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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同人] 天龍之大醉俠 作者:佣肖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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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十四章 雪原之戰
一片茫茫白雪中,一座四角涼亭孤立,一行已快被飄雪覆蓋的淺淺腳印通向涼亭。涼亭之內,沈醉靠坐在亭柱之上,豎簫吹奏。木婉清則對坐在他另一邊,也背靠著亭柱,有些癡癡地瞧著他。他們此時所在,乃是信陽城外五裡處的一座涼亭。這涼亭乃是為行路之人修建,走的累了,可以進來休息休息。下雨酷日之時,也可進來躲雨避日。但是現在這大冬天的,人們本就不願出門,又是如此大雪之日,所以這路上更是沒人了。放眼所望,只見一片茫茫。既不見人影,也不見獸跡,雖天大地大,但此時卻感覺天地間只餘他二人一般。

  一曲《梁祝》罷,沈醉橫簫而握,抬眼看向木婉清問道:“如何?”

  “很好聽!”木婉清一見得他抬頭,便連忙收回了先前的眼神,說話時,眼睛望向了亭外的飄雪。她自幼跟隨母親秦紅棉與幽谷中長大,秦紅棉除了教她武功之外,其它的並不教曉,所以對琴棋書畫這些東西,她是一律不懂的。但雖不懂,她卻也聽得出來好聽,不過卻是說不出什麼好的評論,只能回了句“很好聽”。

  沈醉卻也並不在意,要說這音樂,在兩個多月前,他除了聽過不少的流行歌曲外,卻也是少有認識的。直到經過了與阿碧一個多月的相處之後,才得到了比較深的認識。他此時手握著阿碧親手所做送他的這管竹簫,卻是又忍不住地想起了阿碧。也瞧向了亭外的滿天飄雪,腦中把那滿天飄落的雪花組成了阿碧的笑臉。不過才想了一下,他便立馬想到了對面正坐著的木婉清,不由暗道了聲慚愧。

  兩人各坐在橫欄的兩邊,中間的橫欄上放著一隻酒壺與兩隻酒杯。沈醉看了眼也正轉過頭來瞧了他一眼的木婉清,伸手拿起了欄上酒壺。手指一摸酒壺,便感覺酒壺只余一絲溫氣,想來裡面的酒也是涼了。他從壺柄改握住壺底,將酒壺底以手掌包了起來,然後默運功力,以一成的火焰刀勁力布於掌上用火焰刀的陽熱勁力,加熱壺中的酒。不一會兒,便見得壺嘴處冒出一股熱氣。初時還弱,似有似無,不多時便熱氣滾滾,沖騰而出。同時,還有一股香甜的酒香味飄入鼻中。他笑了笑,收回勁力,又改握住壺柄,然後便往木婉清面前的那只酒杯裡去倒酒。傾壺而倒,留出來的是淡紅色的汁液。這乃是他為了木婉清考慮,所以選用了香甜可口酒精度又不高的荔枝果酒。

  一杯斟滿,他先將這一杯酒端起來遞給木婉清,這才為自己斟上了一杯。舉杯相對,兩人遙敬而飲。加熱後的酒,香味更濃,一杯溫熱的美酒下肚,便覺心中也是一片暖意融融。

  “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訴你!”沈醉放下手中酒杯,深望著木婉清的眼道。

  “什麼事?”木婉清感受著他眼中的深意,毫不躲避地與他相視,期待著。

  沈醉剛準備要說,卻是突然間雙耳一動,然後站起身來往四周掃視了一圈。此處乃是曠野之地,雖有樹木,卻也是稀疏的很,毫無藏身之所。放眼所望,盡是空曠的雪原。他轉了一圈後,便選了個方向只盯著一點去看。不多時,便見視線所及處,冒出許多小黑點,起起伏伏急奔而來。這時再轉眼一瞧,便見得四面八方也都同時奔出了許多小黑點。呈一個大圓形,往中間他們所在的這座涼亭收縮包圍而來。

  那些個小黑點只是人頭頂上的黑髮,待得奔近之時,便能瞧見整個人身。只見來人都是手持竹杖,破衣亂髮,竟都是丐幫弟子。他們從四面八方圍繞而來,遠時還有些鬆散,人與人之間有著兩三步遠的空位。但越奔近時,這些空位便越小,漸漸直至小於一人能夠穿過去的空位。等到空位填滿時,多出來的人便自動退後加入到下一圈,在後面又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包圍圈。

  沈醉約略估計了一下,發現這些人竟有兩百多個。但他卻是對這兩百多人包圍而來的陣勢毫不在意,而只是盯著信陽城那方靠後的五人中領頭的一個相貌清雅,約四十來歲的中年丐者。這個人他認得,在無錫杏子林中曾與之有過一面之緣。乃是丐幫大智分舵的舵主,有“十方秀才”之稱的全冠清。乞丐有長他這副好面貌的重要人物著實不多,所以沈醉記的很清楚。而且當時他也是知道這全冠清也算是書中的一重要人物的,所以著心留意過。以他現在的這記憶力,沒有個十年八年自是不會輕易忘了的。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瞧見了全冠清,沈醉就知道這傢伙是來者不善,帶人來圍攻自己的。昨日在信陽分舵時,蕭峰卻是有向那分舵主提意,通知四大長老時,讓他們捉了全冠清一起來對質。但不想這才隔了一天,全冠清就已是先來了。由此可見這傢伙就在附近不遠,或是剛好正在往這裡趕來的路上,而且已是快到了,這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到。還有可能,便是這傢伙一直就潛藏在信陽城中沒露面。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既然他已出現在了這裡,那就說明信陽分舵中的康敏多半已是被他救了出來。他在附近,或是趕來這裡,又或是一直潛藏於此的原因,也多半是為了康敏這姘頭。白世鏡都已來了,他豈能落於其後。

  “是丐幫的人!”木婉清早已在沈醉站起不多時後也跟著站了起來,見得這麼多人合圍而來,她心中雖驚,但有沈醉在身邊,她卻是不怕。只是她出來的時候是被沈醉拉來賞雪的,因此並未帶劍,此時眼看著眼前就將是一場大戰。她沒有武器,卻也是心裡著急,只能緊握著拳頭,暗扣著手腕處的機關,小心戒備著。丐幫弟子的速度很快,此時已是合圍到了離涼亭十丈遠外,包圍圈也加成了三層,後面還有一層正在漸漸形成。不過等他們到了這裡時,滿頭的黑髮上還有兩肩上卻已是覆了一層白雪。直到了離涼亭約有兩丈遠時,四圍而上的丐幫弟子才停了下來,手中竹棒柱地而站。二百多人沒有一人發出一絲異響,除了連片的呼吸聲外,就只聞遠處全冠清帶著身後四人腳踩積雪而來的聲音。還有,便是那飛雪飄落的聲音。

  沈醉看著全冠清五人漸漸近前的身影,轉頭看著木婉清,道:“待會兒若是開打的時候,你一定要寸步不移地跟在我身邊!”他說完後,將手中的竹簫別在了腰間的腰帶上。當著這麼多人面,他就不便明目張膽地往金龍壺裡放了。

  “嗯!”木婉清看著他應了一聲,點了點頭。他的語氣很平淡,但卻讓她感覺到了安全感,覺著只要在他身邊,便沒有什麼好怕的。

  對於這兩百多人的陣勢,沈醉卻還真是沒有什麼好怕的。想當初整合蘇州黑道時,六百多人的陣仗他可都遇到過。雖說丐幫弟子比當時的那群人平均水準都要高出不少,且又有十分出名厲害的打狗陣組合陣勢。但他現在卻也遠不是當日的吳下阿蒙了,以當時的功力他都能三進三出,完美解決,如今功力比之那時提高了三四倍之多,他又有何好懼。惟一所慮者,也就只是要照顧著木婉清的安危了。他站在亭內,透過亭外飄舞彌漫的雪花,越過已成五層包圍圈的丐幫弟子豎立如林的竹仗,看著已走到包圍圈外一丈遠處停下腳步的全冠清,笑了一下,叫道:“全冠清!”

  全冠清看著他,大義凜然道:“沈醉,你幫助喬峰那心狠手辣、喪盡天良的契丹遼狗,助紂為虐,為虎作倀。我輩俠義之人,自當人人得而誅之。我勸你還是快快束手就擒的好,這樣我還可留你一條生路,否則,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期!”

  “嘖!”沈醉笑了笑,然後向著全冠清舉起了大姆指,歎道:“全大舵主,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人,原來可以虛偽到你這種地步的!”

  “全某為人,有目共睹!”全冠清仍是面不改色地道,語氣也仍是那種大義凜然的口氣。

  沈醉笑道:“那麼全大舵主,你可不可以把你與貴幫前馬副幫主的夫人在床上顛鸞倒鳳時的情景描述一下,再來讓大家評論你的為人如何?”

  “嘩!”本來靜悄悄一句話不說的旁邊所圍的丐幫弟子頓時嘩變,有的交頭接耳,有的已大聲向全冠清質問了起來。他們雖都是支持全冠清的,但這也是他們出於對這位大智分舵主平日裡所表現出來的智慧與仁義,才力主支持他的。其中雖也有不少知他底細的忠誠死黨,但大部分的人都還是被其瞞在穀裡的。此時一聽沈醉所言,便紛紛質疑起他的為人來了。

  “兄弟們請安靜,請聽我說,他是在血口噴人,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情,這完全是無中生有。眾位兄弟別上了當,這是那沈醉故意混淆是非,想要趁亂逃走,兄弟們別上了他的當呀!”全冠清一遍一遍的重複解釋,有些質疑者,不但問了起來,連人也擠到了前面去。也有他的鐵杆支持者,馬上跑到他身邊將他保護了起來,與質疑者互罵對撞著,原先的陣勢早已是亂了。但雖亂不散,卻是還有不少的人在堅守著崗位,沒跟過去一塊兒鬧。不過比起先前那儼然以對的陣勢來,此時的陣勢已是威勢大減。

  “咱們快走吧!”木婉清拉了拉了沈醉衣服,向他道。她見得他三言兩語就說得圍困著他們的丐幫弟子嘩變,差點要升級到了內戰,心中對他甚是佩服。有現在的這好機會,此時不走,還待何時。

  “還記得我剛才要跟你說的事嗎?”沈醉轉過頭看著她的眼到。

  “咱們逃出去再說也不遲!”木婉清很不明白他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卻又突然提起了先前因全冠清糾集丐幫弟子到來所打斷的話題。

  沈醉笑了笑,抓起她的手來舉到胸前,然後深望著她的眼道:“願執子之手,與子諧老!”

  “願執子之手,與子諧老!”木婉清聽得這一句話,腦中“哄”然一聲,瞳孔擴大。亭外那些丐幫弟子吵鬧的聲音便似全都聽不見了一樣,耳中只有那一句“願執子之手,與子諧老!”但正在她還有些呆愣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是確實之際,沈醉另一隻手卻已將她腰間摟住,緊抱了過來。隨後她便覺耳際生風,身子已騰空而起。

  沈醉摟著木婉清躍出涼亭,橫跨過兩丈距離,一腳踏在一名未曾反應過來的丐幫弟子肩頭,再次借力高高躍起。他輕功高絕,速度極快,此時雖帶了個木婉清在身,卻也是如若無物一般,輕飄飄急掠而過。只在那丐幫弟子肩頭借了下力,便已躍出了包圍圈。此時,才有不少的丐幫弟子反應了過來,紛紛叫嚷著向他追了過來。

  沈醉卻是怎會被他們追上,帶著一個人仍是踏雪無痕,足不沾雪,在茫茫雪原上急掠而過。眨眼間便已至十丈開外,沒多大會兒,便只見得一個藍黑相間的小點急速遠去,消失在了視線之內。木婉清聽著耳際呼呼生風,感覺著身子淩空,飄飄若仙,眼睛卻只是呆呆地看著沈醉的臉。

  沈醉此時卻是擔心著全冠清帶人來對付自己的同時,會同樣派人去對付蕭峰他們。雖然客棧內有蕭峰與蕭遠山父子倆猛人坐陣,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卻還是十分擔心。所以躍出包圍圈後,便毫不停留,直接施展淩波微步跑回了信陽城。進了城也顧不得驚世駭俗,直接上了房頂,就穿房越瓦而過向他們下踏的那間客棧而去。好在此時大雪天卻是也沒多少人出來在大街上晃蕩,因此他的這番動作也是沒幾人看見。離客棧還有十多丈遠時,他便功聚雙耳,凝神去聽客棧內的動靜。一聽卻發現客棧內並無打鬥之聲,他急掠而至,站在屋頂之上看了眼下面情況。也見並無打鬥痕跡,一切都很正常。他這才籲了口氣,輕輕躍下屋頂,放開了木婉清,拉著她進了客棧內。

  上了二樓,卻見得木婉清與阿紫的房間屋門大開。裡面傳來蕭峰與阿朱的聲音,沈醉這才徹底地松了口氣。想到蕭峰與阿朱都在木婉清與阿紫房內,想來定是不知誰發現了阿紫被點了穴道,所以才聚過來的。剛要拉了木婉清的手進去,木婉清卻是突然站在原地不動,還輕輕用力往回扯著手。見他轉過頭來,便紅著臉道:“你快放開,別被他們看見了!”

  “怕什麼!”沈醉嘴裡雖這樣說,卻還是松了手讓她抽離。

  進得房內,便見得阿紫仍是被點在原地動彈不得。臉上竟還掛著兩行晶瑩的淚珠,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一般。阿朱在一旁滿臉焦急之色,蕭峰卻是一臉的無奈。原來是阿朱見平常總是閒不住的阿紫這大半天的都沒出房門一步,因此心中奇怪,跑她房裡一看便見得她被點了穴道不能言不能動。阿朱解了幾次解不開,便連忙叫了正在陪著蕭遠山喝酒的蕭峰過來幫忙。但蕭峰卻也是解了幾次都解不開,因此才至一臉的無奈。這也是沈醉他們回來之前,剛剛發生的事。房中的蕭峰還未見得沈醉進來,便已聽到了他腳步聲,連忙迎了出去。見得他與木婉清一起回來,臉上不由有些奇怪之色。但卻也是稍顯即逝,跟木婉清打過招呼,便將阿紫之事與沈醉說了。

  “二弟,阿紫的穴道是不是你點的?”蕭峰說完後,向沈醉問道。

  “是我點的!”沈醉笑了笑,直言承認,卻是並沒解釋原因,跨進房門,向著阿紫淩空連點,便解了她身上穴道。

  阿紫穴道一得解,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然後撲到旁邊阿朱懷裡一邊哭一邊指著沈醉抽泣道:“姐姐,他欺負我!”

  “你若不跟我找麻煩,我便不會欺負你了!”沈醉淡淡應了句,回身看了眼木婉清,便拉著蕭峰出了房間並順手帶上了房門。

  “大哥,有沒有人來通報過丐幫的消息?”沈醉將蕭峰拉到牆邊問道。他想著丐幫弟子這麼大規模的調動,劉綱那邊不可能沒得到消息來通知他的。只可能是自己出了門,沒有收到而已。不過他當時叮囑過劉綱,如果自己不在的話就讓他派的人告知給蕭峰,所以他才來問蕭峰。

  蕭峰卻是肯定地回答道:“沒有!”

  “嗯?”沈醉心裡忍不住暗罵劉綱他們的辦事能力,這樣的大動作居然都探知不到。或者是探聽到了,天冷不願出門,這就更加可恨了。如果這兩樣都不是的話,那就是全冠清的人並不是從城裡出去的,而是一直都在城外的。這樣一想,他便覺著這個可能性最大。畢竟全冠清來會姘頭,也是要保持秘密性的,他跟他的人可能都是藏在附近的村落裡。

  “發生什麼事了?”蕭峰見沈醉問的奇怪,此時又沉吟不語,連忙問道。

  “我剛才在城外被全冠清帶人給圍住了!”沈醉輕描淡寫地道。

  “那你沒事吧!”儘管瞧著沈醉好好的,但蕭峰卻還是多此一舉地問了一句。

  沈醉笑道:“自然沒事,若有事便就站不到這裡了!”

  “全冠清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是不是為了馬夫人的事情呢?”蕭峰跟著他笑了笑,然後便輕聲皺眉疑問著,隨後突然臉色一變,驚道:“遭了,以全冠清的本事,想來關押在信陽分舵的馬夫人一定已被他救出去了!”

  “走,咱們快去看看!”蕭峰說罷,便急拉了沈醉手要往信陽分舵而去。

  “大哥稍慢!”沈醉凝立不動反拉著蕭峰,道:“如果那馬夫人已被全冠清救走,咱們就是去了也是沒辦法。與其如此,我們不如直接出城去捉了全冠清。我剛剛回來,想來他們都應當還沒走遠!”

  “好,我們這便捉了全冠清去!全冠清此人狡詐異常,我還真擔心四大長老捉他不住呢!”蕭峰一聽,連忙應道,說罷就要拉了沈醉下樓。

  正在這時,樓道中房門一響,一人走出房來,向蕭峰道:“峰兒,一點兒小事情而已,你怎麼磨蹭這麼半天!”原來竟是蕭遠山在房內久等蕭峰不回,有些不耐煩,出來看個究竟的。沈醉與蕭峰見是蕭遠山,連忙上前見禮,蕭峰將事情簡單交待一遍後。蕭遠山摩拳擦掌,道:“我跟你們一塊兒去吧,這些人敢冤枉陷害我孩兒,便是該死!”

  蕭峰一聽他老爹這話,連忙勸道:“爹,您老人家還請手下留情,別殺人了,我們只要捉了全冠清便行!”

  “是呀,伯父,大哥他想要化解跟丐幫的恩怨,確實是不能再殺丐幫之人的!”沈醉也在旁幫腔道。

  “好了好了,不殺就不殺,老夫只用一成的功力便是,快走吧!”蕭遠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便當先下了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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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打狗棒陣
三人下得樓時,便已注意到,雪已下的小了。等到出了城後,雪便已徹底的停了,只有微凜的寒風吹著,不時卷起地下的幾片雪花飄散於空中輕盈舞落。沈醉在前領著蕭氏父子往涼亭趕去,趕出約有三四裡路時,他卻已遠遠的瞧見了對面的全冠清正領著他那二百多丐幫弟子往信陽城而來。這可真謂是“冤家路窄”!

