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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同人] 天龍之大醉俠 作者:佣肖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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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十四章 饒爾一命
正在沈醉還在猶豫著說還是不說的時候,段延慶卻是已經突然下定了決心道:“死便死,難道老夫還要向你這小子求饒嗎!”他已是仔細想了沈醉的話,心道自己既已奪回大理皇位無望,夢想破滅,還留在這世上苟延殘喘有何用。便是自己答應了沈醉的要求,得保一命,現下卻已是功力大失,以後就是混江湖也混不開了。何況自己仇家無數,以現在這已剩原先不到二成的功力,哪還有自保之能。就是自己虛以委蛇答應了沈醉,以後再做圖謀,也是勢必再無能為力了。心灰意冷之下,他便存了死念。

  但沈醉經過了這一陣兒猶豫,卻是已經下不去殺段延慶的狠手了。而這麼一會兒的時間,他雖仍是沒有下定決心,卻是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只要讓段延慶對如今大理段氏之人再無威脅,便留他一命也無不可。現在四大惡人已去其二,只剩了一個愣頭愣腦的嶽老三,可說他勢力已經大減。雖還有西夏一品堂可做其後援,但如今他功力大失,想來一品堂不趕走他就已經是仁慈了,哪還會為其幫手。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最好還是限制了這傢伙的自由,也就是把他給終身監禁了。段延慶要是連自由都沒有了,哪還來的能力胡搞亂搞。這個監禁的地方,他都已經想好了,那便是實為大理段氏宗堂的天龍寺。段延慶本就是段氏弟子,到天龍寺出家當和尚,正是合乎規矩。而且天龍寺高手極多,要看守如今功力所剩無幾的段延慶自也是完全沒問題的。說不定段延慶還會因心灰意冷而看破紅塵,真個把心思全投到研究佛法上面呢!真要這樣,可就皆大歡喜了,便是以後段譽知道了自己身世,也是比較能夠接受已被佛法改造過的親生父親的。

  “讓段延慶到天龍寺出家當和尚”這條建議他在瀾滄江畔時倒也是向段延慶建議過的,只是當時他只是為了脫身著想,隨口而說,並未作深想。現在舊話重提卻已不是再向段延慶建議,而是要強制性執行了。想到這裡,他松了雙手,然後淩空一指將段延慶點暈在地。他也並沒有吸幹了段延慶的內力,還為他留了一兩成,主要是怕他年紀大了又身有殘疾,沒了內力支撐,會一不小心給掛了。到時這主意就可說是白打了,自己這番心思也算是白費了。

  他點了段延慶穴道,正要轉頭去看旁邊幾人的戰鬥,突聽“轟”的一聲大響,尋聲一看,便見得左面戰場上。蕭峰與九翼道人都高高躍起於空中,不過蕭峰躍起的高度卻是比以輕功見長的九翼道人還高出了大半個身子去,正淩空下擊帶著體重與慣性的力量加乘一掌轟在了九翼道人的鐵牌之上。掌牌相撞,那厚重鐵牌竟是承受不住蕭峰這一掌之危,被打的四分五裂,變成碎片四射開去。九翼道人更是承受不住,早已被他一掌打的向下重重跌去,半空中便是一大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胸前衣襟。“啪”的一聲,如一條死魚般被摔到下面的硬地上去濺起一片塵土。一撞之下,又是一口血從口中咯了出來。面色灰敗,在地下躺了一會兒喘了幾口氣後才掙扎著搖搖晃晃爬起身來。

  原來蕭峰通過這麼一會兒與九翼道人的打鬥,已是找到了一個對付他的辦法。那便是以空擊對空擊,他躍的高,自己便比他躍的更高,淩空於他之上,以更高的姿態下擊。所以他趁著九翼道人借著與自己對了一招後的反震之力再次騰身而起之時,便緊跟著他高高躍起,以一記降龍十八掌中的“飛龍在天”淩空下擊,以絕對的力量再加上更高的高度一掌打得他吐血受傷,碎其鐵牌。

  這邊武功最高的兩個,段延慶已被沈醉點倒於地,九翼道人則已被蕭峰打的吐血受傷,連站都已有些站不穩,更遑論再動手了。剩下四人中又早有一人,當了段延慶的替死鬼,替他挨了沈醉的一記拈花指被點的動彈不得。剩下的三個,嶽老三正被褚萬里與朱丹臣合擊,此時仍是勝負未分。剩下的兩個,那個奇裝異服身材高大疑似西夏國人的則正在與身材矮小的巴天石對敵。還有一個拿刀的,正在與華赫艮單刀互拼。這兩個卻是都已落在了下風,正在巴天石與華赫艮的攻勢下守多攻少。

  沈醉提了段延慶走到段正淳身邊將其放在地上,段正淳與範驊二人連忙迎上道謝。那邊蕭峰看著九翼道人拱了拱手,便也走了過來,段、範二人同樣的又向他道謝一番。沈醉與蕭峰向二人謙遜幾句,便把話題拉到了怎麼處理段延慶的問題上面,然後又順勢將自己的建議向段正淳提了出來。

  “此議甚好!”段正淳聽完後點頭道。接著又歎了一口氣,看了眼地下已被沈醉點昏的段延慶,道:“畢竟總是自家人,說起來延慶太子也算是我與皇兄的堂兄,以皇兄的仁慈也是決不會痛下殺手的!如此解決,實是最好不過了!”

  突然間一聲慘叫傳來,眾人看去,卻見是正與華赫艮對敵的使刀之人一時不察被華赫艮一刀砍在了左肩之上,血光乍現,敗勢在即。不多時,又是一聲慘叫,那人手背被華赫艮劃了一刀,吃痛之下一鬆手,“咣啷”聲中鋼刀掉在了地上,人也順勢被華赫艮當胸一腳踹飛了出去。這邊與巴天石對敵的那高壯西夏人早就見領頭的段延慶與九翼道人一個被制,一個再無動手之力。心中早已發了急的,此時再見得一名同伴被打敗,心中一慌之下招勢一亂,便被巴天石繞到身後去一掌擊在了背心之上。“卟”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被打的往前傾倒在地。他怕巴天石再接著攻擊,一倒地,便連忙就地一滾在地上滾了兩圈翻滾了出去。起得身來,卻見巴天石並未追擊,而是已退回了段正淳身邊。另一邊華赫艮砍倒那使刀人之後,卻是見褚萬里與朱丹臣兩人久戰嶽老三不下,過去幫忙三人合擊嶽老三去了。

  此時戰鬥已是到了尾聲,就剩這最後一處了。嶽老三以一敵二,對付褚萬里和朱丹臣還應付得下,但現在加了一個單人武力本就比他差不了多少的華赫艮立時吃力了起來,應付的手忙腳亂。過不得幾招,便被褚萬里一漁竿抽在左臂上,右腰側軟肋則被朱丹臣判官筆插中,正面正架著他兩片鱷嘴剪的華赫艮則是趁機一用力架開他兩片鱷嘴剪。然後棄了單刀,兩手緊扣住了他雙手手腕,使得他在吃痛之下鬆開了手中的兩片鱷嘴剪掉下地去。嶽老三大吼一聲,雙臂緊往回一拉,連帶著華赫艮身子也拉了過來,然後俯身一低頭往他胸口撞去。華赫艮被他一拉,連忙松了他兩隻手腕,一轉身繞到他身後去,兩手抓住他肩頭一用力,便聽“哢哢”兩聲輕響,已是卸了他的兩臂,使他兩臂關節脫位,不能使用,軟嗒嗒地垂在了身體兩側。但他卻只是悶哼了一聲,便一使勁一扭腰擺脫了朱丹臣仍插在他腰間的那一筆,甩著兩條不能使用的手臂轉過身去,抬腳去踢華赫艮。

  朱丹臣被嶽老三不顧疼痛的一個急扭把握不住手中的判官筆,便順勢抽了出來,帶起一溜血花飛濺。嶽老三從左轉身,他便連忙從右轉身,兩人剛好又一轉對上,他一揮右手判官筆便往嶽老三心窩處插至。嶽老三此時雙臂暫時被廢,根本不能用,所以不能夠伸臂架擋,而他又是要轉過身來去找廢他雙臂的華赫艮報仇,不曾防著朱丹臣也同樣一個急轉來上了這一招。防備不成,閃躲不及,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筆絲毫不差地直插到了他的心窩處。心口一痛,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眼朱丹臣,便瞳孔擴大呼吸停頓往後倒去,已是死了。

  沈醉看著嶽老三仍是圓睜著雙眼倒在地上的屍身,心口處一個血洞正往外“汩汩”地冒著熱血,不由心道了聲“可惜!”這嶽老三雖然是一惡人,但性格卻是十分可愛的。他看書時,也是挺喜歡這個人物的。現在見他就這樣死了,確實挺覺著有點可惜的。不過他那惡人之名也不是白叫的,殺人不眨眼,一句話不對就要人性命,此時斃命也算是死有餘辜。而且這種死法,總也要比在原書中死在他自己老大段延慶手上要強。他輕輕歎了口氣,轉眼去看蕭峰,卻見得他也是正看著嶽老三的屍身,眼中也帶著股可惜之色。反觀那邊的九翼道人與其他兩人卻是對嶽老三的死毫無悲傷之色,只是臉泛擔憂,怕自己也步他後塵,畢竟他們現在的小命是攥在人家手心裡的。九翼道人掃了岳老三的屍身一眼,便看著段正淳這邊走了過來。他自被蕭峰打傷爬起之後,便一直不動不語,只是站在原地調息緩解傷勢。經過這一會兒的時間調治,此時已是好了一些,可勉強走路了。他一走,後面那兩人也都挨著受傷之軀跟了上來。受刀傷的那個此時已是敷了藥作了簡單包紮,那個西夏人雖也是受了內傷,卻是要比九翼道人輕上許多的,並不礙事。

  “段王爺,貧道九翼,與延慶兄等人現都效力於西夏一品堂。今日來此,乃是受了延慶兄所邀前來幫手助拳。現今慘敗,延慶兄被捉,嶽老三身死,我等手下敗將無話可說,但憑段王爺處置!”九翼道人走到段正淳身前三步遠處站定拱手發話,臉上也確是一副甘憑處置的模樣。不過他既抬出了西夏一品堂的名頭,卻是也指望著段正淳能看在西夏國的份上放了他們。他雖知此間蕭峰在江湖上的名頭要遠在段正淳之上,但卻也知道這裡終究是段正淳主事,而且他們受段延慶所邀前來尋仇的當事人也是段正淳。這要處置他們的事情也應是段正淳來發話,蕭峰只是屬於幫忙性質,並做不得主。

  “兩位賢侄以為該如何處置?”段正淳看了眼九翼道人,轉回眼來向旁邊的蕭峰與沈醉低聲問到。今日之事,全仗著這兩人解決,所以他自然也是要考慮下兩人意見。

  沈醉看了眼蕭峰,見蕭峰也正看著他,眼中的意思是要他先說。畢竟他跟段正淳的關係要熟一些,而蕭峰今日卻是才第一次見段正淳,生份的很,而且先前還一直把他當仇人來看,便覺著不好隨便亂說話。沈醉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向他笑了下,便向段正淳低聲道:“我看還是放了他們吧!”他不想見這幾人被一刀一個當場砍死在地的慘狀。說實話,他自進入這個世界為止,到現在都還沒遇到過這種情形。死在他手上的葉二娘與雲中鶴也只是他用北冥神功吸幹了他們生命元氣導致死亡的,並未見血,死相也都算平和。剛才見了一個嶽老三被朱丹臣一筆插死,就已覺著有點慘不忍睹的感覺了,要是再看著剩下這四個一一被殺,他確實覺著有點兒太慘了。

  “小侄也是此意!”蕭峰見段正淳又向他望來,便順著沈醉的意思答道。其實他是覺著怎麼樣都無所謂的,不過沈醉既說了要放,他也不好表達反對意見,而且他心中也是傾向於放這幾人一命的。

  段正淳又看了三公與兩衛一眼,見他們並無異議,便轉向九翼道人正要開口說話,卻忽然一清脆的聲音道:“我看還是把他們全都殺了才好,以絕後患!”眾人聞聲一看,卻見說話的是阿紫,她與阿朱、阮星竹三人不知何時已是靠了過來。阿紫耳朵尖,他們雖是低聲交談卻是仍被她聽見了。沈醉說要放,她就偏偏說要殺。

  “小丫頭別亂說話!”沈醉叱道。

  “哼!”阿紫扭頭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去卻是突然一揚手打出一大把碧綠飛針向著九翼道人及他身後兩人射去。

  那些飛針一看其顏色,便知是喂了劇毒的。九翼道人一看便不由面色大變,他此時身受重傷,能走已是勉強,卻是哪還有力道躲開。反而他身後兩個卻是已各自向左右躍了開去,只剩他這本來輕功高明之輩在這裡等死。眼看著那飛針便要近身之時,他正閉目等死,卻忽然感覺身體受到一股吸扯力道拉扯。那股吸力極大,他竟是不由自主地被吸移了開去。這一移開便自然避過了那篷針雨,睜眼看去,卻見得是沈醉正伸手遙對著他。顯然是他以“擒龍控鶴”之類的隔空攝物奇功移離了自己身體,但他見得沈醉竟能施展出此種功夫卻又是面色一變。

  沈醉以控鶴功將九翼道人移離了針雨範圍便即收功,然後轉向阿紫道:“小丫頭,你給我放乖點兒,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語氣中大含威脅之意。

  阿紫又是不服地“哼”了一聲,但卻是乖乖地站在那裡不動了,顯然還是怕他的那不客氣的。剛才沈醉與段延慶對陣時施展的功夫她可是看得清楚的,心知人家要對自己不客氣自己還真是沒法子的。

  “多謝公子救命大恩,還未請教尊姓大名?”九翼道人站穩身軀後,便連忙拱手向沈醉道謝。

  “行了,不用謝,還是馬上滾的遠遠的吧!”沈醉道了句,伸手淩空一指,解了那因段延慶躲開而被誤中的那人穴道。

  “不錯,各位這便請吧!”段正淳也拱手送客。

  “貧道在此多謝段王父饒命之恩了,他日自當尋機報答,告辭了!”九翼道人見沈醉不願作答,段正淳下了逐客令,便轉向段正淳拱手道。旁邊兩個早先躲開的人和剛被解了穴道的那人也都跟著拱了拱手,待得九翼道人轉身先走後,這才一一跟上。那被點了穴道並未受傷的人,上前扶住了九翼道人。

  看著九翼道人等人離去,段正淳便吩咐手下人打掃戰場,將嶽老三屍體掩埋掉。先前受傷的古篤誠、傅思歸二人抬下去好好休養,被沈醉點暈的段延慶也一併抬下好生看押。他則親自請了沈醉、蕭峰二人去後面方竹林內的竹屋奉茶。阿朱與他們同來自要跟上,但阿紫卻是也厚著臉皮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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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十五章 姐妹相認
當一切都已收拾妥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段正淳、阮星竹領著沈醉、蕭峰、阿朱和阿紫進了方竹林中他們所居住的竹屋,阮星竹率先進去點亮了屋中的燈火,段正淳站在門口看著屋內的燈火由暗轉亮,這才看了身後四人一眼,道了聲“請!”率先而入,四人在後魚貫跟入。

  五人進屋後卻是發現最先進來的阮星竹不在前廳,不過他們見後堂燈火明亮便都知道她已去了後面。段正淳招呼四人落座,不一刻後面腳步聲響,不多時便見阮星竹手裡端了個託盤走了出來,託盤上放了五杯茶。她嬌笑著熱情地先為四人各奉上了一杯茶,然後才將最後一杯茶放到了段正淳身旁桌上。天色已晚,該到吃晚飯的時候了,段正淳看著桌上茶杯放下,便向阮星竹低聲吩咐準備晚宴。並囑她準備豐盛一些,好招待沈醉等四人。

  阮星竹道:“你不說我也知道的,莫不是你當我不會招待客人嗎?”語氣中頗有些質問之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段正淳。

  “哪裡話,我的阿星最會招待客人了!”段正淳小心地陪著客氣,看著沈醉與蕭峰二人明明聽見了,卻是裝作沒聽見似地轉頭它顧,心中微松了口氣。再看阿朱與阿紫二女,阿朱正低下頭去偷笑,阿紫卻是正眨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們二人。看著阿紫那直望過來的目光,他臉上不由微微有些尷尬之色,連忙又轉過來向阮星竹道:“好了,你快去吧!”

  阮星竹看他說了好話,微微得意地哼了一聲,輕輕笑著,又斜了眼兒他,便轉向後堂走去。誰知剛走出了一步,阿朱卻突然站起身來向她道:“段夫人,不如我去幫你吧!”

  阮星竹聽到阿朱的話,轉過身來笑道:“如此正好呢,謝謝阿朱姑娘了!”

  阿朱含笑客氣了一句,看了眼蕭峰,又回頭看了眼阿紫便向阮星竹走過去。阿紫看著阿朱要跟著阮星竹一塊兒去後面做飯,這大廳裡就只剩下了自己一個女孩子,而且還要跟沈醉與蕭峰坐在一起,心中不願。雖然不會做飯,卻還是連忙起身叫道:“我也去!”說罷,一閃身就到了阿朱與阮星竹身邊。阮星竹不知為何,看著她就心中歡喜,拉了她的手笑道:“也謝謝阿紫姑娘呢!”

  “不謝不謝,快走吧!”阿紫此時心中卻是想著自己不會做,但到後面跟她們兩個一塊兒說說話看著她們兩個做飯,自己在旁邊偷吃點好東西也是好的。而且還可以趁機加點料進去,整整那個壞傢伙。她想到此處,有些得意地笑著看了眼沈醉,想急於看到他吃糗的樣子,便連忙拉了阿朱與阮星竹朝後面走去。

  那邊廂沈醉看到阿紫的笑容,想到她的出身門派,不由心中微微一凜,心道自己呆會兒吃飯時可要小心點才是,別著了這小丫頭的道兒。蕭峰看著三女走進後堂,又聽著她們腳步聲漸漸遠去,回過身來看著段正淳拱了拱手,道:“段伯父,小侄心中有一事不明,正要請教於您!”

