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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同人] 天龍之大醉俠 作者:佣肖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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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44章 海納百川
卓不凡話音剛落,那不平道人拂塵一甩,守在了胸前,然後壓住了眾人的求饒聲浪,道:“卓兄所言甚是。列位洞主、島主還是不要再做此徒勞之舉了,只有奮起反擊,才會有一線生機!”

  但那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聽了他二人的話後,卻是依舊如故,不敢稍停,嘴裡不斷地叫著“姥姥饒命”之類,仿似全沒聽見他二人之言一般。只是實情卻全非如此,也有聽了他二人之言心思轉動之人。但見眾人無一人挑頭奮起,便也不敢自告奮勇擔這頭兒去。所謂“棒打出頭鳥”,打的就是這第一個。你第一個站起,說不得便是第一個倒楣被童姥擊殺。因此,他們心下雖有思量,面上卻也不敢表現出來,仍舊是磕頭求饒。

  童姥也知自己只要肯退一步,一聲令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這些人立馬便會將卓不凡與不平道人砍做一堆碎肉。但她卻絕不會這樣做,因為她便是那種絕不輕易低頭退縮之人。便是明知是錯,也會一錯到底。自己說過的話,更是絕不會輕易反悔。因此她聽卓不凡與不平道人挑撥眾人又來反她,卻也毫不在意後果,只瞧著卓不凡與不平道人冷笑道:“卓不凡、不平牛鼻子,我還未找你們算帳,不想你們卻又來做這等挑撥之事。哼,饒你們不得!”話音剛一落,身形一閃間已到了卓不凡身前,一掌便往卓不凡打去。

  卓不凡料不得童姥動作如此快速,心下大驚,面色驚變間,連忙一振手中長劍,發出“嗡”的一聲,劍尖上青色劍芒暴長半尺餘長。長劍疾舞,身前青光繚繞,宛若一片青色光幕。旁邊不平道人也是面色一變,低喝一聲,一抖手中拂塵,萬千銀絲根根直豎,便似千萬根銀針一般直往童姥身上刺去,從旁協助卓不凡。

  童姥面上泛出一絲不屑冷笑,原勢不變,右掌仍往卓不凡擊去,只是伸出左手來往不平道人真氣鼓蕩刺來的拂塵抓去。但聽“砰”的一聲大響,又聽“嘣”的一聲脆響,隨即一聲慘叫,卓不凡已口吐鮮血倒飛而出。手中只剩一截劍柄,整個精鋼打造的劍身已被童姥一掌震碎成了十數碎片往旁激射開去。旁邊芙蓉仙子崔綠華連忙閃躲,不平道人本也要閃躲,卻是已被童姥一手抓住了拂塵絲閃躲不開來。用力掙脫不動,要棄掉拂塵閃讓也已有些不及。正打算要揮掌擊落,右手所握拂塵柄上卻忽地一股大力傳來,透臂而上,直撞胸口。這一股力道又大又猛,他以內力封擋,阻之不住,被直衝撞到胸口。臟腑如受重擊,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已是噴將出來,身子不由自主離地朝後飛去。“砰”的一聲,童姥手抓的拂塵與他拂塵端的中間突地炸將開來,齊中而斷,銀絲飛揚。

  不平道人還在空中,童姥左手一揚,手中抓斷的那截拂塵絲雖根根輕若無物,但在她內力相摧之下,卻根根有若銀針一般。破空而出,發出“噝噝”的破空之聲。追上了還未落地的不平道人,根根直沒其身。不平道人在空中又是一聲慘叫,已然被這附了童姥內力的無數塵絲刺入了各處要害斃命,又被絲上所附力道打的又朝後飛退了一大截,直落到了地下所跪的人群之外。

  那邊卓不凡也早已是劍毀人亡,落下地去,眼睛猶睜的老大。剩下一個芙蓉仙子崔綠華被童姥這一招間連斃了卓不凡與不平道人的手段嚇的呆立當場,說不出話來。被童姥斜了一眼,身子一顫,雙腿發軟,趁勢跪將下來,朝著童姥顫聲拜道:“姥姥饒命!”他們三人旁邊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因全都跪伏在地,方才被童姥震碎的卓不凡的碎劍片卻是沒激射在他們身上。只是激射開來,力道盡了,掉將下來,有湊巧砸到他們後背頭頂的,卻也造不成傷害了。

  童姥瞧了跪伏在地的崔綠華一眼,也不出手殺她。微微“哼”了一聲,身形一閃,又已回到了她原先所站的位置。掃了跪伏在地的一圈眾人,低聲喝道:“都給我滾吧!”聲音雖不高,卻也是穩穩地壓過了眾人的聲浪。

  “姥姥饒命,姥姥饒命!還請姥姥再給我們一次機會,賜給我們生死符的解藥,我們絕對不會再有二心了,請姥姥饒命呀!”這些人聞言,卻是越發不住地磕頭求饒了起來。

  “滾”童姥只冷冷吐出了這一個字。

  眾人又磕頭求饒了一陣兒,見童姥仍不為所動,不由心下漸冷。求饒聲已小了許多,眾位洞主、島主相互觀望,暗自打眼色。不多時,烏老大率先站了起來,回頭瞧了眼不平道人與卓不凡的屍身。轉過頭來,“唰”地一聲,抽出腰間綠波香露刀來,緊盯著童姥道:“姥姥,這可是您老人家逼得我們不得不反了!”

  “正是,你這老賊婆逼人太甚!”有一人領頭,其餘人等紛紛而起各亮兵刃,已是叫駡了開來。

  童姥仰頭哈哈大笑,道:“我就是要逼你們,有膽的便放馬過來。”她轉圈瞧了眾人一眼,被她眼光掃中的人卻是個個不由心下一顫,往後退縮了一步,竟是無一人敢上前。童姥見得此狀,又是仰頭一陣兒大笑。

  烏老大斜了兩旁眾人一眼,見無一人上前,也是心下有氣。不過這也是意料中的事,略一氣便即拋將開來,一翻手中綠波香露刀,高舉過頂,大聲喝道:“兄弟們,咱們早晚都是一死。現在死了,反倒遠比那生死符發作慢慢受罪而死要痛快的多。大夥兒反正註定一死,又何必怕她。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大夥兒並肩子齊上,能擒殺了這老賊婆逼問出生死符的解藥咱們方才有一線上機!大夥兒跟我上呀!”他說罷,又是大喝一聲,大刀一揮,率先連人帶刀往童姥衝殺了過去。眾人已被他這番話激發了起來,又見他率先沖了過去,當下也隨後大喝了一聲,緊隨著他衝殺了過去。也有不少的人,向沈醉衝殺了過去。

  童姥又是哈哈一笑,不等他們沖過來,輕身一躍,卻是反沖了過去。烏老大等領頭的六七人率先迎上,被她一掌打死了兩人,烏老大卻也僥倖逃得了一命。但在她下一掌下,卻是再沒這好運,被一掌震碎了臟腑而斃。擊斃了烏老大後,她又是輕身朝前躍起。人還未落,在空中便是一掌擊下,但聽“轟”的一聲,地下四五個人被她一掌朝四邊震飛了出去。地下石土飛濺,被轟出一個大坑來。落下地來,毫不停頓,一掌揮出,便有三四人斃命。當下如若虎入羊群一般,隨興地衝殺著。當下場中慘叫連連,再兼烏老大這領頭羊已被她擊斃,陣勢鬆散了許多,基本就是一盤散沙,形不成合圍之勢。

  沈醉此時本是有些懶的動手的,但人家既殺過來了,他卻也不會乾等著人家來殺。伸手從旁邊山壁上抓下一塊山岩來,用指力抓碎,又是揮手一灑。但聽“叭叭”之聲不絕於耳,沖前之人又是倒下了一片。倒是有十幾個竟是閃躲封擋了開去,衝殺了過來,卻被他又抓下一塊山岩來抓碎以碎石當暗器打倒。連抓了七八塊,卻是還有人堅持了下來,衝殺到了近前。

  一人揮刀砍來,沈醉輕輕一閃身,便已讓過。出手如電,一把抓住了他拿刀的手腕,使勁一抓,那人吃痛,不由自主伸手松掉了單刀,“哐啷啷”掉下地去。他仍抓著不放,運起北冥神功來吸起了這人內力。左邊一人持一對雙鉤而進,被他施展無影腿,當胸一腳踢飛了出去。右邊一人運劍而刺,被他伸指彈中了劍尖,當即如遭電擊一般渾身一顫退跌了開去。卻被他右手抓著的拿刀的人一甩撞了個滿懷,這一撞卻是沒有撞開,反而像是這人身上有膠一般,把這使劍的人粘了起來。其實卻是他運北冥神功吸住了這人,透過使刀之人為導體,吸那使劍之人的內力。

  後邊又有人喝叫著衝殺上來,被他如法炮製,將手中兩人一甩,撞將上去,連帶著吸起第三人的內力來。這樣一人連著一人,他越甩,這手中的人串便越加多了起來。也不再出招攻擊格擋,便將這一串人當作了一件大兵刃一般,背著山壁而站,使將開來,在三面甩上一圈便能粘住個七八人。

  他此時功力高深,而這些個人與他相比卻是個個低微。當下北冥神功施展開來,便如海納百川一般,眾人身上內力,人透人,宛若一條長河盡往他體內流去。人越吸越多,這源頭也就不斷。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在場的除了他手裡連著的這一大串人外,便只剩被童姥擊殺倒斃於地的了。不過大部分,卻還是懾於他二人之威勢,都趁機逃了。被童姥擊斃的有一百多人,被沈醉連著這一大串吸功力的也有近百人,而剩下的有將近三百人都逃命去了。這其中中了生死符的不在少數,他們雖知生死符發作時的痛苦,但面對眼前這死亡的威脅,第一想到的卻還是開溜。

  芙蓉仙子崔綠華雖與不平道人、卓不凡相攜一起而來,但用意卻全然不同。她兄長為三十六洞的三個洞主聯手所殺,她要殺童姥,只是想讓那三個洞主身上的生死符永遠難以破解,讓他們比她兄長死得慘過百倍。現在童姥雖然未死,但卻是絕計不會給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這些人生死符的解藥了。正是要他們生死符發作受盡痛苦而死,與她本意一樣。她卻又何必要跟童姥作對,因此先前聽得卓不平與不平道人之言便沒打算夥同他們跟童姥動手。而見識了童姥的手段,更是哪裡還敢動手。跪地求得了一命,戰事一開,她便趁亂而去了。

  沈醉將手中這一大串人的內力連帶本命精元全部吸幹後,便既收功放手。一收功,“呼啦啦”立馬倒下了一片。功力稍深厚又靠後者,還能存著一口本命元氣,不致喪命。那些個靠前的,功力又還淺的,早被他吸盡了本命元氣,難以維繫性命了。他吸收了這近百人的功力,再加上自身原來的功力,現在卻是已不下四甲子的功力,有二百五十年左右了。

  童姥掃了眼地下倒下的這一大串人,瞧著沈醉收功而立,道:“你以後最好還是少用北冥神功再吸人內力!”

  “為何?”沈醉不解。

  童姥瞧了眼天,道:“這北冥神功博大精深,可採納天地之靈氣,吸收日月之精華為己用凝練成自身真氣。吸納他人內力為己用,不過是些粗淺手段而已。人之內力,要以自己凝練的最為牢靠穩固。北冥神功修煉前期,為快速增長功力,確可吸人內力為己用。但到後期,卻還是需自身好好凝練,使根基穩固,這樣才好提升以後的修為並獲得更好的進境,領悟採納天地元氣日月精華的妙用。”

  “若像你這般,只是靠吸人內力為己用,那對後期的修為進境是有很大障礙與影響的。只依靠別人,是不能夠真正提高自身的。雖你每吸一人內力,自身內力便也增長一分。但到了此時,你再吸人內力,卻也再沒以前那般有什麼明顯的提升了。除了數量上的增多,與功力的深厚之外,所發揮的實力與威力卻是並無甚增長。不信的話,你且試試,看你現在的一掌之威能比我現在高出多少來。”她說罷,便對著身前三步遠的地下“轟”的一掌擊出,在地上擊出一個丈許方圓的大坑來。

  沈醉點著頭笑道:“我信!”卻還是揮掌朝地下擊出了一掌。也是丈許方圓,只比童姥的稍大上兩三尺左右。他此時若論功力的深厚是遠高於童姥去了,但這全力一掌擊出卻比童姥現下高不出多少,便是比他沒吸這近百人的功力之前也高不出多少。可見童姥所言甚是,這時候再吸人功力,所增加的也不過是數量,對於品質是沒什麼太大幫助了。

  若論對於北冥神功的瞭解,童姥這逍遙派的大師姐自是要比沈醉這半調子強上許多的。所以他便決定聽童姥的,以後若無必要便不再動用北冥神功吸人內力,更要花時間將自身內力好好凝練。他倒也想看一看這北冥真正大成時,那採納天地之靈氣,吸收日月之精華是怎麼個妙法。不過若是不能大成,他卻也不強求。只現在的這一身強橫功力,在江湖上已可橫著走了。

  “咱們走罷!”看了看已經偏西的日頭,童姥輕聲道了句,轉身便走。

  沈醉轉眼看了下這滿地的死屍,活著的也是出氣多近氣少,心下輕歎了口氣,隨著童姥身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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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43章 劍神不凡
童姥吸收了李秋水的數十年功力,那是再不懼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那些人了。當下毫無顧忌,施展輕功如風馳電掣般直往山下而去。沈醉在後展開無影千幻,緊緊相隨。

  到得山腳下時,便見得四、五十人分散守在這面山坡處。童姥與沈醉毫不遮掩身形,光明正大地沖下山來,這些人也早有見了。有眼力好的,已瞧見了正是他們追捕的二人。呼喊吆喝聲中,全部抽出兵刃來。還有一人,仰天發出一聲長嘯,招呼其餘各處守候之人。這一人嘯聲剛落,左右兩邊便各有嘯聲響起,嘯聲接連不斷,遠遠的一個接一個傳了出去。

  長嘯聲中,童姥已率先沖了下來。朝著正揮舞兵刃搶上前來的三人隔空一掌推出,但聽“砰”的一聲大響,三人口吐鮮血倒飛而出。落下地來,“叭嗒”一摔,腦袋一歪,竟是已死了。一掌便同斃三人,這一掌之威,眾人瞧在眼裡,無不相顧駭然。正在驚愕之中,又聽得“砰砰”兩聲,又有四人被童姥連揮兩掌打死。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心下雖駭,但呆著不動死的更快。會拼才會有活下去的希望,當即眾人發一聲喊,不要命地圍殺了上來。儘管拼命,卻仍就不是童姥對手,“砰砰”聲中,連連有人口噴鮮血倒飛而出。落下地來,無不立即斃命。其實,早就在被童姥掌力擊中是便已臟腑盡碎魂歸地府而去了。

  沈醉卻是沒隨著童姥一塊兒沖將下來,而是見著童姥已然大開殺戒,便停下身來遠遠地站在一旁觀看,全無上去助手的打算。不過對付這些小角色,以童姥現在的身手卻又哪裡還需他相助。他也是正知這一點,所以樂得在旁清閒觀戰,且他也不願上去學著童姥那樣大開殺戒。瞧著童姥現在的出手,他才方知烏老大等人對她的描述一點也不為過。果然是殺人從來不用第二招,這些個人無不是一招斃命。甚至根本構不上她用招式,便是直接一掌劈出,就有兩三人中掌斃命。

  “‘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只一聽這名字便知是門霸道威猛的功夫。這一出手,果然如是,當真是威力奇大!”沈醉瞧著童姥的出手,不由心下嘖嘖暗歎。他雖沒參戰的打算,但那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眾人卻是一併把他算在內了。十幾人朝他圍殺了過來,有見童姥殺氣騰騰,掌出斃命,心驚膽戰不敢上前者都朝他轉殺了過來。見他不出手,以為他軟柿子好捏。

  沈醉心下不想動手,這些人卻偏偏要來跟他動手。見這些人舉著兵刃圍殺了過來,他頗有不奈地長歎了一口氣,低頭瞧見腳邊一塊拳頭大的石頭。伸手以控鶴功吸在手中,五指一用力,將手中石頭捏作了無數小碎塊。一揮手,以滿天花雨手法打出。但聽“叭叭”聲中,沖過來的十幾人已倒下了一片,只有七個還站著。不過這其中有四人是被石子打中了穴道動彈不得僵在了原地,其他三個雖沒被打中了穴道卻也不好過,身上中了好幾下,暗暗生疼,更有兩個被打到了臉上,臉上紅腫一片,滿臉是包。如此狀況,這三人卻是哪還敢沖過來,對望一眼,便轉身跑了。而此時,童姥也已將圍攻她的人全部打死,瞧得那三人轉身要逃,一掌揮出。“砰”的一聲,三人慘叫一聲口吐鮮血向前撲出,撲倒於地再未爬起。

  忽聽得左右邊“嘩啦啦”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左右一瞧,已見著兩邊都有人急奔而來。左邊的約有五六十人,右邊的則有七八十人。這第一波身後,遠處山腳處人影閃爍,還有人陸續而來。

  童姥殺光圍攻她的人,卻也不趁機而走。反是冷眼瞧著左右兩邊的來人,氣定神閑威風八面地站著,只等著他們前來送命。她先時功力未複,被烏老大等人擒下山去,拷打于她,曾讓她吃了許多苦頭。後來被沈醉救出,沈醉先時卻也只當她是小女孩兒,便是現在,也還是言語上欺負於她。以致於讓她這些日子來,十分憋屈。而她先時功力未複,便只能忍著,現在吸收了李秋水的幾十年功力,總算是揚眉吐氣了。當下便決定要大殺一番,拿這些人出出她這些日子來所受的氣。且這些傢伙竟敢造反於她,更是該死。

  不多時,左右兩邊之人皆已奔至。這兩方人馬瞧了一下這處形勢,領頭幾人又互望了幾眼,竟是皆有默契地都不出手,只是結成了一個扇形將童姥與沈醉二人層層圍在了山口處。童姥冷眼看著,卻也不率先出手。沈醉更是嫌站著累了似的,懶懶地斜倚在了旁邊的山壁上靠立著。

  “嘩啦啦”腳步聲響近前,左右兩邊第二波人馬業於到來。這其中,有領頭的烏老大與不平道人等人。幾人排眾而出,瞧了童姥身旁地下眾人慘死的情形,不同得面帶驚疑地重新打量了一眼在他們眼中尚是個啞巴丫頭的童姥。隨即又轉向沈醉瞧著,仔細打量了一番,烏老大朝他抱拳一禮,問道:“請教這位公子尊姓大名?不知何故要壞我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大事,又下重手殘殺我等門人弟子?”他卻是有些不相信童姥身邊倒斃在地的眾人是這個小姑娘所殺,還以為是沈醉出的手。前幾日他們帶人追殺二人時,沈醉在山頂轟石下砸那一次,便殺傷了他們這邊七八十人,可謂損失慘重。還是根本沒曾跟人家交上手,便吃了這個大虧。

  沈醉斜倚著山壁不語,只是瞧著童姥。果然童姥不負所望,烏老大剛問完,她便接過了話頭去,冷“哼”一聲,道:“烏老大,你倒真是膽大妄為,竟敢糾集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這些妖魔叛我。我又被你們捉去了數日,受盡折磨。今日姥姥我恢復了功力,定不會輕繞了你們!”

