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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水煮清王朝 作者:古龍崗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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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四一章 開“玩兒”

“都統大人,你這是縱容軍中械鬥……”看到岳鐘麒和那個罵人的滿洲將領走出去,年羹堯終於忍不住出聲質問起於中來。在他的眼裏,於中這是故意的。他可是知道岳鐘麒的武藝的,那個只會說話放屁的滿洲將領要是能從岳鐘麒手下撐過三個回合,他這個年字都敢倒過來寫。可是,於中竟然允許兩人違反軍法動手,而且,還下了什麼“殺人不償命”的命令。這明明是想鼓動岳鐘麒殺了那個家伙,然後,再借那個家伙的死來大做文章,因為岳鐘麒是他年羹堯的部將,到時候,一條“御下不嚴、致人死命”的罪名可就跑不了了。而且,這可是殺害朝廷命官的大罪!而到時候,那些滿洲將領也絕不會冒著得罪於中的危險,出來告發說是他說過“殺人不償命”這句話並鼓動兩人械鬥的。

“呵呵,年將軍不必這麼著急。有我在,不會有事的……”看著年羹堯鐵青著臉的樣子,於中笑得十分開心。

“哼!……”悶哼了一聲,年羹堯暗地咬牙,卻是毫無辦法。於中帶來的人牢牢的守住門口,並且把目光都鎖定在他身上,明顯地是在防他闖出去攪局。

“呵呵……”於中輕笑兩聲,目光輕輕一掃那些滿洲將領,把這群人嚇得又都縮下去一圈之後,便把眼睛一閉,來了個閉目養神!

……

“末將岳鐘麒,特向都統大人請罪!”

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一會兒!岳鐘麒便走進來朝於中跪下,說道。

“請罪?”於中睜開眼睛,笑嘻嘻地問道:“岳將軍你有什麼罪?”

“末將在軍中與他人械鬥,致使其人受傷,有違軍法,特來向都統大人請罪!”岳鐘麒大聲答道。

“哦?只是受傷?你沒殺了那個家伙?……”於中笑問道。

“大人,岳將軍打掉了那小子十三顆牙,兩條肋骨,並沒有殺他!兄弟們已經帶那家伙去治傷去了!……”一名隨岳鐘麒回來的親兵朝於中稟告道。

“哈哈哈……好好好!果然不愧是能讓年羹堯到滿洲也要帶著的人!暴怒之下仍保持一絲理智,知道凡事有可為有不可為,當真算得上是大將之材!……”於中笑道。

“大人?”年羹堯和岳鐘麒同時一愣。於中這話裏把兩人可都是捧得很高,大將之材!整個大清國才幾個大將?飛揚古算一個,其他還有誰?他這話又是什麼意思?……旁邊的一幹滿洲將領的眼中卻大多流露出了對於中的不滿。胳膊肘朝外拐,這家伙算什麼滿人?……個別的滿洲將領如此想道。

“好了,不說這些了!岳將軍請先坐下!……”示意岳鐘麒站起來回到座位上,於中又朝那些窩在一邊不敢說話的滿洲將領看了過去,“你們好像不高興……你們知道我剛才為什麼允許岳鐘麒下狠手殺了那小子麼?”

“……”一群小武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

“因為他笨!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燒勤的,不燒懶的,專燒不長眼的!……你們說,這支隊伍裏面,是你們難管一些,還是年羹堯將軍和他的部下難管一些?……”於中問道。

“這……”眾滿洲將領啞然。像於中這麼明說“新官上任要燒火”的人倒還是頭一次聽到。可是,於中的話好像也很有道理。相比於年羹堯那些漢軍旗出身的將領士兵和岳鐘麒這樣的漢族將領,他們確實好像是更難管一些。只是,於中的話又讓人聽著十分別扭,這等於是說那個罵人的家伙挨揍純屬活該嘛!而且,就算這家伙不挨頓揍,聽於中這意思,恐怕還要從他們中間找一個出來“燒”上一通……這是什麼人啊!

“哼,如果只是笨,也無可厚非!本官知道你們大都沒怎麼讀過書,大多是在地方上橫蠻霸道慣了的人物。拿著粗魯當豪放,拿著愚蠢當大膽,沒有點兒眼力介兒了也很正常!……可是,他居然敢辱罵上官?如果他只是罵岳將軍為‘狗’,我頂多治他個‘藐視上官’之罪,打他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可是,他居然罵的是‘漢狗’!哼,蓄意製造軍中不和,這也多虧了岳將軍不願開殺戒,告訴你們,就算岳將軍真的發狠殺了他,本官也只會算那小子一個活該!”於中冷冷地說道。

“都統大人,擅殺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您……”一名看上去年輕點兒的滿洲將領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什麼?……你叫什麼名字?”於中盯著這個年輕將領,冷冷地問道。

“末……末將穆爾察!富……富察氏!”那年輕將領看著於中,有些遲疑地說道。

“富察氏?看來咱們還是本家……”於中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叫穆爾察的年青將領,問道:“你剛才說我什麼?”

“末將說,大人您鼓……鼓動岳將軍殺人,這也是有違軍法!……”有些承受不住於中凝視的眼光,穆爾察低著頭答道。

“哦?有違軍法?……”於中邪邪一笑,又轉向其他的滿洲將領,問道:“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末將等不敢!”這些滿洲將領紛紛在於中的注視下低下了頭。

“哼,一群沒用的東西!違犯軍法?來人,把咱們的家活什兒拿出來,讓這幫沒種的混蛋瞧瞧……”於中好像被這群滿洲將領的表現氣著了,猛得對親兵大聲喝道。

“喳!”親兵應一聲令,立即跑出去端進來一個扁平的三尺長盒。

“打開!”於中再次下令。

“喳!”親兵打開盒蓋,跪著把長盒舉到於中的面前。

“哼,你們都自己來看看吧……”冷哼一聲,於中朝諸人說道。

……

“上方寶劍!”年羹堯一直冷眼旁觀於中訓斥那些滿洲將領,可是,他離於中最近,自然也是最先看清了盒裏物品的的模樣,一驚之下,忍不住輕呼出聲。

“什麼?……”那些滿洲的將領們也被年羹堯所說的四個字給嚇了一跳,趨前一望之後,忙不迭跟著年羹堯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都看清了?……哼,本官也不瞞你們,皇上賜給了我‘殺人權’。也就是說,你們這些人,以後如果在本官的麾下犯事,本官可以先斬後奏,不必稟明兵部定奪!……所以,我就是許諾岳鐘麒殺人,也不會有任何的罪責!你們都明白了嗎?”於中也不叫人起來,只是站在那裏冷冷地說道。

“末將等明白了!”包括年羹堯在內,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地答道。

“明白就好!本官以後不許你們中間有任何一個人再做出有傷軍中和氣的事情,否則,休怪本官不客氣!……都聽到了沒有?”看到這些人已經暫時被自己壓服,於中又厲聲問道。

“聽到了!”

“嗯!既然聽到了,以後就給我老實點兒!別犯了事兒!……”又警告了一下眼前的諸人,於中又朝年羹堯叫道:“年羹堯!”

“末將在!”

“明日起程,全軍朝寧古塔進發。本官先行一步,全軍仍由你帶隊,不得有誤!……”

“末將領命!”年羹堯跪著答道。

“嗯!今天就到這兒吧,穆爾察留下,其他人都先退下去吧,準備明天起程!……”於中又說道。

“喳!”為穆爾察留下一片同情的目光,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

“不知大人可是有話要對末將說?”所有人都退下之後,穆爾察站在那裏,顯得有些心虛的向於中問道。

“不用拘謹!難得遇到個同宗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坐吧……”於中微笑著,示意穆爾察坐下。

“謝大人賜座!”穆爾察依言坐下,可是,他仍然顯得有些戰戰兢兢。

“穆爾察,你今年多大了?”於中突然又開口問道。

“啊?……”聽到於中的問話,穆爾察先是一愣,接著低頭答道:“末將今年十九,是戊午年臘月生人!”

“這麼說你還很年輕嘛!……哈哈,對了,你原先在哪兒當兵?”於中笑了笑,又問道。

“末將本是洞庭湖水師的……”

……

又接著聊了一陣兒,於中的故作親密讓穆爾察找到了“同宗”的感覺,漸漸地有些放開了,話也說得多了起來,不過,於中感到這小子仍然對自己有著不只一點兒戒心。

“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對你和你的那幫同僚太嚴厲了一點兒?”懶得管穆爾察為什麼有這種表現,於中開始把話轉向正題。

“末將不敢!”穆爾察急忙站起來答道。

“你看你……你緊張什麼?”於中佯做不悅的瞪了穆爾察一眼,“難道我很可怕嗎?我說過,咱們是同宗,是本家。現在又是私下裏,你這樣一驚一乍的,弄得我也挺緊張的,你知不知道?”

“是,是是!”在於中的“和煦”的目光的逼視下,穆爾察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又坐了下去。

“實話給你說了吧,小穆啊……我不對你們嚴厲一點兒不成啊!……”於中佯做嘆了一口氣,又說道:“我不對你們嚴厲,你們就會放縱,一放縱,到時候,我就是想救你們恐怕也救不成啊!”

“大人,這是為什麼?”聽到於中突然這麼說,穆爾察不解地問道。

“你知道這個年羹堯麼?”於中問道。

“知道一點兒,聽說這個年將軍曾隨皇上西征過,立過一些功勞!……”穆爾察答道。

“嘿嘿,說得不錯!那你知不知道這位年將軍他治軍嚴厲,殺人如麻?……”

“這個……不太清楚!”穆爾察的神色顯得對於中的話有些不太相信。年羹堯可並不像那種好殺人的樣子。

“那你可得去好好打聽打聽了…………此人治軍極嚴,不聽軍令者,動輒被斬去手足!他現在對你們客氣,並不是怕了你們,只是因為我在這兒,他也還沒有穩定下來罷了。可是,你們想必不太清楚,我這個都統,日後並不會常常跟你們在一起,實際上,你們的主將,恐怕大多數時間都是那個年羹堯!也就是說,如果我放縱你們,你們這些人日後恐怕就要因此有人成為殘廢,有人掉了腦袋……到時候,就算我想救你們,恐怕也救不成!軍法如山,我不在,年羹堯就是你們的老大,他的話,就是軍法!……”

“大人,您說的會不會有些過了?年羹堯他真會這麼做?”

“哼哼,小子,你們這些人好像都挺怕我的,是不是?”看到穆爾察仍然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於中突然轉變話題說道。

“……”穆爾察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為什麼怕我?”

“您……您和馬大人殺了川陝總督葛禮,我們在湖南就聽說了!……所以,大家聽說你是咱們的都統,都有些怕!”穆爾察想了想,答道。

“哈哈哈,殺個總督就讓你們怕成那樣?……那你們知不知道我和馬德差點兒死在年羹堯的刀下?”

