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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同人] 天龍之大醉俠 作者:佣肖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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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4章 收徒周庸
 沈醉在瞧向那兩名曾見過一面的侍衛之時,那邊門外守衛的四人也都在瞧著他。其中那兩個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與他瞧了一會兒,便也都把他給認了出來。他瞧著那兩人眼神變化,也猜知他們定是也認出了自己來。只是他見這兩人雖認出了自己卻不出聲招呼,便也不過去打招呼,只是在到得自己雅間門口時向著二人含笑點了點頭,便推門進了自己的雅間內。

  這二樓上的雅間並不大,沈醉眼估了下,覺著最多也就十平方米的大小。裡面陳設也極簡單,除了一張桌子,幾張椅子,門口邊的一個剩物架子,再加牆角處的幾盆花草外,便別無它物了。相隔的雅間只被不太厚的木板分隔開來,在這邊傾耳相聽便可聽到另一邊的動靜。進門的這面牆壁上便是只有個門,左右兩邊都是木壁,對面則是一張大窗子。橫跨了那面牆的整個寬度,高與牆齊頂,下麵則留了半人高的實壁。這扇窗子就正對著樓下大廳,拉將開來,便可看見在樓下舞臺表演的歌舞,視野很開闊。

  一進雅間,沈醉挑來的兩名女子便先一步到了窗前,打開窗栓,一人一扇將大窗子拉了開來,然後便請他到窗前的椅子上落坐。旁邊桌上四個精緻木盤內各剩放著點心瓜果之類的零嘴,還有一個託盤內放著一壺酒與四隻酒杯。二女一人端了瓜果,一人傾壺倒酒請他享用。

  沈醉在二女邀請下到得窗前,卻是並未落座,而是站在窗前。從腰間掏出金龍壺來,借著光滑如鏡的壺背面當做鏡子,往旁斜了斜,調好角度,便借著壺背面的反光瞧到了隔壁雅間的內的情形。窗前當中而坐的一玉面朱唇,長相俊俏的少年,卻正是當今的大宋天子,哲宗趙煦。

  “果然是這傢伙!”沈醉輕笑了下,微歎口氣,收回金龍壺,搖了搖頭,這才回身坐下。那兩名女子立馬嬌笑著膩了過來,各抓了他一隻臂膀,一人往他口裡喂瓜果,一人端著杯酒往他嘴前湊。

  雖然確定了隔壁雅間坐著的就是當今大宋朝皇帝,且沈醉還與這位皇帝算是相識,但他卻是沒想著要過去打個招呼。確定以後,便把這事拋到了腦後,安坐在椅子上一邊欣賞著下面的歌舞,一邊享受著身旁兩女的伺候。不時順手摸上兩把揩揩油,說笑上幾句,把兩女直逗的“咯咯”嬌笑。待得下面一場歌舞完畢,忽然間房門“叩叩”數響,有人在外敲門。

  “誰呀?”坐在沈醉左邊的女子在沈醉示意下,頗不情願地噘著嘴起了身,轉身去開門。外面敲門人聽得裡面這女子問話,卻是也不回答,只在外靜候。

  “吱呀”一聲,房門開啟,門外站著一佩刀大漢。沈醉轉身瞧去,見是自己剛才在外面認出來的兩個皇帝趙煦的隨身侍衛其中之一。

  “沈公子,不知卻還記得小的嗎?”那侍衛站在門口朝著沈醉拱手問道。

  “記得!”沈醉含笑點了點頭。

  “我們家周公子便在隔壁雅間,知得沈公子在此,特著我來請公子過去一敘,還請公子移步!”那侍衛又拱手一禮,欠身請道。

  “嗯!”沈醉想了下,點了點頭,起身招呼上二女出門。趙煦便在隔壁,那侍衛早一步便跨了過去,將那邊房門打了開來,等到沈醉三人出來,向他們躬身作請勢。

  “沈兄!”沈醉剛一進雅間門,趙煦便已帶著他身後二女上前迎了過來拱手見禮,笑道:“想不到當日你我二人匆匆一別,再見之時卻已是過了一個年頭。今日能在此巧遇,當真是幸甚!”

  沈醉拱手回禮,笑道:“那日因遇上了急事走的匆忙,卻是失禮了!還望周公子勿要見怪呀!”

  “哪裡哪裡!”趙煦笑了下,指著一張椅子,道:“沈兄請坐!”

  “周公子請!”沈醉請了句,也不推脫,便先到了那椅子旁。待得趙煦走過來,又客氣了幾句,這才同時落座。接著便是一番添茶倒酒,互相禮讓,敬請間又是客套了幾句。

  “沈兄,上次大恩,在下卻是還未來得及回報,沈兄便已匆匆而走。今番相遇,卻是要請沈兄在那寶香齋好好吃上十天百天才是。現在,我則向沈兄先敬杯水酒聊表下謝意!”趙煦端著一杯酒,向沈醉敬道。

  沈醉灑然一笑,端著酒杯道:“我當日只要求你請一頓,那十天百天的便還是算了吧!而且,天天吃山珍海味的大餐,卻也是會膩的!”說罷,舉杯向趙煦迎了下,仰頭飲盡。

  “嗯,天天山珍海味的吃,確實是會讓人膩味的!”趙煦身有同感地輕歎了口氣,笑了下,也將杯中之酒仰頭飲盡。

  沈醉正將手中酒杯伸到了旁邊,讓旁邊服侍的女子添酒。聽著趙煦的這話,不由心道:“你便是覺著皇宮裡的女人膩味了,這才跑到這青樓裡面嘗嘗這不一樣的口味吧!”轉念想罷,他接過添滿的酒,朝著趙煦敬了一杯,接著自己剛才的話頭道:“這飯在哪裡請都是一樣,也沒必要非到那寶香齋去。今日你便在這裡請上我一頓就是了,此處有佳人相伴、歌舞助興,卻是要比去那寶香齋有味道的!”

  趙煦聞言笑道:“正是!”說罷,便出聲叫了外面一名侍衛進來,叫他下去吩咐老鴇來上酒菜。趙煦轉過頭來,瞧著沈醉正了正臉色,拱手道:“上次相遇時,曾聽沈兄說過一句‘嚴懲並不見得就能讓人受住教訓,強壓有時反會適得其反’。這一句話,讓在下當時大受啟發。本想著還要向沈兄請益一番的,哪知沈兄卻是匆匆而別。今日再次相遇,卻是要好生請益的,還望沈兄能夠不吝賜教!”

  他現在雖貴為大宋朝皇帝,但此時的實際掌權者卻是太皇太后高氏。他是一直都想從高氏手中爭回自己的皇權的,雖然他年少老成,知道此時該是隱忍為上,但終究是少年心性。有時不免熱血上湧,忍受不得。沈醉當時的那一句話,確實是給了當時的他看待事情上的一些啟發的。而且還給了他一個警告,那一日他本就是在宮裡受了些氣出來散心的。沈醉的那一句話,讓他更透徹地看待了高氏與他的關係,醒悟到了自己終還是隱忍不足。因此他也對沈醉高看了一眼,以致沈醉匆匆離去時不免心中有幾分失望。所以,他從外面認出了沈醉的兩名侍衛口中聽得了沈醉就在隔壁後,便立馬著人相請。雖有報恩請客的理由,但主要因由卻是為此。

  沈醉聽得趙煦的話後,卻是不由一愣,料不得當時自己隨口一言竟會給他什麼啟發。苦笑了下,道:“周公子此言當真是折煞我了,我這人淺薄的很,既沒學識,又沒學問。再且一不會做詩,二不會賦詞,卻是要拿什麼來見教于公子?”

  趙煦拱手笑道:“沈兄過謙了!”臉上正兒八經地一副誠然請教的樣子。

  沈醉心中苦笑了下,眼睛一轉,嘴上笑道:“我卻是還有幾門功夫不錯,不知你想不想學?”他說罷,抬手遙指著桌上木盤內的一棵桂圓,手中暗運控鶴功,伸手一招,那桂圓便自飛入他手中。這一手隔空攝物,讓旁邊四女瞧的是驚歎不已。不過趙煦卻是面不改色,只因他在皇宮大內卻是也曾瞧見有人施展過,是以並不驚奇。而且大宋朝的制度,向是抑武崇文,他這皇帝也是如此,因此心中卻是看不起那些個武夫的。

  沈醉此時心中卻是忽然起意,想要收了眼前這個大宋皇帝做自己的徒弟。收個皇帝當徒弟,想想便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而且收了皇帝當徒弟,那好處也是大大的有。什麼金錢、名譽、地位之類,絕對是沒跑兒。不過他瞧著此時趙煦眼中閃過的那絲失望與不屑,便知此事現在尚還無希望,卻是需要自己好好爭取一把,把這皇帝拉成徒弟的。心念電轉間,已是想到了一番說辭,從身旁女子手中接過酒杯喝了杯酒,他故作深沉地轉頭看著空處,沉聲問道:“你可知道,這大宋朝一直積弱的原因何在?”

  趙煦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直盯著沈醉的半邊臉,問道:“何在?”

  “便是武!”沈醉一字一頓地吐出這三個字,接道:“大宋一直積弱的原因,便是武備不行!”

  趙煦皺了下眉,出言反駁道:“我大宋朝且不談邊軍與各地廂軍數量,只京中禁軍便有八十萬之多,而且兵精將猛、兵甲優良,卻是何來武備不行?”

  沈醉搖了搖頭,嗤笑道:“人多倒是真的,兵甲優良卻也談得上,但若要說到兵精將猛,卻是未免失真了。而且我所說的武備,並不是單指兵力器甲而言,而是還包括了這個國家的武魂與武風。一個國家可以看作是一個人,如果這個人只是長的高大,穿的盔甲精良,兵器也是鋒利,但他卻只會講些之乎者也,沒有作戰的勇氣與膽氣,他卻又何談強大?武魂可謂之國魂,如果一個國家沒有武之雄風與魂魄,便是只能積弱!”

  趙煦愣了下,眼神有些迷茫,隨即搖了搖頭恢復過來,向沈醉問道:“沈兄,你剛才說‘兵精將猛,卻是未免失真’,卻是何意?”

  沈醉轉過頭來看著他,笑道:“兵精將猛不是自己說了算的,而是要與他國作比較來下結論的。憑心而論,你認為我大宋的軍隊比之大遼如何?”

  “卻是不如!”趙煦歎氣道。

  “不說大遼,便是比之西夏也是略有不如,無非就是仗著一個人多勢眾而已。但要說到兵精將猛,卻是遠遠不及的。若真的兵精將猛過大遼,那燕雲十六州便早就收復了,而那大遼國說不定到現在都已被滅了!”沈醉說到這裡,長出了一口氣,又轉過頭去道:“歸根結底,大宋如此情況,全都是太過抑武崇文的錯誤!”

  “重文輕武,務農興學,乃是太祖所在時便立下的規矩!”趙煦說到此處,聲音已是提高了不少,面上也顯的有些激動,真盯著沈醉。

  沈醉不在意地笑道:“便是這一開始的規矩就立錯了!”

  趙煦“騰”地一下從椅上站起身來,手指著沈醉厲聲道:“沈兄,你竟敢誹謗我朝太祖功績!”他話音剛落,便聽“啪”地一聲,門被人一腳踹開,外面守門的四侍衛搶了進來。“唰唰唰唰”聲響處,四道刀光映眼,四把明晃晃寒氣逼人的長刀被四人抽將出來直指著沈醉。雅間內四名女子見得四人忽地抽出刀來,都是不由面色一變,驚叫出聲。聲音尖銳,穿透力極強,立時便吸引了所有的人。樓下此時的歌舞與喧鬧也停了,全場一時極靜。

  沈醉仍就安坐於座,轉身看著站起身來,伸手怒指著自己的趙煦,故作不解地笑道:“周公子,你卻是為何發這麼大的火,咱們不過隨便聊聊罷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太祖皇帝也是人,是人便會犯錯。難道因為他是皇帝,犯了錯便不能夠直言指出嗎?為君者,便是要納諫如流,好話醜話都要聽。君不見唐太宗之表范?”

  趙煦聽著沈醉的話,怒氣漸漸平息下來,尤其最後那兩句,心中便還有怒氣,也努力的壓了下去。因為他是立誓要做一個好皇帝的,便如沈醉話中所言,如果自己連幾句逆耳之言都聽不進去,何來做到納諫如流,怎麼能成為一個好皇帝。而且沈醉說的對,難道太祖皇帝便不能犯錯嗎?想到此處,他心中已對太祖所立那“重文輕武”的規矩抱有了一絲懷疑態度。不過轉眼又想自己竟然懷疑太祖,當真是大大不孝不敬。心中歎了口氣,他搖了搖頭,暫拋開這些想法。長出一口氣,平靜下心來,向著沈醉一抱拳道:“是我過激失禮了,還請沈兄勿要見怪!”他說罷,又揮手叫搶進門來的四名侍衛收刀退出去,順便連房中的四女也一併趕了出去。只是四女還未趕出,老鴇便已上來查看究竟。趙煦懶得跟她夾纏,直接丟了一大錠銀子,便將她們統統趕了下去。

  沈醉這期間卻是仍坐著沒動,也未轉過身來往門口看上一眼。待得屋內所有人退了出去,只剩他與趙煦二人時,他又喝了一杯酒,歎氣道:“其實太祖所立的規矩也不算錯,因為那個規矩是為了適應當時的情況而立的,也適用于太祖當政的那一朝。但錯就錯在,後代當政者不知變通,只會死守著規矩不變,且還變本加厲。再加他們沒有太祖的英明、氣魄、神武與膽略,如此而往,自是一代不如一代,積弱難返!”

  趙煦細細品味,覺著他這話大有道理,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然後期待地問道:“若我大宋朝想要振興變強,不知沈兄以為該當如何?”

  “還是一個字,武!”沈醉將重音壓在了最後的那一“武”字上,顯得特別突出震耳。“文治武功,兩樣皆不可少。大宋朝歷代的皇帝就是太注重文治,而忽略武功了!”

  趙煦又點了點頭,正要仔細詢問請教,忽然間外面敲門聲響起,讓他眉頭大皺,剛要出聲喝罵兩句。外面一侍衛的聲音道:“公子,是送酒菜來的,已經全都做好了!”

  “嗯,送進來吧!”趙煦舒了口氣,沉聲道。

  “是!”外面回應。隨後房門“吱呀”響處,三名夥計一人提著個大食盒走了進來,一人將桌上收拾了一番後,便打開食盒將菜色一一擺上。擺弄了好一番,三人才躬身退了出去。

  沈醉還是始終未回瞧一眼,聽著送菜的三人走了出去。又飲了一杯酒,道:“其實我覺著大宋朝歷代積弱,還有一個極其主要的原因,便是自太祖與太宗兩代之後,後面的繼位者卻是已很少有人習武或幾乎沒有了。要知道練武可以練就一個人的膽氣、勇氣、志氣以及魄力,這些繼位者代代習文,少了這勇、膽、志、魄四樣,未免就軟弱了一些,因此便也有些不思進取了!”他說完後,心底裡長歎了一口氣,心道了聲好累,繞了這麼大圈,鋪了許多的路,這才終於算是說到主題上了。

  但此時趙煦聽著他這番話,卻是有些未置可否。心道自己沒有練武,便也不見得少了這勇、膽、志、魄四樣去。他這裡還未想罷,沈醉又接道:“所謂藝高人膽大,一個人的自身實力逐步加強,便會隨之提高他的膽氣與自信心。尤其是自信,這才是一切之根本來源。你只要擁有了自信,便能夠擁有成功。當年太祖皇帝一對拳頭一根蹯龍棍打下如今的大宋江山,靠的便是武力,以及武力所帶給他的自信。而他治理天下,則靠的是他習武所練就的寬闊胸襟。如此才能夠納諫如流,無論是順耳馬屁,還是逆耳忠言,盡皆不為所動,以冷靜的心態選擇最佳的解決辦法,如此才能治理好天下。還有唐太宗也是,因為他練了武,才會擁有那般的胸襟與氣度。唐宗宋祖,因為有武,不但打天下是一把手,治天下也是無人可比!”沈醉開始一步步誘惑著趙煦,卻是不免誇大了武的作用,瞎掰了不少。

  “武,當真有這般妙用嗎?”趙煦仍是沒能夠下定決心,疑問道。

  “當然,便是你學了武不去做什麼打天下治天下的大事。只要有一身絕頂好武藝在身,天下便大可去得,誰也攔不住。可無拘無束,逍遙於天地間,豈不爽哉!”沈醉毫不猶豫地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過卻也只限於那“當然”二字,後面卻算是實話真話了。

  趙煦眼中恢復光彩,看著沈醉點了點頭,道:“武既有這般妙用,那我可真要好好學上一學了!”

  “是極是極!”沈醉點頭道,隨既卻眉頭一皺,道:“不過這學武卻是一定要拜一個好師父的,武藝也是要學那高深精妙的,否則拜個二三流師父,學個三腳貓把式,卻也是沒用!而且沒有名師指導,就是得到了什麼高深精妙的武藝,也是極容易練差路走火入魔的!”

  趙煦聽了這話,卻是不免皺起了眉頭,心中考慮那教自己武藝的師父人選來了。若說皇宮大內裡面的絕頂高手,那自當是推內侍頭子王總管,而次之的,則要算作是御林軍統領吳銳了。只是這兩個人都是太皇太后的人,他都很不喜歡,而且也不想以自己這九五之尊去拜他二人去。可是,拜誰呢?除了他們兩個,皇宮裡卻是算不得有什麼太厲害的了。苦惱之際,抬眼一瞧沈醉,不由眼中一亮。心道這沈醉剛才施出隔空攝物的功夫,那是極為高明的了,皇宮裡面也就只有王總管能夠施展的出來。而且自己跟他卻也算是投緣,且也喜歡他的為人與性格。再加上他又不知自己真正身份,自己以周庸這個假身份來拜他,便也只算作是假拜,不算屈了自己身份。這沈醉,看來實是最佳人選。而且這人見解獨到,看事通透,拜了他為師卻也可名正言順地讓他幫助自己。

  趙煦想到此處,心中打定主意,便向沈醉拱手道:“沈兄,我剛才見了你那一手隔空攝物的高明功夫,想來你武藝定是十分厲害的。不如我便拜你為師,請你來教導吧!”他說罷,起身離開椅子,暫時拋開身為皇帝的自尊,便要向沈醉跪拜下去。

  沈醉見得趙煦要大禮參拜,連忙一拂袖一股柔勁揮出托住了他拜下去的身子,嘴上笑道:“你若想拜我為師,卻也不必如此。我這人一向不喜歡這些俗禮,你只需行個禮敬杯酒便是了!”他不讓趙煦向他下跪,除了本身不喜歡這些跪拜禮節外,卻也有出於對趙煦身份的顧忌。畢竟是皇帝,肯屈尊下跪,此時雖看著甚有誠意也看不出來什麼,但卻難保他心中沒有怨言忌恨。保不准,有一天想起這茬事兒來,就要找自己麻煩。這些個當皇帝的,基本上都是那種翻臉不認人的。

  趙煦被沈醉以內力托住,聽得他話,卻也是暗松了口氣。雖然他可以不在乎下跪,大丈夫能屈能伸嗎,成大事者就是要忍常人之所不能。不過,既然不用跪,他自是不會傻乎乎地非要去跪。順勢起身,便按照沈醉的意思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叫了聲“師父”,然後向他敬了杯酒,這拜師禮便算是完成了。

  沈醉喝了趙煦敬上來的拜師酒,心中大爽。對於自己能繞得這少年皇帝拜自己為師,心中連自己也是不由暗自佩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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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3章 青樓巧遇
當沈醉回到客棧之時,木婉清與阿碧二女已是早回來了。雖然他輕功高絕,想要趕完全可以趕的上,但他卻是沒有趕。因為就是趕上了,他也覺著不知該說什麼,所以便舍了輕功,徒步走了回去。進了客棧,他也沒去木婉清與阿碧的房中看一看,而是逕自去了後院中的一個小涼亭內獨自喝悶酒。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沈醉此時的心裡忽然冒出了這句話,搖頭歎了口氣,笑了笑,仰頭灌酒。女人,有的時候真的是很讓人疼愛。但有的時候,也真的是很讓人感覺麻煩。

  不知喝了多久,天上明月西斜,他已微微有了些醉意。正想要回房睡覺,忽然間腳步聲響,一碧衣人影翩然而至,卻是阿碧。

  “沈大哥!”阿碧輕聲喚道。

  沈醉仰頭看著阿碧,看著她眉間的微微愁色,歎了口氣,問道:“阿碧,你惱我嗎?”

