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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水煮清王朝 作者:古龍崗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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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零一章回屯

孝莊的大壽熱熱鬧鬧地過去了。

必須承認,在那一天,太皇太后孝莊是全天下眼中最有福的老太太。

太和殿裏接受皇室宗親、滿漢貴胄、文武百官的朝賀,御花園中開千席大宴……甚至於,康熙連剛剛高中皇榜的進士們也給拽了一把,將瓊林宴跟孝莊的壽宴放到了一起,讓進士們去給孝莊叩頭。結果,這種做法在民間被傳成是另一種形式的“沖喜”,是祈福求壽的上佳手段,也使得日後不少讀書人在中了秀才、舉人之後,總是能得到不少好處。

……

不過,熱鬧總有過去的時候。

大壽後一個月,費老頭一行五人辭別康熙和已經被封為翰林院修撰的李蟠,轉歸滿洲。而跟著他們一起的,還有康熙命內務府撥派的三千戶旗人,總共一萬兩千餘人。這些人是奉命跟費老頭一起去奉天開荒的,而且,為了不惹人反對,也讓這些旗人不敢抗命,康熙在聖旨裏指出這些人是:“為太皇太后經營莊園”。也就是說,這些旗人如果不願意去滿洲,那不是不想為太皇太后孝莊效力,也就是等於想讓皇帝心裏不爽,那是比得罪皇帝本人還要嚴重的罪行,也就差不多是找死沒商量了。

所以,這一萬多旗人,除了幾個家裏頭關係硬的在臨走之前東托西求終於得以免除此次“徭役”的之外,絕大多數,都老老實實的跟著費老頭一起回到了奉天。

而這些人前腳走著,北京城裏的內務府就忙成了一鍋粥。

為這些人購置農具、糧食、牛羊馬匹的活計可實在是不輕。尤其是購買的清單是費老頭出具的,所以,對內務府的官員們來說,這就更加不好辦了。

因為,費老頭出具的清單裏面,不僅有物,還有人!木匠,鐵匠,手飾匠、裁縫匠、泥瓦匠、郎中……反正只要是有這種行業,費老頭差不多都點明要了一些,尤以木匠和鐵匠最多。於是,最後一劃拉,拖家帶口的,三千多口子漢人也跟著到了奉天。

這麼著又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了,知情人在瞅著其他地方的同時,也把不少的注意力分到了奉天。

可是……費老頭卻在這個時候沉寂了下來。

……

“費大人,這可怎麼辦?那些旗人……簡直就是,唉!費大人,他們連作種的糧食都吃了,這奉天的庫存本來就不多,明年難道還要朝廷撥糧來嗎?佟大人他也不管一管。”楊中訥,新科傳臚,也就是二甲第一名,被費老頭朝康熙要來當了奉天府治中,正五品銜。他口中的那個佟大人可不是佟國維,而是和他一起來奉天的,佟國維的堂弟佟保,領的是正四品的奉天府丞。

本來,楊中訥身為傳臚,按照慣例是出任翰林院編修,那不過是個正七品的官,而且還只是個閒散的職位,根本就不可能跟五品治中相提並論,而且,他現在是此次恩科中,目前出任官職最高的,可以說是同窗第一人,就連頗受關注的李蟠也只是當了個從六品的翰林修撰,比他還差著三級呢。所以,對把他要來的費老頭,楊中訥是打心裏感恩戴德。

“吃得那麼快?他們不是有口糧的嗎?”

“口糧是有,可是,這些人在路上就把口糧給賣了大半,如今,吃的不夠,當然就吃糧種了……”楊中訥急道。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些旗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早就聽說旗人蠻橫,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這哪裏是蠻橫?根本就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滾刀肉!

“呵呵,別急嘛!中訥,我向皇上把你要過來,主要是想讓你來協調那些漢人的問題的,至於這些旗人,嘿嘿,本官自有應對之法!……”費老頭嘿嘿笑道,根本就沒把楊中訥所說的話放在心上。

“費大人,您難道已經有了法子?那您就說一說吧,別讓下官等得心急了。”楊中訥說道。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啊……中訥,最近來奉天的漢人人數已經達到了多少?”費老頭笑了笑,正色問道。

“加上那原本跟著咱們來的匠人之家,如今已有近萬人……”楊中訥說道。

“近萬人?嘿嘿,果然不出我所料……”費老頭得意地笑道。

“費大人,您早就知道?”楊中訥睜著兩只不算小的眼睛,直愣愣地朝費老頭問道:“難道您早就知道這些旗人後面會有漢人跟來?”

“不僅後面,就連前面、裏面,也都有漢人跟過來……”費老頭笑道。

“下官不明白!”楊中訥說道。

“不明白?那你就得多想想了……這些旗人,懶了幾十年了,說是回屯?他們又哪裏有幾個會種地的?可是,雖然人懶,這些人的腦子卻不懶,對於如何偷奸耍滑,他們幾乎個個都是行家裏手啊……”費老頭嘆道:“皇上撥出那麼多田地供他們耕種,可是,這些田地裏面最後是誰在勞作?……是漢人!可是,那是在京城。如今皇上讓他們回奉天來種地,這裏可沒多少漢人啊!就算有,也大多已經入旗,而且都是奉天諸貴胄的旗下,他們又怎麼可能使喚得了?所以,他們中就必定會有人去想辦法來逃過這場‘劫難’……”

“大人的意思是說,這次回屯的旗人在奉命出關的同時,也招來了大批的漢人來為他們勞作?”楊中訥驚道。

“沒錯。當然了,這只是其中一部分漢人的來由,另一部分,想必是在家鄉過不下去了,聽說朝廷有意在奉天開荒,便偷偷地來到這裏,想到這裏開些田地活下去……”

“下官明白了!費大人您果然是神算啊。如今漢人總數已經接近了此次回屯的旗人總數,而且漢人辛勤,只要官府能善加利用,必能大大造福一方啊……只是下官擔心,奉天終究不比北京,旗人們找不到樂子,恐怕會……”楊中訥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不用擔心,這些旗人我有事讓他們去幹,有他們哭著喊著回來種地的時候……對了,你再幫我去看一看那些農具都造的怎麼樣了,這可是關係到明年春耕的大事,不可耽誤……”費老頭想了想,又吩吩楊中訥道:“順便去把佟保給我叫來!”

“大人,去看看農具倒是沒什麼,可是,佟大人我可叫不動,人家可是佟相爺的堂弟,我一個小小的治中……”

“既然這樣,我讓阿古達木帶人和你一起去好了……”費老頭微微冷笑道。

***************

“哈哈哈,薩提督,幾個月不見,一向可好?”叫楊中訥去找佟保,費老頭卻沒有等在自己的衙門,反而來到了奉天提督府,在布置滿了兵器的書房裏找到了奉天提督薩布素。

“我說費大人,你就少來這一套吧。你這一笑,肯定是有事,說吧,有什麼事?皇上已經給我說了,讓我多聽你的……”薩布素因為要執掌軍權,不像費老頭那麼輕鬆,所以,這回孝莊大壽並沒有去北京,而是派親信送去了壽禮。不過,朝廷上是沒有祕密的,尤其是是像他這樣的皇帝親信,得到消息的速度有時候比起很多人都要快的多。

“呵呵,薩提督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怎麼說你以前也是差點兒成了我的侄女婿的,雖然沒真成,可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怎麼著也不至於這麼生疏吧?……”費老頭一句話嗆的薩布素差點兒跳起來,可是,薩布素儘管有點兒氣,卻是不能發脾氣。因為費老頭說的都是實話,除了一點……兩人雖然不算生疏,卻也談不上什麼親密。

“行了,你這老頭,本提督可是還有事在身呢。你不說我可就走了……”

“呵呵,薩提督何必這麼著急?我說還不成麼?……”費老頭神祕一笑,又說道:“可是在說之前,我還有幾句話想問一下薩提督,還請提督大人你不要介意才是……”

“你這老頭真是麻煩!我現在都懷疑你跟那費要多羅是一家子了,一句話能連著說上三四天也不膩……好好好,你就說吧。我聽還不成嗎?”薩布素無奈道。

“呵呵,提督大人,你怎麼看最近到達奉天的這些旗人?”費老頭問道。

“這些人?哼……”薩布素不屑的哼了一聲,說道:“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旗人’,而是一群孬種。我真不知道費大人你為什麼要讓皇上把這些人派到奉天來,我倒還真怕這些人把我的兵給帶壞了……”

“呵呵,薩提督你看不起自己的兵?”費老頭笑問道。

“什麼?我哪有說看不起我的兵?我看不起的是那些關內的旗人,都是一群什麼玩意兒……?這才來幾天?就把個奉天城弄得烏七八糟,要不是城裏的人都是旗人,而且大多是貴胄之家,還指不定鬧出什麼事來呢。”薩布素說道。

“這麼說,薩提督你是很看這些關內的旗人不上眼了?”費老頭追問道。

“是個人都看不上他們!”薩布素憤憤道。這些剛從北京城裏來的旗人在這段日子裏確實是把奉天鬧得夠亂的,有幾個仗著家裏有點兒身份的還跑到他的提督衙門口鬧騰過,結果被打了個半死扔了回去……薩布素每每想起這件事來就有氣,這些旗人把奉天當成是蠻荒之地了,全然忘了這是他們祖宗發跡的地方,難道他們不知道奉天的衙門比起北京的衙門有時候都要橫上幾級?

“那就好。其實,我也跟薩提督你有著同樣的想法,所以呢,這次前來,就是想請薩提督您能抽空拉練一下士兵……”

“拉練?”

“沒錯,拉練,而且,是到這兒……”費老頭把薩布素拉過來,在對方掛在牆上的地圖上找了找,然後,指出一了個地方。

“這兒?”

“沒錯,就是這兒!”費老頭笑得有點兒陰。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09-1-26 11:3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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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零二章拉幫

茫茫大海,一望無垠,哪怕心中堵塞的再深,乍一看到這無邊的碧藍,也會覺得心中一清!

馬德此刻正有這種感覺。

勒馬站在海邊,拉著羅欣的手,馬德覺得自己的心胸在這一剎時好像寬闊了好幾倍。而在他和羅欣的身後,以旭日干為首,那日松,阿木爾

等一批蒙古漢子已經下馬跪倒在沙灘上,並且不住的行著五體投地的大禮。──向來生活在草原上的他們,以為唯有草原最為廣闊,可是現在,大海卻以絕對的姿態把他們完全的折服了。

……

“難怪俄國人會選這個地方建立港口,北邊是錫赫特山脈,南邊是朝鮮,這個港口正處於兩者之間的夾縫之中,面臨大海,地勢又好……嘖嘖!”羅欣的騎術比馬德好,早一步感受到了大海的廣闊,所以,醒過來的也早那麼一點兒。

“是啊。這裏的人說‘銀窩子,金葳子’,就是指的這裏的富庶,要不是少人,只要經營得當,恐怕不比南邊的港口差多少。”羅欣之後,馬德也接口說道。

“你真的打算在這裏建一個港口?這可是要不少人呢。你雖然是吉林參領,恐怕也拉不過來一千人建港口吧?”羅欣問道。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還就不信了,俄國人能建成海參葳,我馬德就建不成!……走,回去想辦法去!”馬德拉了拉身上的披風,掉轉馬頭就走。

“呵呵,你倒是還挺心急的……”羅欣喃喃地笑了一下,縱馬追了上去,並且,迅速超出。兩人身後,則是一隊剽悍地蒙古護衛。

……

馬德和羅欣從寧古塔跑到海邊來看港口的地址是有原因的。

在回來滿洲的路上,他們和費老頭等人便已經商量好了。海參葳是地處要衝,南臨朝鮮,東面隔海與日本相望,是一處絕佳的地方。東北,尤其是黑龍江和吉林的貨物想運到南方,走這條路是最好的。就算不走這條路,這裏也可以成為滿洲之地與日本的交易窗口,雖然現在日本很窮,很落後,可是,四個人卻知道那裏有什麼,尤其是,現在的日本是清政府建有正式邦交的國度之一,而且此時的日本跟中國之間關係還不錯,日本更是尊稱中國為“上國”,而且日本人也很祟敬康熙,朝野之間竟稱康熙為上國聖人。當然了,這與費老頭一伙人是無關的,他們關心的是,康熙二十多年的時候,清朝與日本的每年的交易船隻竟只有七十三只,而且竟沒有增加……這是多麼大的一個漏洞?

所以,幾個人便商定,要在兩三年內,初步建成一只船隊,探通由海參葳到日本的航道,展開貿易。

而這個任務,自然就要交給離海參葳最近的馬德和羅欣去辦了。

不過,現在看來,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

“人,人,人,現在我們最需要的就是人了,可是,哪裏有人呢?”一邊策馬在草原上飛奔,馬德一邊沉思。想著想著,他把目光投向了羅欣,“欣欣,要不你去東蒙古借點兒人?”

“……你白痴啊?東蒙古的人要是進了滿洲,康熙準當他們是想造反。再說了,我可能把他們的人借來嗎?那可是修港口,不是建房子,隨便找百八十個人就行……”羅欣白了他一眼,說道。

“唉,費老的移民策才剛剛開始,也沒有多少人,難不成讓我去找於哥他們夫妻倆兒?可黑龍江的人手差不多都在那個朋春手裏,他們還比不上我能指揮的人多呢。”馬德稍稍有些黯然道。

“哼,這就不行了?剛才是哪位‘英雄’說的‘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來著?馬德,可別讓我瞧不起你!”羅欣說道。

“瞧不起我?瞧不起又怎麼樣?當我怕啊?”馬德嘿然一笑,“反正你現在也嫁不了別人了,你就算是再瞧不起我,我也不怕嘍……”

“哼!你別得意地太早……”羅欣險險地一笑,甩手就朝馬德頭上空揮了一鞭。

“對了,欣欣,俄羅斯不是喜歡把人朝西伯利亞流放嗎?而且他們還是用農奴的,要不咱們去雇傭或者乾脆買一些農奴和流放犯怎麼樣?”鞭子在馬德耳邊響過,卻把他的腦袋嚇得一清,主意頓時就來了。

********

“費大人,你想讓本王隨你們一起去?”簡親王喇布現在算是怕了費老頭一伙,其實不僅是他,奉天的其他幾個“王”字號的也都不想跟費老頭等人對上了。招惹一次倒霉一次,喇布的遭遇已經讓他們對費老頭警惕三分了。

“沒錯,王爺。要再塑我八旗雄風,王爺身為愛新覺羅氏的後人,又是老鄭親王的後裔,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費老頭磕著下巴,不住地點頭。

“你少來這一套,就是跑到遼東轉一圈而已,就能再塑我旗人雄風?我說費迪南,你可別把本王當傻子!”喇布不悅道。他在家裏呆的好好的,這費迪南卻突然找上門來,結果,把他弄得心神不寧,還以為如今這老頭翅膀硬了想要跟他算帳來了呢。現在一聽,居然是想拉練那幫剛剛來到奉天的旗人,讓這些人懂懂規矩。可就是這麼一件小事,卻讓這老頭說成什麼“再塑我旗人雄風”,大旗一揚,硬生生的就想把他這個簡親王給卷進去。

“唉呀。王爺言重了。奴才哪敢把您當傻子?不過,您看您,如今這腰圍恐怕得有個三尺七八了吧?這肚子挺的也不矮,這可就有些胖了,要是再不鍛煉一下,這身體可就容易出些毛病了……”費老頭說道。

“費迪南你什麼意思?本王的身體好不好關你什麼事?”不知道怎麼搞的,聽著費老頭話,喇布只覺得心裏陣陣發虛。

“王爺這可就不對了。奴才關心您難道也有錯?……”費迪南嘿嘿笑道:“只是奴才聽說王爺您當初在皇上平三藩的時候上過本,說願帶五千滿洲精騎為皇上掃平天下;皇上西征的時候你還上過本,說願帶一萬鐵騎為皇上平定漠北……說起來,王爺您的豪言壯語是每每激盪在奴才的心頭啊,奴才可是認為王爺您是個未能出世的‘大英雄’啊……可是,王爺您現在的樣子,如果讓皇上知道了,恐怕會心生誤會啊……”

“費迪南,你敢威脅本王?”喇布大怒,這費迪南還真當他是個軟的?皇上可以捏,他費迪南也可以捏?