  “賢侄請說!”段正淳含笑擺手作請勢。

  蕭峰心中的疑問也就是康敏為什麼要騙自己,把帶頭大哥說成是段正淳,讓自己險些釀成大禍。他先前在信陽城客棧中也是問過沈醉的,只不過並未追問下去,只想著等與自己這二弟好好痛飲一番再問的。誰知酒才喝了兩碗,就碰上了古篤誠的事,接著就遇到了這一系列的事情,還在這裡碰上了段正淳這正主。現在既遇到了正主,定要問個清楚解了心中疑惑才是。他將腦中的事情整理了一遍,想著該如何說起。略微沉吟片刻後,便先將自己的身世以及自己這幾個月來所發生的事簡單的向段正淳講了一遍,最後便講到了康敏身上,問出了他心中的疑問。至於真正的帶頭大哥玄慈他並沒說出,只是說沈醉查到了是另外一人,並有確切地證據。

  段正淳從蕭峰開始說起,便認真地聽著,並不插嘴,只是聽了蕭峰的故事也忍不住心中替他感歎。等到蕭峰最後那個問題問出時,他不由緊皺起了眉頭。原丐幫副幫主馬大元的夫人,這個人物他是知道的。也是他的老相好之一,只是後來他聽說了康敏嫁給馬大元後便再未去找過她。不過在知道了馬大元已死,她已成寡婦後,他近日卻是有些心動想要去看一看她的。不曾想,現在竟從蕭峰口中聽了這樣的事,不由心歎她竟然是這樣恨自己的。他想著他們在一起共同渡過的美好日子,想著她昔日的容貌,最後輕輕歎了口氣,苦笑了下,向蕭峰道:“說起來實在是慚愧的很,這位馬夫人,本名叫做康敏。年輕時卻是與我有過一段情緣的,只是後來因為我大理國出了些事情我不得已離開了她。等到我解決了事情再回去找她時,她卻是已嫁作了他人婦。我見她已嫁人,便也只有作罷,只是想不到事別多年,她的心中竟然是這樣恨我的!”他說完,又忍不住地長歎了一口氣。

  “竟是如此嗎?”蕭峰聽後也歎了口氣。但心中卻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幾次見那康敏,總是見她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凜然有不可犯之色,想她定是一名潔身自愛的清高女子。想不到她身上竟是會有這樣的事,再想她只因為些感情問題便想要置老情人段正淳於死地,可見其心腸之狠毒。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他心中忍不住感歎道。

  沈醉在旁邊聽著蕭峰親自述說了番自己的遭遇,雖自己心中知道,但聽他親口說來心中卻也仍是有些感歎。還有看段正淳知道了康敏如此恨他後,臉上那有些痛苦有些不信的臉色,他也忍不住地替段正淳感歎。從蕭峰開口要問段正淳,他就知道蕭峰想要問的是什麼。自己雖也知道答案,但由段正淳這當事人來作答卻是再好不過。此時氣氛有些沉重,他正想要說些輕鬆的話題打破這氣氛時,卻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聲驚呼。然後一陣兒急亂的腳步聲響,便見得阮星竹拉著阿朱與阿紫從側門急奔了出來。她臉上滿臉的興奮與激動,而阿朱與阿紫臉上卻是茫然之色。

  “你快看,你快看,看……這是什麼?”阮星竹手中握著兩片黃金鎖片激動的向段正淳道。

  段正淳正因為康敏的事有些心情低落,見阮星竹突然有些發瘋似地跑出來,心中本有些不喜,但一瞧見了她手中的兩片黃金鎖片卻是早把那不喜拋到九霄雲外了。連忙從她手中搶過來湊到燈前細看,只見那兩片黃金鎖片上皆刻有字。一片上刻著“湖邊竹,盈盈綠,報來安,多喜樂。”另一面是則刻著“天上星,亮晶晶,永燦爛,長安寧。”他一看清了這兩片黃金鎖片上的字跡,也是忍不住地滿臉激動驚喜之色,一把過去抓住了阮星竹雙肩顫聲問道:“這……這兩個鎖片是從哪裡得來的?”

  蕭峰剛才一聽後面那聲驚呼,以為是後面出了什麼事,想到阿朱就在後面,心中一驚,便連忙站起了身來要奔到後面看個究竟。卻是剛踏了一步,便見得阮星竹滿臉激動興奮地拉著阿朱與阿紫跑了出來。他見三人都完好無損,心中先自松了一口氣,但仍是不明白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往阿朱看去。誰知阿朱回看著他的眼神,也是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再看阮星竹與段正淳接下來的動作,他心中更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兩個鎖片其中之一,他是在阿朱身上見過的,但憑此卻也是聯想不出來什麼,只是想到了可能與阿朱有關,便緊緊地注意著。沈醉卻是一看阮星竹手中的那兩個鎖片,便馬上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臉上不由露出一個笑容。因為沒有了阿紫被段正淳打下水的事情,讓阮星竹不能在為阿紫換衣服時注意到阿紫身上的鎖片與胳膊上的標記,而認出阿紫是自己的女兒時。他本來還在想著要怎麼樣才能讓阮星竹和段正淳注意到阿朱、阿紫不管兩人身上的哪一個標記,想不到她們自己便已解決了,倒也省了自己一份心。

  “是阿朱與阿紫,我可憐的女兒呀!”阮星竹聽了段正淳的話連忙答道,然後一回身便過去抱住了阿朱與阿紫兩人哭著。但阿朱與阿紫兩人被她抱著,卻還是一臉的茫然,只是阿朱年紀大了一些,卻是已有些想到了。臉上也有些激動,連忙推著阮星竹道:“段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們呀!”

  “傻孩子,你怎地還叫我‘夫人’,應該叫‘娘’呀!”阮星竹說著笑了起來,擦乾了眼淚,拉著二女的手道:“阿朱,阿紫,你們兩個都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那兩個鎖片是你爹當年送給我的,我生了你們後,便一人分給了你們一個,好留作認記。還有一個印記,便是在你們左肩頭都刺了一個‘段’字,快來讓我看看!”她說罷,便連忙去捋阿朱左手的袖子。段正淳也早已走了過來,緊張地看著阮星竹將阿朱的袖子一寸寸拉高。終於拉到了肩頭,便見那裡果然刺著一個殷紅如血的“段”字。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阿紫聽了阮星竹的話,便知她說的沒錯,又見得此時阿朱肩頭的那個“段”字,她自己也拉高了袖子將那個“段”字露了出來。然後看著阿朱笑道:“我這裡也有的,你果然是我姐姐!”

  “娘!”阿朱也自然知道自己肩頭的那個刺字,聽了阮星竹的話更是心情激動,淚流滿面,任她拉了自己的袖子。待得肩頭那個“段”字露出來後,再也忍不住地大叫了一聲,撲在她懷裡哭了起來。阿紫也不甘落後,雖沒叫娘,卻是也撲在了阮星竹懷裡。阮星竹也是忍不住地再次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向二人訴說對她們的思念。段正淳站在她身後,半摟著她的身子輕聲安慰著。

  那邊阮星竹與阿朱大聲哭著,外面段正淳也是忍不住滿臉激動,淚水湧了出來。只有一個阿紫鑽在阮星竹懷裡卻是沒哭,只不過看著此時的情形,感覺到有阿朱或阮星竹的眼淚流到自己臉頰上,也忍不住地覺著鼻中發酸,想要落淚。忍了好一會兒終是忍不住,眼淚便也奪眶而出哭了起來。

  這一邊蕭峰卻是哪料得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後,才轉過身子輕輕歎了口氣。他想到段正淳竟是阿朱的親生父親,自己若是不得沈醉提醒,執意找他報仇的話,便會親手殺了阿朱的父親。若是讓她以後知道了,她還不知會怎麼難過。幸好是沈醉及時提醒了自己呀,他想到這裡又往沈醉瞧去,眼中滿是感激之色。沈醉看著他望來的眼光,笑了笑,用眼光往門口瞧了瞧,示意他出去說話。此時人家父母女相認,他們在旁邊看著也是有些尷尬,還不如先出去,也可給他們四人一些獨處的時間與說話的空間。蕭峰理解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段正淳那邊,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與沈醉會合出了廳門外。

  他們剛出了門外,卻見得大理三公中的巴天石與四衛中的褚萬里和朱丹臣急奔了過來,看見了他們便連忙問裡面是怎麼回事。他們三公與四衛卻是不住在這幾座竹屋中的,而是另在旁邊四、五丈遠處蓋了幾間竹屋居住,他們聽得了動靜便也連忙趕了過來,留了范驊與華赫艮留守。

  沈醉聽得幾人問詢,笑道:“你們這位段王爺,又多了兩個女兒出來,正在裡面跟女兒相認呢!”

  巴天石與褚萬里、朱丹臣聽了後不由面面相覷,臉上有些古怪之色,也替他們這位風流王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呢。沈醉、蕭峰二人又與三人說了幾句話,三人便告辭又退守了回去。沈醉與蕭峰二人則繼續前行,直走出了方竹林外,到了小鏡湖岸邊才停了下來。此時已是秋末快入冬時節,晚上天氣尤其冷。但相對于內力深厚的沈醉與蕭峰二人,卻是毫無作用。沈醉解下了腰間酒葫蘆,拔開塞子,仰頭喝了一口酒,將酒葫蘆遞給了蕭峰。

  蕭峰笑了下,伸手接過,仰頭大喝一口,哈出一口酒氣,贊了聲“好酒!”然後轉身將酒葫蘆向沈醉遞還了過去,看著他轉過臉來,道:“二弟,帶頭大哥這件事多謝你及時提醒我,不然我可就是要錯殺了阿朱的爹爹了!”

  “你早已謝過了!”沈醉並沒有伸手去接酒葫蘆,而是又從腰間取出金龍壺來向蕭峰搖了搖,笑了下,往他手中的酒葫蘆上碰了下,擰開蓋子來喝了一口。

  蕭峰也又笑了下,舉葫蘆喝了一口,向他道:“大恩不言謝!二弟的這番大恩為兄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報答,只能多敬你幾口酒了。來,再幹!”他說罷,又舉了酒葫蘆去碰沈醉的金龍壺,沈醉也拿著金龍壺碰了過來。

  輕輕的一聲碰響,兩人又舉頭飲酒。喝得五六口後,蕭峰忽然皺眉道:“二弟,那帶頭大哥是少林玄慈方丈我已確信。只是難道殺我養父母與我授藝恩師玄苦的大惡人也是他嗎,這我卻是實在不敢相信的!以玄慈方丈的為人來看,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事來的。”

  沈醉自然知道這些事都不是玄慈做的,而是他老爹做的,但此時卻也不方便講來出,只是道:“我也認為不是玄慈方丈所做!”

  “那又是誰呢?跟玄慈方丈是否大有關係呢?”蕭峰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沈醉道:“是誰咱們也想不出來,依我看,咱們還是直接上少林寺去質問玄慈方丈去!”

  蕭峰點了點頭道:“說起來當年雁門關之事玄慈方丈也只是受了他人假傳消息而導致了當年大禍,他也是受人所騙,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他將那殺害我養父母和玄苦恩師的大惡人講出來就成。這個大惡人,我卻是絕不能放過的!”

  “唉!”沈醉聽到他的話忍不住歎了口氣,心道你若是知道了還真的會不放過嗎?

  “二弟為何歎氣呢?”蕭峰轉頭問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有些感傷罷了!”沈醉道了句,又舉起了金龍壺道:“來,我們喝酒!”

  “幹!”蕭峰又大喝了一聲,與他碰了下壺仰頭大飲。又喝得五六口,兩人忽然聽到身後腳步聲響,轉身瞧去,卻見是阿朱從竹林中走了出來。

  “蕭大哥,沈公子,你們怎地跑出來了?”阿朱面上帶著掩不住地笑意,走到他二人身前問道。

  蕭峰笑道:“你們姐妹倆與父母相認,我們在一旁好生尷尬,所以便先出來了!”

  “哦,那你們快回去吧!飯菜都已經做好了,就正等著你們呢!”阿朱點頭道。她與阿紫及段正淳、阮星笑在房中哭了一會兒,便漸漸停了下來。然後阮星竹又與段正淳將當年遺棄她二人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又說了一番如何對不起她們,今後要如何要對她們好之類的話。說完之後,他們才想起來要吃晚飯。阮星竹也記起了做飯的正事,連忙奔到後面,卻是已有一道菜已經炒焦了。她先前與阿朱、阿紫三人一起到後面做飯,一邊切菜炒菜一邊說著話,聊著聊著不知怎麼地就聊到了阿紫的身世問題上了。阿紫說不知父母是誰,從小就被師父收養,只有脖子裡的一塊金鎖片是自己父母留下來的。她說著便拿了下來給兩人看,兩人一看便是心中一驚。阮星竹自然是認得,阿朱卻也是因為認得,而且她自己脖子裡還掛著一個。當下便連忙拿了出來,與阿紫的對照。這一對照,更是讓阮星竹大驚大喜,連忙就搶過了兩人的金鎖片,拉著二人奔了出來,也不顧正炒著的一道菜了。後面的沈醉與蕭峰便都知道了,他們一邊往回走著,阿朱一邊將事情的原委向兩人說了。又說他們哭完說完後,卻是不見了他們兩人。她要幫著親媽阮星竹接著做菜,要阿紫去找他們兩個,阿紫卻是不願意去,她只有幫著阮星竹做完了菜才出來找他們。

  三人回去後,飯菜都已擺好了滿滿的一桌,桌上還有一壇酒。段正淳連忙出來迎上,表達自己疏忽招待的歉意。雖是道歉,他臉上卻是滿臉喜色,顯然還在為找回了女兒高興著。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席間是個個吃的高高興興。只有沈醉卻是還怕著阿紫會下料,所以每道菜都是別人先吃了,他才動的筷。卻是不知阿紫本來是想著要下料的,只是後來因為認爹媽的事情給耽擱了,再後來卻是把這事給忘了,所以這些菜都是沒問題的。

  席間,沈醉又攛掇著蕭峰向段正淳這個阿朱剛認了爹的老丈人提親。段正淳與阮星竹早已聽聞蕭峰大名,今日又親眼見他武功高強,氣魄非凡,更兼阿朱與他相愛甚深,自是滿心歡喜地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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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十六章 武學境界
酒足飯飽,夜色已深。今日高興,段正淳開懷暢飯,已是喝的多了,趴在桌上睡去了。阮星竹先將他扶到後間臥室,便為沈醉、蕭峰、阿朱、阿紫四人安排房間休息。因此處房間不多,所以只能是兩人共分了一間房。沈醉與蕭峰住了一間,阿朱與阿紫住了一間。房中只有一張床,雖說沈醉敬重蕭峰,卻是也不願與他共睡一張床。況且那床也實在小了點兒,根本容不下兩個大男人,所以蕭峰便讓沈醉睡床,他自己則在椅子上對湊一夜。沈醉託辭了兩句不過,便即答應了。蕭峰坐在椅子上打了會兒坐,沒過一會兒便已睡著。

  沈醉躺在床上卻是睡不著覺,待得蕭峰睡了後,他便爬起來盤坐在床頭入定練了一回北冥神功。下午那一戰吸了段延慶八成多的內力,他此時功力更是上了一個臺階。練功完畢,他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坐在床上想著自己以北冥神功吸過的人,然後又想了段譽吸過的人,作了個比較後心道自己現在的功力已是遠高過段譽去了。怕是跟逍遙派三大宗師都有的一比,甚至已然超過了。想那三人如今都是九十多歲年紀,再除去開始練功前的年紀,內功也不過七、八十年而已。原書中就有說,無崖子的功力乃是七十年。三人中童姥年紀最大,而且好像練功也是最早的,便是她從五六歲就開始練,功力最多也不過九十年而已。而自己所吸的便不說別的,只曼陀山莊那七八十人,只要每人都有一年功力的話,自己便已有七八十年的功力了。況且又還有功力高超深厚者,再加上所吸的葉二娘、雲中鶴、段延慶內力,加起來絕對已有上百年的內力了。怕是除了少林寺藏經閣那不知名的掃地神僧外,在這天龍世界內自己內力之高已是不做第二人想了。想到這裡,他不由咧開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蓋世神功!”自己如今絕對已算是練成了,剩餘不足的也就是招式與戰鬥經驗了。這些都可在將來一一完善,不是什麼大問題,多找些人練練手就是了。不過話說回來,以自己如今的這份功力再加上目前的身手也是足以笑傲江湖而不倒了。還有武俠小說中不是有一句話叫做“一力破十巧”嗎,也就是說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再精妙的招數也會顯得蒼白無用。以自己這一百多年的功力,一掌出去,也是足可橫掃四方了。再想想自己目前所會的武功,無影腿、醉拳、魚龍百變、拈花指、火焰刀,再加一個躲避絕佳步法淩波微步與絕世輕功無影千幻。醉拳與魚龍百變都是近身攻擊的招數,無影腿自學成了劈空腿後,已是可遠可近。剩下拈花指與火焰刀都可算是遠程攻擊的功夫,不過近身攻擊的話也是一樣厲害。拈花指可以當作一路點穴指法來用,火焰刀則可當作一門以掌代刀的刀法來用。遠可攻,近可擋,擋不了還有淩波微步可以躲避攻擊,打不過也有無影千幻來逃命。可說是集攻防閃躲逃命一條龍,全方位立體化全部到位。

  第一目標,學得蓋世神功,已然達成。第二目標,金錢已不在話下,地位也不用發愁,自己現在在江湖上就已經是響噹噹的人物了;剩下就是嬌妻美妾,左擁右抱了。想到嬌妻美妾,他便想到了自己心中已內定的幾位嬌妻人選。阿碧已經算是了,不出意外,是跑不了的。燕千尋,則是不見人影,尚需努力。木婉清,明天就應該會跟著她媽秦紅棉來這裡,也就是說馬上即將見到了。就是不知她的心中對自己究竟有沒有感覺,是否還傻戀著段譽那小子。就看自己能否打動她的心,令她轉心愛上自己了。如果終究不能的話,那便就算了吧,自己也不想強人所難。有一個阿碧與燕千尋也就夠了,左擁右抱,一個胳膊摟一個剛好。想到她們兩個,他不由覺著心裡熱乎乎的,恨不得馬上插上翅膀飛到她兩人跟前。現在見不到,也只能睹物思人了。他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從金龍壺中取出了一隻燕子型飛鏢與一根碧竹簫來。燕子鏢是燕千尋的,上次在開封寶香齋從她身上摸得一隻後就一直沒還她,她卻是也沒有要回。碧竹簫則是阿碧親手制做送予他的,阿碧不但精通樂律,對於樂器也是行家裡手,做只簫那是不在話下。而且做出來的還是精品,比市面上賣的那些個好多了。他一邊看著兩件東西一邊想著兩人,以及與她們之間所發生的事情。想了不知多久,漸覺困意上湧後,他便收了兩件東西躺身睡覺。這一回,不多久,便已是沉睡如死。

  第二天睜開眼醒來的時候,他卻是發現房中早已不見了蕭峰身影。看了看外面天色,卻是發覺尚早,天雖亮了,但太陽卻是還沒出來,顯得有些灰濛濛的。他又輕閉上雙眼,功注雙耳,將聽力以水波狀方式四散開去,覆蓋住了他所在的這一片竹屋。只聽得旁邊兩間房中,傳來四個人平緩均勻的呼吸聲,應是段正淳、阮星竹和阿朱、阿紫兩姐妹,聽呼吸聲顯然都仍在沉睡。卻是聽不到蕭峰在哪裡,他將聽覺慢慢擴散開去,終於聽到了蕭峰的動靜。聽著他的呼喝聲與拳腳破空帶起的風聲,想來是在練功,判斷位置,則是在竹林外湖岸邊。他睜開眼坐起身來,下床穿了鞋子,然後拿出金龍壺來,以明亮的背面當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儀錶,稍微整理了下,又擰開蓋子喝了口酒,便抬步走了出去。

  走得方竹林的盡頭,透過竹林間的空隙,便已可看見林外蕭峰縱挪騰閃揮舞拳腳的身影。他走了出去,背靠在一根方竹竿上悠閒地看著蕭峰練功。蕭峰的武功源出少林,又經丐幫汪幫主陶冶,純屬陽剛一派,招式多屬大開大合的威猛路數。不過小巧擒拿手的功夫,他卻也是十分擅長。原書中就說他乃是天生異稟,是學武的奇才。他受業的師父少林玄苦和丐幫汪幫主武功已然甚高,但蕭峰卻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更遠遠超過了這兩人。任何一招平平無奇的招數到了他手中,自然而然發出巨大無比的威力。熟識他的人都說這等武學天賦實是與生俱來,非靠傳授與苦學所能獲致。蕭峰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覺什麼招數一學即會,一會即精,臨敵之際,自然而然有諸般巧妙變化。但除了武功之外,讀書、手藝等等都只平平而已,也與常人無異。他生平罕逢敵手,許多強敵內力比他深厚,招數比他巧妙,但一到交手,總是在最要緊的關頭,以一招半式之差而敗了下來,而且輸得心服口服,自知終究無可匹敵,從來沒人再去找他尋仇雪恥。

  沈醉腦中回想著書中對於蕭峰的描述,眼中看著蕭峰練功一招一式的揮灑,不由暗暗點頭。心道自己這大哥果然是天賦異稟,不過多半也是繼承了他老子的天賦。想他老爹蕭遠山,當年在雁門關外,一人獨鬥中原武林數十豪傑,以一人之力便搏殺數十人,可見其武學上的造詣與天賦。雖有幾人逃脫了性命,卻也只是他們的運氣,絕對不是他們憑本事在蕭遠山手底下逃脫性命的。這父子倆人都是天生的武學奇才,而且還是一個比一個厲害。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呀!