  “沒有!”阿碧遲疑了下答道,眼光轉了下去看著自己的鞋尖。

  沈醉笑了下,心中已知答案,見得阿碧做違心之言,不由大是心疼。起身走過去一把將阿碧拉到懷中坐下,柔聲問道:“真的沒有嗎?”

  “嗯!”阿碧點了點頭,將頭靠在他肩上。

  “我多久沒有這樣抱過你了?”沈醉見她點頭,更是心中憐愛,將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心道還是阿碧最為善解人意。

  “嗯,很久了!”阿碧在他懷中輕聲道。感覺著他手臂上的力道,也順勢往他懷裡縮了縮。沈醉自去年秋天的第二個月末離去,到冬天才回來。回來時卻是跟回來個木婉清,雖然最終阿碧與木婉清關係大好,也都互相接受。但多了一個人在,沈醉卻是也不便就這樣去抱她。都在一個莊子裡住,低頭不見抬頭見,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實是很少。三人在一起時,更是不曾這般抱過。

  “阿碧,你若是心中有委屈的話就跟我說出來。千萬別憋著,總是憋在心裡,會得抑鬱症的!”沈醉輕聲道,說完才醒到自己用了個現代詞彙,不由心中大汗。

  果然,阿碧立馬就抬頭問道:“什麼是‘抑鬱症’?”

  “嗯,所謂‘抑鬱’,便是既壓抑又鬱悶之意。是指人心中經常藏了許多不開心的事,卻又沒機會發洩出來,總是憋著,這樣常久下來便會成了病症,就是‘抑鬱症’了。而且心裡不開心,對身體也會有害處,比如說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之類。這些雖然都是小毛病,但長久以往,便會積蓄成大毛病的!”沈醉說了那話後,便知阿碧會問,心中早已開始想著怎麼解釋了。不過這段話,卻只是想了前面幾句,後面則是邊想邊說的。

  “哦!”阿碧點頭,隨後笑道:“阿碧吃得好,睡得香,那是不會得這個‘抑鬱症’的!”

  “生要盡歡,死亦無憾!”沈醉仰頭看著天邊的圓月道了句,接道:“人活在世上,便是要活得高興,活得開心快樂。雖然許多事都不能盡如人意,但我們還是要努力讓自己活得快樂。人生在世,不是為誰而活,而是要為自己而活。所以做人,便是不可委屈自己!”他說到這裡,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這些話他卻已不知是在對阿碧說,還是在對自己說了。

  阿碧從小是被慕容家買來做丫環的,雖然慕容家對她很好,給了她小姐的待遇,但終究還是受的丫環教育。一切考慮,便是要把自己的主人放在第一位。沈醉以前也沒少跟她說過類似的這些話,只不過卻是沒有今日說的透徹,說的讓她心有感悟。她看著沈醉的半張側臉,心中感動,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撫摸著他的這半邊臉。

  沈醉轉過臉來,微笑著在她小手上親了一口,又將她摟緊了一些。兩人一時無語,互相依偎。不過,此時無聲勝有聲。

  好一會兒後,阿碧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張了張口又閉上,隨即眼光瞧向了別處,才道:“木姐姐她說,明天就要離開東京!”

  “嗯,明天回去也好!”沈醉輕輕頷首道。瞧著阿碧,不明白她說這麼個話卻幹嗎一副為難的神色。

  “她不回蘇州去,她說不想再瞧見你,明天要獨自一人離去,還說要讓我跟她一起走。說是我們都不理你,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阿碧小心地說著,眼中始終不敢瞧他。

  “她很生氣嗎?”沈醉笑問道。

  “嗯!”阿碧點了點頭。

  “今日的事,確是她過份了!”沈醉輕歎了口氣,望著天邊圓月道。隨即又轉回臉來看著阿碧,笑問道:“那你決定了嗎?要不要跟她一起走?”

  阿碧搖了搖頭,看著他道:“我不知道。我既想跟你在一起,可是又不忍心讓她獨自一人離去。她本來就已經很傷心了,我再不陪著她,只怕她會更傷心!”

  沈醉忍不住歎了口氣,點了點她鼻子,道:“你呀,就是只會為別人著想!”不過他說完卻又歎了口氣,道:“不過你跟著她也好,可以多開導開導她。她若是消了氣,你們便一起回蘇州吧,我會在那裡等你們的!”

  “那她要是一直都不消氣呢?”阿碧眨著眼問道。

  沈醉笑道:“那我便去找你們!”

  “嗯!”阿碧點了點頭,隨後望瞭望前院的客房,道:“我出來這麼長時間,也該回去了,不然木姐姐該出來找我了!”說罷,便要起身。

  沈醉卻是緊著手臂不放,嘴裡笑道:“她找到了這裡,再回去也不遲!”

  阿碧臉一紅,急扭著身子道:“那怎麼行,若是被她瞧見那多羞人呀!而且,她肯定又是要氣上加氣的!”

  “她就是個醋罎子!”沈醉道了句,卻還是鬆手放開了阿碧。站起身來,趁著阿碧整理衣衫,從金龍壺裡取出兩枝玫瑰來,遞到阿碧面前,看著前面道:“你替我給她送束花吧!”

  “另一束呢?”阿碧對於他突然從身上拿出東西來,已是見怪不怪了,只當他是在變戲法。看著玫瑰有兩枝,他卻只說了送一枝,不由問道。

  “傻瓜,當然是送你的了!”沈醉笑道。

  阿碧笑著接過,毫不在意沈醉罵她“傻瓜”。臉孔紅了紅,便即向沈醉告辭轉身往前而去。

  沈醉目送她離去,又喝了會兒酒,待得有了五六分醉意後,便也回房睡覺。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木婉清與阿碧卻是已趁早走了,也不過來向他打聲招呼。不過店小二上來送熱水時,卻是帶來了一封阿碧臨走時留在櫃檯上的信。打開看了下,只有一頁紙,便只是說了些告別話,道了幾句珍重之類。

  她們兩人離去之後,沈醉卻也沒急著離開東京。雖少了兩女少了些歡鬧與溫馨,但卻也同樣少了些麻煩,讓他多了些自在。趁著獨自一人,他也好獨自逛逛。元宵雖已過,但這元宵所帶來的繁華與熱鬧,卻也沒這麼快就散去。上午逛了一會兒,下午則去找了周侗跟他一起喝酒談天。不過周侗的酒量卻實在是差了點兒,等到周侗喝的醉倒於桌不省人事之時,他卻還是清清醒醒的。

  不過這一場酒,卻還是喝到了華燈初上,月上柳梢頭。沈醉招呼了周侗家人好好照顧于他後,便即起身告辭離了周家,往回而走。一路上哼唱著《醉拳》的調子,獨自一人信步在月光下的長街之上,卻也是瀟灑。

  “哎喲,公子,您好久不來,可真是想煞奴家了,快進來坐坐吧!”當路過一條青樓妓館聚集的一條街道之時,沈醉被一濃裝豔抹的女子迎面拉住。

  沈醉轉眼一瞧,但見這女子長相極是曾通,臉上撲了一層老厚的粉。在燈光下看去,白煞煞的,瞧著甚是嚇人,連忙用巧勁一把將她推了開去。嘴裡道了聲“姑娘你認錯人了,我可不認識你!”便溜之大吉。後面那女子又“哎喲”叫了一聲,嚷道:“公子呀,你可好狠的心呀,這就拋下奴家不理了!”

  “咦!”沈醉一聽渾身一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往前行去,卻還是一路的青樓妓館,邊上不斷有人上來拉客。讓他不由心中腹誹這周侗住的是什麼地方,到他那裡,還得要過這麼條青樓妓院一條街。雖說從這乳波臀浪中而過,也算是豔福不淺,可這些外面晾出來的可實在沒幾個入得眼的。不過好像那傢伙平日到殿前司上班,一向都是從另一邊走的。因為殿前司在那一邊,不然若是讓他整日都從這胭脂堆裡穿一回,怕是他也早受不了搬家了。

  沈醉到得街正中時,卻是瞧著了一家門面裝修的十分氣派的青樓,比前面經過的那些上了好幾個檔次。門口也沒拉客的,只有兩個打扮清淡身形窈窕的女子在門前迎客。抬眼瞧去,見得門上牌匾寫著“冠芳樓”三個大字。

  “唉,卻是好久也不曾來過這高級娛樂場所了!”看著那三個大字,他輕笑了下,心中微歎了口氣,抬步跨了進去。沒了木婉清與阿碧二女在身邊,他卻也難得瀟灑一回。

  “公子請進!”剛至門前,門口迎客的那兩名女子便齊齊施禮道。剛一跨進去,還未抬眼仔細打量,便是了一陣兒香風撲面,一四十多歲的老鴇迎了上來,滿臉堆笑著跟他拉家常話親熱向他介紹姑娘。

  沈醉一邊隨口應付著一邊趁機打量著這裡面,只見這裡面卻也裝修的甚是到位,沒有弱了外面的門面。大廳中搭了一個大台,正有一班女子在上歌舞。他瞧著還不錯,也不想這麼快就進房去解決生理問題,便挑了兩名中上之姿的女子相陪,準備到樓上雅間去看歌舞。

  上得樓來,正在往自己被分到的雅間走去,隔遠已瞧見自己隔壁那一間外站著四名佩刀錦衣大漢。而其中兩個,卻是十分眼熟。他一邊走一邊仔細在腦中搜索,待得走到自己雅間門口時,卻是已然想了起來。那兩個十分眼熟的佩刀大漢,卻是自己上次在這東京開封城街頭遇到的一名叫周庸的少年的隨身護衛其中之二。而他知道這周庸卻是大宋朝如今的哲宗皇帝趙煦,也就是說這兩名汊子乃是皇帝的隨身護衛。而這兩人出現在這裡,那就說明了裡面所坐著的那位十分有可能便是當今的大宋朝皇帝――趙煦。

  “天!”沈醉心中暗叫了句,心道那後宮三千佳麗,美女如雲,這小皇帝怎麼還偏偏往妓院跑。難道真就是應了那什麼“妻不如妾,妾不如雞”、“家花沒有野花香”的道理。可是那只是說普通人的,怎麼能拿到皇帝身上比呢,那後宮裡面的女子還少嗎?

  “唉,可能是為著新奇跟刺激吧!這皇帝年紀小,尚屬於少年人貪玩兒貪新鮮刺激的時候,到這裡來嘗嘗新奇倒也未嘗不可!”沈醉歎了口氣,心中這般想著。隨即又想到歷史上逛妓院的皇帝,卻也是大有人在的。這哲宗皇帝的下一任,徵宗皇帝趙佶不也是常出來逛妓院嗎!而且還逛的很出名,弄的滿京城都知道。《水滸傳》裡就有宋徵宗逛妓院,找京城名妓李師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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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1章 元宵燈會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剛一入夜,東京城各大街之上的燈籠便被逐一點亮。燈火輝煌,宛如白晝。若說燈會最漂亮最熱鬧處,卻還是要說禦街這塊兒。這裡乃皇宮所在之處,為東京城正中腹地,四面八方的燈籠都往這裡會集。元宵佳節,官家也與民同樂。而且這裡還有官家專門搭建的一座高大燈山,立于寬闊的禦街之上,正對皇宮大門宣德樓。

  燈山以原木搭建,高約有十丈左右,長寬也各有五六丈。其上掛有各樣燈籠,連搭架子的原木也有上彩,金碧相射,錦繡交輝。面北悉以彩結,山�上皆畫神仙故事。或街市上賣藥賣卦之各色人物民生百態,橫列三門,各有彩結金書大牌,中曰“都門道”,左右曰“左右禁衛之門”,上有大牌曰“元佑與民同樂”。

  彩山左右,以彩結文殊、普賢菩薩像,分跨獅子白象,各于手指出水五道,其手搖動。用轆轤絞水提上燈山最高處,以大木櫃盛放,然後再控制好水量逐量放下,便做成了一道漂亮的人工瀑布。在五顏六色的燈火輝映下,更是美的炫目。左右門上,又各以茅草紮了兩條草龍,用青幕遮籠,草上密置燈燭數萬盞,望之蜿蜒如雙龍飛走。自燈山至宣德門樓橫大街,約百餘丈,用棘圍繞,名之“棘盆”,內設兩長竿高數十丈,以繪彩結束,紙糊百戲人物,懸於竿上,風動宛若飛仙。內又設樂棚,有官家差遣的樂人在內共同奏樂說唱、雜戲。

  “好漂亮呀,真不知道他們怎麼做出來的!”木婉清仰頭看著面前的高聳燈山,忍不住出言讚歎道,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旁邊阿碧也是滿臉興奮,笑道:“當真是聞名不如眼見,我今日親眼所見,才知這東京的燈會是如何的漂亮。以前只聽人家說,那是怎麼也想像不出眼前這番景象的!”

  沈醉此時心中雖沒二女那般興奮,但卻也是十分高興,而且十分佩服這燈山的設計者還有那些紮制燈籠的匠師。想不到,遠在此時,宋代便有如此高超的設計與創意,以及制做水準。就眼前這燈山,便是放到現代去也絕代是大手筆、大製作、大水準。

  那一晚,他在州橋夜市巧遇了周侗後,便邀周侗共去飲酒,想要與之結識一番。這樣的一位大人物大名人,他既遇上了自是非要與之拉上一番關係的。周侗雖在後世有名,但在此時卻是沒多少人知道。江湖之上,因他身為官員,卻是難於溶入,而且江湖人物心底裡也是多排斥官府中人的。因此他雖武藝高強,但在江湖上的名聲卻是不甚響亮。而在朝堂之中,卻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禁軍教頭。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名頭雖響,但卻並無多大實權,難於施展他胸中抱負。而且他為人耿直,不肯與他人同流合污,共同腐敗,所以與同僚之中卻也是相處不佳。可謂上不成,下不就,基本上就是夾在中間混日子,因此過得也是頗為鬱悶。若說他此時的名頭,卻是還沒有沈醉的來得響亮。因此沈醉這江湖上現下大大有名的人物,肯屈尊與他相交,且不在乎他朝廷官員的身份,他心中卻也是感激。所以也是與沈醉打了同樣的心思,想好好與對方結識一番。

  回到客棧,喝得幾碗酒,談將開來,兩人才發覺說話甚是投機。對於現下江湖朝堂的一些想法看法,也頗是相似。這樣一來,兩人更是想要好好結識。酒喝的越多,談的話也就越多。周侗酒量雖是不錯,但相比起沈醉這酒桶來,卻還是相差了老大一截。喝到第三壇酒時,他便已有了些醉意,開始說胡話。而且說話也沒了許多顧忌,向沈醉大吐起了他鬱鬱不得志的苦悶和對於當今朝廷的一些不滿來。沈醉只是靜靜聽他傾吐,並不插話。直待到他終於醉了過去,不省人事,才起身歎了口氣,又開了一間客房將他安置在內。

  第二日清晨起床後,周侗向沈醉道了番謝,聊了幾句,再又說了幾句“後會有期”之類,便即告辭離去。連沈醉留他吃早飯也謝絕了,只說快要誤了今日出操的時辰了,告辭後便即快步離去。周侗走後,沈醉與木婉清、阿碧二女吃過早飯,便又繼續帶著她們二人去逛這大宋京都。卻是基本按照他當時所逛的步驟來的,也是先去逛了大相國寺。之後,才開始逛街。到了晚上,又接著逛夜市。到十五元宵所剩的兩日功夫,基本上都花在這上面了。間中,周侗每日都會抽空來拜訪上一次,與沈醉喝喝酒、談談天、論論武。論的興起,便也來比試砌磋一番。周侗的拳腳槍棒功夫卻都是著實不錯的,以他的身手,放在江湖上來說,也算得是一流高手了。只是他不涉江湖,卻是其名不顯,只在京師一帶比較熟識的武林人士中有點名頭。

  兩日功夫,便如此而過。今日就已是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節,三人提前吃了晚飯,天剛一入夜便已趕了過來看這燈山。看了一陣兒,三人讚歎了一番,便又去尋別的玩樂。看雜耍,吃零嘴,猜燈謎。這時代的燈謎,沈醉卻是大多沒見過,有的甚至連看都看不明白,因此便也不上去獻醜去。木婉清雖是這時代的人,卻是比沈醉還不如。只是她猜不中,卻還偏要去猜。猜了幾個,一個沒中,反自生悶氣。倒是阿碧,卻是此中高手,基本上十之可中八九。讓木婉清覺著阿碧替她挽回了面子,拉著阿碧挨個的猜。大有非要把那燈謎猜中後的獎賞,全都羸到手才肯甘休的意思。

  沈醉見她二人忙活,又把自己獨自一個拋了下來,不免又是心中苦笑。解下腰間酒葫蘆,喝了幾口酒。卻見二女還在猜著,他一邊等的無聊,便轉過了身去越過那燈山往皇宮大門上的宣德樓看去。只見那宣德樓上,皆垂掛滿了黃簾,簾內設了許多座位,正中一位,乃為御座。簾外城垛之上則有御林軍把守,明槍亮甲,映著火光泛著冷森森光芒。比之平時,更是守衛森嚴。兩邊的樓角上各掛了燈球一枚,方圓約有丈餘,內燃椽燭,將城頭照得通亮。再加對面又有燈山上的萬千燈火輝映,樓上不少宮女各執燈籠,御林軍士手中火把,更是把樓上照得明亮異常。

  沈醉眼力甚好,遠遠望去,便見那簾帳之內的一排座位上都已坐滿了人。大部分都是女子,想來都是皇帝妃嬪,正有交頭接耳者,談論下面熱鬧情形,不時伸手指點。言語歡笑之聲,他在這裡也能聽得清楚。從兩邊往中間收攏,只見那正中御座上所坐的並不是他曾經在開封街頭遇到的少年天子哲宗趙煦,透過輕紗簾帳依稀可見是一位雍容華貴、白髮蒼蒼的老婦人。看這年齡,看這位置,估計便是大宋國當今的實際執政者,太皇太后高氏。她身斜後側,緊站著一內侍打扮之人。雖隔著一層紗帳,沈醉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便是他上次進皇宮盜酒所遇到的變態老太監王總管。想著這王總管曾打傷了他,不免心中恨恨,瞧著王總管的眼光中便也透露出了幾分。那王總管此時卻是似有所覺,本是低垂著的頭猛地抬起,淩厲眼光有若實質般往這邊掃來。

