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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水煮清王朝 作者:古龍崗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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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六十一章 矛盾


  


  常寧到來之後,首先向年羹堯了解了多爾濟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滿洲的原因。


  原來,那一天,由於索額圖的堅持,葛爾丹的詐降得以進行。先是葛爾丹在兩軍陣前折箭立誓,說要歸附清廷,永不背叛,然後,又說準葛爾的大軍需要安撫,請清軍派個夠份量的人進營表示一下……同時,葛爾丹還表示願意派出了自己的女婿穆薩爾到清軍中當人質。


  結果,索額圖再次中計,派出了立功心切的佟國綱進入葛爾丹的軍營。於是,佟國綱在中途被穆薩爾給擒了過去。那之後,索額圖等人才知道,穆薩爾雖然是葛爾丹的女婿,卻不是一般情況下承襲家族勢力的蒙古貴族,他同時也是西蒙古最有名的勇士,單槍匹馬帶出幾千精銳的悍將。可是,即便知道了這一情況,一切也已經晚了。


  葛爾丹以佟國綱為質,要清軍讓出一條路,放他回漠北。


  要知道,佟國綱身為康熙的親舅舅,又是國相佟國維的親哥,雖然說沒什麼太大的能力本事,地位卻非小可。飛揚古和福全,還有索額圖都沒有這個膽子不顧他的生命,可是,如果放了葛爾丹,也肯定是死路一條。可惜,葛爾丹卻沒有那麼長的時間等,看到飛揚古等人沒有表示,他就派人以佟國綱為盾,帶領大軍朝北撤!


  “面對這種情況,飛軍門等人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皇上跟前的武軍門卻到了!”年羹堯又說道:“本來武軍門是替皇上傳旨的,見到當時的情形之後,氣得在兩軍陣前大罵佟國綱無能,結果,佟國綱可能是悔恨交加吧,一頭撞上了身邊準葛爾軍士的彎刀,自盡身亡!”


  “佟國綱自盡了?”


  “是啊,他也算條有血性的漢子!要不然,光憑他被俘這一條,就算日後能被救回來,也沒臉活在世上了!說不定還要連累佟家,就算是佟相爺,也絕對難逃干係!”年羹堯淡然說道,臉上卻沒有一絲同情的意思。


  “是啊,宰相的兄弟居然成了俘虜,他也夠慘的了!……”常寧嘆道,他沒想到皇親國戚裏居然還有人比他還倒霉,這倒是讓他的心裏平衡了一些。


  “年將軍,那這個多爾濟怎麼又到了這邊了?”於中問道。


  “你是誰……”年羹堯如今還不到二十歲,卻已經憑本事做到了從四品的遊擊將軍,自然是心高氣傲。本來常寧帶著一千在他看起來只能算是廢物的老弱士兵來這裏,就已經讓他很不爽了,只是因為常寧是親王,他才不得不禮貌一下。可是,於中是哪來的?走路都一瘸一拐就上戰場,為的是什麼?所以,他心裏更加認定這是一群老爺兵,都是為了來戰場上散個步,順便沾沾他的便宜,撈點兒軍功的。也因此,他對著於中的回答十分不客氣。


  “呵呵,我叫於中,他叫馬德,年將軍年輕有為,實在是了不起啊,哈哈哈……”雖然知道年羹堯為人驕傲、狂傲乃至於狂妄,可是於中仍然沒有想到他說話會這麼不客氣。不過,於中想想自己也確實是想來沾便宜的,也就沒往心裏去。


  “是啊,年將軍,往後的戰況如何?”常寧看向年羹堯眼神有一絲不滿,畢竟於中、馬德都是他帶來的人,不過,現場的主力是年羹堯的軍隊,他也不好直言斥責,便轉移了話題。


  “嗯,佟國綱一死,大戰便爆發了!葛爾丹令準葛爾軍全力從西北突圍,飛軍門指揮大軍以慢打快,依仗火炮的優勢,全力阻擊,兩軍戰況一時膠著,後來,飛軍門西北的七萬後續大軍及時趕到,葛爾丹見沖不出去,只好轉而朝東突圍!”


  “飛軍門便率大軍追擊,加之葛爾丹的輜重又都在那一場大戰之中毀了,幾天之內,我軍連戰連捷……”


  “後來,葛爾丹又遇到了薩提督的兵馬,當時薩提督看他全軍疲憊,便趁勢分兵三路發動攻擊!”年羹堯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當時我率軍正好趕至,看到準葛爾軍有一部因為奉天軍馬的右翼未能及時到位而衝出,便率部追了上來!……不曾想,這個多爾濟也夠大膽,居然一直朝著滿洲而來,我不敢放鬆,就一直追了上來。……總算,僥天之幸,到這裏終於把他們給追上了!”


  噓出了一口氣,年羹堯講完了。


  “那年將軍你打算怎麼進攻這個多爾濟?”馬德又問道。


  “這個本人自有打算,不勞費心!……”年羹堯冷冷的道,於中是個“瘸子”,馬德在他眼裏,就是個小白臉兒。


  “啊?是這樣啊,好好好,那就好,那就一切有勞年將軍了!……只是,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幫得上忙?”馬德皮笑肉不笑的咬牙笑道,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還沒見過這種沒教養的呢!他在心裏暗罵。


  “幫忙?不必了,二位大人可以帶著人先回去了,本人用不著這些士兵……”年羹堯愈發的不客氣。


  “年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於中和馬德二位都是都統,官職都高於你,你最好客氣點兒!”常寧受不了,終於開始冒火了,年羹堯對於馬二人的態度總讓他覺得像是在針對他自己。


  “……原來是兩位都統‘大人’,年某失禮了!”雖然常寧發了話,年羹堯卻還是那副樣子,愛理不理的對於中和馬德打了個拱,眼睛卻是連人都不看。


  “年羹堯!”常寧發出了一聲悶吼。


  “王爺,奴才追勦多爾濟,不敢出一點兒差錯,如有得罪,還請王爺和二位‘大人’海涵!”年羹堯還是“不卑不亢”!他沒想過把一個即將倒臺的王爺放在眼裏,因為他的主子是四阿哥胤禛,而現在的四阿哥跟太子可是十分親密的,何況,他哪一句對常寧無禮了?


  “王爺,”馬德看常寧正處於暴發的邊緣,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又湊到他耳邊說道:“王爺,制怒!”


  “制怒?”常寧轉頭看了一眼馬德,看到馬德勸阻的眼神,心裏稍稍冷靜了一下,雖然他還是對著年羹堯感到十分的惱火,不過,語氣卻已經平靜了下來,雖然裏面已經帶上了殺氣,“年遊擊,本王倒是想聽一聽你打算怎麼收拾那個多爾濟!……而且,本王也希望你的辦法最好能不讓那個家伙波及到奉天的一草一木!”


  “當然可以,”年羹堯淡淡的說道:“奴才打算讓開三條路,放多爾濟下山……”


  “放多爾濟下山?”


  “沒錯!”看到常寧對自己的戰術一副震驚的樣子,年羹堯的臉上不見絲毫情緒波動,只是擺出了一副冷面孔問道:“難道王爺不同意?”


  “當然不行!”常寧想也沒想就叫了起來,“若是放這多爾濟下山,以他騎兵之速,勢必難以消滅,那時,他肆虐滿洲,皇上怪罪下來,你不想活了?”


  “王爺,何必著急呢?年將軍既然這麼說,定然是有他的想法,您何不好好聽一聽呢?”馬德看到常寧意圖再次暴走,只得開勸。事實上,雖然很不爽年羹堯,可他和於中對年羹堯的信心還是比常寧要大的多。


  “好,本王就‘好好’聽一聽,年羹堯,你最好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常寧對著年羹堯大聲叫道,他本來還想跟年羹堯好好談談,可是,這個年羹堯也太不像話了,先是無禮,現在居然還想放多爾濟下山……


  “遵命!”年羹堯詫異的看了一眼馬德,對這個人在聽到自己的計策之後所表現出來的鎮靜感到了一絲驚訝,畢竟多爾濟如果真的肆虐滿洲,在場的人全都是死路一條。


  “看來這個常寧的手下還不全是廢物!”又看到了同樣“鎮靜”的於中一眼之後,年羹堯在心裏下了這麼一個結論,然後,他就開始對著常寧侃侃而談:“奴才之所以要放多爾濟下山,是因為他手裏有炮……”


  “有炮?”聽到了“炮”字,常寧轉頭看了一眼馬德和於中,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滿。這肯定就是他們的那三十四門衝天炮。


  果不其然,年羹堯又接著說道:“這是他們在途中搶到的衝天炮,雖然當時我們追的也很急,那只護炮的隊伍也全力反擊,可是,這些炮還是落到了他們的手裏!……這衝天炮射程遠,威力大,從山上又是居高臨下,我們如果靠的近了,肯定就會成為他們的炮靶,可遠了的話,就等於放開了路口。現在這多爾濟因為已經跑了幾天幾夜,正在休息,我們還能擋住路口,可是,等他休息好了,咱們可就沒那麼好運了!所以,與其挨打,還不如放開一條路,待敵軍沖下山的時候,集中兵力破之!”


  “這多爾濟既然能帶人衝出重圍,也肯定有些本事,他的手下恐怕也多是精銳,年將軍,我們兵力也只是與他們多一些,就算能打敗他們,能消滅得了他們嗎?”馬德問道。


  “不錯,此計太險。這多爾濟很有可能趁此來個壁虎斷尾,再次逃脫,那時,年羹堯你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再把他給堵住了!”常寧冷冷地說道。


  “年將軍,要不這樣,咱們可以在下山的路口多挖壕溝,既然以阻擋敵軍騎兵衝擊下山,也能讓將士們躲避火炮……咱們就跟這多爾濟耗上了,我看那小山上也沒什麼吃喝,咱們就餓上他個幾天幾夜,到那時,我不信他還能擋得住咱們……”不想被人小看,於中大模大樣的說道。


  “壕溝?大炮可開山裂石,區區壕溝就能防住炮轟?我怎麼沒聽說過?”年羹堯覺得於中和馬德這是在配合常寧找自己的麻煩,心裏更加反感。


  “年將軍,壕溝確實可以隱蔽士兵,減少大炮轟擊所造成的傷亡,這是經過實踐論證的……依我看,於都統的話有些道理,你覺得呢?”馬德又說道。


  “就算沒經過什麼實踐,也不能放開路!”不等年羹堯做出回答,常寧就不耐煩的說道:“反正就是絕不能放這個多爾濟下山!”


  “不行,多爾濟必須放下山!”年羹堯硬梆梆的說道。


  “為什麼?”常寧陰聲問道。


  “王爺,”年羹堯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山雖然不大,可是上面也有幾千人和幾千匹‘馬’,你說,這多爾濟會缺吃的嗎?一匹馬的血和肉,足夠他們多少人用的?哼,如果真的把山封了,咱人等他餓的沒力氣得到什麼時候?那時候,要是突然有另一支準葛爾敗軍到了滿洲,咱們又該如何?”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趕時間的話,西邊的大仗就輪不上了,年羹堯想道。


  “……那也不能放他們下山!我們也帶了炮,可以跟他們對轟,寧可多等一段時間,也絕不能放、他、們、下、山!”常寧也發了狠,年羹堯的話可嚇不住他。


  “王爺,年將軍剛才的計策好像還沒有說完呀,要不要讓他再說一說……?”馬德又拉了拉常寧的衣服,微笑說道。


  “是啊是啊,大家都把自己的想法說一說,誰的辦法合適咱們也可以再商量一下,這叫什麼來著?對,集……集思,集思……”


  “集思廣益!”看到於中裝傻,馬德輕踹了他一腳。


  “好!年羹堯,本王就‘好好’聽聽你的辦法,你可別讓本王‘失望’啊!”常寧知道馬德是在提醒他不要太過火,他也知道這裏的主力都是年羹堯帶來的,雖然他能強搶指揮權,卻未必能如臂指使,所以,雖然年羹堯態度惡劣,可他還是給了對方一個面子。


  “當然不會讓王爺失望!”年羹堯已經不是第一次想不到了,面前的常寧,還有他那兩個手下,居然又在他的強硬面前退了一步,這對常寧這種身份的人來說,實在是罕見,不過這樣反倒好了,已經懶的跟這些人扯皮,所以,他開口說道: “王爺,奉天有渾河流過,由東北而及西南,離此處很近,奴才的想法是放開這小山的東南路口,從兩側夾擊,將多爾濟逼進這渾河之內……”


  “水淹?”


  “沒錯,是水淹!”


  “那就得把另外兩條路守牢了才行啊!”於中又表示了一下,“年將軍你如果想堵住另外兩路,肯定就得分兵,可那樣的話,你用來將多爾濟逼進渾河的兵馬就不夠了呀!”


