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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水煮清王朝 作者:古龍崗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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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七一章 魏東亭
更新時間:2007-8-6 20:54:00 字數:3279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

  長江之上,一艘大船逆流而上。

  船前甲板之上,擺著一個小桌子,桌旁坐著一個人,正捧著一本《三國演義》在看。一邊看,這個人還一邊按著拍子用手指敲擊著桌面,好像已經融入了進去。

  “大帥真是好興致!”

  桌旁的人正在看書,聽到這一聲之后,頭也不回,只是微笑著回答道:“凌大人說笑了,其實也談不上什么興致,不過是難得清閑,偶爾找兩本書瞧瞧,聊以消遣而已!”

  “呵呵,大帥,消遣嘛,其實什么時候都可以,可是,您不覺得現在就想消遣,有些不太是時候嗎?”“凌大人”也坐到了這張小桌子旁,笑咪咪的看著那個“大帥”!

  “不是時候?凌大人,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其實,現在,消遣才正是時候!”看書的人抬起了頭,現出了一張稍稍有些發黑的方型臉膛。臉上一雙眼睛很亮,唇上濃濃的一撇胡子,配著頷下三縷短須,十分有精神。拿書的手上,骨骼粗大,青筋突起,顯得虬然有力。這個人正在朝著那位凌大人微笑,淡淡的笑容給人人的感覺很有些和煦之感。

  “哦?正是時候?凌某愚魯,還請大帥指點!”“凌大人”拱手說道。

  “ 呵呵,其實這也沒什么好說的。皇上雖然讓魏某去安慶宣旨,可是,他老人家的意思,魏某卻還是明白的。其實,皇上他并不是想要魏某急急忙忙的就往那兒趕。所以啊,咱們還是坐船,不僅速度不是很快,而且舒服,還能瀏覽風景。”看書者,也就是四省海關總督魏東亭,微笑著回答了太子的親信大臣,凌普。

  “原來皇上還有這個心思。看來,還是大帥跟皇上貼心呀,也只有大帥才能明白皇上的心意!”凌普不無艷羨地對魏東亭說道。

  “凌大人說笑了。圣意豈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能揣度的中的?而且,我等又豈敢揣度皇上的心思?其實這次是因為有皇上的示意,魏某才敢如此‘怠慢’的呀!”魏東亭答道。

  “呵呵,大帥說的是。圣意是不能揣摩的呀!”凌普嘆了一口氣,端起桌子上的茶壺為魏東亭倒了一杯,又說道:“只是,現而今揣摩圣意的人可是不少。這些官員,為了自己升官發財,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凌大人此話似乎別有所指。”魏東亭說道。

  “呵呵,就知道瞞不過大帥!……凌某所說的,其實正是您此次去傳旨的對象,馬德!”凌普說完,忍不住盯著魏東亭的眼睛看了又看,卻是什么也沒看出來。魏東亭只是“哦”了一下,笑了兩聲,便低頭繼續看書,什么也沒有再說。

  ……

  “主子,前面就是采石磯了,要不要停一下船?”

  凌普正在琢磨著魏東亭是什么意思,魏東亭的親兵走過來稟報道。

  “到采石磯了?……嗯,停船!這可是好地方,一定要好好看一看!凌大人,要不要一起下船去看一看?”魏東亭朝親兵吩咐完,又向凌普問道。

  “大帥,這里不過是一片懸崖而已,能有什么好玩的?”凌普看看長江南岸的那一片峭壁,實在是沒什么心情。

  “呵呵,凌大人,你久居北方,恐怕還不知道這采石磯的名頭吧?告訴你,這采石磯又稱牛渚磯,便是兀立在長江南岸的這一座峭壁,奇拔險峻,自古便為兵家必爭之地。而且,故老相傳,這里還是唐代大詩人李太白跳江捉月之處,所以啊,歷代名人所留詩賦甚多。可大有看頭的哩!”魏東亭笑著站起了身,伸伸筋骨,便準備下船。

  “李太白跳江捉月?呵呵,那可就得去瞧瞧了,說不定還能沾點兒‘詩仙’的仙氣呢!”看到魏東亭興趣盎然的樣子,凌普不敢敗了對方的興頭,又想跟著探探這位魏總督的心思,便也站了起來。

  ……

  “大帥,這里不會只有這片峭壁吧?除了這兒,還有什么好玩兒的地方沒有?”到了岸上,凌普又朝魏東亭問道。

  “哈哈,當然有!李太白在此跳江捉月,最后又在此養老,這里如果沒有好玩的地方,哪里有可能留得住他?……據我所知,采石磯上去還有太白樓、燃犀亭、捉月臺、三元洞,這些可都是好地方啊!”魏東亭的興致顯得很高。

  “這么多地方?大帥,您不是想一路玩下去吧?”凌普有些不自然的笑問道。

  “呵呵,凌大人有事?”魏東亭問道。

  “沒有沒有,凌某的時間充裕的很,自當陪大帥玩個盡興!”凌普陪笑道。

  “呵呵,有凌大人出面相陪,魏某可是榮幸之至啊!”魏東亭笑道。

  “哪里哪里面,大帥取笑了!”凌普連連擺手,以示不敢當魏東亭如此之說。

  ……

  魏東亭命令座船靠岸,凌普在旁邊眼色迷離不定。

  之所以來找魏東亭,他也是有原因的。

  魏東亭可不是等閑之人。他的母親孫氏是康熙的奶母,他自己又是康熙的領班侍衛。從康熙元年到康熙十七年,‘擒鰲拜‘、‘撤三藩‘、平定假朱三太子楊起隆的北京叛亂,以及在康熙多次危難之中,都是這個魏東亭日夜守護在皇帝身邊,寸步不離,出生入死,幾次使皇上轉危為安。如今,他封了侯爵,當了四省海關總督。什么三眼花翎、黃馬褂、尚方寶劍,他應有盡有,而且他還有權密折直送康熙,權力大得嚇死人。

  而且,康熙對魏東亭以及魏家的恩寵還不止於此。

  康熙南巡的時候,在南京見到魏母孫氏之后,當著隨駕文武官員的面,親自伸手攙扶孫氏,并對這些官員說,孫氏是“吾家之老人也”,之后,還將魏家的一處廳堂改成了“萱瑞堂”,并賜了御書匾額給魏家,以示恩寵。這還沒完,回駕北京這后,康熙依然還是沒有忘記魏家,又把自己在南京的行宮賜給了魏家。

  如此恩遇,是任何一位大臣都沒有遇到過的,而且,就是康熙的兄弟子侄之中也沒有人有如此的好運。

  所以,對魏東亭這個康熙的親信大臣,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于無禮,就是太子胤礽,也沒有那個膽子。

  不過,世界上沒有完全的圓滿!

  魏東亭和現任蘇州織造穆子煦,廣州將軍武丹兩人有兄弟之誼,穆子煦呢?又是江寧織造曹寅的大舅子,也就是說,曹寅的老婆是穆子煦的妹妹!而不圓滿處就是在這里,曹家雖然也是康熙的親信所屬,可是,曹家并不像魏家那樣嚴守中立,他們跟太子的關系是很好的。

  就像這一次,凌普惶惶然離開安慶,才剛出安徽,就接到上頭的命令,到江南為太子胤礽籌款。結果,他到南京找到曹寅之后,那位江寧織造一下子就拿出了三萬兩!……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而就在這個時候,凌普又得到了京城傳來的消息,康熙讓魏東亭出面傳旨給馬德!

  于是乎,由于害怕因為任務失敗而受到太子胤礽怪罪,凌普就又粘上了魏東亭這位四省海關總督。

  當然,他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拉攏魏東亭。因為人人都知道,魏東亭只會忠于康熙,只要康熙還在,誰也別想讓這個人有所表示。所以,他的目的,其實只是看看這位以前并沒有怎么打過交道的魏大帥對太子的看法!同時,盡可能的為太子爭取魏東亭的好感!……康熙這么親信魏東亭,只要魏某人愿意說一兩句好話,可比京城那些文武百官說一百句一千句還要管用啊。所以,他跟著上了魏東亭的船!

  可是,到現在為止,凌普卻只覺得魏東亭對太子好像有點不以為然,雖然明面兒上依然十分尊敬,言必稱“主”,可是,實際的表現卻跟曹家完全是兩樣。這讓身為太子奶公的凌普感到有些不悅。可是,盡管如此,凌普卻仍然不得不對魏東亭陪著笑臉。

  ……

  采石磯其實是在船上看的,魏東亭和凌普已經上了岸,自然是去看岸上的景色。

  而就在他們踏上岸邊沒一會兒,才剛邁步走了沒多遠的時候,長江之上突然出現了一艘畫舫。這艘船仿佛一匹放開了韁繩的烈馬,從上游直沖了下來,把江上來往的一些船只嚇得慌忙躲開,這些船上的人們更是喝罵尖叫連連。可是,這些,卻只是引起了畫舫上人毫無顧忌的大笑。

  魏東亭當然也看到了那艘船,凌普看到他的眉頭皺的十分厲害,正想問話,就聽到這位魏大帥冷哼一聲,朝手下下起了命令:

  “去,把那艘船給我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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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拜見
更新時間:2007-8-13 20:34:00 字數:3190

  

  曹頫十分生氣,好不容易撈到機會,跟秦淮河上的花魁娘子辛瑤琴共渡一段“美好”時光,誰曾想,居然會在被人用船擋住了江面。

  就是對面那艘大船,攔江一橫,擺明了是不想讓他過去。

  “頫公子,好像是有人在向你挑釁喲!……”曹頫很惱火,他身有的名妓辛瑤琴也不舒服。身為秦淮河上的頭牌花魁,她一向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連江蘇巡撫宋葷都跟她客客氣氣的,掛牌到現在還真沒受過什么氣。如今卻在離南京只有不到一百里的地方被人給堵住了道,感覺自然不好。所以,她雙手環繞著曹頫脖子,用儂儂軟語輕易地激起了曹頫的火氣。

  男人,在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受不住女人的挑撥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何況曹頫自己也覺得那條大船是在挑自己的眉頭。

  “別急,瑤琴兒,看本公子怎么收拾這幫不長眼的東西!”秦淮河上有點兒名氣的妓女都喜歡擺出一副才女的架式,以此顯示身份。越是身價高的,越看不得粗俗的舉動,更加不會輕易跟男人親熱。辛瑤琴身為花魁,被曹頫包了這么多天,從這個冤大頭身上掏出了好幾萬兩銀子,這才對他顯得熱絡了些。

  “那奴家就等著看頫公子你大展神威嘍!”聽到曹頫的話,辛瑤琴轉身進了船艙,一邊走,一邊又輕輕的拋了一個媚眼,惹得男人腹中又是一陣熱烘烘的。

  “有美人相候,本公子當然不能做孬種。……瑤琴兒,等著我噢!”拿手捏了捏辛瑤琴圓潤的下巴,曹頫得意的“出征”了。只見他倒背著雙手,頭高高昂起,面色冷峻的走到了船頭的甲板上。然后……就蔫兒了!

  對面船上出現了一名魏東亭的親兵。

  由于魏曹兩家都是住在南京,又都是康熙發到江南的“線人”,關系自然不淺。所以,一向少與地方官走動的魏東亭去曹家的次數不少。而曹頫身為曹家公子,對魏東亭常常帶在身邊的幾名親兵還是認得的。這個出現在對面船上的恰好就是一個。

  ……

  “曹公子,我們大帥岸上有請!”

  那名親兵朝曹頫叫道。

  “魏……魏伯父在這里?”曹頫顫聲問道。聽到親兵這么喊,他的心情已經掉到了谷底。曹寅也是康熙的伴讀之一,能詩,擅詞曲,號稱琴棋書畫無所不精。雖說有些夸大,但確實也是屬于才學之士的行列。而正是因為如此,曹寅治家便帶上了些書香門第的色彩,他這次拿著一大筆錢出來狎妓,要是被曹寅知道了,家規之下,非得被打個半死不可。

  “頫公子,怎么了?對面的人你認識?”辛瑤琴也看到了情形有些不對,忍不住派了丫環從船艙里出來問道。

  “回艙里去,這兒沒你們的事!”曹頫橫眉斥道。他突然間覺得辛瑤琴的人和船都是這么討厭。

  “曹公子,大帥就在岸上,請您下船!”那名親兵又朝曹頫叫道。

  “是是是,請魏伯父稍等!我這就叫船靠岸!”

  認栽吧!

  康熙發到江南的幾大家子,雖各成一府,在大面兒上,卻向來都是以魏東亭馬首是瞻。如今,既然魏東亭就在岸上等著,要想以后過得舒服點兒,還是老實聽話的好。

  所以,曹頫乖乖的朝船夫下令,靠岸!

  ……

  ********

  馬德在桐城的日子過得還不錯。以巡撫之尊,他當然不可能是去拜訪單獨的一個什么人,在清代,也從來沒有一個所謂的名士能夠有這份面子。所以,他到桐城是用的“巡視”的名義,順便招來在桐城一帶比較有影響力的士人“聊聊天”,這其中,就有年過而立的方苞和正值青春意氣年齡的張廷璐。

  對付這些人,馬德的方法就是一樣,砸!