  “真他媽變態,這警覺性也太高了吧!”沈醉心中暗罵一句,卻是連忙閉上了眼睛收住了自己眼神。感覺到王總管那淩厲的眼光,從自己身上一掠掃過,轉了開去,他這才輕籲出一口氣,睜開眼來。不過卻也沒敢立即又往宣德樓上瞧去,而是轉過身去瞧木婉清與阿碧二女。卻見她二人已是跑到了相鄰的另一個攤位上去猜謎,竟是也不過來向自己打聲招呼。瞧著二女身影輕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便又轉過了身去。輕輕抬眼一掃,瞥見那王總管又已低眉垂目不做它顧,心中松了口氣,往高氏左邊的座位上瞧去,便瞧見了自己曾在東京街頭遇到過的少年天子宋哲宗趙煦。又轉往右瞧去,便見得是那自己曾經抱過親過的美麗皇太后。此時的她,坐在那燈火輝煌處,瞧著卻又另有一番風味。隔著那一層輕紗帳,還有一股朦朧美感,讓他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見她時,隔著她床上的輕紗帳影瞧著她玲瓏睡姿的樣子。

  此時這大宋朝的皇太后,乃是前代宋神宗的皇后向氏,一生中並未曾生育子女。因此神宗故去後,卻是只能從神宗的其他嬪妃所生的兒子中選擇皇位繼承者。選來選去,便選了現在的哲宗皇帝趙煦。趙煦登基,雖封了自己生母朱貴妃為後,卻還是得同樣封向氏為後,且還要比她生母位尊權大。這便是長幼尊卑之序了,可說是先者為尊,後來者只能屈居其下。

  沈醉看著向太后,回想了番自己當時在皇宮中所發生的一些事情,又輕輕歎了口氣,轉過了身去。那城樓上的向太后,此時卻忽然轉頭往他這處瞧來,瞧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些迷茫之色。瞧了一會兒後,便又轉向了它處。而此時的沈醉卻並未注意到,因為他的注意力都跑到了轉過身去的對面。他剛一轉過身來,正待要搜尋木婉清與阿碧二女又跑向了何處去,卻忽然間眼角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眾裡尋她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那身影正是他曾花費了大人力卻千尋百尋未曾尋著的燕千尋,此時的她便正站在那燈火闌珊處,只不過卻是背對著他。不過僅憑著那背影,他便已能夠認出她來。此時左肩頭處那曾被她咬了一口的印痕,似又輕輕地麻癢了起來。多少回,他曾看著肩頭的這處傷痕,想念著她。

  沈醉並未認錯,他瞧見的正是燕千尋。此時的燕千尋卻也忽然心有所感,停住了正在前行的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然後她便瞧見了也正在那燈火闌珊處的沈醉,一轉過身來的第一眼,她便瞧見了。

  “眾裡尋她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時她的心中也忽然想起了這句他曾說與她的詞,他還說這是她名字“千尋”二字的意境。她看著他,忍不住眼中透出激動之色。激動中,還透著絲欣喜與想念。她,又何曾不想過他。

  兩人互相凝望,只覺刹那間,街道上的所有人仿似都突然消失不見,那滿街嘈雜的聲音也似突然消失了一般,只有那長街的燈火依舊輝煌燦爛。天地間唯有極靜,只剩下了他二人一般。

  長長的街道點著無數的燈,就像那天上點點星光。








第112章後會無期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剎那便是永恆!」沈醉在現代時曾聽過這麼一句話,但直到了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並且身有感觸。當燕千尋轉過頭來,兩人互相凝望的那剎那間,彷彿天地只剩他與她二人。便是這一瞬間的美妙感覺,在他心中形成了永恆的烙印。

這一剎那,雖在他的心中形成了永恆。但除非時間停止,否則這一剎那終還是要淹沒於時間的滔滔河流中。時間,或許在他們的心中停頓了,但在外界,顯然卻是沒有。剎那過後,繁華重至,滿街人影重現,人聲鼎沸。兩人也從夢想被拉回現實,剎那間的永恆過後,沈醉剛準備抬腳向燕千尋那邊走去。忽然身子被人推了一下,一聲「喂」響在耳邊,人影一閃,木婉清出現在了他眼前,面上帶著幾分冷意與怒氣。微仰著頭看著他,道:「你看什麼呢?」語氣中帶著質問之意。

木婉清突然出現在眼前,沈醉不免要回眼相看,再又順便看了下她旁邊的阿碧。等到再抬眼去看那方的燕千尋時,卻發現那處佳人芳影已逝,燕子又飛走了。心情失落之下,也未在乎木婉清的怒氣與質問語氣,只是輕嘆了一口氣,心中有些提不起神來。沒心思答她,便只是懶懶地道了句「什麼也沒看!」

「你又騙我!」木婉清閃電出手,在他腰間狠掐了一把,轉過身去,手指著對面燕千尋剛才所站的那處,道:「你剛才分明是在看……」她說到這裡,才注意到那裡的燕千尋已是蹤影全無,呆了一下,便也再沒說下去。

「咱們回去吧!」沈醉望著那處又嘆了口氣道。此時,他已是再無心思逛這夜市燈會了。

「哼,那個燕千尋跑的倒挺快!」木婉清回過身來看著沈醉道,眼中滿是質問之色。

沈醉轉頭看向阿碧,見阿碧不與他對視反自低下了頭去,心中已然明了。他知道木婉清是從未見過燕千尋的,便是剛才發現了自己在看著燕千尋也只會是當自己在看著一個漂亮的女人罷了。但如今她既知曉,那定然就是阿碧告訴她的了。當初在蘇州時,阿碧卻是見過燕千尋的。他轉頭看向木婉清,看著她眼中的質問之意,卻是不想解釋什麼,只是又道了句「咱們回去吧!」說罷,便即轉身而走。

阿碧抬頭看了眼沈醉的背影,又看了眼木婉清,便要抬腿跟上。但剛走了一步,卻被木婉清一把拉住道:「咱們接著逛咱們的,不用理他!」說罷,也不待阿碧同意,便將她拉轉過身子,往反方向而走。臨轉身,狠狠地瞪了眼沈醉的背影。

「木姐姐!」阿碧向木婉清叫了句,但她心中此時也是打不定主意,猶豫之下便被木婉清給大力拉走。但木婉清拉著她,卻是並不逛燈會,而是拉著她快步向燕千尋剛才所站的地方走了過去。

沈醉雖然聽見了木婉清的話,也知道她跟阿碧沒有跟上來,但卻並沒有回頭,只是略停了一下,便依舊信步往回走去。因為此時,他真的很沒有心情。而以她們二人如今的身手,他也並不擔心她們會遇到什麼生命危險。熱鬧喧華,燈火輝煌的長街不適合他此時的心情,所以他走了幾步便轉進了一個冷清的小巷子裡。巷子外雖燈火輝煌,但巷子內卻是陰暗一片,只有巷子口透進來的幾縷燈光與天上明月灑下的淡淡月光。

當他走進了巷子約有五十步遠時,巷子口前人影一閃,一倩影孤立。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裡的黑暗中,她猶豫了下也跟進了巷子內。走過巷子外燈光透入所照亮的地方,左右一看,輕身上了旁邊的房頂,從上面遠遠地跟著沈醉。只不過她卻沒發現前面的沈醉耳朵動了動,嘴角往上揚了揚。這一條巷子中間卻是拐了道彎的,當她跟著沈醉的身影轉過彎時,卻突然發現前面已不見了沈醉的蹤影。

正在她奇怪之際,卻忽聽身後一聲音吟道:「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轉身看去,便見得正是她跟蹤的沈醉在她身後三步遠處望月吟詩。他這一句詩吟完,便轉過臉來看著她,輕輕笑道:「千尋,我們兩個當真是心有靈犀,我正在想你,你便就跟了過來。想必你也是知道我現在心中正在想念你,所以才特意跟過來讓我一解相思之苦的吧!」

這跟著沈醉過來的正是燕千尋,她先前與沈醉相見時,本也想過來一聚的。只是木婉清與阿碧的突然出現,打消了她的這個念頭。阿碧她也是認識的,當初去蘇州找沈醉時就曾見過。而且當時也瞧出了兩人的關係,她當初不告而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阿碧的。另一個木婉清她雖不認識,但見木婉清對沈醉的態度,她卻也能猜的出來。看見他身邊跟著兩個女孩子,她心中是既難受又氣惱。本想就不理他的,但是不知為何,卻還是想要見一見他。所以她便在暗中注意著沈醉,見他獨自一人離去,便尾隨其後跟了過來。只不過以她的身手,卻是如何能瞞得過沈醉,先前在大街之上人多喧鬧他還未曾留意,但一到了這安靜許多的巷子裡他便立馬就注意到了。是以他便在拐彎處,以高絕輕功反繞到了她身後來。

「你身邊既跟著兩個漂亮姑娘,卻還來想我作甚?」燕千尋已從先時的驚愕中回過神來,聽了他的話,看著天上明月幽幽嘆氣道。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難道我身邊跟著她們,便不能想你了嗎?」沈醉說完自嘲地輕笑了下,也抬頭望月。心中卻暗罵起了以前看過的那些回到古代的架空小說來,不是說什麼古代女子三從四德,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嗎?怎麼自己遇到的就一個比一個有個性,個個腦中都有一夫一妻制的先進思想,而且還是在這理教盛行的宋朝。或許還是因為是小說世界,不能夠與真實歷史掛鉤吧。唉,他心底輕嘆一口氣,覺著現在有點兒很累的感覺,頭一次對自己被劈到這世界裡抱起了一絲不滿來。轉過頭去看著也正轉過頭來看他的燕千尋,看著她那張在月光之下別有一番美麗的臉,他輕聲道:「千尋,這許久不見,我心中一直很想念你。不知,你可曾有想過我?」

燕千尋看著他眼中的真摯之意,脫口便要說「有」,只是話到嘴邊,腦中卻又突然閃過木婉清與阿碧的面孔來。轉過臉去不看他的眼,又仰望著天上的那輪圓月,強自平靜下自己心情,不使聲音發顫地吐出了兩個字,「不想!」

「好!」沈醉輕道了聲,心中說不出來是何滋味,但是卻也沒覺著特別難受。「就當我們從來不曾認識過!」他說罷,最後看了眼她仍舊仰頭望月那張被月光籠罩著的臉。輕輕一點腳下屋頂,騰空而起。從燕千尋正仰頭望月的角度看去,剛好看見他的身形躍入了月中,天空的那輪明月映在他的身後。眼還未來得及眨,便見他的身形輕輕一閃,如風而過,消失於視線之內。她連忙轉身四望尋找,卻是連他的衣角也瞧不到半片了。此時她的心情再難掩平靜,只覺一股悲從心來,心中痠痛,眼淚忍不住地從眼角滑下,流過臉頰,滴落在夜色之中。

「燕千尋!」正在她悲傷落淚之際,忽然身後又有人叫她。聽聲音卻是一女子,心中微愕間轉身瞧去。卻是剛一轉身,便聽得「嗖」過一聲,一隻四五寸長的短箭迎面奔來。箭尖在月光下閃過烏黑光澤,顯是喂了劇毒的。那毒箭來勢甚疾,她剛一轉過身來,便已至眼前,面色一變連忙閃身讓過。尋毒箭來勢望去,便瞧見先前跟在沈醉身邊的那黑衣女子正舉臂對著自己,那毒箭顯是從她臂上發出的。

這發毒箭的黑衣女子自是木婉清,她旁邊則是還跟著阿碧。她先前拉著阿碧去尋燕千尋沒有尋到,找不見便想要回去。阿碧卻是有留意著沈醉轉到巷子裡的身影,兩人跟著尋了過來。剛轉過彎,便見得沈醉的身影從視線中逝去,燕千尋則站在屋頂上瞧著沈醉離去的方向。木婉清想到剛才這兩人在一起,心中便是氣惱,一發恨便叫了聲燕千尋,舉臂向她射出一箭。

燕千尋這邊剛躲過木婉清的一箭,卻又聽「嗖」的一聲,另一支箭又緊接著射來。她瞅著那一箭來勢,手在腰間一摸,便已摸到了一支燕子鏢,也是「嗖」地一聲甩手射出。月光下寒光一閃,「叮」地一聲,正打中了木婉清的那支毒箭。鏢箭一撞,各消去勁道落下地去。

「好!」木婉清道聲好,又要舉臂發箭,卻被旁邊阿碧一把拉住道:「木姐姐,你真要殺了燕姑娘嗎?」

「當然!」木婉清轉眼看了眼阿碧,皺了皺眉道:「阿碧,我知道你心軟,你若不想看便先到巷子口去等我吧。我殺了她,便回去找你!」

「哼,你當真好大的口氣,想要殺我,卻還得看本事!」燕千尋見木婉清不問緣由,出手便是見血封喉的毒箭,心中也是氣惱萬分。趁著木婉清轉頭向阿碧說話的瞬間,舉袖擦乾了臉上淚水,冷哼一聲,甩手便是三枚燕子鏢向木婉清射來。

木婉清這一回也不發箭,伸手連彈,「嗤嗤嗤」三響,三記多羅葉指彈出。「當噹噹」三聲,將燕千尋射來的三枚燕子鏢打落在地。隨即又是一指彈出,一點指頭大小的真氣球脫手而出,向著燕千尋額頭飛至。

燕千尋見得木婉清隔空髮指打落自己的三枚燕子鏢,又是忍不住面色一變,心中已知自己是要比木婉清差了許多的。閃身躲過木婉清後發的那一記多羅葉指,她伸手往腰間一摸,「唰」的一聲,寒光一閃,一道匹練從她腰間亮起。定睛一看,竟是一把寒光閃爍的軟劍。她此時心知自己不如木婉清,便先亮出了兵刃來。一抖手,手中軟劍一顫,抖出點點寒星,嬌叱一聲,從空而落,居高臨下往木婉清攻至。她識得了木婉清多羅葉指厲害,便打定主意要近身攻擊,好使木婉清沒有機會發出多羅葉指。

木婉清一把推開阿碧,往後稍退一步,讓過燕千尋劍勢,剛要伸指而彈。卻見及劍光一閃,燕千尋的軟劍已遞至了面前,讓她來不及施展,只能連忙再閃身讓過。燕千尋毫不讓她,劍光閃爍間又緊追而上。木婉清見沒機會進攻,便施展起凌波微步來先行躲避。她的凌波微步雖還沒有沈醉使的精熟,但用來躲開燕千尋的攻勢卻也是綽綽有餘了。她身形閃退間,讓過了燕千尋一劍,往後一個倒躍。人在空中,便是兩指連彈而出。在燕千尋閃身躲避之時,她已躍落至房頂之上,不待燕千尋追擊,又是伸指連彈兩記。燕千尋懂得要近身攻擊,不與她施展的機會,她也懂得要拉開距離,以自己的優勢來攻擊。因此,她那兩指彈出,又緊接而上。兩手齊出,五指連彈,施展開多羅葉指的精妙指法來,一式緊接一式的往燕千尋身上招呼。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燕千尋一招之差,便就落在了下風,被木婉清多羅葉指打的是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開始時尚還能仗著輕功身法閃躲開,但越到後來木婉清攻勢如雨,多羅葉指打出的內力小球覆蓋面越廣。讓她再無機會閃躲,只能揮劍自保。劍光如瀑,在身前不斷地傾洩而下,衝擊木婉清凌空打出的多羅葉指內力球。好在她在這柄軟劍上的造詣相當不凡,一時之間倒也還能支撐的住。但她卻也知道,自己落敗,也只是遲早的問題罷了。只因木婉清多羅葉指的力道甚猛,她內力不如木婉清,每接一擊便要消耗上一分的力道。有時連接幾下,便要吃上些暗虧,時間一長,待內力耗盡,或是劍法一亂,便會被趁勢攻入,落敗被殺。因此她一邊緊舞著手中軟劍,一邊則暗暗苦思著脫身良策。

「嗤嗤嗤」的木婉清多羅葉指破空之聲與燕千尋「嗖嗖嗖」的運劍風聲不斷響著,間中夾雜著「當噹噹」的響聲,乃是木婉清指力擊中燕千尋軟劍的聲音。還有「卟卟」聲響處,則是木婉清多羅葉指打空或被燕千尋閃射過之後打在磚墻與青磚所鋪巷道上的聲音。木婉清多羅葉指施得三十招左右,便聽「噹」的一聲大響,緊接著一聲驚呼,「哐啷啷」響處,燕千尋手中的軟劍竟被木婉清的多羅葉指內力球打落在地。而此時,燕千尋則已被她逼到了墻壁處。

「嗤」地一聲響,木婉清趁著將燕千尋軟劍打落在地,而她又貼墻而站不方便閃射之時一指彈出。一點內力球呼嘯而出,向著燕千尋眉心打至。此時阿碧因為躲避兩人交斗,已是讓到了一丈開外,眼見著想要搭救卻也是來不及了。

燕千尋聽著那一點內力球破空的呼嘯聲越來越近,心中一嘆,閉目等死。臨死前,腦中閃過剛才沈醉站在月下吟詩的身影。想到他臨別時的那句話,又忍不住鼻中一酸眼角滑下兩行清淚。心想著不知道自己死去後,他會不會再來看上一眼。腦中思緒,瞬息萬念。她腦中想了這般多,卻也只是一瞬間之事,木婉清的那一點內力球也才至她額前一尺來處。便在此時,忽然間耳中一個熟悉的輕嘆聲傳來。心中一喜,睜眼一瞧,便見眼前藍影一閃,一人從她身後飛落至她身前,伸手化去了木婉清要她命的那一點內力球。那熟悉的聲音,那熟悉的身形,卻不是沈醉是誰。

「得饒人處且饒人!婉兒,你卻為何非要取她性命?」來人正是沈醉,他離去沒多久後,聽得這邊傳來打鬥之聲,便又返身潛了回來。一直都躲在另一邊屋頂斜面觀看,見得了燕千尋有生命危險,這才出手相救。