  “我沒打算分兵,哼,這山上雖然沒多少樹木,可是,卻有的是草,如今天干物燥,正是縱火的好時節……”年羹堯露出了一口白牙,森森然的有些嚇人。


  “……這主意看上去是不錯,不過……”常寧搖了搖頭說道:“對方是騎兵,雖然無法在行進之時用炮,可是,他們終究也是精銳,年羹堯,你怎麼能保證一定能把他們給逼進渾河呢?難道那多爾濟就不能突破你的阻攔?……你未免太自信了吧?”


  “王爺是信不過我!”年羹堯眼睛瞇了一下,突然轉身看向了一個他的親兵,冷冷地問道:“張興,我們一路跟多爾濟打了幾回了?”


  “回將軍,七回!”


  “七回!我們勝了幾場?”


  “七戰七勝,殺敵三千有餘,我軍死傷一千多名兄弟!”


  “王爺!”年羹堯又轉頭直視常寧,“奴才三千多精銳,如果連多爾濟這點兒兵馬都擋不住……也就沒臉活著回來見您了!”


  ……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年羹堯很顯然是對常寧懷疑他的部隊的戰鬥力感到不滿,再看他的親兵看向常寧的眼神,也是足夠生猛……


  “哈哈哈,年將軍麾下的將士果然厲害,居然能一對三,實在難得啊難得……既然如此,王爺,咱們就按年將軍說的辦吧,您看怎麼樣?”馬德的嘴咧的有些難看,不過,出乎意料的,常寧卻突然笑了,


  “好,年將軍,既然你成竹在胸,本王就等你凱歌高奏了!那時,本王一定在奉天給你找間王府做暫駐之所!”


  說完,誰也不理,轉身就走!


  ……


  “這個,年將軍,我們帶來的人馬總該做些什麼吧?”看到常寧誰也不理的離開,馬德和於中都一時摸不著頭腦,弄不清這個王爺又怎麼了。不過,既然來了,總也要討個差事,所以,兩人又轉向了年羹堯。


  “凡事須防萬一,既然二位大人有意,就各帶些兵馬防住另外兩條下山之路吧,本將軍正好多收攏些兵馬夾擊多爾濟……”年羹堯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撂下了這麼一句話,其中的輕蔑之意,實在是明顯不過。


  “……呃哈哈哈,年將軍真是照顧咱們,好好好,就這麼辦吧!”馬德笑著,拉著於中朝自己的隊伍走去。


  ……


  “媽的,這小子夠猖狂的,現在都這樣了,難怪以後立了大功也會被雍正給宰了!……整就是一個糞蛋兒──四面臭!”走得遠了,於中終於發起了牢騷。


  “得了,你跟他置什麼氣?……”馬德笑了笑,拍拍於中的肩膀,說道:“這家伙早晚都有人收拾,哼!你沒看出來常寧那家伙是氣極了?嘿,只不過怕這小子怠工,把多爾濟放到奉天亂來才沒發火罷了,……以後肯定會找他麻煩!再說了,就算常寧不收拾他,咱們就不能收拾他?媽的,這家伙是什麼貨色我還不知道?貪的要命,雖然不怎麼吃士兵的空額,可他殺人越貨的什麼都敢幹,到時候不用別的,找幾個御使參他幾本,光一項訓兵殘暴就足夠他喝幾壺的……媽的,瞧不起我?他不知道老子是幹什麼的,別的不行,老子整臭他,讓老百姓都知道,看他怎麼升官!”


  兩個人罵罵咧咧的走遠了!


  只是,無論是馬德、於中,還是年羹堯和常寧,都沒有想到,只是因為一個小小的疏漏,讓這場戰事完全改變的預定的軌跡!主角……不再是年羹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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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六十二章 結仇


    雖然心裡有怨氣,不過,於中和馬德還是正兒八經的做起了年羹堯吩咐的工作!……初次上戰場,還是一切小心的好,不是有那麼一句麼:諸葛一生唯謹慎!

    怎麼才能擋住多爾濟的騎兵呢?如果真的要對上,兩條山路,一邊五百人可絕對不夠人家一袋煙砍的。就算多爾濟的主力不來,有幾個漏網的也不好呀,傷著自己人咋辦?而且,又有誰會知道傷著的這個自己人不會是自己呢?所以,兩人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路口開始挖起了壕溝!

    雖然有點兒累,雖然有點兒惹手下人生怨……可事後卻證明,兩個人的所作所為是多麼的「英明」!

    壕溝挖了三道,把路口包了三圈;每個壕溝之前,又都是年羹堯的人先前堆起的高高的碎石帶,擋住了後面的壕溝,而且也是三圈。這就是六圈!

    等都弄完了,於馬二人才發現,自己前面的第一道防線居然就是一道溝,這怎麼防啊?一前進豈不就掉溝裡去了?由於要防的是騎兵,怕手下躲在溝裡被馬壓著,於中和馬德都沒往那溝安人,只是插了不少尖銳的木棒!

    所以,兩人又只好各自在防線前面弄起了一條長長的土堆!

    「七圈齊罩!」於中馬馬虎虎給自己防線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年羹堯的軍隊也在休息,可他卻好像不怎麼累,聽手下說了於中和馬德的「胡鬧」,過來看了看,然後,只是笑了笑,說了一聲「膽小鬼」就走了。

    山上的准葛爾軍在兩人開始挖溝的時候也派人在山上遠遠的了望了一下,一直沒什麼動靜!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氣有點兒涼,年羹堯下令放火了!

    已然入秋,草葉枯黃,一放火,自然是一發而不可收拾!

    於是,一陣戰馬嘶鳴之後,幾千准葛爾鐵騎居高臨下以雷霆之勢順著於中所守的那條山路衝了下來。

    年羹堯失算了!

    只是一點,蒙古人是會對付火災的,尤其是草原火災!……只要先燒出一片空地,自己躲進去就行!

    結果,今天正好用上!

**********

    於中的手下大多和他一樣,很多都是沒有上過戰場的,連雅克薩之戰也沒有去過。如今,看著這些騎兵挾著強橫的氣勢,有如凶神惡煞一般帶著無盡的殺機從山上直衝而下,正在輕鬆的閒聊打屁的他們和於中一樣,都被嚇住了!

    一直到這些准葛爾騎兵衝到第一圈碎石帶前,他們也沒有一個反應過來。

    然而,跟他們不一樣的是,這些准葛爾騎兵都是沙場老兵,雖然碰到了大半人高的碎石帶擋路,可是,他們輕巧地一提馬韁……少數幸運的沒能跳過去,然後,這些幸運兒就極其不幸的,被他們後面的同伴的坐騎給踏成了肉泥!……從山上衝下來,想停也停不住啊,何況他們後面的這些同伴後面還有人在往下衝!

    至於跳過去的,屬於絕對不幸的人!

    跳進了壕溝,馬被捅穿了,人也大多被捅死了!少數沒傷著的,又被後面跳過來的第二批不幸的人和馬給壓了下去……

    一條壕溝擋不住優秀的騎兵,兩條,三條,也擋不住太多,可誰叫於中他們的壕溝前面還有一個碎石帶來著!

……

    不過,幸運和不幸都只是暫時的,壕溝並不長,也並不是很深,很快就被人和馬的屍體滿了……尤其是馬,太大了,一匹頂好幾個人的體積呢……

    「給老子打呀,打……」

    聲嘶力竭的吼聲終於驚醒了正在走神的老弱士兵,稀疏的槍聲響了起來!

    費老頭他們造的一百多枝火槍沒有運走,被於中和馬德平分了!

    「給老子分排打,分排打……別亂,別亂……」

    於中氣急敗壞的大吼,可是,沒什麼作用,眼看著準葛爾的騎兵已經衝到了二十多米外,這些人還能端住火槍射擊就不錯了,哪裡還會想到於中在戰前剛說的分排分批射擊……不過,由於距離很近,一時倒也殺傷了不少擠在路上的準葛爾騎兵。

    「砰!」

    於中拔出自己的短火銃打倒了一個臨陣逃脫的傢伙,打的是腿,不過,這傢伙很快就跟幾個一起逃脫的士兵被後面的準葛爾騎兵射成了刺蝟!

    二十幾米,也就是三十幾步,以蒙古騎兵的弓箭之術,絕對就是百發百中,要不是於中他們趴在土堆後面,哪裡還有機會放槍?

    然而,箭雨之下,於中他們被壓制住了,連頭都不敢抬,絕望的情緒開始在於中心裡迅速蔓延。

……

    就在於中就要哭出來的時候,一聲巨響險些震聾了他的耳朵。

    「轟!」

    陣地前的準葛爾騎兵被齊刷刷的轟倒了一片!

    「媽的,當老子的炮是泥捏的?弟兄們,打呀,他們衝不過來……咱們有炮!裝上鐵砂,轟他媽的……」

    一個滿臉鬍茬的壯漢揮舞著只有三根手指的右手大聲吼道,在他身邊,是一門紅衣「小」炮和一個人,那個人正趴在土堆後面使勁兒的朝炮裡填著火藥!

    「轟!」

    又是一聲炮響!

    十三門紅衣小炮,於中這邊有七門,現在……又有一門發威了!

    然後,又是一門!

    接著,

    「放箭!」

    「分排開槍……」

    「長槍準備突前……」

    現實是最好的老師,絕境又是希望最大的地方!五百多人漸漸開始有規律的應對準葛爾騎兵的衝擊!一百多張弓,五十多張弩,五十多隻火槍,七門火炮,兩百多桿長槍,配合雖然生澀,可是,卻正在迅速的熟練起來!尤其是在那三根手指的大漢指揮下的七門紅衣小炮,距離如引之近,又只裝鐵砂,就像七把超級霰彈槍,上下左右全方位的轟擊山路上的騎兵,一炮就是一大片,連人帶馬都轟個當頭芝麻花!要不是因為發射的速度慢,那五十多隻火槍和近兩百張弓弩都幾乎可以不用了!

    也幸好,下山的路並不是很寬,準葛爾的騎兵一下子衝不下來多少,這給了於中他們學習配合的時間!

    雖然最危險的時候也有準葛爾騎兵曾衝到土堆前面,可是,這些人不是被火槍打死,就是被長槍捅死……於中還左右開弓親手斃了兩個,兩把短火槍,一槍一個,然後填彈!當然,面對那些騎兵的彎刀,於中這邊兒也很少有人能擋住。

……

    終於,準葛爾騎兵的第一次進攻被打退了!

    在於中的意識裡,好像剛剛過完了一整年,可是,實際上,他們才跟準葛爾軍交戰不到一刻。

    可是,停下來之後,於中才發現,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的手下已經付出了數十條性命,是躺在他附近的準葛爾騎兵的好幾倍……看著地上的斷臂殘肢,碎肉紅血,他只覺得胸腹翻湧,總想吐出來,不過,努力了一把,他還是又把那些東西給嚥了下去……

    「弟兄們都是好樣兒的,等這一次打完了,每人賞銀二十兩,到老鄭親王府喝酒去!……」

    強忍不適,於中學人鼓舞起了士氣!可惜,沒人歡呼,也沒有人應聲,所有的人都在趕時間害怕……只有那三根手指對於中點了點頭。

    「兄弟你叫什麼?……」

    覺得這三根手指與眾不同,於中趁著空,爬過去跟他套起了近乎,他的腿剛剛開始發軟,又有舊傷,已經站不起來了。

    「趙大河,廢人一個!」三根手指揚了揚自己的右手,一臉淡然!

    「廢人?媽的,你要是廢人咱們全都是死人了,沒你,咱們這兒一個也別想活下來,兄弟,我也欠你一條命……」於中拍拍三根手指的肩膀,說道。

    「嘿嘿,多謝大人謬讚了……」三根手指趙大河笑了笑,沒有往下說。

    「兄弟,你放心,今天過了,只要我還活著,絕忘不了你的恩情……我於中別的本事沒有,卻絕不是忘恩負義的東西!」於中拍拍自己的胸脯說道。

    「……」趙大河又笑了笑,突然揚聲道:「弟兄們,咱們這邊擋住了蒙古軍,另一邊兒沒有喊殺聲,又有恭親王這名大將坐陣,守條小山道而已,肯定也是安然無恙,等到那邊的年將軍得到消息殺回來,咱們就嬴定了,到時候,咱們大家就跟於都統去老鄭親王府喝酒領錢啊……」

    「對,到時候咱們不醉不休……」想不到幾句話就能讓這趙大河幫忙鼓舞士氣,於中心中大為高興,也立即高喊起來。

    可是,依然沒有人回應。

……

    「媽的,都啞巴啦?難道非得老子答應讓我老婆出來給你們這幫龜孫子敬酒才行嗎?……啊?」於中生氣了,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不過,他的這句話終於引起了手下的生氣,一陣笑聲之後,有人叫道:「於都統,聽說你老婆可是位郡主啊,能給咱們敬酒嗎?」

    「就是,你可別今天說了,明天就回家跪搓衣板兒去了……哈哈哈!」

    「媽的,你們這幫龜孫子……老子是那種怕老婆的人嗎?」於中大笑,「到時候老子保證你們有郡主敬酒,怎麼樣?」

    「大人,可別吹牛,我可聽說睛格格水得很呀,你捨得讓咱們這些大老粗看嗎?……」

    「混蛋,你怎麼知道我老婆長得水?……你小子肯定沒打好主意,其他人老子讓看,就是不讓你看!」

    「哈哈哈……」

……

    士氣終於上來了,於中笑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馬蹄聲再次從山上傳了下來!