  拿高帽子砸,拿大帽子砸,拿大“義”砸……

  雖說這些人中也有許多人精,可是,誰叫他們讀的是“圣賢書”呢,而且馬德又是居高臨下,有一省撫尊的名義。所以,這些人大多都被馬德砸趴下了,其中不少還是樂呵呵的被砸倒的。

  當然,馬德許諾在數年之內于桐城建一座“桐城書院”也是能獲得這此人好感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順順利利解決了這些事情之后,馬德也轉回了安慶。

  一個月的時間并不長,他限定的日子已經快到了,以張楷為首的各府知府和直州知州也都已經齊集安慶了。王維和等商人也已經將自己一伙的“答案”悄悄派人遞進了巡撫衙門……對于這件事兒,這些商人一點兒也沒聲張。

  “很好!大家都按照本官的規定把東西送到了!本撫甚為滿意……”

  依然在撫衙大廳,馬德再次接見了那七名知府與知州。

  “撫臺大人有令,下官等豈敢懈怠?只希望下官諸人所家也能讓撫臺大人滿意!……”聽到馬德的話,張楷帶著諸人朝他拱手說道。

  “哈哈,本撫滿意是沒用的!”馬德笑道。

  “……撫臺大人,您這是何意?”張楷問道。

  “沒什么意思。本撫曾經對那數十名縣令說過,做得好升官,做不好罷職。不過,那些官員若是急功近利,圖一時之便升官,到最后又要他們的后任買帳,本撫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所以,本撫要大家好好謀劃一下,畢竟,凡事有個計劃總比沒有的強。也省了你們轄下的某些官員只看今天不看以后。……也就是說,你們的這些答卷,還要看在實行以后能不能讓你們轄下的百姓過得好一點兒,光本撫滿意,還算不上過關!”馬德答道。

  “大人遠慮,下官等不及!”張楷等答道。

  “這些虛話就不要說了。你們的這份答卷本撫會留下,不過,這些東西本撫暫時也不會看。該怎么做你們也不用非要按照這上面寫的來做。定個章程,循序漸進地來,不要著急。……到時候做的好的,本撫自然不會虧待。這些答卷,其實是本撫打算日后用來考量諸位政績的一份參考……”馬德又說道。

  “……”得,又被這位巡撫大人擺了一道!對馬德的話,張楷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有些苦笑不得的意思。他們倒不是怕馬德怎么著他們,馬德話里的意思很清楚,把自己的份內事做好,讓治下的老百姓過得舒服,就算過關。而且,馬德也沒要他們像那些縣令一樣“簽字畫押”,也算給他們留了面子。不過,一想到自己親手寫了一份東西給馬德,而且還是日后馬德用來考量自己的東西之一,張楷等人還是有一點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對了,本撫剛去了一趟桐城,一路上就在考慮一件事。……諸位大人,咱們安徽最窮的地方是哪里?”馬德又問道。

  ……

  “大人,最窮的地方,恐怕就是下官所屬鳳陽府的穎上縣了!”李鱗說道。其他人看著他開了口,也都收起了話。鳳陽是安徽最大也最窮的一個府,這可是公認的,所以,李鱗口中最窮的縣,就算不是安徽最窮也差不多了。

  “那好!李鱗啊,你的知府衙門就先搬到穎上去,怎么樣?”馬德問道。

  “搬到穎上?”李鱗咽了口唾沫。

  “沒錯!您愿不愿意?”馬德又問。

  “大人,這當然是不愿意的!”李鱗看了馬德一眼,又道:“不過,既然大人您都下令了,下官也就遵令好了!”

  “呵呵,這話實在!你放心,本撫也不逼你,你愿去就去,不去拉倒。不過,如果你要去的話,可給本撫記好嘍,不許到那里大動土木,再修你的什么知府衙門。知道了嗎?……”馬德說道。

  “知道!大人您的意思下官都明白!”李鱗郁悶的答了一句。在鳳陽當知府就已經夠慘的了,還要去那里最窮的縣去辦差……他已經開始覺得,跟馬德相識一場完完全全是他人生的一個錯誤。好事沒輪到,這倒霉事兒倒是不缺了。

  “撫臺大人,下官也愿將衙門搬到治下最窮的縣去。”馬德的意思只要一想就能明白,到最窮的縣去,還不就是為了讓在座的幾位能做出表率?雖然馬德明面兒上說“不逼”,可是,既然他已經開了口,幾個知府知州還能說啥?

  “呵呵……”看到這幾名官員如此說話,馬德笑了笑,正想發話,卻見到有個親兵走了過來,遞給他一張拜貼。他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愚魏東亭薰沐謹叩于馬大人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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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道圣旨·人情
更新時間:2007-8-13 20:35:00 字數:6099

  

  魏東亭居然到了安慶?

  馬德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當下,顧不得繼續給幾個手下訓話,把拜貼往親兵手里一塞,說道:“馬上過去,就說馬德不敢承受,原貼壁還。……來啊,大家隨我出去迎接貴客!”

  “貴客?”

  李鱗諸人正自琢磨著去治下最窮的縣該帶些什么東西,畢竟馬德不許他們再建一個衙門。不過,看到馬德這個樣子,他們的心里也是一跳!……馬德的身份上據說可是帶著“皇親”這一筆的,這來的是什么人?居然能夠讓馬德如此失色驚訝?當下,幾個人也顧不得再想,立即從椅子上蹦起來跟著馬德沖了出去。

  ……

  “不知虎臣大人大駕光臨,馬德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衙門口,魏東亭一身便服,只帶了兩個親隨,背負著雙手十分隨意的站在那里。馬德出來看見,立即就拱手抱拳。

  “不敢,魏某來得唐突,叨擾巡撫大人了!”魏東亭也微笑著朝馬德拱了拱手,態度隨和。不過,兩人這番對話卻讓馬德手下跟著出來的那幾名官員心里直如小鹿亂撞,“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南京離安徽邊境不過數十里,魏東亭是什么人他們當然清楚,跟這位康熙駕前的金牌人物做了這么多年鄰居,何曾見過人家到過安徽?還是主動前來拜訪的?

  “乖乖,巡撫大人可是不簡單!”幾個人在心里暗暗想道。

  ……

  “不知虎臣大人此來可有事情?”

  將魏東亭請進巡撫衙門,寒喧了一陣,馬德又主動提出了問題。

  “有勞巡撫大人動問,魏某此次來,乃是奉了皇命,前來宣旨的。”魏東亭朝北方拱了的拱手,回答道。

  “哦?如此請魏大人稍待……來啊,擺香案!”

  ……

  “奉天呈運,皇帝詔曰:安徽巡撫馬德,甫一到任便威迫官員,朕甚為不滿,今特旨申斥,著其自省,欽此!”

  不一會兒,香案擺齊,馬德帶著眾手下跪在香案之前,靜聽魏東亭誦讀康熙的圣旨。不過,這圣旨的內容卻讓馬德的耳根子一陣抽搐……難道康熙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滿意?竟然到了要下旨申斥的地步?或者這是那個太子搞的鬼?……看來,事情有些不太妙。他暗暗琢磨道。

  “撫臺大人讓皇上不滿了!”馬德在想,他的手下人也在動著心思。一個讓康熙信任有加的巡撫和一個讓皇帝不滿的巡撫,這里面的差距可大了去了。

  “奴才接旨,吾皇萬歲!”動心思是動心思,旨意還是要接的。馬德稍愣了一下子之后,用雙手托住了魏東亭遞過來的圣旨,然后,就要站起來……可是,魏東亭卻又說話了:

  “巡撫大人請勿著急,皇上還有一道圣旨……”

  “還有?……”馬德猛得一抬頭,立即又老老實實的低了下去。

  “奉天呈運,皇帝詔曰:巡撫到任,例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兵部侍郎。當日馬德接任,因安徽事務繁雜,敕令甚急,故未曾授予此職。今特加旨,授馬德都察院右副都御使之職并領兵部侍郎銜!欽此!”

  “……謝主隆恩!”

  馬德覺得自己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意思了。

  雖說第一道圣旨是讓他“自省”,可是,那點兒為難的意思,在第二道圣旨面前,這些根本就是什么也算不上了。那可是兵部侍郎和右副都御使!例兼?沒錯,巡撫同時兼任這兩個官職是大多數情況下的成例。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的正式授予,所代表的意義卻是不言而喻的。這說明……康熙還是罩著他的。

  這一下,馬德的心里安定了許多。

  “皇上對巡撫大人恩寵非常,大人日后當好生報效駕前才是。……”接了圣旨,撤了香案,馬德和魏東亭重又落座,魏東亭開口說道。

  “是是是,魏大人所言,馬德自當謹記在心,不敢有絲毫怠慢。”馬德唯唯諾諾。

  “如此甚好。巡撫大人此言,魏某自當上稟吾皇。……”魏東亭微笑著說道。

  “哦?那馬某可就得多謝魏大人了。”馬德并沒有把魏東亭的話當真,權當對方是客氣話。

  “大人不必客氣。……據聞大人到任已然月余,不知安徽事務如今已然如何?”停了一會兒,魏東亭又朝馬德問道。

  “還不就是那個樣。剛剛遭了災,百廢待興啊……”馬德嘆了口氣。他這倒不是倒苦水,安徽本就是窮省,雖然安慶呆著一幫子全國都數得上號的大富豪,可是,這些人對安徽幾乎沒什么貢獻。而且安徽的官員又剛剛聯合大發了一筆國難財,把全省搞的烏煙瘴氣,施世綸在這兒又鎮不太住,官場之中暗流涌動,如今的情形,也不過才剛剛靜下來一些而已。

  “嗯。看來安徽之事果然難辦。”魏東亭點了點頭,又朝馬德問道:“巡撫大人可有什么難處?若有用得著魏某之處,盡可直言。”

  “不敢不敢。”馬德心中一喜。魏東亭掌著四省海關,是全國排名頭一號的肥差,若是肯幫忙,那安徽的事務可就是事半功倍了。不過,這個念頭在他的心里轉了幾圈之后,還是暫時被放了下去。百廢待興,最缺的是錢,可是,現如今他卻不能保證下面的官員就能老老實實的辦事。如果他向海關借了錢卻反被下面的這些官員給貪了,那么,只要有人把這事捅上去,他的日后肯定會十分難過。而且,借了的錢是要還的,要是他日后還不了,他豈不是倒大霉?清理官員積欠帳目的,可是那位嘴上念佛,實際卻刻薄至極四阿哥呀!

  所以,基于這種想法,馬德沒有馬上就向魏東亭求助,只是客氣地應對了幾句,便暫時擱下。

  如此,兩人東拉一句,西扯一會兒,魏東亭也不告辭。張楷、李鱗等人在旁邊雖插不上嘴,卻也看出了端倪,紛紛起身告退。

  ……

  “巡撫大人,皇上還有一道密旨。”

  大廳里,只剩下魏東亭和馬德兩個人之后,魏東亭又拿出了一份黃皮的折子。既然是密旨,也不用擺香案,倆人,一個站著,一個跪著,魏東亭拿著那折子左翻右翻,良久沒有開口,馬德也只有跪在那里心思忐忑,只覺得這會兒有些寂靜的怕人。

  又過了一會兒,魏東亭終于開口了:“馬德,東亭今日奉旨問你。”

  馬德急忙叩了個頭,低聲回答:“奴才馬德,恭聆圣諭。”

  “嗯。”魏東亭應了一聲,打開了那道黃色的折子,問道:“馬德,皇上著我問你,你為何膽大妄為,竟敢以下令上,迫朝廷按你所請罷黜三名知府,而且,還威迫數十名地方官員,使得安徽全省惶惶不可終日。”

  “奴才不敢。”好家在,這罪名夠大的。馬德只覺得自己的頭皮被魏東亭這一問給弄得麻酥酥的,好生難受,卻又不得不好生回答:“奴才接掌安徽省務,不敢不盡心竭力。然本地官員私相串聯,奴才先后得廬州知府張純修、池州知府陳以剛二人密報,那徐越三人竟勢圖挾眾施壓,逼奴才上書朝廷罷免施世綸。奴才以為,施世綸為當世難得之清廉官員,且在安徽極有民望,此三人竟不顧安徽剛剛遭災急需此等官員整頓民心之機,圖謀報復,如此不識大體,不顧朝廷威望,不罷黜不足以平民憤,不罷黜則難以整頓安徽。至于奴才威迫本省地方官員,實乃不得以而為之。據聞,安徽一半官員都曾與徐越、常弘祖三人勾聯,雖后來并未發難,然其與朝廷并不同心已經可見一斑。而且,安徽官場混亂,陸瓏琪初至未久,施世綸頗遭忌恨,若是日后這些官員陽奉陰違,安徽事務何時可綏?就算奴才可以緩行,安徽百姓初遭大災,又哪里能等得下去?是故,奴才才施以強硬手段,強行壓制這些官員,并且,多使手段,使這些人不敢欺上瞞下……”

  “嗯!”魏東亭點了點頭,又接著問道:“馬德,你又打算如何整理安徽事務?”

  “置糧、修河、筑路、開源!”

  “哦?置糧、修河二事易明,那造路與開源又做何解?難道安徽的路不好走么?”魏東亭追問道。

  “皖北多平原,皖南多山、多丘陵,路途交通極為不便。然而,皖北向來窮困,皖南卻是安徽重心所在,沿長江一帶,安慶、當涂、蕪湖諸地皆為大利之地。是故,奴才欲多筑大道以利交通,勾通皖南皖北。至于開源,乃‘開源節流’之‘開源’。安徽向來窮困,且水旱災頻頻不斷,是故,奴才想在安徽建一‘救災應急’ 之制,常備錢糧諸物,如此,則需廣開財源……”

  “原來如此。”魏東亭把折子又掀了一面過去,“馬德,你可知罪?”

  “奴才不知何罪?”馬德急忙說道。

  “你以下令上,屬僭越之罪;威迫官員,有跋扈之嫌;是故,皇上有旨,撤去你一等子爵之位,改為一等男。你可有什么話要說?”魏東亭問道。

  “奴才知罪,無話可說。”就是說擺明了要整老子嘛。馬德暗暗朝北京紫禁城啐了一口,恭聲答道。

  “嗯。”合上折子,魏東亭微微一笑:“奉旨要問的事,已經問完了,巡撫大人請起。”

  “噢!”按規矩,馬德又叩了個頭,站起來,和魏東亭一起坐了。魏東亭看了看他的臉色,又說道:“巡撫大人,你對皇上如此處置可覺有不適之處?若有什么話,魏某可代為奏陳。”

  “不敢。”不妥?哪敢?馬德不知道魏東亭為什么這么說,可這話是萬萬不能應的,只能說道:“魏大人的好意馬德心領。……這有句話叫什么來著?對,‘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既然如此處置,自是有他老人家的道理,馬德雖然不才,卻也不敢讓皇上為難。”

  “巡撫大人對皇上果然一片忠心。不過,咱們皇上向來喜歡聽臣下講真話,若是大人真覺得有不適之處,給皇上上個折子,也不會有什么事的。而且,皇上派魏某來傳旨時,也曾讓人捎話,讓魏某轉告巡撫大人,若覺得在安徽有什么不適,盡可上折直陳。”魏東亭說道。

  “多謝魏大人提醒,馬德記下了。”馬德答道。

  “如此就好。”魏東亭笑了笑,稍一沉吟,又朝馬德抱拳拱了拱手,說道:“巡撫大人,還有件閑事,想向你請教一下,還請不要嫌魏某聒噪。”

  “魏大人您這是什么話?有話盡管說。”馬德連忙說道。魏東亭的這個態度讓他覺得有點兒詫異。

  “魏某有位世侄……”魏東亭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就把當日曹頫在王維和的壽宴上伸手要錢狎妓的事情抖了出來,末了,他又說道:“曹頫雖非魏某親子,然其父曹寅卻與魏某份屬至交。他在安徽如此胡作非為,魏某已然讓人告訴了曹寅,想來曹寅必當以家法嚴懲此子,所借銀兩不日也會歸還那位王會長。只是還請巡撫大人念在魏某與曹寅薄面,不要計較此子所為。”

  “……魏大人,你當我馬德是什么人了?”馬德茫然的看著魏東亭,不知道對方為什么要提這么一件事情。曹頫訛了王維和一伙人的銀子關他這個巡撫什么事,那又不是他的錢?居然還要勞動魏東亭親自出面求情?

