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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水煮清王朝 作者:古龍崗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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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五十一章 嚇人的謀略


  


  “找孝莊、孔四貞?這小子還真當咱們是什麼人物了不成?”費老頭連連搖頭道:“在這兩位的眼裏,咱們恐怕就是五只小螞蟻,你說,人會為了螞蟻的事情出頭嗎?”


  “不會吧,寶日龍梅怎麼說也是個貴妃,而且還給康熙生了個兒子,怎麼說也應該有這麼個面子吧?”羅欣急道,難道馬德這看上去可行性很高的主意竟然沒用?她可不希望這樣,她還是很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有些水平的。


  “我讓莫睛去北京找寶日龍梅,為的是讓康熙能看在寶日龍梅的面子上對莫睛從輕發落,可是,找孝莊或者孔四貞出面求情,嘿嘿,那可就跟請出這大清朝的太上皇差不多了,你說,這世上誰能有這個臉子?寶日龍梅就算念及你們之間的情誼,幫你們說話,可她一個連娘家都沒有的孤家寡人,能行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什麼也不做了嗎?”羅欣叫了起來,這費老頭前怕狼後怕虎的,真是讓她氣壞了。


  “……如果能找到一個有點兒實力的後臺就好了,可惜啊,現在咱們連索額圖也搭不上關係,還能去搭誰?”費老頭沒有怪羅欣對自己大呼小叫,她就是那脾氣,他現在就是在心裏怪索額圖,自己一伙人招他惹他了,連“同宗”的關係都不管了,真是個沒人性的家伙……


  “後臺?……溫都爾汗行不行?”羅欣腦門出了一絲涼汗,剎時清爽無比。


  “溫都爾汗?那個蒙古汗王?……”費老頭神情一振,可是,馬上,他的表情再次低迷了下去,“不行啊,你們以前不是說過嗎?這個溫都爾汗想去見寶日龍梅,結果,寶日龍梅對他有怨氣,沒見呀……這蒙古人脾氣都是又直又大,寶日龍梅沒賣溫都爾汗面子,這溫都爾汗也未必會賣她這個外甥女兒面子啊,何況,莫睛更是跟他八杆子打不著……”


  “費老,你錯了,溫都爾汗可是一直想跟寶日龍梅套關係呢。”


  “有這回事兒?你怎麼知道的?……”


  “科爾沁的那達慕大會呀,我在那兒見到溫都爾汗了……”羅欣的心氣兒來了,得意洋洋的把自己到科爾沁期間的事情給費老頭描述了一遍,她還沒說完,費老頭就已經高興得合不攏嘴了,“好好好,欣欣啊,你這個舅舅認得可是太棒了,這下子可好了,就這樣最好!……溫都爾汗跟寶日龍梅只要和好,那可就是裏應外合啊,咱們也能跟著沾光……欣欣啊,你能去北京了,咱們再合計合計,看看該怎麼辦。哈哈,康熙怎麼也得在這個時候賣一個蒙古汗王的面子,寶日龍梅在外面有了這麼一個後臺,又在西蒙古有一定的影響力,那她在皇宮裏的地位肯定會大大上漲,面子也肯定會更大,也用不著去求別人說情了……哼哼,只要過了這道坎兒,其他的,以後咱們再慢慢來就是了……唉,這下我可放心了!”


  “……”羅欣也是一臉喜氣,怎麼早沒想起來利用一下溫都爾汗這張牌呢?白挨了這費老頭一頓訓,真虧。


  事情大有轉機,費老頭馬上就動起了腦子,想著怎麼利用這溫都爾汗的名頭,既不用刺激康熙和朝廷官員的某些敏感神經,又能幫莫睛一把,逃過這一劫。羅欣也在他的影響下漸漸地開始深入思考,想著到北京之後該如何行事,千萬可別惹出什麼事端來,免得到時候沒救得了莫睛反把她又給陷進去了。不過想想如果能用溫都爾汗的名義去的話,應當沒幾個人會主動招惹她了吧?……


  兩個人討論地越來越細,不過,神情卻越來越輕鬆……哪怕費老頭招惹的另一個麻煩的到來,也沒能讓這種輕鬆有所增加。


  “費迪南,你這個老家伙給我出來,你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


  這個麻煩是奉天府尹,不,應該是原奉天府尹玉恆,這家伙是直接從府門闖進來的,邊朝裏闖還邊大呼小叫,不過,他的叫囂在見到羅欣之後就不得不極不情願地消挺了下去,畢竟,官大一級尚且壓死人,何況他跟羅欣之間差的還不止一級,所以,他只得捋袖打千,朝羅欣行了個禮:“下官玉恆,見過欣格格!”