……

    再打!

……

    山路阻擊戰只打了大半個時辰!

    於中和他的手下終究沒能擋住山上多爾濟的攻擊。對方在兩次衝擊未果之後,就使用了沖天炮進行不間斷的轟擊,沒過多久,於中就撐不住,失去了知覺。而在此之前,他看到一個準葛爾騎兵縱馬從他頭上躍過!……

    然後,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次醒了過來,可是,卻發現自己被屍體壓著。由於渾身無力動彈不得,他只好就保持原樣呆在那裡,直到有人把他扒出來。

    可是,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把他扒出來的,也沒來得及問上一句戰況如何,一個足以把他凍僵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於中,你做戰不利,致使準葛爾悍匪多爾濟逃脫,罪不容誅,今日,本將軍要行軍法……來人,給我砍了!」

    「刷!」

    刀光閃亮!

    同時,於中看到了年羹堯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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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六十三章 衝突


    看著手下舉起刀砍向於中,年羹堯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是真的想殺了於中!

    原因?很正常的官場原因而已!

    今天他的運氣不好,那麼,別人的運氣也不能好,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好!

    所以,於中得死,而且,等一下,會有更多的人去陪伴這個傢伙!

……

    不過,年羹堯並沒有想到,於中今天的運氣還沒有到頭。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打斷了他的思索,砍向於中的那把刀已經在槍響之後掉在了地上,拿刀的人捂著流血的手腕,強忍著一聲不吭!

    「嗯?」年羹堯轉過了頭去,他想看看是什麼人敢來插手他的事!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於中的喊聲:「莫睛,欣欣,我在這兒,救命……」,可是,這喊聲很快就變了,變成:「快走,這裡危險,他們人多,你們快走……」

    可是,來人好像並沒有聽到於中的話,四人四騎,兩女兩男,飛馬衝了過來。

    「於中,你怎麼樣?你沒事兒吧?」一到,莫睛就從馬上跳了下來,一下子衝到於中身邊,死死的抱住了他,「你沒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嗚,嚇死我了……」

    「你!……誰叫你過來的?唉!……」看到莫睛焦急的面孔和眼眶裡的淚珠,於中只覺得心裡一熱,可是,他說出的話卻實在談不上什麼溫情,裡面只有焦急和無奈。

    「你們是什麼人?剛才在幹什麼?」羅欣並沒有下馬,也沒有急著向於中瞭解情況,只是死死的盯著年羹堯,冷冷的問道。騎馬立在她身後的,是旭日干和阿古達木。

    「大膽,哪來的女子,敢這麼對我們將軍這麼說話?」年羹堯身後的一個士兵對羅欣大聲呼喝道。

    「砰!」

    又是一聲槍響!一聲馬嘶之後,這個多嘴的士兵被掀到了地上——他的坐騎被打斷了腿!

    「我在問你話!」羅欣又問向了年羹堯,而隨著她的話,旭日干和阿古達木都把手按上了腰間的佩刀。

    「你的槍已經用了一次,還沒放火藥呢!……難道你以為憑著一把沒裝子彈的火槍和兩個手下就能嚇得住本將軍?」沒有回答,年羹堯只是對著羅欣冷笑。

    「啪啪」兩聲響,陰著臉,羅欣把槍栓拉開又合上,然後,又把槍口對準了年羹堯!

    「說,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麼?」

    「這小子是年羹堯,剛才說我作戰不利,想殺了我!……媽的,一個小小的游擊將軍就敢殺老子這個都統……我呸!」於中恨恨的吐了一口痰!

    「砰!」

……

    年羹堯被自己的戰馬掀到了地上!

    然後,「啪啪」兩聲響,剛剛站起的他又被火槍指住了腦門兒!……拿槍的當然是羅欣!

    「沒有皇帝的旨意,就是上書房大臣也沒有膽子擅自處死一名正三品的專城都統,你又算什麼東西?……」羅欣還沒開口,攬著於中的莫睛就忍不住大聲喝罵了起來,她並沒有注意到,氣極之下,她的表現都快像一個悍婦了!

    「放了我們將軍!」年羹堯的士兵在羅欣拿槍指著年羹堯的時候就已經拔出了刀,可是,他們能嚇住別人,嚇不住羅欣。

    「哼,以下犯上?四品的游擊敢殺三品的都統,難道你們這些沒品的士兵還想殺了兩個郡主不成?……哼哼,真有本事啊!」火槍依然頂在年羹堯的額頭上,羅欣冷冷一笑,「那你們最好把那邊跟過來的幾位親王一起殺了,要不然,這事情可就有了目擊證人了!……對了,我還得告訴你們一聲,那幾個親王的王位都號稱『世襲罔替』,也就是說,那幾個人都是鐵帽子王,比一般的親王還要貴上一等,你們可要趕盡殺絕才行啊!……要不然,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你們也休想躲的過滅族之禍!」

    「的的的……」

    說完這些話,羅欣就收起了槍,然後,一陣紛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年羹堯沒急著報仇,就和他的士兵一起轉過了頭去……一隊數百人的人馬正朝這邊趕過來,雖然這支隊伍前面領頭的是一群穿的花裡胡哨的洋鬼子,可是,年羹堯也確確實實看到了幾個身穿親王服飾的人夾雜在其中!

    「媽的!怎麼又冒出來幾個親王?」年羹堯一向自詡冷靜,可是,仍然被幾個親王的突然出現嚇得臉色發青!以下犯上,意圖謀害上官,這可是殺頭的罪!尤其是這個於中還是跟恭親王一起來的,以這層關係,說他造反恐怕也有人信!如果這突然出現的幾個親王成為證人的話……

    「……走!」趁著人還沒過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趕快跑!年羹堯不敢久留,躍上手下牽過來的馬,帶著人就跑!

    「砰!」

    又是一聲槍響。

    年羹堯渾身一緊,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可是,感覺了一下,卻沒覺得受了什麼傷,回頭望去,只見那個抱著於中的女人正死死的盯著他,手裡還握著一把短火槍,槍口正冒著青煙兒……

    「走!……」

    以後再也不來這裡了!不知怎麼的,年羹堯心裡有了這麼個想法!
……

************

    年羹堯跑了,於中也被救回了城裡!

    在家裡,他看到了先一步被送回城裡的馬德……原來,馬德和恭親王把守的山路並沒有被攻破,恭親王沒受傷,馬德自己也只是胳膊上中了一箭。戰事停止之後,他們那邊還剩下一百多人,於是,恭親王就派幾個沒受傷的士兵把他送回了奉天!

    也正是因為馬德帶傷回到了奉天,莫睛才會因為擔心,和羅欣向費要多羅借了一些護衛騎兵,帶人出來找他。至於另外幾個,像簡親王等人,都是想幫忙「打掃戰場」的。

    一切,都是那麼的偶然!

    偶然到讓人一想起來就心驚肉跳!

    「可年羹堯為什麼要殺我?」

    馬德受了傷,於中卻是幸運無比。雖然在戰場上暈了過去,可是,除了原先骨折了還沒好利索的那條腿,他身上居然連一個傷口都找不到,也沒有什麼「內傷」,實打實的幸運星。

    「呵呵,大人,那年羹堯恐怕不僅是想殺你,他連恭親王恐怕也想殺了……」

    於中一邊兒活下來的人不多,卻也還有幾個,三根手指的趙大河就是其中之一。當時他看到不能支撐,就找了幾個屍體蓋在了自己身上,躲過了一劫,後來就和於中一起被帶回了老鄭親王府治療,現在正和於中、馬德呆在一起聊天,聽到於中提出疑問,他苦笑了一下,便開口說道。

    「殺恭親王?為什麼?他不怕死嗎?」聽到趙大河的話,旁邊胳膊上纏著繃帶的馬德吃了一驚,立刻就追問道。

    「當然怕死!……可是,戰場之上,誰知道誰是怎麼死的?只要把人殺乾淨了,這剿滅多爾濟的功勞可就是他年羹堯一個人的了,而且不止於此,他還有為恭親王報仇的大功……」

    「這……難道他就不怕他的手下告密?」馬德戰兢兢的問道,殺恭親王,那麼,豈不是連跟恭親王起的他也要一起殺了?

    「告密?哼,一個將軍一群兵。這手下,都是自己的!咱大清朝的兵,立功不論別的,只論人頭,這人頭怎麼來?……這些兵都只聽他們頂頭上司的,什麼皇帝宰相,全都靠邊兒站!不管殺什麼人,都只是一句話而已!……就算告密,到時候,上司反誣一把,說以前對你不好,你是挾怨報復,再找幾個手下做證,就一切都擺平了。」趙大河哼哼地說道。

    「可這親王畢竟不比別的,何況恭親王還是皇帝的親兄弟!」於中還是難以相信。

    「親王?哼,恐怕正是因為恭親王的身份,這年羹堯才起了殺心的呢……」趙大河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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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六十四章 齊上陣


    「這話怎麼說?」

    「怎麼說?」趙大河看了一眼於中,又說道:「於大人,要不是咱們這邊先戰敗了,嘿,你說恭親王憑剩下的一百人能抵擋多爾濟多少時間?那年羹堯開始的時候可是一直都沒有出現啊!」

    「沒錯,到多爾濟的人停止進攻,年羹堯的軍隊確實是一直沒有出現……」馬德點頭道。

    「他就是想讓咱們全都戰死……」趙大河說道:「只要恭親王和兩位都統大人一死,他就可以說這次的作戰計劃是由恭親王強行制訂的,他不過是聽從命令而已。這麼一來,恭親王就成了自食惡果,兩位大人就是陪葬,至於他,則是力挽狂瀾的功臣!」

    「……丫丫個呸的,他就不怕被人戳穿?只要有一個人活下來,這事一露出去,他也難逃法網……」於中叫道。

    「法網?」趙大河嘿嘿直笑,「大人,難道你沒聽說過『禍國殃民,回家過年』這句話?為了搶功居然敢謀害親王,這不是擺明了說咱們大清朝的士兵什麼都敢做麼?想想這些年,那些想立軍功的將軍,提督,總兵,藉著剿匪的名義,殺了多少平頭老百姓?滅了多少村落、寨子?只是朝廷一直壓著,說是造謠而已。如果現在連親王都敢殺了,這些事再往外一翻,嘿嘿,那樂子可就大了!……何況,又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他年羹堯意圖謀害恭親王了?」

    「我就是證人!你們忘了,我早早就被送回城裡來了,只要我活著,年羹堯就跑不了。」馬德指了指自己,叫道。

    「大人,如果真有那事兒,你就叫『臨陣逃脫』,說不定,就是你的『逃脫』,使得恭親王那邊兒被人殺了個乾淨呢!到時候,不殺了你的頭就算好的了……」趙大河不屑道。

     「……這不是顛倒黑白嗎?難道這事情就沒有說理的地方了?」於中惱道,這事居然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實在是沒想到。

    「說理?當然有說理的地方!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哪裡不能說理?可你得有勢力、有權力才行!……」說到這裡,趙大河黯然下來,「想當初,平台灣的時候,朝廷先派了鄱陽湖的八旗水師,結果,還沒出戰,那些水師的將士就先把福建給糟蹋的不成樣子!強姦、殺人、搶劫,什麼不敢幹?這事被當時的福建總督姚啟聖、還有李光地報上朝廷,結果呢,不了了之,朝廷連個屁都沒放!最後害得那姚啟聖的祖墳都被當地人給挖了!……只要上面有人,造反的罪都能擔待起來!」

    「……」於中和馬德對視了一眼,一時無語。

    「趙大河是吧?」就在三個人之間陷入靜寂的時候,費老頭、莫睛還有羅欣一起走了過來。問話的正是羅欣。

    「回格格,奴才就是趙大河!」趙大河身上雖然也有傷,可是,這些傷對他來說好像都沒什麼大礙,依然行動如常,見羅欣問話,立即行禮答道。

    「奴才?你是旗人?」羅欣問道。

    「回格格,奴才確實是旗人!祖上就居於遼東,後來就入了漢軍旗。」趙大河答道。

    「是這樣啊!……聽你剛才的那些話,好像對很多官場上的貓膩兒都很熟悉,你到底是什麼人?」羅欣又追問道。

    「本以為會是兩位大人問我,沒想到,問這話的卻是格格,真是有意思!」趙大河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笑了笑。

    「怎麼?你不想說?」莫睛又問道。

    「不敢。」趙大河躬了躬身,「其實奴才的來歷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原來鄱陽湖水師的一個小小把總,有道是『欺上不瞞下』,當兵的嘛,自然對這些道道熟悉的很!」

    「把總?聽於中說你很會玩炮?」莫睛笑問道。

    「回格格,水師的艦船上也有很多炮……」趙大河又答道。

    「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兒?」

    「手?」看了看自己只有三根手指的右手,趙大河無所謂的揮了兩下,苦笑道:「在福建的時候,被當地人砍下來的……」

    「做惡的時候被砍的?」

    「可以這麼說吧!本來我沒去,只是看著別的兄弟都出去過了,我有幾個手下就攛掇著我帶他們出去。結果,帶著他們剛出營沒多久,就被人給砍了,要不是我命大,嘿嘿,恐怕就不只掉兩個手指了!……」

    「那麼,你一定很傷心嘍!……」羅欣淡淡地問道。

    「傷心?格格說笑了。其實,要不是我掉了這兩根手指,沒能隨軍去跟台灣水師交戰,要不然,早就跟那幾萬名水師兄弟一起被劉國軒送進海底餵魚了!……說起來,那兩根手指可是抵了我一條命呢!」趙大河說道。(劉國軒,台灣大將!)