  “全冠清,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沈醉還以淩波微步奔行之時,卻是已哈哈一笑開口說道,氣息絲毫不亂,速度也絲毫不減,反而有加快之勢。這一句話與全冠清先前帶人圍上他時,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一樣,他現在便立馬還了回去。

  全冠清此時卻是剛平定了嘩變的手下丐幫弟子不久,沈醉帶著木婉清趁亂急速突圍而出給了他很好的一個藉口,證明了沈醉說那番話只是一個脫身之計。不管他們是否還將信將疑,但在沈醉與木婉清離去後,他們卻是終於安靜了下來,暫時又聽了全冠清的命令。全冠清確是如沈醉所猜測的那樣,他與他的人並不在信陽城,而是在附近的一小村子裡藏著。不過信陽城裡卻是也有他的人,因此城裡的消息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康敏一被蕭氏父子與沈醉帶到信陽分舵關押起來,只半個時辰不到他就得到了消息,並作出了殺人滅口的決定。沈醉早上一出城,他便也隨後得到了消息。打著各個擊破的主意,他便決定帶人先來圍殺沈醉,然後再到信陽城對付蕭氏父子。只要他們一死,信陽分舵那邊康敏被殺了滅口,自己就還是清白人一個,還是大有機會爭取幫主之位的。而且如果能成功圍殺了沈醉與蕭峰的話,卻也是大功一件,對於他做上幫主之位更是大有助力。

  沈醉只帶著一個木婉清出城,按全冠清的想法,他這邊兩百多人結打狗陣圍攻,那是手到擒來之事。不想卻是事與願違,沈醉三言兩語就說得他手下之人嘩變,差點就要升級為內鬥。好不容易壓下來了,他正想著回城將沈醉與蕭氏父子一鍋兒端了,卻不想剛走了一裡來路,沈醉便帶著蕭氏父子殺回來了。他一見得沈醉一馬當先,迅若鬼魅的速度,便不由面色一變,連忙招手大叫“佈陣!”然後人便往後面急退了開去,躲到了人群後面。

  沈醉一馬當先趕到離全冠清十多丈遠的地方,便聽得全冠清大吼一聲“佈陣!”然後便見得後面丐幫弟子立馬從兩側分抄過來,一部分揮竹棒攔在了全冠清身前,另一部分則成雁翼狀張開,像一個大口袋一樣,等著沈醉與蕭氏父子三人往裡面闖進來。只要三人一進入,這口袋便會立馬合緊圍攏。沈醉雖看得出來他們的打算,卻是毫不所懼,仍是一往無前直沖而入。後面蕭峰卻是還怕他不知道厲害,連忙出聲提醒道:“這是丐幫的打狗陣,二弟小心!”

  “多謝大哥提醒!”沈醉頭也不回大叫一聲,聲落人已至攔在全冠清身前的兩排丐幫弟子三丈之處。第一排丐幫弟子見得他前來,手中竹棒一敲地面,因有積雪卻是只發出了一聲悶響。否則這幾十人一起敲擊地面的聲勢,卻也是有奪敵心魂之效的。但他們這一敲卻是除了敲聲悶響出來外,便是各挑起了一團雪花,幾十人臉上不免有些尷尬。但此時大敵當前,卻是也顧不得許多,一聲敲擊,不管聲威怎樣,卻還是齊聲一吼,揮棒往沈醉夾擊而來。

  沈醉卻是在他們揮棒而上之時,腳尖已是一點地面,身子高高躍起,在半空中幾個漂亮的旋身,同時增加了上升高度後,如一只大鳥一般張臂往後面的全冠清淩空撲下,勢如蒼鷹搏兔。全冠清見得沈醉淩空下撲之勢,又是面色一變,“嗆”的一聲抽出手中長劍,蓄勢已待。他身邊緊隨的四人,也各揮舞手中兵刃抬頭作勢已待。只待得沈醉一經落下,便立馬合圍而上。前面阻敵的第一排幾十人撲了個空沒阻住沈醉,卻只是稍頓了一下,便往前向著蕭峰與蕭遠山父子沖了過去。後面第二排丐幫弟子,見得沈醉淩空從上繞過攔阻直接撲往後面的全冠清。便有十幾名輕功不錯之人待得沈醉撲下的身影落得離地兩丈高時,同發一聲喊齊齊躍起,各揮手中竹棒向著馬上便要會落下他們這一層高度的沈醉身上戳去。剩下之人,則是全部圍聚到了全冠清身邊幫他阻敵。

  沈醉眼見得落下之時便會剛好落至他們的空中圍攻圈子中,被他們貫勁戳上幾個血窟窿,連忙雙手各運火焰刀勁。兩隻手便如兩把鋒利短刀一般,只待得那十幾人的竹棒都戳至身前之時。便兩手往外張開,豎掌朝下,身子一個急旋。但聽“噌噌”之聲連貫響起,那十幾根竹棒便都已被他手上的火焰刀勁砍斷作了兩截。前一截紛紛掉下地去,後一截卻是仍握在手中。但以此時的長度,卻是已攻擊不到沈醉,讓他趁勢撲下,繼續往全冠清撲落而去。

  沈醉眼見得還有將近一丈之時,下面丐幫弟子卻是全部一聲齊吼,豎棒如林朝天而舉。他們竹棒有半人多高,且又聚集緊密,沈醉一旦落下,沒有落腳插身之地,便會撞在他們竹棒上被插個腸穿肚破。沈醉瞧得清楚,卻是已轉成頭下腳上之勢。落至棒林之上時,一伸手便已抓住了一根竹棒。隨後掌上內力一吐,下麵手握竹棒的丐幫弟子,便已口吐鮮血,鬆手倒跌於地。沈醉抓住棒頭之時,趁機緩得一口氣,待得奪得竹棒之後。便運力於竹棒朝前下方一個橫掃,但聽“砰砰砰”連聲暴響,那一片前後十幾根竹棒便被他這一掃攔腰掃斷。持棒的那十幾人,也受他棒上勁力所傷,都已是受了不輕不重的內傷,胸腑濁悶,如遭重壓,紛紛朝後退開兩三步去。

  沈醉清理出一片落腳之上,連忙墜身而下。隨後便一揮竹棒往後一個大橫掃,逼開後面與左右兩方正要揮棒搶上的丐幫弟子。瞧得旁邊被團團圍住的全冠清,回身一棒從肋下穿出,一招便點倒一名丐棒弟子。隨後左右一擺,橫打開左右兩人,棒如出洞莽蛇一般,扭擺之間連連挑掃開身前攔路之人,一路搶進,直逼到了全冠清身前。

  “當”的一聲,劍棒相交。全冠清揮劍點在沈醉攻來的竹棒頭上,不但沒能以鋼鐵之利劍之鋒利順勢破開沈醉手中竹棒,反被他棒上所布之力震得右臂發麻,耳如鐘鳴。一股大力直沖胸口,逼得他連退三步方才消去這股力道止住退勢。

  全冠清拼力阻住沈醉這一招後,他身邊那四名隨身護衛,便已各揮刀搶上,攔在他身前,與沈醉鬥在了一團。這四人既為他身旁緊隨護衛之人,武藝著實不俗,乃是他從手下所轄弟子中挑得武功較高者,放在江湖上也都有二三流水平。但如此身手,拼命卻也只是阻得沈醉六七招而已,便已各被沈醉連連以竹棒封住穴道,有的倒地,有的僵立。但這四人剛一解決,週邊丐幫弟子卻是又已揮棒搶上。滿天棒影中,風聲嘯嘯。沈醉大喝一聲“來得好”,一震手中竹棒,抖出漫天棒影,往四面八方揮灑而至。但聽得“砰砰砰”竹棒交擊之聲不絕於耳,其中又夾慘叫之聲,已是有幾人封擋不住,被他一棒打了出去。還有不少人手中竹棒被他打斷,發出幾聲高亮的暴響。

  沈醉這邊卻是剛落下地來,蕭氏父子那邊也已開打。二人全都是剛猛路數,出掌生風,聲威駭人。呼呼掌風破空聲中,不少丐幫弟子手中竹棒也是紛紛被打斷。慘叫之聲更是不絕於耳,蕭遠山雖是答應了不殺人,但卻是沒答應不傷人。此時保握好分寸,便是出手不留情,碰上他的不是吐血,便是骨斷,反正是沒一個再有還手之力的。他招式精妙,出手快捷,對付這些丐幫弟子,一招便放倒一個,沒有能在他手上走過第二招的。那邊蕭峰那裡卻是便沒他老爹這邊打的熱鬧精彩了,他畢竟曾為丐幫幫主,對這些丐幫弟子都是還存著感情的,不但不願殺,甚至連重傷也是不想。因此出手是極把握分寸,基本以擒拿手對敵,能制住穴道的便絕不打傷。雖也是拳腳揮舞生風,但傷在他手中的人卻是沒多少,大部分只是棒斷被點穴或是被打暈而已。

  而丐幫這邊全冠清手底的二百多人,雖算不得全是對全冠清不認理的死忠,但卻都是支持他的,因此對蕭峰這前幫主卻是出手不留情的。不過他們倉促佈陣,又有小一半的人都被沈醉吸引了過去,所以對蕭氏父子二人卻是構不成威脅的。雖還依陣勢法度進攻,但卻是發揮不出來應有的威力,都是只有挨揍的份。再加上蕭峰這做過丐幫幫主的,自是也對這陣勢瞭解,知其弱處所在。他在旁不時指點他老爹幾句往哪兒打,這陣勢便成了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了。

  沈醉這邊一招揮舞,滿天棒影,逼退了攻上來的一圈丐幫弟子。一瞧全冠清,卻是已跑出了戰鬥圈外去,正在外面指揮人手上來圍攻他。他張口大喝一聲“全冠清,哪裡逃!”手中竹棒連連急揮,逼退上前的幾人,然後橫棒鬆手。棒還未落,伸腳一踢,竹棒打橫向著前面五人急飛而至。那五人正在豎棒架擋之時,沈醉卻是又已輕身而起,躍過包圍圈往外面的全冠清追去。這一回卻是沒人來得及在空中相擋,而全冠清身邊這時卻是也已沒人。他聽得沈醉那一聲喝還在陣裡,但等話音一落,沈醉卻是便已向他撲了過來。駭得他臉色大變,一把將左手劍鞘運力直貫了過來,然後反身就跑。

  沈醉見得那劍鞘擲來,伸手一把抄住,落下地來,全冠清已跑出了七八丈遠。他並未再起身追出,而是站在原地,將手中劍鞘在指間打了個轉,倒轉過來,指尖一挑,便朝全冠清的背後直貫了過去。他這以指一挑,卻是用的拈花指力,鞘出無聲,全冠清毫無所覺,便已被自己的劍鞘反打中了自己背心穴,朝前撲倒在地。一股陰柔力道侵入體內,立馬封住了他身後數處大穴,趴倒在地動彈不得。沈醉卻是早料得會是這情況,鞘一擲出,人便也隨後躍出。等得全冠清被劍鞘打中,撲倒在地時,他的人也已至全冠清身邊。伸手朝下,控鶴功一出,便將全冠清身子隔空吸到手中。後面追之過來還離了五六丈遠的丐幫弟子,瞧得他這一手隔空攝物的功夫,卻是不由得全都面色一變,停步不前。

  沈醉一把抓住全冠清背上衣服,將他橫提在手中,另一手打掉他手中長劍,然後再又將他擊暈之後。往蕭峰、蕭遠山父子那邊望了一眼,大叫了一聲“大哥,伯父,全冠清已被我捉住了,咱們走!”便展開淩波微步奔了出去。

  蕭峰聽得沈醉叫聲,再見他手中已提了全冠清,心中松了一口氣。頭不轉地向另一邊蕭遠山叫了聲:“爹,咱們走!”話了伸手抓住了一名丐幫弟子正攻來的竹棒,手中一使力,連棒帶人將那丐棒弟子拉起一甩,橫砸向旁邊攻過來的三人。然後,他腳尖一點地面,人高高躍起,半空中一個翻身已躍出了陣外。

  “你們走你們的,老夫卻還沒玩兒夠。難得大冬天的有人幫忙熱身,豈能玩兒這麼會兒便走!”蕭遠山聽著蕭峰的話卻是反回了這麼一句,說話時手下毫不停頓,“劈哩叭啦”地又連打倒了五人。

  沈醉聽得蕭遠山的話,也連忙停下了步來。回身一瞧蕭峰,卻見他又連忙叫道:“爹,咱們還是快走吧,你若不盡意,回去後孩兒陪您熱身!”

  “此地便有現成,何來那麼麻煩!”蕭遠山哼了一聲,仍是手下不停。便只聞丐幫弟子慘叫之聲連連,不斷有人被他打倒在地。或口吐鮮血,或骨斷筋錯,倒下地來也是不住地哀叫著。

  蕭峰歎了一口氣,回身向沈醉叫道:“二弟,你先帶著全冠清回去吧,我與爹爹稍後便來!”他說罷,一回身便又躍入了陣內,幫他老爹儘快解決還站著的丐幫弟子。沈醉看著蕭遠山出手對敵的兇狠模樣,不由心道這傢伙卻是有那麼一股子瘋狂勁,就沖著這股子勁,他便是一成的功夫,也能發揮出五六成的威力來。難怪當年雁門關之戰,打得倖存之人終身難忘他當時如惡魔般的身影。再看此時仍能站著且有戰鬥力的丐幫弟子,卻是已只剩一百多了。他歎了一口氣,左右看了看見得幾十人向他這邊沖來。便一把放下了全冠清,等著這幾十人近前,展開拈花指來隔空打穴。那幾十人還未近得他身前,便已把打倒了十幾個,剩下十幾個卻是剛近了身還沒出招也已被點倒在地。他將這幾十人點倒之後,又一把吸起全冠清身子抓在手中,沖了回去,幫助蕭峰儘快將還有戰鬥力的全部解決,好拉蕭遠山回去。

  此時已是剩一百人不到,蕭氏父子那邊以平均一個呼吸間放倒一人的速度進行著。沈醉一加入,左手抓了全冠清,右手已拈花指隔空打穴,腳下則已淩波微步躲避攻擊。往往一出手間便是五指連出,一下能點倒五人,比蕭氏父子更是快速。三人齊手,打這些小嘍羅,不到一柱香時間便已結束。沈醉最後一指點倒一人後,卻聽斜後側蕭遠山驚“咦”一聲,叫道:“竟是少林拈花指!”他話音一落,人已躍到了沈醉身前,叫道:“來來來,咱們兩個較量一番!”說罷,不等沈醉答覆,便是伸手一指點出。指出無聲無息,竟也是拈花指。沈醉想到蕭遠山是在少林寺躲了三十年的,這路拈花指他會卻也不怪。想到此處,也連忙跟著一指點出。“啵”的一聲輕響,兩道拈花指力在中相撞。反震之力蕩回,沈醉腳不動身不搖以北冥神功化去了反震之力,蕭遠山上身卻是不由得晃了一晃。

  “好,再來!”蕭遠山吃了點虧卻是不怒反喜,眼中精光一閃。四指連彈,姆指一捺,便是五道指力急出。沈醉這一回卻是沒再接,只見得他彈指,便連忙閃身讓開,然後有些無奈地苦笑道:“蕭伯父,您要是想較量,咱們回去再較量不遲,這會兒還是先辦正事吧!”

  蕭遠山哼了一聲,掃了仍提在沈醉手中的全冠清一眼,道:“這正事兒不是已經辦完了嗎,正主兒被捉了,手下一群小叫化子也全被打倒了,還有什麼事兒要辦?”

  沈醉被他這一說,卻還真是一時語塞,剛想著要找個藉口。旁邊蕭峰已趕過來向他勸道:“爹爹,二弟說的是,您要想跟他較量,回去較量也不遲。咱們打鬥了一番,想來都是有些消耗的,此時比鬥,可實在有些不公平呢!”

  “嗯,說的是!咱們走吧!”蕭遠山點了點頭,說罷便轉身即走,也不理會二人是否跟上。

  沈醉與蕭峰相視一眼,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也連忙隨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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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十六章 海誓山盟
“周舵主!”當沈醉提著全冠清和蕭氏父子回到客棧之時,卻剛好看見丐幫信陽分舵舵主周成正從客棧中走出,蕭峰立馬上前招呼。

  “喬……喬大俠!”周成剛從客棧裡出來時面上帶有愁苦之色,一見到蕭峰卻立馬面帶喜色。情急之下,本想稱呼“喬幫主”的,但想到蕭峰已不是幫主,便立馬改了稱呼。他說完後又拱手往旁邊沈醉與蕭遠山行禮,但看向沈醉時卻是立馬瞧到了沈醉手上提著的全冠清,不由驚道:“全,全舵主!”隨後轉向蕭峰問道:“喬大俠,這是怎麼回事?”

  蕭峰卻是不答反問道:“周舵主可是找我有事?”

  “正是!”周成見蕭峰避而不答,也不再追問,又看了昏迷中的全冠清一眼,轉回接道:“我來是要告訴喬大俠一件事情的!”

  “可是馬夫人之事?”蕭峰問道,他先前既想到了全冠清會把康敏救走,這時一見周成前來,便猜到他是來告知此事的。

  “正是!”周成想不到竟蕭峰猜個正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卻還是肯定了一聲,然後面上有些不自然地道:“馬夫人她在牢中服毒自盡了!”

  “什麼?”蕭峰與沈醉都是不由驚叫一聲,他們先前知道了全冠清的出現,只猜到康敏定是被全冠清救走,不想卻是服毒自盡了。兩人對望一眼,都懷疑到了全冠清身上,因為事情太巧合了。沈醉抓著全冠清的右手默動內力,解開他了身上的封制,便要立馬審問。

  “峰兒,我先上去了!”蕭遠山卻是瞧著這些事情麻煩,呆在一旁有些無聊,向蕭峰打了聲招呼,也不看旁邊沈醉與周成一眼,便轉身走進了客棧。蕭峰在後應了一聲,便也隨他去了。等到他的眼光從蕭遠山轉入客棧的背影上轉回來時,全冠清已悶哼一聲轉醒過來。

  “全冠清,那康敏可是你派人殺人滅口的?”沈醉一見全冠清轉醒,便抓了他左手脈門逼問道。手上內力含而不放,隱隱威脅著全冠清。

  “康敏,誰是康敏?”全冠清醒來後先轉眼看了下現場情況,見得周成在場後便猜到是了是何事。此時一聽沈醉問話,便連忙裝作不知道。然後面上轉作驚訝之色,又向周成道:“周舵主,你怎地在這裡?難道竟與喬峰這契丹遼狗勾結不成?”