  “原來是玉大人,你有事找我伯父?”看到玉恆朝自己見禮,羅欣問道。


  有外人在場,她跟費老頭就是侄女兒和伯父的關係。


  “這個,下官有事想來‘請教’一下新任奉天府尹費大人……”玉恆咬著牙根說道。他很生氣,他相信,要是他這幾天生的氣要是湊到一起的話,絕對能形成一股強暴的龍捲風。


  他好恨這費老頭!


  正好好地當著奉天府尹,結果,莫名其妙地,一道聖旨下來,自己的位子上就換成費老頭了,本以為既然如此,自己有可能高升,可是,事實呢?不僅沒升官,連平調也調了個最差的,居然是去順天府當差……那順天府尹是人當的嗎?


  憑什麼呀?憑什麼要讓他讓出這奉天府尹的位子?這裏多好,天高皇帝遠,雖然說比不上江南繁華,可是,東北的那些特產寶貝什麼的總也有不少,差不多都要經過這奉天再入關,每年弄他一筆豐厚的收入並不成問題,而且由於這裏還是盛京所在地,朝廷每年還有補貼……可,可順天府就在北京城啊!別說他在那麼多大員面前根本就沒份、也沒資格去撈什麼好處,就是連個屁他也不敢放啊……


  這也就算了,聖旨嘛,誰也不敢有違,大不了到時候入了京再打點一下,看能不能外放個肥缺。可這費老頭,就是不讓自己好過。本來嘛,奉天府尹是本是最高級別的文官,要負責接待俄國使臣,費老頭又懂那俄語,也算得上是正好,可前幾天這費老頭跟那俄國使臣擺了一回臉色之後,就再也不去了見那些老毛子了,把事情往他手上一推就不出聲了,連衙門事務也不交接一下,這讓他怎麼能走?這裏可是奉天,不是普通的小府小縣,沒交接,他就還得暫代這奉天府尹,要不然,出了事誰也不好辦。


  可事情也總不能這麼拖著,尤其是他還不懂俄語,那俄國使臣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偏偏他還一句也聽不懂,這不急死人麼?沒辦法,只好請佛出山,怕自己面子不夠大,還特地請出了跟費老頭關係最近有點兒改善的薩布素,可誰知道,這費老頭成然還端起架子來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他聽了薩布素傳來的消息之後,就氣沖沖地來找費老頭興師問罪了,誰知道,偏偏這時還來了個郡主……真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玉大人,有什麼事啊?還談什麼請教,這多見外。來來來,坐,有事咱們慢慢兒談!”費老頭無視玉恆滿面怒容,笑呵呵地把他讓到了座位上,還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


  “費大人,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跟下官去辦一下交接啊?”玉恆沒理會費老頭的殷勤,也不看旁邊坐著的羅欣,一坐下就直奔正題,他可是不打算現去面對那些老毛子了。


  “玉大人,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呢,我想請你幫個忙啊!……”


  “費大人,你沒弄錯吧?你找我幫忙?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這事兒應該是反過來,我找您老人家幫忙才對吧?”玉恆氣急而笑,沒見過這費老頭這麼沒料兒的……


  “嘿嘿,玉大人,我知道你有氣在身,其實啊,我也是,而且,絕對比你還有氣!……”費老頭笑道。


  “哦?你費大人心裏也有氣?玉某人可沒看出來,倒是覺得費大人最近氣色不錯,明明是越活越年輕了嘛……”玉恆諷刺道,要不是羅欣就坐在一邊,他說不定就要啐這老家伙一口。


  “玉大人,你忘了,我費迪南祖上可是跟這些老毛子有仇的……”費迪南收起了笑容,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嗯?……”玉恆記起來了,按照當初這費迪南等人所交待的情況,他們五個人的祖上都是被俄國人給俘去的,而且還受了很多的苦……這麼說來,這費老頭不想跟那些老毛子見面倒也說得過去,反倒是自己讓他去幫忙當通譯是有點兒不近人情了?……有了這個明悟,玉恆的火氣稍稍有所下降,可是,事情可不只這些,所以,他又說道:“費大人,就算你不願意接待那些俄夷使者,可這衙門事務的交接總得辦一辦吧?”


  “那可不行!”費老頭立即就拒絕道。


  “為什麼?費大人你可是皇上下旨親封的奉天府尹,下官我可不敢長據此位……”時間緊,任務急,上京還有點點滴,玉恆心裏也急著去北京打點,爭取能早日弄個好位子,所以,萬分不願在這裏再做無用功了。


  “玉大人你聽我說,”費老頭揮手制止了玉恆可能的長篇大論,又說道:“我雖然跟俄人有仇,卻也不是不分輕重,此次俄人使節來我大清,事關重大,我之所以對他們擺臉色,就是為了日後我朝廷跟他們談判能佔據一些有利條件……”


  “有這種事情?……費大人,你可別當我玉某人是傻子!”玉恆叫道。


  “怎麼會?來來來,玉大人,咱們去我的書房,我給你好好說一說……”費老頭也不管玉恆願不願意,拉起他就向園外走。


  ……


  半個時辰之後,一直在花園裏想著去北京之後該怎麼說話,怎麼待人處事的羅欣看到費老頭一個人笑呵呵的又走了回來。


  “玉恆走了?”