……

    「剛才就在外面,聽你們說了那麼多,我一直有一點兒不太明白!」莫睛和羅欣問完之後,費老頭又開口了。

    「有什麼不明白的?」於中問道。

    「年羹堯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風險殺人?難道就是為了搶功?這未免也太兒戲了吧?」

    「兒戲?老大人,這你可就弄錯了!」趙大河搖頭道:「先前年羹堯得罪了恭親王,如果什麼都沒變,也沒有什麼,畢竟是恭親王想去搶功。可是,他的失算卻讓恭親王陷入了危險,這一點,他就賠不起,如果恭親王因此立了功,到時候憑一句就能讓他萬劫不復。所以,我想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故意不及時救援,想讓恭親王戰死的。可是,他沒想到的是,不僅恭親王沒死,就連兩位都統大人也沒什麼事兒,那麼,他就是罪上加罪,如果恭親王把這事兒捅到皇上那兒,他就真的玩完兒了,所以,他才想到殺人滅口!……可惜,他還是失算了,兩位格格來的夠快,再加上那些跟著來的親王,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那麼做了!」

    「也就是說,如果年羹堯能及時救援,就只有一個失策的罪名,頂多再加上恭親王的報復罷了;可他因為故意遲緩救援,就成了死罪,所以才不得不殺人滅口,是不是?」

    「沒錯!」

    「一步錯,步步錯,這下年羹堯可算完了!恭親王可是皇帝的親兄弟,到時候,他的小命可就緊張了!」於中幸災樂禍地說道。

    「沒那麼簡單!」莫睛坐在於中身邊,說道:「如果年羹堯先見到皇帝,來個惡人先告狀,反咬咱們一口,吃虧的還指不定是誰呢!大家別忘了,恭親王可還是帶罪之身!」

    「不會吧?現在證人可不只一個,而且,還有好幾個親王呢……」於中叫道。

    「親王?哼,那些人看到了什麼?什麼也沒看到!除了咱們,誰親眼見到年羹堯想要殺人了?……」羅欣說道。

    「……媽的,年羹堯要是真敢反咬咱們一口,那他的膽子也太大了,大到都沒邊兒了!」

    「性命攸關之下,什麼不能幹?」趙大河冷笑道。

    「那咱們怎麼辦?等聖旨來收拾咱們?」

    「當然不能!」費老頭搖了搖頭,「這些我都已經跟恭親王說了,由於這事涉及到他和他的王位,他想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於中和馬德突然感到一絲不妙。

    「你們的傷勢不算很重!這次多爾濟敗亡,那些炮咱們又繳回來了,所以,恭親王命你們以送炮的名義,帶著他的親筆書信去軍中見皇帝……」

    「這萬萬不可!」趙大河叫道,「如果年羹堯也想到這一點,派人半路截殺兩位大人,豈不是白白賠上了性命?咱們奉天可沒多少兵馬,又都是老弱……」

    「這個不用怕!這一次,費要多羅會隨行……他是俄國使臣,如果出事,就不再是普通的問題了,皇上一定會徹查!如果年羹堯有點兒腦子,就不會在這個節股眼兒上犯這個錯誤!」莫睛說道。

    「費要多羅?他隨行有什麼用,又沒人懂他的話……」於中眼巴巴的看向了莫睛,聲音越來越小!

    「沒錯,身為翻譯,我也會去!」看到於中的眼神,莫睛笑笑說道。

    「這不行,絕對不行……費老,你也懂俄語,要不你去?」於中打開哭腔叫道。

    「我是奉天府尹,沒有聖旨不能擅離;恭親王現在怎麼說也是奉天主將,他命令你們去倒還說得過去……」費老頭搖頭笑道。

    「那那那……,我們的人還是不多啊,萬一年羹堯真的敢來個鋌而走險呢?」馬德小心地問道。

    「所以呢,我會去一趟科爾沁,用恭親王的名義向他們借兵,怎麼說,一千來人他們總該是有的。」羅欣說道。

    「不……」跟於中對視一眼,馬德開始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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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六十五章 亂


    反對是沒有效果的,草草準備了一下,一夥人就出發了!

    於中和莫睛,馬德和羅欣,另外後面還跟著一個叫做費要多羅的俄國老頭……前進的目標:康熙的行軍大營!

    或許是辦法正確,又或許是年羹堯並沒有那個想法,從奉天出發後,他們的隊伍並沒有遇到過什麼阻攔,一路順利。不過,一行人除了什麼都不知道的費要多羅之外,都不敢放鬆戒備,直到經過科爾沁,羅欣憑著交情和恭親王常寧的名頭,借到了八百騎兵之後,他們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同樣的,他們也在科爾沁打聽到了康熙與葛爾丹之間戰事的進展情況。

    葛爾丹不愧是縱橫了十幾年的厲害人物,不僅奮力殺出了飛揚古和福全兩路大軍的合圍,還衝出了薩布素、狼(目覃)的圍堵和攻擊。如今,他已經率殘兵離開了東蒙古,跑回了漠北。

    不過,雖然逃脫了包圍,由於他的軍力損失慘重,康熙已經親自率軍追擊而去,誓不給他再次起復的機會。

    得知這些情況之後,於中四人顧不得哀歎要跑遠路,順著就朝康熙大軍追去。

……

    就這麼緊趕慢趕,走了約有一個多月,向北之後又向西,走出了草原,進入了戈壁,終於,他們追上了康熙大軍的後隊!

……

    「郎坦?怎麼是你?」

    四人本想打聽一下消息,卻沒想到這支在後陣領軍的將領居然還是熟人,打折了於中的一條腿的尼布楚副都統郎坦!

    「於都統?睛格格?你們怎麼也來了?」

    郎坦也沒有想到會遇到於中一行,相互認識了一番之後,更是吃驚不小……居然來了兩個女人!

    於中看到郎坦吃驚的樣子,馬上就把事情解釋了一遍,不過,他卻沒說是跟年羹堯算帳來的,只是說費要多羅要來見康熙,而且恭親王常寧派他來送炮等等。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這下可有功了。皇上正好從葛爾丹那裡抓著一個叫什麼耶夫的俄國小毛子,就在御營裡關著呢。而且葛爾丹逃的太快,咱們也沒來得及帶上紅衣大炮,現在你送來這些炮正好派上用場……嘖嘖,你們這可是撿的現成的功勞,真是讓人眼紅啊!」郎坦聽完於中的描述之後,連連羨道。

    「客氣客氣,哪比得上你們真正的沙場搏命掙到的功勞有料兒啊……」聽了郎坦的話,於中連連擺手道。

    「沙場搏命?得了吧,老兄,咱們朋大將軍可是差點兒連官都丟了,咱們黑龍江的軍隊,根本就沒打上幾場仗,你看連我都到這後隊來了,又哪還有什麼功勞?……」

    「怎麼回事兒?」

    「怎麼回事兒?誰叫咱們運氣不好來著?當初葛爾丹從飛軍門和裕親王的夾擊中逃脫,遇到了薩提督,薩提督命令蘇努將軍為左翼,朋春將軍為右翼,分陣合擊。可是,朋將軍卻遇到河流擋道,過了河吧,又發現河岸高過河面數尺,人馬不得過。結果,就這麼白白的錯過了立功的機會,反而因為這件事差點兒被捋了將軍的職位。從那以後,咱們就沒再撈到什麼上戰場的機會……只能眼看著別人立功嘍!」

    「怎麼會這樣?……」於中一副惋惜的樣子,心裡卻是直樂。郎坦打折了他一條腿,雖然是由他故意造成的,可是,能看到郎坦倒霉他還是很高興的。

    「算了,不說了,越說越氣!御營就在前面十多里,我派人送你們去!」郎坦看樣子是不想提這些事,見於中再沒什麼話說,也不客氣,直接就開始叫人。

    之後,於中一行就被郎坦所派的嚮導帶到了康熙的御營,而聽說是恭親王派來送信的,而且還帶來了外國使節,御營的護衛馬上就把這事稟報了上司,再由他們的上司稟報康熙。

    接著,替康熙傳旨的人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幾位,好久不見,可安好?」高士奇的臉比起以前略顯清瘦蒼白,可是,依舊神完氣足。

    「高相親自前來傳旨,我等可是不敢當啊!……高相,還是先說一說旨意吧!」見來的人是高士奇,莫睛出面說道。畢竟她是眾人裡面跟高士奇最「熟」的。

    「睛格格還是那麼性急啊!哈哈……」高士奇笑了笑,見莫睛等人依然是一副正經的樣子,稍微有點兒尷尬。不過,他也知道莫睛為什麼會給他臉色,也不生氣,只是肅然說道:「皇上有旨,著莫睛、羅欣帶俄國使臣前去安頓,爾後入後營覲見皇貴妃寶日龍梅,於中、馬德隨高士奇進營見駕,欽此!」

    「遵旨!」

    跪倒叩頭,於中等人站起來之後,相視了一眼,便各自跟著人向該去的地方而去。

……

    「常寧就讓你們帶來了這封信?」

    於中和馬德隨高士奇見到康熙。這位皇帝跟上次見面的時候沒有多大變化,只是面色有些發黃,不過,兩人當然不會對此發表什麼,急忙把恭親王常寧的信呈給了康熙。可是,讓他們兩個人想不到的是,康熙細細的看完了信之後,臉上居然沒有一絲表情變化,連問話的語氣都沒變,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回皇上,恭親王還讓咱們帶來了幾十門火炮……」不知道康熙想的什麼,馬德搶在於中前面答道。

    「火炮?嗯,常寧在信上倒也說了,」說到這裡,康熙突然打了個呵欠說道,「朕今天累了,你們趕路恐怕也不輕鬆,都去休息吧!」

    「皇上……」怎麼連點兒反應也沒有?難道說年羹堯已經告了自己一夥?於中一急,忍不住叫道。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康熙又擺了擺手。

    「二位都統遠來辛苦,還是早點兒去休息吧,等前軍的消息一來,咱們大軍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要了出發呢,那時候可就沒時間休息了!」高士奇見於中和馬德有些不願,連忙勸道。

    「……遵旨!」既然康熙不想聽,於中和馬德也不敢說什麼,只好怏怏而退。

……

     「士奇啊,你看看這信……」於馬二人走出了康熙的大帳,卻沒有想到,在他們走後,康熙就一掃倦意,並把常寧的那封信交給了高士奇。

    高士奇接過來看了看之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朕每日在這軍前耗盡精力,可是,卻總是有人想讓朕不得安寧,偏偏這人還是朕的親兄弟,唉,真是難辦啊!」見高士奇把信交回來,康熙也不問他怎麼看,只是自顧自的說道。

    「皇上何必憂心?恭親王也只是想為皇上效力而已……要不皇上派人傳道旨意,著恭親王前往烏蘭布通總督糧草如何?」高士奇說道。

    「總督糧草?現在那裡不是有索額圖在嗎?」康熙說道。

    「皇上,」高士奇突然跪倒說道:「於中、馬德都已趕到,看他們啟程的時間,理應晚於索相派人護送糧草之時,可為何我軍的糧草總是不見前來?皇上,不是臣意圖陷害,實是皇上您的安危不容有失啊!……」

    「夠了,你高士奇身為宰輔,豈可胡亂猜測?事情未明,若是出了錯怎麼辦?」康熙斥責道。

    「皇上,臣並非這個意思……」高士奇並不怕康熙發火,要不然,他就不會說「事情未明,出了錯怎麼辦」這句自豪感,這說明,康熙自己也在懷疑,只是不願意明說出來而已。

    「不是這個意思就好,你也退下去吧!……去看看那於中和馬德,別讓他們胡亂說話!」

    「臣……遵旨!」高士奇站起身來,低著頭向外走去。

    「慢著!」康熙突然又叫住了他。

    「皇上您還有何吩咐?」聽到聲音,高士奇急忙轉過身來向康熙問道。

    「……士奇啊,朕知道你是一片忠心,可是,有些時候做事是不能急的!……何況,朕現在是在軍中,身處戈壁之中,可不是在京城。這個時候,有些事情並不一定是聖旨到了就能辦成的啊!如若這時讓常寧去烏蘭布通,說不定反而會害了他啊!」康熙長長的歎道,臉上既有勸慰,也有無奈,不過,更多的,卻是痛心。在這個時候,他沒有再在自己的臣子面前扮出一副天塌不驚的樣子。