「你心疼了是吧!」木婉清站在房頂上,直盯著他的眼,居高臨下問道。

沈醉不答,只是仰視著木婉清道:「我不想你殺她!」

「好!好!好!」木婉清連道三聲好,卻是一聲比一聲悲痛。第三聲道完,眼中已是淚光閃閃,一轉身飛奔而去。轉身甩頭間,淚水被甩出,點點淚光在月光下閃現。

「木姐姐!」阿碧奔過來眼神複雜地瞧了沈醉一眼,叫了木婉清一聲,閃身上了屋頂緊追在木婉清身後而去。

沈醉瞧著兩女遠去的身影,心底喟然一嘆,轉身而走,卻是終沒回頭瞧上一眼燕千尋。

「沈醉!」燕千尋在他身後淚眼婆娑,顫聲叫道。

沈醉停住身形,仰首望天,長吸了口氣,吐聲道:「燕姑娘請好自珍重,沈醉告辭了,後會無期!」

他說罷,也不回頭看一眼燕千尋,便即閃身而出。只留燕千尋徒自望著他身影消失的地方,流淚痛哭,哭聲中順著墻壁緩緩滑落蹲下。將頭掩在兩膝間,失聲大哭。

元宵佳節情人聚,轉眼卻是,後會無期。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4-4-9 16: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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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0章 禁軍教頭
這一回前往東京開封,沈醉仍決定坐船走水路。不但可少了車馬勞頓,而且也省時省力。畢竟只有半個月功夫就到元宵節了,騎馬怕是有些趕不及,還是坐船來的快,木婉清跟阿碧二女也並無異議。守歲過完年,補個覺起來收拾好東西,他們大年初一的下午便到蘇州城裡雇了條船直上東京。年節之時,大部分人都想呆在家裡與家人團聚並不願出船。不過錢多好辦事,在沈醉大把銀子的利誘下,便立馬雇得了一條又快又好的雙層大船。

  只十一日的功夫,便即趕到了東京碼頭。沈醉上次來時就曾將這東京城好好逛過,所以也算是熟悉了,下了船便領著二女熟門熟路地到了開封城最大最好的客棧下榻。他一人住了一間,木婉清則與阿碧合住了一間。

  沈醉到得這世界的那一年乃是宋哲宗元佑八年,這過了一年,便是元佑九年。三人也都各自長了一歲,沈醉從二十五變作了二十六,木婉清是十八變十九,阿碧則是十七變十八,卻都是算的虛歲。若按現代的十八周歲成年,木婉清今年卻是才剛剛成年,而阿碧雖已十八了,卻是還未成年。所以,沈醉對於二女也是止於摟摟抱抱親親嘴,並未動她們。並不是他不想,也不是非要等到新婚夜,而且他從現代社會而來,這未婚同居在那時來說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只是因知她二人都還未成年,心裡卻是難免有點疙瘩。而且過早地那個,對二女身體也有傷害。

  他們到得的時候,卻也已是下午時分了。休息一陣兒,吃過晚飯後,沈醉便先帶著二女去逛東京的夜市。若說這東京的夜市,卻要說州橋夜市最是有名,也最是熱鬧,直開到三更方才會散去。

  州橋,正名天漢橋,是東京城內橫跨汴河、貫通皇城的一座石橋,正對於皇宮大內禦街。其橋與相國寺橋皆低平,不通舟船,唯西河平船可過。其柱皆青石為之,石樑石榫�欄,近橋兩岸皆石壁,雕鐫海牙、水獸、飛雲之狀。橋下密排石柱,蓋車駕禦路也。乃是一座鐫刻精美、構造堅固的石平橋,是四通八達的交通要道。橋下汴水奔流,橋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兩岸店鋪酒樓繁榮,笙歌連成一片。站在橋頭可南望朱雀門,北望皇宮宣德樓,中間則是天街。

  自州橋南去,當街有水飯、�肉、幹脯等吃食。王樓前獾兒、野狐、野雞、鵪鶉這些野味。梅家鹿家鵝鴨雞免肚肺鱔魚包子、雞皮、腰腎、雞碎,每個不過十五文錢,甚是便宜。至朱雀門,旋煎羊、白腸、�脯、黎凍魚頭、薑豉類子、抹髒、紅絲、批切羊頭、辣腳子、薑辣蘿蔔。夏月麻腐雞皮、麻飲細粉、素簽紗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兒、生淹水木瓜、藥木瓜、雞頭穰沙糖、綠豆,甘草冰雪涼水、荔枝膏、廣芥瓜兒、鹹菜、杏片、梅子薑、萵苣筍、芥辣瓜旋兒、細料��兒、香糖果子、間道糖荔枝、越梅、離刀紫蘇膏、金絲党梅、香棖元,皆用梅紅匣兒盛貯。小吃零嘴,甚是眾多。木婉清與阿碧二女一路行來,零嘴不斷,買了這個嘗那個,她二人前行,沈醉則只管跟在後面拿了錢袋付帳。

  今日乃是正月十二,離正月十五元宵佳節也就剩三天時間了,四面八方慕名而來到這大宋京都來看燈會的人著實不少。這夜市,便比沈醉上次來,所逛時熱鬧擁擠許多。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他們從戌時開始逛起,此時已是逛了一個多時辰,至亥時二更天了。陪女人逛街真的是件很累人的事,尤其是還陪著兩個女人。儘管沈醉現下已是武功高強,內力深厚,卻還是忍不住地感覺累。其實這主要是心理作用為重,在心理的作用下,身體便也感覺累了。看前面二女興趣盎然的樣子,怕是非得要逛到這夜市散了才肯回。不過他卻覺著自己已是有些快撐不住了,快步趕到前去,向二女道:“婉兒,阿碧,咱們今日剛到,這一路上舟船勞頓的,今夜卻還是早些回去睡覺吧!”他說完,還故意張嘴打了個哈欠。

  阿碧看著他張嘴打哈欠,想他定然是很累了,便要點頭答應。誰知還未點頭,木婉清已噘著嘴兒不高興地道:“才來這麼一會兒,怎麼就要回去了!”她此時正逛到了興頭上,這就回去,不免有些掃興。其實阿碧卻也跟她一樣,也是正在興頭上,不過她卻是會為別人考慮。見沈醉很累了,便就要順他的意,掐住自己的興頭。

  “這都兩個多小時了,哪還是一會兒!”沈醉看著木婉清心道了句,卻是笑道:“這夜市天天都有的,咱們明晚接著來逛也是一樣,今夜卻還是早早回去歇息吧!”

  木婉清轉頭看了眼繁華的夜市,轉回來略帶失望地歎了口氣,隨後眼裡又閃了閃亮光,用手指著夜市的另一頭,道:“咱們從這邊出去吧,好把剩下那一截順帶的隨便逛上一逛!”他們原路返回去,回客棧卻是近的,但她卻還是非要逛到那一頭,繞遠路回去。她說完也不給沈醉辨駁的機會,將手裡面買的東西一股腦兒塞到沈醉懷裡,嬌聲道:“東西太多了,你幫忙拿一些!”說罷,卻還嫌不夠,又將阿碧手裡的東西也拿了過來塞到他懷裡。她只拿著一袋香糖果子,拉了阿碧就又跑了前去,邊走邊吃邊逛。阿碧回頭同情地瞧了他一眼,想要幫忙,卻是已被木婉清拉著走了。

  沈醉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了看懷裡的一堆東西,又是歎了一口氣。轉眼四處瞧了眼,卻突然想到個主意,面上一喜,轉眼四處瞧著。找到了一個衣著普通的十七八歲長相老實的少年,將他叫了過來,給了他三兩銀子,專門雇了他來搬東西。那少年衣著普通,家境也是並不富裕,見搬著東西跑一趟就能掙三兩銀子,自是高興地答應了。沈醉將手裡東西移交了過去,便又成了一身輕輕兩手空空地跟在了二女後面專門付帳。

  不過就這麼一會耽誤的功夫,木婉清已是拉著阿碧跑的快尋不著人影了。也好在沈醉眼力非常,前面人雖又多又亂,卻還是能夠始終找見二女的背影。當下,連忙招呼了那少年搬運工緊跟了上去。就在此時,忽聽前面傳來一陣兒喧鬧聲,隱約還有女子的啼哭聲,人群立即圍攏了過去,把那處密密麻麻地圍了起來。遠處,還有不少人瞧見了在往這裡趕。沈醉瞧著木婉清與阿碧也是跟著圍了過去,他旁邊不斷有人往那處擠去,卻堵了路,讓他一時難以前進。氣惱之下,也顧不得什麼,功運全身,直闖過去。身前之人,紛紛被他擠開。往他身上擠來的,只到得他身前兩三寸處便已被他護身真氣給擋在了外面,再擠不過來。此時人多紛雜,卻也沒人太注意了。倒是跟在他後面的那少年搬運工有注意到,看著他往前擠去,旁人或自願或不願都紛紛讓路,腦中忽然冒出了一個詞――橫行霸道。

  沈醉擠到那圈外時,就已瞧不見了木婉清與阿碧二女,估計是她們已經擠進去了。外面圍的人多,所以才瞧不見。不過他瞧著這密密麻麻的陣勢,卻是怕二女趁機被某些個手腳不乾淨的占了便宜,照著剛才的方向就硬擠了過去。前面眾人被他擠開,紛紛怒目而視,不過卻也沒人動手去,有不忿的頂多罵上兩句,有那斯文的還引古論今的明嘲暗諷。擠得進了兩三層後,他卻是擠到了一渾人。那人身高體壯,鬚髮戟張,滿臉橫肉,看著甚是兇狠。被沈醉擠開很是惱怒,喝了一聲,伸手便往他肩頭一把推來。

  沈醉這時聽得裡面木婉清的聲音叫道:“你們幾個竟然連本姑娘也敢調戲,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聲落,便聽“啪啪啪”幾聲,顯是那幾個調戲者被他打了耳光。還有痛叫聲,跌倒聲,叫駡聲。他欲快點進去看個究竟,因此擠了人本是他的不對想要道個歉的,但見那人話也不說得半句就伸手來推,顯也是橫行慣了欺街霸市的主兒,當下也不客氣。見他一手推到肩頭時,隨勢肩頭一沉,待他手落上肩頭後,收肩一頂,一下便將那人頂的往後飛撞開去。連著把前面圍著裡面看熱鬧的撞倒了七八個,直撞了進去,撞開一條通道來,露出裡面被包圍著的情形來。

  沈醉看了一眼,只見木婉清卻正在跟四個穿官兵服飾的人交手。此時是完全占著上風,將那幾人打的鼻青臉腫,不住摔跤。他剛才反撞開那人,只是使了巧力,雖將他撞飛了,卻並未使多大力,只不過一時半會兒卻也跌倒在地爬不起來。至於前面被那人撞倒的幾個卻是已先後爬了起來,沈醉則趁著他們起身拍衣,留有空隙,快步穿了進去。剛一進來,卻忽地人影一閃,乃是一兵士被木婉清一腳踢飛往他這處摔來。只不過現在若摔下時,卻是要撞著他了。

  不過沈醉又豈會被他給撞著,伸臂舉起一把抓住那人胸前衣襟,手指中氣勁一吐,已是封了他胸前穴道,然後將其一把擲在地下,再動彈不得。轉眼瞧了一下,尋著阿碧,見她正拉著一個與她差不多年歲的女孩子正在那裡輕聲安慰。瞧著這情形,他雖未親眼看見,卻也是能猜出個大概來了。無非就是四個喝了點兒酒的兵痞,趁著酒膽當街調戲那女子,木婉清擠了進來出手相攔,反被這幾個後痞調戲了兩句,這才打鬥了起來。剛才那名被木婉清一腳飛踢過來的兵痞,向他飛來時,他就已聞得了對方身上撲鼻的酒氣,自是知道他們喝了酒。而且聞那酒味,顯然還是喝的不少。他雖猜了個大概,卻還是到了阿碧身邊,向她詢問了事情經過。聽阿碧說後,卻是與他猜的大同小異。

  此時木婉清又接連打翻了兩人,其中一人也像剛才那個一樣被踢飛了出去往圍觀之人身上撞去。而這一個,卻也是像飛往沈醉這邊的那一個一樣,被剛擠進來的一人在空中就抓住了。不過並沒被貫下來,而是被剛擠進來的那人輕放到了地上。沈醉在這邊瞧見那人這一下出手的手法,便知那人武藝不凡。打眼瞧去,見他約有三十多歲,面貌端正,尤其鼻樑甚是挺直,頷下蓄著寸許的短須。身材也甚高大,不過卻是有些偏瘦,再加有些眉清目秀,顯著倒是有幾分儒雅氣。他裡面穿著一襲緊身勁裝,外面則是罩著件褐色長袍。

  這人一進來就瞧著場中的打鬥,將那兵痞抓住放下也是眼睛一直都看著場中。這時與木婉清交手的只剩一人,已是被木婉清打的只剩招架之功。木婉清瞅著他一個空隙也正要將他一腳踢飛出去,誰知腳剛至那人胸口還未踢中,忽然間人影一閃,一人趕了過來抓著那兵痞後衣領將他拖了過去躲開了木婉清的這一腳。沈醉看得清楚,這趕過來拉過那兵痞的正是剛進來的那穿褐色衣袍之人。

  木婉清見這人拉過了那兵痞去,只道他跟那幾名兵痞是一夥的,一招落空,毫不停留,轉手就往這人攻來。這人撒手放開那兵痞,伸拳架擋,嘴裡道:“姑娘且慢,還請把事情講清楚了再打不遲!”這時那兵痞被甩開來站穩在地,瞧著這拉過他躲了一招的人,這一瞧卻是面色一變,口裡驚叫道:“教頭!”旁邊另兩個,一個被這教頭進來時抓住輕放到地下的,另一個被踢飛此時已然掙扎著爬起來的,也都聚了過來。瞧著這教頭也都是面色一變,齊齊拱手叫道:“教頭!”

  這時木婉清怒道:“事情再清楚不過了,這幾人仗著當了兵便當街調戲女子,殺了都不為過。你快些讓開,不然連你也一併殺了!”她一邊說,手下絲毫不停,“啪啪啪”已是與那教頭過了五六招。

  那教頭聽得木婉清的話,不由得眉頭一皺,正色道:“這幾人便再犯了多大的錯,也有開封府衙跟禁軍軍法司來處理。豈能容你隨意殺了,這東京乃是天子腳下,可不是你等江湖人士任意胡來的地方,還請姑娘住手。這幾人,我自會帶他們回去處罰!”他口裡也是一邊說,一邊毫不停頓,見招拆招,以守為主,與木婉清打了個平分秋色。

  “哼,姑娘我愛殺誰便殺誰,卻還要你管嗎?”木婉清微哼一聲,正準備加緊攻勢將這人打敗了,看他還愛多管閒事。誰知手上才剛加了幾分力,卻忽然間又是人影一閃,她手腕已是被來人捉住。她使了下勁沒能掙脫,這才憤怒地回頭瞧去。一瞧卻見是沈醉,不由面色一頓,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見他笑了一下,手上力道剛一松了,便一把甩開了他手。這邊沈醉自聽到那兵痞叫這人“教頭”後,就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驚,腦中立馬想起的便是《水滸傳》裡“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沖”。不過細想一下,卻又覺著不大可能。便是真的有林沖,此時卻也不會有他這麼大去。不過,他卻也對這一位教頭甚是感興趣,這才攔住了木婉清。見她不高興,連忙以傳音入密,將聲音聚束成線送入她耳中,眼睛瞧著那教頭道:“那人說的不錯,這裡畢竟是天子腳下,殺了人確是不好收場的。而且你若是當街殺了這幾人,那官府追究起來,咱們雖不怕,但三日後的元宵燈會卻怕是看不成了!”

  “就你膽小!”木婉清斜了他一眼,將手從背後放到他腰間,在他腰間軟肉上狠掐了一下,這才收回。然後轉過身去,到阿碧那裡,與阿碧共同安慰那女子。

  沈醉被掐了一下,卻仍是面上帶笑。看著那也正看著他的教頭,拱手抱拳道:“不知這位仁兄如何尊稱?”

  “不敢,在下……”那教頭也回了一拳,正要相答。旁邊一兵痞卻以為沈醉已是怕了他們教頭,狐假虎威,扯高氣揚地道:“小子,告訴你,可站穩了。這一位,乃是咱們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周侗!”那周侗見這人的樣子,又皺了下眉頭,斜眼瞪了他一眼,轉過來時向沈醉露出個抱歉的笑容。

  “周侗!”沈醉此時卻是只被這兩個字給震住了,也沒顧得那兵痞的態度。看著面前的周侗,又重新打量了一番,心中道:“乖乖不得了呀,竟然是周侗,林沖的師父。而且還是盧俊義的師父,最重要的他還是岳飛的師父。只看一看他這三位徒弟是何等人物,就應知他這師父是何等了得了。不得了呀,大人物,大人物!”

  他這一邊看著,心中想到這些,眼光自也不同,直看得周侗心裡不自在。低頭瞧了下自個兒,沒發現自己身上有哪處不對,抬起頭來輕咳一聲,見沈醉回過神來,抱拳問道:“還未請教兄台大名?”

  “沈醉!”沈醉回過神來,輕笑答道。

  周侗聽著這名字,卻是面色輕微一變,道:“竟是沈大俠,幸會幸會!”他現在看向沈醉的目光,卻是與沈醉剛才看他的目光有些相似,都帶著仰視的角度。

  “周兄竟聽過我名字嗎?”沈醉不由奇怪問道。這周侗現下乃是屬於官方中人,連他也聽過自己名號,他自是奇怪。不過再想周侗既然練武,那自是算作武林中人,關心注意江湖武林中的這些事情卻是也無不可。

  “北喬峰獨闖聚賢莊英雄大會,沈大俠孤身前往相救,此事早已傳遍武林。周某雖身在朝堂,卻也是心系江湖,沈兄的大名那是早已如雷貫耳。今日相見,當真是三生有幸!”周侗拱手笑道。

  沈醉心道:“你的大名我才是如雷貫耳,今日與你相見,才是三生有幸呢!”不過這話他卻埋在了肚子裡,嘴上只說些“哪裡哪裡”之類的客氣話。客氣一番,又向周侗道:“你我二人甚是投緣,不如請到在下下榻的客棧共飲一杯如何?”

  “甚好!”周侗笑著道了句,然後轉向那三名兵痞,面色一寒,道:“你們明日一早出操後,自去軍法司請罰!”