  “你不是啞巴嗎?”烏老大聽得童姥說話,率先疑問了句。隨即聽得她話中之意,不由面色一變,指著她顫著聲驚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他這一問,旁邊有幾人立馬反應了過來,也是不由得面色一變,瞧著童姥,滿是驚恐。卻是還有許多個未曾反應過來,只叫囂著“這小丫頭原來卻是裝的,這回捉了她可要好好逼問於她靈鷲宮之事”、“烏老大,卻還跟他們在這裡廢什麼話,大夥一擁而上,將他們砍了才是”等等。

  就在眾人吵嚷之時,忽地一個清朗的聲音壓過了眾人聲浪,道:“這便是天山童姥,你們還不快些跪地求饒!”眾人聞聲望去,卻見是沈醉說話,右手食指正指著那個“啞巴小丫頭”。眾人心中都在想“難道這小丫頭便是天山童姥嗎?這小子八成是在玩我們吧!”場面一時極靜,所有人都瞧著童姥面帶懷疑之色。

  卻也有幾個心思玲瓏之人早已想明白了,瞧著童姥面色更是難看。烏老大面色變幻不定,最後突地雙膝跪倒,兩手撐地,手膝並用往前爬了兩步,幾乎是趴在地上向著童姥道:“姥姥,常言道不知者不罪,烏老大那時倘若知道你老人家便是我一心敬畏的童姥,烏某便是膽大包天,也決不敢有半分得罪你啊。”他一邊說一邊不住磕頭,額頭撞在山石之上,只磕得十幾下,額上已鮮血淋漓。烏老大下跪之時,便也有幾個隨著他跪了下來,此時也跟著烏老大一塊磕頭。眾人見得此情景,儘管心下還稍有疑慮的,因對著童姥深深的懼怕。此時也不敢多想,立馬便隨聲而附,“呼啦啦”跪倒一片,磕著頭不住地叫著“姥姥饒命!姥姥饒命!”這當中,卻是只有蛟王不平道人、劍神卓不凡與芙蓉仙子崔綠華三人尚還站著。遠處腳步聲響,又有左右兩波人從遠處趕來,聞得狀況,也立馬“呼啦”一片跪了下來。

  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單只這些洞主、島主加起來便有一百零八人,而這些洞主、島主前來赴會,又全都攜帶了門人弟子。或三、四人,或五、六人,至十數人不等,加起來有五六百之眾,這會兒已是全部到齊。減去那日傷亡在沈醉滾石陣的七八十人與今日喪命在童姥手下的四十多人,現下也還剩四五百人。這些人雖然大部分武功都不高,甚至不入流,但仗著人多勢眾,一人一口唾沫估計也差不多能淹死了童姥。但現下他們這四五百人,卻是懾于童姥的威名,對這個只有九歲小女孩身材、十六七歲面貌的童姥戰戰兢兢,畏懼無比,絲毫不敢出手。這其中故有童姥平日積威使然,但最主要的則是他們都中了童姥的生死符才至如此。

  童姥面色冷峻威嚴,淡淡掃了眾人一眼,在不平道人、卓不凡與崔綠華身上略作停留後,轉回眼瞧著烏老大道:“烏老大,那日你捉我下峰之時,我正有強仇到來。姥姥身子不適難以抗禦,恰好你來用布袋負我下峰,讓姥姥躲過了一劫。這件事卻是還要多謝你,可是你擒住我之後,說我假扮啞巴,以種種無禮手段對付姥姥,實是罪大惡極,卻是饒你不得。但姥姥我恩怨分明,你終救過姥姥一次,我今日便也不親手取你性命了。你且領著你的人回你洞府,等著那‘生死符’發作喪命吧!”

  童姥說了今日不親手殺害烏老大性命,他本該慶倖今日逃得一命才是,不想他卻是更加懼怕了起來,身子已然發起了抖來。面色大是恐慌,只不住地向童姥磕著頭求童姥饒命。這一切皆因那“生死符”三字,那生死符發作起來實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讓他生死符發作等死還不如一掌拍死了他來得痛快。

  童姥瞧著烏老大磕得滿頭是血,卻是全不理睬。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抬起頭來,伸手指了一圈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大聲喝道:“你們這些人也是一樣,都給姥姥我滾回去等死!”眾人聽得她對烏老大的處罰,便已是心下懼怕,現下見自己也是同樣處理,要受那生死符發作時的煎熬而死。不由得都是面色大駭,渾身發抖,學烏老大般不住磕頭求饒。

  便在這時,忽地一人冷聲喝道:“早晚都是一死,何不一擁而上將這老賊婆擒殺了,如此還有一線生機。你們現下磕頭求饒,又有何用。便是磕死在這裡,這老賊婆也不會睬你們一眼。幾百號人卻怕他一人,當真是一群膿包!”眾人聞聲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卻是劍神卓不凡。他此時正持劍指著童姥,乃是怕自己言語激怒了童姥,童姥會突然出手襲擊。他出身于福建“一字慧劍門”,三十三年前,其師門三代六十二人,全部被童姥殺得乾乾淨淨。因此,他實與童姥有深仇大恨。他今番要助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攻打天山靈鷲宮,便是要借助這些人的勢力報此師門大仇。他剛才那番話已是向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眾人挑明瞭今日之事,左右都是一死,卻是為何不選一個還有活命機會的死路。雖成功的機會不大,卻終是有一線希望的。最後那句嘲諷,是怕他們仍就麻木不仁不聽勸告,故意激怒於他們,好激發起他們的凶性。

  在這種情況下,卓不凡敢一人力換狂瀾,挑戰童姥的威嚴,連沈醉也是佩服他的勇氣。卓不凡師門上下被童姥一人所滅,從此江湖除名,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心想或許是其師門慘遭滅門的仇恨給了卓不凡不畏死的勇氣。但在這種情況下,只要童姥肯退一步,饒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眾人的性命,那麼這幫人便會立馬倒戈成為童姥的幫手,不需童姥出手,卓不凡便會被這幫人砍做肉沫。他面對的絕不止童姥一人,或再加上個沈醉,而是只要童姥一句話便要面對現場的四五百人。所以,他敢在這樣的情況下挺身而出,沈醉很佩服他的勇氣。

  不過也有可能卓不凡根本就沒想了這麼遠去,只是單純的想要挑動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反抗童姥,這樣他才有機會擊殺童姥得報大仇。不知道的危險人們通常就不會害怕,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危險,所以他又哪裡來的怕。這,便是無知者無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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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42章 秋水西去
李秋水被沈醉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心中實是驚亂。見得沈醉繞到身前,便連忙對他使出了“勾魂媚眼”的功夫,欲使他聽從自己吩咐快解了自己穴道好脫身。只是沈醉功力高深,心中又有了警覺,她一時也勾攝不住,不能競功。又在此時,遠出的童姥瞧出了不對,便連忙從地上抓起了一團積雪揉成個雪球砸向了沈醉的後腦勺,將他從李秋水的那雙媚眼中砸醒了過來。

  李秋水見得沈醉完全清醒,再也不看自己的眼睛,心下卻也只能暗歎了口氣。她與童姥雖為同門師姐妹,卻實有深仇大恨。現下她被沈醉制住,落在了童姥手裡那定是不會輕易放過的。因此她瞧得童姥走了過來,想及她這位師姐折磨人的狠辣手段,不免心頭驚亂。輕吸一口氣,定住了心神,向童姥道:“師姐,咱們兩姐妹結怨了幾十年,各自引為生平大仇。我現下落在了你手裡,自知絕無活理。只求姐姐你能看在咱們總算是同門一場的份上,給小妹一個痛快。”

  童姥走到李秋水面前,將她手中的那把手晶匕首奪下拿在手中把玩著,口裡冷笑道:“李秋水,你苦等了幾十年算計著我,不想今日卻是反落在了我手上。深仇大恨,卻是哪能就這般便宜了你。”說罷,又“哼”了一聲道:“你還有臉跟我提同門之誼?當年你入門之時我雖有些看你不順眼,但跟你並無仇怨,不想你卻先來害我。我練功有成,在二十六歲那年,本可發育長大,與常人無異,但你卻暗加陷害,使我走火入魔。你說這等深仇大怨,我該不該輕饒了你?”她說罷,舉起匕首,一把將李秋水面上所遮的輕紗挑落了開去。

  面上輕紗突然被挑了開去,李秋水不由得驚叫了一聲。只見她一張瓜子型的臉蛋甚是白晰,只是右半邊臉上卻是有四條縱橫交錯的極長劍傷,劃成了一個“井”字,由於這四道劍傷,右眼突出,左邊嘴角斜歪,說不出的醜惡難看。當著沈醉這俊秀男子的面,突然露出這張醜惡臉來,她心下不免有些自慚形穢。下意識裡便想要轉過頭去,只是動彈不得,卻也無法。

  沈醉雖早從書中知道李秋水被童姥毀了容,已是一張醜臉。但現下親眼見了,對於李秋水如今這一張臉仍是不免心下一驚。輕歎了一口氣,轉過了頭去。

  童姥轉頭瞧著他,冷笑一聲,用水晶匕指著李秋水的臉,諷道:“你可看見她這副醜惡形象了,剛才竟還受她勾引?”

  沈醉確是沒料到李秋水還會使什麼“勾魂媚眼”這樣精神催眠的功夫,剛才卻是差點著了道兒。因此也未作反駁,只是全當沒聽見一般,仰頭看天。

  李秋水歎道:“師姐,我臉上這般醜惡形象,可全是你一手造成的。許多年前,你用劍將我的臉劃得這般模樣,讓我終日不能見人。沈師侄,你說我該不該報這仇?”這最後一句話,卻是轉向沈醉問的。

  沈醉收回仰頭看天的目光,低下頭來,在她與童姥之間來回瞧了兩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點頭道:“嗯,應該的!”

  童姥怒瞪了他一眼,一腳將李秋水踢倒於地,然後上去一腳踏住,用手中的水晶匕貼住她左邊完好的臉頰,惡狠狠地道:“我今日就把你這半邊臉也劃了,倒要看你怎麼來報仇?”

  李秋水又是忍不住驚叫一聲,面上滿是驚恐之色。只滿眼豈求之色瞧著沈醉,希望他能出手阻止。

  沈醉卻是因吃了剛才那記虧,不敢再瞧她的眼了,因此根本沒瞧見她那滿眼豈求之色。不過他聽了童姥的話,卻還是心下不忍,出手阻止了童姥的動作,扳住她肩頭將她拉起道:“你若要殺她一刀殺了便是,何必非要如此呢!”

  童姥轉眼仰頭瞪著沈醉,怒喝道:“姥姥的事,還用不著你來管?”說罷,沉肩反臂一把甩開沈醉搭在她肩頭的手掌,舉起水晶匕便要往李秋水那半邊臉上劃去。李秋水又是驚呼一聲,閉上了眼等著挨刀。

  童姥眼看著手中的匕首便要劃到李秋水那半邊的白晰臉龐上,忽地從旁伸出手了一隻手來一把捉住了她拿匕首的手腕。隨即手腕一麻,五指不由一松,已被那只手奪去了手中的水晶匕去。她不用看便知這旁邊伸手的是沈醉那渾小子,心頭火氣直冒。喝了一聲“你做什麼?”轉頭狠狠地瞪著他,便見他右手正握著那把手晶匕首,舉到了自己夠不著的高度,生怕自己搶了去似的。

  沈醉瞧著她氣哼哼的樣子,卻是呵呵一笑,道:“不做什麼!”

  此時地下李秋水聽到動靜,已睜開了眼來。瞧得情形,暗幸自己逃得了一劫。但終歸今日卻是難逃一死,現在所求便只是痛快一死而已。腦中一轉,當下瞧著沈醉叫道:“沈師侄,你師伯不肯輕饒於我,定要折磨得我生不如死。還請你大發善心,一刀殺了我罷!”

  沈醉還未答話,童姥轉過身來瞧著她道:“不用他來動手。你既想立馬便死,我也可成全了你。”冷“哼”一聲,接道:“不過卻也不能讓你就這麼白白死了。你想盜我一生神功,我便也取了你一身的功力。讓你散功死去,也算便宜了你!”

  李秋水知今日終要一死,都要死了,哪裡還在乎這一身功力。見童姥肯給她這麼一種比較不痛苦的死法,心下略有感慨,瞧著她歎了口氣,道聲“多謝姐姐了!”便即閉目等死。

  童姥“哼”了一聲,俯身在李秋水胸腹處連擊了幾掌,然後便盤膝坐到她身旁,將右手貼住了她胸前膻中穴處,微閉雙眼運功吸納。童姥雖不會北冥神功這門吸人內力為己用的功夫,但逍遙派卻也另有秘法可吸人功力。只是不如北冥那般自如,而且也需特殊手法摧動,又需被吸者是需先被制伏住的。不像北冥那般,打鬥中也可吸敵內力為己用。

  沈醉瞧著童姥施展秘法吸納李秋水功力,心道李秋水這樣死法卻也算好。只見李秋水隨著自身功力的不斷流失,面貌竟是在不斷老化。原本三四十歲的中年美婦相貌,現下看去已是如五六十歲一般。再過得一會兒,便已成七老八十,滿頭青絲也盡變作了白髮。不多時,頭一歪,已是魂歸地府。

  童姥收回貼在她胸口膻中穴處的右手,手心腳心均翻向天,以五心朝天之勢,又略調息了一會兒,便即睜眼起身。瞧了李秋水的屍身一眼,心下微有感歎,輕閉上了眼,不知想些什麼。不大刻,睜開眼來,轉頭瞧著沈醉,指著李秋水屍身,道:“你把她埋了吧!”說罷,逕自轉身走了,方向是回熊窩山洞的方向。

  沈醉目送童姥離去,轉回頭來瞧著李秋水屍身,也是心下感歎。轉眼四處打量,瞧到了一顆大松樹旁開闊平坦的地方,走過去揮掌下擊,轟出了一個四五尺深方圓七八尺長的大坑來。略休整了一下,看著能平整地放下李秋水的屍身後。便走回來,將李秋水屍身抱過來放到了坑中,以掌力推土掩埋住,造了一個墳包。又以水晶匕削制了塊方長的木碑,以拈花指在其上刻上了“李秋水之墓”的字樣。刻好字後,找到先前碰上李秋水扔掉的手中兩隻死兔子與一隻死竹雞的地方,拿了一隻兔子來放了血,將碑上所刻的那五個大字以兔血染紅了。待稍微晾乾後,便即運力插立到了墳頭。

  想自己終究是學的李秋水留在無量山石室內的北冥神功與淩波微步,他立好了碑後便站在碑前彎身向著墓碑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直起身來,看著墓碑上的那“李秋水”三字,心下又感歎了一番,便收拾了獵物也回了山洞。

  快到山洞時,遠遠就瞧見了童姥正坐在洞口旁的一顆大石上,手托著腮瞧著天,不知在想些什麼。見到沈醉過來,連忙將手放了下來,去掉了這有點小孩子的姿勢。瞧著他問道:“你將她埋了嗎?”