“奴才哪敢?”費迪南直了直身子,微笑道:“只是此次拉練卻是有大利益的,奴才一直對佔著您家的老宅感到過意不去,這才過來找您,一來,請您出馬幫個忙,彈壓一下那些不聽話的家伙;二來,是想分個功勞與您;這三嘛,就是大家一起分點兒好處……”

“哼,我看你說的第一條才是真的吧?好處?拉練一幫蠢才能有什麼好處?”喇布不屑道。

“王爺說的是。您是鐵帽子王,當然不屑於一點兒好處,可是,這點兒好處卻還是有些量的……”費老頭說道。

“有些量?能有多少量?”喇布從鼻子裏哼聲問道。

“這個數!”費老頭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萬兩?”喇布心動了。他呆在奉天,當真是鳥事沾不到半邊,每年只能幹拿一點兒俸祿。可是,這大清朝的王爺窮啊,每年的俸祿也就是一萬兩銀子外加大米一萬斛。其他的,就是祖上留下的莊園的收入,可那不過是些皮草藥物什麼的,他一個親王,總不能拿這些東西去賣吧?何況這裏是滿洲,想賣也沒地方。而如果這費迪南所說的是真的話,一萬兩,那可就是等於把他的今年俸銀平白漲了一倍啊。

“一萬兩?王爺,這點兒小錢奴才哪敢在您面前拿出來顯擺?就更不敢來煩勞王爺您出馬一游了?……”費老頭佯裝冤道。

“難,難道是……是……”

“沒錯,王爺,‘是’萬兩!而且,是每年十萬兩!”

“你,你說的是真的?”一步躥到費老頭面前,喇布緊盯著對方的眼睛,緊張地問道。十萬兩,他這輩子還真沒看到過這麼多錢。何況,還是每年十萬兩。

“王爺?您是什麼人?……”費老頭也緊盯著喇布的雙眼,問道。

“什……什麼意思?”

“王爺,您是簡親王,老鄭親王濟爾哈郎的子孫,愛新覺羅氏的血脈,當朝的鐵帽子王,您說,以您的身份,我……‘敢’騙您麼?”費老頭一字一句地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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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零三章收服

佟保這兩天過得比較鬱悶。

他本來想謀的差事是揚州知府,那可是一等一地肥差,給個巡撫都不換的。為了這事,他求了佟國維都快一年了,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佟國維答應了,沒曾想卻只給了一個小小的奉天府丞。這算個什麼?雖然奉天府丞比揚州知府大一級,是個正四品的官銜,可是,相互之間的差別可是天上地下。如果說揚州知府是吃肉的,那奉天府丞頂多就只能算是個喝涼水的。而且,就算奉天府尹任上有人了,至少也給弄個奉天同知吧?那官職至少大一些,品級跟奉天府尹是一樣的,管轄的範圍雖然小點兒,卻是事事都能插手……不過,再多的牢騷他也不敢朝佟國維發,他那位堂名的脾氣並不是很好,惹毛了恐怕以後也沒得玩兒了。所以,他只好跟著一起來奉天。

可是,來到奉天之後,他就更加不爽了。本以為,以他的身份,打著當朝權相佟國維堂弟的牌子,滿洲人人都會把他當爺,就是那些留守的王爺恐怕也不敢對他不客氣。可是,才來沒多久,他就發現,他基本上上屬於透明的,壓根兒就沒人來搭理他。

那個奉天府尹費迪南,一回到奉天,扔下一句“自便”就不見了蹤影,簡直就是無理至極。不過,沒關係,人家現在是皇上的寵臣,就先讓著,等到時候再說……可是,他都到了奉天好些日子了,居然也沒有一個人來拜見他。這叫他情何以堪?想當初,就算還沒有當官的時候,他走到哪裏不是當地品級最高的官員來坐陪的?除……除了那一次到江蘇,江蘇巡撫于成龍沒搭理他之外,各地官員,就是總督也只敢跟他平起平座的啊!……現在,就算奉天那位爵位高的不來,爵位低點兒的總得來幾個吧?

他當時確實很生氣。不過,他也想起了臨來之前,堂兄佟國維對他所說的話:到了奉天小心行事,別自以為是。看來,這話確實是有出處啊。那好,既然沒人來拜見自己,那自己就去拜見他們好了。

於是,佟保就帶著家人挨著爵位、官職的大小去挨個拜見奉天的貴胄們。

可誰知道,剛拜見了東親王,才走出王府大門,那費迪南就派人來找他了,說什麼有事相商。既然這位費爵爺“好不容易”想起了自己,那就去吧,可是,誰知道,到了費迪南的府中,那費迪南居然不在……而且都從中午等到入夜了,也仍然不見人影。

他想走,可那小山一樣的阿古達木帶人攔在大堂門口,就是不讓他出門,非要他等到費迪南回來不可。

“行行行,本官倒要瞧瞧,他費迪南到底是搞什麼鬼!”阿古達木看上去就屬於那種死硬派,說是說不動的,所以,佟保也不敢硬來,只能在老鄭親王府的大堂上咆哮不已。說真的,長這麼大,沾著皇親的便宜,他還沒受過這種氣呢。

“哈哈哈,佟大人,什麼事發的這麼大火啊?”費老頭剛剛走到大堂附近就聽到了佟保的叫聲,心中微微覺得好笑。

“費大人,您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您回不來了呢!……”終於見到了費老頭,佟保憋的滿肚子火終於有了可以發泄的地方,話裏滿是火藥味兒。

“哈哈哈,費某人還健壯的很,再活個三四十年不成問題,佟大人過慮了……”費老頭大笑著,自顧自走進了大堂內,阿古達木則立即走直奉上了一杯茶。結果,看得佟保兩眼直冒火光,他在這裏這麼久了,阿古達木還沒給他上過茶呢。

“那就祝費大人長命百歲了,只是不知費大人強留佟某在此,到底是什麼意思?”佟保怒問道。

“噢,派人去找佟大人,是有事情相商……”

“有事相商?費大人,你說的倒輕巧,”佟保更加火氣上湧,“那為何佟某到了此處,費大人您又不見了蹤影?難道這就是費大人你的‘有事相商’?”

“呵呵,佟大人別著急嘛。費某人剛才是去找了簡親王、東親王還有果親王三位親王,還有薩布素薩提督……佟大人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本來費某人的意思是想帶佟大人你一起去跟這幾位奉天的大佬見見面的,順便商量點兒事情,可是……這也怪我,忘了給楊大人說一聲,讓他轉告給佟大人你啊,恕罪,恕罪!”費老頭瞇著眼睛看著佟保,笑呵呵地說道。

“你……”佟保氣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費迪南把他變相的軟禁了半天,居然還成了為他好?可費老頭這麼一說,他還真找不出什麼毛病……“行,費大人果然了不起,那佟某是不是還得謝謝您老的好意啊?”

“哈哈哈,佟大人客氣了,大家都是同僚,這就不必了……”

“好!”佟保深吸一口氣,咬著牙狠狠地笑道:“既然費大人已經跟諸位王爺和薩提督把事情商量完了,那佟某人是不是可以告退了?”

“唉呀,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佟大人,我還有事找你商量……”費老頭哪會讓佟保這麼輕易的走出自己家的大門?那不是平白豎敵麼?這可不是他費迪南會幹的事。

“那不知道費大人想說的是什麼?”佟保笑的有些獰然。

“記得剛回到奉天的時候,費某人就讓佟大人負責旗人的安置問題,不知道佟大人您如今做的怎麼樣了?那些從京城來的旗人可還聽話?”費老頭收起一起端著的笑臉,正色問道。

“這……”壞了!這老頭是問罪來了。佟保心中一個“咯噔”……他哪曾管什麼旗人的安置?本就是憋著一肚子的怨氣來到的奉天,那些旗人的麻煩事多了去了,他哪有心思去管?好像是自從到了這裏之後,他就沒有去跟那些回屯的旗人們見過面……這可是失職啊。佟保暗暗叫苦,難道剛剛上任就要被這費老頭趕回去?回屯可是康熙也關心的大事,如果這費迪南玩真的,佟國維恐怕也保不住他。他可是知道的,這費迪南一伙曾經當著佟國維的面,把伊桑阿這個依附佟國維的工部侍郎給拖也來“黑”了一遍,想想當著佟國維的面對方就敢亂來,在奉天這裏人家豈不是更加膽大?

“佟大人?”一本正經的看著佟保,費老頭又問了一聲。

“這……這個,那些旗人也還可以吧,差不多都安置下來了,只是,費大人您也知道,這些人裏面難免有些刺兒頭,不太好管啊……”佟保也不是傻瓜,情急之下,模稜兩可的話倒也說得不壞。

“嗯,這就好。那不知道糧種、農具可曾到位?這可是關係到明年春耕的大事,佟大人你可要千萬費心啊……”費老頭又問道。

“這個都安排下去了,差不多都準備好了,肯定不會耽誤明年春耕,大人儘管放心……”看到費老頭的臉色並沒有什麼不對,佟保稍稍安下了心,老老實實地說道。

“嗯!這就好……”費老頭朝著佟保一笑,又瞇著眼睛笑問道:“佟大人,那不知道明年這些人都種什麼呢?”

“費大人這話就好笑了,朝廷不是給了糧種嗎?還是您親自定下的清單……”

“是嗎?……可是,那些糧種都被這些旗人拿到城裏,磨成面給吃了呀……”

“哐啷!”

佟保一哆嗦,險些從椅子上跌到地上。

“佟大人,還請你給本官一個解釋……為何本官讓你去看著這些旗人,這些人反倒把糧種都給吃了?……”費老頭微笑著問道。

“這,這,這……”佟保渾身上下都已經滿是冷汗。這禍闖大了!看這費迪南的架勢,難道是想把自己給辦了?如果他說是自己縱容這些旗人,以目前此事在朝中的重要性,估計給自己弄個流放也算不得什麼大菜。就這,還得是堂哥佟國維肯下力保自己才成……要不然,把國家大事不當回事,這後果……

“佟大人,本官還在等著呢!”費老頭仍然在微笑,可是,他的笑容此刻看在佟保眼裏卻已經跟地獄裏的惡鬼差不了多少了。

“費大人,您饒了我吧……下官實在不知這些事情啊……”佟保撐不住了,兩腿一曲,就跪倒在費老頭面前,涕淚橫流。

“佟大人你不知道這些事情?可你剛才……”

“費大人,下官剛才是鬼迷了心竅,怕您說我失職,這才胡說八道的……那些旗人的事情我真的是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佟保此刻哪還敢嘴硬?畢竟,失職總比瀆職的好。

“怕我說你失職?佟大人,我費某人還不至於如此不識相。你可是佟相的堂弟,費某人再膽大,小小的失職之罪又豈敢拿出來惹人發笑?”費老頭嘆了一口氣道。

“費大人,您就不要再說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仗著家勢不把人放在眼裏……”

“有嗎?佟大人,你何曾不把人放在眼裏了?我怎麼不知道?……”

“嗯?”佟保一愣,卻見費老頭伸出手,硬把他給扶了起來。

“不是我說你,佟大人,家裏有人,不如自己有‘本’!本錢足了,就算家裏沒人,你還不照樣是你?……”

“費大人,下官不明白……”看到費老頭和顏悅色,佟保反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其實,我早知道佟大人你沒把旗人回屯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一直讓楊中訥注意著那幫旗人,不過,楊中訥終究只是漢人,那些旗人是不會聽他的話的……要不然,也不會有今天這事兒了。”費老頭把佟保扶到椅子上,自己也在旁邊坐下,又接著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佟大人你確實有錯……”

“這個,下官知錯了……”佟保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氣焰,要是費老頭來硬的,他可能也會耍下一橫,可是,如今費老頭看來並不想為難他,反倒讓他心裏有些惴惴了。

“佟大人你能知錯就好,本官也不打算怪罪於你,更沒打算過上報此事……”

“下官謝過費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一聽說費老頭不打算找自己算帳,佟保立時就來了精神,當然,他也沒忘了謝謝費老頭。

“好說好說,只是,佟大人,這事畢竟不算小,總得補救一下才好……本官倒是想了點兒辦法,不過,卻要佟大人你的協助。”

“費大人您儘管吩咐,佟保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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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結派*吃海

就在費老頭在奉天忙著為自己的賺錢、拉幫結伙、同時收拾一下那些不聽話的旗人的時候,於中和莫睛卻帶著黑龍江將軍朋春到了北海,也就是貝加爾湖邊上。

騎馬站在湖邊的高處極目遠眺,之後,再策馬奔到湖邊上,捧一口清涼的湖水喝下……於中和莫睛的舉動讓朋春再一次確定,自己無法理解這兩個人。

“朋將軍,你要不要也來一口?北海可是全世界最潔淨的水源之一,來到這裏不嘗一嘗可就太可惜了……”莫睛用手捧起湖水洗了一把臉,看到朋春仍然高坐在馬身上,笑問道。

“不用了。”朋春看看湖面,覺得被湖水反射的太陽光有些刺眼,便轉過了頭,並問道:“睛格格你和於大人硬要本將軍隨你們到這裏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如今已經到了北海邊上,兩位總得給本將軍一個答案吧?”