  “是,教頭!”三人遵命拱手道。

  沈醉轉身看了眼被自己剛才封了穴道貫在地下的那名兵痞,走過去一腳將他穴道踢開了。那人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戒備地看了沈醉一眼,轉眼間瞧間周侗,不由面色一變,連忙過來見禮。周侗將剛才說與三人的話,又向他重複一遍。待四人告辭離去後,他看著四人背影忍不住輕歎了口氣,這才轉過身來面對沈醉。

  此時周邊圍觀眾人早已散去,而且這麼會兒功夫,夜市卻也是快要散了。許多人都已先自走了,不復剛才的熱鬧。那名被四兵痞當街調戲的女孩兒也被木婉清與阿碧安慰好了,告辭離去。沈醉轉身請周侗同往自己三人下榻的客棧,一轉身卻瞧見自己雇的那少年搬運工還站在一旁。剛才忙著擠人,卻是倒把他給忘了。笑了下,心道這少年當真老實,沒趁機卷了東西獨自跑了。又賞了他二兩銀子,然後一行五人便往他們所下榻的客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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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冬去春來
臘月二十七立春

  午後暖洋洋的陽光普照,浩淼太湖水碧波蕩漾。王家莊太湖水岸旁,沈醉又悠閒地坐在岸邊垂釣。五九六九,就已沿河看柳。今日立春,這岸邊的柳樹看去已早是一片蔥翠綠意,嫩芽滿枝。再有三天便是大年初一,年關將近,莊子裡也早已張羅了開來。掛燈籠,辦年貨,貼春聯。不過這春聯卻是要到大年三十那天才貼的,現在並未貼上。而且在此時,這春聯也不叫做春聯,而是叫做“桃符”。

  春聯,即是起源于桃符。周代時就有,不過當時只是懸掛在大門兩旁的長方形桃木板。長六寸,寬三寸,桃木板上書“神荼”、“鬱壘”二神。五代時,西蜀的宮廷裡,才有人在桃符上提寫聯語。後蜀主孟昶曾親自題聯於桃木板上,雲:“新年納余慶,嘉節號長春”,這便是第一副春聯。直到此時的宋代,春聯仍稱“桃符”。神宗時的宰相王安石詩中就有“千門萬戶幢幢日,總把新桃換舊符”之句。不過到了宋代,桃符也由桃木板改為了紙張,叫做“春貼紙”。這一個,則就與後世“春聯”的叫法十分接近了。

  此時已距沈醉那日在還施水閣巧遇慕容博,殺他不果,只取得了地下秘室十幾本精品武學之事有一個月的時光。在這一月之內,他已是將慕容氏家傳的兩大絕技“鬥轉星移”與“參合指”都已練成。親自學了後,他才知道“鬥轉星移”這一門借力打力的巧妙功夫,實是精妙無比,難怪那慕容氏僅憑這一門絕技就能在江湖上闖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諾大名頭。憑此功法,完全可以做到以弱勝強,以寡敵眾。他當時看完書後,心中也不由佩服當年創出這門絕技的那慕容氏先人慕容龍城。至於“參合指”,乃是套剛猛指法,也是精妙。不過他所學的“拈花指”與之比起來卻也不相上下,所以相對起來,他卻是更對“鬥轉星移”比較感興趣,也練的更加上心。

  這一個月之內,他除了自己練功之外,也督促了木婉清跟阿碧練功。木婉清他是早已教了其一套少林多羅葉指,且還直接傳輸給了她三十年的功力。這些日子來,又教了她一套魚龍百變手。另外因她所用兵刃為劍,便還從金龍壺內找了幾套不錯的劍法教與她練習。而阿碧,他卻也是直接傳給了其三十年的功力。阿碧從小在慕容家長大,也是曾學過拳腳功夫的,但內功心法卻是學的普通。後來則師承于函谷八友的老大琴顛康廣陵,雖跟著康廣陵主要是為學琴,但康廣陵卻是也有教過她武功。而她現在所修習的內功便是師承于康廣陵,源自於逍遙一派,雖比不得北冥神功、小無相功、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這逍遙派三大絕頂內功,卻也是著實不俗的。只不過那函谷八友都是癡迷于其它技藝,荒廢了武藝,且又疏於練習才導致了武功只在二三流間停留。

  但原書中函谷八友齊聚于薛慕華府上之時,康廣陵就曾一招制住包不同,卻也實是厲害。且無崖子的兩個徒弟蘇星河與丁春秋,皆是都未學得逍遙派三大絕頂內功,但卻也已是江湖上的一流甚至超流高手了。所以可見,便是這逍遙派的其它心法,也端的是十分了得厲害。所以沈醉在瞭解了阿碧的內功路數後,便並未改變她的行功路線,仍是按她原來的內功走,只是給她多加了三十年的純粹功力。除此外,也教了她魚龍百變。還有淩波微步,也是同教了二女,這才是保命防身的致高法寶。只要二女把這淩波微步給學精了,天下就大可去得。

  除了這些,沈醉便是陪著二女談天說地,一塊兒說笑玩鬧。月餘功夫,使得二女關係更是大好。兩人共同與他相處時,也不再顯得尷尬,已是自然而然地習慣了。再除此外,沈醉便是為了他的古代世界盃而努力。挑了許多精熟球技及踢法規則的人,分派到四面八方甚至大理、大遼等國外去傳播這現代足球踢法。只有等這踢法風靡了天下之後,他才有可能有機會組辦起這古代世界盃來。否則,就只在這一片流行,卻是哪能辦成世界盃去。不過,他卻也有在這片先搞了個江南地區聯賽。先辦上個一兩次,熟悉熟悉流程與操作,也為以後辦大的時打好基礎。

  冬已去,春已來。日升日落,轉眼又是三日過,這一日便是到了大年三十除夕夜。

  仍就是湖岸邊,柳樹下,沈醉在。除了他,則還有木婉清與阿碧。三人正圍著一隻燒著木炭的炭爐做露天燒烤,旁邊腳下還生著一堆篝火,熊熊的火焰帶給了他們光與暖。湖水映著火光,反映著幾許動盪光影,投射在柳樹枝上輕輕波動。這燒烤的主意,自然是沈醉這現代人提出來的。阿碧與木婉清一個十七,一個十八,卻還都是女孩子,並不在乎守什麼習俗,貪著新鮮與好奇,都是一口就答應了。到了此時,親自參與體驗,也是覺著十分有趣。而且三人聚在一起,一邊說笑一邊烤肉,卻也其樂融融。

  “婉兒,阿碧,咱們等元霄佳節時一起去東京看燈會如何?”沈醉卻是突然想到了《水滸傳》中梁山好汊元霄佳節大鬧東京燈會的事蹟來,才想到的這個主意。

  “好啊,我以前一直都聽人家說東京的元宵燈會如何的漂亮熱鬧,卻是一直都不曾有機會去看過,這一次可要好好逛一逛!”阿碧小臉滿是興奮地道。說完,吹了吹手裡已烤好還發燙的一串烤肉,張嘴咬了一口細嚼著。

  “元宵燈會,是什麼樣兒呀?”木婉清一臉茫然地道,看了眼沈醉,轉向阿碧道:“阿碧,你先跟我說說,到底怎麼樣兒個漂亮熱鬧?”

  沈醉與阿碧對看一眼,臉上都有些無奈。不過卻也都知道木婉清十八年來一直都跟母親秦紅棉生活在幽谷之中,自是從沒看過也不曾聽人說過的。便是連元宵這樣的節日,她也是才聽沈醉剛才說的。她母親秦紅棉為情所傷,幽居深谷,不問歲月,十八年來除了她每年的生日外,其它節日卻是都不曾過的,而秦紅棉卻也從未向她提過。雖出江湖已近一年,但既不逢年過節的人家沒事兒也不會跟她提什麼節日去。而她性子也是偏冷,就是行走江湖也是很少跟什麼人接觸,除了住店吃飯問路外,也基本是很少跟什麼人說話。就是碰上了什麼節日時,她卻也不曾去問。這除夕夜與過年,也是最近快過年了她聽人說才知道的。

  阿碧看著木婉清滿臉的茫然與希冀之色,想到她十八年來竟是從沒過過元宵,逛過燈會,忍不住同情心氾濫,眼中有些淚光閃閃。吸了下鼻子,才展顏笑道:“木姐姐,那東京的元宵燈會我也從未看過,只是聽人說過,不可盡信的。不過這蘇州城的元宵燈會,我卻是基本上年年都去逛的,便只給你講一講這蘇州的元宵燈會。那東京的元宵燈會,你把它想的比蘇州的漂亮十倍熱鬧十倍就是了!”

  “好,那你快講!”木婉清把手支在了身旁的方桌上,手裡的一串烤肉斜拿著用手支著下巴看著阿碧,已是做好了聽講的姿勢期待著。沈醉看著她那副樣子,像個小女孩兒支著下巴等著聽故事,忍不住心中好笑。不過,卻也覺的她這姿勢甚是可愛。阿碧看著她的姿勢,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這才給她開講。什麼彩光燈、八角燈、金魚燈、兔子燈、鳥兒燈等等,五顏六色,七形八狀,樣數多的數不過來。又有逛燈會、猜燈謎、雜耍、說唱等等娛樂,又有眾多好吃美味的小吃零嘴競相爭賣,聽的木婉清是羡慕不已,直嚷著明天過了年就動身到東京開封城去。

  這古代的元宵燈會,沈醉也是從未逛過,因此也是聽得十分有趣。對於大宋東京的燈會,也是充滿了期待。木婉清一說,他立馬就答應。待得阿碧將那燈會詳詳細細地描述了個清楚後,卻是已過了小半個時辰。沈醉又往爐中添了些木炭,三人又一邊說笑一邊燒烤,直等著子夜這一年過去,此謂之守歲。

  說笑一陣兒,沈醉又為二女講了幾回《西遊記》的故事。此時雖也有一些相關傳說,但卻是沒有成書後的系統與全面,且還沒有書中最具性格的人物,孫猴子。因此,二女是聽的津津有味,十分入神。沈醉剛剛講到了孫悟空大鬧王母娘娘的蟠桃會,再又大鬧天宮時。卻突聽後面莊子內傳來一聲震耳的爆竹響,原來已是子時過半,守過了年了。莊內王雷他們帶著一眾弟子也在喝酒玩耍,一起等著守歲,時辰一到,便即點起了爆竹炮杖。一聲爆竹響後,便是緊接著“劈哩叭啦”的爆竹聲響起,聲聲震耳,光焰炫天。

  三人轉過身去,看著那滿天煙花升騰而起,複又消失。

  沈醉此時感觸最是深刻,因為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所過的第一個春節,對他來說意義非常。看著那滿天煙火,聽著那聲聲爆鳴,他又忍不住思念起了在現代的父母親。不知此時,他們那裡,卻是否也在過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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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鬥轉星移
 沈醉深知鬥轉星移的強弱之所在,因此便毫不給慕容博得以施展的機會。攻勢如狂風暴雨,無影腿出,滿天腿影,如風似火。慕容博一上來便被他來了個攻其不備,打得是措手不及,早已是失了先手,此時再想要扳回,卻是十分困難,只能極力防守住他如狂風暴雨的攻勢,伺機反擊。然而沈醉卻不給他這樣的機會,雙腿如輪,踢、踹、砸、劈、崩、打,每一腿都是剛猛無匹,附帶千斤之力。他此時內力已是比慕容博深厚許多,就是打著一力破十巧的法子,只余一成以應變,剩下的九成力道則是全部用了出去。以剛猛力大,迅疾如雷的攻勢直打得慕容博是毫無還手之力。空有鬥轉星移這借力打力的巧妙法門,此時卻也是用之不急,沒了用武之地。

  慕容博在沈醉狂猛的攻勢下來不急施展鬥轉星移,便只能以本身功力硬架硬接。但他幾十年來的一身功力卻是不如沈醉如今百多年的功力來得深厚,再加畢竟年紀大了,體質也是不如沈醉。只接得他十幾腿,便已感雙臂發麻,氣血浮動。

  沈醉所施展的這一路少林無影腿功夫,慕容博自是識得的,而且說起來沈醉還是從他送予鳩摩智的那三本自己手書的《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中學得的。而且這一路無影腿,他不得認得,卻也是練過的。真比起招式的精練老道來,沈醉卻是還差了他一籌。但他此時卻是被沈醉逼的根本來不及出腿,而且在沈醉如此力大招猛的攻擊下,他若是同樣用腿法在此力量不如對方的情況下便只有被沈醉踢斷腿的份兒。這十幾腿一過,他已連被逼退了三步,後面再有一步多遠便是一排書架,可說已無多少退路。想轉折過去沿著書架間的通道直退,但沈醉卻毫不給他這樣的機會,逼得他只能不斷出手架檔,步步寸退。

  又接得了二十幾腿後,他雙臂已然是麻木不堪,似快要失去了知覺一般,胸中氣息更是憋悶渾濁,情況十分不妙。但卻也給他在這極短的時間裡想到了一個對策,在沈醉下一腿當胸踹來之時,雙臂封擋,卻不硬架。而是借著這一股力道直跌飛出去,碰上後面書架後,便把這一股力道從背部轉移了出去,身後書架當時便被這一股力道震的碎散開來讓他得以通過。他直受了沈醉這一腿,雖立時轉嫁了出去,但卻還是傷及了臟腑,胸口一痛,“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來,直往又逼過來的沈醉噴去。不過他噴出這一口鮮血後,卻也是胸中一輕,再無剛才的憋悶渾濁之感。他從身後那截書架的碎片堆中退過這排書架的同時,又以控鶴功拉過了左右兩邊的兩截收架,封在了身前,然後內力一吐,一推書架往沈醉撞了過去。他人則又借力後退,一個後空翻,翻落到了身後又一排書架的後面。

  沈醉見得慕容博那一口鮮血直噴而來,不想被其汙了身上衣服,雙掌翻出,以掌風蕩開。而慕容博已是趁機拉過了那兩截書架往自己撞來,人也已逃脫。他雙掌剛剛收回,便見前面兩截書架被慕容博在後推了一把直撞而來。抬起一腳當中直踹,“轟”的一聲大響,這兩截書架被他一腳踹的粉碎,當中的碎木片更是在他勁力激蕩下直往後面慕容博射去。但慕容博此時卻是已然翻落到了後面緊挨著的一排書架後,一落地便照著面前一截書架又是一掌推出,往他飛撞而來。人則又借力翻退到另一排後面,又是如法施為,推出面前書架緊隨著前面的那一截往沈醉飛撞過來。

  沈醉這一回卻不再是直接一腳踢碎,而是一個彈踢將那書架反踢回去,與慕容博隨後緊推過來的那截書架當中一撞,發出“嘩啦啦”的大響,都撞了個粉身碎骨。再看慕容博時,卻是又已落至另一排後面,又是一掌打出一截書架飛撞而來。這一回沈醉既不踹也不彈踢,而是輕身躍起,半空中居高臨下瞧得慕容博位置揮手一記火焰刀便往他飛去。慕容博瞧得他身在空中,淩空揮出一記手刀,一個橫跨到了旁邊一截書架後。一掌推出,那書架便直往空中的沈醉飛撞而去。半空中與火焰刀勁相撞,“啪”地一聲,從中被打出一個尺來長的刀痕。同時被其急速大力的勁道一撞,立即四分五裂散架開來。

  “呼呼呼”沈醉還未落地,慕容博竟是又推出三截書架來分撞而至。且計算好了他下落的位置,每下一點,便有一截書架撞來。沈醉一揮手,三道刀氣橫斬而出。一齊從手掌發出,但發出後卻是越行遠越分散了開來,一道刀氣對準了一截書架劈去。“啪啪啪”三聲,“嘩啦啦”碎響,那三截書架全都被劈了個四分五裂落下地去。沈醉落下之時,使力往旁略偏了一點,伸腳落在一截書架之上。居高臨下瞧著慕容博正往門口處退去,雙掌連揮,便是一道道刀氣帶著銳嘯的破空之聲直往慕容博劈去。

  慕容博剛才直受了沈醉一腳,此時已是受了點內傷,再加沈醉功力深厚,火焰刀勁淩厲無匹,他不敢硬擋。一邊退,一邊不斷地打出身旁書架替他阻擋如流星飛撞而來的刀氣。但聽“劈裡啪啦”響聲之中,一截截書架在空中碎散成一片片木板塊落下,還有小木屑在空中飄蕩不下。沈醉一邊揮手劈出火焰刀,一邊在書架上縱橫跳躍,直追著慕容博往門口而去。慕容博見他緊追不捨,推撞書架之時,也不時以參合指還擊,期望可稍稍阻住他的一些攻勢。

  沈醉手下絲毫不停,見得慕容博參合指射來,也不回招封擋,而是直接便已火焰刀勁劈破。瞧得慕容博已快近門口,他停住了身子,稍平息了一下體內氣息。然後默運火焰刀,“嗤”地一聲,手掌處直冒出三尺長的刀鋒勁氣。看著慕容博已到門口,他單臂一劃,掌中三尺刀勁急射而出,帶著銳嘯之聲直飛往慕容博。慕容博聽得這一回銳嘯破空之聲比先前大作,忍不住面色一變。此時近門口處已是一截書架沒有,他便連忙以控鶴功拉起前面不遠處的一截書架在空中阻擋沈醉的這一記大型火焰刀。“啪”地一聲,那書架被一刀砍碎,但那刀氣卻是並沒在砍碎書架的同時被震散,而是穿過那片片木屑又直飛而來。慕容博心中一驚,面色一變,“呼呼呼”三記劈空掌連貫劈出。

  “嗤嗤嗤”勁氣相交,那一道刀氣卻是接連劈破了慕容博的三記劈空掌力,又往他身前飛來。不過卻也消耗了一些,刀氣已是只餘兩尺不到。慕容博再來不及阻擋,只能連忙斜身閃過。但卻閃的晚了一些,被那道刀氣尾芒在手臂處急劃而過掃出了一道血痕。只傷了這麼一點,他心道了句“慶倖”,正要退出門外,卻見及藍影一閃,沈醉已趁此時撲了過來。人還未至,便是一記劈空腿率先飛至。

  慕容博心中暗罵了句,拼著再次受傷吐血,強運鬥轉星移硬接了這一記劈空腿。勁力透臂而行,激張血液,使他手臂處的那一道血痕鮮血噴薄而出,形成一片血色紅霧。鬥轉星移帶著沈醉的那道劈空腿勁力在體內一轉,帶的他胸腑一痛,喉頭一甜,忍不住又要一口鮮血吐出。但他卻強壓了下去,將那道內力以鬥轉星移的力道再加上了自己的七成功力反轉到手臂之上,雙掌往下一推。轟然一聲,將面前地板直掀了起來,夾著勁力狂風直往沈醉撞去。他則趁機連忙躍出門外,急速逸去。到了對岸瞧了還施水閣一眼,心道自己保命為先,那地下秘室中的精品秘笈還有他慕容家的家傳武學,卻是只能便宜那藍衣小子了。直到了此時,他卻是仍未看仔細了沈醉的臉究竟長得什麼樣子。不過按他的身形及衣著來看,卻極像是自己兒子口中所描述的沈醉。想不到這小子的武功卻是如此高強,難怪複兒會敗在他手。不過既知道了他是誰,那些秘笈總是知道了去處,將來定是要找這小子拿回來的。且還要報今日之仇,他輕撫了下胸口,又看了臂上的血痕一眼,聽得對面還施水閣“轟”的一聲大響,便連忙轉身施展輕功急躍而去。

  慕容博這次回來,乃是專門取這地下秘室內的秘笈的。自慕容複上次因還施水閣被盜而吐血受傷後,他便一直未曾離去,留下來暗暗關照慕容複傷勢。只是慕容複卻是心傷為重,心裡想不開,那傷勢便也總不見好。不得已之下,他只有出面相認以老爹的身份好生開導了兒子一番,慕容複傷勢這才漸漸好轉。不過他雖出面開導了慕容複,身份卻還是隱秘著的,除了慕容複,莊內其他人並不知曉。只準備待慕容複傷勢好轉之後,便再行離去,父子倆一明一暗為複國大業而努力。誰知他還沒離去,就發生了大內密探與東京六扇門因追查無影神偷之事連袂而來。本來確是一件小事而已,誰知這幫人中也確有心思細密擅長查案之人,從參合莊及莊內人員的蛛絲馬跡便推斷出了他們慕容家的企圖。當時他們並未聲張,而是離去後又經多方打探證實了慕容家的真正圖謀之後才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發動了突然襲擊。