  “嗯!”沈醉點點頭,將手中的兩隻兔子一隻竹雞扔到了雪地上。隨即蹲下身來,將兩隻兔子放血剝皮掏內臟處理乾淨。李秋水的那把水晶匕,他既從童姥手裡搶了過來,便也不客氣地收在了身上。童姥不打算要,他便也不打算還。做這宰殺兔子的事卻是怕汙了那麼漂亮的匕首,所以現下用的是他身上的另一把匕首。

  童姥低頭瞧著他宰殺兔子,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想不到你竟然還會北冥神功,我現在可有點兒懷疑你真的是無崖子的徒弟了!”方才李秋水與沈醉對掌時,曾叫了一聲“北冥神功”。李秋水與無崖子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對無崖子的北冥神功比自己還要瞭解。她既認出了是北冥,那自是不會錯的。

  “我不是!”沈醉低頭處理著兔子,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童姥道:“那你從哪兒學來的北冥?還是你那個結義兄弟教你的?哼,這小子忒也大膽妄為,教你‘淩波微步’也就算了,竟然連‘北冥神功’也教你,全不把我逍遙派的規矩放在眼裡。”

  沈醉笑著搖了搖頭,也不作解釋。兔子處理完畢,撒了些鹽醃制,起身走進洞裡抱了一把平日收集的乾柴枯枝出來,從身上掏了火刀火石煤紙生火。叉肉的木叉子他也一併拿了出來,等火生旺了,便叉起一隻兔子來在火上烤著。

  童姥瞧著他熟練的一邊翻烤一邊撒著佐料,笑道:“你這手烤肉的本事倒是高明。姥姥我吃慣了你的烤肉後,怕是以後再吃別人烤的肉便食之無味,再也吃不下去了。”

  “過獎過獎!”沈醉笑了笑,轉頭道:“不如我教你,等你學會了自己烤來吃也是一樣。”

  童姥“哼”了一聲,不屑道:“姥姥才不費這功夫。我只消將你終生囚禁在靈鷲宮裡,什麼時候想吃便什麼時候讓你烤,豈不省事?”她竟是覺著把沈醉捉到靈鷲宮裡比她自己花點時間學會要省事。

  沈醉聽罷不禁搖頭,也不在意,只笑道:“也要你有本事能抓住了我!”

  童姥又“哼”了一聲,不再接話。

  不大刻,兔子烤好,香氣四溢。沈醉將烤得油亮亮的兔子從叉子上取下遞給童姥,他添了些柴,便叉起另一隻來烤著。童姥伸手接過,卻是先撕了只兔腿給他,見他接過,這才低頭吃著。她人雖小,食量卻是甚大,將剩下的兔肉全部都吃完了。沈醉卻是還沒她吃的多,吃了童姥撕給他的一隻兔腿後,他自己烤好的那只又吃了半隻便飽了。

  兩人吃罷,便坐在洞口處閒聊。聊了一會兒,童姥道:“我吸取了李秋水的一身功力,雖還沒達到我全盛時的水準,但用來對複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那些個妖魔鬼怪是綽綽有餘了。咱們好生休息一夜,明日便下山去罷,我也需一夜功夫將李秋水的功力全部煉化。”

  沈醉點頭無異議。又聊了會兒,天色見黑。沈醉將午飯剩下的那半隻烤兔子加熱,又將那只竹雞放血拔毛處理乾淨烤了,兩人吃罷,便相攜回洞休息。回了洞內生了火,兩人卻是又閒聊了一會兒。待得肚中食物略消化了些,童姥這才坐到自己平日裡睡覺鋪著張鹿皮的地方,盤膝而坐,以五心朝天之勢打坐運起了功來。她既不是練自己那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便也不用那右手指天左手指地的特異姿勢。沈醉無事,也自盤膝而坐練起了北冥神功。

  剛吃飽了飯,是不宜練功的,需得消化消化才好。

  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沈醉收功睜開眼來,卻是見童姥仍自閉眼打坐不動。他也不去打擾,往火堆上添了些柴,無聊地瞧了童姥一會兒,便自翻身蓋著熊皮睡覺去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起來,卻是見童姥仍舊在閉目打坐。見她還未收功,他也不敢打擾,昨日所獵食物已然吃盡。他便又出去打獵,獵了一頭梅花鹿跟兩隻竹雞回來。回來後,童姥已然收功,正坐在洞外等他回來。她練了一夜的功已完全消化吸收了李秋水的功力,只是經這一夜之後,沈醉再瞧她卻是覺著又有了些不一樣的地方。到底哪處不一樣他卻也說不上來,只是種感覺,且覺著跟她平日練了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並不一樣。

  他說不上來,便也沒有說,只是心想定是她完全消化吸收了李秋水的一身功力後所發生的些微變化。想罷,便又在在洞外生了火將兩隻竹雞放血拔毛烤了,分與童姥一人吃了一隻。早飯吃罷,待到午時童姥喝了鹿血又練了回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

  這一回練罷,沈醉卻又感覺她今次與平日練後有些不同,似是臉上看去並無變化,不似長大了一歲一般。不過十六歲跟十七歲差不多,他卻也不好斷定她沒有變化。童姥練完了今日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收功起身,便準備下山。

  臨下山時,先叫沈醉帶她到李秋水墳前去看一看。她在李秋水墳前站了一會兒,看著那墓碑上沈醉刻的“李秋水之墓”那光禿禿五個大字,走上前去在右下角伸指刻了“師姐巫行雲立”六個小字。

  “你叫巫行雲?”沈醉看著那行小字笑問。不等她回答,又笑道:“我終於知道你名字了!”

  童姥“哼”了一聲,轉頭瞪了眼他,便逕自率先施展輕功往山下而去。沈醉又笑了笑,便也隨即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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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41章 幻影九變
鬥到二百余招時,沈醉與李秋水二人仍是不分勝負。但他二人所使的武功,無論是沈醉的火焰刀還是李秋水的劍芒與白虹掌力,都是極耗真力的武功。雖都有“淩波微步”每走一個周天可得些微提升,但入不敷出,鬥到現下這二百餘招,兩人真力仍是消耗甚大。

  李秋水未免顧此失彼,已是捨棄了白虹掌力迂回側繞攻擊,集中功力單以劍芒加精妙劍招應敵。若比起功力的雄厚來,沈醉的一百多年功力,自是要比李秋水深厚的。他雖曾前後各傳了木婉清、阿碧、燕千尋三女每人三十年的功力,但他傳功之時既不是一下子便傳出了這九十年功力,為三人傳功時又都是間隔幾月之事。因此,傳功之後,當下雖有損耗,但修煉一兩日便可恢復到原來。以他百多年的深厚內力,三十年不過是個零頭。他以百年之根基恢復三十年的功力,卻也費不了多少功夫。內力損耗,只要不失了根本,動搖了根基,要恢復也是極容易的。因此,他雖先後傳了三女各三十年的功力,現下卻也是早已恢復如初。且加每日修煉,又有所增長。

  而李秋水與沈醉比起來,滿打滿算,最多也不過七十年功力。因為書中說無崖子也只是七十年北冥真氣,而李秋水年紀比無崖子要小,入門也晚,這功力自是要比無崖子還要差上個幾年的。不過,無崖子練的是北冥神功,七十年說的只是個時間。而他七十年中若有用北冥神功吸過他人內力,卻也算在這七十年內,那他的實際功力便不止於七十年這個數字。其深厚可就讓人難於測度了,不過這要看他吸的多少而論了。李秋水沒練這吸人內力為己用的北冥神功,便只能以她的小無相功靠自身修煉以及時間第度增長。

  無量山石室之內的“北冥神功”與“淩波微步”卷軸是誰放的,這一點原著沒有明說,沈醉卻也只是推測而來是李秋水。至於李秋水為何不練北冥神功,他知一點要練北冥是需先廢除掉自身原有的功力從頭練起的,可能李秋水不想捨棄當時已有幾十年的小無相功內力吧。但她若肯捨棄了這幾十年功力,練成了北冥,依靠北冥吸人內力為己用的特性,那用不多久便可迅速恢復到原先的水準並超越。這一點,按說李秋水應該能想得透的,但她卻是並沒舍了小無相而練北冥。這其間究竟有何因由,沈醉可就不知道了。不過他現下知道一點,那就是靠自己比李秋水深厚許多的內力,耗也能把李秋水給耗趴下了。

  但依著目前的情況,卻是不知還需撐上幾百招才能把李秋水給耗趴下。她年輕時曾與無崖子收集天下各門各派武學秘笈於大理無量山劍湖石室“琅�福地”之內,二人立意要綜合天下武技創一門包羅萬有威力奇大的武功。後因玉像之事,兩人勞燕分飛,此事便也擱淺。但李秋水卻終是曾遍閱武林中諸般武學典籍的,雖未至都能融會貫通。但她招式之奇之多卻也是層出不窮,再加她的小無相功最善摧動一切武技招法。雖不是以正宗的秘法內力摧動,但在她小無相功的摧動下,卻也威力不凡。

  沈醉雖也有遍閱了慕容家的“還施水閣”,但“還施水閣”的藏書與“琅�福地”相比卻是要差上一些的。且他選擇性地看完“還施水閣”的藏書不過短短幾月功夫,卻又豈能比得上李秋水幾十年的浸淫鑽研。因此,比起這招式的多與奇來,他是比不過李秋水的。便是不摧劍芒只以招式來應對,李秋水也可應付上他一百招左右。他若是想要與李秋水打消耗戰的話,怕是一天一夜都不定能生效。

  而李秋水此時也是察覺到了自己內力消耗甚大,而對沈醉功力之深厚卻是難以測之,只知絕不下於自己。心下暗想,自己便是能夠把他給擊殺了,到時卻是不知還有沒有氣力再去對付童姥。若是擊殺了他,卻是再無餘力對付童姥,那可就划不來了。說不定還會讓她坐收漁人之力,到時趁機反制往了自己。想到此處,她便將匕上的劍芒收斂了一些,以求存留些內力到時對付童姥。她將匕上劍芒收斂了一尺長,威力便也相應小了許多,當下便以招式彌補,配合腳下淩波微步,出招更加精妙。許多用的皆是借力打力,或攻其不備的巧招,能躲開的攻擊便儘量以身法閃躲開來,不再與沈醉硬拼消耗真氣。

  沈醉一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卻也立馬隨之變化。使出了慕容家的“鬥轉星移”絕技來,這才是真正高明的借力打力,不用自身一分力道,全部借用對方力道來回打。兩人這一番變化,便再不聞方才那般“砰砰”的勁氣交擊相撞之聲。雖也有偶爾勁氣交擊之時,響聲卻也輕了許多,再不如剛才那般激烈。他二人勁氣收斂,不再狂拼猛鬥,圍聚在外面的雪花便也脫了他二人外洩勁氣的控制,紛紛飄揚而下。不過,卻也還有一些仍就隨之飄舞。但比起剛才來,卻是少了許多。站在外面觀戰的童姥,透過那一層薄薄雪帳輕紗,也可看清裡面二人的情形來。見得沈醉安然無事,不由得心下松了一口氣。

  又鬥得十幾招,兩人仍就是誰也奈何不了誰。李秋水招式雖精妙,沈醉的“鬥轉星移”卻也高明。她的大半攻擊,他都能以“鬥轉星移”之法還打回去,或是卸往一旁。總之,是傷不得他分毫。李秋水見連出精妙招式皆傷他不得,不免心下焦急了起來,斜眼瞧了下那邊童姥這個生力軍。心道她雖功力未複,但自己若與這沈醉拼個兩敗俱傷,到時她要殺傷自己可就不是什麼難事了。再加她久戰不下沈醉,這退意一生,便不可截止。當下,便一邊出招應付沈醉,一邊暗自瞧好了退路。對於不能擒殺童姥雖心有可惜,但她卻也不想放過了此良機。心想下了山后,招集齊她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再帶人圍攻,不怕拿不下他二人。又想若是一品堂高手短時間內趕不到,也可唆使仍守在下山路上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他們本就是要圍殺童姥與沈醉二人,自己只要指出了他二人在哪兒,那些人便必定要尋上來剿殺。想罷這些,暗自打定了主意,便又摧運功力。匕上劍芒又暴長一尺來長,向著沈醉連攻了兩招,將他逼退了兩步,便要往後躍出。

  卻在此時,沈醉身影忽地一分為九。九個身影將她團團包圍了起來,每個身影皆是淩空出指往她周身各大穴處打來。她瞧得沈醉忽地一變為九,不由得心下一驚。但卻也知道這是門功夫,身法高明之人,以快速的動作移位出招也可造成敵手四周滿是攻者身影的情景來。她也可做到,但那些虛影不過是藉以快絕的速度所映現在人眼中的殘影而已,影子也很虛幻,且只是一閃而逝。但高手,便可在這一閃而逝中制住敵手。不過在同等級的高手眼中,這些幻影便形之不成,構不成威脅。而沈醉現下的這一分為九之術,卻是每一個身影都十分真實,宛若真人一般,讓她分辯不出真假來。當下,不容多想,摧運劍芒在身周舞成一團白光護住四面。防守之密,潑水不進。

  沈醉的九個身影雖未一閃而逝,但過得幾個呼吸間,其中八個卻也一一消散而去。剩下的那一個,無疑便是真身。動作是剛收了指,正想要揮臂砍出火焰刀。李秋水這一式“密不透風”剛剛使完,見狀卻也不作多想,趁此時機,一步搶了過去,劍芒一漲,透體而過,將沈醉刺了個對穿。只是刺上去卻並未有刺中血肉的感覺,且劍芒所刺之處也不見血。見得這種異象,李秋水便已心叫不妙。連忙便要往前急竄出去,卻是還未動,便突覺背後數處大穴幾乎同時一涼,便已動彈不得,不由得驚呼一聲。功力被封,她匕上劍芒便也立即收散,而她劍芒刺中的那個沈醉則慢慢地消散了開去,隨風而逝。

  背後一聲長呼,一人拍了拍手,轉到前來,正是沈醉。卻是沈醉剛才忽地想起他在小鏡湖畔時,被阿紫近距離偷襲,當時情急之下使出無影千幻來,卻在原先位置凝聚了一個十分真實的虛影。後來他苦思當時情況,暗自揣摩,終於練成了這凝實虛影的功夫。當時練到了幻化九影,取名為幻影九變,只是一直以來卻未曾施展對敵過,今次還是第一次。這凝實虛影的功夫是在無影千幻上開發的,所以第一要的卻也是絕快的速度。而能凝聚到十分真實,又經數息時間方散,則是要以絕快速度轉換身形之時,暗留一股內力凝住原地所站的影子。以內力為基,便宛若有了個內力所凝的身體一般。雖還是虛的,但真實感卻是倍增,且所聚時間也長。他當時被阿紫偷襲,便是情急之下急使無影千幻不自覺地從身後爆發了一股內力出來才巧合使然。

  他先前連幻九影,原打算是以這九尊難辯真假的分身術來混淆李秋水的視覺與判斷,好趁機以真身制住她。不料得她竟是原地鎮守,以潑水不入的嚴密防守來應對。這般情況,他攻過去的拈花指力儘管無聲無息,還是被她嚴密的防守給劍芒掃掉了。是以他便預留了這一手,待其餘八影散去,故意慢了一拍換招,誘李秋水進攻。他則又施展了一次幻影九變,真身則是潛到了地下厚厚的積雪中去,繞到她背後破雪偷襲得手。

  他以拈花指隔空連點了李秋水背後數處大穴,躍上雪地來,渾身真氣一震,蕩開了頭髮眉毛及身上的積雪。想到這般好不容易拼了兩百多招又往雪地裡鑽了一回才制往了李秋水,不由長呼了一口氣。拍了拍指縫間的積雪,繞到李秋水面前來。卻見李秋水眼波流轉中帶著溫柔笑意瞧著自己,竟是一點不生氣的樣子。非但如此,雙眼中還是含情脈脈之色。心道聲不好,以為李秋水沒中招,正要補上一掌,卻是瞧著李秋水的雙眼忽地感覺深深陷了進去,腦袋一陣兒昏沉。心中警覺忽生,想要移開眼去,卻是瞧著李秋水的那如水雙眸,有些捨不得轉頭。

  正在此時,忽地腦後一痛一涼,緊接著脖頸一片冰冷涼意直透肌膚。被這冰冷一刺激,忍不住打了個激淩,立馬清醒了過來。伸手往脖頸裡一抓,抓出一團雪來。身後童姥的聲音冷冷“哼”了一聲,道:“別給這賤人的‘勾魂媚眼’給勾了魂兒去!”他立馬便知道了剛才那雪團,乃是童姥砸過來砸醒他的。當下轉過身去,感激地瞧了童姥一眼,沖她笑了一下。童姥卻是很不高興地斜眼瞪了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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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40章 白虹掌力
李秋水看不透沈醉深淺,心下裡已是暗自把他評估的很高了。但現下見沈醉一出手便揮出兩道鋒銳刀氣來,卻仍是不免心下一驚,暗道自己還是低估了他。當下不容多想,左手拂出的那一袖猛地一頓,左手出袖擊出一道掌力,去攔阻沈醉的兩道刀氣。右手那一掌卻是原勢不變,仍是照直擊出。