“什麼?”穆爾察一愣。

“算了,你不信年羹堯好殺人,我也不再多說了!不過,念在同宗的‘情誼’,我警告你:穆爾察,別犯事,尤其是我不在的時候!不管你再怎麼受不了,也不要有違年羹堯的命令。要不然,誰也救不了你!……好了,你回去吧!”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穆爾察也退了出去。

……

“這小子大概會很快就把我的話傳出去吧?嘿嘿,年羹堯啊年羹堯,康熙雖然不許我用這把破爛上方劍殺你,可是,你既然到了滿洲,咱們就有的是時間慢慢玩兒!……”看著穆爾察的背影,於中自言自語地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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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四二章 太子黨

錦州會面之後,於中先行一步,先騎馬,後坐著雪撬朝雅克薩疾趕,莫睛已經先趕一步了。不過,臨走的時候,他又做了一件讓人意外的事情:他把那柄上方寶劍留給了年羹堯。

這引起了那些滿洲將領的不滿與反對。他們剛剛得罪了岳鐘麒,而岳鐘麒卻又是年羹堯的屬下,那麼,於中的做法豈不是等於把他們的小命交到了“仇人”的手上?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可是,於中卻好似已經打定了主意,反對根本就沒有效果。

而在於中走後沒有多久,一些小道消息的就傳播了開來,之後,這些滿洲將領也終於明白了於中的“好意”:有上方寶劍在,他們自然不敢亂來,這樣,就不會有太多人犯在年羹堯手裏而失去性命了。尤其是在這些人從年羹堯帶來的那些親兵那裏打聽到了年羹堯的治軍手段之後,更進一步確定了於中是在為他們著想。雖然這種觀點還不是很堅定,可是,相信用不了太長的時間,他們就會真真的意識到於中是多麼的“關心”他們了。

而相對於這些滿洲兵將,年羹堯的心思卻是複雜的多了。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於中會把上方寶劍留下來並交給自己。可是,於中絕不是出於什麼好意,光從於中離開時看向他的那意味深長的目光裏,他就能確定這一點。

不過,儘管心存疑惑,年羹堯還是欣然接受了這柄劍。北上之路並不好走,嚴寒與積雪足以讓士兵們產生許多的怨言,再加上軍中已經有的裂痕,這都是麻煩。而有了上方寶劍,可以讓他少費很多功夫。

當然,年羹堯並不認為自己的麻煩只會出自這只軍隊。從錦州出發,他要經過奉天,那裏有於中一伙的同黨費迪南;在寧古塔,更是有他的另一位仇人馬德,雖然馬德已經調任安徽巡撫,可是,據他所知,這個馬德在寧古塔擁有著絕對的權威和影響力,連新任的寧古塔都統沙爾虎達都是這個馬德的好朋友。

如何對付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大麻煩!

********

遼東!

大連灣一帶!

在已經成形的村落的邊上,費老頭跟回了寧古塔一趟又轉道南下的馬德進行了一場會面。

……

“欣欣沒有跟著你?”見到馬德是單身一人,費老頭首先問道。

“是啊,寧古塔那邊還有很多事沒處理完。總不能讓伊桑阿白白撿了果子吧?康熙可是說過,我在那裏的收益可不會少一分的!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客氣了……”馬德微笑道。

“隨你們的便吧。不過,要把握好分寸,別惹急了那伊桑阿……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康熙派來給咱們中間插秧子的,這面上的功夫還是顧著點的好!”費老頭說道。

“您老放心,我們知道!”馬德答道。

“嗯!……想好怎麼治理安徽沒有?”費老頭突然又笑問道。

“唉,哪能有什麼辦法?安徽剛剛經歷了一場官場動盪,還有一場大旱,我又沒什麼根底,到了那裏能先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就不錯了。”馬德嘆了口氣說道。

“呵呵,你能這麼想最好!……官場不比其他,這裏面最忌的就是不合規矩的亂來。施世綸在安徽玩了一場大手筆,可是,他的行為卻等於把自己放到了所有‘正常’官吏的對立面去了。就算是那些心思正當點兒的官員,恐怕也不敢跟他深交。以後的他,必定是步履為艱。除非清廷再來一場懲貪治腐的風暴,要不然,他能保著現在的位子就算不錯的了。……所以,你到那裏之後,不要急著去找他!”費老頭又說道。

“我知道……”馬德應道。

“旅順口正好有一艘商船,聽說要去大沽口,你就順路一塊走吧!……”費老頭突然說道。

“呃……費老,您這就趕我走?就沒點兒別的話?”

“能有什麼話?我又不是諸葛亮,前知一千年,後知五百載的,萬一說錯了的話,欣欣那丫頭豈不是要怪我一輩子?……再說了,我留你在這兒幹什麼?你能幫我修碼頭麼?一天七個時辰,你撐得過來?你要是撐得過來,我就改成一天八個時辰!……還是趕緊去上任吧。康熙不是說過,你得在六月份之前到任的麼?這路上可有你趕的……滾吧!”費老頭斜瞪了馬德一眼,沒有任何留客的意思。

*********

夜!

保定府!

太子胤礽的別院之內。戒備森嚴!

“奴才徐祖蔭,給主子請安!”書房裏,一名臉寬眼小的,身材壯實的官員朝著安坐在書桌後面的太子胤礽叩頭說道。

“起來吧!……”胤礽顯得有些有力無氣,身子靠在椅背上,對面前的幾個親信門人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坐到一邊的椅子上。

“謝主子……”幾個官員都拱手朝胤礽行了一禮,各自落座。

……

“祖蔭啊!你回來就好。本宮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啊……你一向足智多謀,可得好生為本宮分分憂。”見諸人都已坐好,胤礽便對那個剛才朝他下跪的徐祖蔭說道。徐祖蔭身邊,還有三個人,分別叫做凌普、琦亮和勞之辯,這些人都是他的門人謀士。

“主子,京裏的情形來的時候凌大人已經給奴才說了……”徐祖蔭一副正宗的四方國字臉,濃眉,只是眼睛有些小,顯得整個人有些沒有精神。

“嗯!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京裏的這些個事情,可有什麼主意沒有?”胤礽又問道。

“請主子恕罪,奴才覺得此刻並不是該有什麼行動的時候。反倒是主子您,奴才覺得你應該……”徐祖蔭欲言又止,抬頭看了看胤礽的臉色,卻並沒有在對方的臉上看到預期中的火氣。

“我該怎麼樣?但說無妨……”沒有了以往的那種跋扈,胤礽對自己的親信有著比別人更多的寬容。

“主子,奴才覺得,您前些日子所做的一些事情並不太好,這才是您最近屢屢受挫的原因,與其想辦法去對付別人,奴才覺得反倒還不如在咱們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徐祖蔭又叩頭說道。

“端縝兄,你這是什麼胡話?還不快向主子請罪……”凌普聽到徐祖蔭這麼說,急忙說道。邊說邊示意徐祖蔭趕緊改口。

“凌普你不用著急!”胤礽的臉色雖然還是那麼陰沉,卻並沒有變得更壞,他看著徐祖蔭,說道:“本宮何嘗不想在皇阿瑪之前表現的好一些。可是,哪有那麼容易?不說皇阿瑪整天在旁邊看著,一會兒說我這事做得不好,一會兒又說我那事做得不行,讓本宮心情極是鬱悶。又有老大在那裏虎視眈眈……哼,幾個月前的那次事情,肯定是他和他的那個賤人額娘搞的鬼,害得本宮又挨了皇阿瑪一頓臭罵……”

“主子您說的是那次玉粹軒的事?”勞之辯開口問道。

“沒錯!哼,玉粹軒的那個小宮女曉得去找永和宮的敏貴妃,敏貴妃和莫睛、羅欣兩個女人會親自趕去玉粹軒,本宮那時候恰好正在生氣,又會在同一時間得到消息,皇阿瑪又會緊接著趕來抓本宮一個現行!……哼,這麼多的巧合,時間都安排的如此契合,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怎麼可能?……邢年身為延禧宮的太監總管,還用得著親自去御膳房拿什麼補湯?慧妃一向身子康健,哪裏用得著補?哼,還偏偏要良妃那個賤人生的老八一起去……慧妃和老大以為他們做得很隱密,可是,本宮一時不察中了他們的詭計,卻並不代表本宮就是笨蛋蠢才”胤礽站起身來,猛得一拍書桌,怒聲道。

“主子明見。此事肯定是那慧妃和大阿哥在搗鬼……可是,主子,大阿哥那邊也沒沾到什麼便宜!奴才以為咱們可以暫時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到時候再與他們算帳也不遲!”凌普說道。

“老大確實是沒沾到什麼便宜!可是,本宮卻多了兩伙敵人!……”胤礽沉聲說道。

“主子您說的是……”徐祖蔭問道。

“老八和良妃,這兩個還無所謂;可是,那敦敏皇貴妃卻是了不得!……你們恐怕不太清楚,年關的時候,不僅東蒙古溫都爾汗給這個女人送來的年賀之禮,就連科爾沁,也分出了一份賀禮送給這個女人,還有西蒙古的穆薩爾、鐘小珍夫婦,這個女人,身後可是有著數股豪強啊!”胤礽又嘆了一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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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四三章 陰招

“主子,奴才以為,咱們大可不必把這位敦敏皇貴妃放在心上!……”勞之辯說道。

“之辯兄,這話怎麼說?這個土謝圖氏的女人雖然沒了娘家,可她身後的勢力卻是宮中所有妃嬪裏面最大的。東蒙古、西蒙古都有人賣她面子,在滿洲她也有很強的關係,而且她還為皇上生了一個兒子……如要有一天,她也要為自己的兒子爭奪皇儲之位,恐怕就是皇上,也要好生掂量掂量啊!”凌普說道。

“呵呵,凌兄恐怕是過慮了!你雖然說得不錯,可大家莫要忘了,自從這位土謝圖家的女人進到皇宮之後,她可曾跟哪一個妃嬪起過衝突?而且,她也不好管閒事。雖然良妃這件事她也出了頭,可是,這也是因為她身邊有莫睛和羅欣這兩個女人在攛掇的原因。咱們的眼線不是說了嗎?是那個羅欣非要到玉粹軒,敏貴妃這才不得不跟著一起去的……所以,主子,奴才以為咱們不必管這個敏貴妃,反正您上一次也沒有得罪她,只要以後待之以禮,就應該不會有事!”琦亮插進來說道。

“祖蔭,你怎麼看?”胤礽又朝徐祖萌問道。

“回主子,奴才以為琦亮大人所言甚是!雖然敏貴妃她身份高貴,身後又有數股強大的勢力,可是,那些畢竟都不是她的娘家!就是溫都爾汗,連土謝圖部被葛爾丹勦滅的時候也沒有出兵,又豈會為了宮廷爭鬥而出頭?這還是她的舅舅呢,其他人就更不要說了!……這些人恐怕大多只是想讓這位皇貴妃幫他們在皇上面前多說好話,不會拿出什麼真情實意來的!”徐祖蔭答道。

“這話有理!……可是,本宮擔心啊,現在這位敏貴妃跟良妃走得甚近,本宮怕她會被盅惑了!雖然那些蒙古汗王不會為了這個女人玩真的,可是,上幾道表章也足以讓朝廷翻騰幾天了!……哼,本宮實在是弄不明白,為什麼皇阿瑪當時會把衛氏那個賤人封為良妃,一個辛者庫的賤籍中人,有什麼資格稱妃?”胤礽的語氣裏極是不滿。

“依奴才看,主子,恐怕衛氏和八阿哥都是沾了您的光!”琦亮又說道。

“哦?說說看……”

“主子,請恕奴才不敬。您想一想,如果以皇上平常的脾氣,當日到了玉粹軒,他會不會發火,甚至於,臭罵您一頓?”琦亮問道。

“確實,是有這種可能!……你接著說!”胤礽想了想,肯定了琦亮的話,又接著問道。

“衛氏是辛者庫賤籍出身,可是,畢竟是生了皇子,按理,至少也該封個嬪位!可是,皇上只給了她個貴人!這說明皇上其實並不喜歡這個女人。可是,為了她生病咳血,皇上居然一躍給她升了兩級,越過嬪直接封妃,諸位,你們想一想,這可能嗎?”琦亮說道。

