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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同人] 天龍之大醉俠 作者:佣肖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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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34章 萬仙大會
沈醉與段譽從洛陽來擂鼓山時,卻是並不甚急,一路上遊山玩水而來,走的甚慢。而這次回洛陽,他卻是走的快了許多。無人荒野處時,便施展輕功而行。因此只花了兩日功夫,便即趕回了洛陽城。

  遠遠的瞧著洛陽城,他卻是並不打算進城,而是準備繞城而過往西而走。因為他並不知道那“萬仙大會”聚集的確切日子,怕錯過了時日,因此是趕早不趕晚,便想著早些尋到了那所在。而要進了洛陽城,回上一趟會隱園,見了燕千尋,他卻是不知自己舍不捨得立馬就走了。而且便是自己可以狠心走了,卻是覺著也會讓燕千尋傷心。因此,卻是還不如等到事情都解決完了再回去見她。

  只是這過家門而不入,卻是更讓人牽掛那家中的佳人。腦中暗想著佳人的音容笑貌,瞧著洛陽城歎了口氣,他舉起手中的酒葫蘆來喝了幾口酒。然後便準備繞城而走,往西而去。眼光從城門口掃過,卻是忽地又轉了回來,望著正準備進城的人群中的其中三個。

  這三人一道一俗一女子,結伴而行,這樣的結合顯的奇怪了一些,也引人注目了一些。是以他匆匆一眼掃過時,便注意到了,轉回來多看了兩眼。仔細瞧了幾眼,卻是忽地心中一動,心中暗暗有些猜到了這三人的身份,心下不由一喜。

  原書中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萬仙大會”中除開慕容複、王語嫣、段譽他們之外,卻是還另有外人參與,分別是蛟王不平道人、劍神卓不凡與芙蓉仙子崔綠華這三人。這三人的武功也都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尤其是劍神卓不凡,竟練出了劍芒來,甚是厲害。真氣一摧,那劍便能憑白地長出七八寸長的劍芒來,乃內力摧逼所化。分金斷玉,削鐵如泥,端的是厲害。只是這三人在書中的出場都不多,尤其是那蛟王不平道人,只出場了兩三次,便在追捕虛竹與童姥之時被虛竹以松球給打死了。

  眼下他便懷疑自己注意到的這三人便是那蛟王不平道人、劍神卓不凡與芙蓉仙子崔綠華。這三人也是會到那“萬仙大會”去的,因此他當下便即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決定,跟著這三人進了洛陽城去。

  這三人進了洛陽城後,便先尋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沈醉也跟著他們住在了同一家客棧,中午用飯時聽得他們在席間的談話稱呼,終於確定了這三人便是他心中所猜測的那三人。正是那蛟王不平道人、劍神卓不凡與芙蓉仙子崔綠華,證實之後,心中篤定。暗暗打定了主意,決定跟在這三人身後,由這三人在前領路帶著自己去那“萬仙大會”。

  午飯吃罷,不平道人與卓不凡便回房休息,打坐練功。那芙蓉仙子崔綠華卻終是女人家,到了這繁華的洛陽城,自是要出去好好逛上一番的。沈醉吃過午飯後,也是同不平道人與卓不凡一樣留在了客棧並未外出。只是卻並未打坐練功,而是喝了會兒酒後蒙頭睡了個午覺。醒來後第一件事便是側耳傾聽隔壁的隔壁不平道人房中的動靜,卻是反先聽到了隔壁崔綠華房內的聲息,心想是這崔綠華逛街回來了。歪頭看了看天色,躺在床上一邊喝著酒一邊胡思亂想著些事情。挨到晚飯時分,因不想與不平道人三人多碰面,便沒下樓到廳中去用飯,而是吩咐小二將飯菜送到樓上他房間內食用。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大早不平道人、卓不凡與崔綠華三人便已早早起來,在店中用過了早飯結帳上路。沈醉早飯還是在房中用的,吃罷,聽得了他們三人出了客棧,這才下了樓結帳尾隨他三人而去。從西城門而出,一路往西而去。跟著他們連行了六日,每日皆是早出晚宿,到得第三日時一路上便不時會遇到些三五成群的奇裝異服之人,不似中原服飾。口音也是大異,他心中估計便應是那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物。不平道人三人遇到了這些人,一般也都是會躲避開,不與他們碰面。偶有不得已碰面之時,也會急匆匆離去。

  到得這第六日上,遇到的這些人更漸漸多了起來。從不平道人三人的談話中沈醉得知,今日便是那“萬仙大會”的舉辦之日,估計那聚集之所便在左近。這盯梢、跟蹤、掩飾的功夫他從《神偷秘技》中學到過不少,再加他本身武藝無論是內力還是輕功都比三人高出了一大截去,因此這六日來一直都未被三人發現察覺。

  黃昏時分,他隨著這三人來到了一座山頭。然後悄悄尋了個隱秘位置隱藏住身形,隨著三人所望的方向望著下面的一座小穀,心想那裡便是“萬仙大會”的舉辦之地了。果不多時,便見得下面人影閃爍,一群一群的人從四面八方彙集到穀中。

  到得天色正式黑下來之後,人已聚集的差不多了。有幾人聚在一起,交談幾句,著人清點了一番。又等了約有一柱香左右的時間,有兩班人馬,各六七個,分從東、南兩邊而來。又等了一會兒,又有一夥人從西邊而來。那先時聚在一起交談清點之人,估計是發起人跟組織者。此時又著人清點了一番,回報過來後,一人大聲喝道:“掌燈!”

  估計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都已到齊了,那一聲“掌燈!”一將喝出之後,霎時之間,四面八方便都有燈火亮起,有的是燈籠,有的是火把,有的是孔明燈,有的是松明柴草,各家洞主、島主所攜來的燈火頗不相同,有的粗鄙簡陋,有的卻十分精細,先前都不知藏在哪裡。燈火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各人臉上,奇幻莫名。燈火齊映,將小穀映得亮如白晝一般。

  沈醉在山頭上看的清楚,掃眼打量了一番。發現這些人有男有女,有俊有醜,既有僧人,亦有道士,有的大袖飄飄,有的窄衣短打,有的是長須飛舞的老翁,有的是雲髻高聳的女子,服飾多數奇形怪狀,與中土人士大不相同,一大半人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說不出名目。

  那山下的小穀離他所在的山頭甚遠,除了有人高聲喝叫與順風送來的幾句話外,他卻也聽不清他們說的些什麼。只不過他們說什麼,卻也不關他的事,他關心的只是一個天山童姥而已。當下悠閒地斜坐著,一邊注意著下面的動靜,一邊喝著酒,還從金龍壺中取出一盒香糖果子來閑吃下酒。他所藏身的地方乃是在不平道人、卓不凡與崔綠華三人所在的山頭下不遠的半山腰橫生的一棵松樹上,茅臺酒的酒香味甚濃,他卻是怕隨風傳到了三人鼻中被聞到,因此卻是換了一葫蘆荔枝果酒。

  峰上的不平道人三人瞧著下麵的“萬仙大會”,不時低聲談論幾句。沈醉在峰下也是一直有注意聽的,此時忽聽得不平道人笑道:“芙蓉仙子、劍神老兄,便請你們到那兩處峰上埋伏守候,貧道這便下去會一會這些人!”沈醉聽到此處,知道不平道人要下山,忙收了酒葫蘆與香糖果子,準備隨在不平道人身後一塊兒下去。

  “牛鼻子,我先走一步!”聲音冷傲,卻是那劍神卓不凡的聲音。聲一落,便聽衣袂破空之聲響起,那卓不凡已施展輕功遠去了。

  “牛鼻子老道,你且小心一些,我也走了!”這聲音清脆爽朗,乃是芙蓉仙子崔綠華的聲音。聲落,人便也躍空而去。她所去的方向卻是剛好從沈醉的頭頂而過,只見得淡紅身影一閃,人已掠空而去。沈醉卻是在這眨眼間,仰頭瞧了瞧她裙底風光。幸得這崔綠華卻是穿著褲子的,不然這春光乍泄,便即被沈醉給瞧去了。

  “這些人卻還奈何不得貧道!”不平道人瞧著芙蓉仙子遠去的身影笑了句,略停了下,便也閃身而下。只見得他袍袖飄飄,身軀輕盈,從峰頂飄掠而下,宛若禦風而下一般,足見輕功高明。只是他雖高明卻還高明不過沈醉去,他下到了山腳處時,只見得空中一溜藍影閃了幾閃,便緊追在了他身後。等到他身落在一棵大樹上的時候,沈醉則是與他同時而落。他站在樹俏,沈醉卻是隱在了樹冠之內。至此,他都毫無發覺。

  不平道人拂塵一甩,朝著下麵望了一眼,朗聲笑道:“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列位洞主、島主,不知卻是在此商議何事,可否說與貧道聽聽?”

  下面正在商討的眾人料不得此地竟有外人突然闖入,他們此時商量之事甚是隱秘,不能透露了一點兒消息去。聞言皆是心中一驚,喝道:“什麼人?”隨即轉頭尋著了發聲的不平道人,幾人喝罵道:“牛鼻子道士,你是何人,竟敢闖到咱們‘萬仙大會’來,可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一人似是領頭的,揮手壓下眾人喝問之聲,抬頭向不平道人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不平道人含笑不答,人叢中一個聲音忽道:“烏老大,這人來頭……來頭很大,是……是個……了不起……了不起的人物,他……他……他是蛟……蛟……蛟……”連說三個“蛟”字,始終沒能接續下去,此人口吃,心中一急,便一路“蛟”到底,接不下去。

  這烏老大在原書中雖是個跑龍套的,但出場的次數倒也是不少。在這一段中,也算是個重要的龍套角色,沈醉聞言,當下便打量了這烏老大一番。

  烏老大聽罷那口吃之人的話,驀地裡想起一個人來,大聲道:“他是蛟王……蛟王不平道人?”

  口吃者喜脫困境,有人將他塞在喉頭的一句話說了出來,忙道:“是……是……是啊,他……他……他是……蛟……蛟……蛟……蛟……”說到這個“蛟”字卻又卡住了。

  烏老大不等他掙扎著說完,向樹頂上的不平道人拱手說道:“閣下便是名聞四海的不平道長嗎?久聞大名,當真如雷貫耳,幸會,幸會。”

  不平道人微笑道:“豈敢,豈敢!江湖上都說貧道早已一命嗚呼,因此烏先生有些不信,是也不是?”說著縱身輕躍,從半空中冉冉而下。本來他雙足離開樹枝,自然會極快的墮向地面,但他手中拂塵擺動,激起一股勁風,拍向地下,生出反激,托住他身子緩緩而落,這拂塵上真氣反激之力,委實非同小可。

  烏老大脫口叫道:“‘憑虛臨風’,好輕功!”他叫聲甫歇,不平道人也已雙足著地,微微一笑,說道:“烏先生過獎了!”他這一手“憑虛禦風”卻也算作是他的招牌功夫,因此他一露了這手,烏老大等人再無懷疑,紛紛上前見禮。

  不平道人與他們禮畢,微笑道:“烏先生,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在此聚會,是為了天山那個人的事麼?”

  烏老大臉上變色,隨即寧定,說道:“不平道長說什麼話,在下可不大明白。我們眾家兄弟散處四方八面,難得見面,大家約齊了在此聚聚,別無他意。”

  不平道人續道:“各位受盡天山童姥的淩辱荼毒,實無生人樂趣,天下豪傑聞之,無不扼腕。各位這次奮起反抗,誰不願相助一臂之力?貧道此來,卻是特來襄助各位成此大事的。”這“天山童姥”四字一出口,四周那些人都不自禁的“哦”了一聲。這些聲音都顯得心情甚是激動,有的驚懼,有的憤怒,有的惶惑,有的慘痛,更有人退了幾步,身子發抖,直是怕得厲害。

  烏老大苦笑道:“道長不知從何處得來消息,那全是傳聞之誤。童婆婆嘛,她老人家對我們管束得嚴一點是有的,那也是為了我們好。我們感恩懷德,怎說得上‘反抗’二字?”

  不平道人哈哈大笑,道:“如此說來,倒是貧道的多事了。那貧道這便上天山,去跟童姥談談,便說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朋友們對她一片孝心,正商量著要給她老人家拜夀呢!”

  人叢中有人驚呼:“烏老大,不能讓這牛鼻子走,洩露了機密,可不是玩的。”一個粗壯的聲音叫道:“一不做,二不休,咱們今日豁出去啦!”只聽得擦擦、刷刷、乒乒、乓乓,兵刃聲響成一片,各人本來已經收起的兵器又都拔了出來。

  不平道人笑道:“你們想殺人滅口麼?只怕沒這麼容易。”突然提高聲音叫道:“芙蓉仙子,劍神老兄,這裡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陰謀反叛童姥,給我撞破了機關,要殺我滅口呢。這可不得了,救命哪,救命哪!不平老道今日可要鶴駕西歸啦!”聲音遠遠傳將出去,四下裡山谷鳴響。

  不平道人話聲未息,西首山峰上劍神卓不凡冷峭傲慢的聲音遠遠傳來道:“牛鼻子不平道人,你逃得了便逃,逃不了便認命罷。童姥這些徒子徒孫難纏得緊,我最多不過給你通風報訊,要救你性命可沒這份能耐。”這聲音少說也在三四裡外。

  卓不凡剛說完,北邊山峰上芙蓉仙子崔綠華清脆爽朗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道:“牛鼻子,誰要你多管閒事?人家早就佈置得妥妥貼貼,這一下發難,童姥可就倒足了大黴啦。我這便上天山去當面請問童姥,瞧她又有什麼話說?”話聲比西首山峰的卓不凡相去更遠。

  烏老大等人一聽之下,無不神色大變,這兩人都在三四裡外,無論如何追他們不上,顯然不平道人事先早就有了周密部署,遠處安排下接應。何況從話聲中聽來,那卓不凡與崔綠華都是內功深湛之輩,就算追上了,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們。

  烏老大更是知道卓不凡與崔綠華的來歷,提高聲音說道:“不平道長、劍神卓先生、芙蓉仙子三位,願意助我們解脫困苦,大家都感激之至。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三位既然已知內情,再瞞也是無用,便請同來商議大計如何?”

  卓不凡笑道:“我們還是站得遠遠的瞧熱鬧為妙,若有什麼三長兩短,逃起性命來也快些。趕這趟渾水,實在沒什麼好處。”

  崔綠華道:“不錯,不平牛鼻子,我兩個給你把風,否則你給人亂刀分屍,沒人報訊,未免死得太冤。”

  烏老大朗聲說道:“兩位取笑了。實在因為對頭太強,我們是驚弓之鳥,行事不得不加倍小心些。三位仗義相助,我們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适才未能坦誠相告,這中間實有不得已的難處,還請三位原諒。”

  不平道人點點頭,說道:“烏老大,你的對頭太強,多一個幫手好一個。你放心,咱們三人都是來誠心幫你的!”

  “多謝不平道長相助!”烏老大抱拳一禮,隨即又高聲向卓不凡與崔綠華喊道:“多謝卓先生與崔仙子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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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33章 四大家臣
沈醉要先回洛陽,便是洛陽不是最終目的地,而是另有它處。這個目的地說實話,他並不知確切地點究在何處,只知在洛陽以西。這去處便是那天山靈鷲宮所控制之下的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島各洞主、島主為反出靈鷲宮控制所聚集議事的“萬仙大會”的聚集地,他要趕去那裡救出因習練“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而正趕上返老還童被烏老大劫掠下山的天山童姥。

  “返老還童”,這是一個極為神秘的話題,也是幾乎每個人都曾經夢想過的事情。看書時他就對這天山童姥“返老還童”之事極感興趣,現在即親身到了這天龍世界內,自是想去親眼瞧一瞧天山童姥這“返老還童”的活標本。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對於這等奇人奇事,既有機會能親身一見,好好瞧個清楚,他自是不想放過的。

  除開這個原因外,還有便是不想讓天山童姥這天龍內的絕頂高手,逍遙派的三大宗師這樣一個大人物。因為沒有了虛竹的救場,就那樣屈死于烏老大等人的手中。天山童姥若就那樣死了,可就實在是太不值了。當初在洛陽城內與虛竹相遇之後,他就有想過這事。到段譽在白馬寺研破珍瓏後,本想拉著段譽這無崖子的正宗傳人一塊兒去的。但擂鼓山棋會卻出了意料之外的變化,段譽為情所傷,要跟著段正淳回大理。自是去不成了,所以現下,他只有一個人去見識見識了。不過一人也好,更自在更隨意些。

  原著中慕容複等人是為了尋阿朱,從洛陽一路往西查去,好像是因為迷了路亂走後碰上那“萬仙大會”的。但現下慕容複等人因成了大宋朝通緝要犯,多半是不會為尋阿朱那麼個丫頭犯險相尋的。這樣他便也不能隨著慕容複等人的身後到那“萬仙大會”去了,而且便是慕容複等人冒險要尋阿朱。因出了他這變故,他們巧遇的因素卻是說不定也會改變,再遇不上那“萬仙大會”了。因此,現下便只能由他親自相尋了。從洛陽往西一路走,能不能碰上也只能看運氣了。

  不過那七十二洞、三十六島的人物即要從四面八方趕來聚會,多半便能在左近碰見。而且這些人大多不在中原,服飾也與中原有異,當是很好認出來的。所以,他對於能尋到那萬仙大會的所在,心裡是有著八成把握的。如若不幸是中了剩下的那兩成機會,那他卻也只有徒歎奈何了。

  心下想罷這些,沈醉望著西邊的那滿天紅霞摘下腰間酒葫蘆來拔開塞子喝了幾口酒。然後望著夕陽哈哈一笑,轉身哼著醉調踏著醉步搖搖晃晃卻是灑脫自在地往北而去。

  行得兩裡左右,到得一處密林前時,他停下步來,轉過身來望著自己已走過的一個小山坡朗聲笑道:“慕容兄便請現身出來吧!”

  略過片刻後,忽地一陣兒清朗笑聲傳來,笑聲中人影一閃,一人掠上了山坡來。只見來人年約二十七八、面目俊美,一身淡黃輕衫隨著晚風輕輕飄灑,腰懸連鞘長劍,正是慕容複。慕容複現身之後,緊接著“嗖嗖嗖”衣袂破空聲響,慕容氏四大家臣,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一一現身於山坡之上,站于慕容複身後兩側。最後一人,白影一閃,翩若驚鴻般飄掠于慕容複身側,卻是王語嫣。

  沈醉心下微微一愕,心道:“想不到這王語嫣卻也練武了!不過她現下受慕容家連累,成了宋廷通緝要犯,練些武防身自保卻也是應當的!這樣到關鍵時刻,也不會拖累了慕容複!”只是他未曾想到,卻是有些意外。本來先前也該注意到的,只是一來他未往這邊想過,二來王語嫣初練武藝,功力甚淺,跟普通人差別不大,是以他才未注意到。不過,現下瞧這王語嫣功力雖不甚深厚,但剛才所露的那一手輕功倒極是高明。又心歎道:“王語嫣練武,果然是非同一般呀!”