  她左手發出的雖只是一掌,但這一掌之中卻是暗含了三層勁力。她是怕一道阻不下沈醉的那兩記火焰刀勁,因此發了三道。一道便阻下那是甚好,其後緊跟的多餘兩道則可隨後反攻沈醉。兩道也是同理,但若一道兩道都阻不下來,三道也應可抵消。如果三道都抵消不了,那只能怪自己還是把他看低了。好在她這一回沒看錯,只聽得“嗤嗤嗤”幾聲響,沈醉的那兩記火焰刀卻是剛好破了她那一掌中的三道勁力後被抵消。她右掌原勢不變,直擊過去。沈醉便也照樣擊出,兩手相印,與她對掌。

  李秋水掌中內勁含而不發,等得擊實後,內勁才猛地吐出。而沈醉這一掌中卻是根本毫無內勁,李秋水掌力一吐,他便生生受下。不過他卻是早暗運了北冥神功做準備,李秋水這一掌擊出,他便全數接收。帶著李秋水這一掌猛勁,在任督二脈上連轉了兩圈,便既消去了衝勁同化為了自己的內力。同時,與李秋水對手的那一掌吸力陡發,要將李秋水體內的內力全部吸化了。

  李秋水卻是一發覺自己那一掌的勁力擊入沈醉體內,就如泥牛入海一般,毫無蹤跡,便已發覺不對。面色一變,一聲“北冥神功”驚呼出口。與此同時,藏在右袖中的那只水晶匕首攸地滑出,急刺向沈醉右手腕。怕他左手出招上前攔阻,“寒袖拂穴”施展開來,左袖連拂,罩住了他胸前的所有穴道。

  沈醉並不以為自己一招就能得手,因此雖使李秋水吃了個暗虧,仍是小心應付。右掌吸住了李秋水右掌,還未吸得她內力,便突地感覺一股冰冷尖銳的勁氣直刺手腕,眼角一瞥間,只見得光華一閃,李秋水袖中所藏的那水晶匕首已滑出袖來直刺自己手腕。待要以左手攔阻,李秋水左袖又已連攻數招。當下只得急撤右掌,同時往後退開兩步來,右手虛空一劈,四記火焰刀勁銳嘯而出。隨即再一橫斬,又是四記緊接而出。前豎後橫,連起來如一片刀網一般。

  李秋水不敢硬接,閃身讓過,隨即斜繞過來。這幾步甚是眼熟,沈醉只一眼,便認出了是淩波微步。李秋水繞過了那片刀網,嬌笑道:“沈師侄,你這可不是我們逍遙派的功夫!”說話間隔空一掌劈出。沈醉揮出一記火焰刀去砍她這記劈空掌力,誰知卻是沒能砍中,那掌力竟是在中途繞了個彎往他右肋下擊來。

  “白虹掌力,曲直如意,還真不是蓋的!”沈醉心下一驚,已是立馬想到了李秋水這一掌的名堂。待得那一掌近身,火焰刀勁運布於掌,以掌代刀,一刀將那白虹掌力劈散。這邊剛劈散,遠處童姥也瞧出了李秋水的白虹掌力,向著李秋水叫道:“師妹,想不到許久未見,你竟是練成了這曲直如意的白虹掌力,可是專門用來對付我的嗎?”她明裡是與李秋水說話,暗裡卻是在提醒于沈醉,讓他曉得李秋水這白虹掌力的厲害。

  只是沈醉一見了李秋水那一掌會拐彎,便已知道了情況,卻也不需童姥再來提醒。不過她這番暗裡提醒,沈醉卻也心下感激。正要反攻李秋水,卻感覺身後又有一道掌力劈來。一回身劈散,卻是又有一道襲來。這一道還未劈散,卻又緊接著三道或直或曲而來,當真的是讓人防不勝防。

  李秋水這緊接著三掌劈出,便一閃身向隔著兩人打鬥處六、七丈遠處的童姥掠去,一邊笑道:“師姐猜得一點不錯,小妹這白虹掌力便是特地準備向師姐請教的。這一掌如何,還請師姐指教!”她這句話說罷,人便已到了離童姥三丈遠處,隔空一掌便向童姥劈了過去。

  童姥知自己此時功力不如李秋水,哪敢硬接,只連忙施展輕功閃讓。正準備要叫沈醉呼救,轉眼瞧時,便已見得沈醉閃讓過了李秋水的那三掌,帶著一溜殘影急掠了過來。人還在空中,右手伸指連彈四下,拈花指力已透指而出,打向李秋水背後大穴。這拈花指力無聲無息,用來偷襲實是最好不過,可讓人防不勝防。

  卻不知李秋水卻是早料得他會出手來救,因此早有防備。他這四指雖無聲無息,但李秋水卻是早注意到了。他一出手,她便腳踩淩波微步讓過,然後又朝剛躲過了她一掌的童姥連劈了兩掌,躍身搶上,打算要先拿下童姥。到時,便可以童姥要脅沈醉。

  沈醉看出了她意圖,卻是豈容她得逞。無影千幻全力施展,一眨眼間,已是帶著一溜殘影與急速而過卷起的地上積雪攔在了童姥身前,以火焰刀替她消去了身側的一記白虹掌力。然後照著李秋水施展淩波微步忽左忽右而來的身形,雙掌連揮,火焰刀氣急射而出,覆蓋了身前的一個半圓形扇面,或直或橫或斜,每兩刀之間的距離都不容一人側身通過。如此的大面積密集性攻擊,便是李秋水淩波微步施展得再精妙,也是絕對突之不破。

  果然,李秋水一瞧得這一大片刀網覆蓋而來,便是不由得面色大變。只是她以白紗遮著臉,沈醉也瞧不見她臉色如何,但也能從她眼中瞧出大吃一驚之色。她卻是哪還敢往前而進,急忙頓住身形往後急退。那刀氣緊追而來,她不知到多遠才能消散,腳尖一點地面,躍起兩丈多高,讓過了這片刀網。

  沈醉瞧得李秋水人在空中,右手一揮,又是三記火焰刀照準打了出去。李秋水身在空中,無處借力閃躲。瞧得這三記火焰刀,上中下三路橫斬而來。又是不由面色一變,輕吸一口氣,右手袖中的水晶匕滑了出來。內力一激,“嗤”地一聲,匕上竟吐出一尺來長的白色劍芒來。三劍連揮,化去了已飛至身前的三記火焰刀勁。

  沈醉記得原書中只有那個劍神卓不凡練出了劍芒來,不料得這李秋水竟也練了出來。微微一愕,轉又想卓不凡那層次都練得出來,以李秋水這身手要練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且看她劍上劍芒竟有一尺來長,那是比卓不凡的半尺長要高明厲害的。一記封擋,便能化去自己真氣所凝的火焰刀勁,可見威力也與火焰刀相當。這番想罷,已見得李秋水落下地來。他身形一展,已是帶著一溜殘影向李秋水撲了過去。火焰刀勁運布於掌,激出三尺長的刀氣來,照著李秋水便是一刀斬下。

  李秋水伸劍一封,“砰”地一聲勁氣相撞,兩人兵刃彈開。沈醉乃是蓄勢而發,又有北冥神功吸化反震之力,因此這一記硬拼是一步未退。而李秋水卻是剛剛落地,氣息還沒調順,便倉促硬接了這一記,沈醉火焰刀上勁力沿臂直往上沖,她連忙借力退開。直退出了三、四步,方才化解了臂內力道。化去力道她後卻是又緊接著連退了兩步,乃是她料到沈醉必會連發攻擊,不給她喘息之機,因此又順勢退了兩步以做反擊。果然沈醉北冥神功一化去了反震的力道,便又緊接著大步追來,一刀斜砍。

  李秋水早有料到,心下並不慌亂,看准他刀勢的弱處,水晶匕一挑,還了他一劍。蕩開他火焰刀後,又是緊接著一劍當胸便刺。匕尖的劍芒還未刺至,突聽“嗤”地一聲,那匕尖上的劍芒竟又竄出一尺來長。這一竄出便突破了原先劍芒至沈醉胸口的距離,沈醉本擬對她原先長度的一招,竟是來不及封擋。胸口一股刺銳鋒芒直透肌膚,他心中一驚,面色大變,連忙仰天便倒,堪堪躲過了這一劍去。

  李秋水本擬這一招變化,出其意料,必能取他性命,輕則也定能重傷於他。不料他應變奇快,心下暗道了聲“可惜”,連忙往下一揮,便要將他從腹劃做兩半。

  沈醉堪堪躲過了她那一劍,當下不等她再進招,便連忙腳下一蹬,貼地朝後滑了出去。怕李秋水緊追不捨,右手橫揮間,兩記火焰刀攔在了身前向她飛去。李秋水本要緊追,見狀也只能先封擋了他這兩刀,眼看著沈醉趁機直起身來,又反沖上來一刀橫斬而至。淩波微步一展,斜繞而上,揮劍直取他左肋。沈醉也展開淩波微步來,不讓她繞到側面去,總與她正面相對,展開火焰刀法來與她對攻。吃了一記虧,當下便小心防著她匕上劍芒的長短變化來。

  兩人當下刀來劍往,“砰砰砰”打鬥到了一起。沈醉怕李秋水再故技重施,舍了自己去擊殺童姥,因此不敢稍松,一刀緊似一刀,攻勢密集如雨。李秋水在他如急風暴雨的攻擊下,卻是哪還有脫身的機會。只能抖擻精神,與他拼鬥。見招拆招,妙招迭出。再加她匕上劍芒時長時短,伸縮不定,變化無方,著實令人防不勝防。又不時擊出幾掌白虹掌力,從側面或背後攻擊他,讓他十分難於應付。只能加緊著攻勢,讓她難以騰出手來出掌。

  打得十幾招後,沈醉卻也學起了她來,將自己火焰刀也弄得時長時短。有時又乾脆收起火焰刀來,施展近身招數來與她拼鬥,倒也弄得她難以應付。兩人腳下各踩淩波微步,身影閃爍,乍分乍合。忽時這邊,忽時那邊。不多時,地上積雪被兩人所發勁氣激蕩起來,隨著兩人身邊的勁氣迴旋環繞。雪花越聚越多,兩人鬥得一百多招後,便只見白濛濛的一片。從外看去,便像個不斷翻滾的大雪球一般。

  童姥在遠處看著,心下十分焦急。但她功力未複,雖有心卻也插不上手去。此時已至午時,她身上真氣激蕩,已是到了練功的時候。但她擔心著二人戰況,竟是也顧不得再練功去。不過她這功夫,只是最多不能喝血停練超過三日去。所以耽誤上一日兩日,卻也不大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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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39章 是非恩怨
“師姐,你在這裡好自在哪!”李秋水輕柔婉轉的女子聲音傳了過來,甚是好聽。

  沈醉瞧了眼童姥,又瞧著李秋水,不由心道:“比童姥的聲音可好聽多了,單聽這樣溫柔的聲音,便讓人心裡忍不住要生出疼愛呵護!不過她卻是表面溫柔,內心狠毒。”想及李秋水與無崖子在大理無量山逍遙快活時,只因無崖子在山中尋了塊美玉雕了洞中的那個玉像仙子整日看著不理她。她就一氣之下,出去找了許多俊秀少年來,當著無崖子的面兒與他們調情。而事後,則又將這些個跟她歡好過的少年一個個都殺了,沉入湖底。這種手段,當真是狠辣,比之童姥都尚有過之。所謂“一夜無妻百日恩”,想想她都能將那些個與之歡好過的少年親手殺了,心性之狠,由可見之。想到此處,忽又想起曼陀山莊的王夫人也即是李秋水的女兒來,不由心下歎道:“當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呀,老媽狠,女兒更狠。”想到此處,再看李秋水的目光已是不同,已把當成了個外表美麗的蛇蠍美人。

  童姥見得李秋水攔在了身前,便一閃身退到了沈醉身旁,瞧著李秋水,卻是向沈醉低聲道:“這便是我那個大對頭,不但武功高明,手段也十分狠辣,你需小心一些。”這六日來她對沈醉的功力有了全面瞭解,知其能應付得下李秋水。所以便未向原書中一樣,見了李秋水就先要跑。

  李秋水眼波流轉,朝著童姥身旁的沈醉瞧了一眼,眼中似是帶著些輕柔的笑意。將他略打量了一番,轉回到了童姥身上,笑道:“師姐,咱們老姐妹多年不見,不知你近來可好?小妹算到這幾天是你返老還童的大喜日子,聽說你近年來手下收了不少妖魔鬼怪,小妹生怕他們乘機作反,親到縹緲峰靈鷲宮找你,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抗禦外魔,卻又找你不到。想不到你卻是找了個佳偶良伴,在這裡逍遙快活。”說罷,輕輕笑了幾聲,玉眸輕轉,瞧著沈醉,笑問道:“不知這位相公怎生稱呼,咱們以後可需多親近親近!”

  沈醉拱手行了一禮,含笑道:“在下沈醉!”他想及自己終究是學的這李秋水留在無量山石室內的“北冥神功”與“淩波微步”,因此這一禮,卻是行的恭恭敬敬的。

  童姥見李秋水把她與沈醉說成了“佳偶良伴”,又說什麼與他在這裡“逍遙快活”,竟是不由得臉上一熱。但李秋水話了那幾聲嘲笑意味的輕笑,卻讓她心下大氣。見得李秋水語氣溫柔請問沈醉的名字,又說什麼“以後多親近”,更是氣上加氣。再又見沈醉聽了自己的話,也已知道了李秋水是自己對頭,竟是還執禮甚恭地行了一禮,含笑相答,更是氣的心下冒火。瞪著李秋水心下暗罵了一句“賊賤人”,斜眼狠瞪了沈醉一眼,轉又瞪著李秋水,氣憤憤的道:“你算准了我散氣還功時日,摸上縹緲峰來,還能安著什麼好心?你卻算不到鬼使神差,竟會有人將我背下峰來。你撲了個空,好生失望,是不是?李秋水,今日雖然仍給你找上了,你卻已遲了幾日,我當然不是你敵手,但你想不勞而獲,盜我一生神功,可萬萬不能了。”

  李秋水道:“師姐說哪裡話來?小妹自和師姐別後,每日裡好生掛念,常常想到靈鷲宮來瞧瞧師姐。只是自從數十年前姐姐對妹子心生誤會之後,每次相見,姐姐總是不問情由的怪責。妹子一來怕惹姐姐生氣,二來又怕姐姐出手責打,一直沒敢前來探望。姐姐如說妹子有什麼不良的念頭,那真是太過多心了。”她一口一個“姐姐”,說得是又恭敬,又親熱。

  對於李秋水的這番親熱語氣,童姥卻是怒道:“李秋水,事情到了今日,你也休用花言巧語來譏刺於我了。你苦等了幾十年,算好我返老還童之日,準備前來暗害於我,當真我不知你的心思嗎?哼,你這心思打的雖妙,但今日卻是要落空了。”說罷,斜眼瞧了下沈醉。

  李秋水也隨著童姥的眼光斜眼瞧了下沈醉,轉回笑道:“師姐,你卻是找了個相好的來幫手嗎?”說罷,又轉向沈醉笑問道:“不知沈相公是哪個名門大派的弟子,卻何故來插手我們同門師姐妹之間的事情?”插手別派私事,乃是武林中的一個忌諱。她卻是瞧了這半天,竟未瞧出沈醉的深淺來,心下摸不出來底,便想以這名頭套住了他,讓他最好不要插手。

  李秋水這一問,沈醉還真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並不是怕犯那什麼武林忌諱的事,對於他來說,那些個忌諱根本不算什麼。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是那個哪門哪派弟子的問題,他雖可算作是逍遙派弟子,但他卻覺著在現下這種情況下說出自己是逍遙派弟子很不合適。若牽扯出自己學的是李秋水留在無量山石室中的武功卷軸,更是麻煩。雖說自己是間接從段譽身上學來的,但這一點被牽扯出來,自己與李秋水之間的關係仍是會變得複雜。想了想,正要說自己是無門無派時。李秋水卻又開口笑道:“沈相公,你可是給我師姐迷上了麼?你莫看她花容月貌,實際上可是個九十六歲的老太婆,卻不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呢!”