“不錯,依皇上的脾性,按理說確實不應該這麼做。”凌普點頭道。

“哼,我敢打包票,當時皇上之所以晉良貴人為良妃,還封了八阿哥為貝子,只是為了兩件事。一,面子!皇上是一國之主,面子不能丟。雖然當時在場的人大多是宮廷中人,可是,莫睛和羅欣,還有費迪南、於中、馬德五個卻是外人。當時良妃一副苦哈哈的樣子,那兩個女人又明顯是站在她那一邊,皇上若不給良妃一個安慰,又如何面對臣下?皇上可是一向自詡‘公正’的。……二,那就是主子爺的原因了。主子您是儲君,皇上顧及您的臉面,當然不能當著臣下對您發脾氣,可是,他又在生氣。怎麼辦?就只有拐著彎兒的警告主子您了!封良貴人為妃,豈不正是其中最佳的辦法?”琦亮自得的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不錯,琦大人說得很有道理。看來,皇上還是很看重主子爺的,要不然,不會時時刻刻還想著顧及主子爺您的臉面!”勞之辯說道。

“嗯!……”胤礽的臉色稍霽,點了點頭。

“我們不能太過於樂觀!……皇上雖然還很看重主子爺,可是,如今我們的形勢並不妙!這爭奪皇位,歷來都是用內外夾攻的手段。大阿哥那邊雖然沒了明珠,可宮裏還有慧妃扶持;主子爺卻不同,孝誠仁皇后早早就駕薨了,索相如今也被圈禁,裏外我們都沒有能上得了臺面的大人物,這並非吉兆啊!”凌普提醒諸人道。

“祖蔭,你怎麼不說話?”胤礽又是一皺眉,轉眼看到了在閉目沉思的徐祖蔭,開口問道。

“主子,奴才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徐祖蔭拱手說道。

“有話就說,不要藏著掖著!”胤礽說道。

“喳!……主子,奴才以為,現而今的情形,要想立於不敗之地,咱們就應該什麼都不要做。只要主子您能保持心境平和,不要發火,也不去惹誰,注意不要中了誰的奸計,就足以克敵制勝了!”徐祖蔭緩緩地說道。

“端縝兄,你怎麼又來亂說?如今大阿哥他們肯定正想趁著主子失意的時候乘勢而起,我們如果不反擊,豈不是要被他們拉下臺?到時候,主子如果出了事,你怎麼辦?大阿哥難道還會饒了你不成?”凌普不滿道。他的身邊,琦亮和勞之辯也都是同一種表情。

“祖蔭,給本宮把話講清楚了!”胤礽也是冷冷地說道。被人惹了也不讓反擊,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種羞辱!身為太子,絕不能被人挑戰了權威還無動於衷。

“主子……”徐祖蔭暗暗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自古兵家爭勝,若雙方實力差不多,則守方必然佔盡便宜。如今主子與大阿哥誰也奈何不了誰,這就像是兩只實力相當的大軍!……大阿哥是想爭奪太子位,就像是進攻的那一方;主子已是皇儲,就像是守城的一方。主子,既然我們與大阿哥已經進入相持之時,咱們又沒有必勝的把握,您又何必非要派兵出來跟大阿哥鬥呢?……何不坐守城中,消耗大阿哥的實力,等到他軍力不濟之時,再一舉反攻,徹底將他打敗?……就算大阿哥不會行險強攻,軍力沒有多大損耗,只要主子您緊守城池,等到皇上百年之後,您登上皇位,大阿哥還不是照樣被您手到擒來?”

“端縝兄,只守不攻,這可是兵家大忌!”凌普搖首反對道。

“凌大人!我們是只守不攻,可是,主子爺還有一支援兵呢!這支援兵若是出手……哼哼!”徐祖蔭冷笑兩聲,臉上微現得意之色。

“援兵?在哪裏?端縝兄你是指誰?”勞之辯問道。

“當今四相,無一插手到本宮和老大之間,有些權勢的也大多避開了我們,本宮倒是很想知道祖蔭你口中的這個‘援兵’到底是什麼人。”胤礽也在旁說道。

“主子的援兵,就是……皇上!”徐祖蔭瞇著小眼,語出驚人。

“皇上(皇阿瑪)?”

“沒錯!主子,皇上既然立了您為太子,就不會容許別人隨便欺負您!因為您身後就是皇上自己!……您沒有招人惹人,卻偏偏有人來找您的麻煩,這不是不給皇上面子麼?您說,皇上能不能饒得了這些家伙?若是皇上出手,當世又有何人能夠抵擋?”徐祖蔭答道。

“不錯不錯……說得好!祖蔭你果然不愧‘足智多謀’之名。不攻即攻!確實是這個道理!皇阿瑪手段有多厲害?我和老大肯定是誰先動手誰倒霉,可如果都不動的話,倒霉的肯定是老大!哈哈哈,以後就按祖蔭你說的辦了!……這回本宮倒要看看,老大他們能奈我何!”胤礽大笑道。

**********

第二天一早,徐祖蔭便離開了胤礽的別院,給他送行的是凌普。

“端縝兄你昨日可是大展神威啊!日後太子爺榮登大寶,你肯定少不了上書房大臣之位……”放任坐騎緩緩走著,凌普朝徐祖蔭拱手表示祝賀。

“凌大人你還是不要說這些現在還不著邊的話了。其實,你我都明白,咱們這位主子不是個容易消停的人……只要大阿哥那邊稍一挑撥,咱們這邊恐怕就立即是火焰漫天了。”徐祖蔭嘆氣道。

“……”聽了徐祖蔭這明顯有些不敬的話,凌普先是一愣,接著便苦笑起來。

“凌大人你知道了些什麼?”看到凌普的表情,徐祖蔭立即就明白了過來,忍不住問道。

“唉,端縝兄你可真是看準了咱們這位主子!……不錯,咱們的這位主子確實不是一個會消停的人啊!”凌普也嘆道。

“太子爺他怎麼了?”徐祖蔭追問道。

“端縝兄。主子有令,你此次出任江蘇臬臺,須得想辦法讓兩淮鹽商不去安徽賣鹽!”凌普說道。

“安徽?……主子要對付那個馬德?”徐祖蔭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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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四四章 官家人販子

並不知道有人已經暗自把矛頭對準了自己麾下的安徽省,馬德從大沽口上岸之後,先是去北京向康熙和吏部報備了一下,拿了該拿的東西便急速南下。

雖然坐騎很高級,可是,由於他在寧古塔耽誤了太長的時間,又轉了一趟遼東,剩下的時間離康熙規定給他的到任期限已經不是很多了,所以,他得趕路。

不過,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疾馳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把時間追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又把速度放慢下來。而這個時候,他和一幹手下已經到了河南的原陽縣。

……

“大人,咱們住哪兒?要不要本地的官員來迎接一下?”一進縣城,馬德新招的師爺邢名便朝他問道。這個邢名就是原本順天府尹玉恆手下的那個刑名師爺,玉恆這段日子混得風生水起,他也跟著沾了不少的光。馬德因為外放找不到師爺,便找玉恆借人。玉恆因為欠著馬德一伙人的人情,不好拒絕,而且,馬德又是外放的巡撫,日後肯定前途不小,玉恆也有意巴結一下,所以,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下來。最後,邢名運氣好,開始跟著馬德混了。

“還是住驛館吧!官場上那一套挺麻煩的,還是不要了……”馬德答道。

“主子,時間還早,要不要先逛逛?”海六因為對市井間的事情比較了解,也被馬德帶了來。這小子幾十年沒出過北京城,到了地方難免就有些腳底發痒。

“怎麼,你的屁股不疼了?”聽到海六這麼說,馬德戲謔地說道。海六和邢名兩人因為沒怎麼騎過馬,被這一路疾趕給折騰苦了,海六更是一路上嘴裏不停地得卜得卜,說自己的屁股都被顛成了八片,成為了眾人的笑料。

“唉喲,主子你不說還好,一說我這屁股又撐不住了,咱們還是快點去驛館吧!……”海六叫道。說完,便打馬前行,搶先開路。當然,羅欣的家教嚴,他是不趕在街道上縱馬疾馳的。

……

一行十幾個人打聽著來到驛館,一個顯得有些上了年紀的驛丞早迎出來了。剛才,先到一步的海六告訴他,說有位京城來的官員帶著隨從要住在這裏。這驛丞可不是通州那樣的大驛館的驛丞,雖然品秩一樣都是九品,可見識就遠遠不及了。一聽說馬德一伙是京裏來的,心裏就想著不論官大官小,都得小心侍候。所以,雖然馬德穿的是便服,他還是一見面就上前對著拱手行禮:“爺,小的給您請安了。爺來的巧,原先說是今兒個有位大官從這裏過,一大家子呢。所以,縣太爺傳令讓小的把這驛館裏裏外外都打掃淨了。可剛才又聽人來說,那位大官今天來不了了。結果,我這驛館也全都空下了。您老就住上房吧。”

“好啊,麻煩老哥了!”馬德笑微微地點點頭,走進上房。驛丞跑前跑後,送茶,送水,又擺上了酒席。至於海六和邢名,因為騎馬太累太顛,早就受不了回自己房間去休息了。所以,馬德只有和護衛頭領那日松一起用飯。至於其他的護衛,自然也有驛卒送去飯菜。

“主子,他們說的那個今天來的大官會不會就是在說你啊……”一邊喝酒吃菜,那日松一邊問道。

“怎麼可能?咱們這一路疾馳,怎麼可能有人知道咱們的行程?再說了,我在關內沒什麼有關係的人,也不會有人專門為我通知驛館準備接待啊!……”馬德搖頭道。

“那我們下一站走哪裏……”

“鄭州!陳潢那三個人回河南也有一段日子了,也沒見什麼信兒。鄭州是他們現在呆的地方,正好順路去看一看,說不定,咱們還能見一見那天下聞名的大清官于成龍呢!……”馬德笑道。

“于成龍?主子,我不喜歡那個于成龍。”那日松悶了一口酒,說道。

“為什麼?人家可是大清官,再說了,你又沒有見過人家……”馬德笑問道。

“我覺得清官和貪官都討厭!”那日松答道。

“哦?有什麼理由?……”

“因為貪官和清官都沒主子您五位的本事,既不搜刮手下百姓,還能幫大家過得好……奴才覺得,您和那四位主子才是真正的好官!”那日松說道。

“哈哈哈……你那兩個女主子可不是官!你啊,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馬德大笑,正想接著往下說,忽然就聽門外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其中還隱隱約約還夾雜著一些低低的嗚咽……

“主子,我出去看看……”那日松看到被人擾了清靜,也不等馬德發話,立即便走了出去。一會兒之後,那個驛丞弓著腰跟在他身後就過來了。

“爺,實在對不住,剛才有一幫差官押解犯人過來,擾了您老的駕,一會兒就好……”

“犯人?什麼犯人?”

“誰知道,說是什麼犯官的家屬……”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聽到是押解犯人的,馬德也不想多管閒事,擺擺手讓這個驛丞退了出去。

……

夜裏!

馬德被一陣陣的嗚咽聲給鬧醒了!

“真是胡來!”聽著外面的梆子響了三下,馬德感到一陣氣悶。大半夜的,明天又要趕路,怎麼就不能讓他睡個好覺呢?

摸摸頭,馬德把被子朝腦袋上一蒙,再睡!

……

一會兒之後,嗚咽聲不見了。

馬德把被子拿下,躺在床上兩眼放光的看著房頂……人就是這麼怪,睡得好好的,一旦被弄醒,一般情況下很難再睡著。

……

嗚咽聲又起!

“媽的!”

話一出口,馬德就是一愣!……“媽的?馬德?……媽的,馬德!!我的天,這都過了半輩子了,怎麼才發現這個名字這麼讓人難受?”哭喪著臉,帶著一絲對自己父母的不爽,馬德裹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

“主子……”外面,海六也正好從東廂房走出來。

“去看看怎麼這麼鬧……”這五月天還是挺涼的,又是夜裏,既然有手下冒出頭來了,馬德便指派海六去看看情況,自己則再躲回屋裏。

“嗯!……”海六答應一聲,便向後面的柴房走去!……嗚咽聲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

“主子,出事了!”海六的速度並不快。足足過了一刻,他才重新回來,見到馬德劈頭就是這麼一句。

“怎麼回事兒?”馬德問道。

“主子,那幫押解犯人的解差正在賣人呢!”海六小聲說道。

“賣人?”