  慕容複見自己人來齊,朝沈醉笑道:“沈兄好靈敏的耳力!”說話間,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等人漸漸往兩旁散去,意圖包圍沈醉,斷其逃脫之路。

  沈醉卻是壓根沒想過要逃,因此雖瞧見了鄧百川等人的動作知他們的意圖,卻是也不在意,只看著慕容複笑道:“慕容兄被官家追捕,整日東躲西藏,這藏匿的本事卻是見長了。我若不是耳力靈敏,怕是還不知道慕容兄在後隨著做那跟屁蟲呢!”

  慕容複聞言忍不住面色一變,還未發作,那風波惡已舉刀指著沈醉喝罵道:“姓沈的,你嘴巴放乾淨點!”包不同笑道:“姓沈的,你這陰損人的本事倒有向你包爺爺看齊的潛力,不若你來叫老包一聲‘爺爺’,老包便把口裡這點本事傳你!”

  沈醉斜了包不同一眼,道:“就憑你那點微末道行,也敢常掛在口上誇誇自談,當真是不知自己有幾分幾兩重,毫無自知之明。你沒自知之明也就算了,你蠢也不全怪你,只能怪你爹媽生的不好。但你卻還蠢到經常拿自己的愚蠢出來顯擺,自以為是地當聰明,就當真是蠢到家了。狗,果真是改不了吃屎呀!”

  包不同聞言心頭大怒,卻是反哈哈笑道:“一人正在滿嘴放屁,公子爺、王姑娘、三位兄弟,你們卻是瞧見了沒有?”

  風波惡笑道:“瞧到了,果然是很臭!”

  鄧百川也附喝道:“嗯,當真是很臭!”公冶乾未語,王語嫣低頭瞧著地面,慕容複則是一臉嘲笑之色。

  沈醉聞言卻是一笑,介面道:“嗯,狗放的屁果真是好臭!”他先前說包不同“狗改不了吃屎”,現下又說狗放屁,自是指的包不同這條“狗”。

  包不同心下又怒,正要反駁,那邊慕容複卻是向他打了個眼色讓他暫住嘴。他平常雖愛頂撞人,但該收斂的時候卻也知收斂,且慕容複又是他主子,當下便朝沈醉微哼了一聲,未再說話。慕容複朝包不同暗點了點頭,轉過來瞧向沈醉,拱手道:“沈兄,你拿我慕容家的東西不知可否還來?”

  沈醉斜了包不同一眼,仰頭喝了口酒,向慕容複笑道:“慕容兄,我卻是拿你慕容家的什麼東西了?”

  慕容複面色一凜,道:“沈兄心知肚明,便不要裝湖塗了吧!”

  “我是真的不明白!”沈醉搖了搖頭,又笑問道:“不知慕容兄是哪只眼睛瞧見我拿你慕容家的東西了!”

  慕容複稍微一怔,隨即冷哼道:“沈兄,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如今在武林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卻怎地行這種無賴行徑!”

  “哼,公子爺!他本來就是個無賴,你卻還當他是個什麼人物嗎!”慕容複話音剛落,包不同又已介面道,不放過任何一個話裡打擊沈醉的機會。不過他說這句話時,位置卻是已不在原先的位置,而是偏移了一些。其他三人也都偏移了一些,這四人已是趁著慕容複與沈醉說話的功夫完成了對沈醉的包圍,各自手握兵刃小心戒備著以防沈醉突然發動攻擊。

  沈醉已懶得理包不同,只當是狗吠,仰頭喝了口酒。看了看天色,已是黃昏,太陽已下山。此地密林前,樹影籠罩之下,顯得更陰暗了些。

  “鏘”地一聲,寒光一閃,慕容複掣出腰間長劍,直指著沈醉,冷聲道:“沈兄,你若肯歸還你拿去的東西,咱們便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就此揭過。你若執意不肯歸還,少不得在下卻是要得罪了!”他知沈醉武功高強,剛才在擂鼓山谷中,更知他武藝又有長足長進,比之上次在太湖荷葉上與自己比武較技之時高明了許多。暗忖自己一人絕不是他對手,便是與鄧百川等人五人齊上,也沒有絕對把握。因此便先言語相問,希望沈醉能看出他們這邊人多勢眾,心下懼怕,便肯交出他慕容家的那十幾本珍品秘笈。他說沈醉交了,此事便“就此揭過”,是給了沈醉一個存活的希望,讓他交了保命。實際上他心裡打的主意卻是,沈醉便是交了,也是要動手除了這大敵的。但沈醉如若不交,那就是只有動手一途了。當下,便緊盯著沈醉,看他如何答覆。

  沈醉好整以暇地收了酒葫蘆掛在腰間,仰頭打了個哈欠,向慕容複道:“你若要動手便快些上吧,卻憑地說這多廢話,耽誤我時間!”

  慕容複聞言怒哼一聲,舉劍往前一跨,朝著沈醉胸口分心便刺。劍到中途,忽地劍尖一顫,卻是一劍三式,分刺他上中下三路。沈醉橫手一揮,一掌三刀,打出了三道火焰刀氣破空銳嘯而來,也是分砍慕容複上中下三路。

  慕容複知他這火焰刀的厲害,不欲硬接,瞧得來勢,輕身一躍,高高躍起,讓過了這三刀去。躍起的同時,口中大喝了一聲“動手!”分圍著沈醉的慕容氏四大家臣,聞言各取兵刃,大喝一聲,從四個方位圍攻而上。慕容複人在空中,長劍一抖,化作滿天寒星,向著沈醉當頭罩至。

  沈醉雙掌左右一揮,兩道刀氣向著鄧百川與公冶乾分襲而至。一個側身斜翻,右腿從上往下一記斜掃,一記劈空腿帶著破空風聲向著左後側的風波惡踢去。他翻轉過來,腳尖一點地面,向著包不同反迎過去。一閃身便已近前,雙手急揮,帶著道道殘影,便似千百隻手向著包不同當頭抓落一般。

  包不同辯不得真假,不知如何破解。大喝一聲,護住胸頭要害部位,朝著身前揮掌便是一陣兒連擊。一瞬間打出了十七、八掌,掌掌均附帶內力。這陣兒掌一打完,卻是感覺沒一掌打中了實處。正自驚愕間,忽地腰間一庥,半邊身子動彈不得。胸口一緊,已被人伸手抓著胸前衣襟給拎了起來。慌急中一看,正是那萬惡的沈醉。正要開口叫駡,忽地胸口處沈醉手指中一道真氣透體而入急撞向啞門穴,一瞬間已是封了他啞穴發不出聲來。

  沈醉剛制住了包不同,慕容複已揮劍帶著萬點寒光當頭罩落。旁邊鄧百川、公冶乾、風波惡也各躲過了他的兩刀一腿,又揮兵刃攻上。三人見得他一招間便已制住了包不同,不由都是心中一驚。風波惡大叫“包三哥”,鄧百川與公冶乾各叫“包三弟”,各使兵刃往他急沖而來。他則伸腳一踏,一股強勁內力透地而出。以他為圓點,如水波一般呈一圓圈四射開去,擊往正圍殺過來的鄧百川、公冶乾、風波惡三人。隨即抓著包不同單臂上舉,將包不同擋在了他頭頂,替他阻擋慕容複當頭而落的那一招。

  鄧百川三人在穀中見過沈醉隔地傳勁,擊打丁春秋的那一招,當下不敢輕視,見得那力道近前,連忙各自躍起身來躲過。見得沈醉將包不同舉起阻擋慕容複劍招,又是不由得驚呼了一聲。慕容複見得他將包不同舉起擋劍,也是不由得一驚,當下連忙急吸一口氣,收住了劍勢。萬點寒星變作了一劍,仍是向著包不同刺至。只是劍刃已由直改橫,刺于包不同身上時,劍尖基本貼著包不同,輕輕一點,劍身略彎。隨即複直,他則借著這一點一彈之力,又已躍起。往前一翻,落下時身子一轉,面對著沈醉,半空中伸指一點,“嗤”地一聲,一道指力透指而出。帶著破空之聲,直往沈醉“大椎穴”刺去。卻是他慕容家的另一項絕技“參合指”,乃是在他上次因還施水閣被盜吐血受傷,慕容博開導他之後。待他傷勢好轉,便傳於他的。此時,已是有了五成火候。這一指戳中了,也能戳出個血洞來。

  沈醉聞得背後聲響,一旋身便讓過了慕容複這一指去,隨即將包不同輕輕拋起,從胸口改抓著了他腳踝。然後便將他當作了一件兵刃一般,朝著攻過來的鄧百川、公冶乾、風波惡三人橫砸直揮。三人投鼠忌器,不敢傷了包不同,紛紛後退閃避。

  他們後退,沈醉卻是不依不饒,揮著包不同這個人形兵刃。追著風波惡便攻了過去,風波惡不敢還招,只能一味閃避,只過得五、六招便被沈醉揮著包不同一把掃中腰間,直打飛了出去,連人帶著刀撞進了林子裡去。鄧百川、公冶乾剛剛搶上,也被他回身揮著包不同揮掃逼退開去。兩人怕兵刃誤傷了包不同,對視一眼,皆棄了兵刃,改為徒手進攻。想要抓住了包不同,從沈醉手裡搶出。慕容複見狀也暫收了劍,揮身搶上,伺機進招。

  沈醉卻是豈能讓他們得逞,抓著包不同左揮右掃,橫劈直砸,當真是無往不利,見者閃讓。可憐包不同這麼一會兒,便已被他揮的七暈八素,不分東南西北了。肚子裡一陣兒翻騰,想要嘔吐,心中不住地叫苦。

  慕容複三人攻得了十幾招,皆不能得逞,對望一眼,分退開來,只圍著沈醉。慕容複叫道:“沈兄,你抓了我包三哥在手,以他身子來抵擋我等之招。讓我等投鼠忌器,不得放開來施展,可當真是卑鄙無恥。有膽的便放開了包三哥,與我等真正見個高下!”

  “放開他是嗎,也好!”沈醉道聲好,倒提著包不同伸手一甩便往慕容複甩了過去。

  慕容複伸手接過,感覺沈醉甩來的力道甚大。連忙以鬥轉星移化去了包不同身上的力道,然後翻身一瞧,竟見得包不同嘴角溢血。一探鼻息,竟是以死了。慕容複不由得面色一變,直瞪著沈醉。鄧百川跟公冶乾已聚了過來,見得慕容複面色一變,已覺不妙。伸手一探包不同鼻息,也是面色大變,兩人悲叫一聲“包三弟”,眼眶溢淚,大吼一聲,便朝沈醉沖了過去。竟是也不用什麼招數了,完全一副拼命的樣子。也不伸掌護胸,只揮掌急攻。

  沈醉嗤笑一聲,腿影一閃,“砰砰”兩聲,鄧百川、公冶乾二人已各被他一腳給踢飛了開去。內腑震盪,都受了內傷,嘴角溢出絲鮮血來。兩人伸手一抹,也不顧自己傷勢。順手抄起先前因顧忌包不同而丟掉的兵刃,又是大喝一聲,攻了過去。忽然間聽得後面林子裡一聲悲吼“包三哥”,卻是被沈醉以包不同掃進林子裡的風波惡掙扎了起來。聽得鄧百川與公冶乾在外悲吼,已知不妙,當下也是大吼一聲,不顧腰間被撞傷勢,揮刀從中跳了出來,當頭一刀“立劈華山”而下。

  沈醉朝著鄧百川與公冶乾一揮掌,四記火焰刀同發而出,半途分散開來,向著兩人一人兩刀分砍過去。兩人一人揮劍,一人使一對判官筆在身前急舞一團阻擋。卻聽得“錚錚錚”“叮噹”“哐啷”聲響,兩人一聲驚呼,竟是被沈醉的火焰刀氣砍斷了精鋼打造的長劍與判官筆,掉下了地去。

  後面風聲急響,風波惡單刀高舉過頭,已從上到下淩空劈砍下來。沈醉回身,抬頭瞧著風波惡雙手握刀當頭砍下。見得那刀已近頭頂,瞧得準確,右手急出中已以食中兩指緊緊夾住了風波惡刀刃。風波惡這一刀竟再也砍不下去,不但如此,便是他的人因雙手握刀,竟也因此被吊在了空中,可見沈醉這兩根手指的力量何其大。正在驚愕,思忖是該放手還是該加力砍下去。忽聽得“當”地一聲,沈醉兩指一轉,已是折斷了前面的一截刀尖。隨即伸指一甩,寒光一閃,風波惡還未來得看清,便覺心口劇痛,一股大力傳來。慘叫聲中,竟是被這一截刀尖打中,帶著人直飛了出去,落到了林子邊緣,再也爬不起來。

  “風四弟!”

  “風四哥!”

  鄧百川與公冶乾悲聲大叫,慕容複與遠處的王語嫣也失聲大叫。

  鄧百川與公冶乾悲聲大叫中,向著沈醉伸手擲出手中殘餘的劍與判官筆,當作了暗器一般。暗器擲出,他們人也隨之而進,撲向了沈醉。

  “鄧大哥,公冶二哥小心!”慕容複大叫一聲,將懷中的包不同屍體放於地上,抽劍急掠了過來,怕得剩下的這二人再出意外。

  可惜他還是遲了,只見得他二人才至沈醉身前三步遠處時,便雙雙撲倒于地,連慘叫都未發出來。只是卻也未見鮮血飛濺,卻是沈醉以拈花指擊落了他二人的暗器,複又擊中了二人要穴以至喪命。

  慕容複人還未至,瞧得沈醉轉過頭來朝他一笑,心中一震,眼中已有懼怕之意。連忙收住了身子,長劍一振,往前一個急刺,但聽“當”的一聲大響,那劍竟被他以內力震碎成千百塊碎片,在他內力激蕩之下,向著沈醉撲天蓋地射將過來。與此同時,他人往後急掠,到了王語嫣身旁,不顧王語嫣要去瞧一瞧死去的四人,拉了她便施展輕功急急奔下了山坡而去。

  沈醉一晃身閃躲開來慕容複激射來的千百片碎劍,掃了一眼地下斃命的慕容氏這四大家臣,望著天空剛出來的長庚星歎了口氣。又朝已帶著王語嫣絕塵而去的慕容複離去的那方望了一眼,仰頭灌了幾口酒。然後長嘯一聲,施展輕功踏著星光又望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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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風消雲散
當王語嫣的身影剛剛消失于谷口之時,那邊三間木屋中被段譽以六脈神劍劃割開的門戶中卻是剛剛出現了段譽的身影。兩人都是出,不過卻是一個出穀,一個出屋。段譽若能早出來一刻,便能見著王語嫣。而王語嫣若能晚出穀一刻,便也能見著段譽。

  “天意弄人呀!”正一邊發著火焰刀追砍著丁春秋的沈醉瞧得段譽與王語嫣就這般一前一後錯過的情形,忍不住心下搖頭輕歎。他一邊發著火焰刀追砍丁春秋,一邊卻是還能分出心神來注意周邊之事。正所謂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王語嫣叫段正淳到一邊去談話,他雖未曾聽見,心中卻是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王語嫣找段正淳會有什麼事,無非就是她的身世罷了。這一點,對於熟知劇情的他來說並不難猜。瞧得段譽從木屋中出來,他便連忙收了火焰刀住手,好把處理丁春秋這逍遙派叛徒的機會留給段譽。

  此時再瞧丁春秋,卻是已瞧不出一丁點那先前老仙人的味道了。此時的丁春秋因被沈醉的火焰刀一刀刀砍殺,渾身上下已是佈滿了一道道的血痕,都正在往外滲著鮮血,渾似要被一刀刀淩遲活剮似的。整個人便如同一個血人一般,渾身上下滿布刀痕的疼痛讓他痛哼呻吟不斷。那一刀刀劃割在皮膚之時的切膚之痛,每一刀都讓他發出一聲慘叫,此時嗓子竟已是喊啞了。因此現在的這痛哼呻吟聲,也甚是沙啞,更添淒慘。身上的衣衫早已是破亂不堪,幾乎每一寸都被火焰刀氣給砍劃過。頭髮鬍鬚更是所剩無幾,剩下的白髮白須上也沾染了不少自身的鮮血。狼狽不堪,淒慘無比。

  在場幾位女性已是不忍相看,轉頭它顧。卻是只有阿紫還正眼瞧著,對於這位對她不怎麼地且談不上半點好的師父落得如今這般慘景,她的心中還是有著少許不忍兼同情的。

  沈醉仔細打量了眼軟倒在地渾身血痕哀嚎痛呼的丁春秋,對於自己親手所造就的這般傑作卻也是心下忍不住一驚。只因他用火焰刀飛砍丁春秋時,因分心二用,注意周邊情形與段譽什麼時候出來,更多時候卻是只以聽聲辨位的本領來發刀,真正用眼看的時候倒是少。便是看的時候也只是瞄著出刀部位,好不讓丁春秋提前掛了,反是忽略這一刀刀下去,幾十近百刀下來的整體效果,竟是造就了這麼一幅震憾人心的淒慘畫面來。

  不過,對於現下這情形,他卻也是並不在意。對於這心狠手辣的丁春秋,他實是沒什麼好感的。心想丁春秋如今這般情形,卻也算是罪有應得了。想罷,輕歎了口氣,便往正走過來的段譽瞧去。卻是瞧見蘇星河已先帶著他身後的八名弟子迎了上去,正想也跟著迎過去。那邊星宿派弟子一大幫人卻是呼啦一下搶上前來,在他面前跪倒一片。直嚷著大俠饒命之類,有的更是大拍起了馬屁,說什麼“大俠武藝高強,丁春秋這跳樑小丑豈能相比”又有什麼“熒火之蟲,也敢跟皓月爭輝”“硬拿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之類。反正是把他只管往天上捧,把丁春秋儘量往地下貶。卻是他們這幫人瞧得了丁春秋這般慘樣,個個心膽懼寒、雙腿發顫,深怕他們也會落個如此下場,連忙上來豈求饒命來了。

  沈醉聽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七言八嘴競相爭拍馬屁求饒告命亂哄哄一片,甚是心煩。當下舌綻春雷,大吼一聲道:“都給我閉嘴!”這一聲喊帶著內力而出,立馬壓住了所有聲音,震攝當場。那幫人立馬乖乖閉嘴,不敢多言一句。

  “很好!”沈醉對於自己的這一聲吼甚是滿意,點了點頭,把這幫人略掃了一眼,伸手指著他們方才所占之地,道:“都給我乖乖一邊呆著去,誰再敢多說半個字來聒噪,我立馬一刀砍了他!”