  “大哥,早呀!”沈醉見得蕭峰練完收招,便走上前去打招呼。

  蕭峰雖在練功,卻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沈醉還未出竹林他便已聽見並瞧見了。早知沈醉到來,所以他並不驚訝,回禮笑道:“二弟早!”

  “想不到大哥這麼早便起來練功了,可真是勤奮呢!”沈醉佩服道。他自己練功雖也算得勤奮了,卻也做不到像蕭峰這般一大早起來就開練。現代人,終究是懶筋抽的。他也只是在無量山劍湖穀的時候,因為想儘快練成一門防身技藝,才那般沒日沒夜的拼命練過。那時有出於對武功的熱衷,也有對面臨行走江湖時武功低受人欺負的壓力。像到了現在,已成絕頂高手,他便不會太花心思去練了,每日也只是練練內功而已。不過武功真達到了這個高度,卻也是不需每日苦練招式的,那樣已然是得不到什麼長進了。這個時候,最主要的提升是在於個人的領悟上,對招式運用的領悟,對自身力量巧妙運用的領悟。當武功達到了這個高度,每一招每一勢在他的眼中已是全不一樣了,以前許多精妙的招數,以現在的他看來卻是漏洞百出,不堪一擊。這就好比一個人在山腳看景物,與站在山頂看景物的不同。他看的更開闊更遠大更全面了,也看的更加具體了。這個時候的提升也就是心境的提升,他必須把以前在山腳看景物的心態轉變過來,適應在山頂看景物的心態。否則他若仍以在山腳的心態站在山頂看景物,那麼他跟以前相比便也可以說是沒什麼進步的。

  不過這些,他卻是全都明白的,而且他的境界也是早已達到了。以前在現代時那些個武俠小說不是白看的,高手的境界他是早就明白的,什麼“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的三境界、又有“實戰為下,心戰為上,不戰而屈人之兵”、“勢勝於形”之類的,多了去了,一套一套的。還有武學理論也是,全都是高手的理論,有許多精僻獨到之處。雖說那麼多武俠小說都不是一個人寫的,一個人的境界也與另一個有些不同,但武學總歸是殊途同歸,許多理論與境界也是可以通用的。這裡本就是武俠小說的世界,自然可以拿武俠小說裡的理論來套。他以前的功力雖沒達到,但境界卻是早就高到不可再高了。所以他以前功力沒達到就自創武功時,也是以宗師的境界、理論與眼光去創招的。那創出來的招數自然是非同尋常,而且他主要也是以還施水閣內許多秘笈上所載的現有招數基礎上取長補短再加以自己所知的觀點與理論而創,也是挺簡單的。更何況還有鳩摩智那樣武功與見解都極高明的高手在旁一起研討,自是更加沒什麼麻煩的了。

  此時蕭峰聽了沈醉的話,道:“所謂業精於勤,武功就是要每日不間斷的勤奮練習才能夠進步!”

  沈醉聽了蕭峰的這話,卻是心道了句不見得。不過他卻並沒有說出來,只是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剛想要轉聊個話題,蕭峰卻又道:“這道理二弟自也是明白的,只看聚賢莊一別數月,二弟武功便有大進,就可知道二弟也定是每日勤奮苦練的!”

  沈醉心道:“這練我是有練的,勤奮也算是有一點兒的,但若要說是勤奮苦練可就算不上了。我每日也不過就只抽出兩個時辰來練武功招式,晚上練一個時辰的內功而已!”他心裡這般想著,嘴上謙遜笑道:“若要說勤奮,卻是比不得大哥的!”

  蕭峰笑了笑,突然眼光一閃,看著沈醉道:“我自杏子林中便見二弟以一門喝醉酒似的拳法與包不同、風波惡對敵,後來在聚賢莊時更是見二弟以這套拳法大戰群雄。二弟竟能從醉酒中創出這麼一套精妙拳法來,實在是讓為兄好生佩服。不知二弟現在可否為愚兄從頭到尾使上一遍,好讓我得窺全豹見識一番!”

  沈醉對上蕭峰的眼光,笑道:“不如大哥與小弟來砌磋一番,這樣更好見識!”他此時卻也是有心想要與蕭峰砌磋較量一番,看看兩人之間是否還存在差距。自己如今的功力雖說早已高出了他許多,但畢竟在招式上還不盡成熟,交手經驗也是不如他多。所以他想看一下,以自己目前的實力,是否能抵得住這位天龍中第一流的絕頂高手。

  蕭峰眼中精光一閃,笑道:“正合我意!”說罷,朝後退開一步,向沈醉一抱拳道:“二弟請!”

  沈醉也含笑退開一步,同樣抱拳道:“大哥請!”這便是勢勝於形,戰略上要首先把自己擺在高姿態。要有絕對的自信,以氣勢壓倒對方。如果你的氣勢能壓倒對方的氣勢,那麼他心中便會產生怯弱的想法,這樣便會導致他的出手受心理影響,武功大打折扣。不過蕭峰的氣勢,沈醉顯然是壓不倒的。

  只見蕭峰眼中又是一抹精光閃過,然後微微一笑,便道:“那為兄便就不客氣了!”說罷,一閃身,一招極普通的“黑虎掏心”,當胸一拳便往沈醉胸前打出。這一拳無論力度、速度、角度,都是拿捏的恰到好處,無可挑惕。拳未到,一股勁風便已撲面而至。從此一招便可見蕭峰確是武學奇才,無論多麼平平無奇普普通通的招數到了他手中,都能使得恰到好處,發出巨大的威力。

  沈醉看著這一拳來勢,腳下未動,身子一斜便即讓了開去。同時左手端杯拳去扣蕭峰右手腕,右手端杯拳則往前一送,也往他胸口擊去。蕭峰不等他左手端杯拳扣至,便即一翻腕讓了開去,橫掃他左肋。在腰畔待命的左手抬起在胸前繞著沈醉右手攻來的端杯拳畫了個圓圈,圓圈畫成,便有一股圓形真氣團形成,阻擋住了他這一拳的去勢。隨即他不等沈醉變招,一掌便推著這一圓形真氣團往沈醉胸前撞來。

  沈醉左手屈肘豎擋於身側,架住了蕭峰掃來的右臂,右手豎掌成刀,以火焰刀勁布至掌緣,一掌便往蕭峰推來的那圓形真氣團上砍去。蕭峰見他那一掌砍來,竟是從他那掌上感覺到了一股刀鋒般的銳氣,不由心下一驚。覺著自己掌前的這一團真氣定阻不住他這一掌刀,連忙又在後連畫了兩個圓。“嗤”地一聲,沈醉豎掌成刀帶著火焰刀勁一刀劈下,連破兩層圓形真氣團,被第三層所阻住。他刀勢受阻,毫不停留,又變掌刀為端杯拳,橫揮而來以食指關節向蕭峰右臂肘彎處擊去。同時腳下一跨,人隨招走,整個人連帶著往那處沖去。

  蕭峰一見沈醉右拳向自己肘彎處擊至,右臂連忙縮回,也是豎掌成刀往他手碗處砍去。同時,左手又推著那剩下一個沒被砍散的真氣團往沈醉腰肋處撞來。沈醉本來是往他右邊沖去的,此時卻是突然收了招,改前沖為橫撞,一縱肩向他懷裡撞來。他這一收招,右手貼回身側,蕭峰那一掌刀自然砍空。便是他左手自後推來的那一真氣團兼隨後的一掌,如果沈醉夠快便能先撞到他胸前而讓過那一掌去。如此形勢,卻也是逼得他不得不收招後退。他見得沈醉逼得自己先退,卻是精神更漲,大叫了一聲“好!”這才收招一斜跨,身子橫移了開去,讓過沈醉這一撞,又成與他面對面之勢,然後重新出招往他攻擊。沈醉腳下一使勁,那斜撞傾倒的身子便突然直了起來,讓過了他一招去,隨後揮拳反攻而至。

  沈醉腳踏醉夢逍遙步,展開醉八仙裡的精妙招數。一個端杯拳或扣,或點,或打,使出各種手法妙用。身子前傾斜倒之間,卻是似倒非倒,以倒取勢,常在重心失恒間變化動作,攻其之不備。蕭峰則是大有大打,小有小打,及遠時招式大開大合,威猛絕倫,一招一式,勁風撲面。及近時則動作迅速,變招靈活,或拳或爪或肘或指,處處搶先制敵。兩人這一開打起來,動作皆都迅捷異常,以快打快。耳中“劈哩叭啦”的拳腳相撞聲不斷響起,有時連續數響,緊密如放鞭炮。

  深秋時節,草枯葉落。地下殘草敗葉散落一地,他們兩人這一打起來,拳風掌勁卻是攪的地下這些殘草敗葉飛舞了起來。或圍著兩人打轉,或隨著兩人的拳風掌勁飄遠而去。一時間,兩人打鬥方圓一丈之地,草葉彌漫,飛舞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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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青春叛逆
“轟”然一聲大響,百招過後,蕭峰以降龍十八掌中的一招“見龍在田”逼開沈醉,便趁機倒退而出,然後拱手笑道:“便到此為止吧!二弟這一路拳法果然精妙,且出其不意,攻敵不備,實是讓為兄佩服。”他先前與沈醉打鬥砌磋時,卻是一直都未用降龍十八掌的。只因他是為了要見識沈醉拳法的精妙招數,並不是要為了比拼功力,儘快取勝,所以便也只以近身打鬥的拳腳招數與沈醉互相拆招攻擊。降龍十八掌乃是一門至剛至勇威猛力大的掌法,雖然厲害,但卻不是勝在招式精妙,而是勝在力大威猛,令人莫可沛之。也是一門以力破巧的掌法,所以他要與沈醉比拼招式,便用不上這降龍十八掌了。最後那一招用上,也只是為了逼退沈醉而用。

  “大哥過獎了,再打下去,我可是就要輸了!”沈醉見蕭峰發了話住手,便也住手含笑而答。他現在與蕭峰交上了手,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蕭峰的厲害。以自己如今的這功力加醉拳,也只能堪堪與他打個平手而已。這還只是砌磋之間,許多厲害招數他都並未使全使出。若真是性命相搏之時,就單以自己這醉拳,跟蕭峰對上,他可實在是心裡沒底的很。不過加上其它武功的話就說不準了,而且自己這獨創的醉拳能在蕭峰這樣的高手下走上一百來招,且拼了個平手,也算是足以心慰加自豪了。

  “卻不知二弟這一路拳法叫做什麼名字?”蕭峰問道。

  沈醉笑道:“既是從醉酒中領悟,便是叫做醉拳!”

  蕭峰笑道:“這名字好,十分貼切!”

  沈醉正要回話,忽聽林中小徑上腳步聲響起,轉臉看去,見得是阿朱與阿紫姐妹倆正攜手而來。蕭峰此時也已注意到,同樣轉臉去看,一見得阿朱,便面帶喜色。他們兩人此時經過一番打鬥,位置卻是早換了,原先蕭峰是背對小鏡湖面對方竹林,沈醉則是背對方竹林面對小鏡湖,而現在卻是都成了左右斜對小湖與竹林。蕭峰一見是阿朱出來,便立馬迎了上去與她打招呼。沈醉卻是站在原地沒動,看著蕭峰過去,便轉了身去走到湖岸旁對著剛升起的朝陽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天邊的朝陽從地平線上一寸寸往上爬起,沐浴在朝陽的陽光之下,呼吸著清晨湖岸邊清涼潮濕的空氣,他只覺渾身清爽,十分舒適。

  正在他在這裡享受著這份舒適時,阿紫卻是不合時宜地跑了過來,在旁邊十分有禮地叫了聲“沈二哥!”段正淳昨晚在席間便已告訴了她,沈醉、蕭峰與自己兒子段譽結拜之事,因此這按資排輩,阿紫叫他沈二哥卻是沒錯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沈醉聽著阿紫客氣討好的語氣,腦子裡忽然顯出這句話來。不過阿紫這小丫頭要說“奸”,實在是談不上的,只有“盜”卻還算得。而且她這次從星宿派跑出來,也是因偷了丁春秋的神木王鼎而跑路的。想來她能偷得神木王鼎,也算是個中高手了。不過在自己這賊祖宗面前她要想賣弄這本事,可就是“關公面前甩大刀”了。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小丫頭突然變了這種語氣,總歸是不會什麼好事的,她可不是那種知錯能改之輩。因此他心中還是微微注了意,這才轉過身面對著她介面道:“什麼事?”

  “沈二哥,咱們昨天鬧了些誤會。後來晚上爹爹媽媽知道後,也曾勸導過我,要我向你道歉,可我當時想不通便執意不肯。但後來回房後我躺在床上,又將昨天的事情好好想了一遍,發現確是我的不對。所以,現在是特地來向二哥道歉的。不過咱們也是不打不相識呢,還請二哥能夠接受小妹的歉意!”阿紫恭敬地說道,臉上也是一副十分誠肯的樣子,說完便拱手抱拳翻身下拜。彎腰幾成直角,看起來確是誠意實然。不過她彎下去後,卻是突聽一聲機括聲響,她後領中突地射出一支短箭來,向沈醉胸口射去。這還不算,她底下又雙手一張,便是一大把毒針打了出去。

  阿紫是早打好了主意的,因此與沈醉所站的很近,同時也保持了暗器的最佳發力點。兩人站的如此近,她那背領後的一箭又是那般的突然出其不意,力度強勁,速度其快。底下那一把毒針也是毫不落後,且覆蓋面積極大。在這樣的距離下,在這樣的情況下,沈醉幾乎是沒有機會躲過去的。但沈醉卻是躲過去了,因為他壓根就沒信了阿紫說的那一套。這小丫頭說謊話就跟吃飯喝水一樣自然,且脾氣倔強,她要是能低聲下氣的來道歉,那他就要看一看太陽究竟是從哪一邊出來的了。不過他先前是一直在看著的,十分確信今天的太陽仍是從東邊升起來的。所以他跟本就半點不信阿紫的話,只一聽那機簧聲響便就連忙施展無影千幻閃了開去。

  阿紫拉了機簧射出領後的短箭時便連忙抬起頭來去看,同時手底下緊跟著打出那一把毒針。她看著那枚短箭射到了沈醉身上,看著那一把毒針全都釘到了他身上。但是她卻沒聽見他的慘叫聲,也沒看見他身上中暗器的地方流血,更加詭異的是那枚短箭跟那一把毒針竟都從他身體裡穿過去了。然後她便看見了他的身影竟慢慢地消散了,像煙一樣逐漸擴大淡化,最終至消失不見。她驚訝地睜大了眼與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暗器的威力呢,還是沈醉的厲害。阿紫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的暗器絕對沒這般威力。她看著沈醉的影子消散在眼前,忍不住心裡胡思亂想了起來,想到某些東西忍不住一陣兒膽寒。轉眼去看竹林邊上的蕭峰與阿朱,只見兩人也正都看著這個方向,臉上都是不高興的表情,蕭峰臉上更是有一股怒氣,而阿朱眼中則是還有一絲羞慚之色。但兩人臉上就是沒有驚訝,這真的是讓她萬分奇怪。

  “小丫頭,我在這兒呢!”正在她還胡思亂想之際,身後一個熟悉可恨的聲音響起,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讓她忍不住嚇的打了個哆嗦,張嘴尖叫出聲。她不敢回頭,一聲尖叫,甩開肩膀那只手,便要拔足往前逃出。誰知剛邁出一步,便覺背後與頸後各一涼便即動不了也叫不出聲來了,已是被連點了啞穴在內的兩處穴道。那只手又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後緊抓著她肩頭將她身子提的雙腳離地,再往旁一撥,她整個人便在空中轉了一圈落下地來。從背對身後之人成了面對,她看見了這人,發現確是沈醉。他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不過他雖笑著,但眼底裡卻泛著一層寒意,讓她忍不住心中害怕。再加上剛才腦中的那般想法,眼中面上更是驚怕駭然。

  “二弟(沈公子),你沒事吧?”蕭峰與阿朱連忙奔了過來問道。他們兩人剛剛正在竹林邊說悄悄話,並未看這裡。直到蕭峰聽到了機簧聲與暗器破空的銳嘯聲,這才連忙轉頭。儘管他已轉的快了,但沈醉那一閃的速度卻是更快,他轉過來也只是看見了沈醉已站在了阿紫身後。而阿紫身前則有一枚短箭與一把毒針向前飛出,他推想剛才沈醉所站的位置立馬便想到了是怎麼回事。想到阿紫手段如此毒辣,睚眥必報,他不由怒氣上湧。這還是他已知道了阿紫是阿朱的妹妹,否則定然早就過去將其一掌打死了。阿朱是見他急轉了頭才跟著轉過來,更是比他晚了一步。但是卻也看到了阿紫身前往對面射出的暗器,心中也是想到了怎麼回事。一想到心中便忍不住地生氣,更覺著阿紫這樣做當真是令她臉上好生無光,不知待會兒要如何去面對沈醉。還有著恨鐵不成鋼的念頭,她昨天晚上睡覺之前還好生教育了自己這妹妹不要再用那些歹毒暗器,也勸了她不要再對沈醉心懷怨恨。不曾想,今日一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我沒事!”沈醉轉過頭去含笑應了一聲,一轉眼卻是發現了竹林處段正淳與阮星竹還有巴天石與褚萬里、朱丹臣都奔了出來,手中還各拿武器。顯然是都聽到了阿紫的那一聲高分貝尖叫,出來看個究竟的。但他們還沒出來時,阿紫射出的暗器卻已早就掉到了地上,此時正是不言不動地面對著沈醉,旁邊蕭峰與阿朱瞧著。所以他們也不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不知那一聲尖叫是阿朱發出來的還是阿紫發出來的,所以便先在一旁靜看著,並四下觀察了四周動靜,看是不是又有敵人出現。

  “阿紫,我鄭重地警告你,今天這樣的事情如果還有下一次,我一定不會再對你客氣!”沈醉又將一隻手搭在了阿紫肩膀上看著她道,說話時仍是笑著,但說完後卻已是冷著臉,眼神則自始至終都是冷著的,讓阿紫心中不寒而慄。他說完後,搭在她肩膀上的右手食指、中指中兩道拈花指力一吐。便從其肩頭進了她體內,沿著經脈而行到了她被點的穴位處,解了她的穴道。

  穴道一解,沈醉便收回手,轉身而走,也不理迎過來問他怎麼回事的段正淳與阮星竹。蕭峰見他不開心,便連忙隨後跟了上去。段正淳問他時,他便推到了阿朱身上讓她去解釋,他則追在沈醉身後去了。阿紫剛才心中的緊張害怕早已抽光了身上力氣,穴道一解,便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下去,臉色刹白,額頭見冷汗。阿朱雖對她生氣,卻還是連忙過去扶起了她。此時,段正淳與阮星竹還未走到,但一見阿紫坐倒在地便連忙急奔了過來扶她,然後又急忙問阿朱到底是怎麼回事。阿朱瞧了眼巴天石、褚萬里、朱丹臣三人見他們並沒跟過來,又回過臉來看了眼阿紫,便將剛才阿紫借機暗算沈醉的事情說了。

  “二弟,來,喝酒!”蕭峰也不知該如何勸解沈醉,再加一邊是自己結拜二弟,一邊是自己的小姨子,更是不知該幫著點哪邊說話。雖說是阿紫的錯,但阿紫畢竟是阿朱妹妹,他也不想在這裡幫著大罵她一通去,況且他原本就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想了半天,只能抱了兩壇酒來跟沈醉一起來借酒消愁。

  “來!”沈醉接過蕭峰遞過來的一壇已開封的酒,笑了一下,舉起壇來與蕭峰對了一下,便舉壇大飲。蕭峰也回笑了一下,也是仰頭大飲。他最怕的就是沈醉氣得連酒也不想喝,但現在見他既已喝了,心便先放下了一分。

  一壇酒才喝了十幾口,便停房外腳步聲響。房門一直都是開著的,轉眼看去,便見得段正淳、阮星竹拉著阿紫走了進來,阿朱也在旁跟著。段正淳瞧了一眼房中的情形,便滿面羞愧地到了沈醉面前拱手道:“賢侄,阿紫做出這樣的事來,實在是怨我教導無方,我先在這裡替她向你道歉了!”他說罷,便要彎身下拜。

  沈醉不等他拜下,便連忙起身扶住他,道:“伯父不必如此,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過去便算了。更何況阿紫與您也是昨天才相認的,您還沒時間教,卻是哪來得教導無方。她這十幾年來,整日呆在星宿派那樣的地方,跟著星宿老怪為師,有這樣的性格也不足為怪,我並不怪她!”