  “巡撫大人請勿生氣。其實,魏某也是為了曹家的聲望著想。曹寅在江南一帶聲譽極隆,惜乎教子不嚴,若是因此而毀了名聲,對其人而言,必是一件傷心事。魏某不忍,這才厚著臉皮,向巡撫大人求情,還請大人多多擔待!”魏東亭又朝馬德拱了拱手。

  “魏大人請勿如此,馬德明白該怎么做了,您請放心便是。”對于魏東亭的這個理由,馬德算是接受了。或許是受《紅樓夢》的影響,曹寅在他心里一直跟賈寶玉的老爹賈政有些重合,而他也一向覺得,那位賈政就是一個重面子、重禮教還要甚于親情的人,所以,魏東亭出面為曹頫請罪,說是為了維護曹寅的名聲,并且,還暗示他去告戒王維和等人不要亂說話,雖說有些牽強,馬馬虎虎也還算是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巡撫大人如此通達,魏某在引代曹寅多謝了。”魏東亭又朝馬德一拱手,心里卻只是略略松了一口氣。這事他本來可以不管的,而且,曹頫不過是訛了幾個商人的銀子,雖說有些丟臉,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卻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身為康熙在布置在江南的“探子”,每隔數天就要上一封密折奏折給康熙,奏折上邊要把江南的各種情形,諸如天氣是晴是雨,米價是賤是貴,以至河務、海防、賦稅、官吏們的政績,官場里的角逐,派系的爭斗,文人學士的詩詞章賦,百姓中的趣聞軼事,還有什么地方演了什么戲,是好是壞,誰寫的本子,誰扮的主角,等等,五花八門,什么內容都要寫上。所以,他在江南有著極為廣泛嚴密的情報網。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及時的獲知了馬德在王維和的壽宴上出現過的事情。……直接的目擊與耳聞可完全是兩碼事。

  當然,如果僅僅於此,他也不會壞了自己的處事原則而出面求情。可是,誰叫他在路上遇到了凌普呢?聽凌普的語氣,太子黨對馬德并無什么好感,相反,敵意好像還很濃。而且,好像還有意要對付馬德一樣。這就讓他不得不為曹家考慮一下了。

  曹家與太子交好,曹寅的長子曹颙身體極差,是個藥罐子,眼看著就要不行了。曹頫已經有九成的可能就是曹家下一代的繼承人。可是,如果哪一天,太子黨真的下手要對付馬德了,那么,誰說馬德不會先對付身為太子黨錢袋子的曹家呢?曹頫這次的所作所為,只會惹禍上身。而曹家一動,幾乎就是同為一體的幾家子人,豈不是也要惹上麻煩?

  所以,為了幾家人日后的安寧,他必須出面,把這事給堵上。

  求情只是次要的,他要等的,就是馬德來求助!安徽的事情絕不是容易解決的,這中間更是缺不得——錢。相信,今天他說過這些事情之后,馬德日后遇到缺錢的地方,一定會想到他這個大清國“最有錢”的海關總督,到時……

  ……

  “魏大人,既然說起了曹公子,在下倒是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魏東亭在想到時候賣馬德一個人情,馬德又何嘗不是在想賣他們幾家子一個人情?所以,考慮了一下措詞之后,馬德開口了。

  “馬大人請盡管說。”魏東亭做了個“請”的姿式。

  “魏大人,請恕在下唐突,那位曹公子,似有‘紈绔’之嫌啊。”馬德說道。

  “馬大人所言甚是,魏某回去之后定然會讓曹寅好生教導此子……唉,說起來也是個麻煩。其實,曹頫也是一個知書達禮的孩子,而且,很有讀書的天份,只可惜……”魏東亭搖了搖頭,似乎不愿提及什么事。

  “魏大人,那位曹公子能處理好江寧織造上的事情么?”馬德又問。

  “……馬大人,你這是何意?江寧織造是曹寅。”魏東亭皺眉道,馬德的話讓他摸不著頭腦。

  “呵呵,魏大人,這個我們暫且不用深究。……聽說您現在所住的府邸乃是皇上所賜的江南行宮,可對?”馬德再問。

  “那是皇上恩賜……”魏東亭朝北方拱了拱手,又看著馬德,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么。

  “是啊,皇恩浩蕩。可是,魏大人,聽說那行宮乃是您奉旨督造的,對不對?”

  “不錯。”

  “花了多少銀子?”

  “馬大人,魏某不明白您的意思。”魏東亭已經有些不悅了。

  “魏大人請勿生氣。”朝魏東亭抱拳示意了一下,馬德終于把話挑明了:“在下想說的,只是您與蘇州織造穆子煦、江寧織造曹寅三人經及廣州將軍武丹都是咱們皇上親自調教出來的,武將軍且不說,您與穆、曹二位大人都是精明過人、善于理事之人,且甚受皇上信重。所以,你們在,三家安。可是,若是哪一天你們不在了呢?你們三位的后人還能撐住現在的家業嗎?……魏大人您為皇上造行宮,花了多少銀子在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過,這些銀子中有多少是朝廷撥下來的?又有多少是您出面借的?您還得了嗎?還是您以為,這些錢不用還了?”

  “……”魏東亭悚然而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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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七四章 愿望
更新時間:2007-8-13 20:35:00 字數:5300

  魏東亭在馬德面前并沒有得到什么便宜,相反,又欠了一個大大的人情。為康熙建造江南行宮,他可是出面向江蘇藩庫借了上百萬兩銀子,而且,又是用的海關的錢堵的虧空,到現在為止,這筆錢一直都沒有還上一個子兒。他能確信,康熙在的時候不會找他要,可是,萬一哪一天……

  同樣的,雖然交淺言深,馬德卻相信魏東亭不是不知深淺的人。這個人深受康熙調教,處世謹慎,要不然,也不會讓康熙派到江南來做探子,畢竟,在政治上沒有任何偏頗的人說出來的話才能讓人信服。交好這么一個人,好處不會很明顯,不過,只要魏東亭能多把安徽的難處上報給康熙,就足夠了。相信,以魏東亭的為人和能力,也會知道該如何還這么一個人情。

  所以,送走魏東亭之后,馬德的心情愈加安定了許多。

  而他在安徽的事務也即將正式展開。

  ……

  與此同時。

  羅欣也到達了到安徽前的最后一個駐點——北京。

  在這里,她要跟寶日龍梅招呼一聲,順便,還要去拜見一下太皇太后孝莊和孔四貞,這兩個對她和莫睛還算是照顧有加的人物。

  “欣欣啊,此去安徽,可曾把東西都帶好了?那里不比寧古塔,雖說是南方,地方不錯,可是,終究不是自己的家啊。”孔四貞輩份高,聽說羅欣是要南下,便拿出了長輩的派頭,諄諄囑咐。

  “四格格你放心就是了。又不是沒出過遠門兒。再說了,安徽又不是很遠,比起寧古塔,這路說不定還要近一些呢。大不了,想你們了,再回來就是了……”羅欣懷里抱著睡的正香的小十三阿哥胤祥,笑著回應道。孔四貞如今已經沒有了什么家人,她和莫睛每次進宮的時候,也經常跟著寶日龍梅來陪陪這位名義上地位尊祟,實際上卻只是寄居在皇宮中的和碩公主,而且,每年進貢到宮里的東西也特別分出孔四貞的一份兒,所以,相互之間的關系不錯。

  “嗯。欣丫頭性子剛強,不是那種離不得家的孩子。只是玄燁這么一調馬德,卻讓欣丫頭和睛丫頭難得一起來了。哀家以后也難得再聽到她們一起說的笑話和新鮮事兒嘍……”孝莊的身體在大壽之后已經越來越差,只是精神頭兒還不錯。

  “老祖宗,皇上調馬德去安徽,其實也是重用,沒什么的。要是您想我跟睛姐了,我們也還是可以一起來看您的呀。”聽到孝莊這么說,羅欣也笑嘻嘻的說道。

  “是啊,老祖宗,二姐和大姐雖然一南一北,可還是有機會一起來的。”寶日龍梅也在旁邊說道。

  “沒錯。老祖宗,咱們欣格格那可是女人堆里的能人,不會被那位馬大人拴在家里出不來的。”羅欣來的時候,慧妃正在寶日龍梅那里做客,便也跟著來了,此時聽到這里,也笑嘻嘻的插嘴道。

  “嗯。這話沒錯。不過,欣欣呀,你那口子如今怎么說也是一個巡撫了,管著那么多人,以后你可不能再管得他那么厲害了……這男人可都是要面子的。”孔四貞又說道。

  “謝四格格您提醒,我心里有數。”羅欣答道。

  ……

  “什么巡撫、面子的?能不能說給朕聽聽啊?”寶日龍梅說完,孝莊還沒答應話,幾個女人就聽到慈寧宮外面傳來了康熙的笑聲。當下,慧妃、寶日龍梅和羅欣急忙站起身,恭候著康熙。

  ……

  “哦!朕就說嘛。今天不是請安的日子,怎么慈寧宮還這么熱鬧,原來是羅欣來了。”康熙進來,一眼就看到了羅欣,當下開口笑道。

  “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羅欣和寶日龍梅、慧妃朝康熙施禮道。

  “好了好了,都免了。”康熙微笑著讓三人起身,對孝莊行了禮,又跟孔四貞見過,這才又轉身向羅欣說道:“羅欣啊,你這是要去安徽找馬德了,是吧?”

  “皇上說的沒錯。奴婢這次確實是要南下,此次進宮主要是跟太皇太后、四格格還有皇貴妃告個別。”羅欣答道。

  “嗯。是啊,這一去難得就再回來一趟了。不過,太皇太后喜歡你和莫睛,阿秀也是你們的姐妹,有機會還是要常來,可不要讓太皇太后和四格格白疼你們一場。”康熙又說道。

  “皇上既然這么吩咐了,奴婢自當遵從。”羅欣欠身答道。

  “嗯。這就好。”康熙又微笑著轉過身向孝莊說道:“老祖宗,皇孫兒可是幫您說話了,您日后要是想莫睛和羅欣了,一句話,就能把她們召來。”

  “哼,玄燁啊,你這可是投機取巧。哀家要是想見她們兩個,還用得著你開口說話?你呀,根本就是在這里賣乖。”孝莊指著康熙笑罵道。

  “呵呵,老祖宗您看出來了。……”康熙陪笑道。

  ……

  幾個人又聊了一多會兒,孝莊終究是老了,覺得有些乏,便先回內宮去了,孔四貞也隨著離開。于是,慈寧宮里只剩下了康熙和慧妃、寶日龍梅以及羅欣四個,還有一個仍然在羅欣懷里吹著睡泡的小胤祥。

  本來,這個時候羅欣就已經可以告退了,卻不想,康熙反倒招呼幾個人一起坐下,又朝她問了起來:“羅欣啊,把馬德從寧古塔調走,害得你們白白在那里經營了好幾年,你和馬德不會怨朕吧?”

  “皇上說笑了。”羅欣笑笑,“其實,奴婢和馬德并不是十分重視那點兒成果。我們所珍視的,是那份經營創業的過程和幾年相處下來的朋友而已。”

  “哦?莫睛自稱‘拜金’,你是她的姐妹,居然反倒不愛金錢么?朕可是聽說,你們在寧古塔的收益,每年可是有好幾十萬兩呢。這么大一筆錢,真就舍得?”康熙笑問道。

  “好幾十萬兩?欣格格,你可真能干呀。那恐怕比一個親王收入還多的多吧。”慧妃聽到康熙的話,忍不住叫道。以前有老哥明珠在外面,她這個皇貴妃的收入自然不菲,不過,現在明珠失勢,她每年也就只有那些例銀了。

  “這些銀子確實是不少。可是,皇上,這些錢,奴婢跟馬德倒還真的沒有放在心上。”羅欣看了一眼慧妃,又笑著對康熙說道。

  “哦?”康熙笑笑,沒有說什么。

  “皇上,您知道奴婢和馬德在歸國之前,一直的愿望是什么嗎?”看到幾個人都似面有不信之色,羅欣又朝康熙問道。

  “這個,朕當然是不知道。”康熙答道。

  “其實……”羅欣挪出一只手,在空中劃了一個方形,接著說道:“奴婢和馬德一直以來的愿望,不過就是能住上一間長寬四五丈的房子,手里有些銀子花就夠了。其他的,甚至連傭人都不需要。”

  “不會吧,欣格格,你和馬大人真的就只有這么簡單的一個愿望?”慧妃不信,笑呵呵地又朝羅欣反問道。

  “當然。”羅欣答道。

  “呵呵,欣格格你可真會說笑。長寬四五丈,那可是比一個老百姓的強不了多少。若是加上院子,恐怕比那些百姓還要差上一些呢……”慧妃笑道。

  “……”羅欣沒有回應慧妃的話,只是帶著淡淡的笑容有些“無禮”的看著康熙。

  “這話……朕信!”