  這幫人當真聽話,或是他的威嚇甚是管用,反正是再無人敢多說半個字。當下立馬緊閉了嘴,然後沖著他一陣兒猛點頭,便爬起身來站回了原來的位置。各個雙唇緊閉,噤若寒蟬,連開口呼氣也是不敢。

  “二哥!”沈醉剛轉過頭來,便見得段譽已帶著蘇星河跟函谷八友迎了上來。那邊段正淳也從跟王語嫣說話的那處走了過來,段譽又連忙叫了聲爹爹。沈醉注意去瞧他雙手,見得他左手中指上帶著一個閃耀彩色光芒的玉石扳指。心知便是逍遙派的掌門傳承信物,七寶指環。

  段正淳看著兒子,關切問道:“譽兒,你沒事吧?”

  段譽笑道:“我沒事,牢爹爹掛心了!”

  段正淳還要問他進去裡面都發生了什麼,段譽身邊的蘇星河已搶先拱手向段正淳道:“段王爺有什麼疑問,便由老朽來解答吧!”他說罷,轉首瞧著那邊躺倒在地,仍就痛哼呻吟不止的丁春秋,道:“我這個師弟!”說著向丁春秋一指,說道:“當年背叛師門,將恩師打落山崖,險些喪命。又將我打得無法還手,幸好我裝聾作啞,瞞過了這惡賊耳目,恩師才得以殘活,多活了三十年。只是我分心旁鶩,去學那琴棋書畫等等玩物喪志之事,恩師的上乘武功卻是說什麼也學不會的了。因此這三十年來,恩師便盼覓得一個聰明而專心的徒兒,將其畢生武學都傳授於他,好派他去誅滅丁春秋這惡賊。老朽這次在擂鼓山設下棋會,廣邀天下才俊前來破局。便是希望能為恩師尋得一位聰明俊秀的少年,好繼承恩師衣缽,清理我師門叛逆之徒。”

  說到這裡,他轉看向段譽道:“段公子天縱英才,破了恩師所擺的珍瓏棋局,便成了恩師的關門弟子。如今他承繼了恩師衣缽,與我卻已是師兄弟了!”

  除沈醉外,段正淳等人聽得這一段蘇星河的師門秘聞,都是忍不住唏噓。又聽蘇星河話中之意,似是他師父還在人世,更是心中驚歎。段正淳看了眼兒子,心中暗自替他欣喜,轉過來向蘇星河拱手道:“此間卻是還有一位老前輩嗎,不知可否容在下前往拜見?”

  段譽眼中淚光閃閃,歎道:“師父他老人家,將畢身功力相傳於我,卻是已經仙去了!”眾人聞言,皆是一歎,心下感慨。這些事情沈醉卻是全部早就知道的,但現下聽了,卻也是跟著眾人作了番表情。

  蘇星河又轉身指向倒在地下的丁春秋,悲憤道:“全都是丁春秋這惡賊害的。他還未死正好,師弟,咱們可押著他到師父遺體之前。然後當著師父的面結果了他的性命,好慰師父在天之靈!”

  段譽看了看丁春秋的慘樣,雖心下有些不忍,但想及無崖子告知他丁春秋所作所為的惡行,便也自釋然。隨著蘇星河著人架起了地上的丁春秋,然後向眾人告罪了一聲,又進了那三間木屋。

  丁春秋此時卻是已渾身疼痛的厲害,神智都有些不清了。蘇星河剛才的那一番話,他都沒聽見了,此時被人架起也不知是為何事。只仍是一面痛哼呻吟著,一面被人架著進了木屋。

  沈醉與段正淳等人在外相候時,段正淳拉過了沈醉向他言明瞭王語嫣是他女兒之事,讓沈醉幫忙替他想辦法待會兒該如何告訴段譽。或者是乾脆先瞞著不說,等過一段時間後再告訴段譽。

  “果然便是此事!”沈醉心下道了句,佩服了下自己一猜一個准,這才向段正淳建議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終有一天會被三弟知道的,您瞞的再好也沒辦法。‘長痛不如短痛’,這事不能拖著。拖的越久,三弟陷的越深,到時知道後所受的傷害便越大!”

  “賢侄所言極是!”段正淳點了點頭,卻又皺著眉歎道:“只是這事我實在有些不知該如何向譽兒開口,更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他!”說罷,又長歎了一口氣。

  沈醉道:“那便我來說吧,您只需點頭作證即可!”他說罷,卻也輕歎了口氣。然後拔開酒葫蘆上的塞子,舉起來往嘴裡灌了一口酒。喝罷,瞧著丁春秋帶來的那一幫星宿派弟子,以大俠的口吻告誡了一番什麼“以後不可為惡、助紂為虐”之類,便將他們盡數遣散了。隨即,則與鳩摩智閒聊了一會兒,互說一些別後之事。

  約過了一柱香的功夫,段譽才與蘇星河、函谷八友等人出來。段正淳一瞧見段譽出來,便立馬迎了上去,沈醉與鳩摩智也隨後跟上。丁春秋今日得以伏誅,卻是全賴了沈醉的本事,因此一過來,蘇星河當下便帶著八名弟子向沈醉大禮拜謝。段譽如今身為無崖子傳人,沈醉代他報了師仇,便也跟著蘇星河行了一個大禮。沈醉口中客氣了一句,回了一禮,便坦然受了。他卻是嫌太客氣了,太過麻煩。若要過去挽扶,人家卻堅持要拜。你再堅持不受,人家再堅持要拜。豈不是既費口舌又費功夫,當真是麻煩。

  段譽在屋中便已跟蘇星河談妥了一些事宜,跟著蘇星河向沈醉行了謝禮後。當下同段正淳、沈醉、鳩摩智等人跟著又向蘇星河等人道了番別,便在蘇星河師徒九人的相送下出了山谷。蘇星河師徒九人,直送到了山腰竹林涼亭處才與眾人揮手道別。

  “二哥,王姑娘她們卻是什麼時候走的?”剛與蘇星河師徒九人道了別,轉身朝山下才走了幾步,段譽便以傳音入密向沈醉問道。

  “早走的!”段譽以傳音入密相問,沈醉卻是出聲回答。段譽臉上大窘,心中暗怪了下他,轉眼去瞧其他人,便見得父親段正淳正轉頭望過來,瞧著自己。剩下的卻是瞧著沈醉,為他突然好好說出一句“早走的!”而奇怪。

  沈醉朝著段正淳笑了一下,停下步來,然後轉首看著段譽道:“三弟,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對你來說可實在算是件壞事,還希望你能挺住了!”

  段譽見他說的這般言重,輕皺著眉頭想了想。心中暗自猜測了一番,卻是想到了王語嫣那裡。剛才自己才問,他便來說,心中只道王語嫣出了什麼事。臉色一變,心中擔憂,急忙道:“二哥,便請你快說吧,是不是關於王姑娘的?”

  沈醉點了點頭,歎口氣輕搖了搖頭,道:“這事說起來卻也是一半好一半壞,實可分為兩件來說。好事是,你又多了一個妹妹!壞事是……”說到此處,又歎了口氣,看著段譽面上微微變色,顯是有些想到了什麼。苦笑了下,道:“你這位妹妹叫做王語嫣!”

  “什麼!”段譽一聲驚呼,不敢置信地瞧了沈醉一眼,然後連忙轉過身來,一把抓住了段正淳手臂,問道:“爹爹,這是真的嗎?王姑娘,她……她也是我妹妹?”

  段正淳瞧著段譽臉上痛苦慌急之色,心中也是一痛,關切地瞧著他,歎了口氣,卻還是十分無奈地重重點了點頭。

  段譽放開了段正淳手臂,苦笑了下,有些失神地道:“想不到,她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我……我……哇!”他“我”了兩聲,心中積鬱,胸口氣悶,喉頭一甜,“哇”地一聲便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來。同時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譽兒!”段正淳驚呼一聲,臉色一變,出手如電,運起段家一陽指手法,連點了段譽胸前幾處大穴。沈醉也從後面伸掌抵住了段譽背心,助他導氣歸元。先一默察段譽體內的真氣狀況,明顯地便感覺他內力增多了。也已超越了百年功力,幾乎跟自己的不差上下。

  段家一陽指不但是點穴殺人的絕技,且也是一項救人療傷的絕技。段正淳一出手,立馬便壓住了段譽體內燥動的真氣。沈醉再助手導氣功元,同是北冥真氣,助功調運也十分順暢。不過一刻,便已將段譽救醒了過來。

  “譽兒,你沒事吧?”段正淳見段譽醒來,連忙問道。秦紅棉、阮星竹、阿紫、鳩摩智等人也聚了過來看段譽,阿紫還從身上掏出一條紫色繡帕來,為段譽擦掉了嘴角的血跡。

  “我沒事!”段譽道了句,輕輕推開段正淳與沈醉的攙扶,笑了一下,向眾人示意他無事。不過他收笑時嘴角的那絲苦澀段正淳卻是瞧的清楚,當下心中歎了口氣,卻也沒多說什麼。而是立馬轉移了話題,眾人又一邊聊一邊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言及各自去處。段正淳等人來時就準備赴了棋會後回大理的,段譽現下是再無心思追著王語嫣了。也答應了段正淳,隨著他回大理。鳩摩智本就想過些時日要專程到大理一趟向保定帝及天龍寺眾僧致歉的,現在卻是正好跟段正淳他們一起走,同往大理。

  沈醉則是準備先回洛陽。

  段正淳他們回大理,從此便要往南而行。而沈醉回洛陽,卻是要往北而返。因此下得山來,眾人當即便在山腳道別辭行,互道了番“珍重”“一路順風”之言,然後相互拱手拜辭離去。

  離別之時,夕陽西照,紅霞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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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父女相認
丁春秋慢慢踱回他先前所站之地,卻是忽地往後一個急退,出手如電,雙手各抓了他門下一名弟子,往沈醉擲來。這一抓一擲中,又是使出了歹毒的“腐屍功”。這兩人渾不設防,事出突然,連叫都來不急叫一聲便被丁春一把抓死當成毒人暗器給擲了出去。擲完了兩個,丁春秋卻是雙手一招,又抓過來兩名弟子。因有前車之鑒,這兩人卻是稍有了防備,但卻也是只來得急慘叫了一聲,還是被丁春秋一把抓死,變成了毒人,往沈醉擲來。這兩個人一擲出,丁春秋右手一揮,卻是打出了碧鱗鱗的一把牛毛細針,鋪天蓋地緊隨著四具毒人向著沈醉當頭罩來。

  對於丁春秋的性格,沈醉從書中還是有相當瞭解的。知道這老傢伙一向是反復無常的,何況知道這老傢伙混身是毒,雖再次罷手,卻還是留意著。丁春秋那一個急退,閃電出手,擲毒人,射毒針,動作雖快,他卻瞧的分明。當下雙手齊張,施展出控鶴功來,控住了丁春秋先擲來的那兩具毒人,然後把握好角度方位往後一堆,繞過了後面的那兩具毒人,往中一封,剛好截住了丁春秋射來的一大把牛毛細針。那一大把牛毛細針全數打到了這兩個毒人身上,只聽得嗤嗤聲響,毒針刺破毒人肌膚,使得毒人身中的毒氣揮發出來。一股令人欲嘔的焦臭四散開來,旁邊段正淳、鳩摩智、蘇星河、慕容複等人聞得這毒氣,連忙閉氣後退,讓開了一大段距離,以防中毒。神醫薛慕華向他皆已受傷的師兄弟妹八人分發解毒靈藥,他們八人先時遭丁春秋所擒時經過一番打鬥,皆有傷在身,此時都是難以運功閉氣。

  沈醉控住丁春秋先擲來的兩個毒人,繞過後兩個,擋住了最後的一大把碧鱗針後,便立馬收功。然後又連忙急轉過來控住了後擲來的兩個毒人,向著丁春秋反推回去。

  丁春秋自是識得他這毒人的厲害,當下又連忙抓過了兩名弟子,往前一推,兩相一撞。四具毒人軟趴趴的摔在地上,但相撞之時,毒人身上毒氣又得揮發,四散開來。沈醉雙手往前一推,掌力不凝反揮散開來,如兩股狂風一般,將那些毒氣都往丁春秋那邊吹去。那邊星宿派弟子一片驚呼聲中,紛紛後退,各自腰間摸出解藥來急急服下。丁春秋卻是不懼這毒氣,既不閉呼吸也不服解藥,渾不在意,腳下輕輕一頓,身子飄然而起。人在空中,雙袖一揮,左右兩袖中各射出五枚穿心釘來,往沈醉射來。

  沈醉十指紛彈,拈花指勁出,將那十枚穿心釘一一打落。見得丁春秋已當頭撲下,袍袖一抖,一股淡色粉塵飄落而下,隨即一掌當頭打落。沈醉瞧得丁春秋袍袖間那股粉塵飄落下來,當即便連忙閉了呼吸。然後往後一個急退,揮手間兩記火焰刀齊發而出往丁春秋當頭劈至。他知這丁春秋一身是毒,是以不敢冒險與他近身打鬥,怕身體與對方接觸之時著了他的道兒。

  丁春秋身還未落地,察覺到兩記銳利刀氣迫體而至,心下一驚。揮手一掌,往地上打去。“砰”的一聲,這一掌把地上打出一個大坑來,泥土四濺中,他借這一掌反震之力,往上升起,然後一個斜翻翻落了開去,躲過了沈醉的這兩記火焰刀。他這一斜翻開去,卻是翻落靠近到了段正淳等人這邊。斜眼間瞧得阿紫,心下生恨,伸指一彈,以內力送出逍遙散之毒,向阿紫打去。阿紫從小在星宿派長大,自是深知丁春秋的這些毒物招數。瞧得丁春秋施展手法,便知是何,心下一驚,連忙斜身閃讓。段正淳也自不容丁春秋傷了阿紫,只是丁春秋這一手施展極快,他來不及攔擋。見得阿紫躲了開去,心下先松了一口氣,然後伸指望著丁春秋胸口淩空點出一指,攔在了阿紫身前。褚、古、傅、朱四衛與巴天石發一聲喊,各取後刃,圍了上來。

  丁春秋哈哈一笑,閃身躲過段正淳的一陽指。一旋身,五點鱗火飛出,射向四衛與巴天石,正要再攻段正淳,忽然間“嗖”地一聲,一道銳利刀氣當胸砍來。他心下一驚,連忙閃躲開來,以為是沈醉,定睛瞧去,卻見是鳩摩智。原來是鳩摩智知這星宿老怪一身毒功,極難對付,怕段正淳幾人應付不來,發了一記火焰刀從旁相助。

  丁春秋剛剛躲過鳩摩智這一記火焰刀,忽然間眼前一花,人影一閃,沈醉已是閃身插了過來。冷冷瞧著他道:“丁老怪,你自要尋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說罷,揮手便是一記火焰刀飛射而出。

  丁春秋不敢相接,連忙閃躲。沈醉卻是打定主意,再不給這老傢伙喘氣偷襲的機會。火焰刀一刀連著一刀,朝著丁春秋飛打過去。只是他卻是想等著段譽出來後,好給段譽一個完成無崖子遺命的機會。當下雖是一刀連著一刀,看著威猛,卻是並無殺招。打的雖急,連接卻是並不緊密,且並不朝丁春秋致命的部位打擊,只一刀刀地往邊緣處打。這一來卻弄得丁春秋更是狼狽,先時還能躲過一些,十數刀過後,卻是不斷中招。先是右半邊頭髮被削掉了一截,兩邊一長一短,看的人甚是可笑。接著則是鬍子也被削去了一截,然後是雙袖的寬大袖擺被削,接著則是衣衫下擺。身上一件寬袍大袖飄飄欲仙的衣服,被沈醉的火焰刀削的七零八落。有時緊擦肌膚而過,還帶出一溜溜飛濺的血珠。

  當下場中刀氣四溢,鋒芒揮舞,有被丁春秋閃身躲過的刀氣,便會砍到他身後去。因此他身後一帶本站著的慕容複等人,卻是也不敢繼續站在原地了,怕不小心被不長眼的刀氣給打中了,當下全部轉到了段正淳這一邊來。只是慕容複瞧著沈醉淡然自若間大發神威施展這無形刀氣,殺的星宿老怪丁春秋狼狽不堪,只有躲命的份,臉上神色卻更是陰鬱。

  “公子爺,老爺要你冒險來這擂鼓山破這棋局,卻是也不知究竟有何深意。但目下這棋局已被那段譽所破,卻是沒咱們的事了,咱們不如便早些離去罷。這河南中州之地,宋廷京師所在,卻還是少待為妙!”旁邊鄧百川與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三人對了一眼,湊到慕容複身前低聲說道。

  慕容複將目光從沈醉揮發刀氣砍向丁春秋的那處轉過去向那邊段譽進去的三間木屋中看了一眼,然後回轉過來看了四位家臣一眼,點頭道:“鄧大哥所言極是,那咱們這便走罷!”又轉首看向蘇星河道:“咱們且去向聰辯先生告知一聲!”說罷,率先向蘇星河走去。四大家臣立馬跟上,王語嫣看了眼段正淳,稍猶豫了下,也一塊兒跟上。

  六人走將過去,慕容複向蘇星河拱手道:“聰辯先生,在下無能破局,有負先生厚托,這便告辭離去了!”

  蘇星河正緊盯著被沈醉火焰刀砍的滿身血痕的丁春秋,聞言轉過身來看向慕容複,拱手道:“慕容公子好走。只是老朽現下不便相送,多有失禮了!”說罷,招過門下一名聾啞弟子,打手勢著他送慕容複等人下山。

  慕容複等人又拱手施了回禮,便即告辭。隨著那聾啞弟子走到谷口之時,王語嫣突然站住,向慕容複道:“表哥,我媽媽臨死之時曾讓我帶幾句話與大理國的鎮南王爺。當時想著不知何時才能去大理,只道怕是沒機會說了。想不到現下卻是在此巧遇上了,我正好說與他去。表哥,便請你跟鄧大哥他們在谷外稍等我一會兒吧!”