“沒錯!主子,那群犯人裏面有好些女眷,那幫解差賣的就是這些女人……”海六說道。

“你沒弄錯?”

“當然不會弄錯!主子,我看那人販子就是個老鴇,正在跟那個解差頭頭砍價呢……”海六答道。

“把那日松和咱們的人都叫起來……”馬德“忽”地起身!

……

“唉喲,劉頭兒,咱們可是老交情了。這個頂多十兩,你看,才多大點兒,等養活到能掙錢,我還不知道得填進去多少呢……”

由那日松等人出手,裝作半夜出恭,輕輕鬆松地解決了放哨的解差。接著,就和馬德等人慢慢潛到了這驛館的後院,在氣死風燈昏黃的光照下,恰好,看到了一個臉上塗著起碼一寸厚粉底的半老徐娘拉著一個才五六歲的小女孩兒跟一個解差講著價錢。小女孩兒剛哭出聲,就被那解差煽了一巴掌,只能捂著挨打的地方嗚咽個不停!而在這個解差和那個半老徐娘的身後,各有一些在低頭嗚咽的女人。而這些女人一旦聲音太大,就會立即遭到那些解差和那個半老徐娘帶來的手下的毆打。

“陳大姐,您就少來吧!……去年是不是?您一伸手,三十兩銀子就把那柳青雨給買走了,結果,現在那丫頭光是陪客人吃頓鈑就要三十兩吧!……怎麼?您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還想再到我這兒沾便宜不成?”煽完小女孩兒,那解差頭目又譏笑道。

“那個不一樣!……再說了,我光是請師傅教那青雨丫頭琴棋書畫就花了足足上千兩呢!這些,劉頭兒你總得給我算一算吧……”

“少來,這個三十兩,少一文錢老子也不賣!……”那解差頭兒伸手就把小女孩兒給拉了過來,由於使力過大,小女孩忍不住呼痛出聲,結果,又被他煽了一巴掌。

“好好好,三十兩就三十兩,不過,劉頭兒,那個頭牌怎麼也得便宜點兒了吧!……”“陳大姐”一指柴房邊兒上站著的一個大概二十來歲,身穿灰色粗布衣,神色憔悴卻又顯得天生麗質的女人,說道。

“嘿嘿,好你個陳大姐,眼睛果然毒!居然一下子就看中了咱們這位巡撫夫人!好說好說……一萬五千兩!”

……

“巡撫夫人?……真是新鮮,那不知道在下能不能也出個價兒呀?”聽到這裏,馬德終於帶著人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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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審案

“下官周盡昌,見過撫臺大人……賊子猖獗,讓大人受驚了!”

原陽縣大堂,縣令抹著額頭上不住湧出的汗,和縣裏的把總、縣尉、縣丞、捕頭,還有幾個師爺,恭恭敬敬的站在堂下,低頭對馬德說道,等待著預期中的暴風驟雨!……居然有賊子敢朝一位巡撫亮刀,這要是出了事怎麼辦?就算馬德不是他們本省的巡撫,這也絕對是一等一的滔天大案!……治下如此不寧,他們今年的政績算是完了!

“沒事沒事兒……這些賊人也算是有見識,有教養,有財帛,有膽略,跟本官聊得不錯,我沒受什麼驚!貴縣也不必擔心!”馬德笑嘻嘻的看著被捆在那裏的“陳大姐”和“劉頭兒”兩人,突然一伸手,指了指那個“劉頭兒”,又對周盡昌說道:“周大人,煩勞派個會打人的,把那小子揍一頓,這小子太沒有禮貌,而且言語過於粗魯,有傷我大清黑道的風化……”

“啊?……”

“也不用打太狠,只要打成那種外邊一點兒沒變,裏面已經爛成肉團的樣子就成了……”馬德又道。

“大,大人……”周盡昌有些無法理解面前的這位撫臺大人,不知道該如何回話才好。

“狗官,是好漢的,你就一刀殺了老子,別***糟踐人!”“劉頭兒”大叫,奮力想掙脫繩索的束縛,挨了身邊看管他的衙役幾下狠的之後才消停下來。

“你看看,言語粗魯,藐視朝廷官員外帶著咆哮公堂,周大人,麻煩你了……”馬德朝周盡昌一拱手,便讓出了大堂上的位子。

“……噢,來人,打!”看著空空的堂位,周盡昌卻又哪敢坐上去?只得在堂下狠狠地一揮手,指使衙役對“劉頭兒”用刑!

“狗官,你不得好死!”“劉頭兒”大罵,結果立即就被堵住嘴,摁到了地上,接著,衙役的水火棍就招呼了下來。

……

“大人好一招‘殺雞儆猴’的手段!”“劉頭兒”被打得昏死過去之後,馬德又讓周盡昌把“陳大姐”帶到了堂前!

“不客氣!其實你也挺厲害的!……要不是本官預先派師爺跟著驛丞到縣衙求援,要不是本官手上還有點兒出奇制勝的法寶,按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本官倒是真有可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你們也有很大的機會能夠繼續逍遙法外!”馬德嘆了口氣,道:“可你既然有這麼好的腦子,怎麼不走正道呢?……難道你不知道走這條路早晚有一天會栽的麼?而且……”

“而且什麼?”“陳大姐”問道。

“而且你長得還不錯,找個老實人嫁了的話,應該能過得不錯……”馬德笑道。“陳大姐”的臉上本來抹著厚厚的粉,被捕以後,女衙役給她洗掉了,結果,顯出來一張白白淨淨,嫵媚經看的臉,遠比她初一露面時顯得年輕,也就三十一二歲。

“多謝大人關心了!陳谷兒作惡多端,願意認罪!”“陳大姐”微微一笑,朝著馬德稍稍一福,說道。

“……你坦白了?”馬德看看周盡昌,覺得不太對勁兒。

“是啊!大人難道不想谷兒坦白麼?”“陳大姐”,也就是陳谷兒,微張著嘴,添了一下嘴唇,眼神眨動之間,居然帶出了一絲莫名勾人的波動。

“當然不是!只是,我本以為你會砌詞狡辯,卻沒想到原來你這麼識時務,感到有些驚訝而已!”馬德對陳谷兒的表情神若未見,只是稍帶一點兒失望地笑了一下。

“大人過獎了!劉得貴在于成龍當江蘇巡撫的時候也沒落到這麼慘過,如今被大人一招‘殺雞儆猴’打得人事不知……賤妾一介弱質女流,又怎麼敢承受大人的水火棍棒呢?”陳谷兒微笑道。

“你厲害!居然到現在還想反咬我嚴刑逼供、屈打成招!……我告訴你,我打那劉……劉得貴是不是?我打他只是因為看他不順眼,尤其是他敢亂罵人,還罵……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反正這小子就是欠揍,你明白了嗎?他挨打這跟本案無關!”馬德說道。

“大人,是不是先讓罪犯招供做案經過,讓師爺做成筆錄,然後讓他們畫押?”聽著馬德和陳谷兒之間你一句我一句,周盡昌忍不住說了一句。

“啊……啊!應該,應該!陳谷兒,還不把犯案經過從實招來?”一拍驚堂木,馬德“威嚴”道。

“大人,您應該先問她姓甚名誰,籍貫是哪裏,再問其他的……”邢名一直陪在堂下,聽到馬德如此問案,忍不住糾正道。

“這樣啊……陳谷兒,你是哪裏人?”再拍驚堂木,馬德說道。

“回大人,賤妾的戶籍在南京,江寧府!”

“為何來到原陽縣?”

“劉得貴說有一批好貨色,要我來看看……我因為有事晚出發了幾天,追到這裏才趕上!”

“那個劉得貴是幹什麼的?以前又是在哪兒當的水匪?……你說他認識什麼姓沈的,那姓沈的好像還有些什麼船?這些,你最好都給本官一一交待清楚。”

“回大人,劉得貴是江蘇臬臺衙門的差官,常年負責押解人犯流放各地。以前嘛,他是太湖水盜昆秀阿寶兩夫妻的手下,後來,昆秀阿寶被于成龍派江蘇提督張雲翼帶大軍打破水寨,他帶了幾個手下逃了出來,花錢打通關係,進了臬臺衙門!……那個姓沈的是鹽梟沈慶余,手下有數艘大船,常年走私販鹽,跟官軍打過幾場,官軍連戰連敗……”

“那個姓沈的那麼厲害?難道于成龍也沒收拾得了他?”馬德奇怪了,看來這所謂的“太平盛世”還真是有不少水份。

“沈慶余常年在船上,行蹤不定,幾百名手下都是悍不畏死之徒,又向一些紅毛夷買了幾門火炮,水師根本就不敢碰……”

“……劉得貴押的這些是什麼犯人?”

“幾名犯官的家眷!……有鹽道道臺、揚州知府和一些其他的官員!”

“那個巡撫夫人是怎麼回事兒?”

“那是江蘇巡撫宋葷的小妾,宋葷懼內,不敢把她接回家裏,便養為外室。結果,宋葷的大婦得知這事之後,居然趁他出巡之機,派人將這女子抓起來,賣給了人販子。……誰知,這個女人輾轉又被賣給了揚州知府劉新命。那劉新命是漕運總督索拉旺的人,索拉旺跟宋葷有仇,聽說此事之後,便時常去劉新命家走動,並專門叫這女子坐陪,並於席間稱之為‘巡撫夫人’!宋葷知道此事之後極為惱火,可是,由於怕漏家醜,不敢宣揚,祕密派人查證劉新命的犯案證據,使之被斬首抄家!……這女子也就成了犯官家眷。”陳谷兒說道。

“老天,這官場還真夠亂的。……陳谷兒,這些事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馬德又問道。

“大人忘了賤妾是幹什麼的了?在我們那種地方,是沒有什麼祕密聽不到的……就像宋葷因為‘巡撫夫人’這件事把他的大婦打得三個月出不了門,從此一振夫綱這種事,我們也清楚的很!”陳谷兒微笑著說道。

“你們果然了不得!……周大人,給她畫押吧!……”馬德搖頭嘆氣,暗暗為自己日後的官場生涯頭疼!

“……啊,噢,是是是!”周盡昌正和一幹原陽縣的官員聽陳谷兒講這些官場祕聞“入迷”,被馬德這一聲驚醒,急忙走前兩步,親自抓起師爺所記下的筆錄,送到陳谷兒面前。陳谷兒接過來也不看,伸出右手拇指在印泥上按了一下,便朝筆錄上摁去。這時候,馬德卻突然又叫了一聲:

“慢著……”

“大人還有話沒問?”周盡昌回過頭,朝馬德問道。

“不是!……”隨口回答了問話,馬德便用兩只眼盯著陳谷兒,一眨不眨。

“大人,您不想讓我畫押?”陳谷兒被瞧得不舒服,蹙眉問道。

“陳大──姐!麻煩你,用寫的,別摁手印兒!你這麼精明,我可怕你日後憑著這個手印兒反告我,說我打昏了你之後,再自行拿起你的手指摁的這個紅印子!你的關係那麼多,本官可是怕到時候撐不過去啊!……”馬德笑咪咪地說道。

“大人好精明!”側頭朝馬德一笑,陳谷兒爽快地拿起毛筆畫了押!可是,她的笑容卻讓周盡昌一幹人等看得頭皮直發炸,暗自慶幸問案的是馬德,要是他們來問,豈不是死了也不知道怎麼死的?