  “哼,全舵主,你可別血口噴人!”周成昨日就聽蕭峰說了康敏與其勾結之事,剛才又聽沈醉逼問全冠清之事,便立馬也聯想到了康敏是被全冠清殺人滅口的,因此便也不對他客氣。

  蕭峰見全冠清裝湖塗,冷哼一聲,轉向全冠清道:“全冠清,你別裝湖塗。我來問你,那馬夫人可是你派人殺害的?”

  “哼,你們這才是血口噴人,那馬夫人豈會是我加害的?明明是你與這姓沈的加害的,卻來賴到我頭上!”全冠清仍是打著死抗到底的主意。

  “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沈醉心中道了句,手中內力一吐,全冠清便是一聲慘叫,“哇”的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一發軟,腿一打顫,“叭”的一下便跪倒在了雪地上。沈醉冷哼一聲,低頭道:“全冠清,都到了這份上了,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說,免得多受罪!”

  “哼,行刑逼供,屈打成招!”全冠清冷哼一聲,仰頭看著沈醉道:“全某別的沒有,骨氣卻還是有的!”此時白世鏡已死,康敏又被他派人毒殺,可說知情者只剩他這一個,所以他認為沈醉與蕭峰不敢對他怎麼樣,這才準備死抗到底。

  “是嗎?”沈醉微微一笑,手上內力再吐。全冠清又是“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吐出,濺到雪白的地下積雪之上,看上去觸目驚心。熱血慢慢融化著冷雪,血色的範圍也在漸漸擴大。誰知他這一口氣還沒喘過來,沈醉的下一波內力攻擊又撞了過來,他毫無抵擋之力又被這一道內力撞在胸腑之內,攪的五臟六腑有如被撕裂開來一般,又是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但他卻是依舊死硬到底,微微一笑,道:“全某便是吐血而亡,也是不會被你屈打成招的!”他在這般情況下說出這番話來,周成卻是已經忍不住相信他是無辜的了。便是蕭峰若不是從康敏嘴裡得知實情的話,在這般情況下也是會相信他的。

  沈醉卻是毫不所動,輕笑了下,用嘲諷的口吻向全冠清道:“全大舵主,我還真看不出來你是條硬汊子呢,不如再來試試我的分筋錯骨手與逆血截脈手的滋味如何?”

  全冠清一聽沈醉這話,卻是忍不住面色大變,身子打了個哆嗦,急道:“別別,我說就是,千萬別來!”這“分筋錯骨手”與“逆血截脈手”的大名他可是聽說過的,號稱是江湖上最能折磨人的兩種厲害手法。聽說可以讓人痛不欲生,且能讓人幾天幾夜都處在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之下。這兩種手法在江湖上可說是“惡名昭著”,讓人聞之色變。全冠清雖沒親身試驗過,也不確切知道那味道究竟如何,但江湖傳言,雖不可盡信,卻也不可不信。他可不想去嘗那種幾天幾夜,都痛不欲生的滋味。

  不過這兩套手法,聽說在江湖上卻是失傳已久,想不到沈醉竟然會這兩門惡毒功夫。所以連蕭峰與周成一聽沈醉說出這兩套手法來,卻也是忍不住面色一變,全都看著他。沈醉看著兩人笑了一下,然後向蕭峰眨了眨眼,低頭向全冠清問道:“那好,我現在來問你。那康敏是不是你派人毒殺的?”蕭峰呆了一下,隨即臉露微笑,已猜到他眨眼的意思。周成雖沒得沈醉示意,但瞧蕭峰臉色,卻也是隱約猜到幾分,臉上也露出些笑意。

  “是,是我安排在信陽分舵的親信派人毒殺的,並且囑咐他把現場做出一副康敏服毒自盡的樣子!”全冠清惶恐地老實答道。

  “你那親信是何人?”周成急問道,自己的手底下出了全冠清的奸細,他自然要急著追問。

  “是,是王來!”全冠清猶豫了一下,終還是說了出來。

  “竟然是他!”周成恍然,隨即怒吼了一聲,然後向蕭峰道:“喬大俠,我現在要立馬回去處理此事去,這便告辭了!”他說罷,看了全冠清一眼,微遲疑了一下,便又向蕭峰與沈醉拱了拱手,轉身即走。

  “告辭!”蕭峰也向著周成拱了拱手,目送著他的身影離去。

  沈醉一手還抓著全冠清,不便拱手,只是目送他離去。看著周成的身影轉過彎去消失在視線之內,他回過頭來瞧著地下的全冠清,歎了一口氣,笑道:“對了全大舵主,我剛才忘了告訴你,那分筋錯骨手與逆血截脈手我卻是從沒練過的!”這兩種手法,他是從慕容家“還施水閣”的藏書中看來的,但還施水閣之內卻也是只有介紹,沒有練法,所以他是色根本不會。剛才說出來,只是為了嚇一嚇全冠清。

  “你……哇……”全冠清憤然揚頭,心中大氣,氣血翻湧。剛才被沈醉連番以內力摧逼已受損傷的臟腑,經他這一氣的刺激,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這便是你的骨氣嗎,嚇一嚇就受不住了!”沈醉語帶嘲諷地說完,然後“嘖”地一聲,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

  全冠清被他嘲笑,又忍不住地怒氣上湧,揚頭怒道:“姓沈的,你別……咳……”說到這裡卻是忍不住又連咳出了兩口血,氣息不順,一口氣沒緩過來,竟是頭一歪暈了過去。

  “唉!”沈醉又忍不住地歎了一口氣,一把拽起全冠清,拎住了他後衣領。隨後轉頭看了蕭峰一眼,道了聲“咱們進去吧!”便轉過頭來拎著全冠清進了客棧。蕭峰卻是也看著全冠清歎了口氣,隨後跟了進去。

  此時卻也不過午時剛過,吃過午飯約半個時辰後,蕭遠山卻是便邀著沈醉要來與他較量拈花指。

  雪雖停了,太陽卻是仍然沒露出頭來,天空仍是陰陰的。不過在滿地白雪的映襯下,卻也並不顯陰暗。客棧後院中沈醉與蕭遠山各使拈花指互拼,無聲無息,暗勁洶湧。蕭峰為免他二人的指力傷到旁邊觀看的阿朱、阿紫與木婉清三女,都將她們護在身邊。有指力或餘勁不小心竄過來時,他便揮掌消滅。

  要說論內力深厚,此時的沈醉卻已是遠勝過蕭遠山去了。而且在指法一項上,他因現代人思維之活躍,也是推陳出新,隨心而發,並不按招法來使。這般一比,實是要勝過蕭遠山去。不過蕭遠山進入少林寺整整三十年,對於所選少林七十二絕技勤練苦修,也實是不可小覷。再加其對敵之豐富經驗,此時卻也是與沈醉打了個平手。只是他一路拈花指法使完,見仍就不能取勝,便立馬換了一路“無相劫指”。

  這無相劫指與拈花指力卻是頗為相似,也是全無形跡,出手無聲,但指力卻與拈花指之陰柔不同,而是剛柔並濟。出手之時也是全無作勢,往往不經意間,無相劫指便已發出,實是令人防不勝防。這一路無相劫指在沈醉從鳩摩智帶往天龍寺的三本少林絕技他所得的那一本之上,卻是也有記載的。他雖沒學,但卻是也有仔細看過。因此對於這一路指法,也是頗為瞭解。所以雖被蕭遠山剛一換無相劫指打了個措手不及,但過得十幾招之後便漸漸穩了下來。仍以拈花指相對,與他有攻有守。

  但鬥得五六十招時,蕭遠山卻是突然攻勢一亂。勉強再支撐了七八招後,已是額頭冒冷汗,身子也忍不住地打了個顫。沈醉早有注意到他異象,他招式一亂,便立馬收招,躲閃幾下見他再支撐不住出不了招,便連忙躍了過去。蕭峰在旁也是早有注意到,驚呼一聲“爹”,便已一大步躍至。

  “爹,您怎麼樣?”蕭峰在旁看得清楚真切,知道蕭遠山如此並不是因為沒能守住而中了沈醉的拈花指,知他是自身問題,所以只是向他相問。說話間,手已探到了他脈門之上去把脈。

  “老毛病了!”好一會兒後蕭遠山才緩過勁來,吐出一口氣道。然後揮手甩開蕭峰抓在他脈門上的手,站穩了身子。

  沈醉一見到蕭遠山情況,便立馬猜知是他練的少林七十二絕技中有屬性相衝突,因而留下的後遺症。有越拖越嚴重之危險,原書中是到了最後才由少林寺藏經閣那無名老僧指出並出手相救的。他考慮了下,剛想要把情況說出來,蕭遠山卻是轉向他道:“沈小子,老夫舊疾發作,今日便比到此處吧,改日有空再好好比試較量!”說罷,便推開蕭峰扶過來的手,穿過圍在外面的三女逕自往回房路上去了。

  “蕭伯父,我勸您以後卻還是少出手為妙,否則這舊疾只怕是會越發嚴重!”沈醉見他要走,便連忙在後叫道。

  “哼,小子,你知道什麼,就在此胡言亂語!”蕭遠山轉過身怒視道。

  “不知伯父隱藏少林寺三十年中,有無聽少林寺僧說過少林七十二絕技不可盡練之事?”沈醉迎著蕭遠山的目光問道。蕭遠山三十年來藏身少林之事,在那一日他與蕭峰父子相認後便有告知蕭峰的。那時沈醉卻是到後面為木婉清解穴去了,不過蕭峰後來則是又找機會,向他說過的,不過不說他卻也是早就知道。阿朱那日與蕭峰一起聽了蕭遠山訴說三十年來之事,也是知道的。只有木婉清和阿紫,卻是不知道,因此臉上都有奇怪之色。

  “沒有!”蕭遠山肯定地回答。他隱藏少林三十年,平日裡除了到藏經偷盜武學經書外,便是覓地勤修,再或者便是查找雁門關倖存者的事情,卻是哪有閑功夫聽少林和尚閒聊念經。但他此時聽沈醉一說,聯想到自身情況,心中便已有些相信。因此,臉色也緩了下來。

  “二弟,這說法我卻是也從未聽過,到底是怎麼回事?”蕭峰也是藝出少林,再加關係到父親疾患,所以甚是關注,連忙摧道。

  沈醉笑了下,在腦中組織了下語句,這才道:“少林七十二絕技,有陰有陽,有剛有柔,屬性各有不同。如果練了屬性對沖的兩項絕技,便會互起衝突,留下隱患。練習初期尚還不會發作,直到了所修習的絕技威力逐漸提高後,才會漸漸發作。功力越高,傷痛便會越重,最終輕者會致筋脈盡廢,成為廢人,重者則有性命之虞!”他說完後,直盯著蕭遠山的雙眼。

  “哼,危言聳聽!”蕭遠山面色不變地傲然回了一句。

  “二弟,如若至此,不知可還有化解之法?”蕭峰卻是已經信了,並且也立馬想到了他老爹就可能是這種情況,面色一變,急忙問道。

  沈醉道:“依小弟來看,若要化解,有兩種方法。一是練習者功力能夠練到陰陽互濟、交泰相溶的地步,如此隱患自然消除。但此種情況實難達到,非有百年之功力難為。二便是排除掉屬性相沖的功力,只留或陰或陽的一種屬性,如此自然也就避免了功力相沖的危患。”

  蕭峰聽後看了眼蕭遠山,皺眉道:“若要達到百年之功力,確是難為。眼下看來卻是只有第二種方法可行,只是不知此法具體如何施為?”他說完,期待地看著沈醉。

  沈醉笑道:“小弟或可一試,但成與不成卻是也無定數!”他心想的便是以自己的北冥神功,吸去蕭遠山體內相沖的內力。但具體到底能不能辦到,他卻也是無十分把握。雖說還有少林藏經閣的無名老僧可化解,但自己如能辦到,又何必麻煩他人去。而且他也覺著,那老傢伙不會無緣無故就幫蕭遠山的。原書到最後,也是因為兩班人馬在藏經閣打鬥,無名老僧怕他們毀了藏經閣才出手的。還有就是原書中無名老僧救治蕭遠山與慕容博,也是讓兩人互補互治,自己並沒出了多大力。現在要是只有一個人的話,可能他就沒準兒了呢。所以還是自己來的好,不成再去找無名老僧就是。

  “哼!”蕭遠山聽到這裡卻是看了沈醉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即走。蕭峰在後叫了一聲,連忙跟了上去。阿朱遲疑了下,卻是也隨後跟了上去。

  剩下了木婉清和阿紫,沈醉瞧著阿紫動了動手指頭。阿紫便面色一變,向木婉清道了聲別,急急走了。阿紫一走,沈醉便轉過身去拉了木婉清手。木婉清臉上一紅,任他拉著,低著頭無限嬌羞的樣子。沈醉欣賞著她的美態,看了下左右無人便要擁她入懷。

  木婉清卻是突然用手抵住了他胸口,抬頭輕聲道:“早上在涼亭中你跟我說的話,可以再說一遍嗎?”

  “願執子之手,與子諧老!”沈醉笑了下,緊握著她的手,深望著她的眼,堅定地道。

  “你說的可是真的嗎?”木婉清看著他的眼,一眨不眨地問。

  “海可枯,石可爛,此心不變。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木婉清聽罷,甜甜一笑,眼中透出似水柔情,芳心滿是甜蜜歡喜,松了手順勢倒在他懷中。沈醉輕擁著她,聞著她身上的玫瑰花香味,只覺心中也滿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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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十七章 咎由自取
蕭峰與阿朱先後跟在蕭遠山身後而去,卻是都去勸他同意讓沈醉動手消除他身上隱患的。但是,蕭遠山卻很是固執,他們直勸到了晚上也沒能勸動了蕭遠山。其實沈醉的話,蕭遠山心中卻也是有八分信的。只不過他在馬家之時便是被這小子攔路識破,實在心有不甘,本想著找個機會好好教訓沈醉一下的,卻不想自己的武功跟本不足于教訓得了沈醉。三番兩次,皆為不可,實讓他心中氣憤。現在竟然還要輪落到要這小子搭手相救的份上,他豈會甘願,更拉不下這面子。再且心想著自己如今已與兒子相認,當年仇人也只余帶頭的玄慈一人,只要大仇得報,自己這一命又還有何在乎。因此他心中雖信了沈醉的話,但卻是並不在意。若能夠自己練到陰陽交泰的地步自救固然好,不能難免一死卻也無甚遺憾,犯不著讓沈醉那小子出手相救。他心裡這般想,蕭峰與阿朱卻是都不知道,只是不住來勸他。讓他心煩不已,一把將兩人都轟了出去。心中有氣,便是連晚飯都不出來吃了。

  沈醉卻也是無論如何想不到蕭遠山心中會存這種想法的,他本是存著好心,卻不想反被當作了驢肝肺。只是他心裡不知,卻也沒甚冤屈。晚飯照樣吃,在飯桌之上還不時跟木婉清眼神相交、眉目傳情一番。晚飯吃罷,跟蕭峰談了會兒蕭遠山的問題便即回房睡覺。全冠清則是交由了蕭峰看押,人也一直都被封了穴道關在蕭峰房裡。

  是夜,三更剛剛敲過,沈醉房中的窗外上突然貼上了一個瘦小的黑影。從這黑影所穿的緊身夜行衣上,卻能看出其凹凸有致的身材,看樣子竟是一女子。這身穿夜行衣的女子先側耳往屋內傾聽了一陣兒,然後從懷中取出一管迷煙,捅破窗紙將迷煙吹入。約摸一刻鐘後,她又側耳傾聽了一陣兒,便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來輕挑開窗栓。然後再輕輕推開窗戶,先往裡探頭左右望瞭望後,便輕巧地躍入了屋內。再又左右瞧了一眼,她便輕手輕腳往沈醉的床邊走去。

  到得一丈多遠之時,她便揚手一大把飛針打出,飛針出手,緊接著又是一揚手,撒出一把藥粉,全都往床上罩去。只是這飛針、藥粉過後卻是全無反映,讓她不由心中奇怪。待得藥粉消散之後,便手持了匕首往床邊探去。步步為營,亦步亦趨地到得床前,她卻是發現床上跟本沒有人。她那一把飛針全都插在了被子上,那一把藥粉也只是撒在了被子上。她這一瞧見了床上沒人,便是忍不住心中大驚。剛想抽身退回,卻突聽“啪”的一聲,火星一閃,緊接著房中一亮,一人影在燭火邊瞧著她似笑非笑地道:“阿紫,這麼晚了你跑我房裡來幹什麼?”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本該躺在床上的沈醉,卻不知他何時竟已下了床到了燭臺邊。

  而這黑衣人卻正是阿紫,經那日小鏡湖岸一事,她本是不敢再多尋沈醉的麻煩的。但今日早上沈醉卻是點了她幾個時辰的穴道,讓她心中生恨。便也不顧事情結果會如何,決定要來報復。此時她事蹟已然敗露,本想著黑衣蒙面就是萬一報復不成也不怕沈醉會認出自己來,但想不到卻仍是被沈醉認了出來。她心中大驚,想到沈醉的厲害,不由顫聲道:“我,我沒幹什麼!”一邊說一邊慢慢往後面窗戶退去。

  沈醉雖注意到了她退後的身形,卻是毫不在意,轉頭看了眼床上被釘了密密麻麻一把針的被子,然後轉回來向阿紫道:“阿紫,你可還記得我上次給你的警告嗎?”

  阿紫聽他提到警告,更是心中一驚,一邊小心地往後退著,一邊手裡扣了兩把鋼錐,嘴上卻道:“什麼警告,我不記得了!”

  沈醉歪頭看了眼她,笑道:“想不到你看起來挺聰明的,記性卻是這麼差,這才幾天功夫,竟就忘了!”