  “什麼,星宿派?”段正淳心中一驚,面色一變,再也顧不得拜下去了。正要轉過身去問阿紫,蕭峰卻已看了眼沈醉,向段正淳接道:“不錯,阿紫所用的那一把碧綠毒針正是星宿派的碧鱗針!”

  段正淳再聽了蕭峰的話,心中已是確信,轉過身去一把抓過了阿紫問道:“阿紫,你怎地會去拜了星宿老怪為師?”

  “哼,我拜誰為師要你管嗎?你當年都不要我了,卻還管我拜誰為師。要不是我師父撿到了我,我可能早就已經死了。其實早死了也好,我今日也用不著受這委屈,你也罵不到我了!哼!”阿紫厲聲反駁道,說完又是重重地哼了一聲,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與另一邊阮星竹的手,轉身便跑了出去。

  “阿紫!”段正淳與阮星竹一時不察被她甩脫,都在身後大叫,阿朱站的靠後,阿紫跑過時拉了一把沒拉住,叫了一聲便追了出去。阮星竹回身看了一眼段正淳,一跺腳便也急追了出去。段正淳也想要追出去的,但想到沈醉的事,卻還是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又向沈醉替阿紫多道了幾次歉,替她說了些好話,這才告罪一聲,追了出去。

  “大哥,你不追出去看看嗎?”沈醉與蕭峰送了段正淳出門,反過身來向他笑問道。

  蕭峰也笑了下,道:“不了,有他們去應該就夠了,我還是在這裡陪你喝酒吧!”

  沈醉笑道:“那畢竟是你小姨子,跑丟了,阿朱可是會傷心的,你還是追出去看看吧。剛才的事,我現在是真的已經不放在心上了。我怎麼說也是一堂堂男子漢,又豈會跟她那麼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蕭峰盯著他的眼,看了一會兒後,拍了拍他肩膀道:“二弟說的是。那我就出去看看吧!”說完,歎了口氣,向他拱了拱手,待他回禮後便也跨門而出。

  “唉,青春叛逆期的煩人小丫頭呀!”沈醉看著蕭峰大步走出去的身影,回過身來歎了口氣。回到桌前拿起自己先前喝的那壇酒,仰頭大飲。喝了幾口,卻又覺著這酒不過癮,便放下酒罈子,半躺在床上拿出金龍壺來喝著。一邊喝一邊想著剛才在湖岸邊阿紫以暗器射他時,他閃身後留下的那個影子。這是他自吸了段延慶內力後,第一次施展無影千幻。以前施展時身後雖也會帶有影子,但卻都是虛幻的,呈半透明狀,而且也是一串。並不像這一次這般,竟是留下了那麼真實的一個影子,完全幾可亂真,就是維持的時間短了點。他想到此處,便又開始想著當時施展無影千幻時的狀態,包括動作、力度、體內狀況等等。想了想,便起身練了兩次,可惜都沒能達到。再接再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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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十八章 暖室溫香
人多力量大,阿紫沒跑出多遠,終究還是被追到了。不過經阿紫這一事,早飯時間卻是給耽擱了。直到過了辰時方才吃了早飯,席間阿紫瞧得沈醉在座,卻是飯也不吃就甩了筷子回房去了。讓沈醉十分鬱悶,明明就是這小丫頭的錯,弄到現在反倒像是成了自己的錯一樣。不過他卻也沒把阿紫這小丫頭鬧的這點小脾氣放在心上,飯照樣吃,酒照樣喝。只是再瞧見阿紫時卻是把她當透明人一般,直接無視。

  早飯吃罷,段正淳叫來了范驊與華赫艮二人,親筆寫了一封給保定帝的信,叫他二人帶著信押著段延慶回返大理。段延慶此時已是被沈醉吸了八成多的功力,早已是不如范、華二人了,再加上二人又是點了他穴道上路,所以一路上也不虞他會逃脫。再加此時四大惡人,已死其三,只餘他這一個,更是沒人會來救他。

  沈醉吃完飯,便又回房接著練他的無影千幻留影術。蕭峰則是跟著阿朱去看周圍的景色去了,空房間留下來正好給他來練功。這一回,他終是在吃午飯前把這留影之術練成並練熟了,現在已是能一口氣連化九影,每一個影子也都能維持十幾秒的時間。

  午飯吃過後,沈醉便拿了根釣竿到湖邊去釣魚,一邊釣一邊等著木婉清和她老媽秦紅棉的到來。但是他直等到夕陽西下之時,卻是始終不見兩人前來,反而是發現在太陽落山之時,段正淳偷偷摸摸地出了方竹林往信陽方向而去了。

  “難道這傢伙知道了康敏想要害他的心思,竟是還要去找她不成?”沈醉在竹林內看著段正淳遠去的身影,心中暗道。他實在是有點想不明白這位風流王爺的心思,明明就已經知道那女人已存了殺他的心思了,竟是還要去找她。難道是他真的對康敏用情至深,知道了她的想法心中受到了傷害,想要找她去問個清楚去?沈醉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他只知道在康敏家中會發生許多的事,既然段正淳還是去找她了,那自己就應該拉著蕭峰去看個究竟去。也好讓蕭峰知道殺害馬大元的真凶是誰,讓他認識真正的白世鏡。而且說不定還可趁機截住蕭遠山,讓他父子兩個提前相認。他這番想罷,打定了主意,便連忙回房找了蕭峰。好在這時是快到吃晚飯的時候了,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蕭峰會跟阿朱跑哪兒去呢!

  他以發現段正淳偷偷一人出了方竹林前往信陽怕他會出危險為由,拉了蕭峰要一起去看個究竟,也好順便保護他。蕭峰答應後,卻是先把這件事告訴了阿朱,才跟沈醉一起出了方竹林追在段正淳身後去了。卻不知他兩人前腳剛走,阿朱後腳就把這事告訴了她老媽阮星竹。阮星竹一聽段正淳所去的方向,便知他是要去找康敏,當時妒火中燒,立即拉著阿朱與阿紫也隨後緊跟了上去。只不過她們三人的輕功卻是差了沈醉、蕭峰二人好多,因此也跟他們的距離差了好多。好在阮星竹卻是知道康敏的家中所在,並不擔心會找不到地兒。

  沈醉與蕭峰追過了青石橋後,卻是又發現了兩人緊追在段正淳身後。從背影看那是兩名女子,都是身穿黑衣,一人佩劍,一人掛刀。沈醉一瞧兩人背影,立馬便猜到了是木婉清與她老媽秦紅棉二人。只是他有些想不到她們二人會追在段正淳身後,可能是她們在來的路上恰巧碰到,見段正淳動作有些鬼祟,便動了心思不出來直接找他而是在後面跟了上去;也可能是兩人一直都躲在附近的,見了段正淳鬼鬼祟祟跑出來,便在後面跟了上去。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見到了木婉清到來,卻還是讓他很高興的,只是此時有些不便上前去打招呼。

  “二弟,那兩個女子鬼鬼祟祟跟在段伯父身後,不知是否要對他不利,不如我先出手制住了她們再行逼問如何?”沈醉認識木婉清與秦紅棉兩人,蕭峰卻是不認識,看到二人跟在段正淳身後便直接把二人想成可能會危害到段正淳的敵人了。

  沈醉一聽,連忙道:“大哥不可,那兩人我是認識的,並非敵人!”

  “哦!”蕭峰奇怪了一下,問道:“是什麼人?”

  沈醉轉頭向他笑道:“前面那兩個女人也是母女倆個,其中那位母親叫做修羅刀秦紅棉,年輕時卻也是咱們段伯父的一位紅顏知己。而另外一名女子,便是他們二人所生的女兒。她們到這裡來顯然是要來找段伯父的,想來是在路上見他有些偷偷摸摸,心中起疑,便在後面跟了上去要看個究竟的!”

  “嗯!”蕭峰先是點了點頭,緊接著卻是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氣。點頭是他認為沈醉推測的在理,而歎氣卻是因為段正淳的風流。他通過一天的時間也是對段正淳的風流本性有些瞭解了,自遇上他時,便見得他身邊有個阮星竹,後來又問了康敏的事才知康敏年輕時也是與他相戀過一段時光的,因愛生恨,才會如此那般。再加一個段譽的母親,段正淳的正牌夫人,這就是三個了。想不到,現在卻是又見著了一個。

  沈醉也約略猜到了蕭峰的歎氣是為了什麼,卻是並未接話,只是看著前面木婉清的身影。木婉清與她母親秦紅棉,顯然是沒注意到後面還有人跟著,只是緊緊跟著前面的段正淳。他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脫出視線範圍,抬頭看了看已經全部黑暗下來的天。抬頭望天之時,卻見得夜空上突然烏雲滾滾,剛出來的幾顆星斗立馬便被烏雲給遮住了。地面上,風也漸漸的起了。他想到了原書中寫到這一節時,說是下雪天,現在看這天氣,果然便是要下雪的樣子。想不到,轉眼又已至冬日了,他輕輕歎了一口氣,轉頭向蕭峰打了聲招呼,便又施展輕功跟了上去。行了約有一柱香的時間,天越發的陰沉了起來,風也更急更大了起來,滿天的北風呼嘯聲中雪花飄落,從空而降。

  又行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兩人便已能看見信陽城牆。段正淳並未進城,而是繞城而走,轉往了城東郊外的馬大元家。他不進城,後面跟著的幾人自也是沒進城。等到沈醉與蕭峰趕到馬大元家中時,兩人輕身上了一棵樹上往下看去,便發現段正淳已是不見,只屋外東北側伏著二人。正是秦紅棉與木婉清母女兩個,此時雪下得更加大了,母女倆身上都堆了一層白雪。東廂房窗中透出淡淡黃光,寂無聲息。沈醉與蕭峰對看一眼,輕輕一躍,便已到了東廂房窗下。

  天寒地凍,馬家窗子外都上了木板,蕭峰等了片刻,聽得一陣朔風自北方呼嘯而來,待那陣風將要撲到窗上,他輕輕一掌推出,掌力和那陣風同時擊向窗外的木板,喀嚓一聲響,木板裂開,連裡面的窗紙也破了一條縫。秦紅棉和木婉清雖都在近處,但因掌風和北風配得絲絲入扣,所以她們並未察覺,房中之人卻是也沒察覺。蕭峰湊眼到破縫之上,向裡張去,一看之下,登時呆了,幾乎不信自己的眼睛。

  只見段正淳短衣小帽,盤膝坐在炕邊,手持酒杯,笑嘻嘻的瞅著炕桌邊打橫而坐的一個婦人。

  那婦人身穿縞素衣裳,臉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來,似笑非笑的斜睨著段正淳,正是馬大無的遺孀馬夫人,康敏。此刻室中的情景,蕭峰若不是親眼所見,不論是誰說與他知,他必斥之為荒謬妄言。他自在無錫城外杏子林中首次見到馬夫人後,此後兩度相見,總是見她冷若冰霜,凜然有不可犯之色,連她的笑容也是從未一見,怎料得到竟會變成這般模樣。不過他想到段正淳與康敏以前的感情,便也心中稍解。只是她先前故意把帶頭大哥說成是段正淳,顯是想通過自己的手至他於死地。而且他從知道段正淳來這裡時,便猜到段正淳是要來找康敏報復的。但他瞧現在小室中的神情,酒酣香濃,情致纏綿,兩人四目交投,惟見輕憐密愛,卻是那裡有半分仇怨?他心裡不由萬分奇怪,心想難道是兩人已然化解了愁怨不成。想到此處,他卻也不禁對段正淳對付女人的手段而產生些佩服。

  室中的情形沈醉卻是早知道的,因此他並不急著要看。只等得蕭峰看了一會兒,移過了頭去,才湊上去往裡瞄了一眼。只見桌上一個大花瓶中插滿了紅梅。炕中想是炭火燒得正旺,馬夫人頸中扣子鬆開了,露出雪白的項頸,還露出了一條紅緞子的抹胸邊緣。炕邊點著的兩枝蠟燭卻是白色的,紅紅的燭火照在她紅撲撲的臉頰上。屋外朔風大雪,斗室內卻是融融春暖。他早知是怎麼回事,因此對室中情形也並不奇怪。只是瞧著此時康敏衣衫半解、酥胸半露、臉兒紅暈,眼兒含媚,顯得萬種風情,也不禁有些口乾舌燥之感。深吸一口涼氣,他移過腦袋,背靠在壁上,舔了舔嘴唇,這才將那一口氣緩緩吐出,把腦子裡那些個念頭甩開。也不再湊過去看,只是背靠著牆壁聽著裡面的動靜。

  只聽段正淳道:“來來來,再陪我喝一杯,喝夠一個成雙成對!”

  康敏哼了一聲,膩聲道:“什麼成雙成對?我獨個兒在這裡孤零零、冷清清的,日思夜想,朝盼晚望,總是記著你這個冤家,你……你……卻早將人拋在腦後,那裡想到來探望我一趟?”

  段正淳低聲細氣的道:“我在大理,那一天不是牽肚掛腸的想著我的小康?恨不得插翅飛來,將你摟在懷裡,好好的憐你惜你。那日聽到你和馬副幫主成婚的訊息,我接連三日三夜沒吃一口飯。你既有了歸宿,我若再來探你,不免累了你。馬副幫主是丐幫中大有身份的英雄好漢,我再來跟你這個那個,可太也對他不起,這……這不是成了卑鄙小人了麼?”

  康敏道:“誰希罕你來向我獻殷勤了?我只是記掛你,身子安好麼?心上快活麼?大事小事都順遂麼?只要你好,我就開心了,做人也有了滋味。你遠在大理,我要打聽你的訊息,不知可有多難。我身在信陽,這一顆心,又有哪一時、哪一刻不在你的身邊?”

  沈醉在外聽到此處,心道康敏這毒女人還真個是會睜眼說瞎話,怕是早把段正淳哄的暈呼了,那防預心自也早就沒了。這時又聽裡面段正淳輕笑了一聲,然後是康敏“唔”的一聲,像是段正淳猛不防地一把抱住了她,又像是親了她一下。不過他卻仍是沒湊過去看,斜眼看時,只見得蕭峰湊在破縫中的頭也移了開來,眉頭皺著。這時忽聽得身側有人腳下使勁踏著積雪,發出擦的一聲響。蕭峰看了沈醉一眼,便急轉過身去,身形如風,飄到秦紅棉與木婉清身後,連點了她兩人背心上的穴道與啞穴。兩人也不知是誰做的手腳,便已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來,不由心中都是又急又怕。但她們身體被制,又運力沖不開穴道,卻也是只能幹著急沒辦法。

  沈醉在蕭峰飄身而出時也連忙跟了過去,此時正站在木婉清的身後看著她的背影,卻是沒有轉到她前面去,只轉了半圈,從後面瞧著她的右半邊臉。瞧了一會兒,他忽然雙耳一動,向蕭峰輕聲道:“大哥,又有人來了!”