  “是啊,嘿嘿,現在我哪有閒空去接收什麼奉天府?當然是讓他幫我先好好代理一下了……”費老頭說道。


  “看這玉恆剛才那麼大的火氣,費老,你是怎麼說服他的?”羅欣問道。


  “嘿嘿,曉以大義而已……”


  “曉以大義?”羅欣笑了,“怎麼個曉以大義法啊?”


  “這還不簡單……指著地圖一劃拉,亂說一通就成了。”費老頭笑道。


  “不會吧?費老,你又想賣關子,是不是?”羅欣質問道。


  “嘿嘿,也沒什麼,我只是告訴玉恆,這俄國人肯定是另有圖謀,他只管扮他的白臉兒招待著就成了。”費老頭說道。


  “他們不是來做生意的嗎?還有什麼圖謀?……”


  “丫頭,你認為西伯利亞這麼大的一片土地,想從這上面運輸貨物,得費多少時間,多少功夫,多大的勁兒?……那費要多羅說什麼用馬車拉?嘿嘿,一天走四百里,兩個月就能從雅克薩拉到莫斯科?……哼哼,當我老頭子沒坐過馬車?騙鬼去吧。”


  “他們是這麼說的?這也太明顯了吧,何況西伯利亞的道路情況也並不好……可是,睛姐應該早就知道的吧,以她的智力,怎麼沒指出來呢?”羅欣問道。


  “哼,莫睛那丫頭想幹什麼你不知道?她就算想到了也不會戳穿這費要多羅的……何況,依我看,貨物從雅克薩運到莫斯科的時間要長於兩個月,也未必會長太多,三四個月應該是可以的。……”


  “有那麼快?”


  “丫頭,你也看過這些老毛子繪的西伯利亞地圖,能想到什麼嗎?”費老頭朝羅欣問道。


  “這……”羅欣蹙起眉頭想了想,然後,對著費老頭搖了搖頭。


  “丫頭,你忘了,西伯利亞那可是河湖縱橫啊……”費老頭提醒了她一下。


  “河湖縱橫?”羅欣閉上眼睛想像著以前看過的西伯利亞地圖……


  ……


  好一會兒之後,她跳了起來,“我明白了!”


  “怎麼樣?”


  “水運,陸運,交替而行,水運的量大,短途陸運的速度快,……他們可以在沿途設立中轉站,以這種短途的接邊運輸代替長途運輸,運輸過程就幾乎就可以毫不停歇,而、而且,……這些中轉站,明著可以運送貨物,可是,暗裏,就相當於一個個的兵站…… 可惡,那就是說,在咱們跟俄國的北方邊境上,他們就有了那麼一串的屯兵處,只要一聲號召,那肯定就是一只大軍……再加上他們的運輸能力,以及那些中轉站的物資,短時間內,他們的這只大軍就可以聚集到一處,而且還不缺後勤補給……他們就能從漫長邊境線上的任意一處向我們發動進攻……他,他們……”


  羅欣越說越急,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駭然和難以相信:“俄國人什麼時候也有了這樣的戰略謀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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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五十二章 新的包衣奴


  


  “丫頭,你想得太嚴重了。”費老頭被羅欣的話嚇了一跳,俄國人想打仗?他晃了晃腦袋,把這種在現階段顯得有些誇張的想法給驅除了出去。


  “怎麼,他們不是這麼打算的嗎?”


  “這個……我還真沒想過,不過,應該不會吧,俄國歷來的重心都是在歐洲部分,從來都是……”


  “真的?”羅欣好像有些不放心,又追問了一句。


  “至少,目前應該是真的。”費老頭肯定道,“何況要建立這麼一條運輸線,短時間是不可能的。”


  “……這個倒也是,”羅欣回過勁兒來了,伸手拍拍心臟,不好意思地對費老頭笑了笑,“有點兒想過頭了,自己嚇自己……”


  “這沒什麼,只是,這事兒可不能朝外邊亂說,不過,這俄國人的脾氣還真是說不準,指不定他們在西邊打完了,就想到咱們東邊再來顯擺一下呢……”


  “對對對,俄羅斯這個國家,根要不不能用理性來理解,用一般的標準也無法衡量……他們能發動十月革命,也能在短短幾十年裏建成世界超級大國稱霸世界,又能什麼都不顧地自動解體,他們呀,做什麼都有可能讓人無法料到……”羅欣嘆道。


  “是啊,不過,你能想到的事情康熙和他的手下肯定也能想得到的,他們對領土的得失更加敏感,康熙可不是那種吃了虧還不還手的人物,他能傾全國之力去打遠在西部一帶的葛爾丹,也未必不會為了一口氣去跟俄羅斯再幹一仗,何況,真要到了那個時候,能在這北邊設立兵營的,可也不只他們俄國人。”費老頭道。


  “嗯,費老,既然你認為俄國人不會打過來,那為什麼還對玉恆說他們別有用心?”