“別急嘛,朋將軍!”於中拿著一個銀製的水壺盛了一壺水,遞給了朋春,“先嘗嘗這水,這水可比很多泉水都好喝啊,呶,嘗一嘗……”

“……”看到對方夫妻倆都要自己喝水,朋春無奈,只得接過水壺喝了一口。喝完之後,又盯著於中和莫睛,等著兩人的答案。

“朋將軍,你對這北海了解多少?”看到朋春如此執著,非要馬上問出個所以然來,於中也不為己甚,便開口說道。

“挺大一個湖……嗯,湖水味道不錯!”咂了咂嘴,朋春又拿起銀壺喝了一口。

“朋將軍,北海光是湖水好喝麼?”莫睛走過來問道。

“……睛格格你到底想說什麼?還是直說了吧,別老是這麼拐來拐去的……”朋春說道。

“哈哈,朋將軍你還挺急的……不知道你吃沒吃過‘北海魚’?”於中問道。

“‘北海魚’?兩位還好意思給我提這件事?……哼!”朋春把手中的銀壺朝於中一扔,掉轉馬頭就走。

“這麼著急啊?喂,別走啊……”看到朋春帶著手下根本就沒有回頭的架勢,而且策馬越跑越快,於中和莫睛也不追趕,只是由於中在那裏大聲喊道:“朋將軍,你現在走了,到時候你的手下們找你的時候,你可就沒話說了……”

……

“於大人,睛格格,二位到底是什麼意思?”

朋春又回來了,因為於中把握到了他的痛處。……黑龍江的兵油水少啊!當將軍的,不能帶著手下打勝仗,不能為手下撈到好處,那就不算是個好將軍。西征葛爾丹的時候,朋春從黑龍江帶出去的軍隊屢屢失去立功的機會,全軍上上下下看著別的軍隊裏的人升官發財,眼睛都紅到發紫了。不過,立不到功勞也不是人為的原因,所以朋春也還說得過去,可是,發不了財,朋春就有些難辭其咎了。

黑龍江以前是窮鄉僻壤,苦寒之地,沒有油水也就罷了。被派到這裏當兵只能算老天爺不開眼。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海關一開,銀錢滾滾而來。以前黑龍江的軍人哪聽說過成百萬兩的銀子啊?而且還是從自己的地鼻上往外運!

要不是因為這些銀子不是朝廷的就是內務府的,朋春都懷疑自己會不會暗中派兵搶了它。同樣,要不是怕引起跟俄國之間的摩擦被康熙追究到,他也懷疑自己有可能會派兵到對面境內把來買東西的西方商人搶上一遍。

為這事兒,他曾經找過於中,希望於中能趁著職務之便,給些方便……也就是說,給點兒好處。

可是,於中卻拒絕了。並且告訴他,來黑龍江賣東西的,大多是內務府的皇商,來買東西的,也大多數是俄國與荷蘭國的貴族商人,一旦隨意插手進入裏面,就有可能會引出不小的事端。所以,勸他還是放棄這種想法。

既然直接管著海關的提督大人都發話了,他也沒有辦法,最後只好放棄這條財路。

可是,後來他卻又聽說,莫睛雇了一些鄂倫春人到北海捕魚,並將這些魚拿到關內賣出了天價,狠狠地賺了一筆。當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即就大發雷霆,可真是氣得不輕。

他怪於中和莫睛,怎麼說大家伙也算相處的不錯,尤其是於中還當過他的手下,怎麼就背著自己搞起了這一手?既然知道有賺頭,為什麼不叫自己一把?竟然搞獨吞!

本來他想去找於中算帳,可是,後來卻又放棄了這種想法。畢竟於中已經不是以前的於中了,不再是他的手下,而且還立過大功,救過康熙的大軍,跟飛揚古、福全還有孫思克等軍中大佬的關係都不錯,平白得罪了他的話,對自己並沒有好處。所以,他只能在心裏暗暗發恨,並且找機會看能不能暗中給這家伙使使絆子。

可是,還沒等到他想出報復的辦法來,於中和莫睛就去北京為太皇太后拜壽去了。而這兩個人一回來,就拉著他來到了這北海之地。

“其實我們最近也聽說了,朋將軍你對我們不為黑龍江軍中的兄弟們著想,心裏頗有微詞,甚至於,我以雅克薩的不少老兄弟也對我不滿的很!……說我有了好處卻忘了兄弟!”

於中的直言讓朋春一陣臉熱,不過,他卻並沒有認為自己和那些黑龍江的士兵們是錯的。這世上本來就是如此,有發財一起發的,單個的發了財,不留點兒油水給旁邊的人怎麼能成?

“其實,我於中哪敢啊?別說黑龍江海關要仰仗諸位軍中的兄弟看護,就光憑我於中和諸位軍中兄弟的情誼,也不能忘了大家啊!……朋將軍你說是不是?”

“於大人你能這麼想最好!”朋春甩蹬下馬,走到於中身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又接著說道:“可是,於大人沒忘了大家,好像也沒怎麼記得大家啊……”

“好說好說,朋將軍看來對於中的怨氣確實不小,不過這樣也好,大家可以把話都鋪開了講……”莫睛走過來,微笑道。

“鋪開了講?”朋春問道。

“沒錯!”莫睛甩甩用湖水洗臉時打濕的劉海,說道:“其實於中並不是忘了以前在軍中的弟兄,也不是忘了朋將軍你這個老上司,而是他當時不能有所表示!”

“此話怎講?”

“八個字‘海關初開,人人注目’,如此而已。”莫睛說道。

“嗯,這話算有些道理。可是,北海魚呢?聽說睛格格賺的可是不少啊……”朋春說道。

“朋將軍你是黑龍江將軍,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莫睛一共販了幾次魚?”於中又說道。

“這……”朋春回想起來,他只是聽說莫睛賣魚發了財之後,便因為對方吃獨食而大發雷霆,現在想來,好像莫睛並沒有賣多少魚。

“一次,只有一次而已!”於中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那不過是探路,看看關內的人對北海魚到底是怎麼看的而已!畢竟,我中華大地,物產豐饒,光魚類恐怕不下千萬種,誰知道這北海魚會不會受到人們的喜愛,又有誰會知道這些魚能賣個什麼價錢?若不知道行情便大搞一番,豈不是徒惹人怨?”莫睛說道。

“難道二位這次帶我來這裏……”朋春已經有些明白了,可是,他仍然沒有確定。

“沒錯,就是靠海吃海……”揮手一指貝加爾湖,於中說道:“滿洲珍稀之物雖多,可是,那些東西都是有主的,只有馬德那個布哈特烏拉總管才有權去搞。海關又是朝廷所設,若是從中漁利,對誰都不好。所以,我們就自己再開一條財路……”

“原來如此,哈哈哈,好!於大人果然不愧是咱們黑龍江的自己人,到底還是向著自家兄弟……”朋春大喜,覺得於中突然間變得很順眼。

“朋大人你可別高興地太早?賣魚確實很賺錢,可是,卻未必夠黑龍江數萬將士們分的吧?何況,還有些人要佔大頭……”莫睛在旁提醒了一聲。

“是啊,這……”

“哈哈,朋將軍你別聽莫睛嚇你的,這北海的好東西多著呢!……”於中再一指湖面,說道:“既然靠海吃海,當然要知道海裏有什麼。這北海面積廣大,跟咱們大清南邊的海南島都差不多大小,更兼深不可測,所以物產極豐。而且有很多是其他地方都尋不到的,這些那就是特產啊……朋將軍你知不知道?光這湖裏的蝦,就有兩百多種,而且有好些種蝦的顏色都淡的接近純白,這種蝦朋將軍你見過嗎?聽說過嗎?……我還聽附近的人說,這湖裏還有一種完全透明的魚,那才是奇珍呢,哪怕一年只捕到一條,也足夠拿到關內賣個大價錢了。還有……”

於中把從莫睛那裏聽到的關於貝加爾湖的水產資料差不多一股腦兒的塞進了朋春的耳朵,也不管對方記不記得住,反正就是一直大談北海的開發前景廣闊,說得朋春和一幹手下兩眼直冒金光,好一會兒沒有回過神來。

而臨了,於中也終於把此行的目的給說了出來:“就是路途不便,恐怕要勞煩朋將軍你動用一下手裏的兵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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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零五章雞仔兒

費老頭正在府裏的小花園裏調弄著自己的花花草草外帶著一棵幹巴的差不多的盆景,就接到阿古達木來報,楊中訥和幾個自稱是京裏來的佐領要見他。而且人已經到了大堂,就等著他去見面。

“那幾個人好蠻橫,要不是主子您先前說過別跟他們衝突,我早就帶人把他們扔出去了……”阿古達木甕聲說道。

“呵呵,別生氣,這些人我正等他們來呢!想不到他們這麼快就憋不住了……這就好。阿古達木!”

“在!”

“你去把薩布素,簡親王、果親王、東親王還有佟保他們一起請過來,就說我要跟他們商量‘拉練’的事情。”費老頭吩咐道。

“是!只是……”阿古達木聽到命令之後,卻顯得有些猶豫。

“怎麼了?”費老頭問道。阿古達木對他的命令向來是不打折扣的立即執行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主子,我走了,誰來保護你?那幾個什麼佐領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阿古達木憨聲憨氣地說道。

“哈哈哈……你這個大個子,你既然擔心我,難道就不會派別的人去嗎?好了,快去派人去請人吧,遲了就不好了……”費老頭失笑道。

“是!”阿古達木躬了躬身,轉頭就去找人了,只留下費老頭在後面看著他的背影,搖頭微笑不已。

……

等到阿古達木把人派出去,費老頭才在這名大個子的跟隨下,走進了自己家的大堂。他還真有些擔心,不為別的,這些旗人,別的本事沒有,打賴耍橫的功夫可能是不小,誰知道他們能幹出些什麼來?

“費大人……”費老頭剛剛在大堂前面露頭,就看到楊中訥從最靠外的椅子上一躍而起,幾步走到他的面前,神情急切。

“怎麼了?”費老頭問道。

“大人……,下官這差事沒法幹了!”楊中訥紅著眼睛,一臉委屈地說道。

“中訥啊,這是怎麼啦?男兒大丈夫,有話就說話,可不能撂挑子啊?……”費老頭拍了拍楊中訥的肩膀,勸道。

“哈哈哈,費大人,何必管這個漢人?他自己沒能耐,當然就只有滾了……這叫有什麼來著,薩哈鱗?”一個腰大膀圓,一臉橫肉,穿著五品武官服的矮胖子大笑著朝一個身穿藍色長褂,面白無須,長相有些清矍的人問道。

“這叫有自知之明。”聽到矮胖子問話,被稱為薩哈鱗的那個藍衣人撇了撇嘴答道。

“不錯不錯,自知之明。哈哈哈,漢人就是沒用,被人嗆上兩聲就腿軟了,哈哈哈……”矮胖子大笑道,絲毫不顧忌面前費老頭對楊中訥的態度。

“呵呵,這位倒是有意思的很,不知道高姓大名啊?”費老頭看了一眼在他來到之後仍然安坐在堂上的七八個人,知道這幾個人就是此次回屯奉天的旗人裏面領頭的幾個,能不能收服這些人對他的計劃雖然並沒有多少影響,可是,敲山震虎,殺雞儆猴的事情卻是得做一做的,要不然,這幫家伙就會更加無法無天,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叫德爾泰,正藍旗佐領,費大人你好啊……”矮胖子隨意地朝費老頭拱了拱手,一臉傲氣。

“噢,原來是德爾泰大人,那另外幾位呢?德大人可否也一並告知啊?……”費老頭又問道。

“哈哈,這有何難?”德爾泰打了個哈哈,一指那個薩哈鱗,說道:“這是鑲藍旗的領催,三等輕車都尉薩哈鱗;那個穿青衣的是都蘭,正紅旗的,騎都尉;還有那小子,哈尼同,鑲白旗的;那個……”

德爾泰一一地為費老頭介紹了一番,可是,自始至終,他都是坐在椅子上沒有起來,另外那些人,除了那個正紅旗的都蘭對費老頭點了點頭之外,也都跟德爾泰一個樣子。

“費大人,這個德爾泰是紅帶子,身上有奉恩將軍的爵位。”看到德爾泰介紹完,楊中訥突然記起了一件事,急忙跑到費老頭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喂,那個姓楊的,咬什麼耳朵?有事就正大光明的說出來,別他媽偷偷摸摸的……”德爾泰叫道。

“中訥啊,你如果沒有其他事,就先去忙吧,放心,這裏我處理的過來……”看到楊中訥被德爾泰氣得臉通紅,兩眼直冒青光,費老頭知道不能再讓他呆在這兒了,連忙說了個理由把他派了出去。

……

“哼,難怪以前咱們滿人都說漢人是‘漢狗’,果然是有由頭的,這姓楊的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大家說是不是?”看著楊中訥被阿古達木引了出去,德爾泰又大聲說道。

“沒錯,這些漢人除了會鬼頭鬼腦的不正幹,想些鬼主意之外,就沒什麼拿得出手了……”聽了德爾泰的話,鑲白旗的哈尼同立即響應道。兩個人的話又引得其他人大聲附合,除了鑲藍旗的薩哈鱗和正紅旗的都蘭,這些旗人的頭頭們都說得熱烈之極。

“哈哈哈……不知道德大人,還有諸位來本官這兒是幹什麼來了?”不欲面前的這些家伙繼續大放厥詞,費老頭打斷了這些人的話。

“噢,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讓費大人你從府庫裏撥點兒錢糧……”德爾泰大模大樣的說道。

“撥錢糧?做什麼?”費老頭問道。

“費大人,錢糧能作什麼?糧食是吃的,錢是花的,除了這,還能有什麼其他的用處?”哈尼同尖聲說道。

“大家來到奉天,朝廷不是已經撥了錢糧了嗎?不僅有口糧,還有糧種,連路費都發了不少,糧款都齊了,怎麼大家還來找我費某人呢?”費老頭佯做不懂,明知故問。

“費大人,我德爾泰是個粗人,也懶得拐彎抹腳兒,給你明說了吧,兄弟的錢用完了,糧也吃完了,到這兒來找你想辦法來啦……”德爾泰拱拱手,不在意地說道。

“什麼?那可是足夠你們吃半年的糧食,怎麼現在就吃完了?”費老頭問道。

“費大人,我們是來找你想辦法的,可不是來讓你查案的……”那薩哈鱗突然說道。

“問一問而已,薩大人何必著急?”費老頭輕笑一聲,說道。這個薩哈鱗的領催之值不過是個跟正六品官員相當的職位,三等輕車都尉雖然按照清廷的規矩是跟三品官等級,可是,清廷開國的時候,受爵的人海了去了,再加上康熙平三藩、西征葛爾丹兩場大戰,受封的人就更加不知道有多少,三等輕車都尉現在實際上就只是個名而已。

“呵呵,還以為你是個人物,想不到也是條淺水魚……”本來薩哈鱗坐在那裏一話不發,看上去氣勢也滿沉穩的,讓人以為他多能耐,如今,費老頭只是笑呵呵地掃了他一眼,卻不再把他放在眼裏。

“費大人,你到是說個話呀,這錢糧到底是撥不撥?咱們萬把旗人千里迢迢的回來給朝廷墾荒,為皇上分憂,總不能還沒幹活就先餓死了吧?……”出身鑲紅旗的一個家伙叫道。

“咱們兄弟怎麼會餓死?費大人會眼看著這麼多旗人吃不著飯嗎?那可不光是咱們的事兒,費大人也是這次回屯的主持,出了事,他老人家也不好交待啊……”看到費老頭不給個答案,薩哈鱗又朝哈尼同使了個眼色,讓其出面說道。