  “舅媽卻有什麼話要你帶與那段正淳?”慕容複聞言皺了皺眉,稍一細想。想到那段正淳素有武林第一風流浪子之稱,說不得自己那舅媽年輕時卻是與他有些瓜葛。想到此處,知是些舅媽的私密事,死者為大,卻也不好多問。轉身看了眼段正淳,便向王語嫣道:“那你去吧,我們在穀外稍等你一會兒便是!”

  “謝謝表哥!”王語嫣朝他嫣然一笑,道:“那我去了!”說罷,便轉身往回向段正淳走去。鄧百川等人問及,慕容複卻也沒多說什麼,只叫了他們幾人在穀外相候。

  王語嫣走到段正淳身前,平靜了下有些緊張的情緒,抬眼仔細打量了眼段正淳,低聲道:“段王爺,我有些事想與你單獨相談,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她一朝段正淳走過來,段正淳身邊的秦紅棉與阮星竹就注意到了,都緊緊地盯著她。聽得她這句話,便又死死地盯著了段正淳。

  段正淳不知王語嫣找他有何事,微微一愕後,笑道:“王姑娘有什麼話,便請在這裡說也是一樣!”段譽的事,他這做老子的一向很是關心。一來了這裡見兒子時不時癡癡地瞧這王語嫣,便悄聲向沈醉打聽了,已是知她姓名。且這王語嫣與他年輕時認識的一位元女子長相極是相似,因此他也多加留心了幾眼。

  “還是請借一步說話罷!”王語嫣瞧了秦紅棉與阮星竹一眼,向段正淳再次請道。

  段正淳這時瞧著王語嫣,心裡有些想到了什麼,稍微走了下神,轉過身去朝秦紅棉與阮星竹歉意地笑了笑。然後轉過來,指著一角無人處,向王語嫣道:“便是那裡吧,姑娘意下如何?”

  王語嫣點點頭,率先朝那處走去,段正淳又回身瞧了眼正對他怒目而視的秦紅棉與阮星竹,苦笑了下搖搖頭,跟了過去。到得那處後,便向王語嫣道:“王姑娘有什麼話,便請說罷!”

  王語嫣深吸一口氣,平定了下心神,瞧著他問道:“段王爺,你年輕時可結識過一位叫做‘阿蘿’的女子嗎?”她緊盯著段正淳的臉,想從他臉上表情中先得知答案。

  段正淳聞言臉色微變,隨即苦笑了下,問道:“你家中可是住在姑蘇曼陀山莊?”

  王語嫣臉上神情激動,連忙點了點頭。

  “你是她的女兒吧?”段正淳輕歎了口氣問道,眼中泛起回首往事之色。

  王語嫣再次點了點頭,神情更顯激動。

  “唉,我早該想到的。你們長的這般相像,不是母女又是什麼!”段正淳說罷搖了搖頭,然後看著王語嫣,問道:“你媽媽她可還好嗎?”

  “媽媽,她……她已經過世了!”王語嫣說到此處,想及母親去世,悲從心來,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下。

  “什麼?她……她……她……”段正淳臉色大變,身子晃了一下,一把抓住王語嫣肩頭,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嗎?她如今正當盛年,怎麼會,怎麼會?”

  “是我表哥家的事連累了她!”王語嫣說到這裡,低下頭去。瞧了眼那邊仍在以火焰刀戲耍著丁春秋的沈醉,終是沒向段正淳說出來自己母親身死的根源實在於他。

  “是姑蘇慕容密謀造反之事!”段正淳鬆開了王語嫣的肩頭,苦笑了下,歎氣道:“這我也早該想到的!”說罷搖了搖頭,想到個問題,向王語嫣道:“王姑娘,那慕容家密謀造反之事連累了你們家,現在連你也在那通緝圖形上。雖現下無事,但卻不敢保證哪一天便會被官府捉到問罪。不如你隨我一起回大理去,那裡不是大宋境內,絕對沒人會捉你的!你在大理境內,我也可保你衣食無憂,生活富裕。”

  王語嫣搖頭笑道:“多謝爹爹好意。不過我只想跟著表哥,他到哪裡我便會跟他到哪裡!”

  “你叫我什麼?”段正淳又是臉色大變,有些不可置信地瞧著王語嫣。

  王語嫣道:“我生辰是戊午年四月初九日。”

  “戊午年四月初九!”段正淳喃喃重複了句,腦中仔細回想著,好一會兒,看著王語嫣長歎一聲道:“你當真是我的女兒!”

  王語嫣瞧著他點了點頭。

  段正淳再次望空長歎一聲,苦笑道:“你知道譽兒他喜歡你嗎?”

  王語嫣再次點了點頭,也隨繼歎了口氣,抬頭道:“哥哥他……”說到此處再未說下去,又是低頭歎了口氣。

  “孽緣呀孽緣!”段正淳搖頭長歎,心下有恨不得一頭撞死的感覺。哪曾想自己兒子的兩次戀情,竟都是自己未相認的女兒,是與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這難道便是自己當年騙了那麼多癡心女子所造下的罪孽嗎?想到此處,又想到不知待會兒卻是要怎麼告訴兒子,又怎麼去面對他。他知道後,卻是能不能受的起這個打擊。這一次看來,他比上一次陷的更深。想到這裡,又只能無奈歎氣。搖了搖頭,甩開這個想法,向王語嫣道:“語嫣,我還是希望你能跟我回大理去。你這樣一個弱女子整日跟著慕容複在江湖上東躲西藏,怎生是好,尤其安危,更無保證,讓做爹爹的如何放心。你若不想與你表哥分開,便與他一起來大理就是!”

  王語嫣點點頭,道:“我替表哥謝謝爹爹了。只是他一心志在興複他慕容氏的大燕國,怕是不會肯去的!”

  “興複大燕?”段正淳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歎道:“以他如今的情形,只是癡人說夢罷了!”

  王語嫣歎了口氣,道:“我去勸勸他罷!”她心裡也是知道慕容複的目標是屬於癡人說夢型的。不過她也是比較瞭解慕容複,知他不定會聽勸的。想到此處,又輕歎了口氣。抬頭向段正淳道:“爹爹,女兒這便告辭了。表哥他們還在穀外等我,我若勸服了他,便會跟他一起去大理找爹爹!”說罷,看了眼段譽進去後還沒出來的那三間木屋,輕歎了口氣,道:“哥哥的事,還請您跟他說清楚,請他不要因為我而誤了終身!”

  段正淳點了點頭,歎道:“你這便要走了嗎?咱們父女兩個,剛剛相認,便又要分別?”

  王語嫣盈盈下拜行了一禮,道:“女兒不孝,不能侍奉于爹爹身前,還請爹爹海涵!”

  段正淳連忙扶起她來,沉重地歎了口氣。

  “請爹爹與哥哥多多保重身體,女兒……女兒這便告辭了!”王語嫣說罷,吸了一口氣,強忍著眼淚,又向段正淳行了一禮,頭也不敢抬地再瞧段正淳一眼,便低頭奔向了穀口。

  “語嫣!”段正淳轉身叫了一聲,伸手相招,卻只見得王語嫣已一路奔出了穀去。一路而過,淚光點點,飛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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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30章 破局入室
眾人瞧得段譽這上來的第一手,便自殺了自己一片白棋,皆是不由一驚。

  蘇星河面色一變,抬眼向段譽皺眉道:“段公子,你這一子可是下准了嗎?自填一氣,自殺死一塊,卻是哪有這等下棋的法子?”

  那邊慕容複已是失笑出聲,包不同大聲笑道:“姓段的小子,原來你是個草包,不會下棋,便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吧!”

  大理四衛與巴天石聞得包不同之言,皆怒目而視,段正淳卻只是皺著眉頭看著棋局與段譽。自己兒子的棋藝如何,他這當爹的那是知之甚深的。以段譽的棋藝,應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下這明顯地白癡一著的。而現在段譽卻是明明下了這一手,那麼其中想來定然是有深意的。四衛與巴天石也是知段譽棋藝的,怒瞪了眼包不同,轉回頭來卻也皆是不明。問五人中棋藝最高的朱丹臣,卻也是不明所以。

  鳩摩智瞧著段譽的這一手棋也是皺眉深思不語,想不透段譽這一招究竟有何深意。只有沈醉微笑不語,知段譽的打算。那棋癡範百齡雖在衰疲之餘,見得了段譽這一手,也忍不住道:“這不是開玩笑嗎?”

  當局的段譽對於圍觀眾人的反應皆是置之不理,只是向蘇星河笑道:“老先生不必疑慮,晚生這一子,確是下在這裡了。這一著,正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他說罷,伸手將自己自殺的那一塊白棋取了下來放在了棋盂中。留下最後一子,用手一推,在空出來的那片棋位後,另下了一個位置。這一步棋,則是大有道理。

  蘇星河看了這一步棋,緊皺的眉頭便舒展了開來,臉上泛起個喜意。心道如此新奇之開局,應是破局有望。但他這三十年來,對於這棋局的千百種變化,雖均已拆解得爛熟于胸,對方不論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已拆解過的範圍。但段譽這一上來便自殺一片所打開的新局面,他卻是做夢也沒想到過的。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才伸手從自己這邊棋盂中拈了枚黑子,落在了棋盤上。段正淳、鳩摩智等在旁大皺眉頭之人,見了段譽這第二步棋,也皆是舒展了眉頭,含笑而看。慕容複驚“咦”了一聲,輕皺了皺眉,緊盯棋盤不語。

  段譽自白馬寺那晚得沈醉自殺一棋提醒,得破了這“珍瓏”後,之後也多有演練。並試過從不同的方位來自殺破棋,或邊角,或腹地,試過多處,可說是鑽研的精通。心下早有腹稿,每一步基本上都是演練過的,因此現下是落子如飛。只遇到蘇星河下了一步妙棋,出了他未演練過的變化時,方才稍加思索,卻也只是稍瞬便已想到,下棋落子。而蘇星河三十年來鑽研此局,對這棋局的千變萬化早已了然於胸。雖段譽開局的第一手讓他大為吃驚,想了良久,方才應了一手,但幾步之後卻也是運棋如飛。

  這一局“珍瓏”原是極難,但現下兩人一個棋藝高深,精研有道;一個苦苦鑽研三十年,千百種變化,均已爛熟於胸,卻是有如下快棋一般。有時甚至不經思索,便已應了一手。實乃這一著,是他們曾經拆解推演過的著數,是以並不用多想。

  沈醉現下於圍棋一道雖算不得高手,卻也再不是圍棋小白了。見十幾步下來,段譽反吃了蘇星河一小塊黑子,已是能看出段譽已漸漸扳回白棋劣勢占了上風。他一邊關注著棋局,一併卻是暗自留心著丁春秋的舉動。這老傢伙武藝雖算不得絕頂,但一身毒功卻著實不可小覷。他怕丁春秋趁機暗施什麼使毒的手段,因此便一直暗自留意著丁春秋的舉動。

  卻是暗自注意了這麼一會兒,也未見丁春秋有什麼特異舉動,只見得他一直冷眼旁觀著棋局。但沈醉卻仍是不敢放鬆警惕,仍是暗自留心著。忽然間,卻見阿紫走了過來,到得他身邊。瞧了那邊丁春秋一眼,然後笑著瞧了他一眼,輕聲問道:“沈二哥,你方才沒事吧?”

  沈醉見她貼的過近,橫移了半步與她拉開距離,斜眼道:“你怕是指望我有事吧?”

  “怎麼會呢?”阿紫嘻嘻笑道:“我早就知道二哥你武藝高強,那丁老怪定不是你的對手的!”

  沈醉輕哼一聲,眼不斜視,只瞧著棋局,不去瞧她,也不回她話。不過從阿紫進穀到現在她站到了他身邊,他暗中注意,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阿紫身上又有了內力。雖很弱,卻也還是有的。比起她以前所習的星宿派飄忽陰狠的路子多了些中正平和,應是她重新練的。瞧這路子,卻是與段正淳身上的相似,估計應是段正淳教她的大理段氏一脈的內力修煉之法。只是卻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段家的一陽指絕學。

  “沈二哥,你跟木姐姐還好嗎?”沈醉不去理她,阿紫卻是不知趣地又湊上來問道。

  “很好!”沈醉仍是目不斜視,淡淡答道。

  阿紫卻是也不見氣,笑道:“許久不見,我卻是想念木姐姐了。不如此間事了之後,二哥你帶我去看看木姐姐吧!”

  沈醉道:“此間事了之後,我卻是還另有要事,沒空兒帶你去!”仍是淡淡的語氣。

  “哦!”阿紫略帶失望地歎了口氣,卻又道:“那也沒關係,你要辦什麼事,我跟著你便是。等你事辦完了,再帶我去看木姐姐也是一樣!”

  沈醉道:“我辦事喜歡一個人,自在許多,多帶一人便顯累贅了!”這話卻是只說了一半,另一半在心下接道:“尤其是你這煩人的小丫頭,帶著只會壞事,還帶節外生枝惹麻煩!”

  “二哥請放心,我一路上絕對乖乖聽二哥的話,一定不會成為累贅的,二哥便請帶著我吧!”阿紫作了保證,殃道。

  “不成!”沈醉又淡淡回了一句。語氣雖淡,但意味卻甚是堅決,不容人商量反駁的口氣。

  “哦!”阿紫又輕歎了口氣,再次放低要求,道:“那二哥你便告訴我你在蘇州的莊院在哪裡,我自己去找木姐姐就是了!”

  沈醉終於轉過頭來,正眼瞧著阿紫,笑道:“阿紫,我再次鄭重地警告你――別惹我!”最後這“別惹我”三字說的時候臉便冷了下來,這三字也說的很大聲,但卻是以傳音入密直接送到阿紫耳朵裡的,在場的其他人都不曾聽見。便是離他二人甚近的,也是未有聽見。阿紫聽得耳邊這一聲大吼,耳中被震的一陣兒轟鳴,面色一變,往旁瞧了瞧,卻見旁人都沒有聽見一般仍是該幹什麼幹什麼,不由心中一驚。瞧了眼沈醉,張了張口,卻是再未說什麼。只低著頭,一副委屈的樣子,抬頭瞧了他一眼,一跺腳扭頭而走,又回到了她娘阮星竹身邊。

  沈醉瞧了眼阿紫的背影,便又轉眼去瞧棋局。只見此時段譽已是連殺了蘇星河三塊黑子,殺得蘇星河不斷退守。他與阿紫的這一番低聲交談,卻是未多有人注意。只有阮星竹關切女兒注意了,還有丁春秋卻是也在旁暗自注意著。還有一個,卻是蘇星河那邊的石清露竟也暗自留心了幾眼。只是沈醉都未曾留意,只有一個丁春秋,因他一直暗中注意著這老傢伙,卻是有發現到。

  段譽這邊又下了七、八手,便解破了這珍瓏棋局。蘇星河手裡還拈著一枚棋子,仔細瞧了眼棋局長歎了口氣,將兩指中夾的棋子扔回棋盂裡。然後滿臉笑容,向段譽拱手道:“段公子天賦英才,破了先師所擺的這一局‘珍瓏’,可喜可賀!”

  段譽還禮道:“不敢!”心下卻道:“這聰辯先生說這‘珍瓏’是他師父所擺,莫不成他竟是神仙姐姐的徒弟嗎?”心中正暗自猜測,蘇星河已站起身來,說道:“先師布下此局,數十年來無人能解,段公子解開這個‘珍瓏’,老朽感激不盡!”

  段譽也連忙站起身來,又回了一禮,謙虛道:“老先生過獎,晚生實在愧不敢當!”

  蘇星河走到那三間木屋之前,伸手肅客,道:“段公子,請進!”

  段譽看著那三間木屋,心中想道:“進得裡面,不知會不會見到神仙姐姐。只是聽聰辯先生口言‘先師’,若他的師父當真便是神仙姐姐,也應是仙去了。而且我在大理無量山所石室中所得那包裹‘北冥神功’和‘淩波微步’的白綢上也有神仙姐姐寫著‘余於天上地下耿耿長恨也’的字樣,想這或天上或地下,那也都應是仙去了。我指望著能見得神仙姐姐的真人,卻真是癡心妄想了。倒是這世間便有一人與神仙姐姐生得一般模樣,我想天天見著她,她卻是總不想見我!”想到此處,轉身瞧了眼王語嫣,歎了口氣。轉身走到這三間木屋前,卻見這三間木屋建構得好生奇怪,竟是沒有門戶,不知如何進去。正想要轉身請問蘇星河時,耳邊沈醉的聲音已傳來道:“三弟,沒門你便劈開一個門戶進去。進得裡面,說不定便能知曉這位聰辯先生與神仙姐姐的關係了!”

  “正是!”段譽心下暗道了句,回身看了眼沈醉,向他笑了下。然後向蘇星河拱手道:“晚生得罪了!”說罷,只見他伸指一點而出。然後照著面前的木屋牆板,“唰唰唰”畫了個四四方方的門戶。旁人除沈醉與鳩摩智還有王語嫣外正在奇怪之際,卻見得段譽剛剛收指垂臂,便聽“砰”的一聲,段譽剛才所虛劃的四四方方木板直直往後倒去。邊緣切口整齊平滑,如刀劍利刃而削一般。

  瞧得此景,眾人不由皆是心中大驚。只有沈醉、鳩摩智還有王語嫣卻是知曉見識過段譽的六脈神劍的,因此並未驚奇。只是鳩摩智卻還是臉上稍帶了絲驚訝,向沈醉與段正淳感歎道:“段公子的‘六脈神劍’卻是更見精進了!”

  段正淳以及大理四衛巴天石等人雖是聽沈醉說過段譽練成了大理段氏一門向來只是傳聞的絕技“六脈神劍”,卻是從未見識過的。此刻見得段譽使來,也是心中大驚,同時也各暗自為段譽高興,段正淳尤甚。再聽得鳩摩智誇獎,更是臉上笑意盈然,眼睛都快瞧不見了。

  慕容複等人瞧得段譽六脈神劍的威力,也皆是心中大驚。慕容複自瞧得段譽棋局上穩占上風起,便是一臉陰沉,此時見得段譽絕技,臉上更是陰鬱。包不同心中則是不由咋舌道:“娘的,想不到這姓段的小子竟會一門如此厲害的功夫。那一手要是砍在了人身上,是絕無活理。幸好以前未見得他使出,不然俺老包怕是早要喪命在他手上了!”想到此處,不禁心中一陣兒後怕。

  蘇星河瞧得段譽現在便已這般厲害,心中驚訝的同時,也是大喜。心道段譽如今便已如此厲害,怕是僅憑現在的身手就可穩勝丁春秋了,再要得了師父的教誨,那更是如虎添翼。要殺丁春秋,替我逍遙派清理門戶,自是不在話下。

  那邊一直冷眼旁觀的丁春秋瞧得了段譽六脈神劍的絕技,心中雖驚,卻是更著緊屋內的東西,當下遙遙向著正跨門而入的段譽背心便是一記劈空掌擊出。一掌擊出後,卻才大聲喝道:“這是本門的門戶,你這小子豈可擅入?”