  她卻是怕沈醉還不肯罷手,來了招抖老底。只道沈醉知道了實情,便不會管童姥這個九十六歲的老太婆的事情了。只是沈醉卻是既沒有喜歡上童姥,他又早知童姥的真實年齡,這一點並不能奏效。是以沈醉當下只是笑了笑,便要回答她先前的問題,說自己乃是無門無派。誰知剛準備開口要說,旁邊童姥瞧了眼他,仰著頭瞧著李秋水得意地“哼”了一聲,又搶住了他話頭,向著李秋水開口笑道:“李秋水,我來告訴你,他是無崖子的徒弟!”沈醉一聽,不由心下一怔,心道這童姥還真會給自己找麻煩。轉眼去瞧童姥,見她朝自己暗打眼色,心下微歎了口氣,給了她一個會意的配合眼色。

  李秋水聽得童姥說沈醉是無崖子的弟子,當下便不由心下一驚。但轉眼瞧見他二人暗打眼色,略一計較,心下已是不信,在他二人身上掃了一眼,向著童姥笑道:“師姐,你可莫要偏我,當真的小妹什麼也不知嗎?他的徒弟不過就是蘇星河與那叛徒丁春秋兩個,卻又哪裡來的弟子!”

  童姥笑道:“你久居西夏,中原的一些事情自是不盡知曉。那個蘇星河前些日子遍撒棋貼,邀請中原武林才俊前去破解‘珍瓏’棋局。明意上雖是破棋,但暗裡卻是奉了無崖子之命以這棋局挑選關門弟子,以對付丁春秋那個叛徒。這個沈醉,便是破了‘珍瓏’棋局,得蒙無崖子收為了關門弟子,還將畢生功力相傳。但他一散功便會沒命,那是來不及教他這關門弟子我逍遙派的其它武功了。是以便在臨死之前,特地叫他這弟子前來天山找我,要我代他授徒,傳我逍遙派的精妙招數。”她說罷,轉向沈醉擺起師伯的架子,指著李秋水,道:“嗯,沈師侄,這位乃是我和你師父的師妹,是你的師叔。雖然跟我關係不好,你卻也可上前拜見了!”沈醉自從救得她來,非但沒叫過她一聲“姥姥”,便是連尊稱也沒有一句。是以她現下端起這師伯的架子來,指派師侄做事,心下也甚是得意。而他打了眼色肯與自己圓謊,那呆會兒稱呼自己便得叫“師伯”了。想到這裡,心下更是得意。

  這話半真半假,聽得李秋水暗自驚疑。瞧著沈醉,卻果見他又上前拜了一禮,叫道:“師叔有禮了!”卻不知沈醉表面做的恭敬,心下卻是心不甘情不願,暗自咒駡童姥,後悔不該剛才答應幫她圓謊。

  李秋水面色變了變,卻仍是不肯信,向著童姥笑道:“師姐,你找這位沈相公假扮他的關門弟子,又說什麼他臨死前讓弟子來找你學武藝。難道這樣,便能說明你在他心目中便比我重要嗎?我知道師姐你嫉妒我與他在一起過,但你這些話卻是騙不了小妹的,不過自我安慰罷了!”說罷,呵呵輕笑,大含譏諷之意。

  童姥心下大怒,卻是深吸一口氣忍了下來,大笑了兩聲,壓下她的笑聲,笑道:“你不信是吧?好!”得意一笑,轉頭瞧著沈醉,道:“師侄,你便給你師叔走上幾步‘淩波微步’瞧瞧!”

  沈醉心下略帶無奈地歎了口氣,向著李秋水道聲“師叔請看仔細了!”便踩著八卦方位,走了幾步淩波微步。

  天山童姥、無崖子、李秋水,這三人雖同為逍遙派弟子,但武功卻是各不相同,且三人也各不會他人的武藝。只有無崖子與李秋水早年結合,生活在一起過,曾互相研習了各自的絕學交流過。因此李秋水一見得沈醉使出自己最為熟悉的淩波微步來,便是不由心下一驚,心中已是信了八分。神情激動,向著沈醉問道:“你……你當真是他的弟子嗎?”

  沈醉心下無奈地歎了口氣,並不開口承認,只是點了點頭。

  李秋水繼續問道:“那……他……他果真……已經死了嗎?”

  沈醉再次無奈點頭。

  李秋水長歎了口氣,忽地身形一閃,已向童姥撲去。人至中途,白光閃動,手中已多了一件兵刃。沈醉不料她說得好好的,竟突然發動攻擊。心下一驚,來不及多做考慮。身形一閃,身法最快的無影千幻施展開來,只見得一溜藍影閃過,他已抱著童姥閃讓到了兩丈開外。轉眼瞧去,只見得李秋水手中握著一柄長不逾尺的匕首。這匕首似是水晶所制,可以透視而過。但一眨眼間,光華一閃,這匕首又已消失在她掌間。

  李秋水也沒料得沈醉身法這般快速,一擊未得手,心下微歎。卻是並未再追擊,而是停到了童姥原先所站之處,瞧著尚在沈醉懷中的童姥笑道:“師姐,你當真是好聰明。自己破解了‘珍瓏’棋局,隧又找了這位沈相公來,教曉了他。讓他去赴蘇星河的棋會,破得‘珍瓏’成了師哥的關門弟子,再又使他暗施手段加害了師哥性命。是也不是?”說罷,輕歎一聲,接道:“師姐,你當真的是好手段。怕是我逍遙派掌門人的七寶指環,也被你們給騙來了吧?”

  沈醉聞言不由一怔,很不明白李秋水怎會產生這樣的想法。童姥已是怒駡道:“信不信由你,賊賤人,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加害無崖子嗎?哼,丁春秋那個叛徒當初為何會背叛無崖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若不是你,無崖子怎會給丁春秋那兔嵬子暗算。只有無崖子那個大笨蛋,才會信你這狠辣的賤人!”沈醉聞言不由又是一怔,心道:“難道丁春秋當年暗算無崖子,是李秋水在後面挑撥嗎?甚或相幫?”想一想無崖子那樣高的武功,怎會被丁春秋那點微末道行給暗算,這樣一想,覺著這可能甚大。李秋水因愛生恨,不免就要尋無崖子報復,因此挑撥丁春秋暗算無崖子。

  “師姐,你到底怎生害他,還是跟小妹說了罷。小妹對你情義深重,決不會過分的令你難堪。”李秋水戴著面紗,沈醉看不見她面部表情,因此也做不出判斷來。只是見她瞧著童姥的眼光淩厲了許多,但說話語氣卻仍是並不著惱,還是溫雅斯文。話了,忽地身形一閃,已掠地撲了過來,左手衣袖一掃,右手在左手衣袖掩護下,一掌拍出。衣袖還未至,一股帶著寒氣的袖風便已當面撲至。而她衣袖下掩飾而出的那一掌,卻是並無掌風。她這一袖是攻沈醉的,而那一掌則是攻童姥的。

  沈醉先一把將童姥朝後扔了出去,手法中暗使了道回力,使童姥落地時,身子被那股回力一頓,便穩穩地站到了地上,並未摔落。且以童姥現在的身手,也是摔不到的。扔出童姥後,他左手一揮,兩記火焰刀揮出,斬向李秋水拂來的衣袖。右手當胸,防著她右掌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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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秋水伊人
“你這混蛋小子,氣死姥姥了!”童姥見沈醉先前那樣問,還道他信了,心理正在高興,不想他接著就搖頭來句不信,實讓她心中大為光火。大罵了一句,又抓起地上的積雪去砸他。連抓連砸,砸了十幾團雪球卻都被他輕鬆閃過了。她見砸之不中,放棄了繼續砸雪球,竟又呼叫著撲過來追打沈醉。

  沈醉被童姥打了幾個來回,雖沒被她打中一次,心中也不懼她,但卻是覺著有些無趣了。一個大步閃身射過後,轉過身來沖她伸手作了個“打住”的手勢,搖頭歎道:“好了好了,不跟你玩鬧了,我信你總成了吧!”

  “你信了就好!”童姥停下來得意笑道:“你既信了,那便趕快來叫聲‘姥姥’!”

  沈醉笑道:“你若肯叫我聲‘哥哥’的話,我卻也不妨叫你聲‘姥姥’!”

  “混蛋小子!”童姥罵了句,又撲過來追打。沈醉這回卻是沒再躲,而是一把抓住了她額頭,伸直手臂把她頂住。她人長的小,胳脯自也沒他的長,揮舞著小拳頭卻是打不到他身上。伸出腳來去踢,被他彎腰退了兩步,卻是也夠之不著。沈醉瞧著她這般樣子,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誰也別強求誰了。你不用叫我‘哥哥’,我也不叫你‘姥姥’。而且,我也再不把你當小女孩兒看了。這樣可好?”

  “也好!”童姥略一考慮,收住動作道了句。卻還抬頭瞪了他一眼,這才後退了開去。轉身回到火堆旁,拿起她從沈醉身旁搶來的酒葫蘆,蹲坐下來,小口細品著葫蘆裡的茅臺美酒。

  沈醉抬頭看了看天色,轉身瞧著她,道:“不管你是不是天山童姥,總之都是烏老大他們將你從天山靈鷲宮捉來的。‘救人救到底’,我既救了你,這便送你回天山吧!”

  童姥抬眼瞧著他,道:“烏老大他們尋我們不著,多半便會守著下山的各處路口等著我們。所以咱們也不用著急,可在這峰上多待上幾天。他們不耐自行散去了最好,不然在這裡多待上幾天,只消等我恢復到十八歲時的功力,也就不懼這些妖魔鬼怪了。到時咱們再一起下山,突圍衝殺的把握也會更大一些。這些個人,我到時定一個都不會輕饒了。”

  沈醉笑道:“我現在帶著你也能衝殺出去!”

  童姥道:“不平道人、烏老大這些個么麽小丑,我根本沒放在眼裡。只消我功力能恢復到十八、九歲,便能收拾了他們。只是我先前跟你說過我還有個深知我功夫底細的大對頭,在一旁虎視眈眈。若她得到了訊息,趕來和我為難,卻是不妙。咱們在這峰上密林深處,說不定便能躲了開去。便是躲不開,姥姥也可在這裡抓緊時間練功。這裡既清淨,又多梅花鹿這些活物,躲在這裡練功十分不錯。我現下已恢復到了十歲的功力,再有八十六天功力便能夠完全恢復。待我恢復了功力,便也不必懼怕她了。”

  沈醉無甚異議,點頭道:“隨你!”童姥口中的大對頭,他自知是李秋水。原書裡,她與虛竹卻是就在雪峰上被李秋水找到的。不過現下換了自己,卻是不知會不會改變。且自己昨日救了童姥奔走時,選的方向就已跟虛竹選的不一樣了。雪峰雖還是雪峰,但卻不是原書中的那座雪峰了。此處乃在一座大山之中,峰巒甚多,有雪的山峰不止他們所在的這一座。

  童姥略帶奇怪地瞧了他一眼,道:“只是在這八十六天之中,步步艱危,我功力未曾全複,卻是還需由你來為我護法。等到我功力恢復,退了強敵之後,定會好好答謝於你。我天山靈鷲宮內的東西,可任你挑選。”

  沈醉瞧著她,笑了笑,問道:“你說話可算數?”

  童姥微“哼”一聲,道:“姥姥我的話一言九鼎,從來沒有不算數過!”

  沈醉點頭笑道:“嗯,那咱們走吧!”

  “去哪兒?”童姥不由疑問道。心道:“剛才不是說好了在這裡躲上個十天半月的嗎,怎麼又要走?這小子記性也太差了吧,剛說了的話就能忘!”

  沈醉往四處打量了一眼,笑道:“去找個能遮風過夜的山洞。你總不成想咱們晚上睡覺,就露天睡在這雪地裡吧?”

  童姥被他問白癡似地口吻反問一句,心下不忿,“哼”了一聲,卻還是站起身來,準備跟他一起去尋山洞。沈醉朝她笑了笑,便收拾東西。那只放了一大杯血的鹿,經過這麼會兒時間似已活泛過來,又重新站了起來。沈醉從身上掏出金創藥,為它敷了傷口,解了拴它的一根樹皮編的草繩放它離去。已殺的那頭鹿剩下的鹿肉,便以鹿皮包了系好。然後一手提著這一包肉,一手抱著童姥,便在這峰上四下尋找了起來洞穴之類的藏身之所。

  到了晚間他們還沒能尋到一處洞穴,卻是順著雪地裡的足跡尋到了一處熊窩。沈醉將那頭熊殺了,兩人便占了這熊窩當作休息過夜之所。這裡本就是一處天然洞穴,被這熊占了作窩。裡面倒也是甚為寬整,足夠兩人活動的空間了。

  剛吃了鹿肉,這便又有熊掌,沈醉瞧著那棕熊的肥厚熊掌,心下不由大呼過癮。晚飯便也不吃鹿肉了,砍了兩隻熊掌下來,他與童姥一人分食了一隻烤熊掌。兩人都是昨夜一整夜未睡,都有些困乏了。吃過晚飯,胡亂聊了幾句,便皆各自睡去。那熊皮沈醉也扒了下來,用雪擦洗乾淨,在火旁烤幹了,當晚便蓋著熊皮當被子。童姥身子小,卻是用了那張鹿皮,剛好合適。當然,也是烘乾加工了的。騰下來的鹿肉,在外采了些乾淨樹枝削了皮,鋪了兩層將肉碼放在了上面。

  兩人便在這熊窩裡暫住了下來,每日基本上便是打獵、練功。童姥練她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沈醉也自練他的武功。有一日興之所致,借著酒興在童姥面前甩了回醉拳,卻是被童姥給貶得一無是處。其中雖有童姥刻意為之故意貶低外,卻倒也有些中肯意見。比如招數繁複之類,這點便是沈醉自己也有覺得,也覺著他這套醉拳又需改進了。

  隨著功力的高深,他的眼力與見解也自是不同。當初在在成都那日他借興創得這醉拳之時,招數甚少。醉八仙,不過每位仙人給配了一招。前往蘇州的一路上,又每到一處找當地黑幫小混混試手練拳,目的便是想要精進,豐富招數,那時是只嫌招數少。後來到慕容家的還施水閣偷看藏書,結合各家拳法博采眾家之長,揉合各門各派中的精華於其一,又與鳩摩智那樣武功見識皆不凡的高手互相研討,終至完善了“醉八仙”。八位仙人共八招,每一招又各有八式,共八八六十四式。八位仙人的招式各有特點,又可各成一體。招式也十分精妙,那時已覺便是大成,對於自己能獨創完善了自己的這套“醉八仙”,心下也甚是得意。

  但隨著他現下功力的高深,卻覺著自己目前的這醉拳實是破綻多多。以前看覺著很完善,現在看卻覺多了很多漏洞。因此,他這些日子來與人對敵,便也甚少使醉拳了。一直想著再做次改進,卻一直都沒有機會。而且做這等工作,卻也是既費時日又費心神的,他有時想想便也懶得做。只是現下受了童姥的刺激,又左右無事,他便下定心思,在此開始改進,去繁就簡,使之更加完善。且有童姥這位大行家在此,他也可順便請教請教。雖然童姥未必用心指點,但每每給他言語相激,卻也總忍不住出口指點一番,不過也依舊是貶低居多。他卻也不在意,在童姥這樣連續的惡意低評打擊下,依舊屹立不倒。把她的指點去粕存精,惡意貶低的一律過濾,剩下也還是有些精華,對他有幫助的。

  而這時候沈醉也在童姥的親身證明下,於兩日後真心信了童姥的身份與實際年齡。其實他還沒見童姥時就已信了,只是口頭一直不信罷了,這一回卻是口頭也認真地信了。不過他卻是依舊不肯叫童姥做“姥姥”,童姥此時功力不如他,卻也奈何他不得,只能隨他。如此過得六日,童姥已恢復到了十六歲的功力。碰上了烏老大等人,以此時功力,自保已是毫無問題。但要殺傷人家,一兩個或還可,三四個便就有些吃不消了,更別提那一群了。

  這一日,早飯吃罷,童姥跟著沈醉出來一起打獵。童姥返老還童,性子卻也是多少帶了些小女孩兒心性。但隨著她功力的每日增加,每一日便等於是長一歲,心性自也隨著迅速成熟,擺脫掉這初期返老還童的那點兒童心的。但沈醉卻是不想她迅速就成了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那樣就很無趣了,因此是有意引誘她童心發作。每日故意與她逗嘴玩鬧,惹得她發上幾回小孩子脾氣才作罷。又與她做些小孩子的遊戲,比如石頭剪子布、五子棋了、拍手了之類。再又講些她從沒聽過的新鮮事,吸引她的好奇心。在這多方努力之下,倒還真取得了一些成果。至少現在,童姥很多時候還是保持在小女孩兒的狀態,只是她尚不自覺。

  現在,童姥就小女孩心性發作,親自追著一頭小鹿滿山林跑。她現在恢復到了十六歲的功力,施展輕功平地快跑,完全能趕得上小鹿的速度。因此不大刻,那小鹿便已被她追到,被她一把拎著鹿角拽了回來。沖著正望著她的沈醉笑道:“姥姥的本事長的快吧!”說罷,卻又歎氣道:“若是我功力全盛之時,哪會這麼廢力,只一招手便能將這畜生擒下。”

  沈醉瞧著她青春煥發,眼波盈盈的樣子,聽著她的話,不由心下歎道:“唯一所憾者就是她這聲音了,怎麼聽都不像是個十六歲小姑娘的聲音!”他此時手裡正拎著兩隻兔子一隻竹雞,瞧她將那頭小鹿拖了過來,道:“這些也夠咱們一天吃的了!”說罷,瞧了瞧日頭,道:“也快到午時了,咱們回去吧!”