  “沈二哥過獎了,我這人卻是哪裡聰明了,記性更是最差。昨天的事情,今天便就忘了!”阿紫順著他的話道,緊盯著他往後退著。

  “你既然不記得,我便來提醒你。我上次對你說,‘若是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那便再不會對你客氣了’,你可記起來了嗎?”沈醉說著,看了眼阿紫漸漸退往窗口的腳步,輕笑了下。

  “記起來了!”阿紫突然叫道,話音一落,一揚手兩把鋼錐便向沈醉胸腹兩處射了過來,她則連忙轉身要推窗跳出窗外去。眼見得手就要摸到窗戶了,卻不料突然眼前一花,人影一閃,沈醉已是笑盈盈地攔在了她面前。她“啊”的一聲驚呼,便連忙止住去勢往旁閃去。

  沈醉卻是豈容她逃脫,出手如電,已一把抓住了她左手脈門將她制住拉回身前,看著她的眼道:“你記得便好,知錯又犯,罪不容恕。今日,我便要讓你記住這一次教訓!”他說完冷哼一聲,抓著她脈門的右手北冥神功開動,便去吸她內力。

  阿紫一感內力流失,忍不住面色大變,眼中露出驚恐之意,失聲叫道:“化,化功大法!”

  “哼,化功大法,皮毛邪術而已,連給我這北冥神功提鞋的份兒都不配!”沈醉此時內力深厚,北冥神功施展起來吸人內力速度更快。阿紫那麼點內力,不到一刻便已被他吸了個乾淨。不過他卻也只是給她教訓,並不想要了她命去,一把她內力吸盡便即收了功。廢其功力,留其性命。阿紫此時已是渾身發軟,連站立的力道也沒有了,軟軟地靠在了他身上,仰著頭用恐懼中帶著怨毒的眼神看著他。

  突然間房門外腳步聲急響,然後到得他門前便是“砰砰砰”一陣急湊的敲門聲,外面又有人叫道:“二弟,出什麼事了?”原來竟是蕭峰,他聽得沈醉這邊動靜,便起身過來一看。他這一敲一問,卻是又驚動了旁邊房中的幾人。除了蕭遠山對沈醉的事不感興趣外,阿朱與木婉清卻是也全都聽到聲音披衣起床趕了過來。

  沈醉伸手抓著阿紫胳膊將她拖到桌前的椅子旁坐下,拉下她臉上蒙面巾,然後伸手遙指門栓處以控鶴功拉開門栓道:“大哥請進吧!”

  房門開啟,蕭峰率先搶入,緊接著是阿朱與木婉清魚貫而入。三人瞧得房中一身夜行衣的阿紫,不由皆是面色一變,阿朱瞧著阿紫驚問道:“阿紫,你怎地跑到沈公子房裡來了?”

  木婉清卻是瞧著阿紫道:“好阿紫,我說怎麼醒來不見你,想不到卻是跑這邊來了?”她這話雖是對阿紫說的,但眼角餘光卻是一直盯著沈醉。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實在是難於不讓人想到別處去。何況是木婉清現在與沈醉的關係,下午才剛剛跟她海誓山盟,晚上房裡就多出一個女人來了。雖然她瞧阿紫的裝扮也知兩人不是那種關係,但卻還是難免會想到那裡去。

  “阿朱姐姐,木姐姐,他欺負我!”阿紫瞧了沈醉一眼,努力站起身來,腳步虛浮不穩地急奔到阿朱身前一把撲到她懷中向著她與木婉清哭道。淚流滿面,哭得好不傷心,好不委屈。

  木婉清聽著阿紫的哭訴,卻是更加誤會,目光變厲地緊盯著沈醉。阿朱也是一邊安慰著阿紫,一邊緊盯著沈醉,看他如何解釋。

  “你們倒問問她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沈醉瞧了阿朱與木婉清一眼,伸手指向自己床上。

  蕭峰、阿朱、木婉清三人隨著他手指看向床上,一見得那床被子上密密麻麻的一片毒針,也都是忍不住面色一變。阿朱一把拉開阿紫,頗有恨鐵不成鋼地道:“阿紫,你怎地不知悔改,又來招惹沈公子。你這樣做,姐姐卻也幫不了你!”

  “阿紫,你這樣做真的是太過分了!”木婉清也向阿紫斥道。原先的懷疑,等看到了那床釘滿毒針的被子,立馬煙消雲散。感覺到先前不問原由就懷疑沈醉冤枉了他,還給他投過去一個道歉的眼神。

  “他廢了我武功!”阿紫抽泣道。想到苦練了十幾年的一身功力被沈醉不到一刻就廢了個乾淨,忍不住便又撲在阿朱懷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才哭了兩聲,卻忽聽身沈醉冷哼道:“這件事情卻還不算完呢!”話音一落,阿紫便突覺身後一股急大的吸扯力傳來,阿朱不覺,抱之不緊,便使她身不由已地脫離了阿朱懷抱往後被吸了過去。兩人一個被吸走,一個沒抱緊,都是忍不住驚呼一聲。才一眨眼,阿朱便見得阿紫被吸到了沈醉身前。她知是沈醉施展的控鶴功,但卻不知道此時沈醉還要搶了阿紫去做什麼,連忙急道:“沈公子,你還想要怎樣?求你放過阿紫吧!”

  沈醉以控鶴功吸過阿紫,一指點了她昏睡穴,將她放到身旁椅子上後。卻是不看阿朱,只是看著蕭峰拱手道:“大哥,這件事情還請你不要插手,我自會有分寸的!”

  蕭峰進來後就一直冷眼旁觀,知道是阿紫又不自量力來招惹沈醉,他卻也覺著阿紫睚眥必報、心腸歹毒,完全是咎由自取,是以雖沒說話,心理上卻也是站在沈醉這一邊的。此時見得沈醉避而不答阿朱的話,也知他是什麼意思,點了點頭,便一把拉過阿朱道:“阿朱,你放心吧,二弟不會太過為難阿紫的,咱們還是還先出去吧!”

  “我……”阿朱“我”了一陣兒,卻是終究選擇了相信蕭峰,一步三回頭地看著阿紫被他拉著出去了。

  “我是不是也要出去?”木婉清看著蕭峰與阿朱出去不見了身影,轉過頭來問道。她雖知道沈醉要處理事情可能不希望自已在一邊,卻終究還是不願就讓沈醉與阿紫孤男寡女呆在一起。

  沈醉笑道:“不用,我還正需要你幫忙呢!”

  “幫什麼忙?”木婉清想不出來他要自己幫什麼忙,奇怪地問道。

  沈醉跨步走到她身前,指了指阿紫,笑道:“你幫我把她身上衣服脫了!”

  “你無恥!”木婉清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揚手一巴掌往他臉上打去。不過以沈醉現在的身手,卻是豈會被她給打中,一伸手捉住了她手腕道:“你別誤會嗎!”

  “我誤會什麼,你這無恥之徒,混蛋,流氓!”木婉清怒氣上湧,臉都氣青了,使力想要甩開他手,卻是終究力小甩不脫。另一隻手還空著,也揮起來向他臉上打去。

  “唉,你聽我說嗎!”沈醉另一隻手捉住了她另一隻手腕道。

  “好,你說!”木婉清怒道,頭扭往了一邊不去看他。

  “嗯!”沈醉輕咳了一下,正色道:“我雖廢了阿紫的武功,但這小丫頭身上的歹毒暗器卻著實不少,我只是想要你幫忙把她身上那些東西都搜出來全都毀了。為怕她藏的隱秘仔細,所以才要你把她身上衣服一塊兒脫了,直到她光了身子再找不到一件暗器才算。還有連她頭髮上也得要仔細找找,她身上的所有飾物也要是一樣不落。這些都弄完之後,你再把她房中不管是有毒沒毒的所有東西也一併交給我一塊兒毀了!”

  “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木婉清聽得沈醉的話,總算是消除了誤會,但卻又轉而同情起阿紫來了。

  “這叫以絕後患、一勞永逸!”沈醉說著轉眼看著歪倒在椅子上的阿紫,道:“若有這樣的機會,她會比我更過分!”

  “好吧!”木婉清用憐惜地眼神看了眼阿紫,終是同意道。

  “好,那你就開始吧,我去外面等你!”沈醉見她答應,笑了一下,又叮囑道:“你也小心一點兒,這小丫頭可是渾身上下都是毒,別弄傷了自己!”

  “嗯!”木婉清聽到他話裡的關心,滿眼溫柔地朝他點了點頭。

  “那我出去了,小心點兒!”沈醉拍了拍她肩頭,轉身走出了房門,並順手帶上了房門。

  木婉清反身關上房門,然後看著昏迷的阿紫歎了口氣,將床上的釘了毒針沾了藥粉的被子小心取過扔到一邊,回過來攔腰抱了阿紫放到床上。先小心地全身上下摸了她一遍,將她身上所有的暗器毒藥全都搜出來,這才一層層地從外到裡脫她衣服,每脫一層都仔細檢查,看這一層中是否藏有暗器毒藥。阿紫身上的暗器毒藥卻著實不少,搜出來的量之多品種之繁複讓木婉清也不由為之咋舌,更是佩服她那麼多東西收到身上平時看來竟是都突顯不出來。

  沈醉轉身出了房門後,就靠到了對面牆壁上一邊喝著酒一邊靜等著木婉清出來。他的的金龍壺一向都是隨著帶著的,睡覺也不例外。不知等了多長時間,等的他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終於聽見了房中木婉清向門口走來的腳步聲。他連忙收了酒壺,走到房門前去等候著。

  門栓輕響後,“吱呀”一聲房門打開,木婉清手裡拎著一大包東西走了出來。見得他在門前,便連忙遞了過去。沈醉低頭瞧了瞧,見外面用來包東西的是阿紫的衣服,裡面則是針刺釘之類的暗器與小瓶小罐的一大堆,卻也不知道裡面裝的究竟是什麼。再看去,卻瞧見這些東西下面的一條紫色的抹胸,讓他瞧的不由有些尷尬,連忙又包了起來。抬頭還要往門裡瞧一眼,木婉清卻是已走了出來拉上了房門瞪了他一眼。

  “走吧!”木婉清還記著要回房裡去收拾阿紫的東西,道了句便拉了他往自己與阿紫房中走去。進得房內,她讓沈醉坐下稍等,便去尋找收拾阿紫的東西。又是好一陣兒忙活,才算是收拾完包了個包袱一塊兒交給了他。

  “就這些了嗎?”沈醉確定地問了一句,卻是也不看這個裡面都包了些什麼,免得再見著了阿紫的什麼內衣內褲弄的尷尬,也會惹木婉清不高興。

  “我能找到的就這些了!”木婉清道了句,眨了下眼看著他問道:“難道連一件衣服都不給阿紫留嗎?”

  “不留,她沒衣服穿就先穿你的吧,天亮後再給她另外去買就是!”沈醉毫不留情,說完站起身道:“你去把阿紫抱過來吧,我去外面把這些東西都燒了!”

  “嗯!”木婉清點了點頭,兩人相攜出門。木婉清又去了沈醉房間,沈醉則是轉身下了樓到後院去了。

  到得後院後,沈醉揮掌將地上的積雪掃開清出一塊兒空地來。將手中東西全都扔到空地之上,然後取出金龍壺來擰開蓋子,取出一壇禦酒來,拍開封泥將酒倒在衣物之上作火引。本來可直接倒茅臺的,但他卻是覺著有些浪費捨不得,便取了一壇禦酒來。這酒在皇宮酒庫的地窖中全都是三十年以上的珍藏,滿壇的酒以濃縮至了多半壇,酒精度極高。聞了這酒的濃郁香味,他雖也有些不舍,但畢竟是偷來的,不是自己的沒多大心疼,而且金龍壺裡也還多的是,因此猶豫了一下便毫不在乎地倒了下去。一壇酒倒了大半壇後,他又將酒罈收回金龍壺中,然後從壺中取出一塊火刀火石,打著了火星。

  火星濺到了沾著禦酒的衣物之上,便“哄”地一下竄起老高火苗,呼呼地燃了起來,不時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烈火熊熊,火焰吞吐閃爍,冒著陣陣濃煙。煙味入鼻,沈醉忽感胸腔氣息沉悶,頭也有些昏沉,心道了聲厲害,連忙閉住呼吸退遠了開去。

  盯著這堆火熊熊燃燒,由小轉大,由盛轉衰最終火苗熄滅化作灰燼之後,他便將腳下積雪踢到灰燼之上使煙氣儘快消散。冷雪撲到還有高溫的灰燼之上,發出“嗤嗤嗤”的響聲,化作一大片騰騰霧氣蒸騰而上。等到再不冒一絲煙氣後,他這才走過去伸腳撥弄了幾下,發現還有許多鋼針鋼錐之類並沒被燒掉,有些瓶罐雖是焦黃卻也是並沒破裂。

  “轟”的一聲,積雪、泥土飛賤。他伸手在旁邊打出一個大坑,然後將那一堆灰燼及殘存未燒毀之物掃入坑中,再又推過旁邊積土填平踏實,又踢過一片積雪覆住後,這才放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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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蕭峰婚事
三日後,丐幫宋奚陳吳四大長老齊聚信陽。沈醉與蕭峰卻是早在前一天就從劉綱那裡得到了四大長老隔天即至的消息,因此今日一早他們便已去小鏡湖方竹林請了段正淳過來,好讓他這位大有身份的人出面作證,這也是他前幾日就曾答應過的。段正淳這一回卻是將小鏡湖中的所有人都一起帶了過來,他來是要辦事,四衛與巴天石則是要負責保護他,而秦紅棉與阮星竹卻是都過來看女兒的。只不過阮星竹聽到阿紫因再次招惹沈醉,被其廢了武功之後,卻是全沒了剛過來時的高興。尤其看到阿紫現在的樣子後,更是心中大痛。而段正淳聽說此事之後,卻是又代阿紫向沈醉道了次歉,且毫不怨他廢了阿紫武功之事。不但不怪,卻是還說阿紫這次教訓實是咎由自取,該得。

  而阿紫得了這次教訓之後,卻是心性大變,從第二日醒來後便仿似變了一個人一般。不說不鬧不歡不笑了,整日面上都是一副安靜樣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閑來無事便是整日發呆。整個人仿似被抽去了精魄一般,讓人瞧著十分擔心。便是沈醉有時看著她毫無生氣的樣子,心中也忍不住對她產生絲愧疚之意。不過他卻絕無後悔之心,想及阿紫所做種種,有今日之果完全是她咎由自取。阿紫如今這情形可能是受了此次嚴重打擊後,所產生的性格變化過渡現象。如果她能想通並借此改掉她原先那種脾性的話,實是再好不過。但如果想不通使她性格轉變到另一個極端的話,後果卻也是十分不妙的,所以他便只有多叮囑了木婉清開導阿紫。另一邊阿朱不用他說,自也是盡力開導,每日都陪在阿紫身邊。

  將近正午的時候,信陽分舵主周成帶著人前來恭請蕭峰、沈醉他們前往信陽分舵議事。二人早已安排妥當,當下便請了段正淳,押了全冠清上了門前早已備好的馬車,便跟在周成等人身後緩緩前往信陽分舵。此次所去之人包括了沈醉、蕭峰、段正淳還有大理四衛與司空巴天石,蕭遠山卻是並沒打算跟去,理由則是嫌麻煩。而蕭峰卻也樂得他不插手,一來是因為蕭遠山脾氣比較暴燥,去了反而有可能壞事;二來則是因為他記著蕭遠山的身上隱疾,今日之事誰也不敢擔保是否會和平解決,所以能少讓他老爹出一次手就少出一次。

  要說這丐幫信陽分舵的駐地,實是寒酸的緊。乃是在城東一座廢棄的宅院裡,不過想一想丐幫弟子的身份,卻也是想當然了。這些地方本就是乞丐聚集之地,作為一個乞丐的幫派選這樣的地方作為一個小分舵的駐地實是再合適不過了。離這座廢宅院還有一百多步來遠時,周成便已先遣了人回去通報。等到他領著沈醉與蕭峰的馬車到達之時,宋奚陳吳四大長老便率人從裡面迎了出來。

  四大長老風采如昔,只是比起在杏子林與聚賢莊時多了些蒼桑之色,四人與蕭峰再次相見,雙方臉上卻是都不免有些不自然之色。拱手見禮,也顯得客氣了許多,且多了幾分生疏。四人雖料得沈醉定會跟來,卻是怎麼也料不到同來的竟還有身份顯赫的大理鎮南王段正淳。四人中有認得段正淳者,一見其面便忍不住面色一變,通告其他三人。然後四人便是皆為之色變,心中驚訝,上前見禮,段正淳含笑與諸人回禮。一番禮畢,讓進廢宅坍塌了一面牆壁的客廳之內。三言兩語閒話幾句,便話入正題。

  蕭峰將馬大元身死之事一一道來,其間又有段正淳這親身經歷者在旁補充兩句加以證明,更添說服力。最後,又點醒了全冠清這人證來審問。全冠清那日被沈醉以分筋錯骨手與逆血截脈手這兩種折磨人的歹毒手法威嚇出實話之後,心中已是大大懊悔,到了此時竟是又閉口死抗。只說全不幹他的事,但那日他說派人毒害康敏時,周成卻是也在旁的。再加上周成已擒了那日他供出來毒害康敏的兇手王來,此時周成又提出了王來作證,已是鐵證如山。全冠清就是再死硬也是脫不了干係,四大長老已盡信無疑。

  接下來便是商討如何處置全冠清的問題,這種事情向來都是由執法長老來處理的,但執法長老白世鏡卻是也涉及了此事且已伏誅,此時執法長老之位尚還空懸。所以只能由他們四人代理共同商討,但他們四人卻是很少處理這些事情的,幫規雖記得,但要把全冠清的罪行對號入座,卻還是讓四人費番功夫的。而且說白了,全冠清除了與康敏通姦和毒殺康敏之外,卻是並無什麼大錯。那馬大元也只是康敏與白世鏡勾結殺害的,全冠清雖是受康敏挑唆來揭穿蕭峰契丹人的身份,但他這麼做按他的說法也是為了丐幫考慮,畢竟事實已證明了蕭峰確是契丹人。而且當初在杏子林挑動幫眾叛亂之時,他們四大長老卻是也受全冠清挑唆而參與的。他與康敏通姦也是在馬大元死後,算不得欺人之妻。他派人毒殺康敏雖為殺人滅口,但那康敏也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所以,他們四人對於如何處置全冠清之事不免有些爭執。

  正在四人低聲商討爭執之際,全冠清卻突道:“你們難道不記得在無錫杏子林時,喬峰這狗賊就已把我開革出幫了嗎,至今都還仍未歸幫。我現在既不是丐幫中人,你們又憑什麼拿幫規來處置我?”