  當然相信。

  羅欣所說的可是“歸國之前”。據索額圖當日描述,馬德五人剛剛出現的時候,身上連件正經衣裳可都是沒有的。所以,以他們當時的情況推斷,住上一間不怎么寬敞的房子,自然也不算怎么低級不入流的愿望。

  慧妃正為康熙的話感到驚訝,羅欣卻又接著說了下去。

  “本來,皇上厚待奴婢五人,還賜了官職爵位,奴婢幾個人已經很滿足了。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么奇妙,窮的時候只希望有塊地方棲身,可真的安定下來,愿望差不多都實現了之后,太清閑了,反倒又讓人受不了了。”

  “這話不錯。人都是會變的……”康熙若有若無的笑了一下,說道。

  “是啊。閑得發慌,所以呢,就忍不住想做一些東西。就這樣呢,奴婢和馬德就開始在寧古塔動起了腦筋。本來只是想隨便弄些東西來分分精神,沒想到,這些東西反倒是讓我們的收益越來越多。……”

  “只是隨便動動腦筋就能掙那么多?欣格格,那你跟馬大人也未免太厲害了一點兒吧?”慧妃不無酸意地說道。

  “慧妃娘娘說笑了,其實,就是我跟馬德,也感到有些出乎意料。”對慧妃笑了笑,羅欣又接著說道:“所以,我們就又把這些錢投入到了新的方面,這么一來,就像是滾雪球,越滾越大。”

  “不過,我們卻并沒有感到如何。雖然每年收入的錢不少,可我們卻并沒有覺得有什么特別之處……”

  “不光我們,其實就是睛姐和于哥夫婦兩個也一樣。雖然睛姐自稱‘拜金’,可是,她不過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每次到京城,也沒有見她買過多少東西,更加沒有亂花過什么錢。就連她在尼布楚和雅克薩的住處也一樣,也沒弄成多么豪華的樣子……其實我們都一樣,所求的,只是那么一個過程。至于我們本來的愿望,依然沒有變。只是希望能輕輕松松,舒舒服服的過日子而已。”

  ……

  “嗯。知足者常樂!”對羅欣的話,康熙沉思了一會兒,又點了點頭。

  羅欣說的這些都不錯,從他所得到了信息之中都可以推斷出來。從費老頭到馬德、羅欣,再到于中和莫睛,五個人確實都不像是有著很強欲望的人。掙到的錢也確實都沒有亂花,甚至于,為了開通一條從尼布楚到雅克薩比較順暢的大道,莫睛這個自稱“拜金”的女人還掏出了自己的錢貼了上去。而從費老頭到尼布楚,五個人所作的這一切,除了后來京旗回屯之時費老頭要求內務府撥出了許多東西之外,其他時候,都沒有向他的朝廷要一分錢。這在其他人來說都是難以想象的。尤其是,五個人也沒有用這些錢來做些拉攏關系之類的事情,也確如羅欣所言,大多把掙來的東西都重新又投了進去,反倒是分紅給那些跟他們一起做事的人的時候,一點兒也不吝惜。這也是為什么馬德、羅欣以及于中和莫睛在各自的居處那么有人緣和那么高的聲望的原因。

  而這種在許多人的看來有些傻的行為,幾個人卻有些樂此不疲,很讓人費解,他也有些疑惑……這五個人所表現出來的,可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達則兼濟天下之類。如今聽到羅欣的說法,他卻有些明白了。幾個人都只不過是閑得無聊才想找些事來干而已。同樣,他也有點兒相信羅欣所說的,這五個人的愿望,不過就是輕輕松松的過日子。當然了,這只是他的一種比較傾向于好的一方面的想法罷了。

  可是,雖然還有其他的想法,他卻不相信有人所說的,這五個人有意圖不軌的企圖。

  其實不僅是他,這種說法現在在很多知情人的嘴中也很少再聽到了。……如果真的是意圖不軌,這五個人結交的為什么不是親王就是貴妃?這些人還不都是愛新覺羅家的人?就算還有些其他人,比如黑龍江的朋春,奉天的薩布素,又哪一個不是對朝廷忠心耿耿?而這里面最重要的一條,那就是他相信,現在的大清國的統治已經十分穩固,絕不是幾個人能輕易動搖的。哪怕這幾個人都很有些才能。

  “欣格格,聽你這么一說……那你現在離開了寧古塔,到了安徽以后,是不是也會再做些事情來分分神呢?”慧妃聽完了羅欣的話,想了想又說道。

  “或許吧。到時候再看吧。安徽雖然比寧古塔人多,而且也是地處南方,可是,未必就比在寧古塔好做事呢。”羅欣答道。

  “哦!”慧妃看看康熙,沒有再說話。她對羅欣幾個人在滿洲所做的那些還是有些耳聞的,聽說入股的不少,只是不知道居然還能賺那么多錢罷了。她剛才想讓自己的兒子到時候也跟著去入一股,不過,現在羅欣既然沒把握,那就先算了。

  “姨娘唱歌!”

  幾個大人一時找不到話題又靜了下去,不想,在羅欣懷里睡覺的小胤祥卻突然醒了過來,而這個小家伙醒過來的頭一件事,居然就是扯著羅欣的衣服叫唱歌。

  “胤祥不要胡鬧。”寶日龍梅就坐在羅欣旁邊,見狀拿手捏了捏兒子的小鼻子,輕聲斥道。不過,她顯然是低估了小孩子執拗,胤祥根本就不聽她的話,依然抓著羅欣的衣服,嚷嚷著要“姨娘唱歌”。結果,這個行為讓康熙皺起了眉頭:

  “這小子,嬤嬤是怎么管教的?怎么這么沒有禮貌?”

  “皇上,胤祥才丁點兒大的小孩子,還沒到上學的年齡呢。您總不能讓他這個時候就懂規矩吧?而且,小孩子就是要鬧騰的,整天規規矩矩的,那還是什么小孩子?豈不是連天性都磨掉了?”寶日龍梅還沒有說話,羅欣先反駁了一句。

  “話雖如此,可是,皇家的孩子畢竟得不同一些。”康熙道。

  “姨娘唱歌。”小胤祥又叫。

  “小子,不許亂叫,睡覺……”羅欣拿手指戮了戮這個干外甥的腦門兒,故作怒容的說道。唱什么歌?不是情就是愛的,能唱嗎?

  “姨娘唱歌!嬤嬤會唱,姨娘也會唱……”小胤祥根本就不受威脅,繼續叫道。

  “罷了,這孩子實在是太鬧,朕就先回去了。你們就先留在這兒玩玩兒吧……”看到羅欣面有難色,康熙站起來說道。身為人君,自不能太長時間與臣子的妻子相處,更加不能失禮到去聽臣婦唱歌。他一向重視禮教,便決定主動撤退。

  “恭送皇上。”見康熙要走,羅欣等人站起來說道。

  “嗯。”

  康熙走了出去。可他才剛剛走出慈寧宮的大門,就聽到里面傳來了羅欣的歌聲,雖然距離有些遠,可是,由于這里很靜,他還是聽到了一些內容,依稀好像是什么“從來不怨,命運之錯,不怕旅途多坎坷,向前那夢中的地方去……”

  “好像是感嘆人在旅途什么的……多坎坷?夢中的地方?”

  康熙停了一下,搖了搖頭,又繼續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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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七五章 三年之后
更新時間:2007-8-20 18:59:00 字數:5113

  大海之上,碧藍接天,萬頃水浪一波一波的朝岸邊涌來。遠遠望去,海天一線之處,漸漸的出現了一點風帆,然后,這點風帆越來越高,慢慢地又帶出了一條由白色風帆組成的帆帶……十多艘大船,終于順著這些海波涌了出來。

  ……

  “嗚……”

  海船出現之后,蒼涼的號角聲也響了起來。

  岸邊,碼頭之上,在這號角聲后立即忙碌了起來。一隊隊的士兵從里面列隊奔出,肅立在碼頭邊上,恭迎著船隊的到來。

  ……

  “回來了!”

  莫睛一邊邁步走下自己在海參葳的二層小樓,一邊暗暗舒了一口氣。

  出海的是于中和已經初具規模的海參葳水師艦隊。雖然這已經不是于中第一次出海了,可是,每次她都有些擔心。大海,輪船尚且不能完全征服,何況海參葳的艦船才只不過是帆船……一邊朝著碼頭走去,莫睛一邊暗暗嘆氣。

  現在已經是康熙四十年了。

  距離于中當上這個海參葳都統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三年的時間,已經足以讓他們完成很多事了。

  碼頭。水泥的運用并沒有讓于中在這上面花費太多的功夫,而且,由于人手充足,每年又都在擴建,海參葳的碼頭現在就是同時停靠三四十艘艦船恐怕都嫌空得慌,而且這還是放慢了速度建的。

  艦船。西伯利亞有的是上好木材。雖然那里離著海參葳比較遠,可是,東北河流眾多,把這些樹木砍伐之后,去掉枝蔓,往河里一扔,就幾乎不用再耗費任何人力,只需要在必要的地方安排好人給這些木材“轉河”,這些質地上乘的木材就幾乎能自己跑到海參葳的門口,再跑到這里的造船廠。……除此之外,于中在正式到任之后,又向康熙要來了大批的造船工人,又經由前英國皇家海軍少校、老頭布羅姆和海盜頭子德雷克這兩個對艦船有著深刻造詣的人的指點以及他自己和莫睛的一些摸索,所以,海參葳水師艦船的性能與戰斗力絕不是現在清廷所屬的其他水師可以想象的,哪怕就是裝備有荷蘭軍艦的福建水師也不能相比。就連布羅姆和德雷克兩人,在一年多前看到于中督造出來的海參葳第一艘主力艦之后,也差點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那艘被命名為“海衛一”號,并被于中稱為“戰列艦”的戰船,全長超過二十丈(六十米),總共定員有八百七十五人,設有三層炮甲板,船身前后也開有炮口,前二后四,可以裝備一百多門各式火炮,威力兇猛之極。

  不過,這艘船最讓兩個英國佬驚訝的,卻不是它強大的火力,而是它的造價。

  既當過海盜,也當過海軍,同時還是一名商人的布羅姆老頭曾經大略的估算過,要是在英國,造這么一艘船,再把它裝備完全,所需要的款項絕不可能少于一百萬英鎊。可是,在中國,在于中和莫睛面前,這艘“海衛一”號戰列艦,名項花費加起來卻不超過十五萬兩白銀。而這里面的原因也極為簡單,讓曾經當過英國海軍的布羅姆老頭也無比的羨慕了好一陣兒中國現在的制度:在海參葳,木材不用錢;工匠都是錄在賤籍中的,隨征隨調,只需要管吃喝,不需要工錢;火炮,也只是需要原料錢,而且,由于設在奉天的火炮制造廠已經采用了流水法作業,生產出來的火炮在質量和數量上都有了很大的提高,成本大為降低。

  當然,深知航空母艦單獨出海只是找死的于中和莫睛并沒有只生產這么一種戰船,除去這種“海衛”級的主力戰列艦,他們還督造了定員六百多人,可以同時裝備七十四門火炮的“海防”級主力巡洋艦;定員三百五十人,設有兩層炮甲板,可以同時裝備五十門火炮的“海狼”級驅逐艦兩種可以進行遠洋航行的戰船。

  目前,海參葳總共擁有一艘海衛戰列艦,五艘海防巡洋艦,七艘海狼驅逐艦。而其他的戰船,正在三千多名造船工匠和一千多名日本仆從工匠的努力下,日夜趕工。

  而除去這三種,于中和莫睛還在兩個英國佬的指點下,命人建造了另外兩種更加輕便的戰船,用于近海巡航和送信、護航。

  不過,雖然一切都比較順利,于中在這中間卻還是遇到了一些麻煩……康熙和朝中的大臣差點兒沒被他給震出心臟病來。

  當年,施瑯領水師官軍共兩萬八千多人,戰船兩百四十艘進攻臺灣,清廷諸人就已經以為那是十分了不起的了。可是,現在看呢?那么多人,光于中手中現在的十三艘主力戰艦,就已經能夠裝走差不多三分之一了。這還不算,于中向他們展示并且要求的火炮數量,也險些讓康熙手下幾個年紀大點兒、身體有些差的臣子患上心肌梗塞,直以為于中想造反。最后,還是康熙派人到了海參葳看之后才真正確信于中沒有撒謊。

  于是,在這種情況下,康熙馬上又調撥了五千水師進入海參葳以補充兵力,同時,告訴于中,清廷撐不住他這么造船要炮,要他緩行。

  不過,這些事情最后還是被解決了。

  因為費老頭把玻璃給造出來了。

  本來,幾個人剛剛回到清朝沒多久的時候就想過造玻璃,可是,不是事忙,就是一直找不到工匠。雖說幾個人都知道玻璃制造簡單,可就那么一點兒工藝難題,幾個人就是沒人能琢磨透。

  所以,這事就一直耽擱了下來,而以后幾個人又都忙著各自的事情,錢也賺了不少,這事兒也就慢慢的沒有人再去想了。

  不過,這種情況等到費老頭到北京朝見康熙時,跟白晉再次見面之后有了改變。

  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費老頭足夠幸運,因為當時白晉已經準備要離開中國了。

  那一次,梵蒂崗的紅主大主教多羅來中國搞了一次天主教的“禮儀之爭”,將天主教在中國的發展正旺的勢頭給截斷了,康熙差點兒就要禁止在中國傳播天主教。雖然最后他沒有真正下旨,可是,卻也不再允許那些外國傳教士在中國隨意傳教,并且,為了防止日后梵蒂崗教廷對中國內部事務再次不知所謂、變本加厲的干涉,康熙還采取了一個重大的步驟,即建立傳教士領取信票制度。

  “其表示永不返回之西洋人,發給信票,鈐總管內務府印,寫明西洋人國籍、年齡、會別、來華年限、永不返回西洋,因進京朝覲,特頒給票字樣,須以清、漢字繕寫,按千字文編號,從頭編記。”

  “諭眾西洋人,自今以后,若不遵利瑪竇的規矩,斷不準在中國住,必逐回去”。

  ……

  信票制度確立下來之后,在中國的傳教士有的離開了,有的則到北京內務府領取信票留了下來。據內務府統計,留下來的傳教士之中,葡萄牙國傳教士12人,意大利國傳教士10人,法國傳教士18人,西班牙國傳教士5人,日爾瑪尼亞國(德國)傳教士1人,羅達聆日亞國傳教士1人,波羅尼亞國傳教士1人。總數達四十八人。

  可是,人數雖然不少,里面卻不包括白晉和張誠幾個人。他們在北京又呆了幾年之后,最終謝絕的康熙的挽留,選擇了離開。

  而就是在白晉等人要離開的時候,費老頭進京去見康熙,匯報京旗回屯的工作進程,想起了還有這么一個相識的外國人,閑著無聊的時候找了過去。

  結果,一番閑聊之后,費老頭得到了白晉送的一本筆記。里面恰恰有一些化學實驗的記錄……玻璃,制鏡,竟一個不缺;而且,這里面居然還有鐘表的制造原理。

  于是,發達的時間到了。

  ……

  而由于造玻璃簡直就是無本生意,再加上怕遭人妒忌,費老頭考慮再三,終于把這條生財之道上報了康熙。結果,正愁錢不夠用的康熙便命他試行。

  于是,一發而不可收拾。

  雖然這個時候也有外國人朝中國販賣玻璃以牟取暴利,可是,他們的那些東西又哪能跟本地貨相比?所以,奉天的玻璃制品迅速在大江南北走紅,連莫睛也跑過去販了幾批,交給于中,在出海的時候,走私到了日本,結果,一年的時間,凈賺超過十萬兩黃金。

  對此,康熙喜不自勝。直接提升“公忠體國”的費老頭為二等伯,并兼領內務府副總管一職。同時,下旨玻璃為“官營”,由費老頭專門負責,將這些錢全部用于資助海參葳的造艦和奉天造炮。不過,這些命令卻也是有限制的。海參葳的兵力與戰船已經差不多了,再有船只造好之后,將會被撥給其他水師,奉天的火炮也是一樣。

  ……

  *************

  “怎么樣?想我吧?”