    「……臣明白了,請皇上放心,臣一定謹遵皇上旨意,不會亂來的!……」高士奇跟隨康熙的日子也不短了,看到康熙的臉色,心下竟莫名其妙的為索額圖擔心起來。

    「那就好!你先出去吧,安撫一下那於中和馬德。他們跟年羹堯之間,朕一時也分辯不出誰對誰錯,而且年羹堯又剛剛生擒了穆薩爾,立下了大功,在軍中威名漸起,朕總不能現在就讓他們對質,這樣做會動搖軍心的!……」康熙又說道。

    「是,臣一定會把這些話告訴於馬二位都統,讓他們安心呆在營中!」

    「嗯!」康熙點了點頭。

    「對了,皇上,我們不是在葛爾丹營裡抓到了一個俄國人嗎?如今費要多羅和莫睛郡主都在,不知皇上您打算何時……」高士奇又問道。

    「這個不急,明天再說吧!……朕今天累了!」康熙又擺了擺手。

    「是,臣告退!」高士奇躬著身子,退出了康熙的御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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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六十六章 表功


    「呀,大姐,二姐……」

    就在於中和馬德無奈的走出康熙的御帳的時候,不遠處,莫睛和羅欣卻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儘管進宮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可是,寶日龍梅血液中所蘊含的蒙古人式的熱情依然沒有消減。

    「大姐,二姐,你們怎麼會來?我剛才聽李德全這麼說,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呢!」在那小小的營地外面,寶日龍梅笑容滿面的撲上來摟住了莫睛,又伸出一隻胳膊挽住了羅欣,開懷不已。

    「喲,娘娘,奴才可不敢跟您開玩笑,兩位格格的脾氣誰不知道?要是讓她們知道了奴才拿她們尋娘娘開心,奴才以後豈不是要吃排頭?」李德全在旁邊笑嘻嘻的說道,看向莫睛和羅欣的眼神竟有著幾分親近!

    「好你個李德全,是不是想挨揍?我們有那麼霸道麼?」聽到李德全這麼說,羅欣伸出粉拳朝李德全比了比,狀似恐嚇,李德全也配合著「嚇」的倒退了幾步,又引起三女一陣嘻笑。

    「……娘娘跟二位格格難得相見,還是好好聚聚吧,奴才還要去伺候皇上,就先告退了!」看到三女樂陶陶的樣子,李德全又笑咪咪地說道。

    「那好,你就先回去吧……」寶日龍梅說道:「告訴皇上,就說我大姐二姐今天不走了,請皇上另擇他處安歇。」

    「娘娘放心,奴才知道!」李德全朝著三人躬了躬身,樂呵呵的轉身離去。

……

    「真是奇怪唉……」看著李德全的背影,寶日龍梅又看看被自己挽著的莫睛和羅欣,一臉的疑問:「大姐,二姐……我總覺得這個李德全一見到你們就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有嗎?我覺得他的表現很正常啊……」莫睛無辜的看了看寶日龍梅,又跟羅欣對視一眼,不明所以。

    「算了,大姐,二姐,快跟我進帳,我今天給你們介紹一位好朋友……」

…………

    李德全嘴裡哼哼著不知名的曲調,腳下邁著輕快的步子,向著康熙御帳的所在地走去。

    他今天的心情確實很不錯!

    原因麼,就是因為再次見到了莫睛和羅欣。

    「這可是兩個好人啊!……」心裡默默念叨著,他忍不住又想起了莫睛和羅欣在皇宮時的那些天。那是他入宮以來心情最暢快的一段日子。

    因為,在那幾天,他這輩子第一次聽到有人稱呼他為「老李」,雖然語氣是那麼的不客氣,可是,卻也毫不做作。「老李」、「李德全」,他從來沒有從這兩位格格那裡聽到過什麼「李總管」、「李公公」之類的話,雖然兩人有時候對他這個連皇貴妃也要巴結的乾清宮大總管也是愛理不理的,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從她們那裡看到過任何輕鄙的眼神,甚至於,羅欣還邀他打過兩回撞球!

    「撞球……」李德全摸了摸手指,感覺有些癢。那是莫睛在皇宮裡閒極無聊時「發明」的小遊戲,如今已經是京城最流行的一項運動了,尤其是盛行於達官貴人之中,甚至連太皇太后也在用這種遊戲來舒活筋骨,當然了,他李德全的屋子裡也放著一個撞球桌,不伺候康熙的時候,也會自得其樂的打上一兩盤。

    「可惜啊,太皇太后和四格格知道撞球的時候,這兩位格格已經離開京城了,要不然……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睛格格懂的東西雖然很多,可這撞球還是欣格格打得好呀!……」

    李德全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

    「大姐,二姐,向你們介紹,鍾小珍,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寶日龍梅拉著莫睛和羅欣進到自己的帳內,裡面已經有一個身穿蒙古服飾的女人等在裡面了,幾個人一見面,寶日龍梅就立刻熱情的介紹起來。

    「鍾小珍……這名字很好聽唉,」莫睛看著面前這個明顯出身蒙古族的女性,眼角閃過一絲詫異。這個鐘小珍給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一身緊身的蒙古袍服,若隱若現的襯托出優美的曲線,容貌雖然不及寶日龍梅那麼嬌艷,可是,別有一種氣質,是的,氣質,完全不同於其他蒙古女性的氣質,那是一種英武之中帶著柔美的書卷氣,或者說,是書卷氣中帶著英武……

    「你好……」心思電轉,莫睛也沒有多想這個鐘小珍是哪裡來的,既然是寶日龍梅的好朋友,來歷應該沒什麼可疑,所以,她很爽快的伸出了手去。

    「這……」鍾小珍看著莫睛和羅欣都向自己伸出了手,一時不明所以,只得看向寶日龍梅,以目光進行咨詢。

    「呵呵,小珍,這是西式禮節,握手禮!……呶,就像這樣……」寶日龍梅伸出手握住了羅欣的手,給鍾小珍做了一個示範,然後,又笑嘻嘻的抽出手來待在一旁看著。

    「原來是這樣,你好……剛聽阿秀說過她認的兩個姐姐對她很愛護,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經過寶日龍梅的解釋,鍾小珍明白了過來,跟莫睛和羅欣各自握了一下手,然後,就矜持的站在了一邊。

    「可別這麼說,其實呀,我們當時跟寶兒結拜可是存心不良,純粹是為了抱粗腿兒……」羅欣笑道,跟寶日龍梅處得熟了以後,她和莫睛早就把事情對寶日龍梅攤開了,不過,寶日龍梅聽後不僅沒怪她們,反而跟她們更親了。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她們的脾氣相投,另一方面,當時寶日龍梅也是想借她們來迫一下康熙和蒙古諸王,也是使了心機的,而這麼一說開後,三人之間反倒是沒了心病,相處得更加自然。

    「好啦,別提那些了,你也不怕丟人……」莫睛又朝寶日龍梅微笑道:「寶兒,你可真夠厲害的,一隨軍出戰,所有的姐妹自覺不自覺的都跟著來了,看來,你這回大仇肯定得報了……」

    「對啊,小珍姑娘,你是哪個部盟的人啊?你肯定從寶兒那裡知道了我們的事情了,也得告訴我們一下你的事情吧,說不定,以後我還會來找你呢……」羅欣也笑著朝鍾小珍說道。

    「我?……」鍾小珍難為情的笑了一下,「我是準葛爾部的人,我父親是葛爾丹……」

***********

    於中和馬德被康熙「轟」出帳後,就被人帶到了御營的一角安頓了下來,隨他們一起的還有跟著一起來的手下和那八百科爾沁騎兵。至於其他人,莫睛和羅欣被寶日龍梅佔了,就連費要多羅也帶著手下到了離康熙大帳比較近的地方暫住了下來……可憐兩個大男人,竟是最不受重視的孤獨角色。

    「媽的,咱們至少大老遠把炮給他們運來了,居然只給咱們這麼一個小帳篷住,真是過份……」看看跟自己差不多個子的帳篷,於中的牢騷不小。

    「得了吧,於哥,這裡可是『御營』。能讓你在這裡弄個帳篷就算不錯的了……」馬德拍拍於中肩膀,說得也有些無奈,要跟於中擠一個小帳篷,他的感覺也不太好,不過,相比起這些,他還是比較記掛著正事,「咱們這康熙爺到底是想幹什麼呀?居然對恭親王的信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於哥,你怎麼看?……」

    「怎麼看?……我還能怎麼看?……這裡可全是別人的兵,咱們還能怎麼著?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唄!……要是康熙要護著年羹堯,想辦了咱們,咱們也只有伸長了脖子等著!」於中搖了搖頭,有些憤然。

    「我覺得這事沒那麼嚴重!別忘了,你才是險些被宰了的受害人,告狀的也是那位恭親王常寧,要打官司,也是恭親王和年羹堯打,我們頂多只是證人,或者就是第二第三原告……」

    「小子,你怎麼說也當過記者,應該本著那個『懷疑一切』的指導方針,怎麼能把事情往好處想,難道你收了好處了?……」於中顯得沒有什麼自信,「你別看咱們都是什麼大官兒的樣子,可底子上呢?還不是跟以前一樣的小人物!這種事情,如果咱們這位康熙皇上想和稀泥,準是咱們這夾在中間的人倒霉,這事兒,我有經驗……你啊,還年輕的很呢!」

    「小人物?對,是小人物,可怎麼著也比年羹堯強吧?」馬德不服道。

    「年羹堯?對,他也算不上大人物,可人家是大將之材啊,那腦袋瓜子肯定好使,指不定怎麼說的咱們呢,而且,說不定人家現在才是原告。……賊咬一口,入木三分;先下手為強,這事兒我遇到的多了……」

    「哈哈哈,於大人好像對皇上有些偏見啊……」兩人正聊著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笑聲,嚇得兩人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轉頭望去,就見高士奇從帳篷後面「鑽」了出來。

    「原來是高相,這個……想不到啊,您竟然還有這麼一個愛好,果然與眾不同、與眾不同……」馬德強笑著,忍不住朝高士奇K了一句。

    「哈哈,馬大人說笑了,」高士奇對馬德的瘋刺充耳不聞,面容不改的笑道:「在下只是剛到,一不小心聽到了於大人的幾句話,呵呵,純屬無意,無意的啊……」

    「真是這樣?」於中向四周看了看,只看到幾個御營的士兵呆在遠處,看來這高士奇不是想拿人。

    「當然是這樣,」高士奇接著笑道:「只是,在下有一點兒東西不太明白,想問一問馬大人。」

    「問我?」馬德指指自己的鼻子,咧了咧嘴,「誰不知道高相你學富五車,學究『夫』人,我哪敢在您面前顯擺啊?」

    「學究『夫』人?……咳咳咳」,高士奇被馬德一句話嗆得連連咳嗽,想笑,可是,看到面前兩人一臉正經的樣子,他又笑不出來,一股氣憋在喉嚨裡,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高相你怎麼了?身體不好,要不我幫你去叫隨軍的郎中?」於中裝出一副關心的樣子,趨前問道。

    「不,不用了……」高士奇總算把那股笑意又給堵了回去,對著於中連連擺手。

    「那高相您還有事麼?如果沒事兒的話我們就先去別處看看了……」馬德拉著於中就想跑。

    「等等!」好小子,跟老子來這套。高士奇自以為認識到面前這兩個傢伙的本來面目了,「想跑兒?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當我高士奇那麼好糊弄的?」

    「那高相您還有什麼事兒?」於中問道。

    「咳,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告訴兩位大人一件事……」高士奇說到這裡,故意一笑,結果,把於中和馬德又都嚇了一跳。而兩人正緊張間,又聽高士奇接著說道:「前幾日,游擊將軍年羹堯率部返回,向皇上稟報了在奉天城外殲滅葛爾丹部將多爾濟的事情……」

    「年羹堯他……他說什麼了?」

    「沒什麼,只是向皇上訴說了整個戰況……」

    「……」

    「而且,還特地向皇上為恭親王和二位大人表了一記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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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六十七章 平局


    「年,年羹堯為我們表功?……」聽到高士奇的話,於中和馬德就像突然吞了兩個蛤蟆,嘴巴張得大大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是啊,」高士奇微笑著看著兩人,問道:「難道二位大人有什麼意見?」