  “三弟不必理會!”沈醉向著段譽道了一聲,閃身攔在段譽與丁春秋正中,迎著丁春秋那一記劈空掌揮手一記火焰刀砍出。刀氣立馬將掌勁破散開來,餘勁不散,直往丁春秋砍去。

  丁春秋不敢硬接,連忙閃身讓過。沈醉也不再追擊,收手道:“丁老怪,你還是乖乖站著罷!否則,可別怪我刀下不留情!”

  “哼,老夫卻也說過了,今日不是來跟你一般見識的!”丁春秋說罷,一甩袍袖,負手踱回了他先前所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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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29章 就此罷手
丁春秋心下雖驚,手上卻是不慢。不待沈醉後招攻來,已是一個橫跨,到得一名他門下弟子身旁,將那弟子伸手一抓便往沈醉擲來。

  沈醉從書中識得丁春秋這一招,知道乃是星宿派的一門陰毒武功“腐屍毒”,是抓住一個活人向敵人擲出。其實一抓之承,先已將該人抓死,手抓中所喂的劇毒滲入血液,使那人滿身都是屍毒,敵人倘若出掌將那人掠開,勢非沾到屍毒不可。就算以兵刃撥開,屍毒亦會沿兵刃沾上手掌。甚至閃身躲避,或是以劈空掌之類武功擊打,亦難免受到毒氣的侵襲。他識得這招的厲害,當下卻是不閃不避,待得那毒人撞到身前。真氣佈滿右腳掌,然後以十二路彈腿中的一記彈踢將那毒人踢出了一個漂亮的抛物線直踢飛至了穀壁上的山林外。他還怕那毒人身上的毒會腐透過鞋子,卻是真氣外運,佈滿腳掌外,如同在腳掌與那毒人之間隔了一層真氣膜。如此,自是不虞再被沾染到。

  他將那毒人一腳踢飛後,腳卻是不收回,而是緊接著一記劈空腿便往丁春秋劈去。丁春秋擲出一個毒人後,本還想接著再擲一個出去。沈醉的這一記劈空腿卻是已破空呼嘯而至,還未至,當先便感一股逼人的壓力,勁風撲面,呼吸不暢,感覺到這一記劈空腿的威猛力道,他心下一驚,不敢硬接。連忙往上一躍讓了開去,然後淩空一個跟鬥便要往前翻出,飛躍向沈醉淩空下擊。哪知這一跟鬥還來不及翻,沈醉卻是趁著他身在空中不好閃躲之時。仍未收回的腿左一掄劈,右一掄劈,又是緊接著兩記劈空腿前後交叉斜劈了過來。

  便在此時,忽聽得“砰”的一聲大響。原來是丁春秋讓過的沈醉第一記劈空腿飛撞到了他後面的山壁上,將那堅硬的岩壁擊出一個坑來,碎石飛濺。

  丁春秋身在空中,無借力之處,不好騰挪閃躲。要硬接,聽得身後山壁那一記大響便知沈醉的劈空腿威力之大,自忖硬接卻是非受傷不可。當下心中又是一驚,連忙急吸一口氣,使出“千斤墜”的功夫,猛地往下墜去。“砰”的一聲大響,他便如一顆千斤巨石一般直愣愣砸將下來,兩隻腳深陷進了地面去。他體內被那地面的反震之力反撞回來,卻是也不好受,兩腿已有些麻木之感。若不是以內力護住了臟腑,這一下急速下砸的反撞怕是就要受些內傷。怕沈醉趁機來攻,連忙雙臂交叉護在了身前。

  沈醉卻是並未趁機來攻,反而是收回了腿來。只是落腳之時,卻是使出隔山打牛的功夫,腿上一股勁力透腳而出,沿著地面直往丁春秋落腳之處撞去。只見得他與丁春秋之間的直線距離掀起地面上一個小丘急速往前推移,向丁春秋撞去。便宛若地面下鑽了一隻十分厲害的土拔鼠一般,正不斷地在下面撅著地洞往前快速而進。

  丁春秋此時的雙腿麻木卻是剛緩過來,正要抽腳躍出腳下深陷的兩個腳洞,眼光無意間往地面一掃便見得那一小丘急速往他腳下而來。他連忙便要拔腳抽出,卻是陷的深了,一時抽之不出。心下大急,“呼”地隔空一掌往地面打去,要將地表下那一道勁力打散。

  沈醉瞧著丁春秋撇嘴一笑,右手握拳伸出,大姆指翹上,然後翻轉過來往下一指。同時腳下一使力,又是一道勁力直透地表,急速而出。這一道卻是比先前那一道還快,眨眼追至,啪地一撞,將前一道勁力撞的突地加速,往丁春秋腳下撞去。這一突然加速,丁春秋那一掌自是落空,只“砰”地一聲在地上打出一個大坑來。而沈醉的那一記勁力,卻是已趁此時移到了丁春秋腳下,將他擊中。只見得丁春秋身子一顫,臉色一變,突地便拔腳往上跳起。仿若有人在他屁股上紮了一錐,吃疼跳起一般。不過丁春秋現下卻是比屁股上被紮了一錐還不好受,沈醉那一記勁力擊中他雙腿便立馬沿腿部經脈急上。他若不是急急借力跳起,便會讓這勁力沿腿而上,直擊心脈。便是如此,也已有部分力道攻入了臟腑,總算被他及時化解,才未受了傷害。

  丁春秋又身置空中,沈醉瞧得準確,揮手便又是一記火焰刀直劈了過來。鋒銳刀氣,破空呼嘯,眨眼便至。丁春秋心中大驚,此時既無力閃躲,也再無力使出剛才的“千斤墜”。心下暗罵了一聲,只得揮出一記劈空掌硬接。誰知這一記劈空掌只是稍阻得了沈醉火焰刀的去勢,便被火焰刀一削為二分破了開去,刀勁未散,繼往他劈來。

  丁春秋料不得這記火焰刀如此厲害,再要劈出一掌相阻已是不及,那刀氣眨眼已至胸前。他心下又驚又急,連忙將右手羽毛扇橫攔在胸前,真力漫布扇面。就此,卻還是“哧”的一聲,火焰刀將其真力表層劃破,直毀羽扇,羽毛四散飄落。不過,至此沈醉的這一記火焰刀勁力也終至被抵消,使丁春秋險之又險地逃得了一命。不過他雖逃得了一命,卻也是狼狽不堪,有幾片羽毛在被刀氣打中時激飛到了他頭面上,使其頭髮與鬍鬚上沾了幾根羽毛,甚是狼狽。那副老仙人的形象,已是不復。

  旁邊段譽、阿紫、阮星竹等瞧得丁春秋這般模樣已是哧笑出聲,其它人雖未笑出聲來,卻也皆是面含笑意。只唯有慕容複臉上未有笑意,反是瞧著了沈醉厲害,臉上一臉深沉冷峻。那邊星宿派弟子中,正有為丁春秋打氣吹噓的,瞧得丁春秋這般模樣,立馬悶聲歇菜。

  丁春秋落下地來,見沈醉並未再緊接著出手,急忙叫了聲“且慢!”

  沈醉笑看著他,並不說話,看他如何說辭。他其實是完全有機會在丁春秋羽扇被毀,未落地之前,再發一記火焰刀殺了丁春秋的。便是剛才一揮手,連著發兩記火焰刀,或是一掌同發個兩三刀、四五刀,丁春秋現下便已是死人。只是他目下卻是並不打算殺丁春秋,而是想等段譽破了“珍瓏”,得傳了無崖子衣缽,再解決丁春秋不遲,也可留給段譽一個完成無崖子遺命的機會。且現在他與丁春秋動手,可說完全是因為阿紫。他若現下殺了丁春秋,豈不是讓阿紫的主意得逞,他心下卻是不想讓這小丫頭利用了,使其借刀殺人的主意得逞。他想什麼時候殺丁春秋便什麼時候殺,理由也多的是,但卻決不會為阿紫這小丫頭殺。而且阿紫說不定是想讓丁春秋殺了自己好出氣報仇的,反正不管結果如何,哪邊受傷或喪命,都是她樂見的。這小丫頭的心思,當真是壞的可以。

  “老夫今日來此乃是另有要事,不是來跟你這小輩一般見識的,咱們便就此罷手吧!”丁春秋輕咳了聲,扔掉手中的扇柄,語氣高傲地向著沈醉道。他心下其實卻是怕了沈醉,但面上卻是一副老前輩禮讓的樣子。讓沈醉看的心下好笑,暗道這老傢伙當真是死要面子。

  “打不過便是打不過吧,卻還說什麼‘不跟小輩一般見識’。丁老怪,你倒是害臊不害臊?”沈醉還未回話,阿紫卻是已先出言譏笑道。

  “哼!”丁春秋怒哼一聲,轉眼瞪著阿紫。身上衣衫無風自動,袍袖鼓蕩,鬚髮飛揚。那頭髮與鬍鬚上的幾根羽毛,在他真氣激蕩之下,被激飛出去,飄蕩而下。他的人在這般襯托之下,倒也有幾分威猛氣勢,使得常年在他積威下的阿紫,立馬噤若寒蟬,再不敢多言。他身後星宿派弟子,瞧得他這般模樣,又是一陣兒吹捧。這丁春秋卻也非同一般,在這般情況下,聽得吹捧之言,仍是受用無比,一臉安然自得之色。

  段正淳瞧得丁春秋這般模樣,只道他便要向阿紫動手,連忙暗自戒備。他知丁春秋的本事,怕自己一人有所不及。又向身後褚、古、傅、朱四衛與巴天石各使了眼色,要他們也都小心注意,別讓丁春秋使什麼手段傷了阿紫。

  丁春秋卻是只瞪了眼阿紫,並未動手。卻是他怕向阿紫動手,再惹得沈醉出手,就划不來了。因此只是震懾住了阿紫,便收了外激的真氣,鬚髮下垂之時,轉過身來瞧著沈醉,等待他的答案。

  沈醉卻也是瞧了眼阿紫,正把目光轉將過來,見他轉過頭來,笑道:“我卻也不想跟你一般見識,罷手便是!”說罷,將剛才打鬥時由右手交與左手的酒葫蘆拔開塞子來喝了口酒。

  丁春秋聽得沈醉之言,卻只是怒哼一聲,再不回口,只冷眼瞧著蘇星河及函谷八友。

  蘇星河剛才瞧沈醉與丁春秋打鬥,見得沈醉厲害,心中只望沈醉能殺了丁春秋。現下見兩人罷手,不免心下微有失望。但又心想自己門派中事,清剿叛徒,現下卻希冀假手他人,未免不妥。歎了口氣,心道只望今日能有人破了這一局“珍瓏”,好使恩師後繼有人,為逍遙派清理門戶,除了丁春秋這惡賊。想到此處,連忙抬眼瞧著段譽,拱手道:“段公子,便請快些入局破棋吧!”

  “正是!”段譽拱手回了一禮,道:“多番耽擱,倒是延誤正事了,老先生莫怪!”說罷,回身向段正淳、沈醉等人點了點頭,便轉身走到棋盤前的大石旁。待得蘇星河到了另一邊,又恭請了蘇星河先落座,他方才端坐而下。然後審視了眼面前的這一局“珍瓏”,再次確定了正是無量山石室的那局“珍瓏”無疑。瞧了眼蘇星河,又暗自猜測了下他與“神仙姐姐”的關係。便收回心思,端正心神,平心靜氣,在棋盂中用食、中二指夾了枚白子。然後瞧得了一處,便當先落子,卻是自填一子,自殺了一片。

  圍觀眾人瞧得他這一手,皆是不由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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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28章 風雲際會
這函谷八友除了花癡石清露和曾在聚賢莊有過一面之緣的神醫薛慕華外,其它六人沈醉卻是都未見過的。現下見了,便將剩下六個逐一打量了,並與原著中關於六人的描寫對比,一一對號入座。他知老大康廣陵乃是阿碧的師父,因此便對他重點打量了一番。隨即又瞧著石清露,向她微笑點頭打招呼。

  石清露一進穀來卻也是瞧見了沈醉和段譽,她雖性子清淡,卻終是女兒家。愛美之心自也免不了,這時瞧著沈醉向她打招呼,心想自己如今這狼狽樣子被她瞧了去,不免臉上有些不自然之色。忙把眼光從沈醉臉上轉了過去,同她七個師兄弟一樣都瞧向了他們的師父蘇星河。突然之間,見得大師兄康廣陵從繩網中掙扎了起來,旁邊二師兄三師兄等人也都一一掙扎而去,便也跟著同樣掙扎了起來。然後隨著老大康廣陵,一同搶到蘇星河身前三步外跪下叩頭。康廣陵拜道:“你老人家清健勝昔,咱們八人歡喜無限。”他們八人被蘇星河逐出了師門,不敢再以師徒相稱,是以康廣陵只尊稱他“老人家”。

  蘇星河聞言眼光向八人瞥了一眼,然後轉頭瞧了眼正悠然扇著羽毛扇的丁春秋,轉回來見及二弟子范百齡正仰著脖子瞧著後面大石上的棋局。便向他八人擺手道:“你們大夥都起來吧!”轉又看著範百齡道:“百齡,這個‘珍瓏’,牽涉異常重大,你過來好好的瞧上一瞧,倘能破解得開,那是一件大大的妙事。”

  函谷八友乃是知師父蘇星河被迫裝聾作啞的緣由的,此刻見他居然開口說話,心知自是師父決意要與丁春秋一拼死活了。因此都不自禁的向丁春秋瞧了瞧,既感興奮,亦複擔心。范百齡聽了蘇星河的話則是大喜,應了聲“是!”站起身來,走到棋盤之旁,凝神瞧去。其餘七人也緊隨他站起身來,又向蘇星河拱手行了一禮,肅立於他身側。

  範百齡精研圍棋數十年,實是此道高手,見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複雜無比。他登時精神一振,再看片時,忽覺頭暈腦脹,只計算了右下角一塊小小白棋的死活,已覺胸口氣血翻湧。他定了定神,第二次再算,發覺原先以為這塊白棋是死的,其實卻有可活之道,但要殺卻旁邊一塊黑棋,牽涉卻又極多,再算得幾下,突然間眼前一團漆黑,喉頭一甜,噴出一大口鮮血。

  蘇星河冷冷的看著他,說道:“這局棋原是極難,你天資有限,雖然棋力不弱,卻也多半解不開,何況又有丁春秋這惡賊在旁施展邪術,迷人心魄,實在大是兇險,你到底要想下去呢,還是不想了?”

  範百齡道:“生死有命,弟子……我……我……決意盡心盡力。”

  蘇星河點點頭,道:“那你慢慢想罷!”說罷,轉過來瞧著沈醉與段譽,問道:“不知二位公子卻是誰來先破此局!”他這話方說罷,那邊範百齡凝視棋局,身子搖搖晃晃,又噴了一大口鮮血出來。

  這邊丁春秋瞧得範百齡又吐了一大口鮮血,向他冷笑道:“枉自送命,卻又何苦來?這老賊布下的機關,原是用來折磨、殺傷人的,範百齡,你這叫做自投羅網。”

  蘇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你稱師父做什麼?”

  丁春秋道:“他是老賊,我便叫他老賊!”

  蘇星河道:“聾啞老人今日不聾不啞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緣由。”

  丁春秋道:“妙極!你自毀誓言,是自己要尋死,須怪我不得。”

  他兩人這邊說話,段譽卻與沈醉商量誰先來下棋。段譽自從進得這山谷來,眼光一直圍著王語嫣轉,卻是從未去瞧那棋局一眼的。此時聽蘇星河問二人誰先來下,且先前見得慕容複破局吐血現又見得範百齡只瞧著便吐血,心下對這局棋暗自驚奇,便先轉眼瞧了。這一瞧,只一眼便即認出了那棋盤上所擺的“珍瓏”乃是他在無量山劍湖底石室中瞧來的那局“珍瓏”,心下又暗自驚疑了一聲,轉首以傳音入密向沈醉道:“二哥,你瞧出來了沒有,這局‘珍瓏’,卻是那無量山石室中所擺的那局‘珍瓏’。這位聰辯先生,想必與洞中的神仙姐姐卻是不知有甚淵源?我們待會兒,需得向他單獨請問請問!”這傳音入密之術乃是沈醉在洛陽時教他的。這一門功夫並不甚難,只需有高深內力,懂得了聚音成束的方法便即能施展。以段譽如今的功力,要施展自是不在話下。這事關係到“神仙姐姐”,他卻是不想教旁人聽去了,便用上了這傳音入密。

  沈醉聞言,心下笑道:“我不瞧也知此‘珍瓏’便是彼‘珍瓏’!”想罷,同樣以傳音入密回道:“早瞧出來了!”稍頓了下,又道:“這‘珍瓏’甚是難解,以我這棋藝,上去了也是丟人現眼。你在白馬寺時即已破解了開來,便是你上才是。這聰辯先生在此擺下這‘珍瓏’棋局,廣邀天下才俊來參破,想來必有他意。說不得你破了這‘珍瓏’,便能得知他與‘神仙姐姐’的淵源了!”

  “正是!”段譽以傳音入密回了句,暗自點了點頭,便即向蘇星河拱手道:“老先生,晚生先來破此‘珍瓏’!”

  蘇星河手指棋盤旁的大石座位,笑道:“段公子請!”說罷,去瞧旁邊二弟子范百齡瞧棋瞧的怎麼樣了。對於範百齡的棋藝他是知之甚深,知他棋藝雖高,卻終是資質有限破不了這“珍瓏”,對他是不抱什麼希望的。這一瞧,便正見得範百齡大叫一聲,口中鮮血狂噴,向後便倒。蘇星河一大步搶上前去,左手微抬間出手如電連點了他胸前穴道,這才止了他噴血。然後將他拉過一旁,交予身後跟上來的大弟子康廣陵與五弟子薛慕華,讓他二人照看。然後,又轉身重新請過了一遍段譽。

  段譽轉頭瞧了眼沈醉,向他笑了笑,隨後又轉頭瞧了眼慕容複身旁的王語嫣,搖了搖頭,便邁步向棋盤旁走去。才跨得兩步,忽然間卻聽谷外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小僧鳩摩智,途中得見聰辯先生棋會邀帖,不自量力,前來會見聰辯先生及中原高人。”話音一落,便見穀口灰影一閃,已是多了名僧人。只見這和尚身穿灰布僧袍,神光瑩然,寶相莊嚴,臉上微微含笑,正是鳩摩智。他話音一落,走進穀來,雙手合十,向蘇星河、丁春秋和慕容複各行了一禮。

  蘇星河還禮道:“卻是吐蕃高僧來訪,老朽不勝之喜!”