  船只靠岸了,于中下船之后,立即就跑到了海參葳唯一一名有權進入軍港的女人面前,笑嘻嘻的說道。已經被太陽光曬的有些紫膛色的臉龐更是極盡所能的露出最為可心的笑容。

  “怎么樣?累嗎?”對于中的話,莫睛笑了笑,也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伸手幫他輕輕撣了撣身上的衣服,輕聲問道。

  “當然……累!”于中故意拉了個長音,惹得莫睛輕輕捶了他一拳之后,才把話說完。

  “累就回家,反正他們也知道該怎么做,而且,比你做得好。”莫睛瞅了一下跟在后面下船,正在碼頭上整軍的年羹堯和岳鐘麒、穆爾察三人,又微笑著對于中說道。

  “別急。我有好東西給你看。”莫睛正要轉頭“帶路”,卻被于中拉住了胳膊,接著,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于中拉著她就朝碼頭走去。

  “什么東西?”莫睛問道。

  “嘿嘿,馬上你就知道了。”于中也不說破,只是拉著莫睛一直向前走。路上的士兵無論是誰,在干什么,見到兩人過來,馬上紛紛讓開了道路。

  ……

  “這是……天哪?你們怎么逮到它的?”

  很快就到了地方,莫睛驚訝的看著海盜頭子德雷克指揮著一些水師官兵從船上用“吊車”(一種帶支架的杠桿,一端綁有大石)吊下來的那條大魚,連連搖頭。

  這并不是一條鯨魚,可是,也差不了多少,因為這居然是一條比起普通的鯨魚還要大上一號的鯊魚!

  面前這一條,莫睛用眼睛稍微測量了一下,體長絕對要超過十米。

  “嘿嘿,本以為前年在貝加爾湖抓到一條一丈長的鱘魚就已經夠運氣的了,沒曾想,這次回航的時候居然還能抓回一條這么大的鯊魚。……多虧了這家伙長著一副鯊魚樣兒,要不然還真認不出來。……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碰到鯨魚了呢。”于中嘖嘖個不停。

  “是啊,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大的一條鯊魚。天啊,真不知道它得活了多少年,它比最兇猛的大白鯊還要大……”德雷克現在是于中的“大副”,兼職是為莫睛打工,現在看到上司和老板同時過來,也忍不住湊上了兩句。

  “這是鯨鯊!天生的體型大……不過,這種鯊魚應當是只吃小魚的或者那些小蝦米之類的,攻擊力并不強,遇到你們這幫‘惡人’,也難怪會這么倒霉。”莫睛搖搖頭,笑道。

  “鯨鯊?嗯,名字倒是挺符合的。”于中點了點頭,這回算是漲見識了。

  “大人,怎么處置這條鯊魚?”有圍觀的士兵問道。

  “怎么處置?……德雷克!”于中想了一下,朝德雷克叫了一聲。

  “您有什么吩咐?大人。”德雷克肅身答道。自從馬德把他們讓給于中,成為海參葳水師仆從軍中的一員之后,他和原先的那幫手下被年羹堯荼毒的十分嚴重,再也找不出原先的半點兒樣子,從骨子里都顯得像是一個合格的軍人。

  “找幾個人,把這條鯊魚給老子切了,今天咱們全軍吃頓‘鯨鯊宴’。”于中說道。

  “鯨鯊宴?你要吃了它?”莫睛突然間開口問道。

  “啊……怎么了?不能吃嗎?難道這玩意兒跟河豚似的,身上帶毒?”于中問道。

  “沒有。只是我還以為你會把這條鯨鯊放到冰窯里,等到時候送到北京去邀功請賞呢。”莫睛笑道。

  “嘿嘿,本來是有過這么個打算。不過嘛……年年都往北京送魚也太重復了一點兒,所以呢,想來想去還是吃了它算了。”于中也笑道。

  “吃了、吃了……”莫睛低著頭自言自語的想了一會兒,突然又抬頭看看于中,問道:“你說,咱們以后專門派人去獵鯊魚怎么樣?應當不比貝加爾湖的那些生意賺的少。”

  “這個……就不要急了吧?咱們先回家,回家……”看到莫睛的經商頭腦又被激了起來,于中一拍腦門,又拉著她朝港外走去。……這幾年,莫睛經營的東西可是不少。不僅有她自己開辟的那些,馬德和羅欣南下了,寧古塔留下的生意就全都交到了她的手中。如今,整個滿洲,除了奉天是費老頭的經濟區,吉林和黑龍江完全是由莫睛“一手遮天”,各項生意都被她越做越大。而且,費老頭還把鐘表的生意推到了她的手里,已經初見成效。可是,這些生意卻使得夫妻兩個相處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尤其是于中得在尼布楚和海參葳兩頭跑,而莫睛不僅要跑這兩個地方,還要多跑一個寧古塔。……這些情況,使得于中都快有一些談生意色變了,現在聽到莫睛又想到了什么生財的點子,自然是急忙岔開話題。

  “好好好。回家。”莫睛自然也知道于中為什么會有這種表現,便也不在提做生意的事情,不過,剛走了一會兒,她卻又想起了一件事:“差點兒忘了。前兩天北京有公文過來,讓你接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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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六章 叛亂
更新時間:2007-8-20 19:00:00 字數:4113

  

  “亮工,我們海參葳現在有多少軍人?”于中坐在一條長方形的會議桌前,朝坐在左面的年羹堯問道。

  “回大人,海參葳在冊將士總共八千七百六十四人,再加上一千四百三十二名仆從軍,軍人總數共有一萬零一百九十六人。”年羹堯恭身答道。跟著于中的這幾年,他的日子并沒有預料中的那么難過,相反,于中還把海參葳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給了他。雖說日子過得有些累,可是,適應了之后卻沒有什么。

  “嗯。東美,咱們的裝備怎么樣?”于中又朝坐在他右首的岳鐘麒問道。

  “大人,現在我軍除了十三艘主力戰船之外,還有近海巡航船五艘,單桅護航船六艘;港口炮臺設有四門紅衣大炮,其余各式艦炮三百五十七門,新式燧發火槍兩千七百支。彈藥充足。”岳鐘麒答道。由于于中的刻意提拔,他現在已經是正四品的都司,同時,兼領“海防一”號管帶之職,緊追在年羹堯身后。

  “三百五十七?那就留下二十門。……其余的,明天全部給我裝上船,另外,十三艘主力艦船全部把定員給我填滿,兩千七百支火槍留下七百,其他的也全部發下去……”于中站起身來,又接著加上了一句:“把彈藥帶足。“

  “大人,發生了什么事?”穆爾察看著于中左右問了兩聲便突然下了這么一道命令,忍不住問道。

  “沒什么事。閑得無聊了,帶大家出去走走。”于中微笑道。

  *******

  蔡寅這段日子過得很是“寫意”。

  想想,不久之前,他還只是一個手下有著幾艘快船,帶著一二百名兄弟在海上撈些小蝦米吃的海盜頭子,現在,卻已經是“威震天南”了。

  而這一切,都歸功于現在臺灣的一個人:劉卻之。

  雖然康熙派人平定了臺灣,可是,滿清在臺灣的統治并不是很穩固,而且,官員也實在是不怎么樣,為非作歹者很多,引起了極大的民怨。再加上臺地初附,番多民少,生番均未歸化,熟番又大多不愿聽從官府命令,所以,暴亂頻起。

  從施瑯平臺開始,到現在為止,十幾年的時間里,臺灣就已經暴發了三場暴亂。康熙三十五年秋七月,臺灣縣民吳球之謀亂;結果,被臺灣道高拱干、參將王國興事前偵知,設計擒之,不到一月平定。康熙三十八年春二月,臺灣淡水一地,吞霄社熟番,土官卓個、卓霧宣稱本地通事黃申苛斂無已,將之殺死,并起兵拒捕。臺灣道常光裕、參將張玉麟發兵往討,同時,派遣通譯,引誘岸里社生番攻其后方,兩軍交戰數月未果。至夏五月,內北投社生番頭目冰冷亦殺本地通事金賢等人,并且派人與卓個、卓霧勾聯反清。秋七月,冰冷被臺灣水師的一個把總帶人偷襲活捉。八月,卓個、卓霧同被岸里社生番生擒,獻于常光裕、張玉麟帳前,二官命人將其斬首,傳頭顱以示諸番。

  然而,卓個、卓霧、冰冷的反清事件才剛過兩年,臺灣又暴發了一場反清起義。

  諸羅(今臺灣嘉義縣)縣民劉卻之,平時以拳棒自負,平日也經常與一些所謂的“江湖豪客”往來。今年年初,他密置樟腦于屋內,深夜將其點燃,引出大量煙霧和紅光,結果,當地百姓詢問他時,他便稱自己得到天命,所以,家中才會有紅光燭天。于是,在這謠言起作用之后,他立即整合附近的一些同伙,率隊摧毀當地的守備營,四出劫掠。臺灣北路參將白道隆得知此事,立即整軍出擊,將其擊潰。可是,劉卻之卻逃入深山,一時難以捕獲。

  事情到此,本也應算告一段落,白道隆連請功奏折都呈上了朝廷,可是,任誰也沒有想到,劉卻之卻已經跟天地會這個絕對堅決的反清盟會有聯系。

  在劉卻之起事之后不久,福建天地會部眾便已齊集部分幫眾,準備過海相助。可是,劉卻之潰敗的太快,等他們的人找到諸羅的時候,劉卻之已經跑入了深山。

  不過,這幫天地會的幫眾卻江沒有打算到此結束。幫眾之一的吳大福,扮作臺灣居民,購買牛羊雞鴨,趁白道隆剛剛得勝,正自得意忘形、防備松懈之時,詐稱犒軍,于席間刺死白道隆。

  結果,臺灣官軍失去了首領,頓時大亂。天地會幫眾又立即打出了“鄭”氏口號,再次集結百姓叛亂。躲在深山的劉卻之得知這個消息之后,也立即跑了出來,憑著他臺灣人的身份,迅速成了這支“義軍”的首領。并且,帶隊攻下了諸羅,接著,趁官軍大亂之機,與“山豬毛”社生番勾聯,相約對官軍前后夾擊,大破之。之后,趁勢攻克鳳山。

  至此,清廷在臺灣的官府已經無法控制局勢,只得匆忙向福建求援。

  福建水師提督藍理已于兩年前卸任,福建巡撫李斯義與新接任的提督吳英大意輕敵,僅派出總兵歐陽凱、副將許云帶領水師官兵兩千人過海出戰。而此時,劉卻之再陷安平鎮,再加上一路收集人手,擁兵已經超過了五千。于是,歐陽凱戰死,許云領兵敗退。而劉卻之又趁勢連日攻打,兵鋒已經直指臺灣府城。為免府城陷落,許云只好在派出手下向福建告急之后,帶領殘兵死守。

  可是,事情總是這么的不順。

  報信人所坐的船只,居然一頭撞到了恰好路過的蔡寅口中。

  而許云派出的這個報信的親兵又不是一個什么嘴硬的人物,被蔡寅輕易就撬出了許多的東西。而在這名親兵的交待里面,有一件事讓蔡寅心動無比:跟劉卻之的交戰中,許云手下死傷極多,因為怕防守府城的兵力不足,竟將所帶的艦船上留守的兵力和艦炮全都調去守城,現在停在港口的,不過是一些空船。

  于是,本身就是亡命徒的蔡寅在左右思考之后,終于決定帶領手下摸過去。

  趁著夜色,人不知鬼不覺的,意圖將十幾艘艦船全部撈到手中,然后,遠走高飛。

  可是,蔡寅心貪,劉卻之也不是傻瓜。當蔡寅帶人剛剛摸到岸上的時候,劉卻之派出收船的人馬也到了。結果,看到對方人多,又來勢洶洶,蔡寅不敢與之為敵,謊稱要投奔。并且,還把許云的那名送信親兵交給了劉卻之,以示誠意。

  至此,臺灣的這場暴亂終于進入了高潮。

  劉卻之將蔡寅的船隊塞入自己的兵馬,徹府控制了這支“水師”之后,還是擔心福建水師大軍進襲,自己一方沒有人能夠抗衡。便跟天地會的那些人商議,終于決定兵行險著:趁著臺灣的戰報還沒有被福建知道,先行派人偽裝成許云的手下過海送信,詐稱大勝,迷惑巡撫李斯義和水師提督吳英。之后,派遣蔡寅帶領船隊,趁夜闖入福建水師的港口,火燒那里的戰船。

  本來,這一計并不是什么高明的計策。可是,誰叫他們面對的偏偏是清廷的軍隊呢,這可是一只有著墮落腐化極快、極嚴重的傳統的軍隊。本來,施瑯當福建水師提督的時候,福建水師的軍紀還不錯。可施瑯走后,藍理雖是猛將出身,卻不太重視這個,雖然戰斗力還差不多,軍紀卻漸漸廢馳。而等到藍理再走了,福建的水師就已經不成樣子了。出海的日子驟然減少,而且,連平常的訓練也大多成了應付,兩百多艘戰船出海的只有一半,再加上“天下太平”的思潮影響,覺得大清國力蒸蒸日上,沒有人敢惹,所以,防備也變得松懈起來。

  而且,天地會在福建水師之中還有一張底牌,那里面,有他們的一個臥底,而且此人官職還不低,是一名六品的營千總。

  于是,在一個深夜,蔡寅在福建的天地會幫眾縱火焚燒福建水師大營外圍,轉移了水師官軍的注意力,以及那名營千總所帶領的三百多名趁亂換上清軍服飾潛入水師營地的天地會幫眾的內應掩護下,派出小船,帶著大批火油找上了那些戰船。就這么輕輕松松地……燒了。

  同時,趁亂,蔡寅還和那名營千總帶著人“順走”了三十多只大小戰船。而且,那名營千總更是決絕的把水師儲備火藥的倉庫,連同里面存放的數百門無法帶走的火炮都給炸了。

  至此,天南震動!清廷震動!