  童姥也抬頭看了看日頭,點了點頭,道:“走吧!”說罷,將手中的那頭小鹿的鹿角塞到了沈醉手裡,她兩手空空一人當下往回而走。

  穿過了一片林子,再有兩三百步便到得熊窩山洞之時。沈醉忽地心有所感,停下步來。便在此時,突然間眼前一花,只見一個白色人影攔在了童姥身前。這人似有似無,若往若還,全身白色衣衫襯著遍地白雪,朦朦朧朧的瞧不清楚。

  “李秋水!”沈醉定睛瞧清楚了眼前這人,見是一身形苗條婀娜,穿一身白色輕衣,臉上蒙著塊白色輕紗的女子。心下道了句,鬆開了手裡的東西,任著兩隻死兔子一隻死竹雞掉到地上,另一隻手裡的小鹿活蹦亂跳的竄了出去。

  “師姐,你在這裡好自在哪!”輕柔婉轉的女子聲音傳了過來,甚是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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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37章 八荒六合
童姥功力未複,追打了幾回,竟是有些累了。停下身來,微喘著氣,卻仍是抬眼狠盯著沈醉。

  沈醉看她停下,便也停了下來,與她保持著兩步遠的距離,笑道:“其時要我告訴你我這‘淩波微步’從誰身上學來,卻是也無不可。不過,我卻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童姥喘勻了氣,抬頭瞧著他問道。

  沈醉笑道:“你叫我聲哥哥,我便告訴你!”

  “混子小,竟敢占姥姥的便宜!”童姥大怒,說罷,彎腰撿起地上拳頭大的一塊石頭便向沈醉面門擲了過去。她雖功力未複,但這手法與準頭卻仍是不差。這一記毫無所偏,照準沈醉臉部正中鼻樑飛來。

  沈醉瞧著石頭來勢,見石頭近得眼前,豎起食指輕輕一點,點中了那石頭。毫無聲息,那石頭便在他指尖處四分五裂落了下去。用嘴吹了吹食指指尖上沾到的一點石塵,收手垂在身側,瞧著童姥笑道:“好了,不跟你玩鬧了,你既想知道告訴你便是。”稍頓了下,接道:“我這‘淩波微步’,是從現任逍遙派掌門人身上學來的!”段譽如今正是逍遙派的掌門人,他這話說的可沒錯。

  童姥聞言不由面色一變,重新打量了他一眼,問道:“你是無崖子的徒弟?”

  沈醉搖頭道:“不是!”

  童姥怒道:“你既不是,卻又怎麼說是跟逍遙派的掌門人學的。難得他教了你,卻是並沒收你為徒嗎?”

  沈醉笑道:“我剛才說的可是‘現任逍遙派掌門人’!”

  “現任逍遙派掌門人!”童姥喃喃重複了一遍,面色又是一變,抬頭道:“你既說現任逍遙派掌門人,那可是說無崖子已將逍遙派的掌門人之位傳於他人了,可是那蘇星河嗎?但這小子一門學思全花在琴棋書畫之類的旁門上了,武功可是稀鬆得緊,這路‘淩波微步’,他是根本不會的,又怎麼教你?我逍遙派的規矩一向是掌門人臨死之時才傳位於下任掌門的,你這麼說,可是指無崖子已經……已經……”她說到此處,沒再說下去,而是望空長歎了口氣,兩隻大眼睛有些淚盈盈的。卻是不想再沈醉面前流下淚了惹他取笑,仰了仰頭,將眼淚收了回去。

  沈醉知道這逍遙派三大高手的情感糾葛,心下也隨著她歎了口氣,點頭道:“嗯,逍遙派掌門人確是已經換人了。前些時日,聰辯先生蘇星河曾在武林中大撒棋貼,邀請武林中的青年才俊前去擂鼓山破他的‘珍瓏’棋局。明意上是破棋,實際上卻是替他師父無崖子篩選關門弟子。這之中,有一人破了棋局脫穎而出,便成了無崖子的關門弟子。不但繼承了無崖子一生七十餘年的功力,也繼承了無崖子的逍遙派掌門人之位。我的‘淩波微步’,便是從他處學來的!”

  童姥輕皺了下眉頭,道:“這‘珍瓏’棋局數十年來難倒了天下多少才智之士,想不到如今竟是被人給破了。能破‘珍瓏’的必然是才智絕佳之人,能被無崖子收為徒弟的定必是風雅俊秀之人,這人卻是誰?”先前是自言自語,最後這一句則是問沈醉的。

  沈醉道:“這人是我的結拜義弟,乃是大理國鎮南王世子,名字叫做段譽!”

  “大理段氏子弟!”童姥點了點頭,道:“那大理鎮南王段正淳風流浪子的名頭,我也有所耳聞,想必他兒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無崖子收得了這樣一個傳人,也算不錯。”她說到此處,抬頭看了看沈醉,道:“我逍遙派的規矩,武功一向是不傳外人的。你雖與那段譽是結拜兄弟,他做為掌門人,卻也是不可隨便教你的。但你現下既然學了,卻也理應算作是逍遙派的弟子!”她卻不知,沈醉的“淩波微步”並不是段譽做了逍遙派掌門教他的。而是他初來這裡,偶遇段譽中毒倒地不起,趁機從段譽身上拿了那“北冥神功”與“淩波微步”的卷軸自己照著練的。

  沈醉點頭道:“嗯,說我是逍遙派的弟子也無不可!”童姥雖理解錯了,但他卻也沒辯駁。他畢竟學的是逍遙派的功夫,算作逍遙派弟子也在情理之中。

  童姥得意笑道:“如此甚好,那你便快來拜見派中長輩吧!”

  “繞了一圈卻是在這裡等著我!”沈醉心下笑了句,看著童姥明知她是在說自己,卻是故作不知地轉頭四望了一圈,轉回來道:“逍遙派哪位長輩在此?”

  童姥笑道:“便是姥姥我了。姥姥我乃是無崖子的師姐,天山縹緲峰靈鷲宮主人,天山童姥!渾小子,還不快快上來拜見!”

  “你!”沈醉指著她搖頭笑了笑,故作無奈地歎道:“剛說了不要叫你亂說話,你就又來亂說!說謊話的小女孩兒,可是會被大灰狼吃掉的!”

  童姥心中大怒,罵道:“你這個混蛋小子,等我恢復了功力,一定要把你這臭小子抓起來扒皮抽筋拆骨,讓你嘗盡折磨!”

  沈醉笑道:“你有了這本事再來說這大話吧!”

  童姥無語,只氣哼哼地瞧著他。

  “你餓了嗎?”沈醉沖她笑了下,問道。一夜未睡沒吃東西,又大半夜的都在活動,反正他是感覺有些餓了。轉眼四周瞧了一圈,卻是沒發現什麼飛鳥走獸的蹤跡。倒是金龍壺中還有些預備的吃食,只是有童姥在場,卻是不便從金龍壺中取出食用。

  童姥伸手指著前面不遠處一座積雪的山峰,道:“雪峰上最多竹雞,也有梅花鹿和羚羊,都甚是美味。我們便去那裡吧,待會兒正午之時我卻是也需喝生血練功的,那鹿血最是美味!到了那峰上,你便先替我捉一頭來!”說罷,轉回來瞧著他,道:“我有個古怪毛病,每日中午倘若不喝生血,全身真氣沸騰,自己便會活活燒死。臨死時狂性大發,對你也是大大不利的!”她卻是怕沈醉對自己喝生血練功有疑問,特地解釋了一下。

  沈醉早知這一節,當下只是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然後走過去一把抱住她,將她抱在腰側,施展淩波微步往那座雪峰而去。只花了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沈醉便已帶著童姥上了那座雪峰。又往上前進了一截,找到一座密林處,沈醉將童姥安置在一顆大樹下後,他便到附近獵取梅花鹿。

  這峰上的梅花鹿卻還真不少,也是他運氣不錯,沒走出多遠,便碰到了兩隻,一併捉了回來。一隻留著中午備用給童姥供血,另一隻他便先宰了。放血剝皮掏內臟,然後就地用乾淨的積雪將鹿肉擦洗乾淨,再分隔成一塊一塊的,擺放在用雪擦洗乾淨的鹿皮上先撒了一層鹽醃制。他平日趕路時,時常會在荒郊野外獵些野味燒烤。因此鹽以及一些佐料調味品,都是身上常備,存放在金龍壺內的。為方便燒烤,卻是還專門請人用精鐵打造了一套現代的燒烤工具。此時若不是童姥在側,便就從金龍壺裡把這套工具拿出來用了。省得呆會兒燒烤時,還得另外削制。只是鹽與佐料這些小東西還好說,可說是身上常備的,人家也不疑有你。但你若突然拿出一整套的大件燒烤工具來,卻就惹人疑竇了,那麼大的東西,放身上不可能看不出來。

  有個儲物寶貝雖然好,但有時候像這種偏偏身上有,但是因有旁人在側,不便拿出來,還得另外費工夫另買另做另準備的,實在也是讓人感覺很不爽的。但無奈,現下就只能另用木料削制個叉肉的叉子了。否則,突然拿出個鐵叉來,童姥問起,實在是解釋不通。好在此地是林子,什麼少了木料都不會少。當下,他尋撿幹枝枯柴之時,便選了一根木質較硬,長得筆直的樹枝用火焰刀砍了下來做木叉。

  等到他將火生旺,用匕首將木叉削制好後,那鹿肉也醃制的差不多了。他用木叉叉起一塊,便湊在火上燒烤,不時翻動,再又撒些佐料在上面。不大會兒,那烤肉的香味便已傳了出來,他深吸了一口,不禁咽了口口水。但知還未烤熟,只能一邊吞著口水,一邊注意著火候翻烤。

  童姥被烏老大等人抓去,不但對她嚴刑烤打,每日飯菜也皆是粗茶淡飯。且還是不管飽的,只管著餓不死便行,更還對她施展過餓飯的招數。她被他們抓去的這些日子裡,每日連飯都吃不飽,更別談什麼渾腥了。因此現下在那邊樹下聞得這烤鹿肉的香味,也是忍不住地直咽口水。

  又過得片刻,沈醉手裡這塊鹿肉便已烤好,香味更加濃郁。他又咽了口口水,便迫不及待地湊到嘴前,只吹了吹涼氣,就不顧燙地先湊上去咬下一口來嚼著。這鹿肉他在現代時從未吃過,到是到了這古代後偶有荒野尋獵時遇到過曾獵殺了燒烤,知甚是美味。不過那也是事隔許久了,現在都忘了什麼味了。現下再次嘗到,忍不住覺著甚是懷念。只是這一口還是燙了些,一邊吸著涼氣嚼著,也沒太嘗到什麼味道。咽下嘴裡這一口,長呼了一口氣,他這才仔細吹涼了一塊,咬下來慢嚼著細細品嘗。

  童姥見他烤熟了便先自己吃了起來,第一口只當他是嘗一嘗熟透了沒,也未在意。見這第二口,他已是一副享受的樣子,不由心下大怒,喝罵道:“渾小子,烤好了肉不知先來孝敬姥姥,竟自己吃了起來,當真是好沒規矩。哼,還不快些送過來給姥姥享用!”她心下雖急著想吃,卻是還自恃身份,不願過去爭搶。

  沈醉頭也不回,又咬了一口下來,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地道:“你想吃便過來吧,還要我送?我可沒這功夫!”

  “渾小子,等姥姥功力恢復了,看我怎麼整治你!”童姥聞言大怒,又罵了句,伸手抓過地下一團積雪揉成一團便照著沈醉後背狠狠砸去。卻是砸到兩三寸處,便被沈醉逼運開來的護身真氣擋住撞散,並未砸到他身上。

  童姥對於自己這雪團能湊效並不抱希望,砸出雪團便當即從靠坐的樹幹下站起身來,踩著積雪快步走了過來。到得沈醉身邊,竟是也不等他來分食,便一邊將仍叉在木叉上那一整塊手掌大小的烤鹿肉抓了下來,蹲坐在另一邊雙手捧著烤肉大口吃了起來。

  沈醉瞧著她那般狼吞虎嚥的吃相,不禁搖頭笑了笑,卻也沒從她手上去搶,而是另叉了一塊來烤。他剛才吃了幾口,已是稍解了饞意,這一回烤便不再著急。只一邊細細翻烤,一邊撒著佐料。抽空還解下腰間酒葫蘆來,喝上兩口酒。

  童姥吃的急,此時已有些微噎著了。正想著要找些水喝上幾口壓下,見得沈醉拿出酒葫蘆來喝了幾口,放到身旁地下,騰出手來去撒佐料。探過身去,便將他酒葫蘆也一把搶了去。也不顧葫蘆口還殘留著沈醉口水,捧起葫蘆來“咕嘟咕嘟”便是幾口。喝完長哈了一口氣,忍不住歎了聲“好酒!”說罷,將酒葫蘆抱在了懷裡,又去吃烤肉,竟是不打算還給沈醉的樣子。

  沈醉瞧著童姥,又搖頭笑了笑,便專心烤肉。等他把這塊烤好的時候,童姥卻是已把她搶到手的那一塊給吃完了。沈醉剛湊到嘴邊要吃,她卻是又一把撲將上來也不顧剛烤好還燙便搶了過去,又沖他得意地笑了下,“哼”了一聲,皺了皺小鼻子,拿到一邊去吃了。沈醉瞧著她那可愛的樣子,竟是生不起氣來,笑了下,輕歎了一口氣。又起身到旁邊另叉了一塊來,就火燒烤。

  童姥吃完了這兩塊都有成人手掌大小的烤肉後,卻終是飽了,吃完還忍不住地打了個嗝。沈醉對她一連吃下了兩大塊烤肉暗暗咋舌不已,又瞧了她一眼,著重打量了下她微有些鼓起來的肚子,笑道:“你人不大,食量卻是不小!”

  “哼,姥姥我比你大多了!”童姥說著,抓了一把雪,雙手搓了搓,擦洗掉了手上的油脂,甩了甩手上雪消融後的水珠,捧著懷裡的酒葫蘆又喝了兩口酒。湊眼往葫蘆裡瞧了一眼,道:“你這酒倒是不錯,跟我靈鷲宮裡數十年的珍藏佳釀相比都不遜色。”

  沈醉道:“那是,我這可是從天上偷下來的王母娘娘的瑤池佳釀!”他竟是又把糊弄段譽的這一套說了出來。

  童姥斜眼瞧著他“哼”了一聲,道:“你這才是亂說大話!”

  沈醉見得這一塊鹿肉又已烤好,也沒閒情跟她爭論,拿過來湊在嘴邊,吹了吹涼氣,便張口吃著。童姥見他不答話,也沒再說話,只逕自喝著他的這葫蘆茅臺美酒,細細品嘗。沈醉也是連吃了兩塊,這塊吃完又烤了一塊。吃完,則是拿出金龍壺來也自閑坐著喝酒。喝了會兒酒,便找了個話題與童姥閒談。他在現代時是業務員出身,能爬升到業務主管的位置,除了能喝酒外,那能說會道的本事自也是不低。因此這跟人打交道拉關係乃是強項,不大刻便已引著童姥跟他說話。間中,還尋著講了幾個符合這時代的小笑話,倒也逗的童姥笑了幾回,對他改觀了不少。

  到得正午時分,童姥瞧了瞧天色,見時辰已到,便要起身喝血練功。向沈醉說了一聲“是午時了。”便起身走到那頭沒殺的鹿旁,蹲下來扳高鹿頭,張口便要往鹿的脖頸上咬去。沈醉見她就這麼張嘴咬鹿喝血,像電影裡演的“吸血鬼”一般,不由心裡有些發磣,忙叫了聲“且慢!”

  童姥聞言停住,站起身轉過來仰頭瞧著他道:“怎麼?瞧著害怕嗎,那你轉過去不看便是!”