  蕭峰看了他一眼,側耳傾聽了一陣兒,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院門處,向他指了指旁邊。沈醉示意,便隨著他先躲到了一旁。不多時,腳踩積雪的聲音響起。從另一邊輕手輕腳走過來三名女子,蕭峰一瞧,一眼便瞧見了阿朱,另外兩個自是阮星竹與阿紫。她們三人到得此處,正在瞧著秦紅棉與木婉清不動的身形奇怪,忽然眼前一花,蕭峰已到了跟前,豎指於唇“噓”了一聲。阿朱瞧得是蕭峰,連忙低聲詢問是怎麼回事。蕭峰一一輕聲回答了,待得說到秦紅棉與木婉清的身份時,阮星竹輕“咦”了一聲,便轉到秦紅棉與木婉清身前去看她二人。阿紫也跟著她轉了過去,看了一會兒木婉清忽然抬手要去摸她的臉。誰知手剛伸到半途,便已被人捉住,轉眼一看,卻見是沈醉。

  “別碰她!”沈醉待蕭峰與阿朱說了幾句話後便也走了出來,此時見得阿紫的動作,怕她又會使什麼壞心眼對木婉清不利,便連忙伸手抓住了她手腕警告道。

  自早上那一事後,阿紫心中便已對他存了害怕,此時見他瞪著自己的目光,不由心下有怯。但卻仍是不服輸地“哼”了一聲,甩開了他手,卻是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再去碰木婉清。而是轉過身去,從這邊秦紅棉透出來的一個窗縫中去瞧室內情形。阮星竹瞧了會兒秦紅棉,便也轉過頭去往窗縫中瞧去,這一瞧見室內情形,忍不住便要張嘴呼出聲來。但她一聲卻是只呼出了半聲,便覺頸後處一涼,已是發不出聲音。緊接著背上穴道也是微微一涼,便已動彈不得。這是沈醉怕她出聲驚擾到屋中之人,耽誤了事情的發展以拈花指淩空點了她穴道。順帶卻是連阿紫的穴道也點了,怕這小丫頭會胡作出什麼事來。

  “康敏這女人很不簡單,咱們還是往後靜觀其變吧!”沈醉看著蕭峰與阿朱轉過來看著他的疑問目光,模棱兩可地解釋了一句,便轉過身去又走到了他與蕭峰原先站著的地方去背靠牆壁聽著裡面的談話。蕭峰與阿朱對視了一眼,蕭峰點了點頭,兩人便也跟了過來,湊在窗縫中聽著瞧著。

  此時卻正聽得裡面康敏在為段正淳講她小時候為穿新衣不顧家中艱苦,父母拮据,新衣穿不到又因見了鄰居家女孩子穿了新衣嫉妒,晚上偷了人家衣服拿剪刀剪成了碎片的事情。外面阿朱聽著,忍不住面上變色,不由自主地想要張嘴驚呼,但想到不能驚擾到屋中人後便緊緊地捂著了嘴。

  緊接著便是康敏用言語試探段正淳是否已中毒,段正淳醒覺到自己提不起內力,再聯想到她先前用言語陷害自己,便立馬想到定是著了她的道。他心中想到這些,卻仍是面不改色拿話唬住了她。再任她如何裝模作樣,卻是也不為所動,不露出破綻來。康敏見試他不出,便直接挑明道:“段郎,你中了‘十香迷魂散’的烈性毒藥,任你武功登天,也必是內力全失!”

  段正淳聽了這“十香迷魂散”的名頭,心中雖驚,卻仍是極力鎮定,淡淡地道了聲:“是嗎!”

  康敏此時不敢確定他是否真個已內力全失,便也不敢過去,只遠遠地站著道:“段郎,你肯不肯和我做長久夫妻?”

  段正淳輕笑道:“我若說不肯,你便要殺了我嗎?”他說完諷刺地笑了下,隨後又歎了口氣,道:“小康,你真個這般恨我,非要殺了我才能解恨嗎?”

  康敏柔聲道:“段郎,你只要答應娶我為鎮南王妃,我便不會為難於你!”

  段正淳歎了口氣,道:“小康,我跟你說,我現在是大理國的皇太弟。我哥哥沒有兒子,他千秋萬歲之後,便要將皇位傳了給我。我在中原不過是一介武夫,可是回到大理,便不能胡作非為了。便是我想要答應你,我哥哥卻是也不會答應的!你若是真的喜歡我,我大不了便永不回大理,留在這裡一輩子賠著你可好?”

  康敏看著他好一陣子,道:“不好,你若是不做皇帝,那我便也做不成皇后了。只留在這裡做個鄉下農婦,有什麼好?”

  段正淳聽了她這話才算是真正看清她了,慘然一笑,道:“小康,我原以為我們曾經山盟海誓、刻骨銘心的深愛過的。但到了現在,我卻才知道你愛的只是我那王爺的名頭,至於我這個人卻是從來不重要的。想來你肯嫁給馬大元,怕也只是為了他丐幫副幫主的名頭吧!”

  “我……”康敏聽了他的話面色一變想要辨駁,但聽到最後卻是淒然笑道:“是又如何?”

  “哈哈哈……”段正淳有些痛苦地笑著,笑了一陣兒後,道:“我既不能讓你做成皇后,那你便過來殺了我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大理段二,風流一生,能死在你這樣一位美麗佳人的手裡,也算是最好的歸宿了!”

  沈醉在窗外聽著段正淳的這番話,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他實在沒曾想段正淳這麼快就萌生了死念,而且聽來好像還挺為知道了康敏只是愛他的地位而不是他的人而傷心。看來這人雖是浪子,卻也是一癡情浪子呀,起碼他對待每一段感情每一個女人都是認真的。

  阿朱在外面聽得段正淳叫康敏來殺他,不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緊緊地抓著蕭峰的手,並用眼神乞求他一定要救自己父親。蕭峰自然瞭解她眼中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便又繼續探頭往裡看去,打算在關鍵時刻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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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十九章 父子相認
屋內康敏不敢確定段正淳是否已真的中了毒,毫無還手之力,因此並不敢過去。她向段正淳笑道:“段郎,你想騙我過去,用一陽指制我死命,是不是?”她說著,端起一杯酒來,手腕一使勁,便把杯中的酒向段正淳臉上潑了過去。

  段正淳見酒水潑來,卻是想躲的,但此時身上無力,一動也動不了,卻是哪還能躲得開來,不偏不倚被潑了個正著。頭臉上滿是酒水,順著臉頰滴下,衣領處的衣衫也被打濕了,顯得很是狼狽。但他卻並不在意,反是向康敏笑著。康敏向他潑這一杯酒,便是要試他是否還有力氣躲過。此時見他躲之不過,料定他是中毒已深,心中便先松了一口氣。但她卻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在裝的,所以還是小心為上,先從身邊取出一隻明晃晃的匕首來,然後持著匕首對著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直到她將匕首貼在了段正淳脖頸處,卻見他仍是毫無反應,只是那般看著她的動作,眼中竟還帶著一股柔情。

  康敏對上了段正淳的雙眼,看著他眼中的柔情,忍不住心中一軟,柔聲道:“段郎,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肯讓我做你的皇后嗎?”

  段正淳歎了一口氣,道:“我剛才就已說了,非是不肯,而是不能。而現在,我知道了你的真實心思,卻是不肯了!唉,枉我段正淳自負對女人的心思了若指掌,但直到了今天,我卻是依然瞧不透你的心思。小康,我死在你的手裡,實是不冤,你便動手吧!”

  窗外阿朱瞧見裡面的情形,聽見段正淳的話,更是心中發急,哀求地看著蕭峰。蕭峰也見得不能再行延擱,向阿朱安慰地笑了笑,示意她放心。然後便伸出拳頭,抵在了段正淳身後的土牆之上,暗運勁力,土牆本不十分堅牢,他拳頭慢慢陷了進去,終於無聲無息的穿破一洞,手掌抵住了段正淳背心。沈醉見得有蕭峰出手,知道段正淳定會無事,所以也不再去注意裡面。而是靠在牆上,凝神散開聽力,想要找一找蕭峰老爹蕭遠山是不是已經來了。

  “段郎,你真的不肯答應我嗎?”室內康敏手中的匕首已是從段正淳的脖頸滑到了他胸口,用刀割開了段正淳胸前衣衫,將刀尖對準了他心口。這把匕首甚為鋒利,刀尖已劃破了段正淳心口處的皮膚,留出殷紅的鮮血來。她只需素手輕輕一送,便能將匕首插進他胸膛,剌進他心臟去。但她在此時卻仍是留著一絲奢念,問了段正淳這最後一次。只要他答了“不”,便要挺刀刺死他。她愛上段正淳其實並不只是為了段正淳的地位與財富,心中也是真的對他存著幾分愛意的。尤其少女時候,更是深深地迷戀著他。只是後來他一去不回,她才因愛生恨,把心中對他的那幾分愛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但此時真的要動手殺他,她的心中卻也還是有些不舍與幾分心痛的。她不忍去看段正淳臨死前的表情,輕輕地閉上了眼,有幾滴淚水從她眼角滑落。

  段正淳此時卻是也已閉眼等死,因此並沒見著她臉上的淚水。正在他感受著胸口那鋒利的刀尖對其生命的威脅,等待著死亡來臨的時候。忽覺身後背心之上貼過來一隻手,同時一股渾厚之極的內力湧入了他各處經脈。他一怔之間,已知外面來了強援,峰迴路轉,柳暗花明,他自不會再甘心受死。氣隨意轉,那股內力便從背心傳到手臂,又傳到手指,嗤的一聲輕響,一陽指神功發出。馬夫人肋下中指,“哎喲”一聲尖叫,倒在炕上。

  蕭峰見段正淳已將馬夫人制住,當即縮手。

  段正淳正想開口相謝,忽見門簾掀開,走進一個人來。只聽那人說道:“小康,你對他舊情未斷,是不是?怎地費了這大功夫,還沒料理乾淨?”

  蕭峰隔窗見到那人,心中一呆,又驚又怒,片刻之間,腦海中存著的許許多多疑團,一齊都解開了。馬夫人那日在無錫杏子林中,取出自己常用的摺扇,誣稱是他赴馬家偷盜書信而失落,這柄摺扇她從何處得來?如是有人盜去,勢必是和自己極為親近之人,然則是誰?自己是契丹人這件大秘密,隱瞞了這麼多年,何以突然又翻了出來?阿朱喬裝白世鏡,本是天衣無縫,馬夫人如何能夠識破機關?此時他轉過頭來與阿朱對看了一眼,阿朱卻是也是瞧見了白世鏡,向他對看了一眼,了然一笑,心中立即明白了康敏是如何識破自己裝扮的。

  原來,走進房來的,竟是丐幫的執法長老白世鏡。沈醉在外面聽見了白世鏡說話,雖未去看,卻是立馬便猜到了是白世鏡。不過,他卻也想到原書中蕭峰因為見到了白世鏡,心中驚訝,一時呆住,因此忘了再為段正淳傳功導力,以致段正淳雙腕被白世鏡扭斷,所以此時便連忙推了蕭峰一把。蕭峰一驚,馬上想到自己心神失守,瞧了沈醉一眼,便繼續注意裡面。

  蕭峰、阿朱、沈醉三人各轉心思,寫來雖長,其實卻只是一刹那功夫而已。此時屋中康敏聽見白世鏡的問話,看著段正淳驚道:“他……他武功未失,點了我的穴道!”

  白世鏡一躍而前,伸手便要去抓住段正淳的雙手,去扭他手腕。此時蕭峰收了手,段正淳便又全無抗拒之力,正在心中發急之時,背後那一掌便又貼了上來,內力湧入體內。那股真氣一入體內,他立即便又恢復了力氣。雙腕一翻,兩手各自駢指向白世鏡抓過來的雙手心點出。白世鏡“咦”了一聲,事出緊急,來不及變招,便連忙收手,等要再出招去攻段正淳時。段正淳卻是已以一陽指力淩空出指,“嗤”地一聲,向他胸口點去。白世鏡連忙向後斜閃躲過,然後搶上再攻。段正淳此時只依著蕭峰輸入他體內的真氣來摧動拳腳指力,不敢離了蕭峰的手掌。因此白世鏡收招後躍時,他卻是也不敢緊追而上,一舉制敵。只因他只要前移上幾分,便就離了蕭峰手掌,離了內力輸入源,因此他只能就坐在床上與白世鏡打鬥。好在他除了一陽指外,手上的功夫卻也是不弱,被白世鏡搶上前來,並不慌張,見招拆招,有攻有守。五羅輕煙掌施展開來,與白世鏡的纏腕擒拿手打了個不分上下,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

  兩人鬥得二十來招,忽然間戶門簾子給一股疾風吹了起來,呼的一聲,勁風到處,兩根蠟燭的燭火一齊熄滅,房中登時黑漆一團。康敏“啊”的一聲驚叫,外面蕭峰也是心中一驚,定神瞧去。沈醉一見屋中黑暗,康敏尖叫,便已是猜得是蕭遠山進來了。他此時已是把握住了蕭遠山的位置,拍了拍蕭峰的肩膀,以傳音入密的功夫聚音成束向他道:“大哥,不知來的是什麼人,我過去瞧瞧!”

  蕭峰想了下,便點了點頭答應,同時也以傳音入密向他道了聲“二弟小心!”沈醉聞言點了點頭,站在屋簷下一翻身,便已繞過屋簷輕身翻上了房頂。動作飄逸漂亮,如一只輕盈靈巧的燕子一般,讓蕭峰和阿朱心中均佩服他的輕功高明。

  屋中的白世鏡此時仍是奈何不得段正淳,但他卻是已瞧出了段正淳只坐在床上不敢移動。他心中只料得是“十香迷魂散”的藥力終究是發揮了,讓段正淳下半身動彈不得。正想著要在他下盤上下功夫為突破口,不想房中竟是突然來了一強敵,因此便也顧不得再去殺段正淳,迎敵要緊,他喝了一聲:“什麼人?”便收招斜退開來,雙掌護住了胸前。他終究是怕段正淳的一陽指,因此並不敢背對著他。而是斜對他,也斜對著門口處,成三角形狀各自相對。吹滅燭火的這一陣勁風,明明是一個武功極高之人所發,但燭火熄滅之後,更無動靜。白世鏡、段正淳、馬夫人、蕭峰、阿朱五人一凝神間,隱隱約約見到房中已多了一人。

  房頂上落滿了積雪,瓦面又成斜坡狀,一不小心便會滑下去。沈醉此時雖已是輕功高絕,但站在這樣的房頂之上,卻是也不得不小心著一點,不能像平日那般如履平地。而且還得注意著不能弄出太大聲響來,讓下面的蕭遠山注意到房頂上有人。好在他此時的輕功已是爐火純青,再加內力深厚,便是踏雪無痕也不是什麼問題了。踏雪既無痕,又豈會發聲。他輕輕地在這面屋簷與中間屋脊上連點了兩下,便翻落到了屋子的另一面,倒翻入了簷內,貼著牆壁去聽裡面的動靜。

  這一段事情雖多了些變故,但蕭遠山裝神弄鬼假扮作馬大元的亡魂逼得白世鏡與康敏自承殺害馬大元,又以丐幫前汪幫主遺信揭露蕭峰身世之事,卻還是基本一樣。因為許多細節沈醉記不大清楚了,所以也只能是判斷基本一樣,不敢斷定完全相同。但聽得屋中喀喇一聲骨骼脆響,料得是蕭遠山捏死了白世鏡後,他便退開了一步緊盯著門口。幾乎是他剛一退開來,屋門響處,便有一條身材高大的人影從房門中急躍而出,正是蕭遠山。蕭遠山出得門來正要奪路而去,卻不想剛出得門來就忽然見得門前斜對面多出一人來。稍一細看這人面貌,他卻發現這人自己是認得的。正是那日在聚賢莊內救他兒子蕭峰的青年高手,當時聽得下麵有人說是蕭峰的結拜兄弟,還聽到他的名字是叫做沈醉。他感激沈醉在聚賢莊出手救助蕭峰之事,又兼他是蕭峰的結拜兄弟,因此便不欲與他動手。看了沈醉一眼,便往旁斜躍而出。誰知他剛躍至半途,沈醉已是施展輕功截了過來,從上往下一掌往他肩頭拍落。他料不得沈醉身法竟如此快速高明,心中一驚,連忙揮手架擋,在空中與沈醉連過了兩招後便各自反身落下地來。

  “小子,這裡沒你的事,你快些讓開路來!”蕭遠山落下地來,瞪著沈醉道。他心中不想與沈醉動手,卻不想這沈醉偏是要與他動手,因此心中有些惱怒。語氣也有些不客氣,但他卻也還記著這小子救了他兒子的事情,所以仍是客氣了一句,叫他讓開路來。若沒這樣的事,他早就一掌打過去了。

  此時的天色卻是已有些微明瞭,再加滿地白雪,更映得明亮了些。沈醉看著蕭遠山黑衣蒙面的樣子,明知故問道:“你是何人?”話音剛落,忽聽得屋門聲響,轉眼看去,便見得屋內又急躍出一人來,正是蕭峰。蕭峰看了眼蕭遠山,又看了眼沈醉便移了移腳步,與沈醉成夾擊之勢鉗制住了蕭遠山的前後去路。

  蕭遠山聽得身後聲響,半轉過身去,斜瞧了蕭峰一眼,又看了沈醉一眼,道:“我與你們並無恩怨糾葛,你們為何要攔我去路?”

  因為沈醉的插手,沒了蕭遠山在聚賢莊救助蕭峰之事,因此蕭峰並不認得蕭遠山的身形。他蒙了面巾,更是瞧不見他面貌,只聽他聲音蒼老,蕭峰便拱手道:“這位前輩請了,在下蕭峰,並不敢攔前輩去路。只是想要一睹前輩尊容,與解答在下心中的一些疑惑!”

  “哼,那白世鏡與他姘頭勾結殺害馬大元之事,想必你在窗外已是知道清楚了,還有何好問。至於老夫的面貌,卻是不想讓你看去,你還是快些讓開路吧!”蕭遠山怒哼一聲,不耐煩地道。

  蕭峰被他老爹說了幾句,卻是一時不知該如何介面。沈醉看了眼蕭峰,又看了眼蕭遠山,再又來回在兩人身上看了幾眼,忽然拱手向蕭遠山拜了一拜,直身看著他道:“父子相逢不相識,蕭伯父卻是為何要如此呢?”

  他這一句話出口,蕭遠山、蕭峰兩人皆是一驚,面色大變。尤其是蕭峰,簡直難以置信,看著蕭遠山嘴唇哆嗦了幾下,卻是不知該要說什麼。蕭遠山卻是怒瞪了沈醉一眼,隨後轉過頭來看著蕭峰,歎了一口氣,拉下了臉上的蒙面巾來。

  蕭峰一見,更是渾身一震,面上驚喜交加,搶步上前,拜伏在地,顫聲叫道:“你……你真是我爹爹!”

  蕭遠山有些慈愛地看了蕭峰一眼,哈哈大笑道:“好孩子,好孩兒,我正是你的爹爹。咱爺兒倆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記認,誰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說罷一伸手,扯開了胸口衣襟,露出一個刺花的狼頭,左手一提,將蕭峰拉了起來。

  蕭峰一見也連忙扯開自己衣襟,現出自己胸口那張口露牙、青鬱鬱的狼頭來。蕭峰也隨著哈哈一笑,然後雙手一拱,鄭重道:“孩兒蕭峰拜見爹爹!”他說罷從懷中摸出一個油布包打開,取出一塊縫綴而成的大白布,展將開來,正是智光和尚給他的雁門關石壁遺文的拓片,上面一個個都是空心的契丹文字。

  蕭遠山指著最後那幾個字笑道:“‘蕭遠山絕筆,蕭遠山絕筆!’哈哈,孩兒,那日我傷心之下,跳崖自盡,哪知道命不該絕,墜在穀底一株大樹的枝幹之上,竟得不死。這一來,為父的死志已去,便興復仇之念。那日雁門關外,中原豪傑不問情由,便殺了你不會武功的媽媽。當日害你母親之人,大半已被我當場擊斃。智光和尚以及那個自稱‘趙錢孫’的傢伙,已為孩兒所殺。丐幫前任幫主汪劍通染病身故,總算便宜了他。只是那個領頭的‘大惡人’,迄今兀自健在。哼,咱們定不能輕繞了他!”

  蕭峰道:“爹爹,這帶頭大哥的身份孩兒已經查知了,乃是當今少林寺的主持方丈玄慈大師。他當年誤聽人謠言,可說是事出誤會,雖然魯莽,卻尚非故意為惡。可是卻還有一個大惡人,卻殺了我義父義母喬氏夫婦,令孩兒大蒙惡名,這人卻也不知與那玄慈方丈有何關係,竟如此幫他掩飾!”