“呵呵,諸位到是說的不錯,可是,奉天地處關外,府庫哪裏有什麼錢糧?所以啊,依本官看,諸位還是把這事上報朝廷,由朝廷解決好了,本官可以為諸位起草奏折,諸位只需要聯一下名就可以了……”幾個人話裏的威脅又豈能難得住費老頭,費老頭反而耍了一記順水推舟。

“這怎麼行?”薩哈鱗叫道。這事本來就是他們的錯,如果上本,費老頭固然會得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可是,他們這幾個聯名的,恐怕更慘。就算康熙不會處治他們太重,可是,光削去他們的爵位,就足夠讓他們生不如死了。他們可是全憑著頭上的爵位在混飯吃。

“怎麼不行?大家不是缺糧缺錢嗎?不向朝廷要,又向誰要?”費老頭故意問道。

“費大人,這事如果告訴朝廷,恐怕對您的仕途有些不利吧?……”薩哈鱗陰陰地說道。

“怎麼不利了?難道諸位飯量大了點兒,一個人頂六個人,把半年的糧食只個把月就吃完了,反而還要怪我費某人不成?”費老頭摸著腦袋,不急不躁。

“夠了,費迪南,你是不想給爺們撥錢糧了,是不是?”德爾泰突然從椅子上跳下來叫道。

“德大人,這裏是本官的府邸,你怎麼說也是個佐領,要講點兒官聲,怎麼能這麼粗魯?”費老頭故意皺了皺眉頭說道。

“費大人,我知道你是赫舍裏氏,可是,如今索額圖早就完了……德爾泰大人卻是正宗的紅帶子,襲位奉恩將軍,比你一個三等伯可顯貴多了。你自己說,如果你和德爾泰打官司,這最後倒霉的會是誰呢?”薩哈鱗站起身走前兩步,朝費老頭陰陰地笑道。

“小子,你這是在威脅本官嘍?”費老頭失笑道。

“威脅又怎麼樣?別以為你是奉天府尹就了不起,老子我還跟幾位阿哥是鐵哥們兒呢……你說,到底撥不撥糧?”德爾泰覺得費老頭的態度是對自己的輕蔑,心中大怒,也不管其他人的阻攔,三步並作兩步,朝著費老頭就沖了過去。可是,他個子矮了點兒,身體也胖了點兒,才衝出兩步,阿古達木高大的身形就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

“我說德大人,正藍旗現在掌旗的是恭親王吧?”看到德爾泰在阿古達木的威壓下退了兩步,費老頭又微笑著問了一句。

****************

果親王誠諾是最後一個到費老頭府上的,而他到的時候,德爾泰正被按在一條長凳上打著板子

“怎麼回事兒?”不明白費老頭這是玩的哪一出,誠諾好奇心起,便朝正在“監刑”的阿古達木問道。

“這家伙好厲害,把簡親王給打了……”阿古達木咧嘴笑了一下,十分誠懇。

……

“老虎不發威,一幫三腳貓居然也敢蹬鼻子上臉?媽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丟人現眼的東西,唉喲,佟保你輕點兒……”簡親王喇布捂著額頭,一把搶過佟保手上的跌打膏,自行抹了起來。

“老哥,你是怎麼了?我剛進來就聽說……”誠諾急步走進大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看到喇布真的受傷了,他禁不住驚問道。

“聽說什麼?聽說老子被打了?”斜斜的橫了果親王一眼,喇布更是怒火中燒,再看看堂上薩布素、東親王還有佟保和費老頭想笑又不敢笑的臉色,他更是惱羞不已,這回可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所以,憋足了氣,他又朝堂外大聲吼道:“阿古達木,把那個混蛋玩意兒再給我狠打三十大板,打死了算我的……”

……

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

原來,自從費老頭前兩天到簡親王府走過一趟之後,喇布雖然認為費老頭可能有點兒吹牛,可是,他可以肯定,費老頭請他出面總會給些好處的,就算達不到每年十萬兩,也應當有不少,所以,他的心情是少有的高興,而一高興呢,他就不想呆在家裏了,就隨便帶著幾個侍衛出府閒逛。

可他還沒逛多久,就碰到了費老頭派出來找他的人。把話一說,便就近趕到了費老頭的府上。

這一下,他可就倒了霉了。

他進府的時候,正好是德爾泰被阿古達木給從大堂裏面扔出去的時候,他覺得奇怪,看到德爾泰爬起來就朝大堂裏面沖,便急走幾步拉住了對方。本來嘛,奉天城人又不多,誰不認識他簡親王?可是不曾想,德爾泰偏偏就是個外來戶,而且當時正處於顛狂狀態,他閒逛穿著的又是便裝,於是,便被德爾泰當頭一拳打倒在地。

這一下,也不用等恭親王從北京來了,打了大清朝的鐵帽子王,就算德爾泰是個阿哥也沒跑,何況他還只是宗室裏封爵最低的奉恩將軍,跟親王之間差著十二級呢。要不是費老頭和接著趕過來的佟保求情,德爾泰恐怕當場就要被喇布手下那幾個侍衛分屍,哪裏還用得著挨板子?不過,儘管如此,德爾泰目前也算是生不如死了,基本上費老頭的客人多來一個,他就要多挨三十大板,一直到現在果親王來,他已經挨了一百多板,要不是怕出人命,阿古達木命人少使了點兒勁兒,就是三條命也早沒了。

“唉,你們這些京旗的家伙實在是太囂張了!這裏是滿洲,不是中原,都是同祖同宗的,你說你們囂張什麼勁兒?”果親五誠諾是奉天三王裏面脾氣比較溫和的一個,聽著費老頭把簡親王挨打的事情說了一遍,也禁不住為這些京旗中人的囂張跋扈乍舌不已,不住地教訓被喇布罰跪在大堂上的薩哈鱗等人。

“奴才以後再也不敢了,王爺饒命……”薩哈鱗一伙現在才知道奉天的這潭水有多深。他們表面上好像很了不起,在費老頭面前也表現得十分囂張跋扈,可是,那不過是仗了德爾泰紅帶子的勢。因為在北京的時候,德爾泰的紅帶子加奉恩將軍的牌子確實嚇倒過不少人,順天府尹也不管他們,這就更加助長了他們的氣焰。可是,他們終究還上不得臺面,北京城裏的宗室海了去了,京旗的人也多,再能鬧騰又能如何?難道他們敢到紫禁城裏去鬧?

所以,聽到京旗回屯的事情之後,他們覺得機會來了,不僅沒想方設法推托,反而在薩哈鱗這個自以為有些腦子的家伙的鼓動下,由德爾泰帶頭,自願加入到了回屯的旗人行列,妄想到奉天稱王稱霸。

可是,說白了,他們終究不過是一群混混,哪會有什麼真本事?就算會些東西,也不過是些毫不純熟的流氓套路,又哪裏會明白官場上的東西?就更加不可能曉得費老頭的地位了。其實這也是他們局限性。畢竟,雖然以德爾泰的身份在北京可以橫蠻霸道一些,可是,他們終究不是傻子,也知道北京關係複雜,貴人一抓一大把,所以,也只是在自己的***裏胡來。

可惜,他們卻非要離開北京。

這就像在繁華之地呆久了,看其他地方的人都像土包子一樣。他們以為奉天地方小,以德爾泰的身份,只要再表現的強霸一些應當就可以嚇倒費老頭,卻沒想到,不僅費老頭沒賣他們的帳,德爾泰居然還打了一個親王!他們知道奉天有貴人,只是人數很少,遠遠無法與北京的貴人密度相比,所以,就以為自己活動的空間會很大,到這裏鍍鍍金就可以請調到南方吃肥差;可是他們卻忘了,奉天的貴人雖少,卻個個都金貴的要命,而且都是他們八旗的老主子……

可是,等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卻已經踢到了鐵釘板。

混混就是這樣,碰到更狠的,就什麼膽子也沒有了。

……

“饒命?饒你們個頭,本王是白打的嗎?啊?……”喇布大罵道。他活了幾十年了,何曾挨過打?細皮嫩肉的,德爾泰這一拳可是要了他的老命了。怎麼說也是個親王啊,這一拳哪能白挨?

“王爺饒命,奴才真的不知道您會來這兒啊……”哈尼同聽著外面德爾泰連哼哼聲都沒有了,只覺得心驚膽裂,不住的叩頭。

“不知道簡親王要來?難不成簡親王不來你們就敢跟費大人動手怎麼著?小子,你們知不知道費大人是什麼身份?”佟保在旁冷冷地說道。

“這……費大人是奉天府尹,三、三等伯……”薩哈鱗滿頭大汗地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小心地看了看在場諸人的臉色,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哼!”費老頭要是光這個身份反倒好辦了……三個親王、薩布素和佟保一齊不屑地哼了一聲,把薩哈鱗嚇得又趴在了地上。

“費……費老爺子是康親王府新近收養的儀格格的伯父……”看到薩哈鱗被嚇了回去,正紅旗的都蘭卻又小心地說了一句。

“嗯?……你認識依依那丫頭?”一怔之下,不等幾個坐著的發話,費老頭便朝都蘭問道。

“回老爺子,”聽著費老頭提起了洪鳳儀,都蘭只覺得腦門上的陰翳之氣好似瞬間散了不少,當下連忙說道:“回老爺子話,儀格格身邊的貴嬤嬤是小的三姨媽的小姑子……”

“什麼亂七八糟的親戚?你就說為什麼要來找我的麻煩吧?難道你就不怕我去康親王府告你一狀?康親王可是你們正紅旗的旗主,要收拾你根本可是連國法都不用問的……”費老頭問道。

“奴才知道,可是,奴才卻不敢不來……”都蘭哭喪著臉說道。洪鳳儀雖然是康親王府的養女,然而康親王卻是正紅旗的旗主,也就是所有正紅旗旗人的總主子,所以,洪鳳儀按照關係也就成了都蘭的主子,而洪鳳儀又要叫費老頭一聲“伯伯”,所以,都蘭在說明情況之後,對費老頭自稱一聲“奴才”並不算錯,當然了,他也可以不必這麼稱呼自己。只是,現在的情況,簡親王的殺意盎然,連紅帶子的德爾泰都有當場打殺的意思,他一個小小的騎都尉爵銜,恐怕更加不夠這位親王小指頭一碾的,所以,只有抓緊機會跟費老頭拉拉關係了。

“不敢不來?……你這是什麼意思?”佟保惡狠狠地問道。

“這,這……”

“結巴什麼?說!”薩布素厲聲喝道。

“回幾位爺……,小人的主子,我們正紅旗第二參領轄下第五佐領第倫也來了,他見德爾泰一伙要來鬧事,便小人跟來看看,順便幫……幫……”都蘭越說聲音越小,要不是不敢,他只恨不得立即一頭撞死算了。第倫是他的主子,第倫的家人也是他的主子,只要他還是第倫旗下,今天出賣第倫的事情,後果就肯定嚴重無比……可是,現在如果不把第倫給抖出來的話,看面前這幾位的架勢,他是甭想豎著走出這老鄭親王府的大門兒了。

“哼,這後面原來還有人,媽的,本王倒要瞧瞧,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喇布大叫一聲,抬腳就往外走。

“得,喇布老哥這回可是真的火了!”東親王朝幾個人看了看,兩手一攤,也跟了上去。

“那就一起去瞧瞧熱鬧吧,嘿嘿,本將軍也想瞧瞧這京旗中人到底都囂張到了什麼程度。”如果說,前兩天薩布素對費老頭所說的“拉練”還不以為然,只是聽康熙的吩咐,多聽費老頭的建議的話,那現在他則是覺得十分有必要了。

……

“阿古達木,派人都給我押到寧古塔去……告訴馬德,不用對他們太好!”幾個大頭都要去瞧一瞧那些京旗中人,費老頭這地方官自然也要跟著,不過,身為此次回屯的主持,居然有人鬧事鬧到他家裏來了,這口氣又豈能不出?再者,不殺雞如何儆猴?德爾泰的身份實在是只再合適不過的小雞仔兒了,更難得的是還親自送上了門兒來……所以,他根本沒打算放過這幾個鬧事的家伙!到於德爾泰的身份……紅帶子又怎麼樣?等德爾泰的家人先過了簡親王那一關再說吧!……不過,毆打親王這麼一個罪行,估計就是康熙也不好出面講情。所以,德爾泰一伙人有望在寧古塔長期駐守,有羅欣和馬德在那邊的“照料”,想必他們也會過得非常之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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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零六章 混水摸魚

費老頭後來評論自己帶人足踏回屯京旗旗眾這件事的時候,也認為這一趟走的是十分有必要的,也是很及時的。

不伸手不知道滾油燙人!

當費老頭帶著薩布素,奉天三王,外帶著一個更加有著實際威懾力的佟保,以“猛虎踏群羊”之勢,在回屯京旗旗人的聚居之處來回走了那麼一遍之後,才知道康熙給他們送來了些什麼人。

鑲白旗參領富宜莫,正藍旗參領托莫,鑲藍旗佐領興顏,正紅旗佐領第倫,鑲紅旗佐領畢祿,下五旗的人都全了。而且,這些參領佐領的不算,還有子爵、男爵、輕車都尉、騎都尉、雲騎尉之類的家伙們,足足不下百多號人。這些人所代表的實力,如果不是費老頭這伙人也足夠生猛,還真是鎮不住。也幸好,簡親王喇布挨了打正火著,奉天三王也差不多向來是共進共退,要不然,他們也未必會狠下心來收拾這麼一幫沒有什麼實權,卻在八旗之中有著不小影響力的家伙。

不過,老虎終究是老虎,一群羊崽子再能“咩咩”叫也是不行的。最終,這些人全部被請到了奉天府衙,跟奉天的頭頭腦腦們進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探討會,而費老頭為了免得以後麻煩,乾脆借簡親王的事情借題發揮,將其中一些跟德爾泰、薩哈鱗一幫人來鬧事有關聯的,如正紅旗佐領第倫,和其家裏人一並送去了寧古塔;而其他一些,凡是他看不順眼的,也交給了正磨刀霍霍要一正奉天風氣的薩布素。最後,一百多人,只剩下了十三個比較老實的能夠“安全”的回到住處。算是大大鎮懾了一下這幫京旗中人。

事後,費老頭送走了奉天三王和薩布素,卻又把佟保單獨留了下來。

“費大人您還有事?”佟保現在比較怕費老頭,在他眼裏,這老頭已經是那種隨便眨巴一下眼珠子就能弄出個套子給人鑽的老狐狸級別的人物,單獨面對的時候,他總是心裏有些惴惴。

“呵呵,佟大人說的不錯,費某人確實有些事情想請佟大人幫幫忙……”對佟保的話費老頭並沒有否認,直接就說道。

“您……您有什麼事?請說!”就知道你個老東西留爺在這兒不會是看著玩兒的。佟保暗暗腹誹,卻是不敢在表情上有任何的表現。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請佟大人寫一封信……”

“寫信?”