  段譽聽得鳩摩智說話便已吃了一驚,心道:“鳩摩智這魔頭又來了!”此時一見得了鳩摩智,瞧他正往自己瞧來,不免心下惴惴,退了回來躲在了沈醉身側。沈醉卻是有些料不到鳩摩智竟是還會到這擂鼓山棋會來,心下不由歎道:“這或許便是歷史發展的必然性。唉,又錯了,應是事件發展的必然性。老忘了這是小說,不是歷史,汗!”看著段譽見得鳩摩智便是這般模樣,不由笑他還是膽小。心道人家老鳩如今可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了,再不會來捉你這小子了。

  鳩摩智又含笑向蘇星河回了一禮,這才笑著向沈醉與段譽走過來,專程向他二人見禮。到得近前,先向沈醉合什一禮,欣笑道:“沈公子,半年余不見,不知一向可安好?”隧又轉向段譽合什笑道:“段公子!”

  “在下一向甚好,多勞大師掛心了,倒是不知大師近況如何。王家莊那一別,大師一紙書信,飄然而去,當真是高人風範!”沈醉拱手笑言向鳩摩智回禮。從還施水閣內無心之言點化了鳩摩智,又邀鳩摩智到王家莊閑住。兩人一個月下來的相處,再加不時相互研討切磋武藝,品茶閒聊談天論地,已是建下了不淺的友誼。因此沈醉見得鳩摩智到來,雖有些意外,卻也甚是高興。末了那一句,還暗諷了鳩摩智不告而別一事,與他小開個玩笑。

  鳩摩智聞言失笑了下,合什道:“小僧也是一向甚好,勞沈公子掛心了。王家莊不告而別,確是小僧失禮了,還望沈公子勿怪!”

  沈醉笑道:“我卻是哪有怪你,只是我前腳剛走,你隔日後腳跟著便走,只留封書信就算,未免顯得不地道了些!”

  鳩摩智聞言搖頭笑了下,合什輕道了聲“阿彌陀佛!”然後又轉首看著段譽,笑道:“段公子,自蘇州一別,卻也別來無恙否?”

  段譽在旁見得沈醉與鳩摩智有說有笑,顯是關係大不尋常,不由暗自奇怪。再見鳩摩智,也覺著他與之前有了些不同之處,更是心下奇怪。當下便已傳音入密問道:“二哥,你怎地與鳩摩智這惡和尚關係這般親近?”還未得沈醉回答,聞得鳩摩智相問,心下先怕了怕,卻也強笑著回禮道:“甚好甚好,勞大師掛心了!”

  “三弟,人家鳩摩智如今已是痛改前非,大徹大悟,再不是什麼惡和尚了!”沈醉這邊傳音入密的話才一入段譽耳,那邊鳩摩智又已合什向他道:“段公子,小僧前時一心癡迷武學而入魔道,為得‘六脈神劍’絕技對公子多有得罪,實乃小僧罪孽。現下小僧得沈公子點化,雖已幡然悔悟,卻是也不敢奢望段公子能夠原諒小僧所犯過錯。只望公子得知,小僧現下已是一心向佛,再無惡念。還請公子日後再見小僧時,不必再過驚怕就是!”

  段譽先聽了沈醉的話,又得鳩摩智親口所說為證,已是信了他已悔悟之事,聞言笑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大師能夠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當真是可喜可賀!那些個事,我卻是也不怪大師。而且若不是大師帶我到蘇州去,我也不能得見……”他說到這裡,轉首瞧了眼王語嫣,略了後邊那“王姑娘”三字,低頭歎了口氣。

  鳩摩智見說到後邊去瞧王語嫣,再見他面上表情,已是猜想出了一二。卻是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向他合什謝道:“段公子肯原諒小僧所犯罪過,真乃心地大善,小僧在此謝過了!”轉又道:“小僧過些時日,便想要專程往大理一趟,向保定皇爺及天龍寺眾位高僧登門致歉。段公子何時回大理,卻好知會一聲,以免大理眾人不知公子情況,誤會小僧!”

  “正是!”段譽道了句,卻是又看了眼王語嫣,歎道:“只是我要何時回大理,卻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大師卻也不必去了,等到我什麼時候回去了,告訴我伯父一聲就是。我伯父一向與人為善,得知大師情況,定也會原諒大師的。天龍寺眾位高僧,佛法精深,更是深知‘回頭是岸’的道理,也是一定會原諒大師的!”

  沈醉聞得段譽之言,瞧了眼看也不看向這邊的王語嫣一眼,搖頭笑了笑,向鳩摩智道:“大師請放心,保定皇爺乃是明理之人。三弟無恙之事他也已知曉,也不會太過怪罪大師,大師但去無妨!”他在小鏡湖畔時便將段譽被鳩摩智掠至中原,又已逃脫無事的事情告訴了段正淳。那范驊與華赫艮押著段延慶回返大理,段正淳定也是會將段譽之事著他二人向保定帝回報的。

  “沈公子所言有理!”鳩摩智含笑合什。

  這時那邊蘇星河卻是見得段譽因鳩摩智之事,再這邊磨蹭了半天還不過去,便過來向段譽摧道:“段公子,如若已與鳩摩智大師敘完舊事,便請入座破局吧!”

  “讓老先生見怪了!”段譽拱手笑了句,向沈醉與鳩摩智點了點頭,便又重新隨著蘇星河向棋盤旁走去。剛剛走到座位旁還未坐下,卻又聽得穀外一個聲音高聲道:“大理鎮南王殿下前來拜會聰辯先生,謹赴棋會之約!”

  沈醉聞言不得一愕,心道:“好嘛,段延慶沒機會來,段正淳卻是來了。他因得我與蕭峰相救,沒被康敏與白世鏡害傷,覓地養傷,卻是有機會接得蘇星河的貼子了!”想及世事之巧,不由搖頭輕笑。

  段譽那邊聽得他老爹前來,不由得大喜,又是不坐了,連忙向蘇星河告了個罪,轉身往穀口迎來。蘇星河點頭應了,也親自過來迎接。只是慕容複旁邊的王語嫣聞得段正淳前來,卻也是面上一驚,臉上神情激動,往穀口瞧來。只是她的表情,卻是沒人注意到。便是近在她咫尺的慕容複,也未去留意。

  穀外喊聲剛落,過不多時,便見得穀口當先進來一人。年約四十左右,面貌英武,風度瀟灑,正是有江湖第一風流浪子之稱的大理鎮南王段二段正淳。他左身側跟著一身黑衣的面容冷豔的秦紅棉,右身側跟著俏麗不減的阮星竹。當真是左擁右抱,豔福不淺。阮星竹身邊緊跟著一身紫衣,經過一年顯得長高了些也成熟了些的阿紫。隨後則是大理四衛,褚萬里、古篤誠、傅思歸、朱丹臣,以及大理三司之一的司空巴天石。只是阿紫瞧得了丁春秋在場,不免心下懼怕,已往她娘身後縮了縮,低著頭,心中盡想著丁春秋未瞧見她。卻不知丁春秋早她一入穀,就一眼瞧見了她。只是見她與段正淳在一起,卻也不貿然出手,只是心下冷笑,暗自思量。

  段譽早已立馬迎了上去,瞧著段正淳面露喜色,當先叫道:“爹爹!”

  段正淳瞧得了段譽,也是一臉驚喜,叫了聲“譽兒!”迎了上去,說了幾句高興話,便向他介紹了身邊的阮星竹,秦紅棉段譽卻是早在大理就曾見過的。當下拱手見了禮,一個叫“秦阿姨”,一個叫“阮阿姨”。沈醉也在此時過來向段正淳還有秦紅棉、阮星竹見過了禮。卻是秦紅棉不免要問她女兒木婉清近日可好,沈醉不敢實言相告,只說在蘇州他的莊子裡,過得甚好。秦紅棉不疑有他,也未再多問。段譽雖知實情,卻也知此時不能出賣了兄弟,閉口不多言。打量著自己從未見過面的妹妹,阿紫。段正淳又與阮星竹問及阿朱與蕭峰的情形,沈醉便只說了他們一家三口出關回契丹老家去了。原因與一路過程卻是並未說及,只因不是一兩句話的事,說來甚是耽誤正事。

  一番見禮畢,段正淳又忙為阿紫與段譽互相介紹。阿紫瞧得那邊丁春秋一眼,又瞧了眼沈醉,朝他笑了笑,上前一步,向段譽見了禮,叫了聲“哥哥!”然後又朝著沈醉甜甜叫了句“沈二哥!”聽得沈醉心裡直發磣。

  蘇星河帶著身後函谷八友這八名弟子過來迎接,段正淳雖與段譽都有許多話要說,卻也先放在了一邊,迎上來向聰辯先生蘇星河見了禮。然後又與鳩摩智、慕容複等一一見禮,段正淳瞧得王語嫣面貌,面上卻也閃過一絲驚疑之色。讓旁邊秦紅棉與阮星竹誤以為這傢伙瞧上了人家小姑娘,趁著沒人注意,一人在他腰後各掐了一把。

  到得向丁春秋見禮時,段正淳聞得是丁春秋,雖知他名聲不好,卻還是感激他畢竟養育了阿紫,上前拱手謝道:“丁先生,小女阿紫自幼失散,蒙得丁先生養育,在下夫婦二人實是感激不盡!這些年來,阿紫若有得罪之處,卻也請先生能夠看在下薄面上多多海涵!”

  “阿紫卻是你的女兒嗎!好,好!”想不到這小阿紫竟是段正淳的女兒,大理段氏雄震天南,威名甚隆,卻也不好輕易得罪了。丁春秋一邊搖著羽扇,心中雖驚,面上卻是不顯露出來,一副慈善樣子。連道了幾聲“好”,向阿紫道:“小阿紫,你尋得了親生父母,做師父的也向你道聲喜。這十七年的養育之恩,我卻也不多說什麼了,你只需將你從我這裡拿去的東西還回來即可,便當是報答為師的養育之恩了。咱們從此以後,也可師徒情盡,你是你,我是我,你可放心去做你的大理郡主去!”因為沈醉的變故,他卻是派往中原著人尋訪阿紫的幾名弟子都未曾尋到了。卻也一直沒個回信,他等的心急了,這才動身親自出馬,也可順路在中原立立他星宿老仙的威名。

  阿紫嘻嘻笑道:“師父你對阿紫可真好,阿紫也想立馬把那件東西還給師父的。只是現下,那東西卻是不在阿紫身上了!”她說罷,斜眼瞧著沈醉。

  沈醉瞧得她眼神,便知她要把事情往自己頭上推。不過她拿去的那神木王鼎卻也是自己連著她的一大堆東西一併燒毀的,這倒也是實情。不過他卻也毫無所懼,對於這丁春秋他還沒放在眼裡,唯一慮者就是這丁老怪的毒了。不過只要自己小心防範,打鬥時多多注意,也就是了。倒是這阿紫,還以為她經歷過上次的打擊,只道她性子已有些變了。但現在看來,卻還是沒什麼變化嗎!還是這般的……算了,不跟她小丫頭一般計較。

  他這邊方想罷,丁春秋已斜眼問道:“不在你身上,卻是在誰身上!”說話間,卻是也隨著阿紫的眼光往沈醉斜了一眼。

  “沈二哥!”阿紫叫了句,轉頭瞧來,臉上一副為難神色,道:“不如你告訴我師父吧!我身上的東西,便只有你知道的最是清楚!”語氣嬌柔,臉上也一副嬌滴滴的樣子。不知情的,這話這表情,實在是很讓人誤會。段正淳皺了皺眉頭,斜著阿紫重重咳了一聲。阮星竹也連忙拉了拉阿紫,朝她打眼色。

  沈醉沒好氣的斜了她一眼,轉向丁春秋道:“丁老怪,阿紫身上原先的東西,已全被我一把火給燒了。不管你要的是什麼,現在都是一團灰了。如果你還想要的話,我倒是可以告訴你這團灰被埋在哪兒!”

  “當真!”丁春秋眼光一寒,向他問道。隨即又轉眼瞧了眼阿紫,阿紫連忙點頭。

  “好小子,竟敢毀我星宿派寶物!”丁春秋冷哼一聲,袍袖一拂,一點碧油油磷火向著沈醉胸口急速射來。

  沈醉卻是趁這空檔,解下腰間酒葫蘆來悠閒地喝了口酒。瞧得那點磷火到得身前兩三尺處,臉上笑了下,又喝了一口酒含在嘴內。然後“卟”的一聲,以內力將酒水噴出。酒水遇著那磷火,“呼”地一聲便被點著,拉出一條長長的火焰,在他內力相激之下反往丁春秋燒撞過去。

  丁春秋哪曾料得他竟有此一招,心下一驚,面色一變。一扇扇出,想將那火焰反扇回去。誰知一扇之下,那火苗只是稍往回收了收勢,便繼續往他燒來。卻是他見沈醉年紀尚青,料他內力定不甚強,這一扇,只用了五分力,卻是怎能扇動沈醉這百年多內力的一記強噴。他這一扇不動,心下大驚,連忙身子一閃,讓了開去。那火焰被他躲開,卻是一下噴到他身後的一名星宿弟子身上。那弟子卻還扛著一面大旗,上書“威震天下”的字樣。一經火上身,當時“呼”的一聲,連衣服帶旗子立馬便都燒了起來。燒的他痛叫一聲,扔了旗子,撲到地下打著滾去撲滅身上火焰。這一扔旗一打滾,火焰四濺,旁邊人立馬驚叫著避退開來,卻沒有一個上前相助的。好在他旗子扔的及時,他又撲的及時,再加沈醉那一口酒水也不甚多,滾了十幾圈便撲滅了。

  沈醉瞧著那星宿弟子撲滅了身上火焰,卻也松了一口氣,只因他實不想眼見著一人因自己而被活活燒死了。他這口氣才松罷,忽的風聲一響,白影一閃,丁春秋已和身撲上,一掌向他當胸打來。

  沈醉卻是知這丁春秋渾身是毒,不欲與他近戰,怕著了他的道。當即一揮手,一記火焰刀脫手而出,直往丁春秋胸口飛去。丁春秋感覺到身前一股鋒銳氣勁急速而來,心中又是一驚,急吸一口氣翻滾而出。那一刀緊擦著他身旁飛了過去,“噌”地一聲,削掉了他身後山壁上的一個石角,咕嚕嚕滾將下來。他轉頭瞧得這一情形,心下更是大驚,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道要是那一刀砍在了身己身上,定無活理。那邊廂鳩摩智見沈醉用的是自己的火焰刀,雖已一心向佛,心靜如水,卻也免不了面含笑意,心下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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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27章 星宿老怪
醉與段譽到這擂鼓山來赴棋會,到了自是應要先拜見發貼的主人聰辯先生蘇星河的。只是迎接他二人的聾啞門弟子見蘇星河尚專心棋局與慕容複對弈,不便打擾,便示意他二人在旁稍待。待得這一局棋結束後,再上前拜見。二人也見那蘇星河正專心於棋局,不作它顧,便即也點頭答應了在旁稍待。且段譽見了王語嫣,眼中卻是哪還有蘇星河那乾瘦小老頭兒,只心不在焉地隨著沈醉應了一聲,便直直地看著王語嫣,眼中滿是癡迷。

  那邊慕容複也是在專注於棋局,雙眉深鎖,是以對沈醉與段譽到來卻是也並未留意,只一心專注於棋局尋思著破解之法。但他身後的王語嫣與四大家臣卻是並未都專注在棋局上,聽得穀口聲響,便尋聲望來。正見得是沈醉與段譽二人,王語嫣望著段譽,淡淡瞧了他一眼,便即轉頭瞧著沈醉。她瞧段譽,尚還神色平靜,但瞧沈醉時卻是神情複雜。眼中似恨非恨、似怨非怨,有些仇恨,又也有些愁惱與猶豫。便這麼瞧了一陣兒,輕聲歎了口氣,又轉過頭去瞧著段譽,道:“段公子,你也來了?”

  段譽見得王語嫣只淡淡地瞧了自己一眼,便轉頭他望,心中大是失落傷痛。隨著她眼光望去,卻見她瞧著沈醉神色複雜,又是怨恨又是愁惱,便似瞧著生了怨恨的情侶一般。這樣一想,心中更痛,嘴中發若。瞧著沈醉,心中莫名地酸澀。雖不至生恨,卻也難免地對他這二哥有絲怨惱,且對於王語嫣為何這樣瞧著他甚是疑問,便以眼光示意詢問。

  但沈醉瞧得王語嫣這樣瞧著他,心中卻也是在莫明其妙,不明白自己哪兒惹著她了。既沒對她強行佔有,又沒對她始亂終棄,她怎地竟這般瞧自己。心中一邊大道奇怪,一邊仔細思量,自己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這時見得段譽那般眼神往自己瞧來,不由得對著他苦笑了下。然後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正莫明其妙呢!段譽沒從沈醉這裡得到答案,心中卻想,不知他是真個不明,還是裝作不明。此時聞得王語嫣問話,心頭一喜,這些個想法立馬便拋到了九霄雲外去,轉過頭來向她笑道:“是,我也來了!”隨即想到她現在尚為大宋朝廷欽犯,仔細打量了她一眼,似乎瞧著她越發消瘦了一些,心中又是一痛,關切問道:“王姑娘,你這些日子來可好嗎?”