    「意見?……噢,不不不,我們……不是……這個……」於中雙手亂舞,「丫丫」的說不出話來,好在馬德還算鎮定,怔了一會兒之後有了反應,「高相,你……說的都是真的?」

    「是啊,皇上已經加封年羹堯為正四品指揮僉事,而且準備凱旋之後再封賞恭親王和二位大人,只是想不到恭親王卻派二位大人來到這裡,真是巧啊……哈哈哈……」高士奇大笑道。

    「……高相,你真的不是在騙我們?」馬德有些不確定的又問了一次。


    「我為什麼要騙二位大人?二位大人可以去打聽打聽,保住了大清龍興之地不受逆賊之擾,這可是大功,軍中早就傳開了……日後二位大人肯定會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啊。」

……
    於中和馬德被高士奇的一番話轟的一時分不清東西南北,又愣怔了好一會兒,依然是滿腦子漿糊,只能聽高士奇接著往下說。

    「本來,恭親王奉命率先出擊葛爾丹,雖只是牽制,可是,成功的話也是大功一件,可惜卻被葛爾丹打敗。……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禍得福,被皇上派往奉天之後,反而僅憑千餘老弱便立下了大功,二位大人適逢其會,也是幸運非常啊!」

    「幸運非常?倒也是,只可惜差點兒連命都丟了……高相,你來這裡,總該不會只是為了給我們說這些的吧?」於中終於稍稍回復了一點兒,聽高士奇這麼不著邊際的說話,忍不住問道。

    「呵呵,二位大人果然不愧是初上戰場就立下大功的人,確實夠鎮定!……」高士奇還是笑瞇瞇的,不過,言語之中已經開始顯露出了一絲信息。

    「鎮定?高相你果然是有備而來……既然年羹堯已經為我們表了功,那高相你總不會是來抓我們的吧?」馬德問道。

    「哈哈,當然不是!」高士奇笑道。

    「那高相對我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呵呵……」高士奇笑了笑之後,正色道:「二位大人難道不知道自己正處於風口浪尖嗎?」

    「請高相明示!」馬德拱手道。

    「嗯,」高士奇也不客氣,負手轉了幾個圈,說道:「關天奉天附近的這一戰,恭親王信上與年羹堯所說的其實都差不多,只是在後面發生的情況上稍有出入……二位大人知道嗎?年羹堯雖然殲滅多爾濟的主力,可是,他卻把主功讓給了恭親王與二位大人,對皇上說,是由於他自己判斷失誤,才險些使得這場戰事功虧一簣的,也正是因為如此,皇上把本打算封給他的參將改為了這指揮僉事……可是,接到恭親王的信之後,皇上就有些拿不準了,也不知道恭親王說的對,還是年羹堯說的對……二位大人,你們認為皇上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呢?」

    「我們?……」

    「是啊,二位大人既是替恭親王送信的,又是當事之人,對這事總得有個說法吧?」

    「我們可是恭親王一邊兒的,高相,我們的話皇上能信嗎?」馬德問道。

    「信不信那是皇上的事情……可是說不說,就是二位大人的事情了。」

    「說什麼?這年羹堯這麼鬼,我們哪知道他會來招退一進三?他這麼給我們一表功,反倒顯得我們是想不依不饒的跟他搶功,像群小人似的了……媽的,要是早知道這樣,老子哪裡還用得著趕這麼遠的路來吃這個苦頭?」於中嘟囔道。

    「是啊,年羹堯這麼一招,避重就輕,把故意遲緩救援說成是策略失誤,又輕輕鬆鬆的把想殺人滅口的罪行給推了個一乾二淨。畢竟,他連主功都推給了我們,又有誰會相信他會因為想搶功而殺人滅口?哼,這一招可真是厲害,硬生生的玩了我們一把!」馬德咬牙道。

    「二位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殺人滅口?呵呵,你們有證據嗎?恭親王信上也很不確定啊,只是隨意提了一下。何況這年羹堯甚得飛揚古大將軍看重,剛回來沒多久就又在戰場上生擒了葛爾丹的女婿穆薩爾,使得葛爾丹手下戰力最為剽悍的一部兵馬失去統帥,最終投向了我軍……現如今,他可是軍中新秀,十幾萬將士的楷模。二位大人,現在就是皇上,如非必要,也不會動他的……」高士奇眨巴著眼睛說道。

    「高相,你到底想說什麼?」於中聽出了高士奇話中有話,便直接問道。

    「於大人跟睛格格的脾氣倒是很像,有些急啊……」高士奇又笑了笑說道,「不過,既然於大人你也這麼問了,我也就不再多廢話,其實,我這次是奉皇命而來……」

    「皇命?……」於中和馬德看著高士奇,猶豫著要不要跪一下。


    「二位大人不必緊張。皇上的意思麼,其實很簡單……就是希望二位大人能把這件事情給掰碎、揉爛,從此留在心裡,不要再提起來,至少,在皇上回到京城之前,這件事情,不能在軍中有任何的謠言泛起!」高士奇凝視著二人,嚴肅地說道。

    「在回京之前不能有謠言泛起?難道回京之後就能提了?」於中咂摸著,心中不悅。不過,既然都這樣了,而且,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跟年羹堯這個「戰鬥英雄」對上確實是沒有多少勝算,所以,他還是決定退一步,爽快地對高士奇做了保證:「……行啊,都這樣了,還能怎麼提?我們本來就是怕年羹堯見到皇上來個惡人先告狀,現在事情既然都這個樣了,我們再糾纏,豈不是顯得很不知進退?高相你儘管放心,反正這事絕不會從我們這裡露出去。」

    「是啊,我們這次來,帶的大都是沒參加過那場戰事的,知道這事的就那麼個,我們囑咐一下就是了……」馬德也說道。

    「好,既然二位大人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高士奇又笑道,「其實,以二位大人的關係,別說一個年羹堯,就是再來兩個,也不夠收拾的啊!」

    「高相說笑了,我們可沒有這麼大本事……」馬德擺手道。這年羹堯以小小的游擊將軍,就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上至皇帝,下至親王都統,竟一時都奈何他不得,雖說是因為時勢,可是,他隨手使出來的招數,確實是實用且厲害的很。對這麼一個人,馬德當然是不敢輕言能對付得了了。

    「呵呵,二位大人小瞧了自己,又高看了年羹堯啊!」見馬德沒什麼自信,高士奇搖頭笑道。

    「這話怎麼說?」於中問道。

    「二位大人身為都統,又有軍功在身,不久之後必定陞遷;且二位身後還有兩位郡主,和一位『簡在帝心』的奉天府尹,尤其是兩位郡主還跟秀主兒這位新晉的皇貴妃有結拜之誼……以此種種,那年羹堯雖然也有軍功,可終究不過是漢軍旗的一個旗奴,哪能是兩位大人的對手?何況,二位大人還跟恭親王有共歷生死之情呢!」高士奇拈鬚笑道。

    「……高相,我聽、聽你這意思,好像是在鼓動我們去對付年羹堯啊。」於中說道。

    「哪有?……於大人你弄錯了,高某豈會鼓動二位大人對付我大清的功臣?」高士奇作色道。

    「沒有?」

    「當然沒有,高某只是覺得恭親王實在沒必要為了對付一個小小的游擊將軍就把事情捅到皇上那裡罷了,跟兵部說一聲不就完了?……」高士奇笑著,轉身走了。

……

    「這傢伙是什麼意思?」看著高士奇的背影,於中摸了摸腦袋。

    「聰明,果然聰明……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馬德也在琢磨著年羹堯的話,「這高士奇果然是眼光銳利……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關鍵。沒錯,雖然沒有證據,可是,如果是恭親王的錯,他怎麼會冒著被揭穿的危險告訴皇上呢?那豈不是找K?以他的身份,跟兵部說一下,就算年羹堯立過大功,等戰事一了,兵部也不敢不把他給收拾了。何況年羹堯又急急忙忙地給恭親王和我們報功,這擺明了是作賊心虛嘛!」

    「你小子才想到這些?我早就知道了,只可惜啊,沒證據,就算知道是年羹堯的錯,也不好定他的罪啊!……說白了,咱們兩邊現在誰也奈何不了誰。」於中佯作歎氣道。

    「你丫丫的就吹吧……」馬德心情大好,朝於中做了個鄙視的手勢。

    「敢小瞧我?」於中看到馬德對自己表示不屑,掄拳就湊了上去,「罰你小子去找趙大河,還有旭日幹那幾個,讓他們把嘴都閉緊了,別亂說話,省得還沒治了年羹堯,就讓咱們自己先扛個『動搖軍心』的罪名回去。」

    「你幹嗎自己不去?趙大河現在可是你的手下……」馬德反擊道。

    「我的手下?旭日幹那幾個還是你的奴隸呢……」

    「少來,不是我的,他們是直屬於我老婆……」馬德指了指天上,「我們家那大半邊天的!」

    「呵呵呵,還老婆呢,這話你敢對羅欣說嗎?你要是說了,我倒要看看她會怎麼錘死你!」於中譏笑道。

    「挨錘總比賣身強……」馬德話還沒說完就轉身而逃!

……

    「咳咳咳……」

    於中正在追打馬德,不想,卻看到高士奇又走了回來,不知道這傢伙又想幹什麼,只得停下對馬德的追打,小心地問道:「高相,您還有事?」

    「啊,也沒什麼事兒,只是忘了問馬大人一個問題。」高士奇答道。

    「我?」馬德躲在遠處指指自己,有些不明白。

    「正是。這個,剛才我來的時候,聽於大人說馬大人你當過『記者』,這……什麼是『記者』啊?」高士奇一臉的求知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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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六十八章 明珠


  


  “葛爾丹的女兒?……”對於鐘小珍的自我介紹,莫睛和羅欣只能是無言以對。她們一公兒看看寶日龍梅,一會兒又再看看鐘小珍,就像傻了一樣,呆呆的,靈氣全失。難道寶日龍梅的全族不是葛爾丹殺的?那她怎麼還會跟葛爾丹的女兒稱朋道友?不報仇了?…… 一連串的疑問在兩人的腦海裏浮現出來。


  寶日龍梅自然看出了兩人的疑惑,馬上就為兩人做出了解釋。


  原來,鐘小珍雖然是葛爾丹的女兒,可是,她確實也是寶日龍梅從小到大的朋友,兩人感情極好。雖然後來葛爾丹滅了喀爾喀蒙古三部,並且還殺了寶日龍梅全家,可是,寶日龍梅依然不時地思念鐘小珍這個朋友。


  而鐘小珍呢,雖然是蒙古人出身,卻自小就酷愛漢學,不僅給自己起了一個漢名,還特別嚮往中原。只是,她跟葛爾丹的“嚮往”並不一樣,葛爾丹的“嚮往”是征服,她的嚮往則是仰慕。所以,她跟自己的丈夫穆薩爾都反對葛爾丹進軍中原。只是,葛爾丹一意孤行……


  這一次,葛爾丹連戰連敗,穆薩爾又在掩護葛爾丹逃跑的戰鬥中被飛揚古大軍包圍,最終被生擒活捉,本以為難逃一死,可是,沒想到康熙不僅沒有殺他,反而還赦免了他。至此,穆薩爾決定不再摻和到葛爾丹與清廷的戰爭之中,並且招降了自己的本部三千兵馬。而鐘小珍得到消息之後,便離開了葛爾丹,往回尋找自己的丈夫,並且,在清軍大營之中見到了寶日龍梅。


  ……


  “原來是這樣啊……”莫睛和羅欣在笑,可是,她們卻不知道該怎麼看待這個鐘小珍。因為,鐘小珍的行為讓她們難以做出評價,說她對自己的丈夫忠誠,可是,她卻又離棄了自己的父親;說她背叛了自己的部盟,可她又對現在正統中央清廷保持著一定的忠心……


  “原來蒙古人的性格也是很複雜的。”莫睛暗暗感嘆道。


  不過,雖然不知道如何看待鐘小珍,莫睛卻是知道該對這位準葛爾部的公主有一個什麼樣的態度──都是朋友了,當然得熱情一些。而且,還不能提這兩邊的戰事,或者什麼為寶日龍梅報仇的事情。於是,她就把話題轉移開來,提起了寶日龍梅給康熙生的十三阿哥,已經被賜名為胤祥的那個小家伙。而身為女人,對小孩子這種可愛的小東西自然都很敏感,於是,四個女人,開始胡亂點撥起了還遠在紫禁城中的胤祥。


  ******


  於中一行全部安頓在了康熙的御營,而且這一天清軍的前隊並沒有傳來什麼消息,所以,康熙的大營沒有再動,而是留在原地過夜。


  由於地處戈壁,加上時間又已經到了十月,雖然清軍幸運的沒有遇到大風雪,可是,夜裏仍然是很冷,所以,所有人,除了比較倒霉輪到值夜的一幹人之外,都早早就躲進了帳篷。


  於中和馬德也是。


  不過,兩人並沒有急著睡覺,因為,他們的飯還沒吃呢。


  來到軍營,見皇帝,然後,又要安頓士兵,還跟高士奇說了好一陣兒的話……這些都是造成他們不得不晚些吃飯的原因。


  可是,就在手下把飯做了,兩人剛把飯碗端到手上,就著腌肉,咸菜想開口的時候,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嗚嗚咽咽的笛子聲。笛聲裏面的苦怨,連他們兩個自問對音律絕對屬於門外漢的家伙也禁不住大皺眉頭,朦朦朧朧之中,竟有了一絲想家的感覺。


  “這是誰啊?軍營裏吹這麼悲的調子,難道就不怕人找他麻煩?我去看看……”於中鬱悶的看著碗裏的米飯,心裏一陣犯堵,起身就朝帳外走去。


  “喂……”馬德叫了一聲,見他沒有反應,也就懶得再叫,他知道於中不是沒分寸的人。


  ……


  於中走出帳篷,沒找多遠就看到了一個人,那人披著一件皮襖坐在一輛車的車轅之上,那讓人苦悶的笛聲,配合著他背影,給人一種極為簫瑟的感覺。


  “這位老兄,大冷天的,怎麼不去帳篷裏躲著,卻有心情在這裏吹笛子啊?……”於中走過去,朝那人問道。


  “嗯?”那人聽到有人對自己說話,連忙轉過身來,可是,他的容貌卻讓於中嚇了一跳。


  “你……你不是明珠嗎?”於中叫道。


  “這位將軍是……”這人正是明珠。原來,康熙命他隨軍出征,可是,他終究是罪臣之身,在京城的時候,有人照顧,雖然丟了官,卻也活得滋潤。可是,這軍營裏卻沒有人賣他的帳,甚至於除了皇帝派來“護衛”他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願意理他。所以,這段日子他過得並不好。於是,心情抑鬱之下,他便躲到御營邊兒上吹起了笛子,想舒緩一下。可是,沒想到卻打擾到了人。


  “明相,我……”於中指了指自己,“我是於中啊,咱們在奉天見過面的。”


  “於中?哦,原來是於都統……”明珠記憶力甚好,很快就想起了於中的身份,連忙站起身來,對於中躬身道:“犯官見過都統大人!大人吉祥!”