“沒錯,請佟大人執筆給佟相寫一封信!”費老頭微笑道。

“費大人您要給佟相寫信?您……這是什麼意思?”盯著費老頭的眼睛,佟保神色不定。

“能有什麼意思?難不成我一個小小的奉天府尹還能讓佟相怎麼著不成?……”看得出佟保眼裏的擔心,費老頭一笑,又接著說道:“我請佟大人你寫信,只不過是因為佟大人你是佟相的家人,寫的信能讓佟相相信而已……”

“下官不明白!”

“唉,佟大人,你也知道,咱們這一回的事情可是不小!加上德爾泰,六個參領佐領,被我送去寧古塔的就有五個之多啊……”

“這算不了什麼,費大人您也是為了回屯之事能夠順利一些,而且,那些人也是咎由自取……”你什麼意思?佟保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內裏暗暗琢磨。

“咎由自取沒錯。可是,這些人或是相互串聯,或是鼓動,竟讓回屯旗人把糧食都給賣了,還惹了這麼多事情,如果只是讓我來說,恐怕京裏的那些大人們會不相信啊……”

“哦!下官明白了,費大人您是想讓我把這事‘私下’寫信告訴佟相,這樣,朝中自然也就有人知道我們不是胡說八道,是不是?”佟保問道。

“沒錯……還要勞煩佟大人啊!”費老頭朝佟保拱了拱手說道。

“小事一樁,包在下官身上了!費大人您放心就是……”你這個老頭也有求老子的時候了吧!佟保暗暗得意,奉天三王和薩布素雖然現在厲害,可是,到了京城,卻未必能及得上一個一品大員,費老頭請他寫信,卻也算說得過去。

“唉,要不是現在還不是得罪佟國維的時候,光憑今天這事兒,就足夠他這個宰相喝一壺的了,哪裏能輕易讓他過關?”佟保得意,費老頭卻是暗暗嘆氣。讓佟保寫信,不過是在警告佟國維,同時也賣佟國維一個面子罷了。京旗回屯,佟國維身為內務府總管,調撥哪些人員豈能不插手?可是,這一回的回屯旗人,不僅下五旗旗眾俱全,連參領都有兩個,而且個個膽大,竟敢私自販賣當口糧和種子的糧食,費老頭光用腳趾頭也知道這裏面是什麼人搗鬼。這回要不是簡親王等人一齊發飈,費老頭想讓這些旗人聽話,恐怕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只是,這事雖然不小,可現在萬事開頭,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得罪當朝宰相吧?所以,費老頭只有忍一時之氣,讓佟保寫信回去告訴佟國維,他的那些算計都已經被壓下去了,別再惹麻煩,要不然,後果難料!

************

“主子,前面再過不遠就是寧古塔了,只要繞過前面那座山,大概只要走半天就到了……”

一隊人馬,大約二三十個人。領頭的是一個年紀大約在二十多歲,長相英俊,卻總是酷酷的擺著一張臉,給人以一種硬派小生的感覺的年輕人。而這個年輕人的手下,則是清一色的人高馬大,氣勢彪悍,就連前面帶路的那個向導,也是虎背熊腰!

“嗯,加速前進,今天我們就在寧古塔過夜!”聽向導說完,領頭的年輕人微微一頷首,下令道。

“主子,奴才知道前面有一條小道,可以直接穿過前面那座山,直趨寧古塔……”向導又說道。

“哦?”

“主子,那座山裏有一條峽谷,恰好穿過整座山,谷中地面較為平坦,可以縱馬而過,決不會耽誤時間的……”向導又說道。

“好吧,就走那條谷道……帶路!”年輕人說完,輕輕一揮馬鞭,跟在向導馬後急頭馳而去。

……

鄂爾格提著一皮囊燒酒,拎著自己的弓箭,哼哼著從別處學來的小曲兒,一步三搖的朝著目的地走去。

他本是寧古塔附近的一個土生土長的滿洲人。由於祖上沒能撈到機會跟著努爾哈赤、皇太極以及多爾袞等人一起征戰,所以,清朝建立之後,他們家也沒有獲得什麼好處,只能跟附近的其他人一樣,繼續留在滿洲。

以前,他們家是告打獵為生,平常進山獵些小點兒的獵物,用皮草跟溜到滿洲來的一些商人換些錢或者生活物資或者等每年皇帝木蘭秋狩的時候,跟其他的獵戶一起上山,活捉一些老虎、熊羆之類的猛獸,獻給布哈特烏拉總管換錢,讓對方好拿這些猛獸帶到木蘭圍場給皇帝及其隨侍的皇子大臣們打殺。

不過,那種日子並不好。老虎、熊羆之類的猛獸何等厲害,打死就已經是十分艱難了,更何況是活捉?可是,前任的那些布哈特烏拉總管不僅不念在這一點上多給點兒錢,反而還總是想著法兒的克扣他們本應得到的賞錢,說什麼為了皇上是應該的……一個個的大帽子壓下來,讓他們吃了虧還得“感恩戴德”!

不過,現在總算好了。鄂爾格猛灌了一口燒酒,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新任的布哈特烏拉總管,那個鈕鈷祿氏的馬德大人,不僅人豪爽大方,腦子也靈,竟然想到了那麼好的一個辦法來應付每年的木蘭秋狩,不僅不用像以前那樣,不顧危險去上山打獵,居然還能賺那麼大一筆……

……

一邊喝著酒,鄂爾格一邊搖搖晃晃的來到了寧古塔的“猛獸豢養處”!……可是,谷口的情景卻讓他頓時一激凌!

“門,門怎麼開了?”

原來,發現寧古塔附近有這麼一條峽谷之後,馬德便帶著寧古塔的士兵和附近的獵人們,在這條窄窄的峽谷內,用巨木築起了一道道柵墻和“天橋”,將這條峽谷分成了好幾十個單獨的空間,並將在在方圓幾百里的山林裏好不容易活捉了二十多頭老虎和十幾只黑熊,放養在這條窄窄的峽谷之中。每一條老虎,每一只黑熊,都單獨的關在用巨木圍成的一小段峽谷之內。只等到朝廷撥來銀子,要布哈特烏拉總管給木蘭圍場送去猛獸的時候,才在食物裏下上大量的蒙汗藥,將這些猛獸迷暈,然後才打開柵門,將其抬進籠子裏面關起來運走……

可是,現在還不到木蘭秋狩的時間,怎麼門就打開了?

鄂爾格的來不及細想,大叫一聲便順著門沖了進去……這個月負責看守峽谷的是他,出現了這麼大的事情,他豈能不急?

……

年輕人看到第二座柵墻的時候便已經知道有問題了。

剛剛看到峽谷口有巨大的木柵,卻又沒有人看守,又感到胯下坐騎一陣不安,他出於好奇心,便命人把那木閘門給拉了起來!可是,誰曾想,毫無動靜的,木閘門才剛剛拉開,就從裏面猛地衝出了一條一丈多長的吊睛白額猛虎。

還好運氣,那只很顯然已經很餓的猛虎只是一上來咬死了向導的坐騎,還沒來得及再向其他人展現自己的獠牙,就被他二十幾個手下鋒利的戰刀給斬死當場。……他的手下可都是沙場百戰挑出來的勇士,殺只老虎還不當回事兒。

當時,他還以為這柵墻只是附近的人為了防止這條巨大的猛虎出來傷人才建的,所以,並沒有把它當回事兒,命手下將虎屍搬到一邊,便帶人朝峽谷裏面進發。

可是,沒走幾步,卻又碰到了第二道柵墻。

……

“主子,這裏有問題!”向導也看到了第二道柵墻,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不錯,”年輕人點了點頭,“如果只是防著那條老虎,不可能把木墻建的這麼近,建的這麼近,完全可以用弓箭把那條大蟲射死……哪裏還用堵著門兒?”

“主子,上面有天橋!”一名手下往柵墻上方指了指,朝年輕人喊道。

“知道了,爬上墻去看看……”年輕人下令道。

……

“主子,這些木頭都被扒了皮,還抹上了油,根本就爬不上去……”幾個手下聽年輕人的命令試了一下,卻是無功而返。

“吼……”

一聲巨吼突然響起,年輕人和一眾手下的坐騎紛紛打起了哆嗦,甚至於,有的已經癱倒在地!

“老虎!”

年輕人一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坐騎,一邊卻已經是眉頭深皺!

……

“主子,這虎恐怕是人養的,說不定前面還有……咱們還是先繞道吧……”向導小聲說道。

“……好吧!”年輕人深吸了一口氣,掉轉了馬頭,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看到一個人從他們來時的方向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

“你,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殺了我們的老虎?……”鄂爾格拿手指著年輕人,用眼挨個瞄了一遍,大聲喝問道。

“大膽!”年輕人的一名手下見鄂爾格如此“無禮”,頓時大怒,立即便想沖上去拿人。

“慢著!”年輕人叫住了自己的手下,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明顯是獵戶的人,覺得自己明白了一些事情,因此,他稍稍感到了一絲歉意,不過,這絲歉意也就是在他的腦子裏轉了一瞬,便已經消逝不見,只是問道: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此處豢養猛獸?”

“我是什麼人你管不著,你們賠我老虎……”鄂爾格搭弓上箭,急呼呼的叫道。這只吊睛白額猛虎是一只公虎,本是等著明年好配種的,這下可好,被人給殺了,這讓他怎麼交待?

“混帳東西,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說話?還不把箭放下?”年輕人的向導朝鄂爾格喝罵道。

“還我老虎!”鄂爾格也是個死硬脾氣,也不管向導話中的意思,只是大聲吼道。

“主子,這是個渾人,待奴才們把他給拿下再說……”向導朝年輕人問了一句,見年輕人點了點頭,便一揮手,派出了三個人。

“你們還想來橫的?……還我老虎!”鄂爾格捏著箭鏃的手一松,一只箭準確的射在了向導派出來的一個人的腳下,而且正中腳前一分!

……

“好小子,你敢射箭?”年輕人的這三名手下也都是悍勇之輩,平常也是橫行慣了的人物,見鄂爾格這麼一個土包子居然敢向自己“挑釁”,都是火氣上湧,也不管鄂爾格已經迅速抽出了三枝箭搭在弓上,一貓腰便沖了上去。

……

“嗖嗖嗖……”

出面逮人的三個護衛已經不敢再輕易向前邁出一步了。

三箭連珠!

而且全部是射在三個人的腳前一分!箭身更是沒入地面一半有餘!……這一手箭術,可謂既勁且準!

“再往前老子可就要射人了!”倒過一步,又抽出三枝箭,鄂爾格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

場面一時寂靜!

……

“好箭法!……你叫什麼名字?”最後,還是年輕人打破了沉默,朝鄂爾格問道。

“這個你管不著,說,還不還我老虎?”鄂爾格還是這麼一句。

“一只老虎而已,這有何難?還銀子行嗎?”年輕人微笑了一下,朝鄂爾格問道。

“還銀子?哼,我不知道!”鄂爾格腦袋一支楞,“那只白額虎是我們大人選好的種虎,等著明年配種的,值多少錢我不知道……”

“老虎配種?……你當那是驢啊?”向導噴著唾沫叫道。他倒是頭一次聽說給老虎配種的事情。

“你們大人?是哪個?”年輕人關心的倒不是什麼老虎配種的問題,反而是鄂爾格口中的那個“大人”。既養老虎,又是在寧古塔邊上不遠,這個人的名字年輕人已經略略猜到了。

“你又是誰?問我們大人的名字想幹什麼?”沒有回答,鄂爾格抬起下巴朝年輕人問道。

“我?”指了指自己,年輕人笑了一下,說道:“我的名字比你的大人恐怕只高不低,不如這樣吧……你的箭術不錯,只要你答應以後跟著我,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

“你以為你是誰?名字也難道有高低?……蒙誰呢?少跟我來這一套!”鄂爾格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哈哈,你這人倒是有些意思,不如這樣吧,我先告訴你我的名字,你再看看值不值得你跟隨怎麼樣?……我可以給你抬旗,還可以收你做親隨!”年輕人一副我很慷慨大度的樣子。

“少來這套!快說,你叫什麼名字!”鄂爾格不耐煩道。

“呵呵,好吧,我可說了……”有些好笑地看著鄂爾格,年輕人的得意地笑了一笑,說道:“我姓愛新覺羅,名叫胤褆!”說完,他就收起了笑容,一臉嚴肅高傲的看向了鄂爾格。而他的那些手下,也都是一個個沉著臉挺直了身板兒,只有眼角露出了一點兒看好戲的神情。

“愛新覺羅?”果不其然,一聽到這四個字,鄂爾格手中弓箭便掉到了地上,一臉驚恐。

“大膽,見了大阿哥,還不叩頭見禮?”向導看鄂爾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冷笑著喝道。

“這這這……奴才鄂爾格,給大阿哥磕頭了!……”惶惶然的捋了捋袖子,鄂爾格急步走到胤褆的馬前,猛地磕了下去……腦門兒撞地,鏘然有聲。

“罷了,起……”胤褆剛想“大度”地讓鄂爾格起身,卻見鄂爾格已經自己從地上跳了起來,而且,趁著他和一幹手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就把他從馬上扯了下來,然後,一把短刀已經擱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子,蒙誰呢?大阿哥是什麼身份?會到我們寧古塔來?還想騙老子?告訴你,小子,老子不是傻子……冒充皇族,你小子的還是隨老子先去寧古塔大牢裏報備一下再說吧……嘿嘿,丟了老虎,抓條大魚,也不算虧本!”鄂爾格用胳膊死死地勒著胤褆的脖子,洶然說道。至於胤褆的那些護衛手下,早已經傻在一邊兒了,哪裏還能有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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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零七章 應付

胤褆就這麼極不體面的被鄂爾格給抓了起來,罪名也是不小──“冒充皇族”!對此,胤褆感到極度的冤枉,可是,卻又無可奈何。這個鄂爾格很顯然是對擒拿之術極為得心應手,僅用一支胳膊,就讓他渾身無力,結果,他空有一身武藝,卻是絲毫也施展不出來。而且,他現在既是“罪犯”又是人質,這種情況下,他的那幫手下投鼠忌器,又哪裏敢跟鄂爾格動手?

“不知道這事如果被京裏的人知道了會怎麼樣……”鄂爾格要抓他去寧古塔,所以,胤褆並不害怕。為了怕出意外,乾脆也制止了手下的呼喝,以免鄂爾格會因為手下們的妄動而採取什麼極端的措施。他可是大阿哥,在自己家的地盤上被人給抓了就已經夠笑人的了,如果再傷著哪裏或者被人殺死,那可就真是的貽笑大方了。

而因為有了胤褆的“合作”,鄂爾格也得以輕鬆地在日落之前把他們一行人給送進了寧古塔。可是,在這裏,胤褆卻又聽到了一個讓他心酸無比的消息:馬德和羅欣出門“看海”,現在還沒回來呢!