  蕭遠山哈哈大笑,道:“孩兒,你這可錯了!”

  蕭峰愕然道:“孩兒錯了?”

  蕭遠山點點頭,道:“錯了!那喬氏夫婦,是我殺的!”

  蕭峰大吃一驚,顫聲道:“是爹爹殺的?那……那為什麼?”

  蕭遠山道:“你是我的親生孩兒,本來我父子夫婦一家團聚,何等快樂?可是這些南朝武人將我契丹人看作豬狗不如,動不動便橫加殺戳,將我孩兒搶了,去交給別人,當作他的孩兒。那喬氏夫婦冒充是你父母,既奪了我的天倫之樂,又不跟你說明真相,那便該死。”

  蕭峰胸口一酸,說道:“我義父義母待孩兒極有恩義,他二位老人家實是大好人。然則放火焚燒單家莊、殺死譚公、譚婆等等,也都是……”

  蕭遠山道:“不錯!都是你爹爹幹的。當年帶頭在雁門關外殺你媽媽的是誰,這些人明明知道,卻偏不肯說,個個袒護於他,豈非該死?”

  蕭峰轉默然,心想:“我苦苦追尋的‘大惡人’,卻原來竟是我的爹爹,這……這卻從何說起?”緩緩的道:“少林寺玄苦大師親授孩兒武功,十年中寒暑不間,孩子得有今日,全蒙恩師栽培……”說到這裡,低下頭來,已然虎目含淚。

  蕭遠山道:“這些南朝武人陰險奸詐,有什麼好東西了?這玄苦是我一掌震死的!”他頓了下,又道:“殺我愛妻、奪我獨子的大仇人之中,有丐幫幫主,也少林派高手,嘿嘿,他們只想永遠遮瞞這樁血腥罪過,將你變作了漢人,叫你拜大仇人為師,繼大仇人為丐幫的幫主。嘿嘿,孩兒,那日晚間我打了玄苦見我父子容貌相似,只道是你出手,連那小沙彌也分不清你是我父子。孩兒,咱契丹人受他們冤枉欺侮,還少得了麼?”

  蕭峰這時方始恍然,為什麼玄苦大師那晚見到自己之時,竟然如此錯愕,而那小沙彌又為什麼力證自己出手打死玄苦。卻哪裡想得真正行兇的,竟是個和自己容貌相似、血肉相連之人?說道:“這些人既是爹爹所殺,便和孩兒所殺沒有分別,孩兒一直擔負著這名聲,卻也是不枉了!”

  蕭遠山拍了拍蕭峰的臂膀,想起了識破他身份的沈醉來,轉過頭去看著沈醉,眼中精光一閃,問道:“小子,你是如何識得老夫身份的?”蕭峰剛才一直陷在父子相認的喜悅與得知大惡人是自己爹爹的悲痛中,一時卻是也把這重要的問題給忘了。此時,經蕭遠山一提,立馬想了起來,也緊盯著了沈醉。

  卻不知沈醉此時的心思跟本沒在這邊,他看著天色漸漸轉亮,卻是想著後邊被點了穴道的木婉清在雪地裡不能動彈地站了大半夜,不知會不會被凍著了。蕭遠山那一問,聲音洪亮,讓他忍不住地嚇了一跳,稍平靜了下,才看著蕭遠山笑道:“我卻是哪裡識得伯父身份的,我只是見伯父您與大哥的身形相像,面部輪廓也十分相似,心中猜想到了伯父沒死的可能,便出言試探一下。不想一試,卻是真的,純屬僥倖,讓伯父見笑了!”

  蕭遠山與蕭峰臉上皆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蕭遠山卻是心中暗罵了沈醉一句,心道要是自己早知這小子跟本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死咬一句,便不會在如今這種比較尷尬的情況下與兒子相認了。正想著要罵沈醉一句,出出心中的一口氣,忽然間房門輕響。三人轉眼望去,便見得阿朱正跨門而出。她徑直走到蕭遠山跟前,便盈盈拜道:“阿朱拜見蕭伯父!”原來阿朱卻是一直都躲在門後面聽著外面事情的,但見他們說得激烈,蕭峰與他老爹情緒又有些激動,便沒出去。直待得事情說完,兩人情緒都平定下來後,這才出來見禮。

  “嗯,免禮吧!”蕭遠山一路上沒少跟蹤蕭峰,早見得他兩人相依相伴,濃情蜜意了,自是認識阿朱的。也早知道蕭峰是為了阿朱才起意獨闖聚賢莊的,更知阿朱在自己兒子心目中的地位。也知他兩人現在是什麼關係,因此這一句免禮,卻是帶著微笑說的。阿朱十分乖巧,知道蕭遠山是蕭峰的老爹,便刻意討好,說一些高興話,談一些高興事。蕭峰在旁相陪,一家三口,看上去倒也其樂融融,雪地裡似也充滿了溫情。

  沈醉心中卻是還擔心著木婉清有沒有被凍壞,哪裡有心思在這裡聽他三人說些無關痛癢聯絡感情的廢話。向蕭峰與蕭遠山告罪了一聲,便連忙奔去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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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十章 大打出手
沈醉急奔到屋後,連忙先解了木婉清的穴道,然後又伸手解了秦紅棉與阮星竹的穴道,卻是偏沒解阿紫的穴道。穴道被點的久了,便會血脈不暢,需要時間恢復。因此木婉清穴道雖已被解,但因血脈不暢再加凍了大半夜,手足卻仍是有些不聽使喚的感覺。但她怕身後來人是敵人,雖手足麻木卻仍是努力地轉過了身去。

  “木婉清,你沒事吧?”沈醉看著木婉清轉過頭,笑問道。

  “怎麼是你?”木婉清回過頭來見是沈醉,不由面色一變驚問道。

  “說來話長!”說來確實是挺長的,而且沈醉還有點兒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

  “婉兒,你認識他?”木婉清聽了沈醉的話正想著要回一句“那你就長話短說!”忽然身邊的母親秦紅棉轉過了身來上下打量了眼沈醉,向她問道。

  秦紅棉穴道得解的同時,阮星竹的穴道也已被解。她在屋外也是聽到裡面段正淳與康敏的對話的,聽到段正淳一心求死,心都急的快跳出來了。雖然聽到後來蕭峰出手救了段正淳,但她卻還是擔心著屋內段正淳的情況。因此穴道一解卻是也不質問沈醉為什麼要點她穴道,也不顧沈醉不給她女兒阿紫解穴,不顧手腳還有些不麻利,感覺到身能動嘴能言後便急呼一聲“段郎”,奔到另一邊從蕭峰與阿朱進屋時打碎的窗子中跳了進去。

  此時木婉清正要答秦紅棉的話,告訴她沈醉是誰時。秦紅棉卻是聽到阮星竹那一聲“段郎”,也連忙想到了段正淳的情況,不等女兒答話,一跺腳便也緊追了上去,從窗戶中跳進了房內。木婉清看著秦紅棉從窗口中急跳而進的身影,想到她是在擔心父親段正淳,再想到情之一字忍不住地歎了一口氣。

  “你沒凍著吧?”沈醉看著她轉過頭來,輕聲問道,同時抬起一隻手來拂掉她左肩頭上的積雪,伸手抓住她肩頭,輸出一股真氣到她體內,幫她疏暢血脈。

  木婉清既沒打開他的手也沒躲開他的手,只是任他抓著,抬眼看著他道:“沒有!”感覺到他手掌上所湧入的內力深厚,她心中不由大驚,怎麼也想不到幾月不見,他的內力竟已如此沈厚。

  沈醉內力深厚,只一會兒便已替木婉清疏暢了不通暢的血脈,還順便帶著她的內力在她體內運轉著。真氣運轉下,使得她渾身舒泰,暖洋洋的,感覺很是舒服。渾身氣血在真氣的運行之下,沸騰了起來,連她有些蒼白的臉上也出現了血色。看上去像是嬌羞的紅暈,襯著這滿天白雪顯得甚是明豔動人。沈醉看的呆了一下,但馬上又想到現在是在替她疏導真氣,馬虎不得,只得收攝住心神,小心操縱。免得一不小心,讓她真氣走叉了經脈。帶著她體內的真氣連轉了三圈後,他收回了手,又將她右肩頭的雪也順便拂掉,這才收手垂在了身側。不用分心去運功,他便能專心地欣賞她美麗的容顏了。此時天雖已亮,但卻也是剛亮不久,太陽也沒出,天空還有些暗淡。看著她一襲黑衣,骨子裡透出的冷傲氣質,俏立於冰雪之中,便仿似雪夜的精靈一般。

  “謝謝!”木婉清感覺到因為有他的內力相助,使得自己體內的內力運轉比平常快了三、四倍,而且因為有他內力相助,真氣量增大,運行之時還將自己行功的氣脈拓寬了少許。只這麼一瞬,就比她練一整天的內功所增加的內力還要多。讓她如何能不謝,感謝的同時心中也更加吃驚他內力之深厚莫測。看著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目光,她臉上有些微燙,稍低了頭輕輕轉過半邊臉去不與他對視。她此時臉上血色未褪,那發燙的紅暈卻也不是特別顯眼,只是在臉上更添了一層紅色而已。

  “你怎麼不給她解穴?”木婉清一轉過臉去,卻是剛好看到了旁邊阿紫瞧著她的可憐兮兮的哀求眼光。阿紫那討人喜歡的可愛小女孩兒面容,配合上她那演技純熟的可憐表情,實是讓木婉清瞧的也心軟。

  “這小丫頭又裝可憐騙人,討同情了!”沈醉在心中輕輕歎了一口氣,手腕一翻,兩指連彈,便淩空出指解了阿紫穴道。

  “哎喲!”阿紫穴道一得解,卻是忽然嬌呼了一聲,腿一軟便要往旁倒去。木婉清眼疾手快,連忙搶上一步,扶住了她嬌小的身子。然後將她抱在懷中,為她推宮過血,疏活血脈。

  “謝謝姐姐!”阿紫在木婉清懷中抬起頭來眨著一對會說話的明亮大眼睛,嘴角泛著甜甜的可愛笑容道。木婉清回了她一笑,道:“不用謝!”

  要說阿紫的武功,實是與木婉清不相上下,甚至還要高出少許的。雖穴道被制太久,血脈不暢,卻也斷不至穴道一解便要軟倒於地。所以她絕對是裝的,沈醉心中想到此處,便緊盯著阿紫不放,生怕她使什麼壞心眼對木婉清不利。而木婉清看樣子卻是已受了這小丫頭的騙,所以他也不好過去將她一把拉開。在木婉清面前這樣做,無異於會影響到自己在木婉清心中的形象,所以這樣的事他是斷不會做的。

  “姐姐你長的真漂亮,我好喜歡你呢!”阿紫向木婉清賣著乖巧道,說完卻是斜過眼瞧著沈醉,向他露出個得意的笑容。沈醉卻是瞪了她一眼,露出個威脅的眼神,心道:“你最好老實點,否則我定不會輕繞了你!”阿紫瞧著他威脅的眼神,心中雖有些怕,但面上卻是不顯出來,反而向他伸了伸舌頭,扮了個鬼臉,然後立馬便縮回了木婉清懷裡躲他的眼神攻擊了。這時,木婉清才向阿紫回道:“我也好喜歡你呢!”

  “暈,這話咋這麼耳熟呢!”沈醉見阿紫向他扮完了鬼臉立馬就躲到了木婉清懷裡,心中卻也頗有些無奈的感覺。聽得木婉清這話後,再結合阿紫剛才的那句話,他聽著卻是極為耳熟。仔細一想,便想到,前日在小鏡湖畔阿紫與阿朱兩人見面時的第一句對話,好像就是這模式。再想一想,木婉清與阿紫卻也是姐妹倆,只不過是同父不同母。雖說同父異母,但都是一老爹,這血緣關係也還是有的,所以兩人互相感覺親近卻是也可理解的。

  “我們也進去瞧瞧吧!”沈醉見木婉清已為阿紫推宮過血完畢,向兩人道了句,便當先轉到那被打碎的窗口跳了進去。木婉清與阿紫互瞧了一眼,便也隨後跟上。

  一進得屋內,便見當中主位上正坐著蕭遠山與蕭峰父子,阿朱則拿著把匕首比在躺倒在地的康敏臉上。床上秦紅棉與阮星竹正一左一右地扶著仍虛軟無力的段正淳,看這樣子,兩人卻是已經從不識到相識再到和好了。屋內的情形,沈醉在外面雖未眼見,卻是聽到一些的。知道阮星竹與秦紅棉二人進屋後一塊兒搶上去看段正淳,後來兩人互相猜出對方身份,便又爭風吃醋了起來。不過在段正淳的從中調停與阮星竹看清形勢後,刻意討好下,兩人已是暫時休戰和好。這邊兩人一聯手,矛頭便立馬轉到了康敏身上去。這女人不但跟她們搶男人,竟還狠心地要殺她們的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秦紅棉拔出修羅刀來,當時就要一刀殺了康敏解恨,阮星竹也是極力贊成。段正淳卻是還有些於心不忍,用言語相勸了兩句,見她兩人都不肯聽,便也作罷。反正這女人的真面目他算是見識到了,最後相勸兩句也算是仁至義盡。

  而當秦紅棉正要提刀砍了康敏時,卻是被剛進屋的蕭峰適時出手阻住。蕭峰的理由是還要向康敏追問些事情,秦紅棉與他過了兩招反被他奪了刀去丟在地上,心知不是他對手,便也只能心有不甘地作罷。蕭峰逼問康敏一些心中還有疑問的地方,但康敏卻是死閉著口一句不說。蕭峰不想使手段逼她,正有些無法可施,阿朱便自告奮勇由她來逼問。此時,就是阿朱正在向康敏逼問事情。康敏愛惜自己美貌,阿朱威脅她若是不說就劃破她的臉,她便是問什麼就說什麼,不敢有絲毫遲疑答錯了。

  沈醉瞧了眼拿刀對在康敏臉上的阿朱,又回身看了眼隨後跟進來的阿紫,心道這姐妹倆就是姐妹倆,竟是都能想到這主意上去。阿紫原書中可是不只想了,還實際做了。這一回還沒輪到阿紫,卻是阿朱先來做了,不過阿朱卻是不會真的做,只是要嚇一嚇康敏而已。

  蕭峰見得沈醉進屋,便連忙起身招呼他。沈醉轉著圈向屋中眾人見了禮後,便也拉了個凳子坐到了一邊。木婉清卻是誰也沒見禮,只是看了她娘一眼便跟在沈醉身後,也逕自拉了個凳子坐了下來。阿紫卻是瞧著阿朱拿刀逼問康敏有趣,一進屋便跳到阿朱身邊去了。阿朱逼問完了蕭峰要問的事情,便又向康敏逼問了段正淳所中的“十香迷魂散”的解藥。康敏一說,不等阿朱動身,早有阮星竹搶一步拿到瞭解藥。她卻是先讓康敏試服了一粒,見她沒事後,這才敢放心讓段正淳服用。

  “蕭大哥,如何處置她呢?”阿朱逼問完了所有事情,便起身向蕭峰問道。

  蕭峰還未回答,阿紫卻是一把從阿朱手中搶過了匕著,叫道:“交給我來處置就行,她敢害咱們爹爹,我定要整治的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她說罷,蹲下身來,抓起康敏的一隻手,右手拿刀便要往她手腕處劃去。

  阿朱一時不察被阿紫奪了匕首去,才聽得她的話,見她便要動手,卻是驚叫一聲,已來不及阻止。阿紫手中那刀急劃而至,劃至半途忽然一片殷紅花瓣無聲飄至,打到了她匕首上。那雖是一片小小花瓣,但上面所附力道卻是著實不小。“當”的一聲輕響,“哐當當”響處阿紫手中的匕首已是把握不住被打掉到了地上去。屋中眾人同時一驚,尋花瓣而來處看去,便見得沈醉赫然而坐,他身旁桌上的一個大花瓶中正插滿了紅梅。再看打掉阿紫手中匕首的那片花瓣,一對比便知是他摘了一片紅梅花瓣以飛花絕技出手打掉阿紫匕首的。便是不對比,卻也是有好幾人看見他摘了花瓣彈指打出的。

  “罪大莫過於一死,你又何必如此心狠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沈醉又摘了一片花瓣在手,看著阿紫淡淡道。

  “阿紫,不要胡鬧了,快回來!”此時,剛剛吃過解藥已恢復了些氣力的段正淳也連忙向阿紫喝道。

  阿紫扔了康敏的手,站起身來,瞪了眼沈醉,又回身看了眼段正淳,氣呼呼地“哼”了一聲。抬腳將康敏的手掌狠踩了一下,又在她腰際踢了一腳,這才心有不甘地到了阮星竹身旁,一屁股坐到了她旁邊床上。所謂十指連心,康敏被阿紫踩了手,實是痛徹心痱,忍不住大聲慘叫。而阿紫隨後的那一腳也甚是陰狠,暗運了內力,絞痛了她體內器官。她慘叫痛呼了一陣,疼痛稍減,嘴裡便不住地罵著阿紫。阿紫聽她罵的難聽,心中惱怒,大聲威脅道:“你若再敢罵我一句,我便割了你舌頭!”

  “呵呵,小賤人,你來呀,有本事你就來呀!”康敏此時已有點歇死底裡,再加上她認為段正淳還會護著她,便有點有恃無恐了。

  阿紫見康敏竟然敢向自己叫囂,怒氣一生,也不再畏沈醉,一起身便要去撿了地下匕首割她舌頭。段正淳叫了聲“阿紫”,她卻也是不聽。康敏卻是仍在向阿紫叫囂著,沈醉眉頭一皺,手中花瓣一彈指射出,封了康敏啞穴,然後又抬眼看著阿紫。阿紫見他以飛花絕技封了康敏啞穴,卻是還不停步,只是沒再去撿匕首。到達康敏身前,蹲在她身前,看著她瞪著自己的眼睛,伸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康敏臉上便多了一個鮮紅手印,頭也被打的歪到了一邊去。她剛轉回頭來,阿紫卻又照著她另半邊臉又是一巴掌。她左右開弓,照著康敏臉上“啪啪啪”連續不停,一邊打一邊嘴裡還罵道:“叫你罵我,叫你罵我……”沈醉這回卻是沒攔著阿紫,康敏這女人著實可惡,終是要教訓教訓的,阿紫打上她幾巴掌正好。

  “好了,阿紫……!”才打了十幾巴掌,段正淳卻是又連忙叫道。旁邊阮星竹與秦紅棉瞧著阿紫打康敏,卻覺心中甚是解氣,聽得段正淳叫停,便都有怨色地斜了段正淳一眼。段正淳瞧得她兩人目光,心中微微一凜,苦笑了下,後面那兩字“夠了”便沒說出口。

  “好了,阿紫,別打了!”阿朱此時也在旁拉了阿紫的手勸道,阿紫這才住了手站起身來。再看康敏卻是已被她打的滿臉通紅腫起老高,看上去腦袋都大了一圈,成了個肥婆。嘴裡更是早已被阿紫打的吐血,連牙都有被阿紫打掉了兩隻,吐的嘴邊,胸前衣襟滿都是鮮血,樣子十分淒慘狼狽。開始還慘叫了幾聲,後面便已經受不住昏了過去。

  “大哥,你說如何處置她呢?”沈醉掃了一眼地下的康敏向蕭峰問道。

  “哼,自是一掌殺了了事!”這一回,蕭峰還是沒搶先答著,被自己老爹蕭遠山搶答了。

  “爹爹,依孩兒看,還是把她交給丐幫處理吧,這樣也好洗脫孩兒的一項冤屈!”蕭峰拱手向他爹請求道。

  “哼,冤不冤的,何必在乎那些。咱們是契丹人,早晚要回故地的,這些中原的事情大可不必理會。”蕭峰畢竟是在中原長大的,這些東西不可能說放就放得了的,而且他與中原武林為敵,也不是他所願的。能化解一分便要化解一分,但他見父親卻有些不想同意,因此面上不由顯出些淒然之色。蕭遠山說到這裡,瞧得他臉上神色有些不對,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隨你便吧!”說罷,便拉過了桌上的一隻酒壺,張口往裡灌著。誰知沒灌了兩口,那酒壺卻是已經空了。他心中煩惱,一甩手便將那酒壺摔在地下,一聲脆響,滿地碎片。

  “蕭伯父!”沈醉見他因沒酒而惱,連忙解下腰間酒葫蘆適時送上。蕭遠山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一把抓過,拔開蓋子張口便飲。一口飲下,他面上一喜,不住歎道:“好酒好酒!”