  “得得得……”於中嚇了一跳,連忙側身讓過明珠這一禮,“明,明相,你……你這是什麼道道?我可不敢受你的禮,你可別折煞我。”


  “大人說笑了,明珠不過是一罪臣,哪有折煞之說?”明珠聽了於中的話,面色先是一黯,不過,看到於中的神色並不像作偽,他才知道對方不是故意譏刺自己,臉色這才恢復正常。


  “什麼大人?我說,明,明……”於中這才想起來,明珠已經不是上書房大臣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曾經的權臣。


  “大人還是叫我明珠吧。”明珠看出了於中的為難,便開口說道。


  “不敢,不敢……這個,我還是叫一聲明大人吧,我聽說皇上留了你一個散秩大臣的官銜,這麼稱呼也合適。”於中說道。


  “大人客氣了。”明珠再次躬身道。


  “明大人,這大冷天的,要不,上我們帳篷裏坐坐?”既然這吹笛子的人是明珠,於中也不想再說什麼,所以,先客氣一下,就打算撤了。


  “不敢,明珠罪臣,吹笛子打擾了大人就已經很過意不去了,豈敢再行打擾?……”明珠躬了躬身,也沒把於中的客氣當真。


  “那……”


  “咕、咕咕……”


  怪聲突起,於中看向明珠的眼神有了一絲怪異。


  “明大人,你……你還沒吃飯?”剛才的怪聲明明就是肚子在叫。


  “讓大人見笑了,最近……軍中缺糧,將士們都很少吃飽,就是皇上,也是每日都只吃一餐……”明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他哪裏會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在別人面前餓的肚子叫,這種感覺實在是羞愧的很。


  “軍中缺糧?”於中看了看自己剛剛摸過飯碗的手,感到了一絲不妙。


  ……


  明珠還是被於中請到了帳篷裏大吃了一頓,不為別的,怎麼著也算得上是同僚,總不能看著別人都餓了還無動於衷吧?又沒啥深仇大恨。


  而明珠客氣了一下也沒再堅持……自從當官之後,他哪裏還受過這苦?


  “皇上不是儲備了大批的糧草麼?軍中怎麼還會缺糧?”看著明珠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兩碗米飯,半斤腌肉,又灌下了兩碗米湯開始擦嘴之後,馬德開始發問。


  “嘿嘿,糧食當然不缺,可惜啊……”明珠冷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明說。


  “可惜什麼?”於中追問。


  “可惜……”明珠嘆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道:“唉,二位大人還是不要問了,對於此事,皇上自會有決斷。其他人,還是越少摻和越好……”


  “明大人有顧慮?”於中又問道。


  “顧慮?呵呵,明珠如今,又哪裏還有什麼顧慮可言?於大人說笑了。”明珠笑道。


  “明大人說的可惜,是不是……索額圖?”馬德突然問道。


  “呵呵,看來二位大人是明白人……”明珠也不否認,只是淡然笑道:“皇上為此戰準備了何止千萬石糧草,從東到西各有屯集之處。可惜,卻在大戰之後全被調集到了烏蘭布通。就算是策略有所失誤,烏蘭布通毗鄰東蒙古,有成千上萬的馬匹可以用來運糧,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有半粒米星到達軍中?……哼哼,實在是可惜呀可惜!”


  “明大人是在可惜什麼?難道是在可惜索相?”於中突然笑問道。


  “嗯?”明珠一愣。這個於中怎麼會這麼想?難道他是康熙的心腹不成?難道康熙對索額圖早有應對之法?他雖然對索額圖的做法不以為然,卻承認索額圖這一招既狠且毒,康熙未必能輕鬆應對。可是,聽於中這麼一說之後,他的心思禁不住又動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還未容明珠細想,“忽”的一聲,帳篷被人給掀開了,一個奉天士兵沖了進來。


  “二位大人,不好了……咱們的人被人給抓起來了。”


  “什麼?抓起來?是什麼人?”


  “抓人的是……是大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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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六十九章 奉天稻米


  昨在有事沒更新,今天兩章。


  *************


  “大阿哥?……他為什麼抓咱們的人?”於中叫道。


  “大人,他們說咱們私藏軍糧,不遵軍紀……”那士兵急道:“趙頭兒跟他們分辯,還,還被打了……”


  “混帳,把咱們當什麼?我們又不知道缺軍糧,這明明是找茬兒……”於中怒道,伸手一拉那個士兵,就往外沖了出去。那士兵口中的趙頭兒就是趙大河,山路阻擊的時候,要不是他沉著指揮炮兵,恐怕於中一伙人連多爾濟的第一次衝鋒都擋不住,所以,於中對他一直很是感激,現在聽說居然有人把他給打了,當然是氣憤難填。


  看到於中向外沖去,馬德想拉住他,可是,晚了一步,沒奈何,也只得勿勿跟明珠點了點頭,跟著向外沖了出去。


  ……


  出事的地方並不遠,等於中趕到的時候,正看到趙大河和幾個手下被人押著向自己走過來,跟在旁邊的是一群御營士兵,領頭的是一個身穿明黃戰甲的年輕人。而旭日干等人卻帶著一群科爾泌騎兵和奉天士兵擋在這群人前面,一副想動手又不敢動手的樣了,隨著那年輕人向前的腳步不住向後退。


  “怎麼回事兒?”於中看到這個情形,心中怒氣更增,立時走上前叫道。


  所有人都隨著聲音把目光轉向了於中,那身穿明黃戰甲的年輕人的眼光尤其銳利。


  “大人……”旭日干看到於中來了,心中一喜,立即跑過來叫道。趙大河跟於中的關係雖然不算親密,可是,身份卻十分特殊,說是於中的救命恩人也不算過份。他雖然是馬德的奴隸,可於馬二人的關係他當然明白,趙大河被抓,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坐視的,可是,這個年輕人的地位太過於祟高,他雖然能救人,可是,卻沒那個膽子。……奴隸出身的他,對於貴族本就有著先天上的敬畏,何況另一邊帶頭的還是一位皇子。


  “嗯,”於中沒怎麼答理旭日干,他看到身穿明黃盔甲的胤禔之後,胸中的怒火已經有所冷卻了。明黃,那可是皇室專用的服色,對方怎麼說那也是康熙的大兒子,可比區區一個年羹堯的來頭大多了。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氣,先向胤禔打了個千兒:“給大阿哥請安!”


  “你是誰?”胤禔淡淡地問道。


  “雅克薩都統,於中。”


  “於中?哼,原來你就是那個於中,”胤禔哼了一聲,突然對於中質問道:“你可知你有御下不嚴之罪?”


  “御下不嚴?不知大阿哥此話從何說起?這又跟大阿哥抓這些人有什麼關係?”於中心中一怒,沉聲反問道。


  “軍中糧草緊缺,眾將士每日都只能進一餐,就是這樣也難以吃飽……可是,此種情況之下,你的手下卻還在私藏軍糧,難道這還不夠?”胤禔森然道。


  “私藏軍糧?”於中冷冷一笑,“不知大阿哥從何處看出我們私藏軍糧了?”


  “你還敢狡辯?”不知道怎麼的,胤禔總覺得自己對於中有一絲厭惡之感。他反手接過身邊士兵遞過來的一碗米飯,伸到於中面前說道:“軍中上至皇上,下至軍士都在挨餓,你們卻又是米,又是肉,這不是私藏軍糧又是什麼?”


  “我們今日剛到,並不知軍中缺糧之事,何況,這些軍糧是我們帶在路上用的,並不是私藏……”於中大聲說道。


  “這些我管不著,你到時候跟別人說吧,”胤禔一擺手,又對手下喝道:“都把人給我帶走。”


  “你……”於中的火氣又上來了,剛想再攔住胤禔,卻被身後伸出來的一隻手人拉住了,接著,就見馬德慢吞吞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寧古塔都統馬德,給大阿哥請安。”馬德也首先向胤禔打了個千兒,並且自報了名姓,然後,就那麼站在胤禔的面前不動了。


  “嗯?”看到馬德擋住了自己的路,胤禔眉頭一皺,不悅道:“你有什麼事?要是沒事,就給我閃開。”


  “奴才想請問大阿哥一件事。”馬德說這話的時候也是皺了一下眉頭,畢竟,他不是真正的滿人,在人前自稱“奴才”的感覺並不好,不過,他的臉色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什麼事?”


  “奴才想請問一下,大阿哥現居何職?”


  “……你這是什麼意思?”胤禔一怔,問道。


  “軍中自有軍中的規矩。聽說大阿哥已經被皇上封了直貝勒之位,地位尊祟。可是,貝勒是爵位而不是軍職,大阿哥想抓人,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身份,所以,奴才想請問一下,您在軍中的身份是什麼。”馬德兩眼直視胤禔,淡淡地問道。


  “……哼,本阿哥現在飛揚古麾下任副將。”胤禔稍帶些得意的答道。副將是從二品,正好壓兩個都統一頭。


  “飛揚古?原來大阿哥是在飛軍門帳下聽命……那這御營之事,就不勞大阿哥關心了吧?”於中冷冷地插嘴道。


  “大膽,大阿哥做事,哪輪得到你們管?”胤禔手下的一名士兵叫道。


  “咳咳……”


  “舅舅……”咳嗽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胤禔看到那發出咳嗽聲的人之後,更是驚呼出聲。


  “明珠見過大阿哥。”


  胤禔的舅舅是誰沒幾個人不知道,雖然說明珠已經被革職,可是,人的名樹的影,看到他走到自己面前,在場的人還是主動給他讓開了道,讓他一直走到胤禔面前。


  “舅……舅舅不必多禮。”胤禔不明白明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他的這個舅舅從小對他就十分愛護,可自從明珠被革職之後,他因為怕被人說閒話,一直沒敢去找這個舅舅。明珠隨軍,他明明知道其受苦不小,卻從來也沒有為此說過一句話,所以,他對明珠總有一種愧疚之意,今天看到明珠突然出現,竟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


  “明珠罪臣,不敢當大阿哥如此稱呼,”明珠微笑著朝胤禔躬了躬身,又說道:“戈壁夜中寒冷,大阿哥還是早些歇息吧,要是受了風寒就不好了。”


  “多謝舅舅關心,胤禔待會兒就會去休息。”胤禔不知該怎麼回答,想了一會兒之後才欠身答道。


  “呵呵,如此就好……”明珠笑了笑,也不再說什麼,反而轉身就要離開。可是,就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向別處走去的時候,卻又聽到了一個聲音。


  “明珠啊,這麼早就想回去睡覺麼?朕記得你的精神一向都是蠻好的……”


  ……


  然後,就見康熙帶著幾個從人從一個帳篷後面轉了出來。


  ……


  “叩見皇上(皇阿瑪)……”


  誰也沒想到康熙會突然出現,不過,面對康熙,在場諸人第一要做的事就是跪倒,就連胤禔也是一樣。


  “朕夜裏無聊,本想巡一下營,卻不想會遇到這麼多人啊……胤禔,你不在飛揚古的大營,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康熙前面的話很平緩,可是,說到後面一句的時候,語氣卻突然轉厲,嚇得眾人的身形禁不住又矮了一截。


  “回,回皇阿瑪,兒臣是替飛揚古送信的。”胤禔的頭垂的低低的,小聲答道。


  “送信?既然是送信,怎麼你卻不來找朕,卻到這裏來胡鬧?”康熙怒道。


  “皇阿瑪,兒臣……兒臣是看不過眼,”胤禔突然抬起頭,膝行兩步,湊到康熙面前說道:“皇阿瑪,前軍大營至昨天為止,已經餓死了一百多人,飛軍門為此心焦不已,寫信給皇阿瑪求援,可兒臣剛剛回到這裏,就看到他們……”胤禔一指趙大河等人,又接著說道:“看到他們又是米,又是肉的大吃大喝,兒臣一時憤怒難忍,這才要將他們抓起來治罪……”


  “真是這樣?”