“好!……周大人,你看看筆錄有沒有問題?”看到陳谷兒畫了押,馬德又讓周盡昌去驗一驗。

“撫臺大人,一切完備,只等審問完那個劉得貴,就可以跟案表一起呈報刑部了!”周盡昌仔細看了看筆錄,答道。

“嗯!剩下的那個男的你就自己看著辦吧!該怎麼辦,怎麼說你自己拿捏好了。……來人,把案犯押去牢房,嚴加看管!”馬德下令道。於是,很快就從堂下冒出幾個獄卒,兩男兩女,分別把陳谷兒和劉得貴朝著堂下押去。然而,才剛走出大堂門口,那陳谷兒卻突然停下了,只見她轉身朝著馬德嫵媚一笑,說了一句話:

“大人,咱們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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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四十七章 鄭州

因為陳谷兒一群人的關係,馬德在原陽縣呆了一天,第二天才離開,直奔鄭州。

而這個時候,關於陳谷兒、劉得貴兩人販賣犯官家眷,江蘇臬臺衙門失察的案卷也已經由縣令周盡昌用六百里加急快報上呈刑部。這個案子,馬德沒領半份功勞,案卷裏也沒有他半點兒事,就連發現陳谷兒兩人販賣罪眷的功勞都交給了那個驛丞。

這讓他的一群手下都感到一點兒不能接受!

“主子,這可是大案!以前指不定有多少人被這對狗男女給販賣了呢,您破了這個案子,那可是大功!可您怎麼就把功勞都讓給原陽縣的那幫人了呢?……”海六是對這件事最不樂意的了,從出了原陽縣衙門口開始,便一直嘮叨個不停。

“六爺,大人這可是明智之舉!……”馬德沒有說話,邢名插嘴道。

“明智?怎麼明智了?”那日松也感到一絲不解。雖說對他們來說,馬德一伙人向來明智,可是,這原由總得問個清楚。

“那個陳谷兒不是普通的人販子,看她那麼自信,我估計,她有可能跟刑部甚至品級更高的官員有聯繫,要不然,她絕不會對咱們大人說什麼‘後會有期’!咱們大人那是什麼身份?如果大人在這件案子裏面插上一手,朝廷裏的官員們肯定壓不下來,此案必會直達聖聽,那時候,皇上一旦下旨徹查,恐怕就是一場大大的風暴……大人那時遠在安徽,恐怕難以抵當京城某些人的閒言碎語啊!”邢名道。

“老邢,你別嚇我!那個女人不會那麼厲害吧?”海六張著嘴巴,感到難以置信。

“確實有這個可能!這個女人肯定有不小的來頭,後臺也一定不小……犯了這麼大的案子之後,還能這麼篤定,我認識的女人裏,就算是你們的兩個女主子,恐怕也難以做到!”馬德說道。

“她不配跟女主子比!……”那日松說道。

“呵呵,不錯,她確實不配!”馬德笑了笑,說道。

*********

河南的治所是開封府。不過,由於黃河這條巨龍年年都要折騰上那麼幾回,所以,自從康熙決定整頓河務以來,為了表現自己勤於河事來討好康熙,不少河南的巡撫、總督都常到最容易決堤的鄭州段來個親臨現場。可是,由於黃河一月有凌汛,三月有桃花汛,五月有菜花汛,入夏之後又是最最了不得、持續時間最長的夏汛,接著,秋汛又來了,而冬天還沒過倆月,一月就又到了!所以,許多人到了這裏之後,長時間都難再回去一趟。

當然,這些人裏面絕不包括于成龍。這位清廉總督把自己的治所乾脆的搬到了鄭州,一面處理河南各項事務,一面整治黃河。

……

五月份正是菜花汛時節!

馬德的拜訪讓于成龍感到了一絲不爽!所以,只看了一下拜貼他就乾脆的回絕了,然後,就直接奔赴花園口大堤!可是,他卻忘了,這個時候,陳潢、封志仁、彭學仁三人正吃住在花園口!

……

“陳大人,必須再在大堤後面再加築一條防堤,這次的菜花汛雖然破不了這裏,可是,夏汛不日即至,我們必須確保萬無一失才行!”馬德到的時候,于成龍正跟陳潢三人爭論著什麼。雖然是以一對三,可是,于成龍卻絲毫不在乎,並且越戰越勇!

“大帥,加築堤防是沒有用的!……今年降水多,夏汛只會比去年更強!這大堤一旦垮下來,洪水就勢不可擋,再在後面多築一條堤壩也沒有什麼用!下官以為,現在最為緊要的,就是趕快移走清江一帶的百姓,除了堤上留人,其他地方,都必須全部清空!等到夏汛一來,實在撐不住的話,就決堤泄洪!……”陳潢的臉被河風吹得刀刻一般,滿是皺紋,古銅一樣黝黑,只有一雙眼睛顯得炯炯有神。馬德覺得,這個人比起自己初見時更老了,只是,卻比當初見面的時候多了幾分活力。

“陳大人!皇上既命你我來守此地,則此地百姓土地,一絲一縷、一粥一飯,責任皆在於你我。我本來在河堤上栽樹以固,你來之後,強令一棵不留,全部拔除,我聽了。你又要人重修那些分水壩、減水壩,我也應了。可是,這回我絕不能聽你的!……清江一縣,十幾個鄉,十數萬百姓啊!一旦決堤泄洪,他們這一年就完了!就算洪水退了,那積水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排清……陳大人,到時候,你說,我們如何去面對那嗷嗷待哺的十幾萬張嘴!……”對陳潢的話,身穿灰土布長袍的于成龍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可是,反對的意思卻極為明顯。

“大帥,你是為了百姓,難道天一兄所言所講,就是在害百姓不成?你也知道清江地處低洼,就算不決口泄洪,那裏的大堤也未必能保住。而且,清江泄洪,還可以保住更加危險,也更加重要的蕭家渡,那裏可有咱們還沒有完工的減水壩!……”彭學仁在旁說道,由於嗓子有些啞,他的話就像是在吼一樣。

“不行!就是不行……減水壩毀了明年可以再修,可老百姓的肚子裏沒有飯卻不能等!……清江,絕不能泄洪!”于成龍斬釘截鐵地說道。

“大帥,你太固執了!……減水壩若成,則蕭家渡以下,河水便可分流,以後也不會再像現在這麼緊張。減水壩若毀,明年再築,我們還得再讓清江的百姓累上一年,你知不知道?而且,如果一直這樣,年復一年,你知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河銀,多少功夫?”陳潢叫道。

“陳大人,你的減水壩有用沒用我們都不知道,可清江的老百姓不能拿來當你的賭注!他們沒那個身家來陪你……一旦泄洪,你知道他們有多少人會死?有多少人得背井離鄉?你還記不記得?前幾年的時候,清江大堤潰決,一月之間餓死了一百多名百姓,真個兒天罡地煞俱全,老百姓險些把衙門口都拆了!……”于成龍也大聲說道。

“你……”陳潢一指于成龍,卻是說不出話來!于成龍的固執是無可比擬的,他和彭學仁、封志仁三人也已經不是第一天領教了,可是,卻仍然每每被氣得七竅生煙。三人憤然轉身,結果,恰好看到正瞪著兩只眼睛看著他們的馬德。

……

“馬大人……”陳潢三人沒管于成龍,直接把馬德請到了彭學仁的鄭州河道衙門!他們在花園口的住處太過於簡陋,當然不能用來待客。

“三位跟於總督相處的好像還不怎麼樣啊……”馬德端著差人送上一茶抿了一小口,笑嘻嘻的對三人說道。

“唉……”彭學仁苦笑一下,說道:“于成龍並非壞人。其實,我們這次回來,他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對我們抱有成見了!嘿嘿,他以前可是把我們當成養尊處優,只會彈琴下棋,尚好空談卻不懂民間疾苦的一群清客、幕僚呢!天可憐見,我彭某人這輩子可都沒摸過琴弦!”

“那是他知道河工不是他想得那麼簡單了!以前自以為讀了兩本古書,便可以對河務指手劃腳,等他接了河務呢?哼,虧損他居然想得出植樹固堤這種蠢主意來!樹根雖然有固堤的效果,但汛期來時多有風雨,黃河兩岸堤土鬆軟,樹幹一搖,大堤便容易裂縫決口,這種事他居然也沒有想到……要不是我們死命拉著,拼了老命逼他把樹都拔了,恐怕等不到今年,去年黃河就垮了!”封志仁當勒輔的幕僚最久,對于成龍當日彈劾勒輔朝明珠行賄的事情一直記在心裏,他也是最看不慣于成龍的人之一。

“封大人,聽你這麼說,黃河大堤好像很危險似的……”馬德問道。

“沒錯,于成龍拓堤緩流,自以為妙計!可是,大水一到,便可漫延千里,光是放緩水流又能減少大堤多少壓力?而且,黃河不比其他河流,水流愈緩,泥沙淤積愈多,如此大堤只能不住修高,這麼一來,堤土一節節總是無法長實……尤其是,若長此以往,黃河必成一條地上‘懸河’,勢必將更加難以治服啊……”陳潢嘆道。

“于成龍總該也知道這些吧……”

“知道是知道,可是……”彭學仁搖搖頭,接著說道:“咱們這位於大帥一直就認為治河就要遵循古法,加寬河道,堵塞決口。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黃河千年水患,根除的乾乾淨淨!我們的這些方法,至少也要個八九年的時間才能完工,才能見一些成效,他又怎麼可能聽得進去?”

“那今年黃河有可能有大範圍的決口嗎?”馬德又問道。他來鄭州,倒是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想問一下這個問題。陳潢的那個預言既捆著自己,也捆著他這個舉薦人呢。

“不知道!今年于成龍聽從我等的建議,在一些關鍵的地方都做了補救,而且,又帶領沿河百姓把堤防又加固了一層,黃河大決口的可能性小了很多。不過,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封志仁搖頭答道。

“那你們……”我倒不怕。康熙剛把我推上安徽巡撫的位子,不會這麼快就把我捋下來,可你們就不同了呀,如果這次黃河大決口不來,你們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喲!馬德暗暗想著,沒把話說出來。

“我們明白馬大人您是關心我們三個!這沒什麼……其實,就算天一兄的預測不準,那于成龍也不會傻到讓人來找我們的麻煩的!這治河,他畢竟也受過其中的苦了,去年他就為堤上栽樹的事情上書請罪,順便還為我們請了功,相信皇上也不會為了這事太過於為難我們!”彭學仁的言語中對馬德有著一絲感激。

“那就好!想來于成龍也不會真的為了意義之爭讓三位再走一趟寧古塔……”馬德說道。

“還是不要說這些事了!馬大人是要去安徽上任,志仁兄你也曾隨勒中丞在安徽為官,還是為馬大人指點一下需要的注意的事情,也省得馬大人到時候走了彎路!……”陳潢轉移動話題道。因為在寧古塔呆過一段日子,知道馬德的脾氣,所以,他也放得開,想到什麼說什麼。

“對對對,天一先生說得對!封大人,你可得幫我一個忙,我現在可是對前途感到十分渺茫啊!……”聽陳潢這麼一說,馬德立即朝封志仁打拱作揖,求教道。

“馬大人這是說笑話了!以你的聰明才智,豈會沒有辦法對付得了安徽的事情?……不過,說說也好!這安徽也確實不是什麼容易管治的地方,麻煩太多了,尤其是有五大難症……”封志仁先捧了馬德一句,接著,就開始說起了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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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四十八章 鳳陽─寧古塔

安徽,鳳陽!

知府李鱗剛剛吃完飯,正在自己的衙門裏拿著牙簽剔著牙,怡然自得地哼著小曲,就突然得報:池州知府和廬州知府來拜!

“兩個知府?我又不認識他們,來找我幹嗎?”李鱗咬著牙簽,問向了自己的貼身跟班兼“狗頭小軍師”,狗兒!