  蕭峰見自己老爹喜笑顏開,感激地看了眼沈醉,然後起身向段正淳拱手道:“段伯父,不知您身上的毒可已盡解了!”

  “已是盡解了!”段正淳起身笑答,然後又拱手向蕭峰與沈醉二人道:“這一次,又要謝謝兩位賢侄出手相助了!”

  “不敢!”兩人回禮,沈醉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正在此時,忽聽得遠處馬蹄聲響。馬速極快,由遠及近,蹄聲越來越清晰。聽聲音,來的約有四五匹馬,再聽他們奔來的方向,正是此處宅院。蕭遠山與蕭峰聽得馬蹄聲,皆不由微微一凜,暗自戒備。沈醉卻是知道這騎馬而來的是大理四衛等人,所以並不擔心。段正淳心中卻是也約略猜到了幾分,其他人卻只是奇怪,並不以為是敵人,只有阿朱看著蕭峰小心戒備,也提神注意著。

  果不其然,馬蹄聲在院門口停住。院門響處便聽得外面褚萬里的聲音叫著“主公,主公”,蕭峰聽得他的聲音,向蕭遠山打了眼色,示意是自己人,便都松了戒備。段正淳聽得褚萬里聲音,便帶著阮星竹與秦紅棉迎了出去。

  不多時,將大理四衛與巴天石迎了進來。諸人一番互相見禮,然後段正淳便決定帶著自己妻子與女兒回返方竹林,而蕭氏父子與沈醉三人卻是要帶著康敏去信陽的丐幫分舵,將人交給丐幫,並把馬大元的事情說清楚。阿朱本想要跟的,被蕭峰勸了回去。阿紫也想跟著去見識一下的,卻被沈醉給連頂帶威脅地趕了回去。

  計議擬定,眾人便在馬家大門前分道揚鏢。段正淳帶眾人回返方竹林而去,沈醉、蕭峰、蕭遠山則用一口麻袋裝了康敏帶著她往信陽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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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十一章 踏雪無痕
蕭峰現在雖已辭去了丐幫幫主的職位,但畢竟是做過幫主的,丐幫的許多勢力分佈以及暗語切口之類卻還是都記在腦中的。因此要找這信陽的丐幫分舵,對他來講可說是信手擒來。他此時在江湖上雖已是惡名遠揚,但鑒於他的威名,信陽分舵中卻是也沒有人敢跟他動手。再加上他又是曾做過幫主的人物,雖現在已名聲不好,但卻還是有著不少人在心裡擁戴他的。所以事情辦的很順利,三人光明正大直闖丐幫信陽分舵,然後由蕭峰將馬大元之事與康敏勾結白世鏡跟全冠清的事情交待清楚,將人證康敏交給了信陽分舵主看押後便要離去。

  但此事委實過大,那信陽分舵主權小職低,卻是做不了主的,只一力肯求蕭峰在信陽多待幾日,他則立馬叫人去請四大長老來共議此事。蕭峰考慮了下,又徵求了下自己老爹蕭遠山跟沈醉的意見,便即答應了下來。三人出得信陽分舵後,沈醉便帶了蕭峰與蕭遠山父子去信陽城最大最好的酒樓吃早飯。此時才不過辰時光景,外面的雪也已早停了。這信陽城沈醉好歹是比蕭峰早到了五六天的,而且又有當地的地頭蛇幫忙,所以他對這信陽城的基本情況還是瞭解的。哪處酒樓最好,哪處市集最熱鬧,哪家青樓的姑娘最漂亮之類,他都十分清楚。三人踏著積雪,哈著熱氣,到了城中最好的酒樓。

  樓上雅間之內,三人對坐而飲。開窗而望,放眼望去,入目盡是一片雪白。銀妝素裹,冰雪世界。路上行人踏雪而行,有不少小孩子不顧寒冷,在雪地裡追逐玩鬧。堆雪人,推雪仗,滾雪球,嘻嘻哈哈,歡聲笑語。看著純真孩童的玩鬧,三人都忍不住面現微笑,蕭峰還向沈醉與蕭遠山述說他小時候玩雪的事情。其間說到養父母喬三槐夫婦,想到他們竟皆死于自己親生父親之手,忍不住心中悲苦,輕歎了一口氣。

  “峰兒,你可是怨為父殺那喬三槐夫婦嗎?”蕭遠山聽得蕭峰說到喬三槐夫婦而歎氣,皺眉問道。

  “孩兒……沒有,只是心中一時感歎而已!”蕭峰連忙拱手道。但他說那“沒有”時卻是頓了一下,顯然心中還是有那麼點怨氣的,只是怕影響父子關係,並沒有說出來。但他本來卻是個實誠人,不擅於說謊,因此此時說出這違心之言,面上便也有些不自然之色。

  蕭遠山乃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自己兒子話中的語氣又豈會聽不出來,兒子臉上的表情又豈會看不明白。他心中此時卻也知道了蕭峰極是看重喬三槐夫婦的養育之恩的,他出手殺他們的這件事情,已是成了兩父子之間的一個隔閡。但這個隔閡他也是不想挑明瞭挑破了,因為那勢必要影響兩父子之間的感情,所以他心中雖是明白,卻也是裝作不明白地埋頭喝酒。

  沈醉乃是察顏觀色觀色的高手,只看他們兩人的表情與眼神變化,再加心中推測便能猜出他二人的心中所想。他心中也不願這父子倆因為此事而鬧的不愉快,因此便連連向著蕭峰與蕭遠山二人敬酒,化解此時有些尷尬的氣氛。一邊喝又一邊牽扯到別的話題上面,轉移二人的注意力,別老想著這件事敗壞興致。得益于他在現代做業務員時鍛煉出來的能說會道,不一會兒便把二人都說得面帶喜色,興高采烈,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只說那開心愉快的事情。酒喝的多了話便也多了起來,一頓飯足足吃了大半個時辰方才吃完。

  “酒桌上是最能拉近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的!”這話實是說的經典,一頓飯下來,蕭峰與他老爹蕭遠山的關係是大好。不管怎麼說蕭峰三十年來不曾見過這親生老爹,現在突然見了雖然知道是親生的,但心中卻還是有那麼一點生疏感的。但這一頓飯下來,再加上其中沈醉有意的良性推動,兩人之間的這生疏感便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之去。兩人熟絡異常,便像是真當了三十年的父子一般。

  飯罷,蕭峰怕阿朱見他這麼長時間不回來替他擔心,便要先回小鏡湖方竹林去。沈醉卻是想著要見木婉清,也是一力贊成要回方竹林。只有蕭遠山卻是不願同去,三人商量一番後,便找了信陽城中最好的一家客棧讓蕭遠山住在這裡等他二人回來。反正這一回多了秦紅棉與木婉清母女,那方竹林內的幾間小竹屋是再裝不下的,他們也自是要另找住處的。正好便在那客棧內一次連開了三間上房,沈醉、蕭峰、蕭遠山一人一間,方竹林的那間竹屋正好騰給秦紅棉與木婉清母女二人住。

  “大哥,咱們再來比比腳力如何?”出得城外,到得一僻靜處,沈醉看著面前莽莽白雪向蕭峰道。

  “好!”蕭峰豪氣當發,爽朗大笑。與沈醉對看一眼,兩人便不約而同,不分先後,急奔而出。

  蕭峰的武功屬陽剛一派,輕功也是這一路數,一大步邁出,便是丈許,身子躍在空中,又是一大步邁出,姿式雖不如何瀟灑優雅,長程趕路卻甚是實在。大步急奔,身後撩起一路雪花飛舞。乃是他腳踏地面,所震起蹬出的地上積雪。沈醉卻是淩波微步,踏雪無痕,飄掠而過,點雪不驚。又兼姿勢飄逸閒雅,與蕭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人不相上下,齊頭並進。沈醉此時雖有信心,能趕超過蕭峰去,但卻是沒有這樣做,只保持著與他齊頭並進的速度。但蕭峰卻是見他踏雪無痕而過,與自己相較起來顯然已是高了一籌,心中是大為佩服他的輕功。

  兩人雖說是比試,但卻也是在用輕功趕路。因此上直到過了青石橋趕出幾裡路在遠處看見了方竹林後,蕭峰這才收了腳步停下。蕭峰一收,沈醉便也止步不前,說停就停,氣定神閑。

  “想不到二弟輕功竟是已能做到踏雪無痕,為兄實是佩服,這一陣是我輸了!”雖然兩人不分先後,但一個踏雪急奔,一個踏雪無痕飄掠而過,只這一點就能判出高下來。況且蕭峰也是能看得出來沈醉是在讓著他的,因此是輸的心服口服。

  沈醉心中有數,自是知道自己輕功實是已遠高過了蕭峰。所以並不否認,只是道:“大哥過獎了!”

  兩人嘴上說著,腳下不停,仍在往前走著。走了兩步,蕭峰又道:“我看二弟剛才所用的那套步法,卻似是咱們上次在無錫城外比試腳力時三弟所用的!”

  沈醉笑道:“這一套步法,正是我從三弟身上學來的。真要算起來,我們兩人卻也算作是師兄弟呢!”

  “哦!”蕭峰點了點頭,正想要問一問他們是什麼門派時,忽然方竹林處有人高聲叫道:“蕭大哥,蕭大哥!”轉眼望去,便見一個火紅的身影正從遠處奔來。那一身鮮紅的衣衫,在滿天白雪中顯得分外耀眼,正是阿朱。正如蕭峰所料,阿朱此時確是正在擔心著他,因此每隔一會兒便要跑出來看一下。這一次出來,終是被她給等到了。蕭峰見得是阿朱,便也大步迎了上去。不多時,聽見竹林內腳踩積雪的聲音響起。抬眼瞧去,卻見得是段正淳帶著眾人迎了出來。

  沈醉看著正跟阿紫拉作一塊兒的木婉清,向她笑了一下,也跟在蕭峰身後大踏步迎了上去。兩相會面,又是一番見禮客套,然後便讓進了廳內奉茶。蕭峰將丐幫之行的過程與結果簡單明瞭地向眾人說了一遍,問及蕭遠山便只說他老爹喜歡清靜,所以沒有跟來。段正淳聽罷便自告奮勇,說是丐幫四大長老來了之後,也要為蕭峰前去作證。只說自己連番受他兩次救命之恩,如此舉手之勞,乃是理所應當之為。大理段氏在中原武林的影響力與地位也是著實不小,有段正淳的出面作證,也是更增加了事情的說服力與可信度,因此蕭峰客氣兩句便就答應了下來。

  此時是早飯剛過,午飯時間還遠未到,所以段正淳想要擺酒設宴,款待沈醉與蕭峰二人卻也是時間不合適。而且都是剛吃了早飯,肚裡東西還沒消化完呢,這會兒卻是哪還能吃得下。因此又閒聊幾句,便各自散去,各做各的事去,只等午飯時間到了開宴擺酒。

  阿朱又拉了蕭峰去說話,沈醉卻是實在有點無聊的不知該幹什麼。他也想著去找木婉清說說話,瞭解下別後情況,增進下感情的。但阿紫那小丫頭卻是總拉著木婉清不放,嘴裡“嘰哩咕嚕”說個不停,也不知她哪兒那麼多的話。這樣一來,阿紫霸著木婉清不放,就讓他毫無機會了。不過當他看到阿紫瞧著他在木婉清附近徘徊,不時趁機向他扮鬼臉或露出得意笑容時,心中就猜到這小丫頭肯定是故意的。自己當時在馬家與木婉清說話時,這小丫頭就正在旁邊瞧著呢!以她那鬼精靈的心思,自是瞧得出來自己對木婉清有意,因此便故意討好木婉清,借機纏在木婉清身邊,想要阻撓自己追求木婉清。甚或於她還會借著跟木婉清搞好關係,在木婉清耳邊說自己的壞話,故意搞破壞。但他雖想到了這些,心中把阿紫恨的牙癢癢的,此時卻也是毫無辦法。總不能過去一把揪了阿紫把她扔一邊去,然後拉過木婉清來說話吧。這樣做實在無異於是大敗形象,自毀長城。

  想了半天,他卻還是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便也只能哀歎了一口氣作罷。心道以後有的是機會,阿紫總不能天天都賴在木婉清身邊,自己總是有機會的。就是阿紫真的以後時時刻刻連木婉清上茅房她都要陪在身邊讓自己沒有機會與木婉清接近的話,自己也有的是時間想辦法,不必就急在這一時。此時想不到,便還是不想了,免得費腦子扼殺無數的腦細胞。

  無事可做,他便直接到了竹林深處上了竹林頂腳踏一枝細竹,享受那淩空禦風的感覺去了,同樣也可順便練一練輕功。他喜歡這種站在鬆軟地細枝上隨著樹枝淩空擺蕩的感覺,有一種腳踏虛空乘風飛去的感覺。他閉上眼細細感受著這種感覺,微風輕輕地吹著,竹枝輕輕地晃著。溶入天地,感受萬物。他沉浸其中,感覺到心神似於溶入深遂的天空,廣袤的大地。每一個細微的聲音他都能聽見,甚至於連風吹落樹頂積雪飄落至地面的聲音都能夠清晰地傳到他耳中。與此同時,他的腦中卻是也會顯現出這麼一副畫面來。是那般的真實,那般的清晰。他將心神四散開來,慢慢地延伸到了前面的竹屋中。感應到了每一個人所在的位置,聽到了房中每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他專注聽力,傾聽著阿紫與木婉清說話。

  聽了好一會兒後,他突然面現喜色睜開眼來。然後哈哈一笑,仰天一聲長嘯,腳下一使力踏著竹枝高高向上躍起,在穿中連翻了幾個跟頭,踏枝而過往前趕去。原來阿紫見他這麼長時間都沒再來,便放鬆了戒備,跟木婉清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著。但她一夜未睡,此時一放鬆下來便覺困意上湧,又說了幾句再也堅持不住便爬到床上睡覺去了。他正是聽到了阿紫說要去睡覺,才這般的高興。因為這樣就代表著木婉清會是一個人了,他也就有機會去跟她說說話了。

  當他趕到竹屋後的竹林上時,他看到木婉清從屋內走了出來,沿著竹林中的小徑走出了竹林,站在小鏡湖畔,低頭瞧著自己在湖水中的倒影發著呆。他在竹林上跟著她一直走到了竹林外,站在最週邊的一棵竹子上低頭看著下麵的她。不知是氣溫不夠低還是因為小鏡湖的水獨特或是因為這裡地處低谷氣溫較暖的緣故,小鏡湖中的水並未結冰,仍是那般的平靜無波,像一面平滑的鏡子一般,清晰地反映著木婉清的身影。同樣地,卻也反映出了站在方竹之上的他的身影。

  木婉清顧影自憐了一會兒,眼光往前一掃,便從湖水中的倒影上看到了沈醉的身影。她一回頭,便看見他高高在上的身影正俯視地看著她。沈醉見她瞧到自己,向她笑了下,便從竹頂上輕身飄落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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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盈盈一水
“你站在上面幹什麼?”木婉清看著沈醉從竹頂飄落至她身前,開口問道。

  “我在練輕功!”沈醉笑答。

  木婉清從腳到頭打量了他一眼,疑問道:“真不知你的武功是怎麼練的,進步這麼快,幾個月不見就這樣厲害了!”

  沈醉心道有北冥神功這麼變態的功夫在身,進步不快才怪了。就是段譽那種沒想著要吸人家功力來強化自身實力的呆子,且只練了北冥神功的一副圖,內力之高放在江湖上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了。當然,自己現在是比他高多了。他心裡雖這般想著,嘴上卻是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道:“沒辦法,我這人天資太好!”

  “哼,你這人臉皮還真是厚的很,自誇自大都不見臉紅的!”木婉清嘴裡雖這樣說,心裡其實卻也認可他的說法。若不是他天資真的超好,他現在武功就能達到這般地步在她心裡還真就解釋不過去了。

  沈醉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早該知道我臉皮是比城牆還厚的!”

  木婉清見他自承自己臉皮厚,又說的那般誇張,不禁莞爾。不過聽他那句“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卻又勾起了她的回憶,想起了幾個月前在大理時兩人之間所發生的種種。她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罵他臉皮厚時,是在那座小鎮上他買了把扇子自充風雅。不過想一想當時他手搖摺扇的樣子,卻也算得是玉樹臨風的,但他那般自說自誇,就實在是讓當時的她很看不慣。她想著他當時的樣子,抬起眼來看了眼比起那時來顯的更加成熟更加有風度的他,忽然感覺臉上有些發熱,便連忙低下了頭去。隨後又乾脆轉過了身去,看著面前平靜無波的小鏡湖繼續往後想著兩人之間所發生與共同經歷過的那些事,她在這幾個月來卻是也不知想過多少回了。但這一回,有他在身邊陪著,她忽然感覺到心中很踏實很溫暖,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掛起了一個溫暖中帶著些甜蜜的微笑。

  “你在想三弟嗎?”沈醉卻是見她看了自己一眼就忽然轉過身去,心中以為是她不想搭理自己。從她水中的倒影看著她的表情與眼神,見她只是想著自己的事情,仿似忘了身邊還有他這麼一個人。他看著她水中倒影中臉上的微笑,想到她可能是在想著段譽,忽然感覺心裡有些很不舒服的感覺。這一句話問出來,嘴裡也似有些苦澀。

  木婉清早在回來的路上,就從阿朱與阿紫姐妹倆口中打聽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也知道了沈醉與蕭峰、段譽結拜之事。因此沈醉口中的那“三弟”,她自是知道指誰的。而沈醉卻也是想到了她定早從阿紫或阿朱口中知道了,才用“三弟”這稱呼的。但木婉清心裡此時卻是正在想著他,他卻偏偏誤會了她是在想段譽。他心裡不舒服,木婉清心裡又如何會好受了,她面色一變,回復清冷,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關你什麼事了?”