也就是說:寧古塔唯二認識他這個當朝大阿哥的人,不在!……再換句話說:在馬德和羅欣回來之前,當朝的大阿哥和他手下的“蝦米”們,只有留在寧古塔如今已經顯得有些空洞的大牢裏面,當一回“獄公”!

“混蛋!”明白過來這些事情之後,胤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大罵不已!可是,寧古塔的士兵們卻根本就不理他,這些人也抱有一個信念:自大清朝建立之後,歷任大清皇帝從來沒有到過奉天以北的領土,皇子們則是更加沒有,所以,被關在大牢裏的胤褆就是一個假貨。而對於這個“假貨”居然行騙到了“流放之都”寧古塔,士兵們更是義憤填贗……這太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了!所以,儘管因為馬德沒在,寧古塔留守的將士們無法為這等大案立案上折子,也沒有動刑,卻也想方設法給了胤褆及其手下一些苦頭吃。而相對而言,胤褆反應也夠快,在吃了一些苦頭之後,講了一些京城並滿洲的人事,以示自己確實有些身份,惹得本來信心滿滿的將士們開始疑心忡忡,不敢再隨便亂來,總算讓日子好過了一些!

“等爺出去,馬德、羅欣,咱們沒完……”想著自己被抓的事情一旦傳到康熙的耳朵裏,一向對皇子們要求嚴厲的康熙大發雷霆,責怪自己無能,連一個獵戶也對付不了的情景,胤褆就咬牙切齒……他算是恨極了馬德和羅欣,尤其是在他聽說了寧古塔附近的人所學的功夫有很多是得自羅欣的傳授之後,這種恨意更是上漲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

不過,儘管胤褆在寧古塔大牢裏對馬德和羅欣恨之入骨,又望穿秋水,馬德和羅欣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攤上了一件多麼大的麻煩事,他們其實早就回來了,只是,因為心情不暢,所以,沒有直接回到寧古塔,而是到了寧古塔附近的河流處,跟著馬德這個布特哈烏拉總管手下的採珠船隊一起在河上飄著呢。

布特哈烏拉總管,不僅要為清朝的皇帝們木蘭秋狩的時候送猛獸獵物過去,還要在平時為宮廷採捕東珠、人參、貂皮和鰉魚等各種物資,以供皇親國戚們揮霍,雖說是個肥差,卻也十分辛苦,一年難得停下幾回。

馬德自從接任此職之後,為了免予辛苦,就進行了一系列的動作。比如養殖猛獸,圈養紫貂,開闢藥園,開塘養魚等等……雖然才進行了不到兩年,可是,卻也初見成效。

比如養殖猛獸一項。猛獸吃的都是肉食,要想養這麼多老虎熊羆,而且有可能一只猛獸就要養好幾年,所以,少了肉是不可能的。而在寧古塔,很顯然無法弄到這麼多肉食。於是,馬德和羅欣商量著,就把眼光瞄向了東蒙古……東蒙古有著大批的牛羊牲畜,而且,每年都會有一批老了或者病了不再適合養下去,同時,由於商路不怎麼通暢,東蒙古的牛羊很少能賣到南方,所以,而這些牲畜最終的命運,就只有等待屠宰,並且最終浪費掉……這裏面就是一個巨大的機會。

馬德給一些猛獸配種,生出幼獸之後,一些養著,另一些則拿到東蒙古賣與諸王公……蒙古的王公們也有養猛獸的習慣,獒犬、豹子等兇獸這些王公貴族們養有一些。所以,對羅欣送去的小老虎、小黑熊,王公們也是歡喜非常,結果,光憑一只小老虎,羅欣就從科爾沁換到了一千多只注定要被屠宰的牛羊,這些牛羊雖然都已經老了,卻也足夠給峽谷內的猛獸們吃得“歡欣鼓舞”了。

不過,雖然其他方面都有辦法省人省力省錢,可是,馬德和羅欣卻依然無法找出辦法解決最後一項“麻煩”。

寧古塔附近的江河之中盛產東珠,這些都是朝貢及皇家不可離開的貴重珍珠。所謂東珠,又稱“北珠、大珠、美珠、胡珠”,是寧古塔江河之中所產蛤蚌裏取出的一種珍珠,與南方的珍珠相比因晶瑩透徹、圓潤巨大,而更顯示其王者的尊貴。

所以,清廷認為東珠要好於南方所產的珍珠,便將東珠作為皇室、王公的專用飾品,命布特哈烏拉總署每年都要進獻。

這就成了馬德和羅欣所要面對的一個難題!

對於珍珠的成因,馬德和羅欣都知道一些,也曾想過抓一些蛤蚌,剝開朝裏面扔沙粒,再扔回水裏試著看能不能養出些東珠來。可是,相比於普通的珍珠,東珠堪稱巨大,這種大珍珠要想形成,得要多少年月?

所以,兩人很快就沒有了耐心,只好組織船隊去河中採集。

“唉,欣欣,你看這顆珠子多大?扔下去是不是太可惜了……”站在船板上,馬德手裏拿著一根不是很光亮,卻已經快有乒乓球大小的東珠,對羅欣說道。清廷嚴禁私人採集東珠,就是官員,沒有聖旨也不能採珠,而皇室又要色澤光亮,外形亦佳的上好東珠,所以,在採珠過程中發現次一等的東珠的時候,按照慣例,要重新扔回河裏。

“拜托,你如果覺得這顆東珠可憐,完全可以把它放回蚌殼裏,讓它再‘回爐重造’嘛……”羅欣坐在一個船板邊上的小馬紮上,面對河面,拿著釣杆,頭也不回地說道。

“……”搖了搖頭,馬德按照羅欣的說法做了……這已經是他們的老法子了。以前採珠遇到次一等的東珠,採珠人會把東珠重新扔回河裏,這樣既浪費,又毀壞資源,所以,他們制訂了這個法子,希望能保護一下。

“嗯,今天收獲不大啊。……天青色的兩顆,粉紅色的一顆,白色的一顆……總共才四顆,媽的,這得讓老子順著河漂多久才行?”把那顆次級東珠處理好,馬德拿出一個小箱子,打開後數了一下,嘆氣道。

“大人,這已經不錯了,今天兄弟們才採到兩百多個蛤蚌就已經有了如此成績,已經遠比平常強得多了……”一名光著膀子的採珠人走過來對馬德說道。

“知道知道……唉,百蚌出一珠,這玩意兒就是麻煩!……讓大家不用下水了,今天先休息吧!”馬德招呼了一聲,下令道。蛤蚌一般都生活在水深的地方,採珠時,遇到水深處,用木杆插入水底,採者抱杆而下,到水中採到蛤蚌再順杆上來,十分麻煩,而且還有一定的危險,馬德聽到今天負責採珠的人已經採到兩百多次蛤蚌,知道這些人恐怕已經潛下水五六百次了,所以,不敢再讓他們下去,便下了這個命令。

……

“傳說,早些年,我們滿洲有一戶人家的孩子,夏天的時候到河裏戲水玩耍,結果,竟然採到了一個大蛤蚌。從這只蛤蚌裏取出的東珠直徑有一寸多,色澤更是顯金黃色,這小孩子知道是個寶物,便拿回家私藏起來。結果,當天夜裏,風雨大作,有天龍來到他家房前,將爪子伸到屋內,取到東珠後方才離去,而天龍一離開,風雨頓停。於是,從那以後,我們這裏的人就都相信,東珠高貴,非王者不得保存,皇帝乃真龍天子,所以,也只有皇族才有資格享有東珠,百姓們若逆天理而動,私藏聖物,必遭天報。……”

停止採珠後,馬德見羅欣仍然在那裏自得其樂的釣著魚,便跟幾個採珠人隨意聊了起來,聽到一個採珠人說起這段傳說,心中微微感到可笑,不過,既然這個故事涉及到什麼龍啊,天子的,他也不敢對此有所置喙,只能轉移話題,朝幾個人問道:

“你們平常一年下河幾次,一人大概能採到多少東珠?”

“這很難說……”一名採珠人想了想,說道:“有時候運氣好,幾十個蚌裏就能採到一顆東珠,運氣不好,幾百個蛤蚌也難得一珠,很難說啊……”

“既然這麼難,那你們看……能不能養蛤蚌產珠?”馬德又問。

“大人,可不能亂說啊!”一名採珠人笑著擺擺手,說道:“東珠是禁物,那可不是咱們能養的……再說了,蛤蚌怎麼養?這東珠又如何來?這些誰清楚?……”

“是啊,再說了,人養出來的蛤蚌,就算能產出來東珠,可這些東珠能適合皇家人的身份嗎?恐怕這些東西不會入皇家人的眼啊!”另一名採珠人也說道。

“這個,倒也是……”馬德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麼。人工養殖的珍珠確實不及天然的珍珠貴重,採珠人的話提醒了他。看來,東珠只能用自然方法產於河流之中了,同樣的,東珠的歷史恐怕也難以再維持個多少年了。

……

“馬德!”馬德在為東珠“傷心”,一直在享受垂釣之樂的羅欣卻突然叫了他一聲。

“怎麼了?”

“你看……”拉著馬德的胳膊,羅欣朝河的上游一指,說道。

“什麼啊?”茫然看去,馬德什麼也沒有發現。

“那裏,就在河邊的岩石那兒……”狠狠地拍了馬德一巴掌,羅欣說道。

“那兒……咦,怎麼回事兒?”順著羅欣的指點,馬德很快就發現了河上的東西……那是一個人!剛好擱淺在河邊的一塊岩石旁。

“把人弄上來!”

想不到採珠居然會遇到這麼一件事情,馬德和羅欣兩兩相望,再看看那個面朝下趴在河裏一動也不動,身體已經顯得浮腫的人,腦子裏都閃過一句話:寧古塔也出命案了!

*************

“馬大人,你看這事該怎麼辦啊?”

胤褆終於被放了出來。不過,他卻更加生氣了,因為,面對他的怒火,馬德竟然沒有一點兒惶恐的意思。

“什麼怎麼辦啊?大阿哥您到底是想說什麼?”馬德微笑著,看著面前這位因為生氣而臉色通紅的皇長子。本來,看到有命案,羅欣還想大顯伸手一番,不曾想,那個浮屍身上卻滿是跟猛獸搏鬥的痕跡,這一下,欣格格沒勁了,也不想再呆在船上,便跟他一起回到了寧古塔,結果,沒想到這裏居然還有一件大事等著解決。

“馬大人,你的人竟然敢……難道你身為寧古塔都統,就沒有一點兒負罪之心?你最好把那個鄂爾格交給我處置,要不然,休怪本阿哥對你不客氣!”胤褆怒道。他實在是不願意提及自己受辱被擒之事,這麼丟皇家面子的事情,足夠他挨一頓訓斥的了,說不定康熙還會讓他回府閉門自省,這可是會大大打擊他現在的聲望的。

“大阿哥,這事鄂爾格沒有錯!”

“你說什麼?”

“鄂爾格既是獵戶,也是旗人,相當於寧古塔的外圍士兵。看到外人來到,他心存警惕之心並不不對,而且,大阿哥您也一直沒有拿出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一直被關著也屬情理之中!”馬德慢條斯理地說道。

“聽馬大人這麼一說,難道這事反倒是我錯了?”胤褆快氣瘋了,要不是看到馬德身後侍立的旭日干,他恐怕就先要衝過去把馬德暴打一頓了。

“其實這事誰也沒錯。”馬德仍然只是微笑,“大阿哥不在京城納福,卻來到滿洲,想必是奉有聖命,不能隨意展示也在情理之間;可是,大阿哥,鄂爾格的所作所為,又何償不是在維護皇家尊嚴,以防宵小冒充?”

“你……”叉手一指,胤褆怒地說不出話來。抓大阿哥,關皇長子,居然還是為了皇家尊嚴?他想發火,卻不知道又該說些什麼。馬德說的,好像也沒什麼錯。

“其實大阿哥大可不必如此著急……萬事都有解決的辦法,只要不著急上火,總會想得到的。”馬德又笑著說道。

“你什麼意思?”

“大阿哥,明人不說暗話。”馬德整了整臉色,說道:“您在寧古塔遭受的這些,確實很難辦,論起來,我寧古塔上上下下恐怕都有罪過。不過,以皇上的性格,如果這事奏報上去,恐怕吃大虧的反倒是大阿哥您了……”

“馬德,你想威脅我?”兩眼凝視著馬德,胤褆本來挺英俊的面孔顯得有些猙獰。

“不敢!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如果大阿哥不是這麼想的,馬德也不敢有所置喙!”馬德躬身答道。

“不敢置喙?哼哼,馬大人,你倒是還真會說話……”胤褆慢慢地出了一口氣,努力壓制住自己因為看到馬德的輕鬆而不住升騰的怒火,緩緩地說道。

“不敢!其實,比起大阿哥力斬猛虎的勇武,馬德一些嘴皮子上的功夫,又哪裏上得了臺面?”馬德又微笑起來。

“嗯?……”力斬猛虎?我?胤褆被馬德的話搞的一愣。

“鄂爾格已經去把虎皮剝下,雖然刀傷之處不少,對虎皮有所損傷,不過,那只老虎也算得上是大阿哥的戰利品,我寧古塔諸人可不敢私自留下。”馬德又接著說道。

“他想瞞住這次的事情……”繞了這麼大一圈,胤褆終於明白了馬德的意思。可是,事情哪有這麼輕易就能瞞住的?康熙的消息有多靈通,胤褆身為皇長子,就算不清楚,也有個耳聞。欺君是什麼罪?而且,堂堂的皇長子,又怎麼能白白受這麼一個大罪?