“我怎麼知道?爺,我可是一直都跟著你的,你不認識,我自然也不認識了……”狗兒正在跟李鱗剩下的半只燒雞做對,揮舞著沾滿了油腥的兩隻手,說道。

“你個沒用的東西,少吃點兒,當心撐死……”揮手拿牙簽敲了敲狗兒的腦袋,李鱗又叫道:“去去去,把那倆知府先讓到客廳,再快去把師爺請來,媽的,要見人,總不能連名兒都不知道吧?那樣的話,老子豈不是丟死個人!……”

“知道了……,”拎起那半片肥雞,狗兒一邊朝外面走,一邊說道:“爺,其實,你怕啥呀?反正你丟臉又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你跑到臬臺衙門,亂端茶碗,結果把人家施世綸施大人差點兒當客人送出去的事情,現在全安徽省都知道……再丟一次人也沒什麼!”

“你個小兔崽子,再胡說,老子明天就讓你啃地瓜去!”把牙簽朝狗兒一扔,李鱗叫道。

“那我就拿地瓜烤著吃,嘿嘿嘿……”狗兒嘻笑著撒腿就跑!

……

“府尊,池州知府名叫陳以剛,字長荃,咱們鳳陽府的天長縣人;廬州知府張純修,字子敏,號見陽,又號敬齋,直隸人。他們兩位都與您平級,不過,那張純修是旗人,隸屬漢軍正白旗,您待會兒見到他的時候,還是不要太散漫了……”李鱗有錢,所以,請的師爺是正宗紹興硬牌子出身,名叫黃貢德。

“旗人怎麼著?了不起了?……黃師爺,你說,他們來找我幹什麼?”李鱗不屑的撇了撇嘴,又向黃貢德問道。

“府尊大人,這兩人跟咱們沒過啥交集,小人也不太清楚他們為什麼過來……不過,大概能猜到一些!”黃貢德想了想,說道。

“能猜到那就說啊……”李鱗催促道。

“府尊大人,這還不是因為您有個狀元公的堂兄嗎?”黃貢德答道。

“你說我堂哥李蟠?不對吧……我堂哥現在還在翰林院當他的編修呢,屁大點兒的官,沒什麼出息,說給他再捐一個,他也不應!”李鱗不屑地說道。

“……捐官?我的府尊大人,您什麼時候聽說過狀元公捐官的?虧您想得出來!”黃貢德苦笑。

“怎麼不行?朝廷又沒說狀元不能捐官!”李鱗不以為然地說道。

“確實,可狀元公如果也捐官,咱們朝廷的臉可就沒處放了,到時候,您和李蟠大人都別想有好日子過!……”黃貢德笑道。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這倆人不會專門為了我堂哥來找我的吧?”李鱗又問。

“大人,您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這還用問?……”黃貢德有些不高興了。

“我當然是真不懂了,要不然,我找你幹嗎?”看著黃貢德的表情,李鱗不解地答道。

“您難道就沒看朝廷的邸報?”黃貢德一說完就知道原因了,李鱗這家伙,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所以,從來沒有看邸報的習慣。果然,他一說完,就聽李鱗答道:“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各縣轉悠,忙得要死,連頓飯都吃不踏實,哪有時間去看哪門子邸報?再說了,我又不識幾個字……”

“府尊,那您聽沒聽說朝廷新給咱們安徽派來的巡撫是哪位?”黃貢德又問道。

“不知道!”李鱗回答的十分乾脆。

“我的府尊大人喲,新任巡撫就是馬德馬大人,您那位狀元公堂兄李蟠李大人的房師!”黃貢德苦笑搖頭。

“……”李鱗是一愣,接著,他一躍而起,直朝著客廳奔去!

*******

吉林!

年羹堯覺得從錦州到寧古塔,比從南京到北京的路還要遠得多!雖然從錦州出發沒多久天氣就開始轉暖,可是,雪一融化,北方氣候依舊寒冷,道路泥濘,又沒什麼大道,讓這條路顯得更加難走。

“年將軍,按照地圖,這裏應該已經到寧古塔了,怎麼還沒見到個人影呢?”穆爾察拿著地圖湊到年羹堯身邊問道。由於在錦州的時候他跟於中曾經“密談”過一會兒,所以,年紀青青的,他就已經成了隊伍裏一幹滿洲將領裏的頭面人物,順帶著也成了這些家伙的代言人,連年羹堯在這一路上也對他比較客氣。當然,這裏面也有他比較守軍紀的緣故……雖然於中把上方寶劍留給了年羹堯讓那些滿人兵將老實了一陣,可艱苦的行軍終於使得這些人又跟年羹堯衝突了一回。結果,年羹堯請出上方寶劍連斬三人,另扣下七人待斬,以實際行動證明了於中留下的“謠言”的準確性,強行鎮壓了那一次的騷動。最後,穆爾察因為比較遵守軍紀和跟於中的關係,被推出來向年羹堯求情講和,救出了那七個不懂事的家伙,隊伍才得以繼續順利行進。

“滿洲本就人煙稀少,聽聞寧古塔地境不小,可其中也不過數千人口,見不到人影也是應該的……”年羹堯看著周圍的環境,隨口答道。

“要不要派人先去報一下信兒?讓寧古塔派人來接一下。”岳鐘麒又在旁邊問道。

“嗯!……去報下信兒就成了,接不接的就算了!咱們又不是沒有腿,難道還走不過去?”年羹堯回頭看看跟在後面的士兵,這些人都已累得氣喘吁吁了,除了他的那三百本部兵馬,其他人,就是那些有馬騎的十幾個將領也都是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這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旁邊的穆爾察恰好也看到了他的這個細小的動作,急忙說道:

“年將軍,今天咱們已經連趕了快六十里了,大家是真的有些累了……”

“我知道!”年羹堯轉頭向前,又說道:“傳令全軍就是休息!穆將軍,你帶兩個人順著前路去一趟寧古塔,先去告訴他們一聲,就說咱們到了!省得出了什麼誤會……”

“喳!”穆爾察應了一聲,到隊伍裏點了兩個精氣神還可以的將領,打馬而去。

“來人!”穆爾察剛走,年羹堯又突然朝自己的親兵喊道。

“將軍!”

“帶人探查一下周圍,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或物……”年羹堯下令道。

“喳!”親兵領命,立即到年羹堯的本部人馬中點了十幾個人出了隊伍,散向周圍。

……

“將軍,咱們來寧古塔,這裏的人應該早就知道了,見到咱們這支隊伍,就應該明白是誰評了,怎麼還會有什麼誤會?”岳鐘麒在旁邊聽著年羹堯的話,又看到年羹堯隨後派出斥候的行動,感到了不解。

“岳兄,這寧古塔不比別處!這裏的人可不簡單……”年羹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將軍,末將不太明白!……你一向有話都是直說的,怎麼這回反倒吞吞吐吐?”岳鐘麒看出了年羹堯還有些話沒有說出來,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問道。能讓年羹堯有這種失常的表現,肯定不比尋常!他暗暗想道。

“岳兄你多慮了,其實也沒什麼事。聽說去年有海盜欲圖偷襲寧古塔,其中的一些西洋海盜居然還戴著黑色假髮,裝成咱們大清國人。所以,我這才派人四面看看,其實也只是怕寧古塔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而已!……”年羹堯答道。

“原來如此!……”岳鐘麒沒有再往下問。雖然他看出了年羹堯的話只是推脫,可是,既然人家不願意說,他當然也不好再追問下去。只好把疑問埋在心裏。

……

“雖說馬德雖然已經走了,可那個羅欣好像還留在這裏!……寧古塔是他們的地盤,被他們經營的如鐵桶一般,所有的人都以他們為主。若非如此,皇上也不會著急把他調到關內當巡撫。可是,那新任的寧古塔都統沙爾虎達跟馬德也是關係非淺,我跟他們之間又有那麼大的仇,又豈能不小心一點兒?那羅欣那麼大膽,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年羹堯好像又回到了當日奉天城外,看到了羅欣當著他麾下數千兵馬的面大展雌威的一幕!他也還能清楚的記得當時那個女人眼中的殺機,如果不是當時於中沒什麼大礙,他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早已經命歸黃泉了。

“你這回最好不要太過份,要不然,我年羹堯也不是好惹的!”年羹堯的眼朝前方望去,一點兒也沒有因為自己以一個女人為對手感到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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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四九章 客人

“李大人,您掌領壽,宿,潁,亳,泗五州和鳳陽,臨淮,懷遠,虹縣,靈璧,潁上,霍丘,太和,蒙城,盱眙,天長,五河十三個縣,算得上是咱們安徽七府中,最辛苦的一位啊!”一見面,池州知府陳以剛就拍了李鱗的一記馬屁。

“鳳陽府有這麼多州縣?這個……”李鱗先是一副吃驚的樣子,接著,看著陳以剛和廬州知府張純修兩人驚訝的面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拍拍腦袋,說道:“陳大人您真好記性,可比兄弟我強多了,這些我可都沒記住,哈哈哈……”

“……哈哈,李大人說笑了!”陳以剛和張純修兩人相互看看,笑著說道。也不知道信沒信李鱗的話。

“兩位大人,您二位不辭勞苦,到鳳陽這片兒來找兄弟,可是有什麼事情?”李鱗又問道。

“這個……”李鱗問得太直接,這下輪到陳以剛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陳大人,您這是怎麼了?有話儘管直說便是!……”李鱗又道。

“我怎麼了?明明是你怎麼了嘛!你應當請我們喝茶,於聊天之時由我提出問題,你再回答,哪有一來就這麼問話的?……你真是個棒槌!”陳以剛看看李鱗,朝張純修使了一個眼色。

“李大人,請恕在下冒昧,聽說您跟咱們新任的撫臺馬德馬大人關係不錯,不知可有此事?”張純修開口問道。

“哈哈,原來張大人你們是為了這個啊……這話說起來可就複雜了!其實啊……”李鱗說到這裏,把話音一拉,側眼見到陳以剛和張純修兩人都不自覺得伸出了脖子,這才接著說道:“其實我跟馬大人就喝過一頓酒而已!”

“哦?李大人,僅止於此嗎?”陳以剛接著問道。

“那是當然,兄弟我是徐州人,以前從沒到過其他地方,馬大人人家也一直呆在滿洲,我們能有什麼關係?”李鱗說道。

“那為什麼馬大人會為令堂兄李蟠拖考達四個時辰之久?結果,還拖出一位狀元公來!”張純修又問道。

“這事兄弟我可就不清楚了!不過,我聽我那個堂兄講,馬大人這人好說話,人也好!他當時只要一軟語哀求,馬大人就不好意思收他的卷子了……”並沒有覺得張純修的問話有些無禮,李鱗“煞有介事”地隨口答道。

“果真如此?”陳以剛募地站了起來,旁邊張純修的神色之中也有些興奮,不過,兩人的激動都只是一瞬而已。

“啊!沒錯……”你們發羊癲瘋啊!不知道面前這兩個知府為什麼會有這種表現,李鱗只能一臉茫然地看著兩人點了點頭。

“李大人,此事事關重大!既然您與馬大人見過幾面,還請多給我二人講一講當時的情形……”陳以剛坐下之後,又朝李鱗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因為老子認識未來的巡撫大人,來找老子敲木鐘的嗎?”情況怎麼不在預料之中?李鱗感到自己並不愚笨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來了。

“李大人……”看到李鱗好像有些走神兒,陳以剛又叫了他一聲。

“噢……這個,陳大人,兄弟我跟馬大人真的是交情不深,實在是說不出什麼呀!……”不管你們是什麼目的,反正老子就不能讓你們套了話去。人得講義氣!當初在京城的時候人家對我們堂兄弟不錯,還給我們老李家弄出個狀元來,所以,老子絕不能不知不覺被你們這幫目的不明的家伙給利用嘍!李鱗這樣想道。

“李大人您過謙了,還請不吝賜教!……”見李鱗不說,張純修便朝李鱗拱手一禮,求道。

“這也沒什麼好說的呀!……張大人,陳大人,您二位一定要問,總得給兄弟說一說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吧?”先探探你們的底。人要是行的正,自然不怕說實話!李鱗盯著陳以剛和張純修兩人的臉,接著想道。

……

*********

“年將軍,伊大人的車駕跟上來了!”