  四大長老聽得全冠清此話,卻也是不免一怔。他們一直是把全冠清還當丐幫弟子來處置的,卻忘了那日無錫杏子林中蕭峰還是幫主之時就已把他驅逐出幫了。他既不是丐幫中人,他們卻是不宜拿丐幫幫規來處置他。但是為了懲治全冠清,卻還得先讓他歸幫了再來不成?

  正在四人面面相覷之際,卻突見沈醉起身走到全冠清面前道:“如此正好,你既不是丐幫弟子,我便直接殺了你了事。反正留著你,也只是為了向四位長老作下證明而已!”他說罷,食指豎起,輕柔地一指點在跪在地上的全冠清額頭印堂之上。

  全冠清此時穴道受制,功力被封,卻是哪裡躲得開,被沈醉一指點中。這一指雖輕柔毫不帶力一般,但全冠清被點中之後卻是混身一僵,眼睛張得老大。張了嘴想要叫什麼,卻是已發不出聲音。瞳孔擴大,眼神渙散,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之後一頭歪倒向旁邊去。眾人一看其症狀,便知已是死透了。眾人料不到他說殺就殺,皆是不由得一怔。

  “在下這樣處置,不知四位長老可有異議?”沈醉掃了眼地下全冠清的屍體,轉過頭來向四大長老問道。他卻是瞭解全冠清此人實是心狠手辣、詭計多端,聽四大長老之爭論,有人主張要留其一命,他便趁此機會先滅了全冠清。免得被其逃脫一命後,會惹來後患無窮。

  四大長老相望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下,最後由四大長老之首的宋長老起身歎了口氣後,拱手道:“沈公子如此處置,我等並無異議!”

  沈醉要的就是這句話,當下向四人含笑點了點頭,轉眼看著蕭峰。蕭峰與他對看了一眼,然後從盤膝而坐的乾草上站起身來看向四大長老拱手道:“四位長老,事情既已辦完,那蕭某這便告辭了!”聽他說告辭,旁邊段正淳便也跟著站起了身來。後面的四衛與巴天石,則是一直都站著的。

  四大長老中剩餘三人還坐在地下的也都連忙站起身來,向他與段正淳還有沈醉拱手道別,然後將他們一直送到了廢宅大門之外。

  “喬幫主,不如你再回來咱們丐幫繼續做幫主吧!”臨別之際,四大長老中的吳長風,突然向蕭峰道。其也三人聽得他這莽撞話語,都不由微有怨色,但卻也有些期待之意,都看著蕭峰看他如何作答。

  蕭峰微笑了下,向吳長風道:“吳長老,你的美意蕭峰心領了!只是我確實是契丹人,又怎能再做大宋丐幫的幫主?告辭了!”他說罷,拱手向四大長老抱拳行了一禮。沈醉與段正淳也皆跟著他共同抱拳一禮,四大長老面上微帶失望之色,心中皆暗歎了口氣,也只有拱手拜別。

  蕭峰與沈醉請了段正淳先上馬車後,他們才隨後跟上。剩餘大理四衛與巴天石卻是各騎有馬匹的,他五人也向丐幫中人抱拳行了一禮後,便各自翻身上馬護在馬車旁而去。

  回到客棧之時,已是午時已過。午飯大家都還沒吃,一進客棧,沈醉便先吩咐店小二安排酒食,擺酒開宴。他們則先在大廳之內占了張大桌子,喝茶閒話。他們一回來,樓上幾女便早已聽到了動靜,不用他們去請,便都下了樓來。只有蕭遠山卻是不見出來,又勞煩阿朱去請了一趟。

  除開四衛與巴天石之外,沈醉、蕭峰父子、段正淳、秦紅棉母女、阮星竹三母女共九人分賓主坐定,占了滿滿一大桌。落座不久,店小二便先端了碗筷與幾個冷盤上來。還有一壺茶一壇酒,男的喝酒,女的喝茶。四衛與巴天石五人,則是另占了旁邊的一張桌子。

  菜肴陸續上桌,約有一柱香功夫便上得全了。席間眾人開懷暢飲,高談闊論。只唯有阿紫臉上卻仍是那般安靜樣子,不驚不喜,不怒不怨。對於沈醉,卻是連看也不看,只是默默吃菜。旁邊阮星竹、阿朱和木婉清和她說話,她也只是淡淡應上幾句。

  吃喝一陣兒,蕭遠山看了蕭峰與阿朱一眼,轉向段正淳笑道:“段老弟,我看峰兒與阿朱兩個情投意合,而且你也答應了他們二人的婚事,不如我看就在這幾天內讓他們二人完婚如何?”這一番吃喝,他與段正淳卻已是熟了許多,兩人已是老弟老哥的稱呼了起來。阿朱乖巧聰明,溫柔賢慧,這些日子來又經常陪他說話,逗他高興,他是十分鐘意這個兒媳婦的。趁著今日段正淳與阮星竹都在,他便趁機提了出來,也好早了他一樁心事。

  蕭峰與阿朱聽得蕭遠山的話後,卻是一個神情尷尬,有些手足無措;另一個則是一臉嬌羞,低著頭卻是偷眼去瞧情郎。段正淳看了他二人一眼,卻是向蕭遠山道:“蕭老哥,你看此事是不是倉促了一些?”

  “是呀,咱們什麼都還沒準備,就在這兩天完婚,確是太倉促了一些!”阮星竹也看了眼蕭峰與阿朱,在後附道。

  蕭遠山聽得他二人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確實是快了些,不過咱們一切從簡就是。只是這樣,卻不免委屈了阿朱!”

  “不委屈的!”他話音剛落,阿朱便在後面緊接了一句,聲音雖小若蚊蚋,卻還是被在場的人聽了個清楚。說完臉更紅了,頭低的快挨著桌子了。她這麼一說,卻使得蕭峰也更加尷尬了,眼睛都不知該瞅哪兒才好。旁觀眾人除了阿紫外瞧著他二人樣子,皆是心中好笑,臉上露出笑意來。

  阮星竹斜了阿朱一眼,向段正淳笑道:“真是女大不由娘,我們家阿朱既然這麼著急,咱們做父母的卻是也不好攔著她不讓嫁!”

  “是極是極!”段正淳笑了句,便轉向蕭遠山道:“蕭老哥,那咱們呆會便看一看這兩天有什麼吉日,把日子定下來吧!事情雖然急了一點,但這婚事乃是人生大事,咱們還是要儘量辦的隆重一些的!”

  “不錯,這婚事確是要隆重一些的!”沈醉見蕭峰馬上便要與阿朱結婚,心中也替他二人高興,在段正淳後面接了句。一抬眼,卻見得木婉清正含情脈脈眼帶期許地偷望著他。他卻只是向她笑了一下,然後眨了下眼,便把眼光瞧向了別處。

  蕭遠山見段正淳答應,不由高興的哈哈大笑,笑了幾聲,向蕭峰叫道:“峰兒,來,快點兒向你岳父大人敬一杯酒!”

  蕭峰終不是什麼扭捏之人,面上雖尷尬,心中卻是高興。一聽蕭遠山提醒,整了下臉色,便連忙起身為段正淳面前的空杯裡添了杯酒,然後為自己斟了一杯,端起酒杯向段正淳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敬您一杯!”他本是用碗喝的,但此時敬酒卻是換作了酒杯。

  段正淳起身端起了酒杯,面帶喜色地又從頭到腳看了眼蕭峰,心中越看越是喜愛,笑著與他對了一下,飲了杯中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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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十九章 大婚之夜
十月十五,黃道吉日,宜嫁娶、納采、訂盟、祭祀等。這一日便是蕭峰與阿朱的成婚之日,蕭遠山不太懂這些,這個日子卻是段正淳與阮星竹一起選出來的。離他們商談婚事的那一天,只隔了四天,確是很緊的了。但是下一個黃道吉日,卻是十月甘七,要到十二天以後了。按段正淳與阮星竹的意思,便是要選這一天,因為時間夠充裕,可來得及準備。但蕭遠山卻是很心急,就選在了這一天。二人便也隨了他的意,四天時間雖短了點,但抓緊一點卻是也來得及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人多好辦事!

  這四天時間沈醉是幫了大忙的,他是既有錢又有人。那天商談妥之後,他當即便花了大把的銀子把他們所住的那間客棧包了下來做喜堂。下午便去了劉綱那裡要人,雖是一幫小混混,但自見識過他的厲害後,在他面前卻是絕不敢胡來。那是規規矩矩做人,認認真真辦事。購買東西,佈置喜堂,出了不少的力。另外他們還找了一幫女人來幫忙佈置洞房,甚至連媒婆都請了兩個。

  在大把的銀子撒下去,大把的人力用上去後,效果是十分可觀的。四天的時間,已是佈置的妥妥當當。客棧上下內外,張燈結綵,到處都透著喜慶氣氛。結婚當日,更是來了不少的人,把氣氛烘托的極是熱鬧。這幾日來,段正淳、阮星竹他們卻是都一直住在客棧內,幫著置辦東西,佈置喜堂的。直到了昨日才帶著阿朱回了小鏡湖方竹林,把那裡作為了迎接新娘子的地方。

  早飯過後,蕭峰便跨上了披掛著紅綢的高頭大馬,穿著一身新鮮的紅衣。在鑼鼓歡天,嗩呐鳴道之下,帶著滿面喜氣,抬著大紅花轎往方竹林接新娘子阿朱去了。木婉清與阿紫昨日也跟著一起回了方竹林,呆會兒會跟著花轎一起過來。客棧之內,主事的便只剩下了沈醉與蕭遠山,還有便是一群過來幫忙襯場的小混混。

  蕭遠山坐在大廳之內上首的一張八仙桌旁,又轉眼打量了一下佈置的喜氣洋洋的大廳,向旁邊的沈醉真誠地道:“沈小子,這次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就這四天的功夫可實是弄不出來現在的這番喜慶樣子!”

  沈醉笑道:“我與大哥既結為兄弟,大哥成婚,小弟幫忙,實屬份內應當,可當不起伯父的這一‘謝’字。而且佈置這些,我也沒幫了多大的忙,幫忙最多的卻是銀子!”

  蕭遠山聽得他最後一句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一陣兒後,一伸手將對面相隔一丈多遠桌上的一壇酒淩空吸附過來拋給沈醉。然後又如此而為,吸了另一壇後,拍開封泥,向沈醉舉壇道:“你既如此說,那這謝意我也就不多說了。來,我敬你一壇酒,聊表下心意!”

  沈醉早已接過了他拋過來的酒罈,拍開了封泥。聞言向著蕭遠山爽朗一笑,舉壇一碰,喝聲“幹!”便舉頭痛飲,蕭遠山也是哈哈一笑,仰頭痛飲。

  這兩壇酒都是五斤裝的小壇,兩人一口氣沒換,便將這一壇酒喝了個底朝天。一壇飲盡,兩人相視一笑,以前發生的一點不愉快便盡皆化於酒中。

  午時剛過不久,蕭峰便已接了阿朱回來,隨行的還有段正淳、阮星竹、秦紅棉、木婉清、阿紫這一干阿朱的娘家人。迎親的隊伍剛回城,便有人前來向沈醉與蕭遠山報知。待到報知隊伍已至百步遠時,兩人便一塊兒相攜出去迎接。

  長街之上,鑼鼓嗩呐歡天響。百步之外,隊伍緩緩行來。入眼所見,盡是一大片鮮豔喜慶的紅色。從那日雪停之後的第二天開始,這些天來都盡是好天氣。雖冬日寒冷,但陽光明媚之下卻也給人一股暖意,街上的積雪也早就化作了雪水滲入了地下。今日也仍是陽光高照豔陽天,被底下這熱鬧氣氛映著,太陽看上去似也在歡笑一般。

  隊伍到得十丈遠時,客棧這邊的迎接人群中便沖出兩個人去各挑著一掛長長的鞭炮點響了起來。“劈裡啪啦”的鞭炮聲中,蕭峰已騎著馬先一步到來,下馬向蕭遠山見禮。後面段正淳、阮星竹等人緊跟而至,紛紛下馬,旁邊則早有人將他們的馬匹各自牽了下去。最後才是大紅花轎在吹鼓手的夾道之下,緩緩被抬至門前。

  轎夫壓轎,蕭峰親自上前挑開轎簾,一身鮮紅喜服,鳳冠霞披,頂著大紅蓋頭的阿朱走下轎來。早有媒婆上前遞過了紅綾打的同心結,讓二人互相牽上。

  牽著阿朱抬步跨轎,蕭峰在鑼鼓嗩呐聲、鞭炮聲還有旁邊眾人的祝福聲中拉著同心結牽著阿朱相攜跨進了客棧大廳之內。稍等了一會兒之後,便是午時三刻已至。蕭遠山與段正淳同坐了高堂首位之上,等待著新人的參拜。

  “吉時良辰已到,新人拜天地!”隨著媒婆的一聲尖叫高喊,剛剛還喧鬧的大廳便安靜了許多。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耳熟能詳的拜詞,傳統的結婚典禮。三拜過後,蕭峰與阿朱便已正式結為夫妻。從此恩恩愛愛,相攜與共。三拜之後,在媒婆的一聲“送入洞房”後,蕭峰便牽著同心結送阿朱進洞房。

  “好羡慕阿朱妹妹呢,這麼快就嫁給了與她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她昨天晚上高興得大半夜了都睡不著覺,直到了快天亮時方才睡著,害的我跟阿紫也陪著她沒睡好!”木婉清看著蕭峰與阿朱互牽著同心結進了洞房之後,轉頭向旁邊的沈醉道。水汪汪的眼睛,直盯著他。

  沈醉雖聽她在說阿朱,但看著她的眼光,卻聽得出來她的言下之意是希望自己也能夠快點娶她。他含笑看著她,也忍不住地在腦中幻想著她穿上喜服的樣子。想了一會兒後,他轉回眼前直勾勾地看著她的眼笑問道:“你這麼急著想要嫁給我嗎?”

  木婉清被他說破心事,卻反而啐了他一口,不承認地道:“誰要嫁給你了!”只是臉上的嬌羞,與眼底的喜色,卻是早已出賣了她。

  沈醉笑了下,沒有答話,掃了廳中一眼,見大部分人都已落座,便拉了她坐到了主席之上。主席上蕭遠山、段正淳等人卻也是剛剛落座,並沒人注意他二人剛才說悄悄話。才坐下不久,便見到蕭峰從洞房中出來,到得大廳之上與眾人喝酒歡慶。

  這一頓酒席直吃到了華燈初上方才散去,吃席的人是連午飯與晚飯都一塊兒吃了。眾人送了賓客出門,閒談了幾句,便各自回房睡覺。大廳裡二十幾張桌子上的殘羹剩菜,自有客棧內的店小二收拾。今日婚宴的酒席,也全都是他們所做。這一番婚事下來,他們是賺了個笨滿盆滿。這一次婚宴,包括包場子與做酒席下來,他們一次所賺的就足足比得上兩年所賺還有餘了。掌櫃高興,也十分大方地給眾人都發了獎金。因此他們是毫無怨言,反而是十分高興地哼著小曲兒收拾。

  廳內大紅燈籠高高掛,廳外月色怡人。雖不是八月十五,也不是元月十五,但這一月中十五的月卻也甚是明亮。圓圓的月亮像一面玉盤一樣高懸於清澈的夜空之上,月光之下,屋頂之上。沈醉摟抱著木婉清靠坐在屋瓦之上,仰頭欣賞著夜空上的圓月。夜風輕輕地吹著,拂起兩人的髮絲淩空飄蕩。

  沈醉一隻手環腰摟著木婉清的纖纖細腰,手穿過來抓著她的一隻手,感受著她的身軀貼在自己身上的柔軟與她身上的清香,抬頭仰望著天上明月。腦中回想著與她之間所發生的共同經歷的事情,忽然道:“婉兒,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問吧!”木婉清歪著頭斜靠在他的肩膀上,同樣仰頭看著天上明月。聞言仍是保持這一姿試,輕聲道。

  “不知你的心中何時有的我?”沈醉仍是看著天上明月問道。這個問題他其實一直想問很久了,只是兩人之間都有默契地一直避免談到段譽的話題,而問這個問題也勢必要牽扯到段譽,所以他才一直沒問。只是這個問題老在腦子裡轉悠,卻又讓他不吐不快。而且他也覺著兩人終究是要面對段譽的,應該早些作好心理準備才是,所以便借著木婉清現在心情大好問了出來。

  他感覺到木婉清靠在他肩膀上的頭突然僵了一下,然後好一會兒後才聽木婉清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自從離了大理後,這幾個月來心裡總是不覺地冒出你的影子來!沒來由地忽然很想見你,見不到便只有在心中不斷地想你!”

  “愛,果然是沒有理由,莫名其妙的!”沈醉聽著木婉清的話,心中一熱,將她摟的更緊了些。看著天上明月,輕輕感歎道。

  木婉清幽幽地道:“我這樣的想你,你卻是從來不知道。那日在小鏡湖旁,卻還那樣的問人家!我當時明明是在想著你,你卻毫不問緣由地就說我在想他。你不知道我當時聽了有多傷心,多生氣!”她說到站裡揚起頭來,另一隻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哼道:“你這人,就是會惹人家生氣!”

  這一點疼其實不算什麼,但沈醉卻是故意呲牙咧嘴地叫了一聲,惹得木婉清心疼又替他去揉。他享受著她的小手揉弄,轉頭看著她笑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蟲子,你不說,我卻是哪裡知道你當時在想什麼?”

  木婉清又抓了一把他手臂,哼道:“你不知道便不知道,卻還在那裡自以為是地胡猜亂說!”

  “對不起!”沈醉想到她剛才說那樣的想自己,而自己卻是並沒有花多少時間去想她,心中也不由感到抱歉,所以這歉卻是道的甚有誠意的。

  “我沒有想要你道歉,只是想要你明白我的心!”木婉清說著,撲在了他懷裡,然後將頭貼著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輕輕道:“我的心,現在只屬於你!”