  沈醉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害怕,只是瞧著你這樣張嘴便咬的樣子未免顯得殘忍了些,也不太好看。而且待會吸完血也會弄得滿嘴是血,更是影響美觀!”他說罷,轉眼瞧了瞧,找到一截手臂粗的樹枝。右掌一揮,兩記火焰刀飛了出去,但聽“嚓”的一聲響。兩記火焰刀將中間七八寸長的一截砍了下來,他又伸手一招,以控鶴功將那一截吸了過來。然後氣運五指,將中間掏空了,做成了個簡易的大木杯。

  做完這些,他便走到那鹿跟前蹲下身來,用指甲在鹿頸上劃了道血口,將木杯湊在了上面接血。接了滿滿一大杯鹿血,他從身上掏出個手帕塞住了血口,起身轉過來遞過那一大杯鹿血,問道:“可夠了嗎?”這時那鹿已因疼痛加失血過多而軟倒在了地上,低聲悲鳴。

  “麻煩!”童姥哼了一聲。口裡雖說他麻煩,心裡卻也覺著他挺細心。接過那杯鹿血來便湊到嘴上“咕嘟咕嘟”大口喝幹了。喝完了血,扔過了那大木杯,便當即盤膝坐下,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聲,鼻孔中噴出了兩條淡淡白氣。沈醉知她是在習練那“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便也不去打攪她,只站在一邊細細觀看。

  但見她鼻中吐出來的白氣纏住她腦袋周圍,繚繞不散,漸漸愈來愈濃,成為一團白霧,將她面目都遮沒了,跟著只聽得她全身骨節格格作響,猶如爆豆。過了良久,爆豆聲漸輕漸稀,跟著那團白霧也漸漸淡了,見她鼻孔中不斷吸入白霧,待得白霧吸盡,她這才睜開雙眼,緩緩站起。

  沈醉這回再看她,只覺她臉上神情頗有異樣,小臉開闊了一些,似是長大了一歲一般。心知是她每習練一天增加一年的功力,便即相當於長大了一歲。現在親眼所見,當下不禁對這“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更加稱奇了起來。

  童姥見他瞧著,笑問道:“你可是瞧著我與剛才有些不同了嗎?”

  沈醉點了點頭,道:“是有一些!”

  童姥笑道:“你這小子雖然既沒禮貌又沒規矩,還滿口的油嘴滑舌占姥姥便宜。但你總算是救了我一命,又與我逍遙派有些淵源。我這門功夫說給你聽了,也不打緊。”說罷,頓了下,接道:“我練的這門功夫叫做‘八荒六合唯我唯尊功’,這功夫威力奇大,只是卻有一個大大的不利之處,便是每三十年,我都需返老還童一次。這‘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原是一門神奇無比的內家功力。只是我練得太早了些,六歲時開始修習,數年後這內功的威力便顯了出來,可是我的身子從此不能長大,永遠是八九歲的模樣了。”

  她說到此處,去瞧沈醉,只見沈醉聽見了這“返老還童”之事,臉上卻是毫無吃驚之色。見她瞧來,且還是笑吟吟地道:“你接著說!”沒見得他大吃一驚的樣子,她心下不由有些氣喪。卻還是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接道:“我自六歲起練這功夫,三十六歲返老還童,花了三十天時光。六十六歲返老還童,那一次用了六十天。今年九十六歲,再次返老還童,便得有九十天時光,方能回復功力。我返老還童之後,功力全失。修煉一日後回復到七歲時的功力,第二日回復到八歲之時,第三日回復到九歲,每一日便是一年。每日午時須得吸飲生血,方能練功。我生平有個大對頭,深知我功夫的底細,算到我返老還童的日子,必定會乘機前來加害。姥姥可不能示弱,下縹緲峰去躲避,於是吩咐了手下的僕婦侍女們種種抵禦之策,姥姥自管自修煉。”

  “不料我那對頭還沒到,烏老大他們卻闖上峰來。我那些手下正全神貫注的防備我那大對頭,否則的話,憑著安洞主、烏老大這點三腳貓功夫,豈能大模大樣的上得縹緲峰來?那時我正修煉到第三日,給烏老大一把抓住。我身上不過有了九歲女童的功力,如何能夠抗拒?只好裝聾作啞,給他裝在布袋中帶了下山。此後這些時日之中,我喝不到生血,始終是個九歲孩童。這返老還童,便如蛇兒脫殼一般,脫一次殼,長大一次,但如脫到一半給人捉住了,實有莫大的兇險。倘若再耽擱得一二日,我仍喝不到生血,無法練功,真氣在體內脹裂出來,那是非一命嗚呼不可了。卻還多虧了你這小子救了我,否則我便是不被烏老大他們殺死,也會真氣自爆而亡。”

  “唔,這麼說來,你倒真是那天山童姥,真有九十六歲了!”沈醉仍是笑吟吟地道,臉上毫無驚訝之色。

  童姥“哼”了一聲,仰了仰下巴,道:“姥姥本來就是!現在你這渾小子可信了吧?”

  沈醉笑吟吟地瞧了她一眼,搖頭道:“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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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areaplayer 於 2009-3-28 05:10 編輯

第136章 天山童姥
沈醉施展輕功,奔出四五裡,上了一個山頭後,便停了下來,將懷中的童姥放到了地下彎腰瞧著她仔細打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看也看不出這麼個小女孩兒的實際年齡已有九十多歲了。

  天山童姥毫不相讓地與他對視著,他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將他打量了一番,然後瞪著他冷笑道:“看什麼看!膽小鬼,只想到逃命,我給你羞也羞死了!”聲音卻甚是蒼老,大大破壞了她目前漂亮可愛小甜心的形象。

  沈醉聞言不禁搖頭一笑,道:“原來你會說話,不是啞巴!不過……”他說到這裡頓住,直瞧著童姥準備開口問他“不過”什麼時,才介面笑道:“不過你還是不如繼續裝啞巴,不說話的好!”

  童姥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隨即逝去,狠盯著他沉聲問道:“為何?”

  “因為你的聲音太難聽了!”沈醉笑道。說罷直起身來,不理童姥正狠盯著他的眼光。回身往後瞧了一眼,見得身後有塊大石,拂袖一掃,以袖風掃去上面塵土,靠坐了下來。看著面前狠盯著他的童姥,輕輕一笑,道:“你說你這麼個小女孩,說話的聲音卻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婆子,是不是太難聽了些!我猜你也是嫌自己這聲音難聽,是以平常都裝啞巴的吧!”他這番話說罷,心裡卻是偷笑不已。再瞧著童姥面上漸漸變色,心裡更是笑得厲害。忍不住便要笑出聲來,連忙轉過了頭去,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笑意。

  童姥面上變了番顏色,卻是轉眼又恢復了正常,瞧著他冷哼道:“誰告訴你我便是八、九歲的小女孩兒了!臭小子,我告訴你,姥姥今年已九十有六了!”

  沈醉聞言仍是面不改色,瞧著她的眼光也是不變,笑道:“我知道剛才說那番話,你肯定不高興了,不過你發脾氣也不用非把自己說那麼老吧!要知道女人的年齡是需要保密的,嗯,雖然你是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兒。但是這一點,卻是還需知道的!”

  童姥聞言不禁怒道:“臭小子,我可告訴你了,姥姥今年九十六歲。不是什麼發脾氣亂說,你真當我是小孩子嗎?”

  “眼見為實!”沈醉伸手指了指自己眼睛,然後指著她笑道:“你可不就是小孩子嗎!”

  童姥怒“哼”一聲,冷聲道:“有時眼睛看見的未必便是真的!”

  “不過我還是相信我眼睛所見的!”沈醉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後又反過來指著她,笑道:“你,就是個小女孩兒!而且……”說到此處,故意歪頭看著她,道:“還是個很有問題的小女孩兒!”

  童姥心中大怒,喝道:“渾小子,姥姥告訴你,我不是小女孩兒!”她若不是此時功力未複,先前又見識了沈醉的武藝厲害,怕是早撲上去一掌拍死他了。

  “你是!”沈醉毫不在意她的怒意大喝,仍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心中卻已是樂開了花。

  “我不是!”童姥氣怒大吼。

  “你是!”沈醉仍是笑意盈盈而道。說罷,還解了腰間酒葫蘆來,拔開塞子仰頭喝了口酒。

  “我……”童姥氣極,但卻心下醒悟到自己一時半會實是說服不了他。說了個“我”字,便頓住,深吸了口氣,轉過身子道:“姥姥不跟你這渾小子爭了!”

  沈醉瞧著她憤而轉身,怒氣漲紅了臉,氣呼呼地不自覺間嘟起了嘴,模樣甚是可愛,不由心下笑道:“還說不是,瞧這副樣子,十足一個小女孩兒家生氣的樣子!”這話他卻是沒敢說出來,怕說出來後氣得童姥吐血了。心下又笑了笑,轉頭瞧向東方,此時天際已有些魚肚白,過不一會兒,太陽便要升起來了。

  望著東方天際的魚肚白輕歎了口氣,沈醉轉眼見童姥仍未轉過身來,笑了下,趁機從金龍壺中取出那盒他昨晚未吃完還剩大半盒的“香糖果子”來,打開盒蓋,向著童姥笑道:“我請你吃‘香糖果子’,你可不要生氣了罷!”

  童姥聞言轉過頭來,瞧著他手上不知何時,真的多了一盒香糖果子。拿著糖果臉上一副哄小孩子的樣子,心下不禁又是氣惱又是好笑,但卻還是氣惱居多,走過去從他手裡抓過了那盒香糖果子,使勁一把摔在地下,當即便把那盒子摔破,裡面香糖果子散落了一地。她卻還嫌不夠,又伸腳踏了幾踏,將那盒子踩了個粉碎,抬起頭朝著沈醉怒吼道:“你這混小子,當真是氣死姥姥了!”

  沈醉看著地下散落一地的香糖果子,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你不想吃也不用這樣糟賤吧,嘖嘖,可惜了!”

  “可惜你個頭!”童姥大罵一聲,氣道:“我怎麼會遇到你這麼個渾小子,早知道,還不如剛才在下面就被那烏老大一刀砍死了好!”

  沈醉靠在後面大石上,仰頭喝了口酒,然後以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著她歎道:“你果真是個腦袋有問題的小姑娘!”

  童姥大怒道:“什麼小姑娘,我是你姥姥!”

  “好,你愛當自己是什麼便是什麼吧,我不跟你爭了,小妹妹!”沈醉先前說的卻還是一副歎氣口吻,真的不想再跟她爭論的樣子。但末了說那句“小妹妹”時,卻是一副笑臉樣。這只三字便全盤否定了他先前的話,他還是把她當小女孩兒來看的。

  “啊!”童姥忍不住仰天大吼了一聲,覺著自己快要氣的發瘋了,恨不得一把掐死了眼前這人。但轉又想到自己現在功力未複,隨便一個二三流高手都能要了自己的命,那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都正在圍追自己。且還有個大仇家大對頭在一旁虎視眈眈,正需要倚仗眼前這人渡過難關,便又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火。仰天叫了一聲,便一把轉過了身去。到了另一邊,矮身坐下,低頭盯著地面,再不言語,心中早已想像著把沈醉這傢伙給活剮了千萬遍。

  正在這時,忽聽得山腳下有人長聲呼道:“在這裡了,大夥向這邊追啊。”呼聲清朗洪亮,正是不平道人的聲音。卻是童姥剛才的那一聲大叫洩露了形藏,被正帶人四下尋捕他二人的不平道人聽見了,當下招呼眾人圍追過來。童姥知道是自己的剛才那聲怒喊洩露了形藏,但雖聽到了不平道人的聲音,知他正招呼人往山頭上追來,卻是毫無所懼,只是抬起頭來,瞧著沈醉,看他要如何。

  此時,太陽已稍微露出了點兒頭,東方天際映出片片紅霞。沈醉此時就正瞧著這天邊的紅霞,似是要等著欣賞日出。不平道人在山腳下的喊聲他也聽見了,但是他卻仍坐在那裡沒動。卻是察覺到了童姥抬頭瞧他,這才轉過頭來朝她笑了一下,問道:“我還不知你的名字呢,不知小姑娘你如何稱呼?”

  童姥沉聲道:“我的名字你不必知道,你只需叫我姥姥便是了!”

  沈醉起身笑道:“你不是我姥姥,我卻為何要叫你姥姥。若是你的名字就叫‘姥姥’的話,那你這名字可委實太難聽了些!”他一邊說拍了拍衣後沾上的浮土,走到山頭處往下望去,見得不平道人等人已奔到了半山腰處,立馬便要上來了。除不平道人外,他認識的其中卻還有劍神卓不凡與烏老大及那位口吃的安洞主三位。剩下的五個,雖不認識,但昨晚在樹上看了一晚,卻是也有些眼熟。四面八方分散搜索的眾人,有聽得不平道人呼喚的已從遠處趕了過來,山腳下便已聚集了十幾人,還有不少正從四面趕來彙聚。

  “果真便在這裡,大夥兒快上呀,別讓他們跑了!”不平道人、烏老大等人瞧見沈醉從山頭上冒了出來,認出他來,烏老大高聲叫道。他一叫完,又有幾人隨聲附喝了幾聲,發了聲喊,加勁往山頭上奔來。

  “這幫兔嵬子,等我恢復了功力,一個個定不會輕饒了他們!”沈醉起身後,童姥便也隨著站了起來,此時也站到了山頭處,瞧著山坡上不平道人、烏老大等人急奔上山的身形恨恨罵道。

  沈醉見得不平道人等人再有十幾丈便會奔上山來,向童姥道:“你且往後站些!”說罷,自己先往後退出了六、七步。

  童姥轉過身瞪著他道:“渾小子,憑你也敢吩咐姥姥!”

  沈醉輕歎了口氣,抬頭笑道:“那好,請你往後站一些可好?”

  童姥怒“哼”了一聲,又瞪了他一眼,卻還是往後站開了,退到了他身邊。

  沈醉見得童姥退後開來,便朝著他剛才所站的山頭邊緣處一掌揮出。但聽“轟”地一聲大響,那裡竟被他隔空一掌轟去了一大片山岩,又被他掌力震碎,碎成了十數規則不等的大小岩塊,從山頭滾下,順著山坡“咕嚕咕嚕”滾將了下去。他右掌擊出,跟著左掌便擊出,雙手連環交替,“轟轟轟”連發了十數掌,將那處山頭竟生生用劈空掌力給轟去了。近百塊大小不等的山岩沿著山坡滾滾而下,從高處往下滾落,速度十分快捷,那山岩便是小些的也都有幾十來斤重。這一滾將下去,如夾著萬鈞之力,勢不可擋。又加山岩滾落碰撞,砸落在山坡上時發出“砰砰”沉悶聲響,宛若雷聲一般,聲勢驚人。

  不平道人等人眼看著還剩七八丈便能奔上山頭,皆是心中一喜。見得沈醉與童姥二人退後隱去了身形,心中還暗自擔心他二人又往上逃逸去了,卻是忽地聽得“轟”地一聲大響,緊接著“咕嚕嚕”聲響中,十幾塊大山岩便從山頭滾將下來。越滾越急,越滾越快,滾到他們這裡時便已夾著勢不可擋之威。眾人一瞧見十數塊山岩滾將下來,便是不由得面色一變,心中大驚。見得山岩滾至,紛紛閃躲避讓。誰知這一波剛剛躲過,卻又聽得山頭上“轟轟”聲不斷,然後更多的山岩便夾著雷霆萬鈞之勢滾將下來。這一次不但數目夠多,竟是密度也大,幾乎覆蓋了他們上山的這一面山坡。

  眾人不由得面色大驚,各各驚呼出聲。後面跟著上山奔來的十數人以及山腳下又已聚集的數十人瞧著這等威勢,也是不由得面色大變,驚呼出聲。更有第一波不平道人等人跳躲過去的,滾到下麵,有幾人沒能躲開來,被山岩砸中,慘叫出聲,血濺當場。更有甚者,接連被幾塊大山岩碾過,屍身被碾的碎爛,成了一灘血肉。那數十近百塊山岩從上往下而來,越往下威勢越大。下面山腳下眾人驚呼聲中,紛紛四散開來。已奔上山坡的,離山腳還不遠,便也連忙奔下山去往旁閃躲,或是橫裡往旁閃躲。最上面的不平道人等人也知越往下那山石威力越大的道理,自是不敢再返身往下。再加他們此時近山頭已不遠,當下便各自竭力閃躲著滾滾而下的山岩,冒著石流艱難往上而行。

  最慘的當屬半山坡的眾人,上下基本一樣的距離。不過下山卻是要快一些的,因此不少人便選擇了下山躲避,有部分人則迎難而上,繼續往山上而行。便是如此,仍有不少人來不及閃躲被山岩一碾而過,慘死當場。

  聽著山坡上山腳下那聲聲不斷的慘叫聲,沈醉這始作俑者卻是並未到山頭處往下瞧上一眼。是不想瞧、不必瞧、不願瞧,同時還有一點兒不敢瞧。說實話,闖蕩江湖也有近一整年了,但到此時為止他卻仍是有些見不慣血腥場面。且他出道以來,與人動手,也甚少殺傷人命,便是殺也多是以不見血的方式來解決。現下殺傷這麼多人命,對他來說實屬第一次。雖是他親手造成的,不過既不是他親手殺的,他心理卻也並不大在意。且這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物,也沒幾個善良之輩,他殺的也沒什麼愧疚之心。只是現下聽著那聲聲慘烈嘶吼的慘叫聲,心下不免有些煩悶。

  抬頭望瞭望已經完全升起,只是卻仍未發散光亮的紅彤彤太陽以及那天邊的紅霞,歎了口氣,又長吸了口氣。轉身向童姥道:“我們走吧!”說罷,也不待她回答,一把拎了她後衣領將她提了起來夾在肋下,便施展輕功,往後面峰上更高處而去。

  “膽小鬼,明明武功高強,卻只會逃命。還連帶著姥姥我跟你一起逃,當真是要給你羞死了!”童姥被沈醉不顧意見一把拎住便跑,不由氣怒駡道。

  沈醉施展輕功奔跑之時,卻仍是轉過頭來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叫做‘雙拳難敵四手’嗎,我便是再厲害,也禁不住他們幾百人的圍殺。而且到時,便再也顧及不到你了!我這全是為你考慮,你卻還來罵我‘膽小鬼’,當真是不知好歹!”他一邊說一邊跑,竟是哪一邊都不受影響,讓童姥心下也不由暗道他輕功之高,真氣控制之佳。

  童姥冷笑道:“這麼說來,你卻是個見義勇為的大俠了!”