  康熙大怒,將李斯義、吳英罷職抄家,同時,在福建調兵遣將。可是……

  船不夠!

  不錯,清廷麾下還有不少水師。鄱陽湖,洞庭湖,江蘇、浙江……水師簡直就是處處都有。可是,福建水師才是清廷水師的重心所在,除此之外,上得了臺面的也就只有一個才剛剛組建不久的廣東水師,可是,由于清廷水師的任務并非出洋作戰,而是近海巡輯,守衛海岸,作戰對象也僅限于海盜。所以,廣東水師的艦船最大的缺陷就是船小。根本就無法跟當初為了平定臺灣,跟鄭家水師大戰而特意制造的福建水師戰船相提并論。如今,福建水師全部兩百多艘戰船不是被燒成了灰,就是再也下不了海了,雖然還有幾十條船的命好,沒有被燒著,可這些船又根本不是蔡寅的對手。……蔡寅那家伙和那名對福建水師知之甚深的營千總看中的那些戰船,其中十多條正是福建水師的主力戰艦,當初康熙被荷蘭人當成冤大頭,一艘十八萬兩銀子買來的。雖說時間久了,可是,修修補補這么多年,船板幾乎都是換了全新的,再加上船上因為臺灣叛亂而剛剛裝備上,還尚未來得及撤下的數十門艦炮……所以,這些戰船比其他水師的戰船強得多。

  而與此同時,劉卻之又命令蔡寅仿照當年臺灣鄭氏,帶領新組建的船隊在沿海一帶騷擾,擾亂東南秩序,把個東南沿海諸省攪成了一片粥,情況變得越來越糟。

  ……

  怎么辦?

  有人建議康熙收集那些進行海外貿易的商船,將其改裝成戰船。結果,此事遭到了康熙的否決。當年打臺灣之他都沒有征集船只,現在就更加不會。而且,東南大亂,天地會與其他一些反清團體趁機鼓噪,民心已經不穩,如果再向那些商人要船,被有心人利用,歪曲其義,肯定會惹出民怨,若是再在內陸惹出起義,形勢更將不利。

  也有人建議集合其他水師戰船交由重常提督兵權的藍理統帶,以人多欺負人少,強行過海。不過,這條建議更是被康熙和被召到北京的藍理駁斥的體無完膚。海戰,如果只是靠人多船多的話,那當初平定臺灣也就不用多方準備那么長時間了。清廷其他水師的戰船大多只能在海邊兒上游一游,而且,數量也不夠多,大部分還放不了幾門火炮。這種船,到時候只能成為在海上混了那么多年生活的蔡寅的靶子。

  左難,右也難,清廷的官員們就這樣討論來討論去,卻想不到一個好辦法。

  ……

  一切,都要有船才行。

  而且,這只船隊還得能夠帶領大軍出海的同時,進行海戰。

  ……

  就這么經過了左思右想,終于,一直名聲不顯、鮮為人知的海參葳水師進入了康熙和上書房四大臣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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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七十七章
更新時間:2007-8-20 19:08:00 字數:3620

  “蔡將軍,咱們這由南向北,是要去哪兒呀?”甲板之上,蔡寅所坐的太師椅旁邊,一名用布包頭的手下向他問道。劉卻之在反叛情形“大好”之后,自稱“永義王”,大封手下,蔡寅被他封為“定海將軍”,官秩“一品”。

  “唉……能去哪兒就去哪兒唄。”蔡寅嘆了一口氣。雖說現在的生活還不錯,名頭也有直追當年“海霹靂”施瑯的勢頭,可是,在一時的新鮮勁過了之后,當了那么多年海盜的他還是意識到了一點兒不妙。在他眼里,劉卻之現在就是相當于一個據有天險的山大王,雖說現在形勢大好,官軍無法逾越天險,可是,清廷以全國之力,要想生產出足夠的戰船難道還用得著多長的時間不成?而且,人家的水軍都是現成的,連訓也不用訓。可他現在又不像以前當海盜那樣了,劉卻之在他的船上派了大批的人手,他原來的手下不是被分到其他的船上,就是被劉卻之留在了臺灣,根本動也動不了,而且,他現在是“反賊”,那跟“海賊”可完全是兩碼事。清廷日后也絕不會再像以前對付他那樣得過且過,日后,他可以肯定,小命危險。

  “唉,如果劉卻之有鄭家人的本事也行啊。招安的話,老子投降之后還能當個官兒,相信還不小。可人家鄭成功是英雄,連康熙都親口說過的,結果子孫得到庇佑,雖然跟清廷打了這么多年,卻得到了善終。你劉卻之卻是個反賊啊……康熙哪會饒得了你?”蔡寅心中暗暗說道。

  “蔡將軍,咱們此次不是有丞相的命令嗎?他老人家給您的錦囊妙計到底是什么呀?”那名“布包頭”又接著問道。

  “沒什么。到時候大家就知道了。反正,一路向北就是。”蔡寅沒好氣的看了身邊的這個家伙,沒好氣的答道。這個“布包頭”是劉卻之派到他身邊的副將,同時負責“監軍”,跟劉卻之是一族的,名叫劉阿德。平日里沒什么本事,打小報告是一把好手。要不是劉卻之手下實在沒什么打海戰的好手,這家伙的小報告早就夠劉卻之把他“蔡大將軍”弄到臺灣日月潭栽幾次荷花的了。至于劉阿德口中的那個“丞相”,則是天地會的一人家伙,后來在劉卻之身邊當了一名謀士,叫秦寶奇。就是這個家伙,出主意讓那個傻蛋兒吳大福刺殺白道隆,又讓他蔡寅火燒福建水師。此人好看戲劇,還喜歡自比諸葛亮,外號就是“小諸葛”。如今,在臺灣的名頭已經跟劉卻之差不多了。劉卻之對此人卻甚是防備,雖封了一個“丞相”位,卻是不給兵權。

  “我說,蔡將軍你何必這么藏著掖著呢?給兄弟露個底兒嘛……又不會掉塊肉。”劉阿德看到蔡寅不愿說,又說道。

  “秦丞相有令,不到時候絕不能泄密,要不然,軍法從事。”蔡寅對劉阿德愛理不理地答道。

  “喲呵。蔡將軍,您這是搬出丞相的命頭壓兄弟嘍?這可就不太對了吧?兄弟咱也是‘永義王’親封的將軍,雖說任的是您的副職,可不至于連個軍令也不夠格聽吧?”劉阿德看到蔡寅不賣自己面子,忍不住冷冷地說道。

  “劉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永義王’讓秦丞相調兵遣將,老子聽令有什么錯的?用得著你在這里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見到劉阿德有些威逼自己的意思,蔡寅火氣上涌,怒聲反問道。

  “老子怎么挑鼻子挑眼了?姓蔡的,你別以為有秦寶奇撐腰就了不起,臺灣可是‘永義王’管著的。”劉阿德反擊道。

  “臺灣?哼,府城的許云可還沒拿下來呢。劉將軍,你要有本事,何不跟著永義王一起去打府城?跟在我蔡某人身邊做個副將算什么本事?”蔡寅冷笑道。

  “姓蔡的,你說什么?”劉阿德曾經在攻打臺灣府城的時候被戰場上的斷臂殘軀嚇得哭過一場,這一直是臺灣叛軍將領中的笑柄,如今聽到蔡寅又提起此事諷刺自己,他自是大怒,一把就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怎么?想動手?”看到劉阿德一拔刀,那些被劉卻之安排到自己船上的手下都紛紛跑了過來,蔡寅也毫不示弱,示意那些原先的手下暫時擋住這些人,又刷地抽出了自己的刀,用刀尖指著劉阿德罵道:“媽的,老子橫行東海的時候你個雜毛東西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如今居然敢跑到老子面前拉屎拉尿,你他媽什么東西?想動手?行啊……有本事你先跟老子過幾招!……哼,媽的,沒了老子,我看你們姓劉的能在臺灣撐幾天!”

  “蔡寅!”被蔡寅的兇惡氣勢鎮懾了一下,劉阿德雖然禁不住向后退了兩步,卻仍然不甘示弱地叫道:“你敢動我?那你也別想活著下船。沒了你?沒了你又怎么樣?現在清廷已經沒有什么水師能出來打仗了,他們過不了臺海!……等到永義王打下府城,殺了許云,臺灣就是我們劉家的了。……你最好老實一點兒,少跟秦寶奇瓜葛,要不然,到時候有你好看!”

  “要我老實?有我好看?你他媽的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蔡寅雖然不敢真的動手,可是,當了這么多年海盜,那種脾氣已經深種在他的性格之中。不能服軟,不能丟了面子!基于這種想法,又恃著劉卻之手下沒人能取代自己,再加上對劉阿德以前打自己小報告所積蓄起來的火氣,所以,他又拿刀朝劉阿德逼了兩步,罵道:“就是你們永義王對老子說話也不敢這么橫,你他媽的又是什么東西?”

  “蔡寅,你……你可不,不要亂來。”看著蔡寅拿刀步步逼近,手下又被蔡寅原來的手下硬擋在甲板上,一時沖不過來,劉阿德的氣勢頓時泄了不少,連話也說不清楚,只能隨著蔡寅的步子不住倒退。

  “亂來?媽的,亂來又怎樣?你他媽的不是很橫嗎?來啊!……咱們打上一場!看看你劉大將軍有多大能耐!”蔡寅吼道。

  “你……船!船!那里有船過來了!”

  劉阿德怕了!蔡寅的表現實在是像極了想跟他來個血濺五步。不過,正當他想服軟陪個笑臉求情的時候,卻又看到對面海上出現了一艘大船,所以,他急忙指了出來,轉移蔡寅的注意力。

  ……

  “媽的,這是哪來的船?來啊,把這艘船給老子截下來。”

  只有一艘船,而且這艘船讓蔡寅看著就生氣,他可是正想好好教訓一下劉阿德呢,這艘船來的也太不是時候,分明是打岔嘛。尤其可恨的是,這艘船正在掉轉船頭,很明顯是想跑。

  “將軍,這艘船可不小啊,比咱們的船還大好多,不過……不像是清廷的船。”蔡寅的一名手下問道。這是蔡寅原先的手下,劉阿德早就已經回艙躲著去了。真到要打仗的時候,那位副將連個普通士兵都比不上。

  “管它像不像。咱們此去乃是機密,如今跟這船上的人遇見了,就不能讓他們再跑了。要不然,泄了密怎么辦?再說了,這船這么大,來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所以,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拿下再說,也正好跟老子換個坐駕。”蔡寅兩眼放光地說道。對面這艘船仔細看過之后,他已經心動了。船很大,速度也不慢,怎么看怎么讓他喜歡。

  “媽的,都是劉卻之那個笨蛋,非要在船身上畫什么日月符,害得別的船一看到老子就跑。要不然,那艘船現在早就一頭撞到老子嘴了。”蔡寅又想道。

  “是!”手下去了。很快,蔡寅的船隊就散成了一個扇形,朝著對面那艘大船圍了過去。

  ……

  “管帶,敵軍共有戰船三十艘,其中,十艘疑為荷蘭式戰船,其余二十艘大多為我朝福建水師制式戰船,航速約為七到八節。裝備火炮數量不詳,不知是否擁有火槍……現在,敵軍已經發現我方,正在追擊,意圖包圍我艦。”

  “好!”岳鐘麒拿著望遠鏡,看著對面高掛起“蔡”字和“劉”字大旗的十五艘戰船,聽著手下的報告,心底掠過一絲興奮,“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加速,做出意圖向東北方向逃逸之勢!”

  “喳!”

  ……

  “將軍,他們加速了。”蔡寅船上的了望手很稱職,迅束發現了岳鐘麒的意思,向下叫道。

  “加速追!……哼,到了老子嘴邊還想跑?哪有這么美兒的事。”看著前方的戰船,蔡寅冷笑道。

  ……

  “管帶,他們也加速了。”手下朝岳鐘麒報道。

  “嗯!……丟下各式重物,佯做加速!”岳鐘麒又下令道。

  “喳!”

  ……

  “蔡將軍,那艘船上是些什么人?”聽到敵人不敢交戰,居然“逃跑”了,劉阿德又從艙里出來了。

  “清軍!”蔡寅看了一眼這個家伙,懶洋洋的說道,也不把自己手里的千里鏡遞過去。

  “清軍?他們怎么還有這么大的船?會不會是想引誘咱們?”劉阿德臉色如常地問道,好像已經忘記了剛才跟蔡寅的沖突一樣。

  “我怎么知道?說不定這是清廷又出錢向紅毛夷買的呢!”蔡寅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

  “不可能!天地會的人不是說了,清廷根本就沒買戰船!”劉阿德說道。

  “那我可就不清楚了!”蔡寅懶懶地說道。天地會這些年的發展不是白饒的,打聽消息絕對一流,他也相信天地會的人所說的話,所以,他才會下令追擊這艘戰船,至于這艘船是哪來的,到時候逮了人問問不就是了?至于可能存在的陷阱,只要不靠近近海,他根本就不相信如今清廷還能有一支跟他相抗衡的力量。

  ……

  “將軍,那艘船停下了!”