  王語嫣輕輕點了點頭,又轉頭眼神複雜地瞧了沈醉一眼,便轉過了身去,又去瞧著慕容複。段譽見此情景,又是心中一痛,忍不住暗自歎道:“她的心終是在她表哥身上!”他至此尚從未見過慕容複這情敵,見她瞧著慕容複,便也去仔細打量慕容複。只瞧著慕容複的側面,便見他臉形輪廓俊美,心中更是直歎無望。

  那邊包不同瞧著段譽追看著王語嫣的樣子,哼了一聲,掃了眼沈醉,然後瞧著段譽怪聲道:“姓段的,你這小子倒還真是陰魂不散,咱們走到哪兒,你都能尋到哪兒!”他終是在沈醉手裡吃過兩次虧,知他的厲害,因此便先揀著段譽這軟柿子捏。

  段譽此時眼中心中卻是只有王語嫣,對包不同的話充耳不聞,只是定定地瞧著王語嫣,神情激動。沈醉卻是對這老愛跟人話裡抬杠的包不同甚是壓煩,此時心中正在暗想王語嫣究竟是為了何事那般瞧自己,聽這包不同又來聒噪,皺了下眉,抬頭道:“姓包的,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了!”

  “姓沈的,我又沒跟你說話,你卻來接的什麼嘴。哼,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包不同雖是不願先惹沈醉,但沈醉既欺負到了他頭上,他包三先生這張嘴卻也不會弱了不還口。

  沈醉看著包不同搖頭笑道:“包不同呀包不同,你說你如今都混到朝廷欽犯的份上,無家可歸,如同喪家之犬了一般。怎麼這脾性還是這麼囂張,當真是應了那句話,‘狗改不了吃屎’!”他這話說完,卻是忽地心中一動,已有些想到了王語嫣剛才為何那般瞧他。

  其因應是在於她母親王夫人身上,慕容家謀逆事犯,罪連九族,王夫人這表親家自是不能倖免。且因他先時與曼陀山莊起了衝突,用北冥神功吸化了曼陀山莊一大半人的一身內力廢了她們武藝,這才使得了官軍圍剿曼陀山莊時,王夫人她們因功力被廢,毫無還手之力才至遭擒的,否則不定能衝殺逃走。王夫人被捉押送東京,半途中被慕容家救出了沒有他不知道。但因先前王語嫣那般瞧他,他卻是推測出王夫人多半是被慕容家在半途救走了。而王語嫣是因從她母親那裡得知了自己這罪魁禍首,把她母親害的被官府抓去折磨,受了牢獄之災,才至心有怨恨的吧。更甚者,有可能那王夫人雖被得救了,但因她一身功力全失,已是弱女子一個,被官軍捉去,受了些折磨拷打,再加一路押送風吹日曬,不定得受了風寒之類的什麼病給掛了。這樣王語嫣更恨自己,但想她終究心地善良,又知是她母親錯在先,想來心中雖恨自己卻也知自己所做無錯。才弄得瞧自己時是,恨,恨不起,怨,怨不來,心中愁苦煩惱,最終歎氣,應是她心想算了吧!

  他心中這般想,卻也不知事實究竟如何,但現在卻也只有這般想才解釋得通王語嫣剛才為何那般看他了。且他心中再細想一番,也實是這個可能最大。便是細節有所出入,大致原因也應是這個了。想罷,卻是又心想那王語嫣瞧就瞧吧,卻還弄得那般幽怨,好像自己欺負了她似的。真是的,差點讓段譽誤會。難道這便是美女的殺傷力嗎?他心下不禁暗自搖頭。

  沈醉心中想著這些,卻是早把包不同扔一邊去了。包不同聞言大怒,眼睛一瞪,正要開口辯罵,卻忽聽得旁邊正在與蘇星河下棋的慕容複痛苦地悶哼一聲。連忙轉眼瞧去,正瞧得慕容複,“哇”的又叫了一聲,然後張嘴吐出一口鮮血來。眾人齊聲大驚,“表哥!”“公子爺!”一邊搶步上前相扶。

  蘇星河所擺的這一局“珍瓏”,乃是究無崖子三十年時光所創,實是厲害非常。環環相扣、處處兇險、生中帶死、死中帶生。初下之人,一經特別專注,破解不得,越思越深,便會陷入其中不得自拔,可擾其心魂。慕容複初下此局,開始尚還思路清明,但到得後來破解不開便也陷入了棋局之中,心神已有些恍惚。沈醉與段譽到來之時,正是他深陷棋局之時,雖感有人進穀,卻是無心他顧,只瞧著棋局一味尋思破解之路。王語嫣與段譽、沈醉那番情形,他皆未去瞧。沈醉與包不同那一番話,他雖有所聞,卻是也不入耳細聽。但此時聞得了沈醉罵包不同那一句“你說你如今都混到朝廷欽犯的份上,無家可歸,如同喪家之犬了一般”,雖是說包不同,卻也同樣是在說自己。他慕容氏如今一家豈非都是如那喪家之犬了一般,越想越是難受。再又想著他慕容氏不知何時方能複國,又瞧著面前那有擾人心魂之效的“珍瓏”棋局,心神更是為其所牽。越陷越深,越是掙扎越是沉溺,終至心力不堪,體內氣息混亂不受控制,衝撞了心脈。使得他悶哼一聲,喉頭一甜,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他這一口鮮血吐出,因面對著石上棋局,便是正往那棋局上噴去。對面蘇星河瞧在眼內,眉頭一皺,不想他的鮮血污了這局棋。微哼一聲,一掌掃過,將慕容複那一口鮮血還在空中便以掌風掃落到了旁邊土地上。沈醉見得慕容複悶哼吐血,卻是心下笑道:“慕容複,這可還算便宜你了,只吐了口血,原書中你可是要拔劍自殺呢!現在只吐了口血就無事,卻是還得多多感謝我改變了許多情節,造就了如今的情形!”卻也是如此,因為他慕容氏父子已提前相認,慕容複知他老爹未死,壓在自己身上的慕容家擔子便會輕上一些。再加原書中慕容複要拔劍自刎也是因被鳩摩智搞破壞,又加言語相激才導至的。現在鳩摩智已被他點化,心靜平和,一心佛學,雲遊四處,今日這擂鼓棋會還不知會不會來呢?便是來,也是已錯過慕容複下棋破局了。且未錯過,他也不會再做那樣的事了。

  王語嫣與四大家臣聽得慕容複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來,驚呼一聲,連忙搶上,包不同自是也顧不得再與沈醉對罵抬杠了。這四大家臣中,以老大鄧百川武藝最高,也屬他內力最是深厚,便是與慕容複相比都不相上下。此時鄧百川一步搶上前來,便連忙伸掌抵在了慕容複背心大穴上為他運功療傷。那風波惡卻是“唰”地一聲,抽出腰間單刀來,指著蘇星河罵道:“蘇老頭兒,你卻是使了什麼妖法使我家公子吐血受傷。今日不說清楚了,免不得風四爺便要一刀剁了你!”他這一時情急,卻是忘了這蘇星河還有個名號叫做“聾啞老人”,乃是指他又聾又啞的,卻要他怎麼說個清楚了。

  卻在此時,忽聽得山腳下“砰”的一聲大響,緊接著“嗤”的破空聲響,眾人尋聲望去,只見得山下一個炮杖帶著煙火飛上了高空,緊接著“啪啪啪”三響,然後才炸做了粉碎散落去。正在瞧著棋局搖頭歎氣的蘇星河瞧得了這高空上的炮杖,卻是不由得面色一變站起身來。望空沉默了一陣兒,然後伸手招呼過來一名聾啞門弟子向他耳邊吩咐了幾句。看著那弟子出了谷去,他又轉過身來瞧著棋局搖頭歎氣道:“可惜可惜!”他連道了幾聲可惜,伸手收拾了桌上棋子放入了兩邊棋盂中,恢復了原先的“珍瓏”局勢,這才起身來向風波惡道:“慕容公子不過是自己堪不破棋局,心力交瘁,心神失守,才致吐血受傷而已。老朽卻是哪裡能有這等本事!”

  除了沈醉這知情人外,還有風波惡這衝動者外,其他人卻是都知得蘇星河聾啞老人的稱號的。現在忽聽得他既能聽見了話,又能開口而言了,不由心中皆是大驚,瞧著蘇星河皆是一臉奇怪。更有公冶乾與包不同二人見他裝聾作啞,又見他見得了那信號炮杖便低聲吩咐了人去不知是辦何事,只道他有什麼陰謀詭計,皆是暗自戒備。

  沈醉瞧得了天上連續三響才炸開了的炮杖,心中一動,已是知道星宿老怪丁春秋來了。那丁春秋著弟子在山腳下放炮杖通傳信息這一節他卻是尚記得的,且又瞧了蘇星河見了那炮杖的臉色大變,更是心中肯定。心下想著,丁春秋既已來了,想來那函谷八友也應是被他一併捉來了。只是不知多了自己這變故,原書情節又已因自己改變了許多事,函谷八友卻是還會不會被捉。

  此時,那慕容複已是在鄧百川的運功療傷下好轉過來,當下連忙起身攔了風波惡,道:“四哥,不可無禮,這事卻是怪我自己!”隨即又向蘇星河拱手道了歉,吩咐風波惡收起刀來。風波惡見慕容複已然無事,便只恨恨地瞪了眼蘇星河,收刀入鞘。

  蘇星河向慕容複還了一禮,轉首打量了沈醉與段譽二人一眼,心下暗暗點了點頭,臉帶笑意過來與他二人見禮。他是此間主人,又是前輩,二人不敢怠慢,連忙迎上前來拜見了。禮罷,蘇星河正要問他二人誰先來破這“珍瓏”,慕容複卻也過來跟他二人見禮。只是慕容複早已跟沈醉結了梁子,又從他老爹慕容博口中得知沈醉打傷了自己父親,搶奪了他慕容氏的家傳絕技,心中是早把他列成了敵人,此時過來打招呼,卻是冷笑著,心中暗暗打著怎麼對付他的主意。對於段譽,因知他是沈醉的結拜三弟,且從包不同口中知他對王語嫣有意,卻也是沒什麼好臉色。

  一番招呼下來,忽聽得谷口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與眾多人聲。眾人轉頭瞧去,不多時便見得一大幫雜七雜八身穿五顏六色之人簇擁著一白髮老翁走進了山谷來。那老翁手中搖著一柄鵝毛扇,陽光照在臉上,但見他臉色紅潤,滿頭白髮,頷下三縷銀髯,童顏鶴髮,當真便如同畫中的神仙人物一般。沈醉瞧見了這老翁模樣,心下卻是已識便是丁春秋,心道這老傢伙賣相果然極好,不知道他底細的人第一眼感覺還真會把他當神仙人物了。

  再看丁春秋身後左右的一干人,只見有的拿著鑼鼓樂器,有的手執長幡錦旗,紅紅綠綠的甚為悅目,一一瞧去見得上面“星宿老仙”、“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威震天下”等等字樣。他身後又陸續從穀外一一進得了兩人以竹杠相抬的繩網,每一個上面都坐著一人。進得完畢,眼一瞧,見正是八個,其中第七個上坐著的便正是花癡石清露。至此,沈醉心中再無疑慮,心道這八個人卻還是被丁春秋給捉了來。只是並無原著中的少林寺一干人等,也無慕容氏四大家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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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26章 擂鼓棋會
兩人走出了一百來步,沈醉回頭看了看白馬寺前已不見了送行的老方丈跟寺僧,轉過頭來向段譽笑道:“三弟,不若我們再來比一比腳力如何?也讓為兄看看你的淩波微步如今卻是練的如何了!”

  “好!”段譽笑了句,伸手向他請道:“二哥先請!”

  “說是要比,卻是哪有我先走的道理!”沈醉說罷,低頭瞧見了腳邊的一塊石子,伸腳一挑,將那石子直挑飛上天際,然後轉頭向段譽道:“等這石子落地之時,咱們兩個便一起動身!”

  段譽點頭又道了句“好”,仰頭望天,瞧見那塊石子這才止住了上升的勢子開始往下落來。沈醉卻是並不仰頭上瞧,閑立當地,望著四野風景,只用聽聲辯位的本領聽著那石子急速下降破空的聲響。

  “啪”的一聲,石子落地。被從高空落下的衝擊力沖入堅硬地面帶起的反震力震的又彈地而起,還未再次落地。沈、段二人已是不分先後,各施淩波微步,踏塵而去。

  沈醉要跟段譽比腳力,其一確是為了想看看段譽目前的淩波微步練的如何了;其二則是為了要加快速度趕路,好早些趕回洛陽城去。現已紅日西斜,走的慢說不得到洛陽城時就已太陽下山了。他此時的功力已是早超段譽許多,這淩波微步使來自也是要比段譽高出許多的。但他雖可加快步伐甩開段譽去,卻是並未如此做,只是不拉一步的與段譽保持齊平之勢而進。

  兩人趕到能隔遠瞧見洛陽南城門時,見得城門口聚了許多回城之人,沈醉不欲驚世駭俗,便連道了一聲“停!”立即收住了步子。不過段譽卻是仍竄出了幾步去,方才收住了停下。轉身尷尬笑了下,向沈醉拱手道:“這一陣兒卻是小弟輸了!”他剛才試過無論如何趕,還是突然間加速,卻是總不能超過沈醉去,便已知自己是不及他的。不過他生性淡泊,對於自己不及沈醉,卻是並未放在心上去。且認為沈醉如今武功高強,這淩波微步比自己練的好原也是應該的。

  對於段譽的認輸,沈醉卻也並不說什麼客套話,只轉頭看了看仍還未落山的太陽,想了想不知燕千尋是否已把事情都辦妥後,便向段譽笑道:“咱們快些進城吧!”說罷,便領先而走,段譽隨後跟上。進得洛陽城後,沈醉在前領路,帶著段譽穿街走巷往會隱園而去。

  等兩人到得會隱園的大門口時,卻是正好碰見會隱園大門開啟。兩人心中不由都暗道了聲“好巧”,卻也奇怪是否真個如此巧合。打眼瞧去,只見園門大開中,裡面當先走出一女子來。年約三十左右,長的甚是美貌,從內婷婷而出。她身旁緊陪著一女子,約有雙十年華,姿容美貌,明豔動人。再兩人身後,則是跟著幾名丫環僕役。另有六七名婢女手中,則各抱著一盆花草。

  這兩個女子,段譽皆不認得。但瞧她二人一個清雅秀麗,一個明豔動人,皆是人間絕色,不免瞧的呆了一下。這兩個女子他不認得,沈醉卻是都認得的。當先而出的那一位乃是函谷八友中的“花癡”石清露,昨日來買園子時才見過認識的。買園子不成準備要在自己手裡買這園內的奇花異草,只是不想她今日便過來了。而石清露旁邊的那一位,自然正是燕千尋。

  二女一開門便瞧得他二人正在門外,卻也不免微微一怔。隨即,燕千尋便瞧著沈醉臉泛喜意,舍了石清露過來笑道:“你回來了!”話了,往旁邊打量了眼段譽,然後轉回眼來瞧著沈醉以眼光詢問。

  沈醉“嗯”了一聲向她笑了下,然後又沖著後面正走過來的石清露點頭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這才轉回來看著她,指著段譽介紹道:“這是我三弟段譽,我向你說過的!”介紹罷,燕千尋當即便含笑向段譽施禮道:“段公子有禮了!”

  段譽連忙回了一禮,等著沈醉介紹。沈醉笑了下,便即向他介紹道:“三弟,這位便是燕千尋燕姑娘,我也向你提過的!”段譽又連忙向燕千尋施了一禮,道:“燕姑娘有禮了!”禮罷起身來,卻是瞧著沈醉笑了兩聲。

  這時石清露走得近前,沈醉便也向段譽順便介紹道:“這位乃是石清露石姑娘,對於種植培育花草之術甚有研究。三弟在這方面,倒可向她多請教!”

  段譽又忙向石清露行了禮,然後道:“以後有機會倒是要多向石姑娘請益了!”

  石清露淡然含笑回了一禮,問道:“段公子卻也喜愛這些嗎?”

  段譽道:“在下只是鍾愛茶花,所以便也愛屋及烏學了些種植茶花的技巧,其它的卻是不甚在行了。”說罷,卻是歎了口氣,道:“只是這洛陽最盛的乃是牡丹,茶花卻是不多見。否則此時茶花盛開,卻正是觀賞的好時節!”

  石清露笑道:“這會隱園裡便有一片,也有七、八個品種,此時正開的豔呢!”

  “真的嗎?”段譽喜問了句,瞧向園內,已是一副迫不及待想要進去觀賞的樣子。

  沈醉聽著石清露的話,心中卻是不由道:“這園子裡有什麼花兒,你倒是比我這主人還清楚。我午後與千尋到此,先跟著那管家轉了一大圈,怎麼就沒瞧見哪兒開了茶花?”他這番才想罷,石清露卻已轉過來向他道:“沈公子,我近日卻是要出門辦件事去,大概需一月功夫。因此這購花之事,便需延後了。這事本應昨日就順便告知公子的,只是卻未免嫌失了禮數。今日卻是特來相告的,也順便先挑了幾株花草買回去。我本意是想花錢直接買了這園子,省得這般麻煩,卻是一時拿不出現銀被沈公子搶先了。因此只好退而求其次,選這麻煩的了。”說罷,頓了下,看了眼燕千尋,接道:“這些話我剛才已是都跟千尋妹妹說了,只是剛出來就碰上了你,卻也不妨再跟你說一遍。還請沈公子能耐心等我一月!”

  沈醉點頭道:“石姑娘但去無妨!”心中卻是想道這石清露此去,應是為了他們函谷八友每年一次的聚會。只是這一回去老五薛慕華的府上卻是會碰到丁春秋那老怪,他們八人也會被捉住。好在都是有驚無險,到得擂鼓山后便皆被放了。因此沈醉卻也不多嘴提醒石清露,便是提醒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徒惹人家猜疑。想罷,看了看她身後那六七名婢女手中各抱著的一個花盆。心想她買的便是這幾株了,銀兩想必也是交給燕千尋了。不過他對於這些花草卻是並不在意,便是白送與石清露也無不可,因此也不多問。只是聽她剛才叫燕千尋作“千尋妹妹”,顯是兩人關係親近了許多。

  石清露聽得沈醉的話,施禮謝了一句,便即告辭要離去。沈醉、段譽、燕千尋三人也一一向她拱手辭別。燕千尋與她辭別時,口中卻也是叫的“石姐姐”。兩人一個“姐姐”,一個“妹妹”,顯然這一下午的時光,關係已是大不一樣了。

  石清露一一淡淡回應了,便帶著她身後的六七名懷抱花盆的婢女離去。她今日來卻是並未乘轎,而是走著來的。夕陽還未落盡,她踏著夕陽的餘暉而去。經過沈醉身畔時,他鼻中聞到了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菊花香味。不知是昨日忽略了,還是未曾留意過,他卻是現在才聞到她身上的這一股菊花清香。

  紅光灑落,菊香飄逝。

  目送著石清露帶人轉過了巷子口去,沈醉便招呼了段譽與燕千尋進門。段譽卻是聽得了剛才石清露介紹,進了園內便先要急著看茶花去,一進門轉頭四面瞧了一眼,沒見得茶花,便向沈醉問道:“二哥,那茶花卻是種在哪兒了?”