  事出突然,便是慕容博也不曾料到。好在他們慕容家既打著這謀反的心思,便也有考慮著東窗事發的後果,所以當初修建這參合莊時便修了條直通島外的暗道。否則,他們還真有可能會全軍覆沒。但因事發突然,他們卻是也來不及帶多少東西,只匆匆帶了隨身衣物銀兩便從暗道急急逃出。這還施水閣地下秘室內的十幾本精品武學,自也是沒來得及帶。而且這一處秘室,卻也是只有慕容博知道。這本是慕容家代代相傳的秘密,但慕容博卻是並沒有告訴慕容複。因為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要在下一代子弟成婚之時相告,算是一份驚喜一份禮物。而慕容博卻是還沒等到慕容複成婚,就先詐死了。這個規矩雖未明言規定,但因代代相傳都是如此,慕容博卻也不好破了規矩,所以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特殊情況就提前把這秘密所在告訴了慕容複。

  沒有在官兵離開之後就立即回來取,是因為他們需要時間逃離並躲藏。而且事情剛剛發生,官府捉拿正緊,風頭正緊時露面實是危險的很。即便以慕容博之身手,碰上了大隊官兵也是無濟於事。直到現在一個多月後,風頭沒那麼緊,他這才獨身回來查看。若這秘室沒被官兵發現,便回來取走。而若被發現了,卻也無法,只能再待機謀取。

  還施水閣內,沈醉對著那夾著狂猛勁風撲面而來的大片地板。雙掌運力平胸一推,轟然一聲打碎那地板之後,便立即躍出了還施水閣大門。但往對面一瞧,卻是已然不見了慕容博身影。他看著遠處輕歎了一口氣,心道了句“可惜”,便又把心思轉回了那地下秘室之上。回身站在還施水閣門口,轉眼往裡一瞧,便見得裡面一片狼藉,有至少一半的書架都已被他打碎,木塊碎片散落一地。

  到得那地下秘室入口之後,他先往裡瞄了一眼。只見下面是一級級的臺階往下延伸,十幾級後拐了一個彎繼續延伸往下,拐彎處卻從下面透出光亮來,看來裡面卻是有光源的。拾級而下,轉過拐彎處又下了十幾級後便到了一處滿室柔和光芒的石室之內。光源處乃是室頂七顆成北斗七星狀排列的夜明珠,個個都有核桃大小。這石室並不大,縱橫只約有二十步左右,室中擺設也極為簡單,只有一張書案,兩張椅子和一截書架。書案上置著文房四寶,其餘並無他物。書架上面,卻只有寥寥十幾本書。沈醉過去瞧了一下,發現書雖少,卻本本都是精品。包括了慕容家的家傳絕技“鬥轉星移”和“參合指”,還有內功心法與一套劍法。另外,還發現了另一套慕容博手書的三本“少林七十二絕技”,他上去翻了一下,找到自己當初在天龍寺拼命搶到的鳩摩智所帶的那一本與腦中所記一相比較。便發現內容篇幅都是一樣,書上字跡也是一模一樣,都為慕容博手書。剩下的,也全部都是精品武學。所有這些,他自是都一本沒放過,全部收到了金龍壺裡。

  再又仔細查找了一下,沒再發現什麼好東西後,他便出了這石室到了上面。也不理會那機關是如何關閉,就讓它敞著口,逕自出了還施水閣施展輕功往島後而去。到得停船所在,便躍上小船,以內力摧動小船,返回王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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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07章 再見慕容
十日後,蕭遠山、蕭峰、阿朱三人辭別了沈醉等人離了王家莊跨上了前往契丹老家的路途。現在已是十一月底,他們準備在一個月內趕回去到老家過年。他們回去的另一個目的,就是去大遼境內查找有可能躲到塞外的慕容氏父子。大宋這邊,自有沈醉派人幫忙查找。只是蕭峰這一去,兄弟兩人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了。阿朱與阿碧兩個一起長大的好友也是短短相聚,便又要分別。不過“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人生一世,分分合合,聚聚散散,莫過如是。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沈醉手中端著一碗酒,輕吟了這一句,向對面蕭峰與蕭遠山笑道:“大哥,伯父,保重!”

  “保重!”蕭峰父子二人手中也各端著一碗酒,向他回敬道。隨後三人相視一眼,舉頭而飲。一碗酒飲盡,三人甩手拋碗於地,碗碎聲中哈哈大笑。笑聲之中,蕭氏父子向沈醉拱手一禮,便轉身翻身上馬。

  另一邊阿朱也與阿碧、木婉清二女依依話別。見得蕭氏父子上馬,她便與阿碧、木婉清各擁抱了下,也轉身上馬。

  “後會有期!”蕭峰三人在馬上轉身拱手。

  “後會有期!”沈醉三人也自拱手道別。

  “駕!”的一聲喊,“呼喇喇”馬蹄翻飛間,三人縱馬疾馳而去。

  沈醉直看著三人三馬的身影消失在視線所及處,這才帶著阿碧與木婉清返身回莊。阿碧與木婉清二女,自那日跟著阿朱一塊兒去蘇州城逛了次街之後,關係已是大好。這幾日來,三女卻還是去逛過幾次,現在她二人已是親密許多。再加上二女既都已決定了要嫁與沈醉,共侍一夫,以後的日子還長久,總不能卻是一句話不說,一見面就冷臉的過一輩子。所以自也是努力著打好關係,為將來的共同生活做準備。沈醉見她二人關係親密,自也是心中歡喜,現下已是開始憧憬著以後幸福美滿的生活了。

  這一日無話。第二日早飯吃罷,沈醉故意躲開了二女後,一人架著一條小舟下了太湖往王夫人的曼陀山莊而去,目的是要去看一看王夫人那裡的琅�玉洞是否也一併被官府給查抄了。雖說被查抄的可能很大,但他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沒有固然好,自是便宜了他。抄了卻也沒什麼大不了,他也只是想到了隨便去看上一眼而已,原本就沒抱了多大希望。這件事他卻是早已想到了,只是這些天來一直都陪著蕭氏父子還有阿碧與木婉清二女,卻是也沒抽出時間來。今日故意躲開了二女,卻也有這個原因考慮在內,還有便是,有些事情他喜歡一個人來做。

  獨來獨往,孤身闖天涯,這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份俠客夢。雖也有想過俠侶相伴,攜手江湖行之事,但相較起來,他卻還是更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的那份瀟灑自在。而且有時候多了一個人,便會多出不少的麻煩來。尤其是女人,吃穿住行,方方面面都要比男人要求的精緻、細微、舒適,得儘量考慮著不讓她們受委屈。而且有遇到危險的時候,還得分心照顧著她們。女人,雖然他很喜歡。但有時候,他卻也會覺著麻煩。總之,是沒孤身一人來得隨意逍遙又自在。

  這與是否相愛,並沒多大關聯。有人曾經說過,愛一個人就要愛他(她)的一切,包括他(她)的缺點。如果兩個人是真心相愛的話,便能夠互相包容。但是即便愛了,缺點卻也還是缺點。雖然你可以包容,但並不代表你就會喜歡。如果你可以一個人簡簡單單上路,瀟瀟灑灑行走,卻又何必要多帶一個人來自尋煩惱呢。這,就是他的道理。有佳人相伴左右,左擁右抱,溫言笑語,自是快活。但一人獨處,逍遙自在,卻也快意。

  浩淼碧波蕩漾,一葉扁舟之上一俊雅藍衫青年負手而立眼望前方。他並沒有運漿划船,甚至船上根本連漿都沒有,湖上也無風。但那小舟卻是自然而動,而且甚是快捷,掠波而過,飄蕩如飛。舟上之人自是沈醉,這卻是他以深厚內力摧動小舟而行。這乃是他在許多武俠小說中,都曾看到過的內力運用之法,現在自己內力深厚了,便也來試上一試。試驗幾次,摸索幾遍,在弄壞了三艘小舟之後,他才終於掌握並運用純熟。這是他早在前些日子便已試出來的,現在已是運用自如,快慢由心,操縱起來甚是靈便。在他內力摧動之下,腳下小舟已只是舟尾的一部分貼水而行,在水面上急速掠過,尾後帶起一道向兩邊翻滾的長長水痕。

  曼陀山莊他雖沒去過,但卻知道也是離阿碧的琴韻小築不遠的。而且他既準備了要去,自也是早派人把位置與路程打探好了的。一路行來,並沒繞了什麼彎路,再加上他以內力摧動的小舟甚是快捷,因此只花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他便已到了曼陀山莊的所在。

  曼陀羅,其實便是茶花,花期乃是從農曆八、九月開始,到次年二、三月才結束。因此現在這十一月時候,卻正是茶花盛開時節。雖是冬日,但這江南之地,卻是並不寒冷,因此花兒也開的格外茂盛。沈醉隔的老遠時,便已能看見曼陀山莊外那一片競爭開放,五顏六色、燦若雲霞的曼陀羅花。看著那一簇簇鮮豔的曼陀羅花,他心裡卻又忍不住感歎那一片片的花樹底下,卻是不知埋了多少枯骨冤魂,而其血肉已是被殘忍的當作了花肥盛開在那嬌豔花朵之中。

  問世間情為何物?情,真的可以讓王夫人那樣一個滿懷夢想的妙齡少女變的如此心狠手辣、慘無人道嗎?恐怕是不儘然呀,追根結底,終還是她心腸狠辣。若她原本就心地善良,就是再怎麼為情所傷,也不至心理變態至斯。上得岸後,沈醉站在岸邊看著那一簇簇嬌豔的花朵感歎一番後搖搖頭拋開心中感歎,信步穿過花林而往。到得莊門前時,便見得兩扇大門緊閉鎖住,門上交叉貼著兩道封條,與慕容家的參合莊一樣,都是京中六扇門的封條。他看了一眼,又左右確定了下無人後,便直接從莊門上翻入而進。

  琅�玉洞,他並不知究竟在何處。但這名字既占了個“洞”字,他除了尋找那直接掛有“琅�玉洞”的樓閣院落之外,便是盡往假山洞處尋找。極速地找了一圈後,他終在後園一座假山石處找到了琅�玉洞的所在。這裡卻是有一處機關門掩飾著,不過現下已是被破壞,才得以讓他這麼快便找到。看到那機關已被破壞,他便已知道裡面的藏書定然是不會倖免的。略帶失望地歎了口氣,他卻還是進去轉了一圈。曼陀山莊的這琅�玉洞佈置,卻是跟大理無量山劍湖石室的那琅�福地佈置一樣。他在劍湖底石室中曾看過的,所以也覺著並沒什麼新奇。簡單轉了一圈,沒在那一排排書架上發現半張紙片後,他便自走了出來。

  出了莊外,上了岸邊停靠的小舟上時,他卻是又忽然起意想要到慕容家的還施水閣再去看上一看。他雖知裡面定然也沒什麼東西了,卻還是想去轉轉,就當無聊散心罷了。難得今日獨自一人出來,卻是要好好轉轉再回去的。

  這一回,他卻是花了一柱香左右的功夫便已到了參合莊所在的島上。因為曼陀山莊所在的位置,他到得這小島時卻是對著其斜後側。還正是他以前偷來看書時,所停船的位置左近。因此他便也懶得費事地再又把船繞到前面碼頭去停靠,而是直接停靠在了自己偷書時所停船的位置。

  到得參合莊後,他一路走來,發現這裡卻是淩亂不堪,好多地方還濺著血液幹後黑紅色的血跡,顯是經過一場打鬥的。不像曼陀山莊那幫女人,已是全被自己吸幹了內力,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雖還有幾個那一日沒來倖免於難者,但卻也是不多,根本對官軍構不成威脅,只有被擒殺的份兒。倒是參合莊內依現在的情形推測,當時戰鬥應是挺激烈的。

  他一步步走至還施水閣所在的小湖旁,抬眼看了眼湖中心的還施水閣牌匾一眼,一躍而過,抬步上前推門而入。進得裡面一看,果然如他所料,裡面的所有書架也是空空如也,再無半張紙片。回想著自己第一次前來偷看書的情形還有與鳩摩智在這裡的相處,他忍不住心中有些感歎,在一排排書架中轉了幾圈,正準備出去時,卻突然間聽到對面岸邊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他心中一動,來不及細看,便連忙急速竄上了二樓。

  凝神去聽,不多時,便聽得衣袂破空之聲,然後便是水閣前的土地上傳來一聲輕微響動。略停了一下,那腳步聲便跨步走進了還施水閣。他在上面傾聽著,卻是聽那腳步聲在底下來回走動,並無上二樓的意思。想到此處,他便尋著那人腳步聲來到他正上方趴到地板上,然後以拈花指的陰柔指力無聲地在地板上戳出一個指頭粗細的孔洞來湊眼往下望去。

  “慕容博!”下面那人的身材,沈醉記得很清楚,正是當日他從還施水閣偷完書出來後在半路阻截他的慕容博。此時的慕容博身穿一襲灰衣,並未蒙面,露出一張蒼老中帶著清秀的面孔來,頷下蓄著尺許長須。

  只見下面的慕容博正在將邊角的一截書架推移開來,那截書架推移開後,他走到原先書架所站的位置處不知在哪裡踩了一下,便聽“啪”的一聲響,挨牆處的那一塊地板便陷了下去露出一個正方形的孔洞來,卻是一個機關秘室。

  “慕容府的這還施水閣雖是號稱收藏了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學典籍,其實卻是誇大了,而且大部分也都是二三流的武學而已。一流的也只不過是眼前這十數排書架上的藏書,而其收藏的真正精品絕頂武學卻是沒有大大方方地擺放在這還施水閣內的。”沈醉看著下面那正方形的洞口,腦中忽然想起了第一次來還施水閣,自己上二樓看書之時鳩摩智當時為自己所做的介紹以及對還施水閣的評價。他此時看到這個洞口,不由心道:“這機關秘室既是設在還施水閣這藏書之所,看來慕容氏所收藏的精品絕頂武學有極大的可能便是都在這下面了!嘿嘿,運氣好呀!”他心裡偷偷一笑,伸出手指去,又在另一邊以拈花指戳出一個孔洞來,然後瞄準正走到那洞口邊準備下去的慕容博頭頂。臉上邪邪一笑,拈花指力便透指而出,直往慕容博天靈蓋上射去。這一指若被射中,慕容博當場便要死於非命,且死時甚至連誰出手殺的自己都不知道。

  不過,慕容博顯然不是這般容易解決的。拈花指力已然是無聲無息了,再加沈醉此時功力深厚,更是極難察覺。但這道指力到得慕容博頭頂兩三寸處時,卻還是被他察覺到了。在這險之又險的距離下,慕容博面色一變,連忙一縮頭然後一個“脫袍讓位”閃身讓過。口中大喝一聲“什麼人!”,抬手便是一掌往正上方打出。一掌打出,腳尖一點,人隨而上,收掌護在身側。

  沈醉卻也不敢保證自己一指就能解決掉慕容博,畢竟人家可是成名幾十年的高手。其經驗以及對危險的察覺性,都是極高的。見得慕容博一縮頭,他便心知不妙,知自己這一指絕難奏效,連忙翻身而起。剛剛翻身讓過原位站起身子,便聽“轟”的一聲大響,自己剛才所趴著的那塊木板已是被下面的慕容博一記劈空掌轟碎。木塊四散飛濺,這一邊的直往他身上射來。碎木塊之中,一條灰影直竄而上,剛露出半個身子便又是一掌劈出,掌風夾著碎木塊,使得射往沈醉身上的碎木塊更加急勁。

  沈醉此時一條腿已是高舉過頭,從上往下狠狠一記掄劈夾著勁風便直往慕容博砸下。那些碎木塊,一碰到他腿上所帶的勁風,便紛紛被分隔開來往兩邊閃射開去,連他的腿都沒能碰到。這一腿帶著剛猛無匹之勢毫無阻礙直砸而下,慕容博已感面前呼吸不暢,心中一驚,來不及變招收手閃避,只能伸臂橫架,硬架住了他這一腿。腿臂一相接,慕容博便感覺一道剛猛勁力透過手臂直往自己胸口沖至。他身在空中毫無借力之處,已是落了下風,此時甚至於連鬥轉星移都來不及運起便被沈醉一腳砸落而下。

  慕容博腳一沾地便連忙急施鬥轉星移,使攻往胸口的那股力道連忙從腳下轉往地面去。他不敢往機關處轉移,怕破壞了機關,便轉到了另一邊。“啪啦啦”一陣兒響,地面木板龜裂開來,旁邊緊挨著的一截書架,也被這股力道反震而上,震散了架子變成了一堆碎木片。然而他雖迅速匯出了體內勁力,但那股勁力委實太過剛猛,再加他又變化倉促,還是使得經脈受了些損傷。上面沈醉一腳砸落慕容博,卻是腳勢未停,直砸在了慕容博打出的破洞邊緣,“轟”地一聲又是毀壞了一片,加大了那破洞範圍。便是連他自己所站地這處地板也被波及震裂,他乾脆站地的那一隻腳再微一使力,直接震碎這片地板往下落去。瞧得了慕容博剛緩過神來,“呼呼呼”連環十數腿帶起無數腿影便往他胸口踢去。

  慕容博此時剛緩過一口氣來,又剛在沈醉腳下吃了點虧,卻是哪還敢硬接。往後一仰身,一個鐵板橋施出,腳下使力往前一滑,便仰著身子從沈醉腳下劃了過去。兩人一上一下,錯開而過。沈醉落下地來,絲毫不停,看也不看,便是反身一腿斜甩,劈空腿破空而出直往剛剛站起身來的慕容博飛去。他這一腿雖未看,但聽風辨位,卻也是絲毫不差。慕容博剛站起身來,身子還未轉過,便又是一記緊追而來。連忙深吸一口氣,往旁一個打轉讓了開去。誰知身子還未停下,眼角處便瞥見藍影一閃,沈醉竟又欺身追了過來,淩空一腳飛踢向自己。這時才聽後面“啪啦啦”響處,他的那一記劈空腿,連踢壞了縱排的兩截書架。

  慕容博此時卻是連對方面孔尚還未看清,就連番吃虧,心中這個窩火。此回竟是再也不躲,腳尖一點地面,旋著還未停下的身子旋身而起,呼的直轉一圈,然後一個大甩踢向著沈醉對踢而來。“啪”地一聲相撞,慕容博變化倉促,腿上沒用上多少力道。而沈醉此時卻是招式已然用老,腿上所帶內力也是強弩之末。兩人這一記對踢是拼了個半斤八兩,雙腿一撞,借著反震之力各自往反方向打了個轉落下地去。落下地來,慕容博正要開口叫“且慢”,想要先問個清楚,誰知沈醉竟是毫不給他機會,藍影一閃又已合身撲上。慕容博這個惱火,氣都還沒喘勻,便又得出手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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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06章 治癒隱患
 第二日沈醉醒來之時,卻見木婉清正趴在自己床頭熟睡。他只記得昨晚自己與蕭峰一起喝酒解悶,最後喝得不省人事,醉倒伏桌,接下來後面的事情便已不記得了。現在看到木婉清在自己房中,便即想到了可能是她扶自己回房的。想到此處,不由得心中一歎,心道她終還是關切自己的。再想她因自己醉酒,而一夜守護,更是心中歡喜。

  看著她熟睡如嬰兒般安詳的秀麗面容,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順便將她唇角處從耳鬢垂下的一縷髮絲輕輕撥到了她耳後。卻不想他一番動作已是驚醒了木婉清,只見她眼皮跳動了幾下,便即張開了眼來。看著他,笑了一下,道:“你醒了!”隨即才注意到自己昨夜守護於他,困乏之下趴在床上睡著。雖非同床共被,卻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歷經一夜了。想到此處,不禁臉孔泛紅,坐起身來將頭扭到了一邊去。

  “嗯!”沈醉答應了一聲,見她害羞轉過臉去,便也跟著坐起了身子,然後伸手拉過了她一隻手抓住,輕聲問道:“婉兒,你還惱我嗎?”