  “不這麼說的話,那玉恆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走人……他可是想等著立功呢。”費老頭道:“這俄國人啊,說得好聽一點兒,自傲,說得難聽一點兒呢,又自大,據那費要多羅的說法,他們剛剛在歐洲打了大勝仗,連想了幾百年的出海口都弄到了……可以說,他們現在是氣勢正盛,如果不給他們頭上來一盆涼水,反而還要好好地招待他們,他們還不把屁股翹到天上去?”


  “就為了這個?”


  “也不全是,其實啊,我怕的是這俄國人獅子大開口,不把自己當外人,那時候,別說莫睛的生意做不成,說不定還會被遷怒……所以,我這麼做就是想傳遞給這些俄國人一個訊息,咱們並不是很把他們放在心上……這樣一來,他們本就是為了打通貿易來的,而且好像還很急切的樣子,等遇到比我還高階的人物,他們自然也就會自覺一點兒……”


  “原來是這樣……”羅欣點點頭,頗以為然。


  “好了,丫頭,你也是大老遠趕回來的,快去休息一下吧,別累著。”費老頭又對羅欣說道。


  “嗯!”羅欣應了一聲,她確實也挺累了。


  ……


  之後的幾天裏,對老鄭親王府來說,很熱鬧。


  先是羅欣在費老頭的千叮嚀萬囑咐之下,帶著幫寶日龍梅傳遞她舅舅的消息的藉口,離開奉天前往北京。而羅欣剛走沒兩天,莫睛八百里加急的報安家書也到了費老頭手裏,讓費老頭的心境大為安定。


  緊接著,就是朝廷的公文到達奉天,要卸任的玉恆負責護送俄夷使者進京,順便赴京上任,於是,費老頭在公文到達的第二天,正式跟玉恆交接了一切事務,開始署理奉天府衙。


  第三天,奉天提督薩布素撥出一千兵馬,交由玉恆帶領,護送費要多羅一行前往北京。當然,此時的費要多羅已經沒有了剛剛到來的時候,跟莫睛聊天時的輕鬆,也不再認為他所面對的這個大清帝國會輕易的答應他們通商的請求。


  因為,呆在奉天的這段時間裏,他已經見識到了清帝國“保守派”的頑固和自大,在他的意識裏,這些保守派自認是“天朝上國”、“中央帝國”,瞧不起周圍國家的人,認為別國的人來跟清帝國通商就是意圖不軌,想對清帝國不利……而且,他還知道,這些保守派已經開始阻撓他去完成莫斯科交予的任務,甚至於,為了能夠擁有足夠的時間勸說清帝國那位比較開明的皇帝不接受通商的協議,這些人還使出各種手段,讓他呆在距離清帝國首都幾千里之外的城市裏這麼長時間。由此,他已經意識到,要想成功的完成這一次的任務,他必須好好地跟對面的保守勢力鬥一斗,而他成功的唯一希望,就是獲取清帝國最高統治者康熙皇帝的好感。可是,想到自己只是一個外國人,費要多羅的心裏並不輕鬆。


  而費要多羅走後沒多久,“受傷”請調的於中也回到了奉天。


  不過,當得知莫睛的事情只是虛驚一場,如今已經沒事了之後,於中的表情很複雜,費老頭當時正在奉天府衙熟悉各項事務,同時跟一些下級官員交流感情,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是聽留在府裏的阿古達木說於中當時摸著一條斷腿“黯然神傷”,好像還掉了眼淚,可是,當費老頭再向於中問起的時,於中卻對此堅決予以否認。


  ……


  “在雅克薩呆的怎麼樣?”於中只是小腿骨骨折,據說是因為故意朝郎坦的棍子上來了個硬碰硬,並沒有什麼大礙,所以,費老頭也沒有上面多費文章。


  “馬馬虎虎吧!……我不懂軍事,也不想打仗,所以呢,目前正在朝後勤方面發展,希望日後能遠離戰場,活得長久一點兒。”


  “這樣也好,打仗是最難說的了,能不上就不上,咱們也不圖那個……”費老頭對於中的選擇深以為然,對成長在和平年代的人來說,戰爭只能做為茶餘飯後的調味品,一切都應該以安全為第一。


  “唉,說起來,我也真夠虧的,白白受了一回傷,還屁用沒有……”


  “屁用沒有?你小子恐怕正等著以後對莫睛表功呢吧?少跟我老頭子來這套……”費老頭不屑地看了於中一眼說道。


  “嘿嘿……”雖然被費老頭戳穿了心中所想,於中卻也沒有不好意思,幹笑兩聲又說道:“費老,我難得回來,正好有件事想找你討個主意。”


  “什麼事兒?”