  大約追了一個時辰之后,蔡寅船上的了望手又朝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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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七八章 一面倒
更新時間:2007-8-27 9:04:00 字數:3286

  

  岳鐘麒停下了。

  并且,他把戰船側橫了過來,在那里等著蔡寅的船隊。

  而對于這種情況,蔡寅卻沒有直接就撲上去,而只是派出了三艘荷蘭造戰船,分呈三面靠了上去。

  ……

  “這個家伙倒還挺小心的嘛!”岳鐘麒拿著千里鏡四面瞄了瞄,遠遠的望見西北方以及東南方的海平線上露出的一點點桅桿尖尖,笑呵呵地對身邊的“大副”下令道:“不必再等了,打開左船舷,所有火炮預備!”

  “是!……左船舷打開,所有火炮預備!”

  “大副”的吼聲立即傳到了甲板下面。

  三層炮甲板,先后打開,在正朝著他們沖過來的三艘戰船上的臺灣叛軍驚恐的眼神中,三十五門火炮被推了出來。

  ……

  “這怎么可能?”

  蔡寅的千里鏡掉到了地上。

  他派過去的那三艘荷蘭造戰船上,加起來不過才十門火炮……而他現在的整支船隊,擁有火炮總共也不過三十門而已。

  “中計了!”

  剛剛還有一種貓看耗子演戲的感覺,可是現在,蔡寅的腦子里卻只剩下這么一個絕對不妙的念頭,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聲大呼又從頭頂的了望哨上傳了下來。

  “大頭領,我們被包圍了!”情急之下,了望手喊出了蔡寅原先的稱呼。

  ……

  “蔡將軍,我們怎么辦?……”蔡寅看得到,劉阿德從甲板上拾起千里鏡之后,看得也很清楚。現在,他只能抓著蔡寅的衣服,惶急的大叫。

  三個方向都出現了狀況!

  岳鐘麒身后冒出了三條小一些的戰船,可是,雖然小一些,這些戰船的體型,依舊比他們這支船隊中號稱“所向無敵”的荷蘭造戰船大上很多;西北方,也出現了四條戰船,兩條跟岳鐘麒的那艘一樣大,還有兩艘小一些;東南方,同樣是四艘,也同樣是兩大,兩小!

  “媽的,十二艘船就想包圓老子三十艘……”蔡寅狠狠的朝甲板上吐了一口唾沫,卻不得不服軟!敵人的火力太強了!他絕對沒興趣真的去試探一下對方有沒有這個包圓兒的能力!所以,他大聲吼道:“全軍轉向,全速,朝西北給老子沖!”

  “不行,西北有敵人擋著。所有戰船給我向后退!走咱們來時的路。”蔡寅的吼聲剛落,劉阿德的嘶叫又響了起來。

  “你他媽的給老子滾蛋!……人家引咱們過來就是想來個包圓兒,后面會沒放人堵著?”看到船上的人手在劉阿德的叫聲之后陷入停頓,蔡寅大怒,一邊大吼,一邊一腳把這個礙事的家伙踹了個跟斗。

  “我不管,我要回臺灣!一樣都是突圍,向西北跑,被追上怎么辦?”劉阿德的眼睛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就紅了,從甲板上爬起來,“刷”的一聲抽出佩刀,刀尖顫抖著對蔡寅不住的比劃。

  “媽的,你不想活了?”蔡寅已經徹底受不了面前這個沒用的東西了,也猛地把佩刀一抽。可是,他這一抽刀的功夫,劉阿德卻突然掉頭就跑,一頭扎進了那些涌過來的臺灣叛軍堆里。

  “蔡寅想造反啦,大家快動手把這家伙和他的那些同黨給本將軍拿下,若有反抗,格殺勿論!……”躲在較為安全的環境中,劉阿德指著蔡寅大聲叫道。

  “劉阿德,你這個……”蔡寅驚怒!沒想到劉阿德居然會在這種時候想著把他抓起來,可是,看著那些聽到劉阿德的命令之后沖上來的那些臺灣叛軍,他卻真的不敢動手,他知道,劉阿德的話是不會打折扣的,哪怕在現在這個情形下也是一樣。所以,他只能和靠過來的親信一邊揮舞兵器阻擋那些臺灣叛軍靠近,一邊大聲喊道:“老子沒造反。你們他媽的都是睜眼瞎呀?……老子是永義王派過來領軍的,劉阿德沒權下令抓我!”

  “哼哼,姓蔡的,你真的以為這里你是老大么?你看看這是什么……”聽到蔡寅的喊聲,劉阿德冷冷一笑,得意洋洋地伸手從懷里掏出了一塊金燦燦的牌子,“本將軍這里有‘永義王’ 的令牌,有如永義王親臨!……蔡寅,你真的以為本將軍是怕你?告訴你,本將軍只不過是奉永義王之命示弱與你罷了,為的就是引出你的真面目。……來啊,把這個亂臣賊子給本將軍拿下,等回到臺灣交給永義王親自處置!”

  “姓劉的,你公報私仇,不得好死!”臺灣眾叛軍蜂涌而上,蔡寅沒有動手,帶著手下棄刀就縛,只是在被抓的過程中一直罵個不停,恍如一名堅貞不屈的烈士。

  “咱們看到時候是誰不得好死!來啊,把這家伙捆上……全軍立即后退,轉向西南,回……”

  劉阿德得意的聲音迅速變調。

  就在他和蔡寅在船上出演著這場七流歷史劇的時候,一艘戰船已經悄然出現在了他們的后路!這艘船……好大!……好大!

  ……

  “咱們有三十艘,比他們厲害。大家從后面沖出去!”劉阿德已經沒有了先前面對蔡寅時所表現出來的“懦弱”,或許是如他自己所說的,他平時的“膽小”是因為奉了劉卻之的命令而刻意為之的。不過,這里面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許多人,在撤退的時候遠比沖鋒的時候勇猛的多,雖然這些人明知道撤退在大多數的情況下比沖鋒死的還要快。

  ……

  “轟!”

  劉阿德指揮下的臺灣船隊只來得及轉過彎兒來就沒有再動。

  一面船舷就擁有五十余門火炮的強大威懾力已經他真正的兩股戰戰!被捆在桅桿上的蔡寅雖然比他要好一些,卻也滿頭冷汗。

  他們何曾見過這種戰船?

  尤其是他們的旗艦上,被利用來捆蔡寅的那根主桅桿又被那艘大船上的一發炮彈打斷了,上面的了望手一個栽蔥進了大海之后,劉阿德就已經不敢再亂動了,而沒有來自旗艦的命令,其他戰船又怎么動?尤其是這些戰船上那一百多名蔡寅的親信手下被劉阿德下令統統當作蔡寅的同黨抓起來之后,就更加不會有人擅自行動了。

  射程、火力、船體,甚至連航速都比不上對方,還打什么?

  人家五十多門火炮,就算呆在那里不動,也足以在他們沖過去之前,給他們船隊的全體“成員”挨個點上一次名。何況,另三面的船隊也已經圍了上來。幾輪火炮,全都是真材實料,十幾艘外圍戰船的甲板上已經起火了……

  ……

  “轟!”

  又一聲炮響,臺灣叛軍旗艦上的一根桅桿又被轟斷了,巨大的桅桿正砸在蔡寅的腳邊,嚇得這位“定海將軍”面無人色。

  “劉阿德,老子操你祖宗!”

  蔡寅跺腳仰天嘶吼,那些叛軍捆他捆的實在是太結實了,無論怎么掙扎都掙不脫。現在唯一可以讓他慶幸的是,劉阿德已經帶人躲進了船艙,這艘旗艦的甲板上此時只有他和他那些同樣被捆在桅桿上的十幾名手下,在炮聲隆隆之下,恐怕很難聽到他的叫罵聲。而且,就算劉阿德聽到了,恐怕暫時也不會想到跟他算帳……對方的炮彈居然會爆!劉阿德透過艙內的舷窗看到己方的一艘戰船側面被轟出了一個五尺見方的大洞之后,險些癱倒在了船艙內。他們的炮彈可全都是實心彈!

  “轟!”

  ……

  “大人,兩瓶葡萄酒!”

  又一聲炮響之后,德雷克從下層的炮甲板上跑到了船長室,瞇著眼睛,樂滋滋的朝著于中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一瓶!”于中陰著臉,回應道。

  “大人,您怎么能反悔?”德雷克叫道:“是您說的,只要我打斷他們旗艦的桅桿,一根給我一瓶葡萄酒當作獎勵!現在,我可是打斷了兩根。”

  “兩根破爛桿子,你卻用掉了三發炮彈,等于是浪費了一發!所以,根據加減乘除原理,你的獎勵只能是一瓶!”于中伸出了一根手指頭,對著德雷克搖了又搖。

  “天啊,大人,你不能這樣。我已經兩年沒嘗過葡萄酒的味道了……你這么做會了的我的命的!”德雷克大叫道。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德雷克,你盡可以放心。我會從尼布楚請幾個神甫來給你舉行葬禮的,我保證是純歐洲式的!只是,那些神甫的報酬將是你得到的那瓶葡萄酒。”于中答道。

  “大人,我認錯了!不過,如果葡萄酒不行的話,給瓶白蘭地行不?你的夫人好像不喝那種酒的,也從不注意,所以,放在那里也是浪費,而且你也不用擔心因為偷酒而被抓住了!”德雷克想了想,又問道。

  “……”于中無語!

  ……

  “大人,敵人投降了!”親兵過來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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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七九章 運輸隊
更新時間:2007-8-27 9:05:00 字數:3465

  臺灣水師投降了!

  連續的轟擊讓他們的戰斗意志迅速衰落,尤其是海參葳的戰船就是不靠近他們,只是仗著火炮射程遠欺負他們,讓他們偶爾發出的炮彈只能拍水花玩兒。

  他們也跑不了。

  四面包圍,誰想沖出包圍圈子誰就會獲得優先照顧,沒幾炮就沉!……那些海參葳的炮手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打哪里沉得快都熟的很。

  所以,在劉阿德這個“識時務者”的帶領下,他們降了!

  他們中也有人想等海參葳的戰船靠近了進行登艦肉搏,可是,老天根本就沒有給他們機會。于中手下的兩千火槍手沒用多少時間就隔著船將這些手里只有刀的烏合之眾收拾了。接著,就是收押俘虜并打掃戰場,清理戰利品。而這些,在于中的手下都有人專門去做,他只需要帶著手下將領去審問敵將。

  “老子從來沒敗的這么冤枉過,劉阿德,你這個狗娘養的東西,要不是你,老子早就跑了!……”在于中的旗艦,也就是那艘“海衛一”上,蔡寅被押著跪在甲板上,可是,他仍然不甘心,還想伸腿踢跪在他身邊的劉阿德兩腳,結果,立即就被身后押著他的士兵把臉按到了甲板上。

  “這位將軍,小,小人請降,……這個人就是蔡寅,就是他帶人燒了福建水師!”

  劉阿德也趴在甲板上,看著大馬金刀的坐在正前方的于中,不住的叩頭,同時,毫不客氣的指著蔡寅大聲說道。

  “燒了福建水師?”于中手下,年羹堯、岳鐘麒以及其他一些將領被劉阿德這句話震得一時雙目圓瞪,滿臉都是四個字:難以置信。馬德帶著他們一路南下,卻沒有告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沒錯,就是老子燒的福建水師!……老子還炸了他們的炮和火藥,讓他們窩在港口當縮頭烏龜……來啊,有本事殺了老子!哈哈,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娘的,劉阿德,你等著,別以為賣了老子你就能活,劉卻之造反,罪誅九族,你們劉氏一族男女老少全都得跟著陪葬,哈哈哈……”蔡寅的臉貼在甲板上,狂笑不已,順帶著流了不少眼淚和哈喇子。

  “你,你,你胡說八道。我、我只是受劉卻之逼迫的,不是要造反……”劉阿德頭上冷汗直流,眼睛不住的朝端坐在前面的于中偷瞧。

  “來啊,把這兩個家伙的嘴巴堵上!”穆爾察大叫一聲,接著,又朝于中拱手問道:“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卑職想問一下,我們這次南下到底是為了什么?福建水師難道真的……?”

  隨著他的話,聚集到“海衛一”上的海參葳將領又都把目光對準了于中,靜等著答案。

  “事已至此,我也不瞞大家!……直樹!”于中捏了捏鼻子,對侍立在他身邊的仆從軍領隊之一,他的包衣家奴,現在被賜名為“裕仁直樹”的家伙叫道。

  “主子!”直樹躬身應道。

  “把張將軍請出來吧,想必他待在艙里也夠憋得慌的……”于中說道。

  “喳!”直樹領命,立即轉身下到船艙,不一會兒,一名穿著御前侍衛服色,頭戴三品頂戴,年紀僅約為二十七八歲的武將便出現在了甲板上。

  “張玉祥參見都統大人!”這名武將上了甲板之后,對于中拱手道。三品,是一等御前侍衛的品秩。

  “張大人不必多禮!”于中站起來,跟這個張玉祥點頭示意了一下,又轉過頭對正靜等著答案的手下說道:“兵部給了我公文,可是,因為我們當時已經出海,所以,后來皇上又派了張大人來海參葳傳旨。只是,由于事關重大,朝廷又一直對內陸和滿洲封鎖消息,所以,張大人也并沒有公開露面。現在大家如果有疑問,盡可向張大人請教!”