  木婉清輕輕哼了一聲,卻是不答他話,還將臉更扭了過去。

  沈醉輕笑了下,雙臂一伸將她摟住拉坐在床上,在她耳邊道:“好婉兒,你看你都晾了半個多月不理我了,是不是也該原諒我了!”他這話裡,卻是故意帶了些哀求的意氣。裝可憐這一招,對於心軟的女人來說也可算是殺手鐧了。

  木婉清被他突然摟住,扭動了幾下身子沒能掙脫便也做罷。此時在他懷裡,卻也還扭過臉去不去看他,聽了他的話只道:“你現在既已回了這裡,便整天有你的阿碧妹子陪著,卻還要我理你作甚!”這話還是有些吃味與不高興。

  沈醉輕歎了口氣,道:“阿碧是阿碧,你是你。你若不理我,便是天上的仙女下來陪著我,我也還是一樣不高興的!”

  “真的?”木婉清轉過臉來仰頭看著他問,小嘴輕噘著,顯得甚是誘人。

  “真的!”沈醉肯定地回了句,輕笑了一下,湊嘴便要往她那一張誘人的小嘴上印去。誰知才剛至半途,便已被木婉清伸手堵住了他嘴,哼了一聲,嬌笑道:“滿嘴的酒氣,別來親我!”

  沈醉略帶無奈地在心裡歎了口氣,便只有在她堵著自己嘴的手心裡嘬嘴親了一下,然後將她緊緊摟在了懷裡。

  木婉清手心被他一親,癢了一下,不由一聲輕呼,連忙縮了回去,卻也任由他將自己緊緊摟住。許多天未曾投入這個懷抱,她卻也是有些想念了。再次感覺到這懷抱的溫暖與安全,她鼻中忍不住發出一聲舒服的輕哼。

  佳人在抱,沈醉心中也覺滿是幸福甜蜜。又歎了一口氣,他輕聲問道:“婉兒,你以後不會再不理我了吧?”

  “你以後若不惹我生氣,那自然是不會了!”木婉清舒服地靠在他臂彎裡,仰頭看著他道。

  沈醉故意裝模作樣地歎道:“我卻是哪裡還敢惹你生氣了?”他這番樣子,看得木婉清忍不住莞爾。沈醉本就是故意要逗她的,見她笑了自是高興,陪著笑了下,便又在腦子裡搜尋了幾個小笑話來逗她,逗得她是嬌笑連連。笑語歡聲中,兩人又說些情話,倒也情意綿綿。

  不多大會兒,外面有下人敲門來送洗臉水。木婉清怕被人撞見了瞧著不好,直要往床裡躲去。沈醉攔了她,只自己下床出門接了洗臉水便打發走了那下人。回來才又招呼她下床洗臉,兩人梳洗一番後,便同到前面去用早飯。

  前院後廳之中,早飯早已準備好了。蕭遠山、蕭峰、阿朱、阿碧都已然在座,卻是他們兩個來的最遲。兩人瞧著阿碧,阿碧瞧著他們,臉上都不免有些尷尬之色。沈醉看了眼木婉清,朝阿碧笑了一下,便撇過眼去瞧蕭峰與阿朱。卻見今日蕭峰也是滿臉紅光,面帶喜色。而阿朱也是一樣,不時瞧著蕭峰的目光中,盡是溫柔之色。顯然兩人經昨晚一夜,卻也是和好如初了。沈醉瞧在眼裡,也替他二人高興。

  吃飯間,阿朱邀請阿碧與木婉清二女呆會兒飯後一塊兒進城去逛街。二女稍猶豫了下,互看了一眼,便即都答應了。飯罷,三女便聚了一起離去收拾東西,最後在沈醉與蕭峰的相送下離莊前去了蘇州城。兩人在莊前閒聊幾句,蕭峰便回莊去勸他老爹讓沈醉治傷,而沈醉則直接到莊外的足球場上,拉隊踢了幾場球。然後,則招集了四大堂主,問了一些他離去後的幫內狀況。昨天一天,卻是一直都沒什麼機會,而他昨天卻也是沒什麼心情。

  他離去的這些日子裡,他這風雷幫卻是一向安好。而且還發展壯大了,幫內新加入了不少人,俱造了份人名冊呈予了他。最大的變化,則要算他們的足球事業得到了推廣。沈醉傳給他風雷幫弟子的現代踢法,從他們這裡傳了開去。早在沈醉先前還未離去時,這種玩法就已傳遍了整個蘇州地面,到處都在有人學練。大街小巷,不少頑童也都崇尚這種新玩法。而到現在,卻是已傳的更加遠了,風靡了整個江南蘇杭一帶,且還在不斷擴張漫布。沈醉回來時,進入江南地面後,就曾在路邊碰到過幾回。

  而能夠傳的這麼快這麼遠,卻也不得不說他走後王雷他們所發明出來的附生玩法,賭球。這本是他們以前踢球時,幾個隊互踢幫眾們在旁觀看無聊玩的賭頭。後來被盧成德瞅准了裡面商機,將其發揚光大。先是在整個蘇州的賭徒中大力宣傳了一番,然後便在他們所控制的賭場裡設賭局試驗。想要現場親來觀看比賽的,還得要付上五文錢的觀看費。再加賭注賠率,收益甚是不錯。雖開始時賺的不多,但越到後知道的人越多,玩兒的人越多,便漸漸把這新賭法捧的熱了。不久傳了開去,旁邊城鎮也紛紛效仿。這一來,卻是自然要訓練球隊打比賽,自也是傳的更加快了。還有不少支訓練有成自以為是的隊伍,前來向他們挑戰過,不過卻都是鎩羽而歸,敗北而回。

  沈醉聽罷,不由心道這卻是與現代所發展出來的賽事基本一樣。看來事物,卻都是有其發展的必然規律性的。自己沒插手推動,卻還是往該發展的地方發展了。他想到這裡,不由心想著要把這球賽做大,發展到世界盃去。到時,大宋、大遼、大理、吐蕃、西夏五國聯賽,這古代世界盃,卻不知會是怎樣一番光景。想到此處,無限憧憬了起來。想著將來到了後世,這世界盃賽事可就成了中國發展起來的了。想及此,不由心頭熱血澎湃,堅定了要發展古代世界盃的想法。

  正在他別了幾人,回莊坐在大廳內靜想著該要怎麼著手時。蕭峰卻是連忙從後面奔了出來,說是已勸動了蕭遠山答應讓他動手治傷。沈醉聽罷,不由心中歎道:“這老爺子終是點頭答應了!”隨後便連忙讓跟著蕭峰親往請了蕭遠山到他平日在莊內練功時所用的靜室。

  “大哥,就勞煩你出去守在門外為小弟與伯父護法了!”沈醉見蕭峰滿臉的擔憂之色,卻還是拍了拍他肩頭將他趕到了門外護法。蕭峰自也知運功療傷,最怕打攪。雖心中擔憂,想要在旁照看,但相比輕重下,卻還是應了一句出去守門。

  “伯父請坐吧,靜心守一即可,剩下的就交給我來處理!”沈醉指了指室中心的蒲團,又逕自走到旁邊另拿了一個放到蕭遠山坐著的那個後面。

  “小子,你老實告訴我,你卻是有多少把握?”蕭遠山盤膝坐下皺眉問道。蕭遠山如今肯答應,卻是因為沈醉在蕭峰婚事上幫了不少的忙,讓他對沈醉改觀了不少。婚禮當日,更是對飲化恩怨。再加上如今尋不到慕容氏父子,他擔心著自己能不能撐到手刃仇人的時候,所以才答應了蕭峰。畢竟隱患如若治好,他就會有更多的機會與更長的時間去等待去尋仇。

  “五成!”沈醉稍微考慮了下,吐出這兩個字來。其實他卻是跟本沒把握,或是完全不知道。不過此時,他卻不便實話說出,總還是要給蕭遠山一些信心的。而且說五成,既給了他信心,也給了他一個治不好時的心理準備。五五參半,各有一半的機會。

  “嗯!”蕭遠山深皺著眉頭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是閉上了眼去,以五心朝天之勢盤坐,不一刻便已入定,眉頭也自然松了開來。

  沈醉見他已入定,便也盤膝坐到了他身後去。然後深吸一口氣,凝神靜心,先自把體內真氣調勻之後便伸出手掌去輕輕抵在了蕭遠山的背心穴上。摧動體內北冥真氣,探查蕭遠山體內狀況。從十二正經到奇經八脈,再到丹田氣海五臟六腑一一查探,將其體內所有真氣狀況瞭解清楚並在心裡作了番推算之後他便動手開始整理。

  蕭遠山體內卻是盤踞著許多股或大或小不同屬性的真氣,大的吞小的,小的抗大的,同源的跟不同源的也時時磨擦,實在可說亂七八糟,錯蹤複雜。沈醉卻是早已在心中推算好了的,並不著急,一步步著手而施。先小後大,同屬性的便利用自身渾厚的真氣將它們從四分五落整合至一處大真氣團使他們互相溶合。不能整合的便以北冥神功一一吸收於自身之內,使之轉化成自身北冥真氣。他的北冥神功早已練全練成,已是能做到收發自如,隨心而動的地步。在他小心控制下,該收的收,不該收的便絕不會多收了一分。卻不是段譽那半調子收發都不能由心的北冥可比的,此時若要段譽來,絕對是不管蕭遠山體內有多少種真氣,肯定是一股腦兒地全收,且想要停時都不定停得下來。

  不過儘管沈醉的北冥神功已是練全練成收發由心,而且其自身功力也已是深厚達百年之上,但做起這件事來卻也是十分費力。整合的整合,吸化的吸化,從十二正經到奇經八脈可說是從頭到尾將蕭遠山體內的經脈整個梳理了一遍。同時這過程中,還得要小心地控制,不得出一點差錯,實在是件很累人的活兒。直到天色將近入黑之時,沈醉這才大功告成。略調息一下,輕輕呼出一口氣後,他從金龍壺中取出五顆固元丹來轉到蕭遠山面前攤開手掌,道:“蕭伯父,此藥乃為固元丹,對調固內力增本固元都甚有幫助,您服下再好好調息上一會兒再起身不遲!”

  蕭遠山此時雖感內力有所下降,但卻是渾身輕爽,內力運行,通暢無阻,自也知隱患已然消除。感激地瞧了眼沈醉,也不多說,點了點頭,便從他手中接過五顆固元丹服下運功調息。

  沈醉看著他又已入定,便轉身走了出去。一出來,卻見外面除了蕭峰外,阿朱、阿碧、木婉清三女竟然都在。他在裡面專心用攻,卻是未曾注意到外面三女動靜的。他一出來,四人便立馬搶上前來,蕭峰朝門內望了一眼,急問道:“二弟,我爹爹如何了?”

  “大哥放心,伯父隱患我已是治癒了。現在還在裡面調息恢復,過一會兒便會安然出來了!”沈醉見他擔心,笑了笑,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蕭峰聽罷,這才松了一口氣,面色也恢復自然,隨即又看著他問道:“那二弟你沒事吧!”

  沈醉笑著拍了拍自己胸脯,道:“你看我這樣,就知沒事了!”他見蕭峰相問之時,木婉清與阿碧都是木不轉晴關心地望著自己,不由心裡一陣兒暖意。

  蕭峰也笑了下,然後道:“那二弟你快去吃晚飯吧,從早上忙到晚上,想必你是早已餓了,這裡只需我守著就行了!”

  “嗯!”沈醉點了點頭,看了下木婉清與阿碧二女,便逕自過去將她二人一併拉住往前而去。二女一時不察,被他拉了去,都不免一驚。想到蕭峰與阿朱卻都還在旁邊看著,也不免都是臉孔發燙。

  蕭峰看著他三人往前而去的身影,不由笑了笑搖了搖頭。

  阿朱在旁看得蕭峰樣子,頑皮笑道:“大哥,你是不是羡慕你這二弟呢?”

  蕭峰一聽便心中一急,連忙道:“沒有沒有!”隨後又轉過頭來看著阿朱拉過她手,正色道:“我有你一人足矣!”

  阿朱忍不住臉上微紅,不過夜色中蕭峰雖能黑夜視物卻也是瞧不見。只是聽著他的話,卻也心中感動。半晌無語,過得一會兒後她轉過臉去望著前面沈醉三人已然消失的方向,歎道:“阿碧如今與沈公子好了,卻是要比原先單戀慕容公子好的!沈公子雖風流了一些,卻也是真心待她疼愛她的!”

  這話蕭峰卻是不知該如何介面,且聽她話中又提及了慕容複,便只“嗯”了一聲帶過。兩人在此等了約有一柱香功夫,蕭峰便聽靜室內腳步聲響近門而來。知是自己父親已然調息起身往外走出,連忙上前推門迎上。

  “爹,你感覺怎麼樣?”蕭峰迎上關切問道。

  蕭遠山爽朗一笑,拍了拍他肩頭,道:“放心,你爹爹我已是全好了,峰兒不用擔心!”

  蕭峰笑了笑,自是欣慰。阿朱也上前叫了聲“爹”,蕭遠山看了看蕭峰,轉過來對她笑了下,卻是淡淡應了聲。問了蕭峰沈醉到哪兒後,便逕自往前尋沈醉而去,蕭峰、阿朱隨後跟上,一家人要前去好好感謝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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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不醉不歸
今夜又已至月中,雖是圓月,但卻是浮雲掩月,星光黯淡。

  沈醉獨坐在後花園涼亭之內,背靠亭柱,悠然吹著碧簫,只是簫音中卻帶著幾分愁苦與煩惱。他雖仍是吹奏的《梁祝》,但所吹的卻是梁祝二人抗婚,樓臺暗會,再到最後抗婚不成,梁山伯憂傷而死的這一部分,最是悽楚。再加他此時心情不好,也更是吹的悲淒了幾分,讓人聞之黯然。

  他心情不好卻也不是今日的事了,而是回來的這一路上心情都不大好,原因自還是為了木婉清。這一路上半個多月來,木婉清卻還是一樣的不大搭理他。而今日回了王家莊後,卻是連阿碧也對他冷淡了許多,讓他鬱悶不已。木婉清他猜想可能還是因為阿碧與燕千尋之事存著些氣,想要晾一晾自己。而阿碧則可能是因為木婉清跟慕容家之事,心下有些怪責自己,再加有木婉清在一旁,也不好對自己顯的太親熱了。這些他心中雖都瞭解,且也能理解,但二女都不理他卻還是讓他心情很不好。今夜吃過晚飯睡不著,便來此閑坐賞景,借曲抒情,抒一抒心中的鬱悶。

  此時曲子已吹過了梁山伯悲傷而死,他便又接下去吹祝英台被逼坐著花轎出嫁之時,路過梁山伯墳前停轎上前哭靈控訴。簫間嫋嫋,如泣如訴。一曲幽怨悲苦之音響蕩在夜空之上,忽然間“錚”的一聲琴響,前面院子傳來琴聲幽幽,合著他的拍子共同演奏著這一段如泣如訴之音。哭訴過後,便是投墳,碎奏、斷奏哀痛欲絕旋律,有哭聲,有跪行,其中還有些回憶片段。時而呼天嚎地、悲痛欲絕,時而低回婉轉、泣不成聲。漸漸的淚眼開了,哭聲歇了,心意已決,在悲憤低音中,祝英台縱身投入了突然爆開的梁山伯墳墓中自盡。

  至此,曲音一轉變作輕柔華美、輕盈飄逸,似把人帶到了仙境之中。只見那一片花香草綠景色幽美的仙境之中,一對美麗漂亮的蝴蝶相纏環繞翩翩共舞。梁山伯與祝英台從墳墓中化作了一對蝴蝶,在花間歡娛自由飛舞,永不分離。

  “彩虹萬里百花開,花間彩蝶成雙對。千年萬代分不開,梁山伯與祝英台。”此便為全曲最後的“化碟”部分。簫音停,琴聲終。沈醉移簫橫胸而握,忍不住面上現出柔情笑意。這一首曲子,這個時空中除了他便只有阿碧懂得,所以那後來跟上合拍共奏的琴音自也是阿碧所彈。阿碧肯與他合奏此曲,並且共奏至化蝶雙飛,那自就代表了阿碧的心意。而且還以音傳情,與他互訴衷腸,最後那化蝶部分在兩人情意之下也更是奏的纏綿悱惻。得知了阿碧心意,他心中自是高興,便也把歡喜表露在了臉上。

  “還是阿碧最為溫柔善解人意呀!”他忍不住心中歎了句,拿過旁邊酒葫蘆輕喝了一口酒,心中的鬱悶已是舒解了許多。他所猜不錯,那琴音確為阿碧所彈。而阿碧確也是因為木婉清還有慕容家之事,心中對他微有怨責,再加上又有旁人在場,便也對他冷淡了許多。此時的阿碧雖已躺在了床上,卻也是一直不能安睡。不多時便聽見後面簫音響起,這吹簫的她自也猜得出來便是沈醉無疑。聽得他曲中悲苦之音,心下也不禁黯然。再想他獨坐月下,飲酒吹簫,唯有孤影相陪的身影,心中更是忍不住心疼起來。只覺自己如此對他,實是太過心狠了一些。想罷便即披衣起床,清燈弄影,與他彈琴合奏,以琴音表達著自己的情意。不多時,聽他簫音回應相和便也放下了心來投入起來與他共奏此曲。曲音響蕩間,不由便想起了兩人在琴音小築時共同推演此曲的身影,兩人一起時的一幕幕片段不時從腦海中飄過,讓她更加投入。曲罷,仍望著燈火癡癡地想了良久,方才上床睡去。

  被沈醉這一曲簫音所觸動的卻不止是阿碧一人,還有同樣為感情所煩惱的木婉清、阿朱、蕭峰三人。蕭峰更是尋音而來,站在園門外仰頭望著黯淡星空直把這一曲聽罷,忍不住地心有所感發出一聲長歎。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大哥既然來了,不如今夜你我二人便來個借酒澆愁、一醉方休!”蕭峰這一聲長歎罷,沈醉的聲音便從裡面響起。以他的功力,剛才雖投入到了與阿碧的合奏以音訴情中去了,但蕭峰的到來他卻還是注意到了。更何況蕭峰曲罷的那一聲長歎,更是直接讓其暴露了位置。

  “二弟提意,正合為兄之意,今夜你我二人便來個不醉不歸!”蕭峰在園門外哈哈一笑,昂著跨進了園內。

  沈醉從亭中站起迎了出來,走到近前,他伸手將手中酒葫蘆塞到蕭峰手裡,然後向後指了指涼亭道:“大哥請在亭中稍待,我再出去叫人提幾壇酒來!”蕭峰點頭答應接過酒葫蘆向亭中走去,他則出去叫了四名守夜巡衛的弟子讓他們再去搬幾壇酒來送到後花園來。吩咐完後,便返回來與蕭峰對坐亭中。

  蕭峰就著葫蘆灌了幾口酒,哈出一口酒氣後,看著沈醉手中仍握著的碧簫,笑道:“想不到二弟卻還精通音律,真乃大才呀!”