  沈醉笑道:“大俠可不敢稱,只是瞧你這麼漂亮可愛,不忍他們把你殺了罷了!”

  “哼,油嘴滑舌的小子!”童姥聞言冷哼一聲,低下了頭去。這一低頭卻是忽地注意到了沈醉這一路奔跑所施展的輕功步法,一瞧之下便是不由面色一變,瞧得了五、六步,面色大變,一把反抓住了他胳膊大喊道:“停下,快停下!”

  “怎麼了?”沈醉聞言住步,面色奇怪的瞧著童姥。

  童姥一把甩開他胳膊,站到了地下,抬頭瞪著他喝問道:“你怎地會我逍遙派的‘淩波微步’?快說,是不是李秋水那賤婢教你的,你與她是什麼關係?”原來沈醉這一次卻是使出了“淩波微步”來,童姥先前與他說話,並沒注意去瞧。此時一低下頭來,瞧見了他幾步步法,便立馬認了出來。

  “倒是把這茬給忘了!”沈醉心下暗道了句,卻是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是認得我這路‘淩波微步’。連那逍遙派的名字,你竟是也知道。不過我這路步法是怎麼學來的,卻是沒必要告訴你吧!”

  童姥冷聲道:“哼,姥姥知道逍遙派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呢!快說,你這‘淩波微步’是跟誰學的,不然姥姥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拆了你的骨,叫你生不如死!”

  沈醉搖頭笑道:“你有這本事嗎?我不說,你這便上來扒我的皮抽我的筋拆我的骨吧!”

  童姥說慣了這樣的話,一時情急,卻是忘了自己現下功力未複,跟個普通小女孩兒差不了多少,又如何有能力扒了沈醉的皮再抽他的筋拆他的骨呢。此時心中一氣,便要動手,一提真氣,便立馬醒悟到了自己現下的狀況。哪裡能是沈醉的對手,動手不成,只能恨得牙癢癢的,兩隻小手緊握著拳頭,死盯著沈醉。

  沈醉見她這副樣子,卻是一點也不害怕,反覺著她生氣的模樣別有一番可愛。笑了笑,佯歎了口氣,伸手摸著他頭頂,道:“小女孩兒家家的,可不要亂說大話!”

  “去死!”童姥一聲怒吼,一拳便往沈醉腰間打去,卻被他輕輕一閃便躲了過去。童姥心下不忿,追上去打他,又被他躲開,反復幾次,卻是連他衣角也沒摸著半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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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35章 搶救童姥
不平道人頷首笑了下,向烏老大道:“烏老大,大家共參大事,便須同舟共濟。你是大夥兒帶頭的,天山童姥的事,相煩你說給我們聽聽,這老婆子到底有什麼厲害之處,有什麼驚人的本領,讓貧道也好有個防備,免得身首異處之時,還是懵然不知。”

  烏老大道:“好!各位洞主、島主這次相推在下暫行主持大計,姓烏的才疏學淺,原是不能擔當重任,幸好不平道人、劍神卓先生、芙蓉仙子諸位共襄義舉,在下的擔子便輕得多了。”

  人群中有人說道:“客氣話嘛,便省了罷!”又有人道:“你奶奶的,咱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性命關頭,還說這些空話,不是拿人來消遣嗎?”

  烏老大笑道:“洪兄弟一出口便粗俗不堪。海馬島欽島主,相煩你在東南方把守,若有敵人前來窺探,便發訊號。紫岩洞霍洞主,相煩你在正西方把守……”一連派出八位高手,把守八個方位。那八人各各應諾,帶領部屬,分別奔出守望。烏老大待出去守望的八路人眾走遠,向不平道人說道:“不平道長既知我等受盡了天山童姥的淩辱荼毒,那我們各家洞主、島主所受的遭遇與欺壓便也不與道長一一細說了。我們在此聚會之人,沒一個不曾受過童姥的欺壓荼毒。我們說什麼‘萬仙大會’,那是往自己臉上貼金,說是‘百鬼大會’,這才名副其實了。我們這些年來所過的日子,只怕在阿鼻地獄中受苦的鬼魂也不過如此。往昔大家害怕她手段厲害,只好忍氣吞聲的苦渡光陰,幸好老天爺有眼,這老賊婆橫蠻一世,也有倒楣的時候。”

  不平道人道:“你說這賊婆終於也有倒楣的時候,卻是如何?”

  烏老大雙眉一揚,精神大振,說道:“眾兄弟今日在此聚會,便是為此了。今年二月初三,在下與天風洞安洞主、海馬島欽島主等九人輪值供奉,採辦了珍珠寶貝、綾羅綢緞、山珍海味、胭脂花粉等物,送到天山縹緲峰去。我和安洞主、欽島主等上縹緲峰之時,九個人心裡都是怕得要命。老賊婆三年前囑咐要齊備的藥物,實在有幾樣太是難得,像三百年海龜的龜蛋,五尺長的鹿角,說什麼也找不到。我們未能完全依照囑咐備妥,料想這一次責罰必重。哪知道九個人戰戰兢兢的繳了物品,老賊婆派人傳話出來,說道:‘採購的物品也還罷了,九個孫子王八蛋,快快給我夾了尾巴,滾下峰去罷。’我們便如遇到皇恩大赦,當真是大喜過望,立即下峰,都想早走一刻好一刻,別要老賊婆發覺物品不對,追究起來,這罪可就受得大了。九個人來到縹緲峰下,拉開蒙眼的黑布,只見山峰下死了三個人。其中一個,安洞主識得是西夏國一品堂中的高手,名叫九翼道人。”

  不平道人“哦”了一聲,道:“九翼道人原來是被老賊婆所殺,江湖上傳言紛紛,都說是姑蘇慕容氏下的毒手呢!”

  烏老大搖頭道:“九翼道人身上共有兩處傷痕,都是劍傷。因此江湖上傳說他是死于姑蘇慕容之手,那全是胡說八道。”

  不平道人介面道:“兩處劍傷?你說是兩處傷痕?這就奇了!”

  烏老大伸手一拍大腿,說道:“不平道長果然了得,一聽之下,便知其中有了蹊蹺。九翼道人死于縹緲峰下,身上卻有兩處劍傷,這事可不對頭啊!”當下便將他當日與安、欽等一併上山的洞主島主據此所猜測的情況一一向不平道人說將出來,最後說到由眾人中輕功最高的安洞主上山查探。回來後告知了他們天山童姥有病,不在峰上的消息。烏老大說到這裡,人群中登時響起一片歡呼之聲。天山童姥生病的訊息,他們當然早已得知,眾人聚集在此,就是商議此事,但聽烏老大提及,仍然不禁喝彩。

  烏老大待眾人彩聲過後,又接著說他們九人怕是天山童姥故施詭計來試探他們。九人商議後,又過了兩天,一齊上縹緲峰再探虛實。這一回,他們全部親耳聽到童姥生病的消息,得到證實。知道童姥不在宮中,他們便又大著膽子尋找他們身上所種的生死符解藥,只是卻查不出來。反是在宮後花圃之中被一個女童撞見,烏老大閃避不及,施展擒拿法上前捉了這女童下山。

  沈醉隱身在樹冠內聽到此處,便知這小女童便是因習練“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而返老還童的天山童姥。聽到此處,也心知過不多時烏老大便會遣人將天山童姥帶上來,當下便留心注意著。

  只見烏老大說完後一招手,他手下一人提了一隻黑色布袋,走上前來,放在他身前。烏老大解開袋口繩索,將袋口往下一捺,袋中露出一個人來。眾人都是“啊”的一聲,只見那人身形甚小,是個女童。烏老大得意洋洋的道:“這個女娃娃,便是烏某人從縹緲峰上擒下來的。”眾人齊聲歡呼:“烏老大了不起!”“當真是英雄好漢!”“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群仙,以你烏老大居首!”眾人歡呼聲中,夾雜著一聲聲咿咿呀呀的哭泣,那女童雙手按在臉上,嗚嗚而哭。

  沈醉知道這個女童便是那返老還童的天山童姥,當下便在樹冠之中細細打量。只見這女童約摸八、九歲年紀,長得甚是漂亮,一頭烏黑秀髮披散在肩後。一張鵝蛋小臉,瞧來甚是可愛,臉部肌膚光滑細緻,整個人看上去便宛若一尊精緻的瓷娃娃一般。只是現下一張清澈的大眼睛中噙滿著淚水,卻是讓人我見猶憐。沈醉瞧清了童姥這副面貌,心下不由“嘖”了兩聲,歎道:“果真是個小美人,這麼小就這麼漂亮,長大了那更是傾國傾城。可惜被李秋水陷害,今生是再無希望發育長大了!”

  這時又聽烏老大道:“我們拿到了這女娃娃後,生恐再耽擱下去,洩露了風聲,便即下峰。一再盤問這女娃娃,可惜得很,她卻是個啞巴。我們初時還道她是裝聾作啞,曾想了許多法兒相試,有時出其不意在她背後大叫一聲,瞧她是否驚跳,試來試去,原來真是啞的。”

  眾人聽那女童的哭泣,呀呀呀的,果然是啞巴之聲。人叢中一人問道:“烏老大,她不會說話,寫字會不會?”烏老大道:“也不會。我們什麼拷打、浸水、火燙、餓飯,一切法門都使過了,看來她不是倔強,卻是真的不會。”沈醉聽到此處忍不住心道:“靠,這麼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孩兒,你們竟也能忍心下得了手去施刑,當真是太沒人性了!”不過轉念又想到天山童姥折磨他們的法子來,卻是更沒人性。兩邊是半斤八兩,童姥受這一劫被他們拷打,也算得是報應,與他們卻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烏老大說罷,又提高聲音向四面叫道:“眾位兄弟,咱們今天齊心合力,反了縹緲峰,此後有福同享,有禍共當,大夥兒歃血為盟,以圖大事。有沒有哪一個不願幹的?”他連問兩句,無人作聲。問到第三句上,一個魁梧的漢子轉過身來,一言不發的往西便奔。烏老大叫道:“劍魚島區島主,你到哪裡去?”那漢子不答,只拔足飛奔,身形極快,轉眼間便轉過了山坳。

  眾人叫道:“這人膽小,臨陣脫逃,快截住他。”霎時之間,十餘人追了下去,個個是輕功上佳之輩,但與那區島主相距已遠,不知是否追趕得上。突然間“啊”的一聲長聲慘呼,從山后傳了過來。眾人一驚之下,相顧變色,那追逐的十餘人也都停了腳步,只聽得呼呼風響,一顆圓球般的東西從山坳後疾飛而出,掠過半空,向人叢中落了下來。

  烏老大縱身躍前,將那圓物接在手中,燈光下見那物血肉模糊,竟是一顆首級,再看那首級的面目,但見鬚眉戟張,雙目圓睜,便是适才那個逃去的區島主,烏老大顫聲道:“區島主……”一時之間,他想不出這區島主何以會如此迅速的送命,心底隱隱升起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念頭:“莫非天山童姥到了?”其餘的各家洞主島主也皆是不由作如此想,各各都是面色一變。

  不平道人見狀哈哈大笑,向西說道:“劍神神劍,果然名不虛傳,卓兄,你把守得好緊啊!”沈醉卻也早知是卓不凡的傑作,心下並無疑慮。

  不平道人話音一落,只聽山坳後劍神卓不凡清亮的聲音傳來道:“臨陣脫逃,人人得而誅之。眾家洞主、島主,請勿怪責。”

  眾人從驚惶中覺醒過來,烏老大自愧剛才自己疑神疑鬼,大聲道:“眾家兄弟,請大家取出兵刃,每人向這女娃娃砍上一刀,刺上一劍。這女娃娃年紀雖小,又是個啞巴,終究是縹緲峰的人物,大夥兒的刀頭喝過了她身上的血,從此跟縹緲峰勢不兩立,就算再要有三心兩意,那也不容你再畏縮後退了。”他一說完,當即擎鬼頭刀在手。一干人等齊聲叫道:“不錯,該當如此!大夥兒歃血為盟,從此有進無退,跟老賊婆拼到底了。”

  烏老大高舉起鬼頭刀對著天山童姥,叫道:“烏老大第一個動手!”揮刀便向那身在布袋中的童姥砍了下去。卻在此時,忽地銳嘯破空之聲大作,從樹頂處傳來,烏老大心下一驚,正要轉頭去瞧,忽聽“噌”地一聲響,手中便是一輕。隨即“哐啷啷”聲中,尋聲看去,便見得自己手中那柄鬼頭刀竟已是不知為何齊柄而斷,那一大截刀刃都掉在了地上。旁邊眾人見狀也是不由一聲驚呼,面色大變。

  眾人正在驚愕之時,忽地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道:“你們這一幫大人,竟在這裡合力欺負一個小女孩兒,當真是羞也不羞?這麼一個漂亮可愛、精緻美麗、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兒,你們竟也下得去手,還有沒有一點兒人性?”

  “什麼人?”眾人聞聲望去,只見得樹頂之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位寶藍色衣衫的青年人。長身玉立,姿態飄灑,正站在枝頭隨著夜風輕輕晃蕩著。這人自是沈醉,烏老大的鬼頭刀忽斷,乃是他發了一記火焰刀砍斷的。用火焰刀砍斷了烏老大的鬼頭刀後,他便即從樹冠中竄上了樹頂而立。所站的位置,卻是與先前不平道人所站的位置一樣。下面有心細之人發現,又想他兩人一前一後都是現身在這樹上,只怕有什麼關係,當下便朝不平道人望去,眼中皆有詢問之意。沒發現的人,仍是指著樹上的沈醉戟指喝問。

  沈醉那日在洛陽客棧內時因要證實不平道人三人的身份,與他們三人同在廳中用飯傾聽他們席間談話。不平道人卻是在那時留意過沈醉一眼,而之後沈醉則都有意躲著不與他們三人見面,是以不平道人那時匆匆一眼,並未留有多大印象。再加此時又是夜晚,雖下麵燈火輝煌,卻終不如白日,與那日白天時所見自也有些出入。是以,他卻是沒認出沈醉來。因此,瞧著那些人朝著他的詢問眼光,也是心中不明,大搖其頭。只是心道這人竟是不知何時到的此處,此中眾多高手竟無一人發覺,當真是高明。

  沈醉聽著底下眾人的喝問,卻是不看他們,只是又瞧著天山童姥仔細打量了一眼,然後朝她展唇微笑了一下。右臂伸出,五指齊張,控鶴功發,往回一縮手臂,在眾人驚呼聲中將天山童姥一把吸將上來抱在腰側。

  眾人見他以隔空攝物的本事抓走了天山童姥,皆是心中一驚,隨即便開口喝罵。“嗖嗖”聲中,已有人發射暗器來打沈醉與童姥,還有人騰空而起,往樹上追來。

  沈醉右手抱著童姥,左手在身前畫了一個圓,覆蓋了大半個身子,隨即單手當胸往前一推,一記半人多高的圓形勁力便擊了出去。那些個暗器擊在這面圓形氣勁上後,被這氣勁一彈,便皆反射了回去。且還是怎麼來的便怎麼飛了回去,力道、速度、準頭皆與射來時絲毫不差,只不過目標換成了暗器原先的發射點位置,也就是他們的主人處。這一手,卻正是慕容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鬥轉星移”絕技。沈醉學成後,這卻是第一回拿來對敵。他以“鬥轉星移”將身前暗器反打了回去之後,伸手往下一抄,捋起一大把腳下樹上的樹葉。然後一揚手,以“滿天花雨”手法將手中樹葉當作暗器激射出去。

  那些正輕身往樹上而來的洞主島主料不到他會來上這一手,首當其衝,越靠前的越是來不及阻擋,紛紛被樹葉打中了身子,只覺身上一痛,勁力消散,皆落下地去。沈醉這一手摘葉傷人,雖用的是“滿天花雨”手法打出,卻是暗運了拈花指的勁力,葉出無聲。黑暗中辨之不及,下麵卻是有不少人都中了招。只是沈醉並未下狠手,因此他們卻都只是身上一痛罷了。有的不幸被打中了穴道,卻是被點了穴,有的動彈不得,有的昏倒在地。若沈醉加重了力道,只怕這些個被打中的個個身上都是要見些血的。

  沈醉暗器發出,身子往下一壓,隨著樹枝彎下往上彈起,腳下跟著隨之一彈,人便沖天而起。底下眾人只見得他身形升得極高後,在空中一閃,卻是便已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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