  沈醉苦笑道:“這園子我昨日才買下來的,自己都還沒逛遍,哪知道那茶花種在哪兒了?”

  “啊!”段譽怔愕當場。

  燕千尋向他笑道:“紫絹知道在哪兒,讓她領段公子去吧!”說罷,指了指旁邊的一名俏皮小婢。

  那叫紫絹的小婢聽了燕千尋的話,便即向段譽施了一禮,道:“便請段公子跟小婢來吧!”段譽滿臉欣喜,向著燕千尋拱手道了句“多謝二嫂!”便跟著紫絹身後去了,也不理燕千尋被他這一句“二嫂”弄了個大紅臉。

  沈醉瞧著段譽走遠的背影笑了笑,便即轉回來問及燕千尋他走後之事,轉移她的注意力。燕千尋聽他一問,便也儘快恢復了臉色,向他一一道來。他走後不久,她便回客棧結了帳,然後到洛陽城的貧民聚集區雇買了四名丫環十名僕役便帶人回了會隱園。到得園中不久正在收拾之時,石清露便帶了人前來拜訪。說了正事,一番閒談下來,兩人關係大好,“姐姐妹妹”的便叫了起來。石清露卻是還怕燕千尋剛買的丫環僕役不懂得照顧花草,特地留了兩名她身邊的婢女在她離去的一月之內照顧好園內她選要的花草。剛才領段譽看茶花的紫絹便是其中之一,還有一個叫玉蘭,燕千尋也介紹與沈醉認識了。

  此時燕千尋已是著人收拾了一間院子出來做他二人的起居之所,丫環僕役的房間也皆搞定。現在來了個段譽,燕千尋便又立馬著人另收拾了一間居所出來與段譽居住。

  擂鼓山棋會的舉辦日期是二月初八,此時尚才正月二十,還有十八天的時間。沈醉與段譽在來的路上順便商議了下,決定不必太急,於二月初一再動身前往擂鼓山。在洛陽,他們卻還是要待上十一日的。接下來的十一日中,沈醉便是與段譽、燕千尋二人一起逛游自己這園林,花了幾日光景才把這園子給逛了個遍。其間除了陪燕千尋逛了幾次街外,卻是基本上不出會隱園去。剩餘時光或指點段譽練武,跟段譽一起喝酒外,便是與燕千尋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好不快活。

  他傳了木婉清跟阿碧三十年的功力,卻是也未厚此薄彼。找了個時間,便也直接為燕千尋傳輸了三十年功力。那日元宵時節,他在暗處觀看木婉清與燕千尋打鬥,從中看出了燕千尋的劍法卻是不錯的。再加她又是左撇子,左手使劍,更有些出其不意之效。若單論劍法而言,木婉清實不是燕千尋的對手的。木婉清之勝只是勝在內力之厚,與有多羅葉指這項絕技。他傳了燕千尋三十年功力後,也同樣教了她淩波微步與魚龍百變。遠程攻擊,則教了她無相劫指。

  十一日的時光匆匆而過,轉眼間便到了二月初一。這一日,吃過早飯後,沈醉與段譽便在燕千尋的出城相送下離了洛陽往擂鼓山而去。燕千尋本是想要一塊兒跟去的,卻被沈醉以會隱園需留她主事為由給回絕了。因此,她只有含淚相送。好在,擂鼓山離的並不遠,快去快回,最多也不過半月功夫。只是她卻不知,沈醉卻是還有其它事要辦的,怕是一個月都不定能趕回來。只是這些,沈醉卻也沒多說,只答應了她快去快回,便與段譽上馬揮手離去。

  還有八日功夫,沈醉與段譽卻也是並不急,一路上遊山玩水而行。只趕在了第八日上,到得了這擂鼓山。從山腳棄馬而行,步行約半個時辰,來到一地,只見竹蔭森森,景色清幽,山澗旁用巨竹搭著一個涼亭,構築精雅,極盡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還是亭子。段譽瞧著大為贊佩,便是沈醉這見識多廣的現代人物也是不由讚歎了一番。

  兩人瞧了一陣兒,便繼續前行,施展開淩波微步往前面陡峭山壁而去。走不多時,卻見前面山林中奔出數人來。卻是聾啞門的弟子,前來迎接的。兩人隨之而往,一路上一邊賞景一邊言談。說話之間,已進了一個山谷。谷中都是松樹,山風過去,松聲若濤。在林間行了裡許,來到三間木屋之前。只見屋前的一株大樹之下,有二人相對而坐。左首一人身後站著五人,四男一女。段譽只瞧得了那女子背影,便是不由輕呼一聲,臉上大是激動之色。沈醉定睛瞧去,仔細辨之,發現那女子竟是王語嫣,卻是難怪段譽激動了。

  認出了是王語嫣,他心中一動,往王語嫣旁邊那四人瞧去。一一認出了包不同與風波惡,其他兩人雖不識,但心想定是慕容氏四大家臣的前兩位,鄧百川與公冶乾。這幾人既在此了,那麼他們那邊坐著那一位料想定是慕容複了。只是他卻想不明白的是,慕容複現在怎麼還敢出來招搖,不怕被官府發現,派人圍捕嗎?不怕武林中人江湖義士群起而攻之,逮住了送官府領賞嗎?是他有自信沒人能難為了他,有實力不懼官府?還是他竟識得這一局棋的重要性,才會冒死前來破這一局棋的。是的話,又是誰告訴知他的?

  “或是慕容博吧!”沈醉暗想一番心中輕道了句。看原著時聽金算盤崔百泉述說聽到年輕時的慕容博與他妻子推演淩波微步時,就總覺得慕容博與逍遙派應是有些關係的。可直到原著結尾,卻是始終未指明道出了,也算是原著中一迷題。而現在慕容複出現在了這裡,卻也讓他心中肯定了一些慕容博與逍遙派多少是有些關連的。

  一邊想,與段譽走到近處,只見坐著的兩人之間有塊大石,上有棋盤,兩人正在對弈。右首是個矮瘦的乾癟老頭兒,料便是蘇星河無疑。左首一俊美年青公子,正是那慕容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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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shuan4429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0: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25章 教訓段譽
當沈醉到得白馬寺,走進段譽所居住的那所小院子的門口時,便見得院中花壇旁已放置了一口大水缸。段譽正站在水缸旁雙手齊肩高舉,兩隻胳膊上的袖子都捋到了肩頭,雙眼緊盯著水缸內。聚精會神,以至連沈醉走進了院內都未察覺。

  沈醉所在的位置雖是看不到水缸內的情形,但他卻知道那水缸裡裝的是什麼,水和魚。這本就是他前日臨走時,曾向段譽所提的鍛煉魚龍百變手的方法。看缸邊四濺出來的一灘灘水漬,可見段譽練的還是挺努力的。不過卻也可看出,他練的成績不太理想。因為這套手法講究的是迅捷靈動,快絕的速度加高超的技巧,入水時破開的水花越小才越是高明。而看現在這水缸邊的那一灘灘水漬,便可見段譽雙手入水時定是大開大合的亂撲騰。

  正要開口叫段譽,忽然間卻見段譽輕“嘿”了一聲,右手從一個略斜的角度突插而下。只聽得“卟”的一聲輕響,缸內水面濺起一朵小水花。隨即“嘩啦啦”一陣兒響,段譽的手從水中拿出時,手上已多了一尾活蹦亂跳約五、六寸長的魚兒。魚鱗在午後的斜陽下閃閃生光,再加魚兒不停的擺動,耀的有些晃人眼。

  沈醉看得段譽的這番動作,臉上稍微一怔,隨即露出個笑容,心道這段譽果然聰明,已是把這手法給練出來了。看來缸邊地下的那一灘灘水跡,應是他未摸索出來時不得其法才至如此的。自己倒是先入為主了!

  瞧著段譽,只見他瞧了手中魚兒一眼,笑了句“又捉到了一次!”便伸手入水,把手中的魚兒放入了水缸內。正準備再來捉一次,低頭時眼角餘光卻瞥見院門口站著一人。轉身一瞧,見是沈醉,笑道:“二哥,你可來了。你今日若是再不來,明日我便打算進城去找你呢!”一邊說著,從旁邊花枝上拿過掛在上面的一方面巾擦了擦手,將肩頭的袖子拉了下來。

  沈醉上前笑問道:“你找我作甚?有什麼急事嗎?”說罷,走到石桌旁,矮身坐在了一個石礅上。

  段譽笑了下,道:“二哥請稍等,我先進房拿件東西與你看!”說罷,向沈醉拱了拱手,便轉身回房。不一刻走出房來,手中拿著一份大紅貼子。沈醉打眼看去,只見與自己剛在洛陽城內所得的蘇星河門下弟子發送的擂鼓山棋會的棋貼一模一樣。笑了下,心中已然明白段譽要找他是為了何事。且見段譽也得了這棋貼,心下也自高興,暗道不用自己再費口舌邀段譽一起去了。

  他這般心思轉完,段譽已走到近前,伸手遞過了棋貼,笑道:“我今日午間得人發放了這麼一份貼子,乃是中原大大有名的聰辯先生所設下的棋會,邀請天下精通棋藝的才俊於二月初八前往河南擂鼓山弈棋。我先前不知這聰辯先生是何人,請問過老方丈後才知此人便是聾啞先生。我以前在大理時就曾聽伯父說起過他,語氣間對他甚是敬重。現在由他廣發棋貼請人去下棋,想必定是棋壇一大盛會,小弟卻是想前往見識一番。”他說到此處又向沈醉笑了一下,接道:“小弟找二哥便是想拉二哥一起去,這棋藝要有長進除了多下多練手多鑽研些棋譜外,卻也是需多多觀摩的。小弟想此棋壇盛會,想必是高手聚集,其間定會多出精彩之局。二哥跟小弟一塊兒同往正可多方觀摩,對於二哥自身的棋藝長進那是大有助益的。”

  沈醉拿過棋貼,只是看了下封面,並未打開去看。聽得段譽叫他同去,是要讓自己開見識長棋藝,不由搖頭笑道:“我那日跟你學棋只為一時興致而已,那棋藝的高低我是不甚在意的。”口中雖是這般說,但想段譽為自己考慮,卻也心下感動。

  段譽聽他話裡有些不想去的意思,忙道:“左右二哥無事,便當前去湊湊熱鬧是了。而且咱們兄弟一起上路,也可免得小弟獨自一人旅途孤寂。一路之上,小弟也可隨時向二哥請益二哥教我的那套魚龍百變手!”

  沈醉剛才那話只是隨便一說,並沒有不想去的意思,卻是段譽誤解了。聽得段譽誤會,從腰間摸出自己的那份棋貼來亮在段譽眼前,笑道:“我今日來找你,卻也是為了此事!你道我會不會去?”

  段譽一見沈醉手中那份棋貼,立馬便認了出為,聞言不由失笑道:“倒真是巧了!”說罷,問道:“二哥這棋貼卻是什麼時候收到的?”一邊說,也逕自坐了下來。

  沈醉笑道:“便是差不多半個時辰前的事,我在洛陽街頭閒逛,碰到兩個聾啞門的弟子。他們見了我,上前行過一禮後,伸雙手捧上了這棋貼。我瞧過之後,便想著要邀你一起去。卻不知,你也同樣收到了一份!”

  段譽笑了下,道:“我向老方丈打聽過了,這擂鼓山在嵩縣之南,屈原岡的東北,離洛陽並不甚遠,只需三五日功夫便可趕到。今日方才正月二十,離二月初八還有十幾日,咱們卻是也不必太急趕去!”

  “嗯!”沈醉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棋貼放到了石桌上,道:“我剛才在院門口見你入水捉魚,水花濺起極小,又一捉即中,顯是已入了門道。這魚龍百變手的功夫,你只需再多找人練練手與人多多切磋長些經驗膽識,大成之日便指日可待了!”

  段譽略帶歉意地笑了下,道:“小弟學二哥這套魚龍百變,只是為了防身和興趣,卻不是學來跟人打架的。大成不大成的,小弟卻也是不甚在意。而且現在雖是能捉住魚兒,卻也不過十之五六次而已!。”

  沈醉聽罷看著段譽搖頭笑道:“三弟呀,你這江湖上也算是混了大半年了。怎麼在這武藝一事上,卻還是不開竅呢?江湖險惡,行走江湖,若沒有武藝防身,可說是寸步難行。你只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卻不知有時候你不去犯人,人家卻是要憑白地來犯你。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卻不可無’呀!你只當武藝是打打殺殺的本事,不想學,卻不知你學會了武藝也可用來救人。而且像你這樣的濫好人,遇到了不平事便要去伸手管管。你若沒有一兩手武藝在身,卻是憑什麼去管。你以為人家只聽上你三言兩語,便會改過痛悔嗎?在江湖上,就是強者為尊,只有當你擁有了強大的實力後,你說的話人家才會去聽,肯聽。”

  “你現下雖有淩波微步的逃命本事,又有六脈神劍這樣的厲害功夫。但那淩波微步用來逃命躲避尚可,用來救人卻未必管用了。還有你那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便是管用,怕也只是用來殺人來得厲害些。那六脈神劍的劍氣,淩厲無比,金石可摧,比之真刀真劍猶有過之,無論哪一脈都是可要人命的。你若不想在傷人性命的情況下救人,這六脈神劍怕也是不宜用的。現在我教你這路魚龍百變,好在你也是有興致學,且合了你那不傷人性命的心思。但現在學成了,你卻又來說什麼‘大成不大成的,不甚在意’,還說‘學來不是跟人打架的’。我告訴你,只要你在這江湖上一天,打架的事那是永遠都免不了的!”

  段譽被沈醉數落一番,雖與自己心中的觀點不同,卻也實有道理。反駁不得,只臉孔漲紅,囁喏道:“二哥教訓的是!”

  “是就給我記住了!”沈醉盯了他一眼,又接了句,道:“江湖上只講實力,不講道理!”

  “二哥這話卻不對了!”段譽抓著了他這一句反駁道:“凡事都是要講道理的。天下之事,無論大小,都大不過一個‘理’字去。所謂‘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

  沈醉哼了一聲,道:“那也是要你有實力的情況下,人家才會跟你講道理。若你手無縛雞之力,人家一刀殺了你,你卻還怎麼跟人家講道理?”

  “呃……”段譽無語,臉孔漲的通紅。

  沈醉看著他那番樣子,搖頭歎了口氣,道:“算了,你一時接受不了便也罷了。這些道理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我只望你能記住一句話。”他說到此處,頓了下,才一句一頓的接道:“在江湖上,一切都要靠實力說話!”

  段譽聽罷,看著他鄭重點了點頭,道:“小弟記住了!”

  沈醉本還想接句“你不要轉眼忘了才是”,但想段譽終究是書生意氣,且脾性中有些頑固,一時難於改變,便也不再勉強於他。只歎了口氣,問道:“我教你的那導引運氣之法練的怎麼樣了?”

  段譽點頭道:“已練好了,體內氣息也能控制自如了!”

  “嗯!”沈醉點了點頭,道:“你且發一招六脈神劍來看看,不可慌急,只需以意領氣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施為即可。”他那日教段譽導引運氣之法時,便曾想過讓段譽六脈神劍如意施為的法子。

  北冥神功的真氣儲藏是在膻中氣海,而不像一般內功是儲藏于丹田之中。而段譽更是學了保定帝教他的導氣之法,將內力又從膻中散於了臟腑之內。丹田無,氣海空,無氣源出處,那六脈神劍自是時靈時不靈。若教段譽的六脈神劍能如意施展,卻是也可教段譽一門普通的以丹田為儲氣點的內功。這樣真氣有出處,自可隨心控制。但北冥神功卻是非同一般,別的內功只需在丹田練出了一分內力來便會被北冥神功所吸收同化儲藏於膻中氣海。而段譽吃過膻中脹痛難受萬分的苦,因此膻中一有氣感,他便會將真氣散之於臟腑。有練等於沒練,還是毫無用處。所以沈醉便想了一個法子即是讓段譽不可將膻中之氣全散於臟腑之內,要常留一部分備用,沒有脹痛之感時便不得散去。

  這個法子卻是簡單,另外還有一比較麻煩的,乃是為了他膻中之氣用盡時所用。便是施展之時,先將臟腑之真氣調運到膻中氣海,再由膻中氣海經六脈神劍的運行穴位激射而出。這膻中氣海等於是成了一個中轉站,段譽吸的真氣先藏在這裡,然後被他散去導入臟腑之內。要用時又先將臟腑之氣調到膻中氣海,然後再按照運功路線施展而出。經過實踐證明之後,這兩個法子都是管用的。

  此時段譽的膻中氣海卻是存了一部分真氣的,因此聞言點點頭,便即站起身來,只需以意領氣按照六脈神劍的行功路線而走。真氣沖至指尖時,對著花壇旁的一截花枝,伸出中指來一指點出,正是中沖劍。只聽“嗤”的一聲,那截花枝便已斷去。他又伸指一劃,那花枝還未掉到地上,便又被他尺許長的劍氣趕上劃作了兩段掉下地去。

  沈醉點點頭,又叫段譽將其它幾脈都一一試了方才作罷。

  看著紅日已然西斜,沈醉想著也該回去了。想到一會兒要回會隱園去,瞧著段譽轉念一想,對他道:“三弟,我昨日在洛陽城內買了座園子。曾是唐時白樂天的府宅,地方很大,不若你便搬過去同為兄一起住吧!住這和尚廟裡,每日只吃些青菜豆腐,既不能喝酒也不能吃肉,實是無味的很!”

  “唐時白樂天的府第,可是那會隱園嗎?”段譽面帶驚喜問道。

  沈醉笑道:“正是!”

  段譽臉上驚喜更甚,道:“甚好甚好!我到了洛陽就曾聽人說過,一直想進去瞧瞧卻是不得門而入,想不到現在卻是被二哥給買了下來。當是要好好瞧上一瞧,聽說裡面還有不少白樂天親手所書的石刻碑文,倒是要好好鑒賞一番!”

  沈醉看著他笑了笑,道:“那你便快去收拾東西吧!”

  段譽連忙應了一聲,又告了聲罪,便進房中迅速收拾了東西。然後兩人又一起去方丈室向白馬寺老方丈告別辭行,在方丈帶著幾名寺僧的相送下出了白馬寺往洛陽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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