  “我想換個職位,說白了,我想當個文官……”於中又說道。


  “當文官?”


  “是啊……,我跟馬德那小子可不一樣!他雖然名義上是寧古塔都統,可是,如今手裏也沒幾個兵,說白了就是個大牢頭,上戰場打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我呢?雅克薩都統可是實掌兵權的官職,雖然說我現在還沒那個權威,可是,這名頭在啊。如果開打,我指不定就得上戰場,那時候,刀光劍影,槍炮無眼的,萬一有個好歹的,我可就連哭的地兒都沒有了……”


  “是這話……可這不太好辦啊!”費老頭拈著剛蓄起來沒多久的胡子,有些犯難的說道。


  “我也知道不太好辦,可是,費老您現在不是已經當上奉天府尹了嗎?”於中笑嘻嘻的說道。


  “當上奉天府尹又怎麼了?”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只要您費老伸伸手,到時候幫我捐個官位,這不就結了?”於中陪笑道。


  “你想買官?”


  “嘿嘿,就是這個意思,費老,您可是我們的家長,大龍頭,不能對我的情況坐視不管吧?”


  “……狗屁!歪門邪道,你還有理了?”費老頭啐了於中一口,“這官是說捐就能捐的嗎?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三品都統,再往上,就是二品,一品,這種官是能捐的到的?你什麼時候聽人說過有人能捐到道臺以上的官職的?那就是一個四品官兒……你呀,也不知道多想一想,正蠢才!”


  “……嘿嘿,費老,你說的我都知道,我說的這個‘捐’,不是你說的那個‘捐’……”對費老頭的訓斥恍若未聞,於中面色依然不變。


  “那你是什麼意思?”


  “這還不簡單,說白了,一個字,‘賄’啊!”於中說道。


  “行賄?……你小子怎麼淨是這些邪乎道?……不過,這個倒也不是不行,可是……”費老頭輕輕撓著頭皮,有些為難地說道:“我們找誰去?你是歸兵部管的,兵部就算調你的職,你也跑不出軍官這一系來啊!而且能幫你調個文官的,除了康熙,就只有四個上書房大臣了,我可是聽說了,索額圖那老家伙正看我不順眼呢,其他能說得上話的,咱們又都連不上線……何況康熙就要西征了,你一個都統,也算上一方大員,還是武將,可是這時候來個跳槽,轉當文官,他會怎麼想?一個‘不欲為國家效力’就能要了你的命。”


  “其實我也知道這事兒不能急,得慢慢來。”於中也說道:“本來我還想在雅克薩多等一段時間看看情況,可是,那朋春最近開始整訓兵馬,我就知道他是有仗要打,這個時候我是不能跑的,要是跑了,肯定就有大麻煩,這軍法不認人啊!所以,我就是想走,也得等到康熙西征之後……”


  “你有這個認知就好……可這也是個麻煩,你如果上了戰場,這後果可就難說了呀……”


  “不錯!所以呢,我想一上戰場就受傷……費老,你看這辦法應該可以吧?”


  “受傷這招倒是可行……可就怕弄不好啊,你知道,打仗的時候,誰也分不清誰,要是有人看到了,事情可就不好辦了!那可是死罪。……而且一旦上了戰場,情況複雜,萬一你還沒來得及就……”費老頭搖搖頭,沒說下去,不過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沒錯,我就是怕這個!”於中摸著自己的斷腿說道:“就怕還來不及做假就發生什麼事兒,所以,為了預防萬一,費老,你得幫我想想辦法才成。”


  “哪有那麼多辦法?什麼事都有萬一!再說了,我又沒上過戰場。”費老頭皺著眉頭,一臉苦相。


  “那怎麼辦?我也不敢找那薩布素,那家伙對康熙忠心耿耿,還是一員猛將,要是知道我有這想法,準把我派到第一線去送死。”於中說道。


  “這個咱們還是慢慢再想吧,反正時間還早,你還是先把傷養好再說……”一時想不到辦法逃過這次“兵災”,費老頭也只好這麼說。


  “唉,實在不行也只有用‘自傷’這一招了。噢,對了,費老,你得讓家裏人小心一下我帶回來的那三個生人,那是郎坦向我賠禮,送給我的包衣奴,不過,這三個人我信不過……”


  “哦?那幾個人是郎坦的探子?”