  沈醉見她剛才還與自己笑言笑語,這一會兒便又冷言相對,轉變之快讓他有些跟不上趟。愣了一下,才回復過來,心道:“既然我想要追你,那這事便跟我很有關係了,我卻是哪裡能不管的!”但這話他也只是心裡想了一下,嘴上卻是並沒說出來。只是看著她水中的倒影,歎了口氣,作違心之言道:“卻是不關我的事!”他說完後,便只呆呆地望著她水中清瘦的倒影,不再說話。而木婉清卻是也再沒接話,也只是繼續看著自己水中的影子發著呆。

  天地一時極靜,兩人不言不動,都只是看著水中佳人的倒影。沈醉在看木婉清的倒影,而木婉清卻是也在看著自己的倒影。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看著那水中倒影的目光漸漸相接重合,成了透過平滑如鏡的水面反光互相望著對方。兩人借著水中的倒影與水面反光互相對望著,感受著眼神中的情意,癡纏相望。因為是透過水面反光而望,所以木婉清便也沒了直接相對時的那份害羞,感受著他眼神中的情意,她的心又溫暖了起來。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沈醉看著木婉清水中的倒影,看著她透過水面反望著自己的目光,腦中忽然想起了這一句詩來。這句詩乃是一首描寫牛郎與織女故事的《迢迢牽牛星》一詩中的最後一句,他還記得是在高中語文課本上學過的。那一篇的詩詞賞析,還列了首根據這詩所作的一首《鵲橋仙》詞,意境更佳。詞曰:“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在腦中默念了一遍這首詞,感受著其中意境,在比對著自己與木婉清,更是忍不住沉浸其中。兩人也是那般久別重逢,那一句“柔情似水,佳期如夢”更是讓他身有同感,心想著自己與她的佳期不知會在何時,仿似夢一樣遙遠,她的似水柔情又何時才能夠體會到。

  卻是不知此時她透水而傳的溫情目光,算不算得是似水柔情。他想到此得,忍不住輕笑了下,心中的那股煩惱氣早已拋卻,只覺現在甚是舒暢。雖然他還不敢絕對地肯定她是否對自己有情意,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心中絕對已有了自己的影子,而剛才她也不是在想著段譽。

  忽然一陣微風吹過,湖心泛起微波粼粼。後面竹林頂上的積雪也被這股微風吹落,重新變作雪花隨風飄落。正有一片,剛好落至湖邊,落到了木婉清水中的倒影上。那片雪花盈盈而落,落至水中,蕩起一圈極小極淺的波紋向外擴散開來。波紋雖淺小,但也足以擾亂了這一處平靜的水面,攪散了木婉清的倒影,也破壞了兩人借水相望的目光。木婉清心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等待著那水面恢復平靜。但那一片小雪花之後,卻是又緊接著附尾跟來幾片,也同樣落在了她的倒影之上,更加的攪散了她的倒影。

  沈醉卻是趁機連忙從金龍壺中取出一枝鮮紅的玫瑰花來,拿在手中,等到那處水面平靜之後。他舉著手中的玫瑰花,往前湊了湊,使得玫瑰花的倒影也出現在了水面上,然後看著木婉清水面上的倒影,向她道:“送你!”

  木婉清一見得水面上玫瑰花的倒影,便忍不住面泛驚喜之色,連忙轉過身來伸手接過。仔細看了看,確定是玫瑰花後,又往四周看了看,見得滿目盡是雪白,轉回頭來看著沈醉問道:“你是從哪兒弄到的這麼一枝玫瑰花?”

  “我變出來的!”沈醉輕笑道。

  “我不信!”木婉清又上下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再給我變一枝出來!”

  “我法力有限,每天就只能變出一枝來,而且還得是不能在人看到的情況下施展才有效!”沈醉繼續胡諂道。

  “騙人!”木婉清毫不信他的說詞,撇嘴道。

  “你不信便算了吧!”沈醉胡諂到底,見她不信,還又裝模作樣略帶失望之色地歎了一口氣。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玫瑰花的?”木婉清不想再在這問題上跟他糾纏,將手中的玫瑰花湊到鼻端聞了聞,深吸了口玫瑰花的香味,笑問道。

  “因為你身上有玫瑰花的香味!而且我還聽說你以前有一匹馬的名字,就叫做黑玫瑰!”沈醉以前其實並沒特別注意她身上有玫瑰花香味的,可能是因為他那時心中還未對她起意,也可能是那時鼻子還沒這麼靈吧!反正是隨著功力的增深,他便感覺到了自己口耳舌鼻眼的五感功能也在隨之加強。眼睛看的更遠了,耳朵聽的更遠更清晰了,鼻子也更加的靈敏了。木婉清身上的玫瑰花香味,卻是他在這一回碰面後才聞到的,想來是她身上灑了玫瑰花露之類的東西。而她那匹馬的名字,他也不是聽說,而是從書中看來的。要說聽說他也只能是從段譽口中聽說,但他此時卻不願再在兩人間提段譽的名字,所以便只用了聽說,而不提是聽誰說的。

  “可惜黑玫瑰卻是早已葬身崖底了!”沈醉雖未說,但木婉清卻也是猜得出來他是聽誰說的。只不過她也不想提段譽的名字,便也忽略不聞,只是想到自己的那匹黑玫瑰,心中卻是忍不住有些感傷。

  沈醉看她面上有些傷心的表情,安慰道:“沒關係,改天我再找一匹全黑色的駿馬送你,也把它叫做黑玫瑰!”

  “你再送的,也只是另一匹黑玫瑰,並不是那一匹了!”木婉清幽幽地道,輕輕地歎了口氣。

  沈醉苦笑了下,不知該如何介面了,他自忖是沒本事再把她那匹黑玫瑰復活的。就單說找那匹馬的屍體,都不一定能找的到了。

  木婉清歎了口氣後,沉緬了一會兒,自己拋開了為馬傷心的情緒。看著手中鮮紅的玫瑰花,展顏一笑,抬頭看向沈醉道:“謝謝你送我的花!”

  沈醉回望著她的眼,笑道:“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天天送你一枝!”他金龍壺裡的玫瑰花卻是準備了有幾百枝的,一天送她一枝不是問題,等到送完後,就又到了玫瑰盛開的季節了,不用擔心斷送了。

  但木婉清卻是明顯的不信他這話,她想著他能在這大冬天里弄一枝玫瑰花就很不容易了,哪還有可能天天弄來一枝。但她卻也是想要看一看他弄不出來時會怎麼辦,因此心中雖不信,嘴上卻道:“好呀!”說完還眨了眨眼,頑皮地笑了笑。

  忽然林中腳踩積雪的聲音響起,沈醉一聽這腳步聲便不由輕皺起了眉頭。木婉清見她忽然皺眉,心中還道他這麼快便為了明天的玫瑰花發愁了,他卻忽然道:“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木婉清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突然換地方,愣了一下正要問為什麼要換地方時,卻是忽然也聽到了林中的腳步聲。轉眼看去,不多時便見一身紫衣的阿紫從竹林中走出。見得她的身影,高興地大叫了一聲“木姐姐”,便連忙向她急奔了過來。她瞧著此時轉過身去看著阿紫的沈醉眼中有些無奈兼厭惡的眼神,心中這才約略明白了他剛才又是皺眉又是要換地方的真正緣故。

  “木姐姐,你怎地就把我一個人丟在屋裡跑出來了?”阿紫來到近前拉了木婉清的手十分委屈地道,卻是連看也不看一邊的沈醉,把他當作了透明不存在的一般。

  木婉清道:“我見你睡著了,一個人在屋子裡待著悶,便出來透透氣!”

  “哦!”阿紫點了點頭,眼光瞧著了木婉清手中的玫瑰花,興奮地道:“這大冬天的竟還有這麼漂亮的花,木姐姐你從哪裡采來的,可不可以送我?”

  木婉清看了沈醉一眼,還未回答,沈醉卻已搶先向阿紫喝道:“是我送她的,你不准要!”

  “木姐姐!”阿紫兩眼水汪汪的蓄了滿眶的淚水,好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她聽了沈醉的喝斥卻是不瞧沈醉,反而是向著木婉清使手段,只因她已知道了沈醉喜歡木婉清。只要求得了木婉清的同情,便不用去理他究竟如何了。

  阿紫這表情與演技都做的十分到位,木婉清雖性格清冷,卻終究是女人心軟,看著阿紫的那副樣子便連忙將手中的花塞到她手裡,道:“只是一枝花而已,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姐姐便送你了!”她心中其實也是頗為不舍的,因這枝花畢竟是沈醉送她的第一件東西,意義重大,轉眼就送人,豈不是表示了自己的不尊重。因此她說話時,便一邊以歉意的眼神瞧著沈醉,希望得他晾解。

  沈醉瞧著木婉清的眼神,心中也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阿紫卻是接過花來,便立馬喜笑顏開,直說木婉清對她真好。說了兩句話,便說本是找木婉清有事的,拉了她就走。木婉清不好直言相拒,再加她又說是挺重要的事情,便也只能有些依依不捨地看了眼沈醉被她拉去。阿紫拉了木婉清走到竹林入口時,趁著木婉清不注意回過頭來向沈醉扮了個鬼臉,得意地笑著。

  沈醉用足以殺人的目光盯著她,心中暗暗發誓定要讓她好看,絕不能便宜了這專搞破壞的小丫頭去。待得這小丫頭與木婉清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中時,他心中卻仍是有口怨氣難以平下。內力一生,氣運右手,往右一揮,“呼”的一聲勁氣風嘯,一道火焰刀從右手揮出。刀勁橫劈入竹林中,“呼啦劈啪”響處,兩根並排的竹子被攔腰砍斷傾倒下來。那兩根竹子相距約有兩尺來遠,可見沈醉的這一記火焰刀著實不小,已是超脫了手掌大小遠了去了。這一記刀勁砍斷那兩根竹子後,卻是餘勁不散,急劃而過,又砍斷了後面並排而列的兩根,在第三排的兩根上面留下兩道刀痕之後這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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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十三章 煩人丫頭
沈醉看著腳下被自己火焰刀先後砍倒的四棵大竹子,垂下手來歎了口氣,心道自己實在是有些過火了。阿紫那麼個小丫頭而已,自己實是犯不著跟她一般見識。跟個小女孩置氣,倒還真顯得自己小氣了。不過可一不可再,自己雖不想與她一般見識,奈何她偏偏要來跟自己過不去。事不過三,再有下次,可就定要讓她吃吃苦頭長些教訓了。她先前一直纏在木婉清身邊,多次阻礙自己,便只算她一次;這一回在自己與木婉清的關係將要大進一步時,中途被她拉走,再算她一次。這就是兩次了,若還有下一次……“哼!”他想到這裡輕輕地哼了一聲,臉上露出一個有些邪惡的微笑。

  忽然間林中又是腳步聲響起,而且是很多人的腳步聲,雜亂不一,有輕有重,有快有慢。沈醉臉上的笑容變作苦笑,心道定是自己弄出的聲響太大,把人都吸引過來了。果然,不多大刻,便見得木婉清與阿紫去而複返,接著是蕭峰與阿朱,再接著是大理四衛和三公之一的巴天石,連段正淳也親自出來了。

  “我正在練功呢,不好意思,驚擾到各位了!抱歉抱歉!”沈醉十分不好意思地向眾人拱手道歉。除了阿紫與木婉清臉上有些奇怪的表情外,眾人臉上都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便又各自退去。阿紫與木婉清是因她們知道他先前並未在練功,只是她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開練,所以才覺著有些奇怪罷了。但奇怪並不能代表不可能,所以她們也沒問。木婉清只看了他一眼,卻又被眼疾手快的阿紫給拉走了。

  沈醉看著木婉清的身影消失在林間,歎了口氣,也隨後進了林中找褚萬里借了根釣竿,搬了個凳子,又回到了湖旁坐了凳子垂釣。但等到午宴時分,他卻是連一條魚也沒釣著。不過他卻也不在意,他主要是喜歡這個過程,可以平心靜氣,陶冶情操。等到收了釣竿時,他已是完全的心平氣和。

  午宴在熱鬧中開場,酒過三巡,阿朱看了眼蕭峰,然後又看了眼秦紅棉與木婉清,向段正淳與阮星竹道:“爹、媽,今日多了秦阿姨與木姐姐兩人,咱們這裡怕是住不下了。蕭大哥他們已在信陽城裡訂了客棧,我便過去跟他們一起住吧!”

  “我也去,我也去,這裡實在是悶死了呢!”阿朱話音剛落,段正淳與阮星竹還沒來得及作答,阿紫便已搶著道。說完,還又拉了旁邊木婉清的手道:“木姐姐,你也一起去好不好,到時咱們姐妹三個可以在一起玩兒!”

  沈醉聽了阿紫的這句話卻是不由心中一喜,心道這小丫頭卻也不是只會辦壞事的,這一回便是辦了件好事。木婉清如果能搬過去一起住客棧的話,那自己就不用每天都往這小鏡湖方竹林跑了,實是再好不過了。至於阿紫,他心中卻是已想好了對策,因此對她是忽略不計。

  但阿紫作出這樣的決定來,卻也並不是全無計較的。她確是不願整日都呆在這裡的,但自己如果跟著阿朱去不拉木婉清的話,那麼沈醉便會每天回來找木婉清,這樣自己就沒機會插手了。即便自己每天也趕回來,卻也是快不過他去的。還不如直接把木婉清一塊兒拉去,自己幹什麼都拉上她,這樣便不會讓沈醉有可趁之機了。而木婉清聽了阿紫的提議卻也甚是心動,偷瞧了沈醉一眼,便瞧著段正淳與自己母親秦紅棉,盼他們能夠答應。

  “嗯!”段正淳看了眼自己的三個女兒,略沉吟了下,剛要說話,阿紫卻是已急道:“哎呀,爹爹,你還嗯什麼嗯呀,快答應吧!你放心,我們三個絕對不會跑丟的!”

  段正淳卻還是沉吟著,又用眼神徵求了下左右阮星竹與秦紅棉的意見,見她二人以眼光示意後,這才點頭答應。阿朱、阿紫、木婉清三女高興,蕭峰與沈醉也是心中歡喜,所以這一頓飯也是吃的高高興興,盡歡而散。

  午宴吃罷,沈醉與蕭峰在廳中陪段正淳喝茶聊天,同樣也等著三女下去收拾東西。不多時,三女收拾完畢,兩人便帶著三女與段正淳他們在竹林前道別,一起回了信陽城。回了信陽城自是到了他們二人為蕭遠山安排的那間客棧內,那是城中最好的客棧,他們兩人也是各訂了房間的。沈醉此時是財大氣粗,給三女也是一人開了一間天字型大小上房。但阿紫卻是偏偏不願自己一人住,非要跟木婉清擠一間去。沈醉明白她耍什麼心眼,但此時心中已有計較,卻是也不在意,任她與木婉清合住了一間。

  安頓好之後,三女趁著天還未黑,便由阿紫提意三女跟著結伴逛街去了。蕭峰在客棧內陪著他老爹蕭遠山一起喝酒談心,沈醉則是抽空又去找了信陽的混混頭劉綱,要他讓人注意著城中丐幫弟子的動靜,另密切注意丐幫四大長老什麼時候到信陽地面。有了什麼消息,便叫人儘快通知他知道。劉綱見得又有這樣的好機會,自是滿面欣喜地答應,並拍了胸脯作保證。

  ※※※

  隨風飄舞,雪落無聲。

  在普通人的耳中雪落下時自然是沒有聲響的,但在一個高手的靈敏聽力下雪落下時的聲音卻是聽得見的。作為一個絕頂高手,雪落之聲沈醉自然也是聽得見的,而且還是聽得十分清晰。如果專注去聽的話,那聲音會更大。

  看著窗外飄灑而落的雪花,沈醉心中寧靜異常。這是第二天的早晨,前天下了一晚的雪,昨天太陽一直沒露頭。整天都是陰天,到得晚間時,卻是又開始下起了雪。直到了今天早晨,仍是未停。早飯吃罷,他搬了張椅子對坐在窗前,看了會兒窗外雪景。他伸手從腰間取出金龍壺來,擰開蓋子從裡面取出一枝鮮豔的玫瑰花來,湊在鼻端輕聞了下,笑了笑便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叩叩叩”他到得木婉清與阿紫的房前伸手敲門。“吱呀”一聲房門開啟,露出來的卻是阿紫那張可愛又可恨的美麗小臉。但他卻是早從房內的腳步聲聽出來過來開門的是阿紫,因此臉上並無驚訝之色,只是低頭瞄了阿紫一眼,道了句“我不是找你!”目光便越過了她頭頂,看向了後面的木婉清。

  阿紫對於他那種無視於自己的目光,心中很是氣惱。尤其是自己長的才到他胸口,在這麼近的跑離內怒視他還需仰視,更是讓她氣惱。但如此,她卻還是一步不讓,寧願仰視,也不讓他進內。

  沈醉看著木婉清走到門前,將背在身後拿著玫瑰花的左手拿了出來,將玫瑰花舉到她面前道:“喏,今天的!”

  “你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現在外面可是正在下雪,木婉清是絕不相信這個時節這個地方會有玫瑰花的。因此看著這朵玫瑰花又是臉泛驚色,又忍不住地問道。

  沈醉笑道:“都說了是我變來的,你卻總是不信!”

  “哼,騙人!”木婉清還未回答,阿紫卻已是搶先理直氣壯地仰視著他道。

  沈醉卻是不理她,只是看著木婉清道:“咱們一起出去賞雪去,好不好?”

  “不好,我跟木姐姐還有事呢!”仍是木婉清還未答,阿紫便已搶先道。

  “有什麼事?”木婉清看了沈醉一眼,轉向阿紫問道。

  “就是你陪我練武了!”阿紫道。

  木婉清奇道:“可是你剛才還說今天下雪不練了!”

  “啊,那個,我現在又想練了!”阿紫純粹是以此找藉口,但是不想木婉清很不配合,讓她此時是只能急忙掩飾。說完,便轉身拉了木婉清的手,道:“走,咱們這就練去!”

  “我陪你練吧!”沈醉看著阿紫一力想要阻止木婉清跟自己出去,都只是笑盈盈地冷眼看著。此時見她要拉了木婉清出去,卻是哪還能不阻止。正好以她練武的藉口為藉口,一記拈花指便向她當胸點去。

  阿紫實是想不到他說出手便出手,因此心中全無防備。而且此招又是在如此近的情況下施展,再加拈花指力無聲無息之特點,她連躲都來不及躲便被這一指點的動彈不得僵立原地。剛想要開口大罵他幾句,卻見他又是伸指一彈,封了自己啞穴,開了口的話只是動嘴皮子,跟本發不出聲來。

  “咱們走吧!”沈醉不理阿紫射過來的可以殺人的目光,看著木婉清溫笑道。

  木婉清看了沈醉一眼,又看了眼阿紫瞧著自己的可憐兮兮的哀求眼神,向他道:“你還是解了她穴道吧!”

  “這小丫頭竟會給人添亂,找人麻煩,還是安靜一些的好!”沈醉看著阿紫淡淡地道。

  “可是……”木婉清才說到這裡,卻被沈醉一手拉過,道了聲“走吧!”,便不由分說拉了她出門,然後返身關好門,將阿紫一人孤零零地不能言不能動地丟到了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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