  “張大人,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于中在平時的禮節方面對屬下要求并不嚴格,所以,他的話音一落,立即就有人朝張玉祥問了起來。

  “諸位將軍,臺灣有暴民叛亂……”

  ……

  張玉祥知道的東西不少,也沒等諸人問話,他便把臺灣劉卻之叛亂的事情講了一遍。聽的在場諸人差不多都是目瞪口呆……

  “可惡,這幫叛賊,簡直就是走上了狗屎運,要是我們海參葳,還沒靠近就把他們轟成渣了!”于中手下,一名長得有些發福的將領叫道。

  “不錯。海參葳水師之威,末將可是真正眼見為實,領教過了。……這蔡寅也曾縱橫東南,還號稱什么‘海霹靂第二’,卻沒想到,在諸位將軍的面前,就如一堵爛墻,一張草紙,一擊即破。此事若是為皇上或是朝中諸位大臣知道,諸位這一場大功肯定是跑不了了。”張玉祥朝著在場諸將拱手道。

  “哈哈哈,那當然。這幫家伙,哪里配做我們的對手?其實這次根本就不用這么麻煩,只要給戰船裝滿火炮,光靠我們‘海狼三’,就能殺他們個片甲不……不留!”一名海參葳將領得意的叫囂道,結果,在于中和諸人的目光下,他的聲音越變越小,直至微不可聞。

  “東美!”于中突然叫了岳鐘麒一聲。

  “末將在!”

  “咱們盧將軍興奮過頭了,送他下海清醒清醒!”于中淡淡地說道。

  “喳!”岳鐘麒朝于中一抱拳,獰笑一下,立即朝著那個將領逼了過去。然后,在張玉祥驚詫的眼神中,那個家伙就一邊喊著“岳鐘麒,你敢動老子,老子跟你沒完……”,一邊真的被岳鐘麒給抓住扔了下去……只聽“撲通”一聲,好像沉了!

  “都統大人,這……”看著岳鐘麒若無其事的拍拍手又站回原位,張玉祥難以理解地看向了于中。

  “張大人請放心,沒事兒。那小子叫盧布宜,以前跟岳將軍有點兒磨擦,被教訓了一頓之后也不老實,后來反倒被打一次就惹一次事,簡直就是皮賤!不過,話又說回來,有岳將軍整天收拾著他,這小子的本事倒是見漲!所以,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于中微笑著解釋道。

  “原來如此,這倒有趣!……不過,末將倒是覺得這位盧將軍所說的并不算全錯,海參葳水師炮火厲害,這幫叛逆根本就無法相比,就算你們只有一條船,依末將看,也能打敗他們。”張玉祥笑了笑,捧了在場諸人兩句。

  “張將軍,一艘戰船再厲害也不太可能同時對決三十多艘戰船,尤其是對方也有火炮。而且,就算我們戰據優勢,敵軍也能分散逃跑。到時豈不是更難捕捉?這一次,若非提前發現了對方是敵人,趁著對方沒發現先做好了布置,再加上對方根本就沒什么指揮與反抗,我們這十三艘船也未必能取得現在的戰果。”于中說道。

  “是是是,都統大人所言有理。”張玉祥點頭答道。發現蔡寅一伙的是“海衛一”上裝備有千里鏡的了望手,指出對方是敵人的,卻正是他自己。于中這話,等于是把他也拉進了功勞薄里,當然是十分有理了。

  “大人,張大人此次到我們那里傳旨,是不是要我們去平定臺灣叛亂?”年羹堯憋了許久,也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當然要去!不過,皇上的旨意是讓于都統先帶水師去大沽口!”于中尚未答話,張玉祥又說道。

  “去大沽口?”

  “不錯。奉天炮廠、北京宮內造辦處、景山炮廠、鐵匠營炮廠數年來所造的五百七十余門火炮正在大沽口等著水師去運!另外還有一千五百神機營將士也在那里等著。皇上是要海參葳水師先去一趟天津,將這些一起運到泉州,交給福建水師!”張玉祥答道。

  “五百七十門火炮?”年羹堯等人互視了一眼,看來,康熙這回是想大開殺戒了,要不然,平定一群烏合之眾,哪用得著這么多火炮?至于兵貴神速,康熙為什么不急著去救還留在臺灣府城的許云等人,在場諸人都聰明的沒有問。這么久了,那許云就只有那么一點兒兵馬,恐怕早就被朝廷當成陣亡了。

  “其實,這近六百門火炮,據說都是皇上準備裝備給海參葳水師的!”張玉祥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

  “什么?”

  “據密報,臺灣劉逆在南洋天地會的聯系下,跟一些唯利是圖的西洋夷人勾聯,用在臺灣搶掠的大批金銀購買火炮、火槍以及彈藥,還雇傭了一些洋人海盜以為己用。所以,皇上甚為惱怒,決定將海參葳水師所需火炮全部裝備齊全,狠狠地教訓一下這些逆賊!”張玉祥不愧是御前一等侍衛,康熙的親信,張口就是機密。

  “真的?真是太好了,這下得讓那幫家伙好好瞧瞧咱們海參葳水師的厲害!”于中手下那名發福的將領大聲歡呼。

  “圖爾哈,你樂什么樂?”于中瞪了一眼那個家伙,問道。

  “大人,咱們要打出威風了!快一千門火炮啊,咱們光用炮轟,就能把臺灣那片彈丸之地給犁平嘍!真是想想就爽得上天啊!哈哈哈……”圖爾哈大笑道。

  “別得意了。這次領兵的是重新復職的福建水師提督藍理,而且,主力也是福建水師,人家可是要去報仇雪恨!……這場仗,咱們就是運輸隊,運兵、運炮,至于耍威風,還輪不到你去!”于中冷冷地丟出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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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八十章 大沽口
更新時間:2007-8-27 9:06:00 字數:3181

  

  李石頭,二十八歲,天津大沽口炮臺資深綠營兵。

  王老六,三十六歲,天津大沽口炮臺綠營資深老兵。

  陶柱子,三十三歲,天津大沽口炮臺綠營兵……資深的。

  三個人屬于一個伍,由于上面吃空額,所以,他們這支本應有五個人的小小隊伍至今都沒能滿員。不過,三人對此并無不可,他們這里面最年輕的李石頭,都已經當兵十二年了,什么事沒見過?

  三個人都是窮鬼,平日里沒啥愛好,就是有錢的時候每人打上二兩小酒,當成賭資,玩上兩手。

  現在,三個人就在這么干著。

  而他們賭酒的地方,正是天津大沽口北炮臺!……由于連續多年沒什么事,所以,大沽口的防備也并不怎么樣,平日里應該來這里巡視的人大多懶得爬上來,也只有他們三個沒啥事干,又沒多少錢去跟那些人一起出去混,這才會跑上來就著小酒看看風景。雖然聽說前幾天有消息說南方又有暴亂了,要加強防備。可是,南方關天津什么事?再加上上面沒傳下命令來,所以,三人也沒放在心上。

  ……

  “滋!……”

  拉著長音兒,李石頭又拿起酒盅給自己倒了一盅老白干,同時,朝嘴里扔了幾粒花生米咀嚼起來。從瞇著的眼縫里偷眼看著已經開始舔嘴唇的王老六,陶柱子兩人,得意的嘿嘿笑了兩聲,又拿起了面前大海碗里的三粒骰子,高高揚起,問道:“誰先來?”

  “這回你先來!”王老六一巴掌拍在炮臺的青石地面上,大聲叫道。

  “對,就你先來。”陶柱子攏著手,死死地盯著李石頭拿著骰子的那只手,咬呀說道。

  “我先來就我先來!……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來顯靈——給老子來個豹子!”雙手捧著骰子放到嘴力吹了口氣,李石頭猛得朝那個大海碗里一撒!

  一陣清脆的響聲之后,三粒骰子停下了:一,二,三,總共六點!

  “哈哈,這回看我的!”見到李石頭擲出了一個小,王老六大喜,搶過骰子立即就朝海碗里扔了出去。一陣響動之后……一,一,二,四點!

  “哈哈哈……”李石頭大笑。

  “我來!”陶柱子也抓起了那三粒骰子,學著李石頭的樣子吹了口氣,然后朝海碗里一撒……結果,擲出了個五點!

  “哈哈,老天爺都站在老子這邊兒!”李石頭再次大笑,端起酒盅一干而盡。

  “媽的,今天怎么老是你嬴?你小子該不是玩黑手吧?”王老六拿手就朝李石頭身上亂摸,卻不想旁邊的陶柱子突然抓起那瓶只剩下底子的酒壺,扭頭就跑,邊跑,一邊嘴對嘴就要灌。結果,王老六顧不得查探李石頭是不是在作弊,一個虎躍跳了過去,抓住那個壺就搶:“混帳玩意兒,給我留點兒。”

  “你急什么,先讓我喝一口!”酒壺被王老六抓住,灌酒的意圖無法實現,陶柱子大急,一邊跟王老六搶酒壺,一邊叫道。

  “讓你喝一口?你喝一口就給全悶了,難不成想讓老子舔壺底啊?”不管陶柱子怎么說,王老六抓著酒壺就是不放。

  兩人在這里爭來搶去,那邊李石頭卻已經喝的差不多了,在旁邊又拈了兩粒花生米,一邊嚼一邊笑咪咪的看兩人在那里搶壺,愜意的很。不過,他的好心情并沒能持續多久,只是不經意間一轉頭的功夫,他的臉色就變了。

  ……

  三個小兵在賭酒。

  天津總兵高文熠也在賭!

  當天津副將黃象新不顧總兵府親兵的阻攔沖進內堂的時候,高文熠正在跟自己的三個姨太太打著麻將。他輸了賠錢,至于姨太太們輸了,則只需要賠一個香吻。由于牌技不錯,所以,黃象新有幸看到了他那香艷之極,印滿了紅色胭脂的臉,只是被撞破與姨太太們親熱的場面,高文熠的臉上此時已滿是怒氣。

  “混蛋,黃象新,你他媽急急火火的干什么?難不成你爹死了?”他大聲喝罵道。

  “總兵大人……”好似沒有看到高文熠的怒容,黃象新一臉悲戚,才剛說完這四個字便再也說不出話來,接著,“撲通”一聲就跪倒在了高文熠的面前,“大人,這回無論如何,你可要救救下官啊。求您了!嗚嗚嗚……”

  “你干什么?……”

  黃象新竟不分青紅皂白,逮著自己就來了個涕淚橫流?高文熠想發火,可是,看到黃象新的這個樣子,他卻又說不出什么重話來,只能把三個想看熱鬧的姨太太趕到別處,又輕聲向這位副將問道:“黃兄,別哭,別哭嘛!大老爺們兒的,你哭的哪門子勁兒呀?有話好好說……到底怎么了?”

  “總兵大人,出大事了……”黃象新隨便抹了一把臉,讓涕淚同時在自己的面上開花,又一把抱住高文熠的腿,悲聲叫道:“我手下看炮臺的三個混蛋,放炮把滿洲水師的旗艦給打……打沉了!嗚嗚嗚……”

  “……”

  高文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姓名?”

  還沒靠岸就挨了打,所以,于中帶著船隊靠岸之后卻卻沒有讓手下將士們下船,只是命人上北炮臺走了一遍。現在,“海衛一”上,于中親自擔任主審官,張玉祥這個欽差為陪審,年羹堯帶領一眾將官做聽審,正在審問著那三個把他們的船給打沉了的“罪魁禍首”!

  “小的李石頭!”

  “小的王老六!”

  “小的陶……陶柱子!”

  ……

  “你們膽子不小,居然敢朝我們開炮!說,這是誰的主意?”于中繃著臉問道。他面前的甲板上,正放著一顆外層滿是紅銹的大鐵球!剛才,面前這三個家伙總共放了三炮。一炮,正中一艘剛俘獲不久的臺灣叛軍戰船,結果,打沉了;另兩炮,都正中“海衛一”號的前甲板。好在“海衛一”的甲板絕對堅實,只被砸出了一個凹坑,不過,即便如此,被紅衣大炮擊中,這被砸中的幾塊甲板也要換新的了。……幸好海參葳水師隨船都帶著備用修船的甲板,要不然,這天津城恐怕還真找不出這么好的木料。

  “大將軍,小的們真的不知道是您大駕光臨啊。我們剛才只是看以你們的船身上有‘日月符’,以為你們是那……那臺灣的船,這才開炮的。大將軍,求您饒了我們吧!我們真的不是有意的呀……”王老六跪在地上,帶著兩個同伴不住叩頭,三個腦袋居然敲的甲板“咚咚”直響。

  “喂,別磕了。老子船上的一塊甲板拿到關內得好幾百兩銀子呢,你們已經打壞了三塊,再磕壞三塊你們賠得起嗎?”聽著三個的叩頭聲,于中覺得心里有些滲得慌,急忙阻止道。

  “是是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聽到于中如此說,王老六又急忙拉著了李石頭和陶柱子,抬頭偷看了于中一眼之后,又伸出胳膊將面前的甲板用袖口擦了擦。

  “你們剛才是誰負責開的炮?打的不錯,很準嘛!”張玉祥又在旁邊問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就是不回答,李石頭三人只是一個勁兒的磕頭。對此,年羹堯在旁邊瞧的十分不耐,忍不住厲聲喝道:“混帳東西!再不說,本將軍讓人剁了你們的手!”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

  “還真沒見過這樣皮實的。”看著這三個家伙,于中心中苦笑。雖說李石頭三個的不合作,讓他也頗有些惱怒,可這并沒有什么,親自審問這三個人,他當然是另有目的。

  大沽口的炮臺,一看現在炮彈的模樣就知道很少用。不過,這三人居然三炮皆中,這里面蒙中的可能性可是微乎其微的。現在他轄下的水師中包括德雷克在內,就只有四名神炮手,這可是他仗著跟費老頭的關系,從奉天炮廠進炮彈死命壘出來的四個,身價絕對都在數萬兩上下。用途就是海戰的時候用來攻擊敵軍旗艦的指揮系統。所以,他曾下有嚴令,沒有他的許可,這四名炮手任何人都不能隨意調動。現在,好不容易又遇到了一個可能是先天性神炮手的家伙,當然不能放過,可惜,這三個人居然這么不合作,難道要讓他把話挑明了嗎?他可是剛剛吃了這三個家伙的兩顆炮彈!這么做豈不是很沒面子?

  “大人,天津總兵高文熠和副將黃象新求見!”就在于中想使使招先懲罰一下李石頭三人的時候,士兵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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