年羹堯正在等著穆爾察和斥候們的消息,後隊的士兵又來報導。

“知道了,讓後隊的圖爾哈將軍派兩個人過去接一下就是了!”年羹堯說道。

“喳!”

“將軍,你一路上對這個伊桑阿是不是太冷淡了點兒!”見士兵領命而去,岳鐘麒又朝年羹堯問道。這一路上,年羹堯有太多的地方表現的與往常不一樣了,“變異”的實在是厲害!要是以前,雖然驕傲,可是,年羹堯應當是不會放過機會跟伊桑阿這種高官拉一下關係的,又不影響行軍。

“岳兄,你忘了咱們是誰的部下?伊桑阿這一次擺明了是來寧古塔撿馬德的果子的,咱們如果跟他走得太近,日後只要於中輕輕擺弄幾下,咱們就都別想好過!”年羹堯答道。

“……”岳鐘麒無言。年羹堯和於中之間那無形的火藥味兒他早就聞到了,可是,到底要不要介入其中呢?他一直拿不定主意。

“有人來了!”就在岳鐘麒還在沉思的時候,年羹堯叫道。接著,前面就出現了一隊騎兵,看那陣勢,足有百騎之多,而跑地這些人前面的,正是剛剛才奉命去寧古塔報信的穆爾察三人。

……

“年將軍,末將剛走沒多遠,就碰到了這些人,他們自己說是住在寧古塔的……”穆爾察朝年羹堯稟報導,說完,他便把目光轉向了身後的那一百多名騎士,眼中難掩羡慕之色。這些人的坐騎無一不是高大神駿,相比之下,他覺得自己胯下本來還算不錯的馬兒簡直就像一頭驢子。而同樣的眼神,也出現在了以岳鐘麒為首的一幹將士們的眼中。

“請問前面來者何人?本將年羹堯!”年羹堯本來還想騎上馬上前跟對面的這些人說上兩句,可是,看看對方的坐騎,他卻沒由來的一陣泄氣,只好步行出來。

“……”沒有人回答,那些騎士只是拍馬讓出了一條道路,接著,一匹通體火紅的駿馬從後面走了出來。馬上的騎士頭戴一頂狐皮小帽,用面巾遮住了口鼻,身上是一件翠色長衫,看樣子裏面還縫進去了棉花之類的東西,中間一條絲帶往腰間一束,馬蹬上踩著長筒皮靴,握著韁繩的手上還戴著鹿皮手套……尤其惹人注意的是,這人的腿前,馬頸的一側,還掛著一個皮套子,套子上寬下窄,裏面的東西只露出了上半部分。可儘管如此,已經足以讓人認清那套子裏是什麼了──那是火槍!

……

“我知道你是年羹堯!”羅欣摘下面巾,淡淡地說道。

“……原來是郡主娘娘,不知道格格這麼興師動眾,想去幹什麼呀?”年羹堯抬頭看著羅欣,問道。那一次,也是羅欣騎在馬上,而他,卻因為坐騎被打斷了腿還不得不站在地上。當然,那一次羅欣的火槍是頂在他的腦門兒上,而不是放在槍套裏。

“下了一冬天的雪,難得出來騎馬透透氣兒,沒想到卻遇到了這麼多人!”羅欣的目光越過年羹堯,朝隊伍裏看了看,又朝身邊的人下令道:“鄂爾格,去給阿木爾說,就說有朋友來了,一路勞累,讓他殺幾隻牛,給大家烤牛肉,炖些牛肉湯喝;另外,再準備一些酒,……”

“喳!”羅欣身側的一名騎士掉轉馬頭朝來時的方向縱馬而去。而與此同時,聽到羅欣的話,年羹堯所帶來的將士們也盡皆歡呼雀躍,有的還做出了“嗷嗷”的狼嚎!兵器更是掉了一地!……苦日子到頭了,這位欣格格真是一個好人!幾乎所有的士兵們都這麼想。

“可惡的女人!”一來就受了羅欣一個下馬威,年羹堯心裏頗覺難受。可是,羅欣是“好意”,實在是沒有理由不接受。

“年將軍,我已經派人通知了新任都統沙爾虎達將軍,你們在這裏稍待片刻,他馬上就會到了!”羅欣又朝年羹堯說道。

“如此,有勞欣格格了!”年羹堯無奈的朝羅欣抱拳以示“感謝”。

“不必客氣!反正,你們還要在寧古塔多待一段時間,大家有的是時間見面!……我先告辭了。”朝著年羹堯意味深長地微微一笑,羅欣掉轉馬頭就要離開。不過,她的這個行動卻被一聲大喊給打住了。

“年將軍……”

聲音過後,一個明顯屬於僕人系列的家伙騎著一匹馬遠遠的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還叫個不停。

“什麼事?”年羹堯沒有回答,只是示意岳鐘麒向那個人問了一句。

“我們有一輛拉車的馬驚了,撞翻了幾輛車……人手不夠翻不過來,我們大人叫我來找您幫個忙!”那人叫道。

“知道了……”

……

“大人?……年將軍,你們後面還有人?”羅欣好奇道。

“回格格,後面是伊桑阿大人!我們剛出錦州,他老人家就帶著人跟上來了!”穆爾察討好似的插嘴道。

“伊桑阿?”羅欣的嘴角翹了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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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五十章 工農商學“兵”

馬德也沒打算來什麼微服私訪,所以,一進安徽就表明了身份。結果,在第一站靈壁縣就被當地的縣太爺死活地請進了縣衙居住,而那位縣尊則帶著一家老小去驛館住去了。

……

“唉喲我的媽,安徽怎麼這麼麻煩……”在靈壁住了一夜,清晨,被縣太爺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書房內,隨手把封志仁寫給自己的“安徽事注”扔給邢名,馬德就開始仰天長嚎。

“大人,您這好像已經是看了第十幾遍了吧?難道就一直沒想到辦法?”邢名微笑著問道。

“哪有那麼容易?安徽這五大難症,如果想全部解決,至少也得給我五十年時間才行……”馬德捏著鼻樑,搖頭嘆道。

“主子,有那麼厲害?……”海六從邢名手裏把那只有幾張紙的“事注”拿過來,左看右看,又交給邢名,說道:“老邢,幫忙念念……”

“你……”無奈的搖搖頭,邢名只好端起架勢,朗聲念道:“安徽五大難症:其一,桐城!此乃文梓之鄉,豪才輩出。其間多有名士大儒,朝中亦先後曾出大學士張英、上書房大臣張廷玉父子,皆為宰相。其他諸如各級官吏,並進士、舉人之輩,不堪枚舉。然而,人有才必難於自珍,是故,桐城多有好言政事者,極易幹攪省府;其二,糧幫!大清糧幫一百二十有八,手握漕運糧船水手數萬,長江上下亦多有人手,手腳觸及諸省,然安慶既為安徽治所之所在,亦為糧幫總幫之所在也(糧幫後來分化出青紅幫)。其三,鳳陽!……安徽一省,共七府十州五十一縣,鳳陽一府獨佔五州十三縣!其地常年有災,百姓貧困難當,自前明始,為歷任安徽巡撫之難事也。若鳳陽不治,則安徽難安!其四,徽商!前明時起,徽商足跡便已遍布天下。遠至深山老林,窮山惡水;近至揚州、漢口諸繁華大埠,徽商皆有極強勢力。……徽商總會,亦在安慶!其五,安徽民風剽悍,好內鬥,其地糧產不豐。水利自勒輔勒中丞之後,恐已多年失修……”

“這沒什麼難的吧?主子您是什麼身份?就是桐城那幫文人敢插嘴,您還收拾不了?實在不行,咱們大不了不理他們就是了;那個糧幫又怎麼了?難道安徽的兵馬還扛不住一幫苦力?倒是鳳陽府的事情比較麻煩,……那徽商就免了吧,一幫商人,給他們點兒臉色就夠他們瞧的了……”海六朝天大吹一氣,被那日松一腳踹到了一邊。

“大人,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都是一步步來的,您何必心急呢?而且,現在這安徽的情況也比咱們來之前想像的要好的多呀!至少,沒那麼‘窮’!”邢名又說道。

“話是這麼說呀!……”馬德再嘆!封志仁所列的這五件事,桐城是手眼通天,有著天下聲望的“學”派之都;糧幫是影響著漕運大事和長江營運的江湖大幫派,不異於一幫在野的江湖‘兵將’;徽商是中國歷史上商人中的菁華部分,難搞程度可以想像……再加上鳳陽所代表的農事,水利上的工事。這五大難症,真真是“工農商學兵”一個不落,樣樣俱全。

“主子,想當初寧古塔一片荒蕪之地您也難給整治出來,怎麼還會怕一個安徽?”那日松看著馬德愁眉苦臉的樣子,也說道。

“不是怕!是恐懼……來之前,本以為安徽就是一個窮,想想覺得沒啥!寧古塔當初比這裏更窮,咱不照樣幹出來了?可它現在不是有了這麼多麻煩了嗎?這五大樣,可沒一個是能隨隨便便就搞定的啊……老天爺,你怎麼就讓我那麼晚才知道安徽這潭水的深度呢?早知道的話,我寧可舍掉這一身官職,去哪裏當個知縣,也比這裏強啊!”馬德一手捂臉,還是無法擺脫這遲來的憂鬱。他這幾年經歷的事情多了些,自然明白安徽這五大難症的可怕!如果這些事情好處理,安徽北有淮河,南有長江,如此優越的地理環境,還能窮到現在?這裏面的問題是肯定是大大的……

“篤篤篤……”

“什麼事?”聽到敲門聲,海六喊了一嗓子。

“主子,靈壁縣令有緊急公文呈上!”外面站崗的護衛直接對馬德大聲說道。

“現在就有公文?……叫進來!”馬德先是一愣,接著下令道。

……

“下官拜見撫臺大人!”

靈壁縣令名叫楊永,得到馬德的允許之後,恭恭敬敬地托著一封公文走進了他自己的書房,並朝馬德跪下行禮。

“起來吧!是什麼公文?”馬德說道。

“回稟撫臺大人。下官不知這是什麼公文……”楊永答道。

“不知道?”

“是啊!撫臺大人,您昨日一到,下官就按慣例把此事向知府大人稟告了。誰曾想,今天一早,就有人沖到驛館裏來找到了下官,說是知府大人的緊急公文,要下官立刻交給大人您……下官不敢怠慢,就急勿勿趕來了。”楊永說道。

“你們這個知府倒是手腳快……他叫什麼名字啊?”馬德示意邢名拿過公文,一邊拆開一邊問道。

“回大人,靈壁縣屬鳳陽府,我們知府大人的名諱是李……”

“李鱗!?”一聽到楊永嘴裏說出的“鳳陽府”三個字,馬德立即就叫了出來。有個狀元學生可是他一生的“驕傲”,李鱗身為李蟠的堂弟,他又怎麼會不記得?