  “大哥過獎了,一點微末小技罷了!”沈醉想到這點小技卻還是阿碧教他的,不由又想到了阿碧。心中一暖,臉上露出溫柔笑意。

  “剛才那彈琴相奏的卻是阿碧姑娘吧!”蕭峰雖是粗人,卻是心思細密。看了沈醉臉上表情,立馬便猜了出來。

  “嗯!”沈醉點了點頭,又低眼看了眼手中阿碧親手所做的碧簫,然後將他插在了腰間。隨後拿出腰間金龍壺來,舉手向蕭峰對了一下,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

  蕭峰微笑了下,也舉葫蘆大喝。閒聊幾句,喝得四五口,便聽園外腳步聲響。轉眼望去,不多時便見四人左右兩臂各抱著一大壇酒走進了園內。到得亭內,四人依次放下手中酒罈,便既拱手告退而出。沈醉與蕭峰相視一笑,便各收了手中的酒壺與酒葫蘆,然後各自抓起一壇酒來,拍開封泥,對壇大喝一聲“幹!”舉壇而飲。

  這莊子裡所藏的酒乃是蘇州城內狀元樓所釀的狀元紅,雖比不得他們酒壺與酒葫蘆裡所裝的茅臺,卻也算是不錯的好酒。兩人仰頭大飲,一口氣各自喝了小半壇方才停下。相視哈哈一笑,又舉壇碰了一下,仰頭喝酒。這一整壇酒喝完,二人都是面不改色,扔了空酒罈,便又抓起了第二壇來。

  第二壇酒,蕭峰喝了大半壇來後,停下來歎了一口氣,看著沈醉道:“二弟,今夜這酒卻也算是你我二人的臨別酒了!”

  “怎麼,大哥你這便要走嗎?”沈醉想不到他這麼快便要走,忍不住面色一變,問道。

  “嗯,我們明日便走!”蕭峰點了點頭,接著道:“我晚飯前與爹爹詳談了一陣兒,覺著那慕容氏既被大宋朝通緝,多半有可能會逃出大宋國境去。因此我們便決定先到大遼去尋察一番,也順便跟著爹爹回一趟家鄉故地。那裡,畢竟是我出生的地方。三十年了,我卻是一次都不曾去過!”

  蕭峰這麼一說,沈醉卻也覺著那慕容博一家還真是十分有可能逃出大宋國外去。跟著點了點頭,卻還是出言留道:“要察探慕容父子之事,卻也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大哥你何不在小弟這裡多住上些日子,讓小弟這做地主的好好招待一番。阿朱嫂嫂跟阿碧久別重逢,也該讓她們姐妹多聚上些日子才是!”

  “唉,只是爹爹卻甚是心急!”蕭峰歎了一口氣,舉壇喝了一大口酒,放下壇來道:“明日我卻是在勸一勸他吧,阿朱與阿碧兩個久別重逢,確是該讓她們多聚上些日子的!”

  “還有伯父的傷勢!你們要走之前,卻是要讓我把伯父的隱患給治好。否則你們遠在大遼之時,那隱患若突然發作厲害了起來,而我又不在身邊,那可就……”沈醉說到這裡搖頭歎了一口氣,後面的不用說蕭峰便也能夠理解是何意。

  蕭峰聽到這裡忍不住眉頭大皺,滿臉擔憂之色,歎了一口氣,向沈醉道:“明日我便再去勸勸爹爹吧!”說起來,從那日之後的這些日子裡幾人倒是再不見蕭遠山隱患發作過的樣子,因此卻也把這件事有些淡忘了。現在又提起來,兩人均是想蕭遠山發作之時定是躲著他們的,目的便是不想被他們看見,讓他們擔心。沈醉卻還多想了一點,覺著蕭遠山卻是怕被他們瞧見了會丟面子。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大口喝酒。二人雖都是海量之人,卻也都沒有段譽那六脈神劍喝酒作弊的功夫,終還是會醉的。而且人在心情不好時,喝酒也會醉的更快。沈醉雖因阿碧琴音傳意的瞭解,胸中鬱悶去了不少,卻終究是還有一個木婉清愁著。舉杯澆愁愁更愁,越喝越愁,越愁醉得越快。終把那四壇酒都喝了個底朝天后,兩人再也撐不住,都醉趴倒在了亭內石桌上不省人事了。這一醉後,卻才真是把那愁苦拋到腦後忘個底朝天了。不過明日醒來後,卻是又要愁上心頭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還。”二人卻也是只求一醉,稍解今日之愁。明日的事便明日再說吧。

  兩人醉過一會兒後,忽然間園外走進來兩個纖細身影。此時浮雲飄過,明亮月光照耀下,卻見正是蕭峰與沈醉二人各自的犯愁者,阿朱跟木婉清。二女對看一眼,相視露出個有些酸澀的苦笑,便各自上前,扶了自己都已醉倒的心愛之人出了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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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姑蘇驚變
第二日一早,沈醉、蕭峰等一行五人吃過早飯,結了帳之後便牽馬上路往蘇州而去。

  阿朱與蕭峰之間似是還有些隔閡,一早上出來便不見她跟蕭峰主動說過話。蕭峰卻也知趣,並不無話找話地跟她說,只是眼睛卻都一直不曾離開她身上。而木婉清卻也不知又生了哪門子的氣,本來昨晚已是好了的,誰知今早上一出來卻也是不搭理沈醉。沈醉主動跟她說笑,她也始終是一張冷臉對著,有時還裝作沒聽見似的,讓沈醉也是十分無趣。最終便也知趣地學蕭峰一樣,不主動招惹,選擇了冷戰。因此,這一路上卻也少了許多歡聲笑語,沉悶了許多。沈醉與蕭峰、蕭遠山父子倆,三個大老爺們並鞍領前而行,一路上都是默不作聲,手裡各拿著個酒葫蘆仰頭灌悶酒。而阿朱則與木婉清靠後三人一個馬身並行,一路上小聲私語,不時還幽怨地望上兩眼前面蕭峰與沈醉的身影。

  兩日後,一行五人趕到了汝州。在這裡,他們得到了三個震驚江湖的消息。一是丐幫發了武林貼,為蕭峰澄清了馬大元之事。二是少林派也發了武林貼,為蕭峰澄清了他殺父殺母殺師之事,不過卻也沒指出真凶是蕭遠山,只說另有他人。經這兩大幫派的發貼澄清,蕭峰基本上已是清白的了,雖還是契丹之人敵對外族,但卻也不像以前一樣會有人成天以此為藉口找他行俠仗義欲殺之而後快了。第三件事,卻是對蕭峰父子現下來說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慕容複竟突然被官府給通緝了,罪名是密謀造反。

  他們一進汝州城門,便在城門口見到了慕容複的通緝告示。除了慕容複之外,卻還有王語嫣與慕容家的四大家臣。除此外,還有一個則是沈醉十分熟悉的,便是他另一身份無影神偷夜神龍的通緝告示。不過他的這個卻是早的了,乃是他逃出開封後不久便已由大宋東京六扇門直接發下的海捕公文。他還在蘇州時便就已見過的,一路之上逢城過鎮卻是早不知見過多少回了。而慕容複等人的海捕公文,卻也是由東京六扇門直接發下的。想必是他們密謀複國之事被人直接告發到了朝堂之上,所以才會由京城部門直接處理的。不過卻也不排除是告發給了當地官府,後因事大才移交京都六扇門的。可能有很多種,不過最讓沈醉想不通的,是這事是怎麼被捅出去的,又是由誰告發的。

  按說慕容家密謀一百多年都不見出事,便可從中見定是有他們不為人知的手段的。這辦法幫他們掩蓋了一百多年都無事,沒道理到了慕容複手上就突然不靈了被人揭發。不過說起來,他們的保密工作實在是做的不怎麼樣,連阿朱、阿碧這樣的丫環都知道,可見一斑。另外,少林大會時,慕容複要自殺時慕容博趕出來相救,然後當著群雄的面兒就質問起了慕容複,又談及了他慕容氏先賢及志向,嘴上實在是太沒個把門的了。像他們這樣的行事,若真能複了國去,那倒還真是奇了。

  此事,深知情況的阿朱卻也是十分的想不明白。不過她心裡擔心著慕容家的具體情況,便急摧著上路。而蕭峰父子倆卻也是急於知道這仇家現在的情況,想瞭解事情的始末,再加上沈醉也想弄個明白。五人便沒在汝州多作停留,只吃了頓飯,便又急急地上馬趕路。一路之上早出晚宿,馬不停蹄,花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便已趕到了蘇州。

  這蘇州可說是沈醉的地盤,到了蘇州,自然是要到他的莊子裡去。五人正準備要直接縱馬繞城去往王家莊,誰知卻在城門口碰到了一名風雷幫弟子認出了沈醉來,連忙上來參見,然後便又先一步跑回王家莊通知去了。因此五人到得王家莊時,莊前便已聚了幾百人在此迎接,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主全部聚起。阿碧自也是少不了,她便站在最前面,離的老遠便能瞧見她那一身碧綠的衣衫。在後面幾百人基本上全部是深色衣物的襯托下,顯的甚是顯眼。

  沈醉瞧著阿碧,卻見她似是比之前更加削瘦了,臉上也有些憔悴之色,讓他看著不由心疼。心知她卻可能是因為慕容家之事而憂心,想到她原先喜歡現在或還存著一絲情意的慕容複,心裡又有些不舒服起來。歎了一口氣,轉眼去瞧木婉清,卻見她也正瞧著阿碧,只是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另一邊阿朱也是瞧著阿碧,臉泛喜色。

  那邊阿碧瞧著沈醉,卻也是面泛喜色,眼神中還帶著柔柔情意。再又瞧見了阿朱,更是心中歡喜。蕭峰她卻也是在無錫杏子林見過的,還曾救過她與阿朱,也知是沈醉的結拜大哥。另一位元蕭遠山雖不認識,但瞧著他與蕭峰十分相似的面貌,便也能猜出個八九分來。只唯有一個木婉清,她卻是從沒見過也不認識的。不過她見沈醉瞧向木婉清的神色,心中卻也能猜出個五六分來。只是她原本就是丫環的命,對這些卻是要比木婉清看的開,不過心頭卻也難免有些酸澀之感。見得五人縱馬上前,她便收整了下情緒,領著身後四大堂主迎了過來。相隔一丈多遠時,五人翻身下馬。阿朱還在馬上時,便已高叫了一聲阿碧,一翻身下馬,便高興地先跑了過去拉住了阿碧與她說話。

  “參見幫主!”王雷等四人上前一步,向沈醉拱手拜道。外人面前,他們卻還是正式地稱他為“幫主”。

  沈醉含笑擺手讓他們免禮,便向他們一一介紹蕭峰等人,介紹完則又反向蕭峰等人介紹了下四人,都是三言兩語的簡單介紹。介紹完畢,阿碧與阿朱那邊說了會兒話,便也攜手走了過來向四人見禮。蕭遠山與木婉清她卻是剛才已聽阿朱說了認識了,一個稱了“蕭老爺”,一個稱了“木姐姐”。阿朱向她說時,自也說了木婉清與沈醉現在的關係。她第一次見面,便叫“姐姐”,乃是示好的行為。她與阿朱一般大,現年都是十七歲,不過卻是小了阿朱幾個月。而木婉清今年則是十八歲,比她要大,自是要叫姐姐的。木婉清見她乖巧,且又是與阿朱一塊兒長大交好的朋友,心裡雖還有點兒芥蒂,卻也不好表現出來,還是溫言笑答了。

  沈醉見阿碧示好木婉清,心中也暗贊她乖巧懂事。心道她年紀雖比木婉清要小,但心理卻是比木婉清要成熟多了。木婉清十幾年來基本上都跟她娘秦紅棉生活在封閉式的幽谷中,心理跟個小孩子差不了多少。不過到此時她已經歷了許多,且又經過了段譽之事的傷痛,現在卻也是比之前成熟不少了。不像以前那般單純,那般衝動了。

  見禮完畢,一干人便入莊讓進大廳去。主客落座,茶還未上,阿朱便已先問起了阿碧知不知道慕容家之事。沈醉與蕭氏父子也都想知道是怎麼回事,當下便全都注視著阿碧。阿碧轉頭看了沈醉一眼,才轉回來向阿朱歎道:“阿朱姐姐,這麼大的事我又怎會不知道!不但是參合莊,就是鄧大哥、公冶二哥、包三哥、風四哥的莊子也一塊兒被封了,咱們兩人的琴韻小築跟聽香水榭也都沒能倖免。就連舅太太的曼陀山莊也受了牽連,一塊兒被封了!”

  “那公子爺他們人呢?”阿朱急問道。

  阿碧道:“聽說公子爺跟表姑娘還有鄧大哥他們卻是都逃出來了,鄧大嫂她們這些家眷也都在內,還有一部分會武功的莊丁家將。剩下的不是被殺便是被捉了,不會武的自也全都被捉了,不過他們大多都不清楚公子爺的事,想來官府也是不會為難他們的。舅太太那一邊,當時還在莊子裡的,卻是一個不漏全被捉了!她們被捉後,卻是又被官府查出了她們濫殺人的事情,就在蘇州城裡,已是被砍殺了好幾個。舅太太則是重要人犯,他們沒殺,把她直接押送往東京了!”她說完後,忍不住地又歎了一口氣。

  阿朱也想不到一時之間竟是發生了這許多的事,有些愣神,呆了一會兒後,又道:“公子爺密謀複國的事情,卻是怎麼就被官府給知道了。那蘇州府的知府,咱們每年都要向他送幾萬兩的銀子,逢年過節還又給他送禮,他卻怎麼一點情面不講就動手了!”

  這時後堂中腳步聲響,不多時有兩名侍女端了茶送了上來,為眾人一一奉在旁邊桌上。阿碧等到她們忙完退了出去,才又歎了口氣,道:“這次卻是東京來的人辦的,聽說不但有六扇門的還有宮裡面的大內高手。他們到蘇州本來是來追查一個叫夜神龍的大盜的,這人曾偷了蘇州劉知府的家財,他們是順藤摸瓜追到這兒的。不知怎麼地,他們在這裡打聽到了那夜神龍後來又偷了咱們慕容家的還施水閣,便也追了過去查看。本來只是一件小事,竟是不知怎麼地被他們查知了公子爺密謀複國的事情,因此就發生了這事。那劉知府也因為他們前來追查,被查出了貪贓枉法,已是被革職查辦打入大牢問罪了,現在卻是換了個姓何的知府。”

  那夜神龍乃是沈醉的化名,他聽阿碧說完後心中實是忍不住大歎世事之離奇巧合,怎麼也想不到慕容家密謀複國之事被宋廷查知,竟原來是由自己間接促成的。他當初去皇宮裡偷酒,卻是哪裡曾料得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那夜神龍當真是個掃把星,誰被他偷了誰倒楣。公子爺的大事,慕容家一百多年的志向,想不到到頭來竟會毀在這麼一個小賊的手裡!”阿朱聽完後忍不住怨道。

  沈醉聽得阿朱的話,雖知她不知自己是夜神龍,口裡也不是再說自己。但終究是一人,卻也忍不住心中訕訕,低頭拿了茶杯喝茶。

  “哼,如今這樣卻還是算便宜了他們。不過那慕容複小子這一逃出去了,莽莽江湖卻是再也不好找了!”蕭遠山聽罷憤恨道,說完忍不住伸手重重地拍了下旁邊桌子。他這一拍,心情激動下手上已是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內力。那小小一張木桌,卻又怎經得起他這一掌,“啪”地一聲被打了個粉碎。連桌上他旁邊的茶杯與另一邊蕭峰的茶杯也一起被震成了碎片,裡面茶水灑濺了一地。

  阿碧聽蕭遠山的這話,心中畢竟還是對慕容家有情的,因此心中忍不住有氣。本想要反駁兩句的,但一見他伸手碎桌,連碎茶杯的威勢,心中一嚇,到了嗓子眼兒的話便也被嚇了回去,說不出來了。外面有侍女僕人聽到裡面動靜,連忙奔了進來察看。沈醉也不跟他們解釋是怎麼回事兒,只吩咐了他們打掃便是。做下人的就要有下人的自覺,他們卻也沒多問,立馬到外面拿了工具進來收拾。阿朱則趁機小聲向阿碧說了蕭氏父子與慕容博的仇怨,還一併訴說了下自己的煩惱。

  此時乃是午時已過,沈醉他們五人急行趕路到蘇州,卻是還沒吃午飯。因此沈醉一進莊,便先吩咐人下去備宴。這邊幾名僕人還沒收拾完畢,那邊廚房已派了人過來通知說是酒席已備好。沈醉聽罷,便立馬起身恭請幾人去後廳用飯。飯間互相交談了一些看法,最終卻還是決定要到參合莊去看一看。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看一看慕容博究竟是真死還是假死。真死那便開棺鞭屍、挫骨揚灰,假死那自是要另當別論,尋慕容博報仇。阿朱和阿碧心中雖都不願,卻也都不敢說出來。而且阿朱當時在少室山上,也是答應過蕭峰不插手的。阿碧獨木難支,看了看沈醉,再又看了看蕭氏父子,卻也只有暗自落淚。

  午飯罷,沈醉、蕭峰、蕭遠山、阿朱、阿碧、木婉清,再帶三名划船的一行九人便乘船下湖前往燕子塢參合莊。到得參合莊時,已是午後斜陽照。

  沈醉從書中知道,慕容博的墳就在參合莊的後面,但他卻不知確切位置。阿朱與阿碧雖是知道,但她們卻是不願說。但她們不說,卻也攔不住人家找,沒找幾下便已找到。蕭遠山當時隔空一掌上去就將那墳包一掌轟平,再一掌轟出,便將地上打出一個坑來露出裡面的石棺來。阿朱和阿碧二女皆不忍去看,轉過了頭去默默流淚。

  蕭遠山看著坑中石棺,“嘿嘿”一笑,便又是一掌轟出。“轟”的一聲,石質棺蓋被震成碎塊,飛濺而出。整個石棺也經不住他這一掌之力,裂開了幾條縫隙。

  “嘿嘿,果然是詐死!老天終對我不薄,給了我一個手刃仇敵的機會!”蕭遠山看著石棺裡面空空如也,又是嘿嘿笑道。說罷,仰天一聲長嘯,“轟”的又是一掌打出,將那石棺也一掌打碎。

  眾人也早已看到了石棺中是空的,阿朱和阿碧二女聽得蕭遠山的話也忍不住回頭一看,見到棺中空無一物,都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卻不知那慕容老賊躲到何處去了!”蕭峰憤恨歎道。

  蕭遠山轉身,目光凶厲,哼道:“便是天涯海角,咱們父子二人也終要尋到這老賊,報此大仇!”

  沈醉此時心中卻是想著那慕容博不知有沒有跟慕容複在一起,他們父子二人被封產抄家,心中卻也不知會生出何種想法。還有那慕容複的病卻是不知好了沒有,再又遇到這樣大的打擊,不知是否會加重病情吐血而亡。想到這裡,不禁心下暗笑。

  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要來刨了慕容博的墳看一看他究竟是真死還是假死,現已得知。事情辦完,目的已達,幾人便也沒有多待,就回了島前的碼頭上了船往返王家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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