  沈醉無語默然,伸臂將她緊緊摟著。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沈醉摟著懷中佳人,仰頭望著天上明月,腦中忽然想起這首歌來,便一邊看著明月一邊在木婉清耳邊輕輕哼唱著。低沉的嗓音輕輕唱著歌聲鑽進木婉清的耳邊,鑽進她的心中,讓她的心迷醉著。

  一曲歌罷,沈醉輕輕拉起木婉清看著她的眼深深道:“別問我愛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木婉清癡癡地望著他,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該說什麼。

  “婉兒,我明日就向你爹提親去,可好?”沈醉笑了下,伸手摸著她光滑細嫩的臉頰道。

  “真的嗎?”木婉清有些不敢相信地大睜著眼盯著他輕聲問道。

  “明月為證!”沈醉另一隻手指著天上明月堅定地道。摸著她臉頰的那只手轉而托住了她下巴,使她嬌豔欲滴的嘴往上揚了揚,然後深望著她將頭慢慢湊了過去吻住了她的兩片櫻唇。她則看著他將頭湊了過來,便已輕輕閉上了眼去含羞期待著。

  她的唇如花瓣般芳香,如蜜糖般甜美,如水一般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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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少林寺中
九日後嵩山少林寺

  蕭峰與阿朱成婚後,他們在信陽只住了兩日,便向段正淳與阮星竹幾人告辭,動身前往嵩山少林寺。上少林寺的目的,自是為了找當年雁門關外的帶頭大哥玄慈問罪。蕭峰、沈醉還有蕭遠山三人商量後,最終是決定直接前往少林質問玄慈當年之事。有這樣的結果,當然還是沈醉與蕭峰的一力主張。沈醉是不想玄慈死,蕭峰則是敬重玄慈為人,不忍向他下手報仇。

  若按蕭遠山的意思,自是一掌打死了事。但他這些日子來有兒子在旁陪伴,又有阿朱這溫柔賢慧的兒媳婦每日關懷,陪他說話解悶。心境已是大有不同,不像以前那般陰沉狠辣了。再加上他又從沈醉口裡得知了自己身上隱疾狀況,知道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再支持不住下去見妻子,便也看開了許多。在蕭峰與沈醉的連番相勸下,便答應了只質問玄慈讓他說出當年假傳消息之人便是。玄慈雖為當年眾人之首,但究其根源,首惡卻是要算當年向玄慈假傳消息之人。

  這人沈醉雖知便是慕容博,但此事卻是實不便由他口中說出。說出來被蕭氏父子追問他如何知道時,他就難以自圓其說了。所以他也是贊成去向玄慈質問此事,打定主意到時向玄慈旁敲側擊幾句,總要逼玄慈說出來才是。

  那日蕭峰與阿朱大婚之夜,他在房頂上向木婉清說明日向段正淳提婚之事。他果也應諾了,第二日便拉著木婉清向段正淳去提親。人品、武功、相貌、聲名,沈醉可說是樣樣俱全,而且為蕭峰籌備婚禮時,又顯出了他財力豐厚。有這樣的好女婿,段正淳自是滿口答應。而且沈醉為人,也是頗投他脾氣,他本人十分喜歡。再加上沈醉與木婉清也是兩情相悅,木婉清又表了態,他更是無異議。更讓他高興的是,木婉清終是放下了與他兒子段譽之間的那份孽緣。

  幾日之內,他不但找回了阿朱與阿紫兩個女兒,而阿朱與木婉清又都找到了一個好歸宿,喜事一樁接著一樁,讓他高興的整日都是笑面盈人、合不擾嘴。而最讓他高興的則是,他終於得享了齊人之福。秦紅棉和阮星竹兩個左擁右抱,實是好不快活。那一日在康敏家中,兩人便已在短時間內合好。雖說當時是因為段正淳中了“十香軟筋散”的毒,她們憂心段正淳,不便爭吵,但畢竟也是暫時握手言和。之後回了小鏡湖方竹林後,兩人之間雖還有爭風吃醋、互相打罵之事,但經段正淳這花叢老手的從中調和,再加兩人又有了先前合作經驗。雖平日還吵吵鬧鬧、明譏暗諷,卻也相安無事,也是各自默認了對方身份。且還有默契要一力對外,為兩人爭得名份。

  但不管兩人怎麼想的,這事終究卻還是便宜了段正淳這廝。讓他終日是暖玉溫香,春風滿面。這些日子來雖經了康敏的那一次小挫折,但總的來說卻也是讓他過得十分舒心愜意的。惟一讓他所不滿的便是阿紫這個小女兒,這小丫頭被他與阮星竹丟棄之後就被丁春秋撿去,且拜了丁春秋為師,十六年來都是在星宿派長大。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星宿派那樣的地方長大,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學的心狠手辣,毫不把人命當回事。且睚眥必報,不自量力,幾次三番出手暗算沈醉,終是惹怒了沈醉,被其廢了武功。且武功被廢之後,更是心性大變,每日少言寡笑,仿似丟了魂魄一般,讓他瞧著十分擔心。

  而阿紫被養成這樣的性格,卻也是怪他不得,只因十六年來阿紫所受到的都是星宿派那種思想,缺少了父母教養,才導致如此性格的。但他想到阿紫被養成這樣的性格,卻也是總覺愧對於她。所以這一次沈醉和蕭峰他們要去前往少林,他便沒讓阿紫跟去。一是要將阿紫帶在身邊好好陪她,彌補自己欠了她的十六年父愛,且要讓她重新開心起來;二則是要趁機好好管教一下阿紫,把她原先狠辣的性格調教過來,便是做不成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也是要養成個善良可人的小家碧玉;三來則是阿紫已被沈醉廢了武功,且又毀了她身上所有的暗器毒藥,她此時是弱女子一個,毫無防身之力,所以怕她去了會出什麼危險。

  此時三個女兒中他只留下了阿紫,而另外兩個他卻是想留也是找不下什麼好藉口。阿朱已是嫁了蕭峰為婦,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此時已是人家蕭家的人了。出嫁從夫,夫唱婦隨,她自是有大把的理由要跟在蕭峰身邊。且人家新婚之喜,便是他這做老爹的也不好拆散人家新婚夫婦使之勞燕分飛,天各一方。木婉清雖是還沒嫁給沈醉,但他卻也終是答應了兩人的婚事,兩人現下已算是未婚夫婦,木婉清自也是有理由跟著。再加上他也知道這個女兒脾氣倔強,所以他就是強留也留不住,反會惹女兒恨。況且他還想著多享些日子的齊人之福,又哪會再多留兩個打擾他與兩位夫人的相親相愛、甜蜜光陰。

  所以,前往少林的便是有沈醉和木婉清、蕭峰和阿朱,還有一個蕭遠山,共五人。而此時站在少林寺大門口的,卻是只有沈醉與蕭氏父子三人,木婉清與阿朱兩女則都留在了少室山上蕭峰養父母喬三槐夫婦的故居之內。她們兩人沒跟著前去,一是少林寺向不准女眷入內,二則是少林之事實是不知有何兇險,沈醉與蕭峰二人擔心二女安危,到時又還得分心照顧她二人,所以便都不准她們前去。

  “小師父,我等此來乃是想要求見玄慈方丈,還請小師父進去代為通報一聲,便說沈醉與蕭峰還有三十年前一位故人前來拜會!”少林寺寺門處,沈醉向守門的一位小和尚拱手道。他旁邊站著的便是蕭峰,他說完時,蕭峰卻也是向小和尚拱手抱了一拳。而稍靠後一步站立的蕭遠山,卻只是背對著他們,倒背雙手,微微仰頭,望著頭上蒼天。

  那守門小和尚一聽得沈醉與蕭峰大名,不由面色一變,向另一邊的和尚打了個眼色後,便急急地轉身跑了進去。而另一邊小和尚,此時卻是緊握了手中的棍子,緊盯著三人,滿臉的戒備之色。沈醉瞧了那和尚一眼,不在意地笑了笑。轉頭去瞧蕭峰,只見得他皺了皺眉頭,又轉過來瞧了自己一眼,便又轉眼去瞧少林寺大開的寺門之內。而蕭遠卻仍是背負雙手,背對著寺門仰首望蒼天。

  才過得片刻,便忽聞寺內傳亂一陣兒急亂的腳步聲。抬頭去看時,便見得一眾少林武僧,身穿灰衣,各持棍杖從山門內急沖了出來。忽忽風聲入耳,眼前人影閃爍,這一眾僧人已是沖出了門外,人影交錯間已是各持兵刃將三人圍了起來。沈醉打眼掃了一下,發現圍著他們的這一眾僧人只有二三十人,武功也只是入流之輩。見他們只是圍而不攻,毫無動作,他便也是靜觀其變。蕭峰與蕭遠山二人卻也是存的同樣心思,並無動作。

  這一撥人剛圍上不久,卻又聽得寺內腳步聲響起,竟是又有一隊僧人手持兵刃奔了出來。這一回人卻是多了一些,有五十人左右,出來後也是將三人團團圍住,在外面加了兩層包圍圈,但卻也是並不進攻。又過得了一刻鐘左右,沈醉又聽得寺內腳步聲響起。這一回,他一聽這腳步聲便知出來的是高手。果不多時,便見得視線所及寺內現出十幾名身披紅色袈裟的老僧身形。皆是步履沉穩,似重實輕,大步走來。這十幾人身後,卻是又跟著四五十名身穿黃色僧衣未披袈裟的中年僧人,看腳步武功也是頗為不弱。

  對於這一群少林和尚,沈醉卻是一個都不認識。當初聚賢莊中雖有少林玄寂、玄難二僧前去赴會,但他並未特別注意,當時又是混亂之時,所以也是記不大清楚。此時但看領頭的一名面貌端正,長須飄灑,紅光滿面,約有五六十歲的老僧,他便猜知應是少林寺住持方丈玄慈了。果不然,他心裡才猜罷,旁邊蕭峰便向他低聲道:“二弟,那領頭的老僧便是當今少林方丈玄慈大師了!”

  “嗯!”沈醉點了點頭,又仔細看了看玄慈,不由心道這玄慈果然好面貌,難怪當初能吸引得了葉二娘。但他想到這裡,卻又不由產生了一個疑問,那就是這玄慈與葉二娘卻皆是一畫好面貌,竟是為何會生出虛竹那麼醜的一孩子?想到了虛竹,他又不由心道這位原書中的三主角之一,因為自己的到來怕是已基本沒戲了。段延慶已被捉了送回大理天龍寺,等到擂鼓山棋會時,虛竹又會再為救誰而莽撞落子,又還會有誰再去暗中指點於他,使他破得珍瓏棋局。不過想一想,自己不但搶了人家的戲份,又還殺了人家的媽,卻是得找個機會補償補償他的。

  他這番心思才想罷,那玄慈方丈卻是已帶著身後僧眾出得了寺門。包圍著他們三人的灰衣僧,見得方丈前來,便自動讓出一個缺口來讓方丈等人進入。其中有在聚賢莊內見過蕭峰與沈醉的玄寂、玄難二僧,早已把二人向玄慈指認了。因此玄慈已是還在寺內時便已識得了他二人,此時便合什各向二人見禮,二人也俱各抱拳還禮。

  “咱們說的好像是要單獨見你吧,你卻又為何排出如此陣仗!”正在玄慈瞧著背對寺門的蕭遠山背影若有所思之時,蕭遠山收了雙手轉過頭來冷冷盯著玄慈道。

  玄慈一瞧得蕭遠山面貌,便是不由變色一變,但卻是轉瞬即逝,只是眼內仍是掩不住地透出驚訝之色。“阿彌陀佛!”玄慈低眉合什輕呼一聲佛號,抬頭向蕭遠山道:“卻果真是老衲三十年前故人!”他說罷,又轉向蕭峰臉上看了看,便向他身後一排全都身披袈裟的最尾一名中年僧人道:“玄生,你且叫他們收了兵刃吧!”這玄生卻是如今少林玄字輩中最小的一人,入門也最晚,卻是比其他玄字輩眾僧都顯的年輕許多。那玄生出列向圍著沈醉等三人的灰衣僧眾輕喝了一聲,灰衣僧人便應然一聲齊齊收了兵刃分作兩列成雁翼狀退到了寺門兩邊。

  “三位施主,且請至方丈禪室一談吧!”玄慈又向三人合什一禮,躬身斜讓一步往寺內請道。

  “方丈!”旁邊幾名老僧忍不住叫道,卻是都怕他單獨與三人相會出了什麼危險。一名老僧出列看了眼場下三人,向玄慈道:“那喬峰乃已證明是契丹胡虜,且有殺父殺母父師之惡行,實為大惡人。那沈醉則是他拜弟,與他也是同一條心。另一人,只看他與那喬峰面貌相似,便知大有關係,師兄還請小心呀!”

  “無妨!”玄慈笑道。“這位蕭老施主確是老衲三十年前故人,另兩位也都是他後輩晚生,並非敵人,你們且都散去吧!”

  “方丈!”眾僧又是齊呼一聲,但見玄慈面上堅執,卻也只有歎了口氣合什退了開去。只是心中都暗暗打算,要在方丈禪房外作好守護,免得三人傷了玄慈。沈醉與蕭氏父子三人則都是一直冷眼旁觀,只看玄慈如何處理。待得眾僧盡皆散去後,玄慈又回過頭來向三人躬請了一次。蕭遠山冷看了他一眼,微哼一聲,抬步便先跨進了寺門,玄慈在旁跟上為他指引路徑,蕭峰與沈醉對看一眼,便在後緊緊跟上。他們後邊卻是還有五六名黃衣中年僧人緊緊相護,生怕他們會突然出手傷了玄慈。

  一路之上,在有拐彎處或叉路口時,蕭遠山卻是往往在玄慈還未指引之時便已當先走了過去,竟是完全正確。一次兩次或還可說是巧然,但三次四次便已讓玄慈皺眉心中暗道奇怪了。他卻是哪裡知道蕭遠山三十年來隱匿少林,這少林寺的路徑自然是諳熟無比。

  到得方丈禪房之內,待有小和尚奉上清茶之後,玄慈便揮退房內小僧,又將門外守候之人遣出了三丈多遠去。這才回過身來,又仔細地看了眼蕭遠山后,他歎了口氣道:“蕭施主便是那三十年前雁門關外的契丹武士了,想不到卻是跳崖未亡。近日來,那雁門關至今倖存之人皆一一喪命,想來也都是出於施主之手,江湖上人卻是都冤枉了令郎了。施主能與令郎相認,卻也是可喜可賀。今日此來,想必是來找老衲報三十年前之仇吧!”他說完後,又歎了口氣,接道:“當年老衲誤聽人言,鑄成大錯,三十年來,每每困擾於夜夢之中,讓老衲于心難安。既種前因,實是該得今日之果。施主若要報仇,便請出手吧,老衲決不還手!”他說罷又是合什一禮,低垂合目,似是在等死。

  “不錯!”蕭遠山看向玄慈點了點頭,道:“你這老和尚確是明理,也不枉我孩兒敬重於你。看來三十年前之事,卻也全非錯在於你。而且你的仇,老夫卻是也已向你報得一半了,今日看在我孩兒份上,便不再難為於你。你只需說出當年向你傳報假消息的那人,我父子二人便放你一馬!”

  沈醉聽得蕭遠山話中那“你的仇,老夫卻是也已向你報得一半了”,心中猜到估計便是說搶了玄慈兒子虛竹,使得他父子倆相隔二十餘年且還見面不相識。

  玄慈聽得蕭遠山話,抬起頭來又宣了聲佛號,道:“蕭老施主,當年雁門關外一役,老衲鑄成大錯。眾家兄弟為老衲包涵此事,又一一送命。老衲已是早已無顏存於這天地間,又何還在乎一死!”他說罷,又歎氣道:“至於當年假傳消息之人,施主卻是也不必再深究了!”

  蕭峰皺眉道:“難道大師定還要包庇此人不成?”

  玄慈搖頭道:“非也!只因當年誤傳消息之人,卻是早已因愧疚生疾,不治而亡,逝去數載矣!”

  蕭峰與蕭遠山皆不由聽得面色一變,眉頭大皺。沈醉看了兩人一眼,向玄慈道:“死了也罷,大師卻不妨把那人的名字說出來!”

  蕭遠山怒道:“不錯,他便是死了,咱們也要把他給挖出來,開棺鞭屍,挫骨揚灰!”

  “阿彌陀佛!”玄慈低首宣了一聲佛號,向蕭遠山道:“死者已矣,蕭施主卻是又何必如此呢!”

  蕭遠山怒哼一聲,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向玄慈道:“老夫的事,卻是哪裡輪到你來管。我只問你,說還是不說!”他說到這裡,已是提聚了全身功力,拳頭也已緊緊握住。只待玄慈說一聲“不”,便要出手逼問於他。

  蕭遠山一站起來,蕭峰卻是怕他老爹一時怒氣出手傷了玄慈,也連忙跟著站了起來。正在此時,卻聽房門外勁風呼嘯,然後“砰啷”一聲大響,房門被人以劈空掌力打的四分五裂。當先一人,飛身搶進門來,擋在了玄慈身前。沈醉抬眼看去,卻見正是那玄字輩中年齡最小的玄生。緊接著嗖嗖風響,紅影閃爍,房中又躍進來七八名身披紅色袈裟的老僧。有的護在了玄慈身側,有的則站在了他兩邊,有的則圍住了沈醉與蕭氏父子緊盯著他三人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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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01章 拈花對決
“哼,這便要動手嗎?”蕭遠山冷哼一聲,便要動手。蕭峰卻是連忙躍了過去,拉住了他老爹胳膊,道:“爹爹且慢!”

  蕭遠山一要動手,對面玄生便也是作勢欲撲,卻被玄慈拉了下來。玄慈拉過他還身合了一什,又宣了聲佛號,向旁邊幾名老僧道:“眾位師弟,你們且還請退出去,此乃老衲私事,卻還是由老衲做主吧!”

  “方丈師兄!”眾僧皆不由驚呼道。

  玄慈道:“眾位師弟請回吧,難道不知擅闖方丈禪室,已是觸犯寺規了嗎?”

  玄慈一拿寺規壓上,眾僧卻也無法,只能各自歎了口氣,宣了聲佛號,緊盯著蕭遠山一步步退出了禪室之外。蕭遠山見眾僧退了出去,用力一把甩開了蕭峰手臂,哼了一聲,直盯著玄慈問道:“老和尚,你卻是說不說?”

  “阿彌陀佛!”玄慈卻是又低頭高宣一聲佛號,便自垂眉不語。看樣子,像是已打定了主意不說。稟著死者為大,入土為安及出家人之仁慈,玄慈卻是終不願說出慕容博的名字。害他死了多年後,還要被蕭遠山開棺“鞭屍”,甚至“挫骨揚灰”。

  沈醉看了眼蕭氏父子,起身向玄慈問道:“請問大師,那人卻是真的死了嗎?”