可是,還沒等他說話,馬德就又接著說道:“大阿哥您勇武過人,奴才已經上奏給了朝廷,想必不久之後,大阿哥您勇搏猛虎的威名就會傳遍天下了……”

“你……”還沒來得及發飈,胤褆就被噎得死死的。已經上奏了朝廷……就是說,事實已經敲定,他不附合馬德的話也不成,因為奏折一路上呈,只要不是密折,在上奏給康熙知道之前,恐怕就會有很多官員知道他的“勇武事跡”了。這種給皇家長臉的事情,康熙就算知道了真相,也絕不可能拉下臉來否認……頂多就是暗中訓斥一番,大事化了了事。

“這馬德好快的手段。”胤褆的火氣降下不少,看向馬德的眼光裏既有了讚賞,也有了更多的戒備。

“對了,還沒問大阿哥此來滿洲,是為了何事?為什麼沒有接到奉天的消息?難道大阿哥您沒去奉天?”馬德又接著問道。

“我奉皇命巡視黑龍江海關,同時巡察黑龍江防務,並沒有去奉天……”

“大阿哥您要去黑龍江?”馬德輕輕的擦了一下手心的汗,向胤褆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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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零八章 鹽

胤褆快馬去了黑龍江,馬德雖然不知道康熙為什麼會派出一個阿哥去那裏,也不怎麼為於中和莫睛擔心,卻還是寫了一封信派人飛馬送到了費老頭處。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此時費老頭卻已經不在奉天了,

一萬兩千多回屯的京旗旗人,除去那些老弱婦孺,共有七千三百精壯被費老頭和薩布素給從奉天強行拉了出來,以軍隊的形式朝著遼東半島前進。而看著這七千多旗人的,就是費老頭等一班奉天大佬和薩布素調來的一千滿洲精銳。

“我說費迪南,你說去遼東會有好處,現在都已經在路上了,你總得給本王透個底兒了吧?”簡親王喇布這段日子被費老頭當成了一杆霸王槍,突東掃西,所向披靡,雖說有被利用的嫌疑,卻也大大的過了一回癮,試了試好些年都沒有展現出來過的八旗鐵帽子王的威風,現在,他說話的氣兒也粗了不少,自覺也比以前底氣足了許多。

“呵呵,王爺不必著急,該知道的總會知道,到時候絕不會讓王爺您失望的!”費老頭故意調喇布的胃口。

“我說你個費老頭,故意的是不是?”喇布笑問道。啥叫交情?一起出去扁人,那就叫交情。喇布這幾天每每想到自己一個人就能“扁”的一萬多旗人服服貼帖帖,就心情舒暢,渾不覺得對“自己人”耍威風並沒什麼了不起的。而帶給他這種享受的費老頭自然也就成了他在某種程度的一位“知交”。

“王爺這話可嚴重了,奴才哪敢故意在您面前弄玄虛啊?這不是還不到時候嘛!”費老頭的嘴巴還挺嚴。

“呵呵,費大人,我們可都是聽了你的話才來的,咱這醜話可說在前頭,如果你蒙了我們,到時候出了事,我們可不幫你……”東親王也笑著威脅了一下費老頭。

“不敢不敢,諸位王爺請放心,等到了地方,費某必會讓大家滿意……”費老頭說道。

“費大人,你就別賣關子了,你的那點兒祕密我早就知道了……”佟保本來在後面,這時策馬追上費老頭,跟在奉天三王后面,插嘴說道。

“哦?佟保你知道費大人是去遼東做什麼?快說快說……”喇布急急地問道。一想到這事關每年十萬兩銀子的進項,他的心裏就鬧騰個不停,只是費老頭就是不說,他也沒有辦法,現在佟保卻說知道,他當然想問個明白。而除了正在隊伍後面壓陣的薩布素之外,幾位奉天的大佬們也都伸長的脖子等著佟保的答案。

“呵呵,若我沒有猜錯,極有可能,費大人是想在遼東建海港……”佟保看看費老頭的臉色沒有什麼不對,便笑嘻嘻地說道。

“建海港?”奉天三王臉上的神色俱是一怔。

“是啊,聽說吉林參領馬德馬大人上書皇上,請建海參葳港口,朝廷正對此事進行商議。如今費大人帶大批旗人入遼東,想必也是和馬大人差不多的意思,在遼東建立海港,以利於滿洲與中原交通……”佟保看著費老頭,臉上大有得色。

“呵呵,佟大人倒是消息靈通啊,馬德請建海參葳的事情我也才知道沒多久,想不到佟大人也已經知道了啊……”費老頭雖然表面笑得挺開心,內裏卻也為佟保與北京的聯繫而暗暗心驚。馬德在海參葳看過之後便寫了奏章,命人直接從海參葳送到北京,這才過了沒多久,佟保就已經知道了,可見佟國維對滿洲的事情可不是一般的關心。

“海參葳?那是什麼地方?”果親王誠諾問道。他的旗下在吉林的有不少,也歸馬德“現管”,所以,對馬德的有什麼大動作比較關注。

“海參葳在朝鮮北方,跟長白山也相距不是很遠,靠海,地方倒是不錯,只是那裏的海面一年要被冰封四五個月,所以,並不適合建立大型的海港,不過啊,如果能在海參葳布一水師勁旅,則天北海域,盡在我大清囊中啊!”費老頭大喇喇地說道。

“天北海域?那有什麼用?再者,費大人,你不是說那海……海什麼的不適合建大港口嗎?又讓朝廷如何布置水師勁旅在那兒?”東親王問道。

“呵呵,諸位王爺恐怕還不知道吧?……”費老頭神祕一笑,又說道:“海參葳對面可就是日本!”

“日本?費大人你說的是倭國吧?那裏又怎麼了?”佟保問道。

“怎麼了?日本現在可是個寶貝!”費老頭說道:“荷蘭人不遠數萬里,坐船到日本做生意,光從這一點,諸位就可以想像那裏都有些什麼了……”

“有什麼?”喇布問道。

“銀子!銅!”

“銀?銅?……這些我大清也有,有什麼稀罕的?難不成我大清的銀銅還比不上那小小的倭國多嗎?”喇布不屑道。

“嘿嘿,王爺,你知不知道?於中在黑龍江弄到過一本荷蘭人的書,那書上曾經算過,幾十年前,日本出產的白銀佔全天下的一成五……幾乎比中原還多。”費老頭嘿嘿笑道,眼裏充滿了一種名為貪婪的東西。

“什麼?……全天下的一成五?這是真的假的?”深深的咽了一口唾沫,佟保努力使自己沒有失態。

“自然是真的。就算這結果有所出入,也應該是相差不遠,要不然,那些紅毛夷又豈會不遠數萬里到日本去?”費老頭說道:“得知日本盛產白銀,荷蘭人,還有很多歐洲的紅毛夷,都像瘋了一樣湧進了日本,想方設法兌換大量的白銀……他們都不知道賺了多少……”費老頭的話不用任何修飾,便已經引起了身邊幾人對歐洲人的強烈憤恨……那白銀是你們這幫紅毛洋鬼子配賺的嗎?奉天三王和佟保心裏都這麼大聲呼道。聽到有那麼多的銀子就在身邊“不遠”處被別人賺去,他們覺得那是在割他們的肉。

“於是,這麼一來,終於使得日本的金銀比價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過,諸位,在日本,金銀的比價仍比我大清高出一倍有餘,一倍啊!也就是說,我們拿五十兩金子過去,回來之後,就成了價值一百兩金子的白銀……而這,不過是走一趟海路的功夫罷了!”費老頭繼續說道。

“這……這豈不是和無本的買賣差不多?”佟保說道。

“是啊,差不多!可惜啊,我大清卻沒幾個人對這近在咫尺的事情感興趣,反倒是遠在數萬里之外的歐羅巴紅毛夷,仍然在大把大把的賺著錢!而且,諸位想必還不太清楚,那西方已經開始開始少用銀子了!”

“少用銀子?不用銀子又用什麼?”

“金子!……用大量的白銀,換取貨物,再賣到各處賺取黃金,再將比白銀更加貴重的黃金帶回自己的國家……”費老頭沒提那些歐洲人到非洲、美洲殺人越貨,販賣奴隸的事情,現在還不到時候。

“黃金……”喇布等人的眼睛開始有些變色。

……

“費迪南,你到底是要去大連灣還是旅順口?”就在喇布和佟保幾人在為黃金白銀都被歐洲人賺去而大感不平的時候,薩布素也從後隊趕了上來,大聲向費老頭問道。

“先去大連灣,旅順口先不去……”費老頭也大聲回答道。

“大連灣?我就說嘛,費大人,你果然是想去建港口……”佟保被薩布素和費老頭的一問一答從“黃白夢”裏給拉了出來,聞言說道。

“建港口?費迪南,這建港口有什麼賺錢的?旅順口不已經有港口了嗎?再在大連灣建一個有什麼用?”果親王也很快“醒”了,也出言問道。

“建港口?建港口確實很有用,不過,我可沒說要去大連灣建港口啊……”費老頭說道。

“不建港口,又到海邊做什麼?”喇布追問道。

“到海邊,當然是建鹽場了!”費老頭答道。

“鹽場!?”除了薩布素,在場諸人無不一愣!

“回奉天之前,我便已求得聖旨,可以遼東老鐵山到山海關一帶自擇一地,建一鹽場,嘿嘿,我已經派人查好了,這一帶,復州灣、普蘭店、蓋州、營口一帶都適合建立鹽場。不過,我覺得這大連灣一帶的復州灣最為合適,地方也夠大,所以,便帶著大家去一趟……”費老頭又道。

“你,你是如何說動皇上的?朝廷鹽政極為嚴苛,皇上怎麼會許你再開鹽場?”佟保指著費老頭,哆哆嗦嗦地問道。也難怪他吃驚,清廷對食鹽實行包商專賣制度而從中徵稅,根據行政管理和運輸的便利,又將全國劃分為12個行鹽的區域,管理極嚴。不過,儘管如此,鹽道官員依然是大肥差,鹽商也無不是巨利之戶。同時,鹽課也佔有全國總收入的一成三左右,僅次於田賦……而費老頭卻突然間說自己弄到了一個準開鹽場聖旨,這等於平白抱到一個能生金銀的聚寶盆,這麼大的一件事表他卻一點兒也不知情,又豈能不吃驚?

“哼,這老東西,聽說揚州知府犯案和揚州鹽商偷稅之事,便趁機向皇上討了這麼一個聖旨,皇上正心裏有氣,想打一打那些揚州鹽商的氣焰,便許了他……”薩布素撇了一眼費老頭,也不知道是在贊還是在損。

“這麼簡單?”佟保也笑了。鹽!這可是鹽!揚州鹽商,也就是淮鹽的頭頭們,哪一個身上的油不是像小河一樣淌?如今自己也守著一個鹽場過日子了,別說一年十萬兩,只要經營得法,就是一年二十萬兩,三十萬兩,也未必不行啊!“難怪這費老頭會把我也一起招來,有我在,這鹽場的鹽還不是想賣到哪兒就賣到哪兒?”佟保又暗暗想道。

“老費,這鹽場可得開的大些……”喇布巴巴的伸過了腦袋,吃吃地對費老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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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零九章 又來了

要開鹽場的消息讓費老頭身邊的幾位都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巴不得一步就趕到大連灣……而費老頭的一句“只要速度趕得快一些,明年就應該能出鹽了……”更是讓他們把七千多向來養尊處優的京旗旗人給拖得要死不活。

……

“費大人,奉天只留了一個楊中訥能行嗎?”急急地趕了好一陣兒路,直到七千多人都累的不行了,薩布素才命令隊伍暫時休息,給了這些人一個喘氣的機會。而趁著這個閒空,佟保又找到費老頭問道。

“楊中訥的能力還行,奉天也一向沒什麼事情,他應該能把事情料理的差不多……”費老頭說道。

“費大人,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皇上讓京旗回屯,可您卻把人都招來建鹽場,這是不是有點兒違背聖意啊?”佟保解釋道。

“原來是這個啊,沒關係,我已經給楊中訥說了……明年開春之前,一定要開出至少二十萬畝良田,到時候我們再把這些田地分一半給這些旗人,相信皇上到時候也不會怪我……”費老頭答道。

“二十萬畝?費大人,楊中訥他可不是仙人……他手裏沒有人,哪能開得出這麼多田地?”佟保叫道。

“怎麼沒有?他手裏可有一萬多闖關東的漢人呢……”

“一萬多人就能開二十萬畝良田?費大人,您開什麼玩笑?”佟保說道。他現在挺關心費老頭,不為別的,單單費老頭弄到手的一個鹽場,就足以讓他甘心為費老頭多考慮考慮了。

“怎麼不成?多幹點兒時間就是了……這到明年開春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呢!”費老頭說道。

“我說費老爺子,您……您該不是糊塗了吧?這是哪兒?這裏是奉天,一入冬,土地都硬得跟鐵塊似的,就算再下力幹,又能開出多少?”佟保急道。如果費老頭因為辦事不利而被治罪,他可沒那個本事在奉天三王面前爭什麼鹽場的利潤。而且,開鹽場的聖旨是康熙給費老頭的,這裏面的事情絕不可能像薩布素所說的,只是康熙想為了給兩淮鹽商一些顏色看看那麼簡單,費老頭肯定是下了不少功夫的,還指不定對康熙許下了什麼諾言。如果費老頭被罷了職,誰知道康熙還會不會允許遼東開鹽場了?如果不會,那豈不是讓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座金山從自己眼前溜掉?……人世間的痛苦,可是莫大於此啊!所以,就算要讓費老頭滾蛋,至少也得等到鹽場賣出第一批鹽才成。

“不用急,農具已經準備好了,絕對可以讓那些人趕得及,一個多月,開個二十萬畝,應該只是小菜一碟,不成什麼問題……”

“費大人,”佟保突然覺得自己很無力,“您是怎麼想的?一個月開二十萬畝?難不成那些人都是天兵天將?”

“呵呵,佟大人這你就不清楚了……西方人早已經開始使用新式軛挽,並且發明了重釘馬蹄鐵,他們可是用馬耕地,比牛耕快四倍多呢……”費老頭呵呵地笑道。

“用馬耕地?”佟保疑惑道。這些天他也算是跟著費老頭為回屯的事忙了一段兒,對農事馬馬虎虎也知道了一些,曉得如果牲畜跑得太快,人在後面根本就壓不住犁,也就談不上什麼翻地播種了。可是,雖然費老頭這回明顯是在挑戰他的“學識”,他卻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突然意識到,每次出現些事情,費老頭好像都有準備,這馬耕地也未必不可能。

“唉,說起來也是氣人。促使西方馬耕流行的軛挽正是從中原傳去的,而在中原,馬耕卻沒有普及開來。一牛可代7~10人之力,馬耕的速度又比牛快上四倍多,一萬多人,別說開二十萬畝良田,便是三十萬畝、四十萬畝,也未必不可能……”費老頭說道。(瞎算的,算不得準!)

“那費大人你還向朝廷要牛……怎麼不要馬?”佟保相信費老頭所說的話,因為費老頭沒有說謊話的理由,可是,他卻不明白費老頭為什麼不把這些告訴朝廷。

“朝廷給的牛可不關我的事……六部的官員們以為我要了農具就一定會要耕牛,自己非要硬塞上來,我哪管得著?”費老頭答道。

“那馬呢?用馬耕地,費大人你總得有馬吧?不問朝廷要你上哪兒弄這麼多?”