  “探子的可能性不大,畢竟這包衣奴不是別種人,生殺都在我……我只是覺得他們的來歷太詭異了!”


  “怎麼呢?”


  “他們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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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五十三章 一溜狠人


  
“日本人?”


  聽到於中的話之後,費老頭先很是詫異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醒過了神來,也沒怎麼在意,問了一下這幾個小日本兒的來歷,發現沒什麼出格的地方,就讓於中把他們打發到鄉下去種地去了……畢竟,不可能人人都像他們一樣的。


  而接下來的日子裏,兩人除了為於中考慮逃脫兵役的事之外,過得也算比較輕鬆,於是,在這種輕鬆之下,身為官員,他們也開始關注起清廷的一些大事來。


  康熙在北京接見了費要多羅,並在養心殿賜宴,之後,就是談判開始。不過,這一次的談判並不是在北京,而是選在了承德的避暑山莊,朝中各派大臣為了一個全權大臣的名額,差點兒擠破了頭,不過,這個位子最終還是讓索額圖以經驗豐富和跟費要多羅有“交情”為由弄上了手。


  然而,就在人們以為索額圖在經歷了佟國維上臺,慧妃祈福兩件事之後,已經有所下降的影響力將會憑藉這一次的中俄談判再次上揚的時候,上任以來一直無所作為了佟國維終於動手朝索額圖一黨發難了。


  索額圖赴承德談判,避暑山莊則由武丹帶領善撲營守得鐵桶似的,所有人等,沒有康熙的命令,全部都禁止入內。佟國維就是利用這個機會,以上書房大臣的身份,全力將索額圖一黨的諸多幹將,譬如:戶部侍郎陳錫嘉、刑部侍郎伊桑阿等人給轟下了臺,使得索額圖在明珠失勢之後,剛剛伸出沒多久的觸手幾乎全部被斬斷。而佟國維的這一舉動,立刻就讓朝中諸大臣認識到了他的厲害,明珠的餘部還有其他很多望風使舵的大臣,紛紛投向了佟家的陣營,一時之間,大清國的朝廷上,佟國維黨代替了明珠黨的地位,成為了能跟索額圖相抗衡的一股勢力。


  而等到索額圖結束談判,志得意滿的回到北京,發現自己的勢力居然被人趁機給崩去一部之後,頓時大怒,立即便挾立功之威朝佟國維發難,可是,由於康熙有意無意的阻撓,他的行動並沒有獲得什麼實際的戰果,反倒是佟國維因為早就蓄勢以待,趁著索額圖勿忙發動之機沒來得及考慮全盤情況,又撈到了幾個大的好處,在地方上的影響力也是大增。


  於是,經過這兩場“戰役”,佟國維終於確立了他在清廷的地位,也讓人見識到了他的厲害。


  而與此同時,因為他與索額圖的爭權奪力,上書房大臣中的另外兩個人,幾乎被人們自動給忽略了,很少有人注意到,這兩個人也有著宰相的身份,對康熙,也有著一定的影響力。


  “皇上,事情到如今這個地步也差不多了,不能再讓索佟二人這麼鬥下去了,否則,就要損耗朝廷的元氣了!……”


  站在康熙的龍案前,高士奇直言不諱地對康熙說道。


  “這事朕知道,你看看這個……”


  對高士奇的諫言,康熙只是點了點頭,然後隨手拿出了一道黃封奏折,遞了過去,這時的上書房只有兩個人,所以,他不能找人代勞了。


  高士奇恭恭敬敬地接過奏折,翻開一看,面上先是一愣,接著,就是一喜。


  “高士奇你看出了什麼?”康熙看到高士奇的臉色,笑問道。


  “皇上,索額圖這份告病的奏折可真是及時啊,不過,這可不像是他索老三的脾氣,後面肯定有人給他支招!”高士奇笑道。


  “沒錯!他索額圖一向是蠻橫慣的人物,從來沒有向人服過軟,這一次居然會想到告病不朝,絕不是怕了佟國維,而是想看看朕對他們的態度。”康熙道。


  “那皇上打算怎麼做?”


  “哼,索額圖告病,佟國維肯定會想著趁勢再奪幾城,可惜啊,朕不能容他們再鬧下去,現在已經夠了,朝廷上不能有人獨大,索額圖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他佟國維也應該懂事一點兒了!”康熙漫不經心地說道,仿佛當朝兩大宰相爭權奪利的行為在他眼時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皇上!”就在高士奇想再說幾句的時候,上書房外傳來了焦急的呼聲。


  “皇上,是廷玉。”高士奇聽出了來者的聲音。


  “皇上,急報,十萬火急……”高士奇話音剛落,張廷玉就已經沖進了上書房,懷裏的兩個被黃綢緊緊包住的小箱子也放到了康熙的龍案上,高士奇側目望去,一個箱子外面的黃綢上居然還有八個血字:“生死攸關,十萬火急!”