  “沈施主這話卻是何意?”玄慈長眉一軒,抬頭道。

  沈醉笑道:“我只是確定一下,要知道‘詐死’這一招,卻是不知多少人都曾用過的!”

  玄慈一聽不由面色微微一變,緊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好一會兒,嘴裡喃喃道:“是了,是了,定是這樣了……料不得他卻是好生手段……”他喃喃自語一陣兒,又是長歎一聲,這一聲歎包含了許多的悔恨與自責之意。

  他終究是聰明之人,被沈醉提到了“詐死”二字,便立馬聯想到了慕容博詐死的可能。再又想到近些日子以來江湖中許多人死于慕容家“以彼之身,還施彼道”的絕技之下,連自己師弟玄悲也在大理身戒寺死於這種手法之下。江湖上許多人懷疑是慕容複所為,但他卻知以那慕容複二十來歲年紀再怎生厲害,要能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手法殺了自己玄悲師弟去,卻也是不大可能。但現在他既想到了慕容博未死,便對玄悲身死之事有些了然了。以慕容博的身手,要殺死玄悲自非難事。而且當年自己卻是也有遣玄悲向慕容博質問過雁門關之事的,且當時玄悲言語上又對慕容博曾有些衝撞,兩人之間鬧了些不愉快,慕容博卻是也有殺害玄悲的理由的。只是慕容博卻為何要等到三十年後才來殺害玄悲,他此時卻也是有些想不通的,只暗自惴測想必是慕容博有什麼理由或目的吧。

  沈醉瞧得玄慈臉色變幻,目光閃爍,再聽其喃喃自語,心中已是猜到了玄慈定是想到了慕容博詐死的可能。便又接道:“佛家有雲,人身只是一具臭皮囊。人死之後,只餘一副皮囊,人便已不是原先的人了。此時的軀體與一塊石頭一棵樹木也是沒什麼區別的,大師又何必執著於我們再又將他挫骨揚灰。大師如此執念不肯相告,實是著相了!”他武俠小說看的多了,不少裡面都有涉及佛學之事。他雖不甚懂,但看的多了卻也知之一二,此時這一番話雖為胡拼堆湊,但卻也是有那麼幾分佛家道理在內的。

  “阿彌陀佛!”玄慈雙目一睜,眼中精光一閃瞧了沈醉一眼,然後長宣一聲佛號,向他合什一禮道:“沈施主一語點醒夢中人,老衲確是著相了!”他說罷,喟然一歎,然後轉向蕭氏父子向二人合什一禮後,道:“當年雁門關之事,那假傳消息之人乃是姑蘇慕容氏的上一代家主慕容博!老衲當年與他交好,因此從他處得知消息便不疑有他,想不到他卻是矇騙老衲,使得老衲種至大錯!”他說到這裡,斜眼看了下沈醉,欲言又止,最後卻是又歎了一口氣,終沒向蕭氏父子二人說出他已猜知到慕容博詐死的可能。

  “好,慕容老賊,老夫定要將他挫骨揚灰!”蕭遠山緊握雙拳,咬牙切齒道。而蕭峰聽到慕容博的名字後,卻是忍不住面色一變,驚呼了一聲“什麼,竟是他!”他卻是還一直記得阿朱乃是慕容家的人,而阿朱平日裡也常在他面前向他說慕容博對她如何如何好,像親生女兒一般。但現在他卻又得知了造至當年他家破人亡,三十年來慘劇的正是阿朱口中待她像慈父的慕容博,這卻又讓他該如何處置。

  “峰兒,你怎麼了?”蕭遠山見得蕭峰面色一變,驚呼一聲,不由奇怪問道。這現在已從玄慈口裡得知了當年假報消息之人,找到了害他父子三十年來生離的真正仇人了,他卻是怎地這樣一副表情。

  “阿朱她……”蕭峰說了這三個字後,卻是不知該如何再說下去了。兩邊一個是待自己妻子如親生女兒卻又害自己家破人亡的殺母仇人,且阿朱又對慕容博有極深的感情,另一邊則是痛失愛妻,三十年來苦苦隱忍少林的親生父親,他卻是不知該傾向於哪一邊。是要顧著愛妻的感受,還是要顧著生父的感受。想要兩者兼顧,但此時卻是只能容他選擇一頭。想到這裡他卻真希望還是不知道的好,起碼不用受這樣的煩惱。

  蕭遠山聽得蕭峰說出阿朱,卻也馬上想到了阿朱的出身,略皺了下眉,道:“是了,阿朱卻原是那慕容家的一個丫環。不過咱們父子倆要去開那慕容博的棺木,將他挫骨揚灰,她一個丫環卻也沒道理攔著。況且她現在既已嫁了你,便是我蕭家的人了,與那慕容家再無半點關係!”他雖知阿朱原是慕容府的丫環,卻是不瞭解阿朱與慕容博的關係與情份,因此便也把事情想的簡單了。

  阿朱與慕容博的感情,此時要說卻也是一時說不明白的。因此蕭峰便只苦笑了一下閉上了嘴,暗自裡搖了搖頭。心中思索了一番,已打定主意回去之後便只瞞著阿朱不讓她知道就是。好在那慕容博卻是已經死了,自己爹爹說要將他挫骨揚灰怕多半也只是一時洩憤而已,不見得真會那般做了。只是那慕容博雖死了,卻還留下了一個如今與自己在江湖上齊名的“南慕容”慕容複,稟著父債子還,爹爹少不得卻也是要殺了那慕容複的。他此時尚還不知那慕容複的真正嘴臉,只是結識了慕容複手底下幾位家將,心中佩服他們為人,便也是把慕容複看的高了,一直當他是好汊子。想到轉眼便又已成仇人,他卻也不忍唏噓,一時心中頗多苦惱。

  沈醉見玄慈並未將心中猜想慕容複詐死的可能說出來,心中暗怪了他一句,上前向玄慈道:“不知大師可知那慕容氏乃是燕國皇室後裔,國雖已滅,他們後輩子孫卻一直以致力於恢復昔日家國為目標。當年雁門關之事,想來定是那慕容博故意假傳消息,想讓宋遼兩國起了爭端,他們慕容家好從中得利,甚或趁亂而起。”

  “難怪如此了!”玄慈聽得沈醉的話又是面色一變,他此時知道了慕容家的淵源與所謀,便又立馬想通了許多事情。想罷,看向沈醉道:“如此,那慕容博詐死之事便是十分有可能了!”

  蕭遠山聽得玄慈之言,冷笑道:“他沒死最好,也可讓我有機會手刃此賊!”而蕭峰聽得後,面色卻是更加沉重了起來。蕭遠山說罷,微哼一聲,便又轉向玄慈道:“好了,老和尚,你既已將這人說了出來,那老夫便不再難為於你了,這便告辭了!”他說罷,向蕭峰與沈醉打了個眼色,當即便要轉身離去。

  他身子還沒轉過,蕭峰卻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油布小包來向玄慈送上道:“玄慈大師,這卷《易筋經》卻還是歸還少林,完璧歸趙吧!”要說這《易筋經》的秘密,沈醉卻是知之甚詳的,也就是用水一泡會出圖形。但他卻也知道這易筋經是頗為難練的,原書中就曾說修煉易筋經須得勘破“我相、人相”,也就是說修煉之時心中不能存修習武功之念。但若修習此上乘武學之人,卻是有哪一個不是以期有成,想儘快從修習中得到好處的?要做到“心無所往”,當真是千難萬難。原書中游坦之修習易筋經內功,卻也是只為呼召體內的冰蠶勁來去出沒,而求好玩嬉戲,跟本不知自己是在練習上乘武學這才能夠成功的。而若要他們幾人去練,卻是哪一個能在練的時候心中不存著修煉之心思。所以說這易筋經對於他們來說,實屬雞肋,可有可無,還不如拿去還給少林寺做個人情。

  “多謝蕭施主歸還此經!”玄慈合什向蕭峰一禮,伸手接過他手中小油布包來,卻是也不打開看上一看,便直接收在了懷中。這少林寺過去數百年來,修習易筋經的高僧著實不少,但窮年累月的用功,往往一無所得,於是眾僧以為此經並無靈效,所以當日被阿朱偷盜了去,寺中眾高僧雖然恚怒,卻也不當一件大事。而現在玄慈收回經書,卻也是不驚不喜,只如一件平常事一般。卻還讓不知情的蕭峰看他對於此上乘武學經書檢視也不檢視一下是真是假,無悲無喜,心中不由暗自佩服他佛法高深。

  “告辭!”沈醉與蕭峰這時向玄慈抱拳一禮,便直接跟在蕭遠山身後出了這方丈禪室去。玄慈頷首合什回了一禮,跟在他們身側相送。

  才出得房門之外,便聽嗖嗖聲風響,眼前人影閃爍,已有七八名老僧躍了過來,圍在了玄慈身側,看他有無受傷。見其無事後,這才皆松了一口氣。玄慈只說事情已經解決,這便要送他三人出寺去。這幾名老僧各自頷首合什,卻是皆跟在了他身後一起去送沈醉與蕭氏父子出寺。

  到得寺門外之後,沈醉與蕭峰站在臺階下回身又向眾僧抱了一拳後,便要轉身而去。蕭遠山對於這幫和尚卻還是毫無禮數,此時也是仍背對著他們,連身都沒轉。

  “沈施主且慢!”正在沈醉要轉過身去之時,突然眾僧之中跨步走出一名慈眉善目、紅光滿面的老僧向他道。見他轉過身來,微然一笑,便已抬步下了臺階。

  “不知這位大師有何見教?”沈醉看著這名全不認識的老僧,奇怪道。

  那老僧下得臺階來,至他身前三四步遠停住,然後合什一禮道:“老衲玄渡,聽聞那日聚賢莊群雄大會時,施主曾以一手飛花絕技打人穴道,實是精妙。只是後來薛神醫卻說施主那花瓣上所附力道極似老衲所修習的拈花指指力,眾人皆不能解,便請玄寂師弟請了老衲下山去幫忙解穴。經老衲親自察看,卻也發覺施主花瓣上所附力道與打穴手法都極似老衲所修習的拈花指。今日能與施主得緣相會,卻是想要討教一番!”

  “大師既肯賜教,正是求之不得!”沈醉微笑間抬手至胸,右手食指與姆指間卻是不知何時已夾了一片鮮紅的玫瑰花瓣。圍觀眾人卻是皆沒注意到他這一片花瓣是如何取得的,都是不由心中一驚。且又見他這大冬天的不知如何弄得了這玫瑰花瓣,也皆是心中暗道奇怪。

  玄渡看了一眼他手中花瓣,臉上泛起慈和微笑,右手食指與姆指輕輕搭住,似是拈了朵鮮花一般。動作卻是與沈醉的絲毫無二,只不過沈醉兩指間卻是夾著花瓣的,而他兩指間卻是空空如也。這邊蕭峰與蕭遠山自都轉過了身子來觀看,那一邊臺階之上少林眾僧也皆是一一專注觀看。

  沈醉微笑間看著玄渡,輕笑了下,手腕一翻,手中鮮紅花瓣便似緩實急飄然而出,無聲無息直往玄渡胸口飛去。玄渡卻仍是面帶慈和微笑,右手不動,左手在底下翻起掌來輕輕扣指一彈,一道拈花指力便向花瓣斜射去。

  “啵”的一聲輕響,都是拈花指力,無聲無息,但相撞之後卻是發出了一聲輕響。且還顯了形跡,相撞處產生一個勁力圈向周圍擴散開去。那朵花瓣在玄渡指力彈中之時只是輕晃了一下,然後便似失去了勁力飄落而下,但卻並未破損,直到得被那道勁力圈一激這才化作粉末揚空灑落。勁力圈回蕩開來,玄渡被之一撞忍不住微微晃了晃身子,沈醉卻是毫不所動。微笑依然,抬手間手中竟是又已多了一片花瓣。這一回卻是食指與中指相夾,他手腕一翻,雙指輕輕一錯,那一片花瓣便又已飛射了出來。但這一次射出卻是並不平直而進,而是在空中繞了個彎從左側向玄渡腰肋處打去。

  玄渡左手又是連忙一指彈出,他這指剛彈出,花瓣還未被打落,沈醉手中卻是又緊接著射出了花瓣來。而這一回,卻是一次三片。玄渡三指連彈,“啵啵啵”輕響間終是抵不住那勁力反震之力,不由被逼退了兩步。反觀沈醉,卻還是站在原地不動,氣定神閑,只是動了動手指而已。將其逼退兩步後,他便暫且罷手看玄渡如何反應。

  “阿彌陀佛!”玄渡站穩了身子低呼一聲佛號,向沈醉合什一禮道:“沈施主這飛花絕技果然高明,而且花瓣上所附勁力也確是與我少林拈花指力極為相似,老衲實是佩服!”

  “大師過獎了!”沈醉拱手回道,心中卻是道這哪裡是相似了,完全就是拈花指力。只不過不是正宗的,而是以北冥真氣催運的。不過他卻是還怕玄渡會識得出來,因此故意在力道上多加了幾分變化,也更顯得似是而非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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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02章 多羅葉指
“爹爹、二弟,那慕容博之事呆會兒回去後卻還是不要向阿朱說了吧!”在回返喬三槐夫婦故居的路上,蕭峰向蕭遠山與沈醉肯求道。

  蕭遠山皺眉道:“為何?你卻是怕她會攔著不成?”

  “我只是怕她知道後心裡難受!”蕭峰歎氣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遲早都是會被她知道的。晚知不如早知,與其她從別人那裡聽到,不如由你親口說出。這樣既能讓她早做些心裡準備,也能顯出你的誠意與坦蕩來!”沈醉卻是明白蕭峰憂慮的是什麼,但若一力相瞞,有時反會弄得更糟,便出口勸道。

  “不錯,直接跟她說就是,怕什麼!”蕭峰在沈醉話後附喝一聲,便不再理會他二人,甩袖大跨步超過二人前去。

  蕭峰看著自己老爹走前去的身影,轉過頭來看了眼沈醉,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沈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膀,道:“你雖為她考慮,但她不知你心思,說不定便會起誤會。所以,事情還是說開來比較好,有時候越瞞反會越壞事!”他說罷,又拍了拍他肩膀,便也逕自前去。只留蕭峰低頭若有所思,想了下覺著沈醉所說十分有理,便也決定還是說出來比較好。既已決定,他便也重新振奮起精神,緊追在二人身後而去。

  當三人趕到喬三槐夫婦故居之時,阿朱和木婉清卻是正在院外翹首以盼。見得三人回來,都面露喜色,快步迎了過來。兩女瞧著自己愛人平安歸來,都是滿臉的歡喜之色。而這邊三個大男人除了沈醉瞧著木婉清臉上帶著笑意外,另兩人面色卻是都有些不大正常。蕭遠山是面無表情,阿朱過來喚他“爹爹”他也只淡淡應了聲,便逕自繞過了阿朱向前走去,全沒平日裡阿朱喚他時的喜色與親切。蕭峰瞧著阿朱倒也是笑著的,只不過卻是有些強顏歡笑,眼神中帶著三分疼愛,七分無奈。

  “大哥,爹爹他怎麼了?”阿朱瞧著蕭遠山離去的背影轉過頭來向蕭峰問道。兩人雖已結為了夫婦,但阿朱卻還是習慣于稱呼蕭峰為大哥。

  蕭峰歎了口氣,看了眼旁邊沈醉與木婉清,轉過來拉過阿朱的手,以眼示意指著另一邊的小山丘,道:“我們到那邊去說吧!”

  “嗯!”阿朱心中更加奇怪,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任蕭峰牽著向那邊走去。

  “怎麼回事兒呀?”木婉清瞧著蕭峰與阿朱攜手走遠,皺著眉轉過頭來問沈醉。

  沈醉卻是笑而不答,拉過了她手瞧向蕭峰與阿朱所走的反方向的那一邊,道:“這山上風景不錯,咱們去逛逛吧!”

  “你先告訴我呀!”木婉清見他不說,有些不高興地微嗔道,甩了甩被他抓著的手,卻是沒能甩脫。

  “邊走邊說!”沈醉笑了笑,拉著她手一邊往前走去,一邊將少林寺內之事向她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並著重述說了阿朱與慕容博的關係還有蕭峰的煩惱。

  “一邊是自己夫君,一邊是養育了自己的老爺,還真是讓阿朱妹妹為難呢!”聽沈醉說完後,木婉清忍不住地感歎道。此時他們兩人已下了山坡,走到了另一邊的山頭。高處風大,山風呼呼地吹著,吹拂起兩人的長髮與衣衫。寒冬時節,這少室山上也到處都是草木凋零之色,雖沒夏日之蒼翠,卻也別有一股蒼涼之意境。

  在這寒冷的冬日裡,兩人卻都是一襲單薄衣衫,此時又受冷風吹襲,兩人卻也是全無寒冷之意。沈醉內力深厚,早已達寒暑不侵的境界。木婉清卻也毫無冷意,就頗讓人有些奇怪了。

  “你怎麼不說話?”木婉清見自己感歎了一句,沈醉卻不接話,不由奇怪道。

  沈醉道:“這種事情我也不知如何處理,你讓我說什麼,一切只能看她如何想了。是對那慕容博的養育恩情看的重,還是對大哥的夫妻之情看的重!”

  “這跟本就是讓人兩頭為難嗎!”木婉清忍不住怨道。

  沈醉看著她替阿朱擔心,不由笑道:“為難也是阿朱為難的事,你卻在這裡作什麼煩惱!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了!”

  “你這人怎麼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木婉清斜了他一眼,哼道。

  沈醉笑道:“如果同情心能幫助阿朱下了決定的話,那我肯定會同情心氾濫。但同情心如果什麼忙也幫不上的話,我卻又何必泛這同情自尋煩惱!”