“沒錯沒錯,原來撫臺大人您跟知府大人果然是舊交……”楊永陪笑道,看來他也聽說了李鱗跟馬德之間有“深厚”關係的傳言。

“……”沒有回應楊永的話,知道一點兒李鱗的脾氣,馬德連忙拆開了那封公文看了起來──“馬老師,大事不好!安徽的這幫子官員要鬧事!……池州知府陳以剛和廬州知府張純修告訴我說,現在全安徽省,有三府五州二十一縣的官員已經聯名具狀,就等你一到,就要攔你的駕告施世綸的黑狀了……公文先到,我跟陳以剛、張純修這倆人馬上就過來!……”

“三府五州二十一縣?豈不就是說全安徽有一半兒的地方官要告施世綸?這家伙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媽的,不知道老子趕路很累嗎?難道就不能先讓老子清靜一會兒嗎?”馬德的臉在一瞬間就哭喪了下來。

……

************

雖然很多人都認為他到寧古塔來就是來享福摘果子的,可是,伊桑阿自己卻十分清楚,他的日子不會好過。

他以前之所以想去黑龍江當那個海關提督,固然是因為想弄一個肥差,可是,他同時也十分明白,那是因為他自己在朝廷上的身份十分尷尬的原因。身為索額圖餘黨,康熙不會信任他,數年之內升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在工部又被康熙的親信大臣陳廷敬壓著一頭,兼且陳廷敬能力超卓,他根本就別想撈到什麼出彩的機會。再加上佟國維其他黨徒的排擠……這麼多的原因總結起來,才使得他動了“出京”的念頭。畢竟,身為滿人,如果真的幹出點兒功勞來,升官是不用說的。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其他滿人無法企及的優勢,那就是身為工部侍郎,早就在康熙面前混了個臉熟兒。

可是,讓人想不到的是,康熙最終還是沒有派他出任黑龍江,而是派他去了寧古塔。

這讓他既慶幸又難受。

慶幸的是,聽說西方已經開始打仗了,黑龍江的海關肯定會冷清下來,這個時候不用接手黑龍江,也省得挨別人的參奏!而難受的是,寧古塔遠比黑龍江難混。

在黑龍江,於中不過是一個海關提督,身邊還站著一個黑龍江將軍朋春,手裏的權力有限,影響也不會太大。可是,在寧古塔,馬德幾乎就是一手遮天啊!看看那家伙身的的官職,寧古塔都統,掌兵權;吉林參領,掌旗務;布特哈烏拉總管,有採辦之權。……整個吉林,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左右得了他!尤其是,聽說這個家伙還極得人心!

康熙這個時候讓他來接手吉林,而且偏偏還把兵權交給了跟馬德交情非淺的沙爾虎達,可以想像,他以後的日子會何等難過。

“到了吉林之後,先看,別亂說話!更別指手劃腳!凡事定要三思而後行!”想想臨離京之時,陳錫嘉對自己的忠告,伊桑阿暗暗點了點頭。如果不想惹到麻煩,確實必須先老實點兒才成。

“伊大人,想什麼呢?”看到伊桑阿想得有些出神,羅欣叫了他一聲。

“啊……沒什麼!格格,前面就是寧古塔了吧?”看看腳下的平坦大路,伊桑阿又接著說道:“除了京城的青石路,本官還沒有見過如此平坦寬闊的大道呢……”

“是嗎?那這兩天伊大人你可有的是要看一看的了!……身為‘布特哈烏拉總管’,你還有很多東西要‘接收’呢!”羅欣的嘴角又一次微微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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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一百五一章 事由

“哈哈,馬老師,您老人家一切安好?”

李鱗果然沒有食言,公文到了沒多久,他的人也就到了。不過,他的身後卻沒有跟著公文裏所說的池州和廬州兩名知府,只有一個馬德稍微熟悉一點兒的小子:狗兒。不過,看著這小家伙不住把手伸向後邊按摩著屁股,馬德也可以估計得出來為什麼那兩個知府沒能跟上來了。

“我不好!”對於李鱗這個自來熟,馬德也懶得客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既然知道情況,總得知道一點兒內情吧!”

“唉喲,我的馬老師,這回可真是大麻煩!……不過,我也只是聽陳以剛和張純修這兩個人說的,他們昨天跑到我那裏問咱們倆的關係,大概是想推著我來給您敲敲木鐘……可他們卻又不明說是為了啥,我怎麼會泄露什麼?您說是吧……”

“停!”馬德叫道。

“怎麼了?”

“你小子少講那些不著調的話,說重點!再耽誤老子功夫,我先罷了你這個鳳陽府!”馬德瞠目佯怒道。

“嘿嘿,是是是,馬老師,您別急嘛!”嘻嘻地笑著,李鱗感到心中一松,暗暗舒了一口氣。跟馬德不過才是一天的交情,他其實也是摸不清馬德是什麼脾氣的。不過,看看現在馬德的表現,他的心裏倒是有了些底子。

“那還不快說!”馬德又催促了一聲。

“是!馬老師,據敢池州知府陳以剛說,前幾天,有太平府、徽州府、寧國府三個……”

“停!”馬德又叫。

“怎,怎麼了?”

“你剛才說什麼,寧國府?”

“是啊,就是寧國府。老……大人,怎麼了?難道這寧國府有什麼問題?”李鱗小心地問道。

“啊,沒什麼!你接著說。”馬德嘴上說,心裏卻在暗暗嘀咕:“搞什麼搞,連寧國府都有?難怪安徽的事情這麼多,光這麼一個名字就夠煩人的了。……唉,身為巡撫,居然連自己治下各府各縣的名字都不清楚,我這個巡撫可真是不夠格!看來得好好充充電才行!……”

“是!”這家伙怎麼了?李鱗覺得馬德有些怪怪的,不過,既然上峰有令,他也只好說下去,只是這“馬老師”的稱呼卻不敢再亂用了,“大人,那三個知府要陳以剛和他們一起聯名具狀,到時候一起來攔您的駕,說是要告施世綸……結果那陳以剛沒敢具名,把事情拖了下來,接著就找到廬州知府張純修,倆人聽說我跟您認識,就一起來找我,說是希望我能提前告訴您一聲,也省得您到時候措手不及!”

“……就這些?”馬德沉吟了一會兒,問道。

“沒錯!大人,這事可是個大麻煩!三府五州二十一縣,可是全安徽差不多一半的地方官啊。這麼多人一起來找您告施世綸,您總得拿個主意吧……”李鱗說道。

“拿主意?哼,這些家伙純是想給我來個下馬威!三府五州二十一縣……二十九名官員,跑到我這個剛上任的巡撫駕著告狀?有這個本事,他們怎麼不去上書朝廷,找皇上告狀去?……找我?恐怕就是看我剛來,不明白情況,又不好犯了眾怒……挾眾施壓,哼!”馬德怒道。

“大人說的是,這些人肯定是打的這個主意!”李鱗點頭道。

“知不知道他們要告施世綸什麼?”馬德又問。

“聽陳以剛他們說,好像是因為最近藩臺衙門和臬臺衙門一起下發的‘暫停收取火耗’的命令吧!”李鱗答道。

“停收火耗?……還是施世綸和陸瓏琪一起下的令?”馬德抿著嘴,沉思起來。“火耗銀子”本來指的是地方官從百姓那兒徵稅征費,會收到大量的散碎銀子,這些銀子經熔化後鑄成大錠時,會產生一些損耗,叫火耗。這種損失當然不能由官員補充,所以,火耗是要加到百姓頭上的。開始時,官員加收火耗還遮遮掩掩,後來,朝廷明文規定在賦稅之外另收火耗,使之合法化。但是收多少呢?朝廷的規定從來沒有被認真執行,總是要在標準上再加一些,幾乎是公開的。加多少?只憑官員的良心,多出來的都是官員自己的。所謂的“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就是指這一類的並不違規的進項。所以,火耗銀子,基本上就是一種合法的搜刮!這筆錢,大多成了官員們送人情、拉關係,維繫奢華生活的資本所在。

想一想,一個縣,人口小到幾萬戶,大到十幾萬戶,哪怕只收一錢銀子的火耗,就是幾千兩到一萬多兩,這比一個縣令的年俸得高多少?這可是一筆完全進入了官員自己腰包,由其自由支配的收入啊!

“難怪……”施世綸和陸瓏琪兩人的命令等於是斷了這些官員的財路,難怪會犯眾怒。而且,再加上先前施世綸在惹的那些個事情,這些官員要是不趁機反擊,可就真是錯過了機會了。

“大人,依小的來看,這些官員裏面肯定有能人!”邢名一直在旁聽,此時開口道。

“能人?哼,我看未必是能人,不過,這些人的膽子肯定不小!”馬德不屑地翹起了嘴角,“連我是施世綸的推薦者之一都不知道,還想跑到我這裏告狀,哼,我倒要瞧一瞧,這些人到底能搞出些什麼來!”

“……大人,您剛才說什麼?施世綸是您推薦到安徽的?”邢名驚詫莫名。馬德在安徽有一個鳳陽府知府的舊識已經很讓人驚訝了,現在連一省按察使也是受他推薦而來……他突然間覺得,馬德的遠比他以前預計的還要有料三分。

“主子,外面有兩個知府求見,說是跟李大人一起的……”邢名愣神間,海六來報。

“大人,可能是陳以剛和張純修他們兩個……”李鱗接著說道。

“嗯,那就叫他們進來吧!”馬德揮揮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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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格格,這就是那個給於大人做副手的年羹堯?怎麼長得這麼秀氣?”

年羹堯和伊桑阿跟著羅欣,騎馬聯袂進入了寧古塔。而剛剛到達,他們就碰到了一個長著一副虯髯,身材高大,穿著皮襖的大漢,……而且這個大漢的語有些讓人不太入耳。

“閣下是誰?”年羹堯並沒有過份做作,依足自己的脾氣,冷冷地皺眉反問道。

“你問我?哈哈哈……我叫烏日更達賴!”大漢大笑道。

“你是蒙古人?”早就聽說羅欣跟蒙古的幾位汗王之間有著不少的交易,看來這是真的!年羹堯聽到大漢的名字之後,暗暗想道。

“不錯,我就是蒙古人!”烏日更達賴笑嘻嘻地看著年羹堯,好像看到了什麼新鮮事物。

“好了,烏日王子,別耍人了。……年將軍,伊大人,這位是科爾沁卓索圖王爺的長子,烏日更達賴王子殿下,當然,你們叫他做貝勒爺也沒什麼不可以!……”羅欣表情平淡的為年羹堯和伊桑阿介紹道。

“……科爾沁王子?”伊桑阿一直在儘量保持沉默,搞深沉,結果,還是被面前這個蒙古漢子的名頭弄得目瞪口呆。

……

“下官(末將)拜見王子殿下!”

對別的蒙古汗王或者王子,身為清廷的官員,伊桑阿和年羹堯或者還能保持一點兒自己的矜持,可是,科爾沁的人不一樣!那可是太皇太后孝莊的娘家!跟愛新覺羅家結親次數最多的蒙古部族!……所以,他們唯有依足了禮數對烏日更達賴施禮,跟在他們身後的岳鐘麒、穆爾察等人也是一樣沒能跑脫。

“哈哈哈,免啦免啦,聽於大人說,年羹堯是當今天下少有的英雄人物,所以一聽你們來我就忍不住趕過來看一看,嘖嘖……就是長得太秀氣!”烏日更達賴也不知道是在表揚還是的損人,可是,不管如何,年羹堯都只有悶著臉接受他的評語,除了說一句“殿下說笑了”之外,沒有其他方法能夠用來表示抗議。

“……烏日王子,你剛才不是和阿蘇禮喝酒的嗎?他人呢?”見到年羹堯和伊桑阿的心情在一開始就已經沉入谷底,羅欣又若無其事的向烏日更達賴問道。

“哦!那小子啊……不成,酒量太差。早被我灌跑了!哈哈哈……”烏日更達賴大笑道。

“阿蘇禮?”伊桑阿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對,可是,嘴太溜,實在是沒有辦法。

“哦!伊大人,你日後要管理吉林旗務,難道不知道阿蘇禮是果親王世子?……”羅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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