  “兒臣不敢有半句謊言,皇阿瑪若是不信,可問一問跟兒臣一起回來的眾位將士。”胤禔答道。


  “嗯,”對胤禔的話,康熙不置可否,只是轉身看向了另外兩個人,“於中,馬德,你們又是怎麼回事兒?”


  “皇上,這些糧食是我們路上帶的,而且我們今日才剛剛到達,並不知軍中缺糧,聽說大阿哥抓了我們的手下,所以才急勿勿趕了過來,想問個究竟。”馬德說道。


  “原來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誤會,居然也要鬧騰,你們可真是讓朕失望。”康熙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把目光又投向了跪在那裏的明珠,問道:“明珠啊,你怎麼也在這裏?”


  “回皇上,奴,奴才……”


  “皇上,我們剛要吃飯,碰巧遇上明大人,就邀他一起吃了一頓。”看明珠吞吞吐吐,於中在旁替他說道。


  “哦?軍營之中也有人請你吃飯,明珠,你還真是好福氣啊……”康熙對著明珠笑了笑,又接著向於中問道:“你們都吃了些什麼啊?”


  “回皇上,只是米飯和腌肉,再帶點兒咸菜。”


  “米飯?呵呵,看來你們這一路過得不錯,居然還帶了大米,”康熙看著聽到於中的話之後,胤禔的手下呈上來的那碗大米,又笑道:“這米不錯嗎,像是上好的江南稻米,看來你們這一路行來,日子過得倒是不錯嘛。”


  “皇上,這些米不是江南米,是奉天米……”馬德說道。


  “奉天米……”康熙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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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七十章 祥瑞?軍功?送死?


  


  “是的,皇上,這是奉天府尹費迪南大人在自己的地裏種出來的奉天稻米。”馬德看了看康熙的神色,又加了一句。


  “奉天稻米?”康熙很明顯是被這幾個字吸引了心神,竟把鼻子湊到那碗米飯上聞了又聞,過了好一會兒才移開。然後,就聽他說道:“明珠,你見多識廣,你說,這米如何?”


  “皇上,”明珠跟康熙配合了半輩子,如何能不知對方的意思?立即就回應道:“皇上,這奉天稻米粒實飽滿,色澤油潤,其米飯晶瑩,飽滿滋潤、清香溢碗,味美可口,確實是難得的上等稻米,不在江南稻米之下。……如此稻米,竟出自奉天這等苦寒之地,實乃天降祥瑞,為我大清之福啊,皇上。”


  “祥瑞?不錯,是祥瑞。苦寒之地也能種出大米,此乃奪天地之造化……”康熙仰天長嘆。


  “皇上出征之前就下詔‘永不加賦’,如今,奉天出產大米,實乃為應吾皇之聖詔也,從此,我大清將再無缺糧之撼……如此祥瑞,皆吾皇聖德所致也,由此可見,皇上必是得了上天眷顧,此次西征,也必定會凱旋而歸。”明珠又大聲說道。


  “吾皇聖德,天眷神顧!”明珠說完,胤禔立即大喊道。而有他這麼一帶頭,其他人也紛紛跟著喊了起來,於是,一時之間,“吾皇聖德,天眷神顧……”的聲音把整個御營都驚動了,然後,天降祥瑞的消息就這麼迅速地口口傳遍了軍營,叫喊聲則由此而更加響亮。


  ……


  “天眷神顧……不錯,我大清確是天眷神顧!”看著聽到聲音聚集到這裏的將士越來越多,康熙當然不會錯過這麼好的鼓舞士氣的機會,只見他站到高處大聲說道:“苦寒之地可得良米,此乃天賜,象徵我大清國運昌盛,任何人,都休想動搖半分。就如那葛爾丹,挾大軍氣勢洶洶而來,轉眼便亡命而逃……如今,雖然我軍缺糧,不過是一時而已,在此戰之前,朕早已儲備了數千萬石糧草,不日即可運達軍中,眾將士只須稍待幾日,便無虞缺糧之餒……”


  “皇上,是不是因為那葛爾丹跑得太快的啊?那軍糧都是用車運的,咱們追葛爾丹可是騎著馬,咱們一路馬不停蹄,那些糧車就算再快,恐怕也夠它追的……”


  “不錯,咱們還是得早點兒把葛爾丹給拿住了,這才能早點兒等到糧草啊……”


  “說得好,越早擒得葛爾丹,我軍的糧草才能越早的運到軍中。諸位將士,葛爾丹連戰之下,人馬皆乏,如今,他就在我軍前面不遠,只要我全軍將士齊心協力,必可一戰成功,永絕後患,到那時,朕必與諸將士共醉沙場……”


  “萬歲……”


  ……


  士氣大漲。畢竟,在這個時候,高居九重的皇帝所擁有的影響力是十分大的,何況,康熙不僅親自發表了一番講話,還托了一個“祥瑞”的名頭。


  “於中,馬德!”


  “在!”


  “你二人手中還有多少奉天米?”


  “回皇上,還有三車……”


  “拿出一車,做成米湯,分發全軍,叫諸將士共沐天賜。”


  “遵旨。”


  “胤禔!”康熙又叫道。


  “兒臣在。”


  “明日一早,你將另外兩車稻米送到飛揚古大營之中,也命人做成米湯分發全軍,還要告訴眾將士,他們吃的是奉天米,上天賜於我大清的奉天稻米。”


  “兒臣遵旨,兒臣替前軍將士謝過皇上,叩謝皇上賜米之恩。”


  ……


  一番折騰下來,於中和馬德終於把趙大河給弄了回來,不過,他們損失的可不是一點兩點,不僅剩下的三車大米,連那些腌肉,咸菜,也被康熙派人給拉走了,也就是說,從明天起,他們也要開始餓肚子了。


  “唉,二位大人,你們這是何必?我雖然被抓,只要說清楚了,自會再放出來,那樣的話,至少咱們還能多吃一天飽飯……”趙大河被押著的時候,一聲不吭,現在回來了,話倒是多了起來。


  “你小子少跟我來這一套。你是被誰抓的?那可是大阿哥。要是我們不管你,誰知道你會不會先挨頓皮肉之若?說不定還沒等到明天就先給你治了罪呢,到時候再救你豈不是更加大費周章?”於中氣道。憑白被人把糧食拖走,雖然知道這也是必然,可是,總是心裏不舒服。


  “行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去前軍送炮呢。我可是先提醒你們,年羹堯那家伙現在可就在飛揚古的軍營裏,咱們到那的時候可要小心點兒。”馬德說道。


  聽到馬德的話,另外兩人也懶得再多說,便依言要去休息,可是,趙大河剛剛離開,於中二人還沒有睡下,李德全就來了,順便還帶來了聖旨,叫他們去御帳見駕。


  “不是已經叫我們明天去前軍送炮的嗎?怎麼又來宣見?……李公公,皇上是什麼意思啊?能不能透個風兒給兄弟?”於中和馬德不清楚康熙想做什麼,便向李德全打聽起來。


  “二位大人,皇上是什麼意思奴才可不知道,不過……”李德全看看四周,又小聲對二人說道:“二位大人還是小心些,皇上的心情可不是很好,剛剛還把大阿哥給訓斥了一頓呢。”


  “訓斥大阿哥?為什麼?”馬德問道。


  “還能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明珠明相爺?皇上怪大阿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叫明相‘舅舅’,是不分尊卑。”李德全小聲說道。


  “恐怕不是為什麼不分尊卑,而是怕那個大阿哥跟明珠再搭上線吧……”於中和馬德對視了一眼,沒再說話。這種權力鬥爭的事情,還是少摻和一點兒的好。


  “慘了,咱們可是請明珠吃了一頓飯呢……”走了一會兒,於中又想起了這個茬兒,頓時,面色如土。


  **********


  “朕剛剛派人去奉天傳旨,封費迪南為三等伯,以彰其功……”兩人很快就在御帳裏見到了康熙,不過,兩人卻並沒有看出康熙有哪一點兒心情不好,與前幾次見面相比,此時康熙的臉上甚至還蒙上了一層很明顯的笑意。而聽到康熙的這句話,兩人也只好跪倒在地上說道:“奴才等替費老謝過皇上厚恩!”


  “這也算不得什麼,”康熙說道:“奉天稻米種植成功,無異於為我大清添一糧倉,此是奇功一件,費迪南當得這個獎賞。”


  “那皇上找我們來……”


  “聽說你們對行軍作戰並不很是精通?”


  “皇上說笑了,其實,我二人對征戰之事不僅不精通,甚至連門外漢都算不上,能立下些許微功,其實都是仰仗他人之力……”馬德說道。


  “哈哈,其實你二人也不必謙虛,奉天一戰,你二人都是功臣,這些,朕都記在心裏,待回京之後,自然會有所升賞。”


  “謝皇上隆恩!”


  “嗯,……不過,朕此次召你們前來,並不是為了這些,也不是為了明日送炮之事,而是另有事情要你們去做。”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你們也知道,軍中缺糧。東線糧草如今已經全部集中在烏蘭布通,難以運至,所以,朕要你們做的,就是去催運糧草……”康熙緩緩說道。


  “催運糧草?……”聽到康熙這話,於中和馬德都是全身一震。去索額圖那裏要糧?這活計可是會鬧出人命的啊。想想自己被索額圖給割了腦袋的情景,兩人的頭上都止不住冒出了冷汗。


  “朕在陝西榆林儲有數百萬石糧草,離此並不算遠,只要趕得快一些,當可以短期內運至軍中……此乃我軍救命之糧,朕決意命你二人前去運……你們萬萬不可輕忽,明白了嗎?”康熙好像並沒有看到兩人已經變色的臉,依然自顧自地說道,不過,他的話已經足以讓兩人恢復了。


  “陝西榆林?”不是烏蘭布通?那還有啥說的?於中和馬德又都舒了一口氣,同聲答道:“奴才等必不負皇上所托,定會早日將糧草運至。”


  “好!你們能這麼說朕就放心了。”康熙伸手拿出一道聖旨讓李德全交給二人,又接著說道:“既如此,你們就早早前去休息,明日一早就出發吧。”


  “奴才遵旨,奴才告退……”既然康熙下逐客令了,於中和馬德也馬上告退。


  ……


  走出御帳,於中和馬德都感到有些興奮。他們都沒有想到康熙會給他們這麼一個任務。現在軍中可是缺糧啊,聽那胤禔所說,好像飛揚古的大營裏已經餓死了一百多人,這說明軍中的糧食已經是十分緊缺,要是兩人能早點兒把軍糧運到,天大的功勞可就到手了。


  “康熙為什麼會把這任務給咱們呢?”於中突然問道。


  “我怎麼知道?可能是因為咱們今天幫他漲了一下士氣吧。”馬德滿不在乎的答道,他仍然沉浸在即將獲得巨大功勞的想像中。榆林又不是索額圖的烏蘭布通,只要自己把康熙的聖旨一亮,一切還不是手到擒來?只要路上趕得快一些,這功勞可就要到手了啊。


  “小子就是沉不住氣。……”於中斜了他一眼,不屑道。


  ……


  “呵呵,原來二位都統大人也在這兒啊。”於中和馬德又走了一會兒,迎面又碰上了高士奇,兩人還沒來得及打招呼,高士奇就先向他們問了起來。


  “原來是高相,……您找皇上有事兒?”馬德問道。


  “呵呵,沒什麼事。本來已經休息了,卻又聽到有人說什麼祥瑞,只好急急趕過來朝皇上恭賀了。”高士奇苦笑道。


  “哈哈哈,原來如此……唉呀,像高相這天子近臣,看來不容易當啊。”於中笑道。


  “呵呵,於大人說笑了……”高士奇看了一眼兩人,又看了看被馬德拿在手裏的聖旨,問道:“二位大人這是……”


  “哦,皇上剛剛宣召了我們二人,要我們去陝西催運軍糧。”於中說道。


  “陝西?”


  “是啊,陝西榆林。”馬德答道,看到高士奇的臉色有些奇怪,他又問道:“難道這裏面有什麼問題?”


  “問題?啊,也沒有什麼,只是……”高士奇好像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於中追問道。


  “二位大人,”高士奇回應了兩人一個苦笑,“新任川陝總督葛禮可是索額圖的死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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