  “哼,就你歪理一大堆!”木婉清又哼了一聲,把臉扭到了一邊去,不去理他。

  沈醉笑了笑,跨步過去從她身後伸出雙臂去將其環腰抱住。她扭了扭身子,掙脫不了,便也只能任由他抱著。但她卻心有不甘,在他臂上掐了兩把聽他聽出疼來,才解氣地朝後轉過頭笑道:“看你還敢氣我!”她比沈醉長的要低了大半個頭去,因此瞧他時便需仰起了頭。

  她掐沈醉那兩下,在沈醉覺來卻是並沒多疼,他卻是故意叫出疼來的。其時以他目前的功力,只要氣運臂上,她便是連掐都掐不動,卻又何來掐疼了。不過兩人之間只是玩鬧而已,他卻也不會真這樣做去。做為男人,有時候是該讓著女人一點兒的。他看著她微微揚起的下巴,嘴角處那一抹得意的笑容,模樣甚是嬌俏,忍不住便低下頭去在她嬌豔的小嘴上啄了一下,笑道:“我疼你還來不及,卻哪裡會氣你!”

  木婉清被他親了一下,忍不住臉泛嬌羞之色,紅暈雙頰,低下了頭去。但聽著他那句話,心裡卻是滿心歡喜。轉過了頭去靠在他懷裡,享受著他溫暖的懷抱與厚實的胸膛,只覺這是天下最溫暖最安全的地方。

  “對了,你那多羅葉指卻是練的怎麼樣了?”好一會兒後,沈醉在木婉清耳邊道。有感於木婉清功夫太差,行走江湖不足於有防身之力,所以沈醉自蕭峰大婚後的第二日,便教了木婉清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多羅葉指。這多羅葉指也是在他從天龍寺搶到的鳩摩智帶來的那三本秘笈之一上有載的,他雖只學了拈花指,但那本書他是仔細看過的,所以這多羅葉指的練法他卻也是記得的。

  但他教的時候卻是並沒讓木婉清按部就班從頭一步步自練,而是以自身功力直接帶著木婉清原本的功力打通了多羅葉指的行功路線並連走幾遍使之定型,隨後又用北冥神功逆運之法直接傳輸給了她三十年的功力。可說是一步到位,直接就讓木婉清能夠施展出多羅葉指了,而且她有了這三十年的內力,再加上其自身修習的十幾年內力,已將近五十年。放眼江湖,卻也是沒幾個人能傷得了她了。沈醉這一身內力基本上全是吸別人的,再且其自身內力已有一百多年,卻也是不在乎這點零頭。而且多練上幾天,便也能補得回來。對於傳輸給木婉清的內力,雖還可再多,但他卻覺著若是這一步邁的太高了也是不好。內力大多對於此時的木婉清來說,不但難於把握,就是應用起來也應用不到全部。而且武功卻也是扎實著,一步步自己煉出來的最好。

  至於為什麼讓木婉清學多羅葉指,他卻是覺著多羅葉指比較適合於木婉清。而且他雖拿了慕容家還施水閣內的許多武學秘笈,但那些卻是大部分都是拳腳兵刃功夫,只有十指可數的過來的寥寥幾本內功心法,卻還是普通至極的,哪能根少林絕技相比。這少林七十二絕技,幾乎每一項都有其獨特的內力法門。木婉清練了多羅葉指,便也是等於練了這多羅葉指獨有的內功,比她以前練的內功心法高明了數倍不止。

  而木婉清此時雖已能夠施展出多羅葉指,但其指法以及招式、技巧上的應用卻是還未練至純熟,沈醉所問的便是指此。聽沈醉問及,當下木婉清便道:“我施展出來給你看看!”說罷,便去掙脫他環著的雙臂,他答應了一聲雙臂便也自然順勢松了開來。

  木婉清離開沈醉懷抱,轉頭看了看,瞧見左邊一丈多遠的一塊山石。笑了一下,轉頭看了眼沈醉向他示意,然後再轉過頭來凝心靜氣,右手平胸一指彈出。但聽“嗤”的一聲勁氣破空聲響,然後“叭”的一聲那塊山石的一個小棱角便被木婉清這一指打的粉碎。

  “怎麼樣?”木婉清轉過身來看著沈醉,臉上頗有得色的問道。

  沈醉面有欣慰之色地點了點頭,道:“你再把練熟的招式全都使出來我看看!”

  木婉清點點頭,便即轉過身去,將已練熟的招式先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便一路路施展了起來。但聽“嗤嗤”破空聲不斷,“叭叭”聲不絕於耳。她每一指打出,都是打向那塊大石,一指打過去便是石屑飛濺。單指、雙指、五指、十指,連珠、齊用,根根白玉似的十指如鮮花般綻放翻飛,看上去十分漂亮。這一路多羅葉指,卻是並不像其它指法一般乃是一道道的指力,而是一點點的指尖大小的內力球。一指彈出,便是一個小內力球脫彈破空擊敵。且這內力球還有穿、破、爆等多番法門,穿便是內力凝聚穿透之意,打到物體之上可打穿一孔出來;爆則是打到物體上面便會猛爆開來,像她第一指打碎那大石棱角所用的便是爆字訣,實是妙用無窮。

  木婉清這一路指法施展完畢,那塊大石便已被她打的成了滿地的碎塊石屑,已是找不出巴掌大的一塊了。她默運功力行轉一圈稍稍恢復了下氣力,便轉向沈醉笑問道:“怎麼樣,厲害吧,我可就剩最後三招還沒練熟了!”

  “嗯,厲害!”沈醉笑了下,又接著誇道:“我們家婉兒冰雪聰明,自然是學什麼都快!”

  “哼,誰是你家的了!”木婉清臉上紅了一下,啐道。

  沈醉笑而不答,只是看著她。雖沒說但這意思卻最明白不過了,木婉清被他看的更是臉孔發燙,瞪了他一眼轉過了身去。沈醉笑了笑,估摸著蕭峰與阿朱也差不多應該說完了,便向她道:“咱們回去吧,這麼長時間,大哥與阿朱應是已經談完了,不知道結果卻是如何?”

  “那咱們快回去吧!”木婉清聽他一說,立馬便又想起了阿朱的情況,也顧不得害羞了,跑過來反拉了他手,便往回而去。

  回到喬三槐夫婦故居之後,蕭峰與阿朱確是已經回來了,與蕭遠山一起正坐在屋裡客廳之內,不過氣氛卻是顯得有些異常。屋內靜悄悄的,誰也不說話。蕭遠山坐在一邊手裡拿著個酒葫蘆不住喝酒,蕭峰則是與阿朱對坐著只瞧著她不說話,而阿朱卻是低了頭躲著蕭峰的目光。不過聽見沈醉與木婉清進屋卻也抬頭看了一眼,沈醉見她眼睛有些紅腫,顯是有哭過的跡象。

  木婉清見得阿朱模樣,瞧了另一邊蕭峰一眼,便過去拉了她到後面說話。沈醉看著二人離去,坐到了阿朱剛才坐的位置,與蕭峰對坐著,看著他道:“怎樣了?”

  蕭峰瞧著阿朱離去的目光歎了口氣,轉回來看著沈醉,道:“咱們明日便動身前往蘇州燕子塢,去向慕容老賊尋仇!”他只說了這麼一句,沈醉再問他其它的,他卻不肯多說了,便也只有作罷。想開口告訴他慕容博一直就躲在少林寺內,卻又想著自己便是說出來,卻也是沒什麼說得過去的藉口。而自己那日幾乎盜空了還施水閣,氣的慕容複吐血後,那慕容博卻說不定因為擔心兒子還一直呆在參合莊沒走也不一定。

  只是想著要回蘇州,沈醉卻也想到了一個頭疼的問題。那就是阿碧,阿碧的事情他卻是一直未曾跟木婉清說的。而此時要回蘇州,卻是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了,除非他回蘇州後躲著不見阿碧。但他卻知,自己若要回蘇州,卻是哪裡能忍著不見阿碧。這件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正如自己勸蕭峰的話,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情遲早都是會被木婉清知道的,晚說不如早說,與其她自己從別處打聽到,還不如自己親口告訴她。想到這裡,他瞧了後面房中一眼,卻也是忍不住地歎了口氣。木婉清的脾性他是清楚的,這件事情端的是不好處理。頭疼呀!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他目前也只能打著這個想法,走一步算一步了。把事情和盤托出,到時看木婉清的反應再酌情處理,除此之外別無它法。打定主意,他便也不再去多想自尋煩惱。事情終是要出了,才能動手解決,還沒出就在這裡瞎想也是全不得法,且還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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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03章 婉清之心
  夜,一彎殘月懸掛於夜空之上。殘月之外,繁星點點,一副美麗的眾星捧月圖勾勒於無邊的黑色天際之上。

  一座屋頂之上,沈醉又與木婉清相依而坐,欣賞著這副美麗的星空夜景。他們此時乃是在少室山下一座叫許家集的鎮上的客棧屋頂上,來時他們一行五人便投宿於此,因此事情辦完後在喬三槐夫婦的故居之內呆了沒多久便又下山趕了回來。

  “婉兒,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沈醉本已決定了要將阿碧的事情告訴木婉清,但從下山回來後木婉清卻是一直都陪著阿朱,所以也都沒什麼機會。而且,他卻也沒鼓足勇氣做好準備。直到了此時,他才終於鼓起了勇氣準備要將阿碧的事情告訴她。

  “什麼事?”木婉清直起身子轉頭看著他,見他面上有些緊張,不由調皮笑道:“不是你做了什麼壞事吧?”

  沈醉看著她如花的笑容,忍不住苦笑了下,心中猶豫了下,卻還終是轉過頭去看著星空殘月歎道:“對你來說卻也算不得什麼好事?”

  木婉清聽著他的話笑容一凝,面色一變,心中微微有些不好的感覺,抱著他的臂膀重又靠在他身上,輕聲道:“那你就不要說了吧!”

  沈醉拉了她的手緊握著,又歎了一口氣,道:“我終是不想一直瞞著你,而且這樣對你也不公平!”

  “那,你說吧!”木婉清聽他如此說,心中感覺更加不好,忍不住有些緊張,手上使勁反握住了他的手。

  沈醉感覺著她手上的力道,還有脈搏不再平緩均勻的跳動,也知她心中緊張,忍不住又猶豫了起來。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卻還是下定決心要說出來。無論她傷心還是生氣,或是既傷心又生氣,但一直瞞著她直到事情暴露的那一天讓她得知,那時對她的傷害只會更大。他有些不敢去看她的臉,便還只是看著天上那彎殘月,深吸了一口冬日寒夜的涼氣,平靜一下心緒,才道:“我在離開大理到了中原後的這段日子裡,又遇到了兩名喜愛的女孩子!”他卻是準備連燕千尋也一起說出來。既然說了,那便一塊兒都說出來,免得再遇上這樣事時再說一次,再讓她多生一次氣,多傷一次心。雖然他並不知道燕千尋對自己的感覺究竟如何,也不知道燕千尋是不是會喜歡上自己,且還不知道能不能尋得到燕千尋。但他卻終究是喜歡她的,便是作為過去式的前女友,卻也有必要向木婉清交待一下的。

  “兩個!”木婉清輕笑了一下道,笑中帶著清冷與諷刺的味道。她的手握的更緊了,脈搏跳動的也更加厲害了,顯然是心緒急劇不平。但她卻是難得的沒有爆發出來,只是笑了這麼一聲,便平靜地問道:“是誰?”

  沈醉卻是還不敢回頭去看她,只是也用力握緊了她的手,道:“一個你卻是聽阿朱說過,那日閒聊還跟我說起,便是跟阿朱一樣也是慕容府丫環的阿碧。另一個叫做燕千尋,是,嗯,是一個行俠仗義的女俠!”他終是覺著燕千尋小偷的身份上不得檯面,因此便以女俠代替。她盜富濟貧,卻也算是行俠仗義的,稱女俠也不為過。

  “卻是阿碧嗎!難怪我那日跟你說起時,便見你眼神有些閃爍,而且還不想跟我多聊,說了兩句便帶了過去,原來卻是做賊心虛!”木婉清說到這裡,又略帶嘲諷地輕笑了下,接道:“我聽阿朱說過,那阿碧卻是長的清秀可人,而且還十分的溫柔體貼再加上又會照顧人,想必是比我這激烈的性子要好的。那個燕千尋,想必也定是長的十分漂亮的,是不是?”

  沈醉聽得她語氣還是這般平靜,卻是更加擔心。依她的脾氣若是怒氣衝衝發頓上火卻還好,但她此時偏偏不發火,就實屬反常了。再聽她這番有些哀莫大於心死的話,讓他忍不住心痛,轉過了頭去看她。但見她面色也是平靜如水,無絲毫波瀾,只是眼中淚光閃閃,她卻強忍著不讓它們流出。此時見得他轉過頭來心疼地瞧著自己,那淚水便有忍不住奪眶而出的衝動,連忙轉過了頭去仰起了頭,不讓淚水滑下。沈醉看著她這番樣子,更是心痛,想緊緊將她摟在懷中安慰,卻又覺著有些不合適,略帶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又轉過頭去看著夜空,道:“那時我卻是還不知你的心思,只道你心裡還戀著三弟。雖然有時會莫明其妙地忽然想你,卻也不敢對你有什麼奢想。因此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便就動心去追求。只是這次遇到了你,才知道了你的心思,也發覺自己卻是早已喜歡上你的。你我二人既真心相愛,我便覺著應當把這些事都告訴你的,只是一直未能鼓起勇氣。但若一直瞞著你,卻始終是對你不公,因此便還是決定要告訴你!”他這番話卻是七分真三分假。他那時雖不知道木婉清的心思,卻是早對她存了那份心思的。不過後來跟阿碧好了之後,他卻也是有想過如果木婉清對他無意便就作罷的。只是不曾想到,木婉清的心中卻也是早就有他了。

  木婉清聽罷他這番話,卻是忍不住心裡暗松了口氣,心道原來如此。他那時不知自己心思,再去喜歡別的女孩子,卻也沒什麼不對的。真要算起來,自己雖比她們兩個先遇到的他,但他卻是先喜歡了她們的,自己才算是個後來者。只是卻不知他現在跟那兩人卻是如何了,如果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他卻還來喜歡自己,這人就委實太可恨了。跟自己爹爹一樣,見一個愛一個,都是花心大蘿蔔,難怪媽媽總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只道他是個異數了,想不到卻也一樣。但媽媽心中雖恨爹爹,卻也還是依舊喜歡他,十幾年來都放不下,到現在連跟阿朱和阿紫媽媽共侍一夫,都忍下來了。若是他也已經跟她們好了,自己是不是也得忍下來呢?想到這裡,她心裡忍不住暗歎自己命運竟也與自己媽媽一樣,難道這世上就沒有真心只愛一個女子的專情男子嗎?她想到這裡忍不住歎了口氣,只覺心中甚是疲累,斜過了身子又靠在了他身上問道:“那她們兩人現在卻是如何,都跟你在一起嗎?”她現在心中卻也不做它求了,只想著有這麼一個臂彎靠一靠,有這麼一個人疼愛著便行了。自己心中那完美的愛情,看來這世已然無望,只能期望來生了。

  沈醉感覺到木婉清嬌軟的身軀又靠到了自己身上,心中卻也是松了口氣。只是聽著木婉清此時有些懶散不在意的語氣,心中卻是又有些不舒服的感覺。不過遇上這樣的事情,他卻也不敢奢望她現在就能對自己像之前那樣好。心中暗歎了口氣,道:“阿碧卻是跟我在一起的,至於千尋,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到現在,我連她在哪裡也是不知道!”他說罷,想到燕千尋不告而別,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不喜歡你嗎?”木婉清此時卻不由有些好奇道。

  “我不知道!”沈醉淡淡道了句,望著遙遠的夜空,勾勒著燕千尋美麗的容顏,輕歎道:“她像風一樣不可捉摸!”

  “看來你卻是很喜歡她了!”木婉清看著他望著夜空遙想著那燕千尋的樣子,忍不住心中一酸,忽然傷心至極,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如兩條小溪一樣奔流而下。

  沈醉聽著她明顯吃味的話,轉過頭來見她淚流滿面,連忙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輕聲安慰著。誰知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木婉清卻是放聲哭了起來,哭得甚是傷心委屈,把她先前一直忍著的傷心、委屈、氣惱都一併發洩了出來。放聲大哭了一陣兒,兩手又摸到了他腰間狠狠地掐著他肋處的軟肉。她這回使了狠勁,又掐的是肋處軟肉,實是真個掐疼了沈醉,但他卻也只是強忍著不叫出聲來讓她發洩。嘴裡仍是在輕聲安慰她,手也在她背上輕拍著。

  不知哭了多久,她的哭聲才漸漸變小,雙肩一抖一抖地抽泣著。又過了一會兒,抽泣之聲也不可聞,她平靜了下來,趴在他懷裡默默地流淚,將他胸前的一大片衣襟都已染濕,雙手也早已停了掐他的動作。在他胸前又趴了一會兒,等到淚水不再溢出時,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直看著他的眼問:“你會不會不要我?”

  “不會!”沈醉深深地看著他的眼回道,伸出手來一邊溫柔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一邊道:“海可枯,石可爛,此心不變。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我對你說過的話絕不會變,願執子之手,與子諧老,牽著你的手,直到天荒地老!”

  “這樣的話你卻也對她們說過吧!”木婉清微哼了句,轉過了頭去又看向了夜空。

  “沒有!”這些話沈醉還真沒向阿碧跟燕千尋說過。阿碧是一切盡在不言中,而燕千尋則跟本沒給他這樣的機會。這雖是事實,不過他卻覺著木婉清顯然不會信。

  “騙人!”木婉清果然不信,仍是轉著頭不看他。

  “明月為證,真的沒有!若是我騙你的話,就讓那天上的月亮掉下來把我一頭砸死!”沈醉手指天上那彎殘月神情莊重地發誓道。

  木婉清聽著他這古怪的誓言,忍不住“卟哧”一笑,轉過頭來笑駡道:“那天上的月亮怎麼會掉下來,從古到今可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明顯不會應驗,跟本就是騙我!”

  沈醉笑道:“那好,那就天打五雷轟,或是千刀萬剮,上刀山,下油鍋吧!不過,這些都太沒創意了,不知多少人用過,還是我這個比較獨特!”見她笑了,他的心才算是徹底的松了一口氣。

  “哼,誓言是用來表示誠意的,又不是用來表示獨特的,你這樣跟本就一點兒誠意都沒有!”木婉清笑過之後,忽覺心情也好了許多,與他說笑著。

  “好,那你說一個,我跟著說就是了!”

  “讓我想想,我定要想一個最毒的誓言讓你起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騙我!”

  “……”

  殘月當空,繁星浩淼,兩人依偎笑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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