  密折專奏!


  居然還寫有血字!


  任何人都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狼(目覃)!飛揚古!”


  康熙的牙根裏崩出了兩個人的名字!……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上書房彌漫起來。


  這是康熙的兩個親信大將。


  狼(目覃),帶兵七萬鎮守於科爾沁;飛揚古,撫遠大將軍,麾下精兵十萬!


  而此時兩個人的密折專奏卻在同一時間到達了京城!


  這代表了什麼?


  康熙先前只給兩個人布置了一個任務,那就是……監視葛爾丹!


  “哧啦……”康熙狠狠的把黃綢撕開,然後,取出了箱子裏的奏折。


  ……


  良久,他的嘴裏吐出了兩個字:“狗賊!”


  “皇上,到底怎麼了?”高士奇急問道,在他旁邊,張廷玉也沒有了往日的沉靜,密折密折,就是要的一個密字,可是,如今這密折外面居然寫了血字,就算是通過專人直接送來,沒有幾個人知道,也足夠讓任何一個人心頭激盪不安了。


  “你們自己看!”康熙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恢復了平靜,然後,把兩個奏折交給了高士奇。


  ……


  “葛爾丹出兵了?”剛看了一眼,高士奇就驚呼出聲。


  “沒錯,……這一次,葛爾丹糾集全部兵馬,總共十五萬之眾,已經在準備朝烏蘭布通進發!”康熙的面色十分凝重。


  “十五萬人?”


  一直信奉默不作聲原則的張廷玉也被康熙話裏的內容給嚇了一跳,十五萬人?葛爾丹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實力?這怎麼可能?太驚人了!整個清廷,上上下下從來都沒有人想到,所有人都只是認為葛爾丹再強也不過就是數萬兵馬罷了,畢竟,就連人數較多的東蒙古,想湊齊十萬兵馬也要下狠勁兒才行,何況人口更少的西蒙古。


  可是,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想像,而且,是壞得超出想像。


  “葛爾丹哪來這麼多人?就算他征服了喀爾喀蒙古三部,可據秀主兒說過,這三部人馬被他殺了一大半兒,其他的也大都逃到了漠南蒙古,被朝廷收留,他不可能湊出這麼多兵馬!……皇上,這是不是葛爾丹在故布疑陣?”有些難以置信眼前的事實,高士奇叫道。


  “飛揚古精通軍事,狼(目覃)為人慎重,如果沒有確切的情報,他們是不會奏報給朕知道的……這個可惡的葛爾丹,居然把實力隱藏的如此之好!”康熙咬牙恨道。


  “葛爾丹的實力本就強大,如今又佔據天山南北二麓,攻克喀爾喀蒙古三部,將漠西蒙古、漠北蒙古盡握手中,說他能湊出十五萬兵馬,確實有可能,看來,我們大家都被他給騙了……只拿幾萬兵馬來糊弄我們,我們只以為他狂妄,現在看來,是他有本事啊!……居然能用幾萬人就把漠北蒙古打下來,這等人物,確實有資格囂張狂妄!……”張廷玉陰著一張幾乎就要結冰的臉,森然道。


  “皇上,看來咱們也不能幹等著了,雖然葛爾丹的兵力超出預計,可是,他既然來了,咱們也不能讓他舒舒服服的,烏蘭布通距京城不過七百多里,絕不能讓他過了那裏……至少,也要把他擊退才行!”高士奇道。


  “擊退?哼,高士奇你也太高看葛爾丹了!魚兒既然已經上鉤,就不能再放他回歸大海,他葛爾丹既然來了,朕就不會再容他回去。要不然,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消除這個心頭大患。”康熙發狠道:“他葛爾丹既然能湊出十五萬兵馬,朕就能拿出五十萬!朕倒要瞧瞧,他到底有多少實力跟我大清鬥!”


  “可是,皇上,十五萬兵馬,蒙古鐵騎又善長一擊不中,遠飈千里,我軍能把他們困住嗎?而且葛爾丹已經聚集兵馬,我們雖然早有準備,然而,調令就算下達,諸軍集結也要時間,恐怕比不上葛爾丹蒙古鐵騎的速度啊!”高士奇明白康熙的意思,可是,蒙古鐵騎多年來的威名依然讓他有些難以跟康熙一樣有信心。


  “朕知道!”康熙沉著臉,伸手拿起案上的一張空白聖旨開始奮筆疾書,“高士奇,你去傳令,著恭親王常寧立即出發趕赴奉天,向薩布素調五千精兵,理藩院尚書阿爾尼不是正在按撫向朝廷請求庇護的喀爾喀敗軍麼?讓常寧去跟他會合,召集那些族破家亡的軍士,先行出發,前往阻攔葛爾丹,告訴他們,不許跟葛爾丹交戰,若葛爾丹來攻,只需與其周旋……只要讓葛爾丹感到威脅,不敢全力行軍便可!朕要的是時間。”


  “臣遵旨!”高士奇接過康熙沒來得及蓋上御璽,只是蓋了康熙“體元主人”私印的聖旨,轉身就走。


  “張廷玉!”