“呵呵,這馬是找科爾沁王和溫都爾汗‘借’的,幾千匹而已,對兩位王爺來說,這不過是九牛一毛……”

“這……”佟保皺著眉頭,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想不起來。

“嘿嘿,找清廷要馬?這馬耕的事情哪能在北京城說……”費老頭看著默不作聲的佟保,暗道:“天下百姓多了,而且大多從事農耕,可是,這些人中,卻沒有幾個人有自己的田地,大多是別人的佃戶。在京城把馬耕的方法說了,那些地主一聽說有馬耕之法,肯定會馬上去買上一些,用以減少佃戶。這樣,佃戶少了,幹的活卻一樣多,這些地主能收的租子不就更多了?可這樣一來,又會有大批的百姓成為無地可種的流民,清廷就會多一大患……這可是‘妨民’之政,哪能由我的口傳出去?我又不是皮痒找罪受!……至於老子在奉天推行這種方法,就算日後一樣會被別人知道並且傳到關內,可那就不關我的事了,反正只要過不在我,就成!”費老頭的內心真是極不負責任。

“……”佟保無語退下。他始終還是沒想到是哪裏不對勁。

“哼,如果老百姓都有田可種,那他們怎麼會捨得離開故土?如果老百姓都有田可種,康熙什麼時候才會焦頭爛額?如果老百姓都有田可種,康熙什麼時候才會被逼的開放滿洲?哼哼,等到滿洲的地也不夠了,我看你上哪兒去找地皮……”費老頭看著佟保的身影,又陰陰地想道。他告訴佟保那些話,目的無非是拐著陸彎兒地給康熙指一條道,到時候來找他這個始作俑者“想辦法”罷了。

**********

於中和莫睛處理好跟朋春的關係之後,本來還在貝加爾湖畔忙著,可是,還沒過多久,一封急信卻把他們迅速的給拉去了尼布楚。(尼布楚離貝湖近)

“費要多羅又來了?”剛踏進尼布楚的城門,於中就朝著來迎接的郎坦問道。雖然西征的時候沒立下什麼軍功,可是,郎坦最終還是由副都統升任了尼布楚都統,也算是有點兒收獲。

“沒錯,還是那個老毛子,這回他還帶來了一個黃毛夷,說是什麼‘發爛衣’來的,朋將軍怕弄不明白,就急召你們回來了……”郎坦的樣子看上去很不爽,估計是被朋春派去招待費要多羅了……黑龍江的將領都是這樣,除了於中。

“發爛衣?難道……該不會是──法蘭西!?”莫睛眼球一亮,瞬間爆發出的神光讓郎坦不自覺地朝後仰了仰頭。

“法國也來人了?這世道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俄國人從來只挨法國人揍,可從來沒跟法國套上過近乎!”跟著莫睛久了,於中對歐洲史也了解了一些,俄法兩國,好像只有在拿破侖時期發生過一場“親密接觸”。那一次,雖然最後算是俄國勝了,還把那位拿破侖皇帝給掀了個半翻,不過,因為某位名叫庫圖佐夫的將軍的戰略,俄國堅壁清野也把自己清的夠嗆,連莫斯科都燒了個乾淨……

“知不知道那個法國人叫什麼?”莫睛又朝郎坦問道,不過,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弄錯了。果然,郎坦紅著臉答道:“那黃毛夷的名字太難記,我也沒記……”

“行了,還是先去看看那位費要多羅老先生吧,我估摸著他這回來不是送什麼好消息來的……”於中捏著下巴,很深沉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郎坦問道:“那老頭的確是一副急面孔……好像有啥要緊事一樣。”

“我就說吧……”於中眼睛一瞇,得意地朝莫睛擺了個pose。

“少裝象……我還不知道你?”根本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白了一眼於中,莫睛示意郎坦前面帶路,去見費要多羅。

……

“尊敬的莫睛郡主,我們又見面了……”

在尼布楚專門用來接待外客的“賓館”,也就是原俄國的尼布楚總督的住房內,費要多羅剛想跟莫睛來個擁抱,就被於中這個大漢搶先一步抱著扔到了一邊。

“咳咳……尊敬的子爵大人,咱們也是好久不見……咳……了,您好!”費要多羅好不容易才從於中的那一雙鐵箍裏掙脫出來,暗暗對這東方大漢感到了一絲戒懼,說什麼也不願意跟於中握手了,至於於中聽不聽得懂他的俄語問候,他也顧不得了。

“呵呵,候……噢,不,應該是公爵大人,費要多羅公爵大人,您一向可好?”莫睛也笑嘻嘻地朝費要多羅問道。

“當然好。我可是托了您與諸位大人的福,這兩年過得非常之好……”費要多羅以中國式的口吻回答了莫睛的問話。

“那就好……對了,不知道費要多羅公爵您此來中國,又有何貴幹呢?”莫睛微笑著,看了一眼站在費要多羅身後的那個金髮老外,又朝費要多羅問道。

“噢,這話說起來可真是傷心,……郡主閣下,您想必不太清楚,我們,偉大的俄羅斯帝國正處於一個麻煩,一個大麻煩,噢,不,應當是一個危機之中。所以,我此次來,是想請求貴國能念在兩國的友好邦交,給予我國一些援助的……”費要多羅捂著胸口,誠懇又帶些悲傷地說道。

“什麼?我們……援助……你們?”這老頭瘋了?莫睛指指費要多羅,又指指自己,再指回去……這麼著連做了好幾次,可惜,這些動作也無法對她的大腦做出任何的幫助。……清朝援助俄羅斯?這話怎麼聽著有給狗熊送肉吃的感覺!根本就不合天地正理嘛!莫睛又轉臉看了看於中,卻見到於中一副漠不關心的神色,正想發怒,卻又想起於中還沒學會俄語!

“是的,郡主閣下,我們這次確實是來請求援助的,這極有可能關係到我們俄羅斯帝國的生死存亡,當然,也關係到中俄兩國之間的大陸貿易線……”費要多羅看到莫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也是感到莫名其妙。難道請求援助有這麼難以理解嗎?

“俄羅斯的生死存亡?……據我所知,歐洲各國好像還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有覆滅俄羅斯的能力吧?公爵大人,您可不要欺騙我!……”莫睛終於回復了一點兒神智,質問起了費要多羅。

“我怎麼會?……噢,郡主閣下,這位是法蘭西帝國路易十四陛下之子,亨利─路易公爵閣下,想必,他的話,您總該相信了吧!”費要多羅把身後的那個金髮老外讓出來,對莫睛說道。

“法王之子?”莫睛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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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一十章 皇子!王子!

“尊敬的郡主閣下,雖然我們法蘭西帝國已經跟俄羅斯簽定了盟約,可是,您也知道,奧期曼土爾其是一個傳統的強國。在這個世界上,它的強大,僅次於你們偉大的東方帝國,所以,哪怕是同時與法蘭西和俄羅斯開戰,它依然佔據著巨大的優勢……”亨利─路易看上去雖然是西歐強者“太陽王”路易十四之子,不過,很顯然他沒有繼承到什麼所謂的王霸之氣,雖然擔任了使節,說話時卻依然有些靦腆。

“你們跟土爾其開戰了?”不自覺的,莫睛把這話有漢語說了出來,結果,立即就把呆在一邊甚感無聊的於中的注意力給揪了過來。

“俄法開戰土爾其?那不是離咱們很近了?……”於中的話一出口就顯示了他的地理學的並不好,渾不知道土爾其是歐洲國家,與中國之間還隔著中亞和西亞的廣大區域,所以,莫睛瞪了他一眼,讓他老實地呆在那裏。

“土爾其有這麼強大?”莫睛知道土爾其曾經很強,卻不太明白這個時候的土爾其到底有多強,不過,聽到亨利─路易僅把土爾其列到清帝國之後,排名世界第二,她卻大感不爽。說起來,如果這個時候有個西歐國家自認是世界第二,她倒還能接受,可是土爾其……好像也是一個在近代被列強欺負的很慘很慘的一個國家吧?難道也是跟清朝一個毛病?那還真有點兒同病相憐了!

“這一點不容置疑,我的郡主!”費要多羅說道:“土爾其的強大,絕對超過俄羅斯,這一次,我們實在是大意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次的戰爭……是你們自己挑起來的?”莫睛問道。

“雖然很難為情,可是,事實就是這樣的,郡主閣下!”亨利─路易說道:“當時,貴國皇帝陛下的使臣士奇─高閣下從俄羅斯南下,到達巴黎之後,陪同他的俄國外交大臣科羅文閣下便提出與我國結盟,共同對付截斷了東西方交流的奧斯曼土爾其……”

“於是,你們就這麼貿貿然然的開戰了?”莫睛哭笑不得。路易十四在位七十二年,征戰無數,這麼一位戰爭狂人跟俄羅斯這個本就侵略欲極強的國家聯手,也難怪會膽敢跟雄霸一方數百年、實力雄厚的奧斯曼土爾其開戰,可是,他們的戰爭關中國什麼事?

“我們當然不可能貿然開戰!”費要多羅知道莫睛精明無比,也知道要是連莫睛這一關也過不去,此次的求援根本就只能是一場空。而如果他能說服莫睛的話,莫睛又有可能會幫助他勸說康熙,所以,他沒再讓亨利─路易說下去,而是自己接下了莫睛的話頭。“我們本來做了周密的布署,而且是對土爾其進行了突然的戰爭,可是,土爾其確實強大,雖然我們一開始佔了優勢,現在的形勢卻已經有些不太妙……”

“據我所知,路易十四國王麾下的法國是很強大的,再加上近兩年國力大漲的俄國,而且又是突襲,怎麼會打不過土爾其呢?”莫睛問道。

“事發突然,郡主閣下,實在是太突然了!本來,路易十四陛下派出了他強大的軍隊,做出攻打埃及的姿態。您知道的,埃及是在土爾其的控制之下,所以,法國軍隊在地中海吸引了土爾其人的注意力,讓土爾其無法專注於北方。而我們俄羅斯則趁著土爾其大軍南下的時候進攻克里木和格魯吉亞,……本來一切順利,土爾其陷入了兩線做戰的境地,我們勝利在望!可是,可惡的英國佬居然插手了……那幫盎格魯─撒克遜海盜襲擊了法國艦隊,讓法國軍隊損失慘重,更讓已經進入埃及的法國陸軍陷入了沒有後勤補給的境地……而現在,土爾其艦隊和那幫英國海盜正在跟法國海軍在地中海大戰,我國,則必須獨力面對強大的土爾其陸軍!……”費要多羅簡要地說明了一下歐洲的戰況,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法國海軍?法國不是傳統的陸上強國嗎?他們怎麼能同時抵擋土爾其和英國的艦隊?”莫睛問道。

“我的父親對海軍極為重視,他建立的海軍,艦船總數是英國和荷蘭兩軍海軍艦船總和的兩倍……”亨利─路易昂起頭說道。

“兩倍?……果然是個狂人!”莫睛暗暗咋舌。路易十四果然猛,為了稱霸歐洲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兩倍於英荷海軍的艦船,那得花多少錢去養?……不過卻未必能在海上打過英國佬兒,莫睛接著又想道。

“郡主閣下,您是我們的朋友,我希望您能再一次對我們伸出友誼之手……”費要多羅又說道。

“讓我想想……”友誼?我更喜歡你們的金錢!莫睛示意費要多羅和那個亨利公爵坐下,自己也坐到一邊沉思起來。這個時候,於中又湊到了她的身邊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法俄聯手,跟土爾其開戰了,只是,現在好像吃到了苦頭,有些撐不下去……結果,這幫老外就又想到了我們!”莫睛粗略地說道。

“法國跟俄國聯手還打不過一個土爾其?”跟莫睛一樣,於中也感到了極度的不能理解。在他的觀念裏,法俄聯手,這個時代也只有清朝能對付得了,怎麼會連個區區一個土爾其也打不過?可他並不知道,西歐各國並不是向來這麼強的,雖然曾經經歷過亞歷山大帝國和羅馬帝國這兩個世界史上著名的強大時期,而且這個時候的西歐各國也算得上是正處於發展時期,可是,事實上,此時的歐洲各國,雖然已經開始把觸手探到全世界,卻還遠沒有後來那麼強大。英國人在印度也還只是商人,離著正式成為那裏的主人還要一個多世紀的時間。而此時世界上最強大的三個國家,分別是清帝國、奧斯曼土爾其帝國和印度的莫臥爾帝國,這裏面根本就沒有西歐國家的份兒。

“是啊,打不過一個土爾其……”莫睛輕輕地揉了揉額頭,又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法國可能是想佔領整個地中海,俄國則百分百是想得到黑海的不凍港……”

“想到這些有什麼用?……他們來找咱們幹什麼?”於中又問。

“於中閣下,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莫睛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於中,說道:“人家是來找康熙請求援助的……”

“援助?開什麼玩笑?咱們怎麼能援助的了他們?難不成……他們是想要錢?”靈光一閃,於中說道。

“……有可能!”莫睛緩緩點了點頭,跟於中相對苦笑。讓清朝援助歐洲金錢?這個世道未免太可怕了。要是養出一票中山狼來怎麼辦?

“這個……這幫家伙不都是愛做生意的嗎?來請求援助總得拿出點兒東西來吧,你先去問問他們……”於中又說道。

“問什麼問?這麼大的事情,我們問了也白問!”莫睛實在是提不出興頭來了,“再說了,康熙有可能送錢給別人使麼?他自己還不夠用呢……”

“話是這麼說……不過,問問又不會有什麼損失,還是去問問吧……”於中繼續攛掇著莫睛。

“好吧……”其實莫睛心裏也很想弄明白俄國和法國會拿什麼條件來讓清帝國答應給予他們援助,費要多羅也應該算是了解一些中國的情況的了,如果沒點兒把握,他這一次來豈不是成了笑話?

……

“我們這一次來,是希望大清帝國能夠本著仁慈之心,對我們這兩個可憐的友邦進行一些援助……”莫睛的直接讓費要多羅和那位路易十四之子有些不太好意思,不過,畢竟是外交使節,臉皮還是撐的住的,費要多羅的話更是讓莫睛有些光火。

“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我們會‘馬上’派人去把兩位已經到達的消息送到京城……不過,我想兩位公爵閣下要在尼布楚多呆一段時間了,畢竟,亨利閣下是法國國王之子,地位祟高,而我國又是‘禮儀之邦’,迎接王子總要準備準備……您說是嗎?”跟我玩兒高深?莫睛微笑著朝費要多羅眨了一下眼,把這個俄國“費老頭”眨的心驚肉跳。

“不不不……郡主閣下,那樣太慢了,我們不需要什麼迎接,而且,我和王子殿下希望您能派人把我們送到奉天,那裏離北京近一些……”

“王子殿下?哼,法國王子了不起嗎?路易十五好像是路易十四的重孫子吧?……”莫睛在心裏哼哼了兩聲,暗暗冷笑。她才不在乎什麼不不成法國國王的王子,要是法國王孫倒還可以考慮……

……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費要多羅還在考慮怎樣才能讓莫睛放他到奉天去,可是,他又不敢隨便說出自己一方的求援條件,他是怕了莫睛了。上一次就是在尼布楚的城外,這個女人硬生生地從他手裏把西伯利亞摳去了一半兒,而且還是讓他極其沒面子的“詐胡”!現在要是把請援的底線透露出來,豈不是又要自討苦吃?所以,他這回寧願得罪一下莫睛,也不敢提前露出口風。

“進來……”

於中把門外的人招呼了進來,卻是郎坦。

“稀客啊,郎大人你不是不喜歡跟老毛子聊天的嗎?這回怎麼改性了?”於中笑問道。

“別胡說!……剛接到消息,大阿哥要來黑龍江了!”郎坦說道。

“大阿哥?”於中一怔,跟莫睛面面相覷!……又來一位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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