  “臣在!”


  “你傳朕的口諭,宣康親王傑書、安親王岳樂、裕親王福全,索額圖,佟國維五人立即入宮議事!”


  “遵旨!”


  跟高士奇一樣,張廷玉也是轉身即走。


  康親王傑書,三藩之亂時,率軍平定浙江福建二省,功勛甚巨;安親王岳樂,三藩之亂時平定江西,爾後乘勝帶兵進入湖南,攔住了當時吳三桂部的瘋狂進攻,裕親王福全當時就是他的部將;本來還有一個大將軍圖海,可是已經病逝。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傑書是康熙的六叔,安親王岳樂是清初的改革派,順治、康熙改革的鐵杆支持者,掌宗人府印,他的女兒曾被孝莊收養,被封為和碩柔嘉公主,跟康熙情同手足;裕親王福全,順治的次子,康熙的二哥;恭親王常寧,順治第五子,康熙的小弟;索額圖、佟國維,都是滿人,而且,還是皇親國戚。


  ……真的到了這種時候,康熙還是只信得過自己人!


  高士奇和張廷玉都知道,所以,他們什麼也沒有表示,雖然能夠列席即將開場的這次事關清廷國運的會議,可是,他們只不過是漢臣首輔而已,能影響的,不是軍事,只能是其他,這一點,他們的心裏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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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五十四章 有變


  


  葛爾丹突然出兵的事情在康熙和清廷的全力隱瞞之下,一開始並沒有造成什麼重大的影響,不過,那只是對普通人而已,康熙本來已經布置了將近三十萬大軍等待葛爾丹,而葛爾丹出乎意料的強大卻讓他不得不馬上再次征調兵馬。於是,這件事終於還是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傳開了。


  人心惶惶!


  不過,最早知道這件事的奉天城內,卻有一戶人家對葛爾丹的強大毫無半點害怕,反而是感到慶幸無比。


  這當然是老鄭親王府裏的一幹人等了。


  恭親王常寧來奉天調兵,負責安排糧秣的就是費老頭這個奉天府尹,他自然在第一時間之內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然後,無視於康熙不許泄密的嚴令,把這事告知了家裏人。


  對此,於中歡呼不已,要不是葛爾丹遠在千里之外,他恐怕就要當場抱住那個人狂親猛吻了!同樣的,已經回到奉天的莫睛和羅欣也對此雀躍不已,自己人不用出戰,她們也是很高興的。


  至於葛爾丹的實力太強,幾個人完全沒有往心裏去,他們對康熙有著無比的信心。


  ……


  然而,幾個人高興了還沒有幾天,接連就有三個壞消息傳了回來。


  恭親王常寧與理藩院尚書阿爾尼會合後,兵分兩路,意圖從左右兩則襲擾葛爾丹大軍,以阻撓其行進。


  當時,常寧帶領的是五千滿洲精騎和部分科爾沁騎兵,阿爾尼率領的則是因為被葛爾丹滅族而不得不南下向清廷請求庇護的喀爾喀蒙古敗軍一萬餘人!


  可是,這兩路大軍共同兩萬餘人,先後被葛爾丹迅速消滅。


  先是阿爾尼,他帶軍進至烏爾會河,遇到葛爾丹親率的部隊約三千人,結果,阿爾尼貪功心切,揮軍與戰。而葛爾丹面對三倍於己的敵軍,並不慌張,只是佯裝敗退,並於途中留下金帛等物。阿爾尼所率的喀爾喀兵馬,紀律性極差,看到這些東西,立即開始爭搶,致使軍形大亂,結果,趁此時機,葛爾丹回軍一擊,阿爾尼兵敗身死!


  接著,常寧部與葛爾丹軍遭遇,兩軍戰於烏珠穆沁,常寧兵力不足,且戰且走,可是,最終未能逃得過葛爾丹百戰之軍的追擊,結果與阿爾尼一樣,全軍覆沒,常寧則是下落不明,不知所蹤。


  而經過這兩場戰鬥之後,葛爾丹軍士氣大振,乘勝出擊,進至烏蘭布通,在薩裏克河北岸,依山傍水,設立大營,威壓中原。此時,他距北京已經不足六百里。


  一時間,清朝舉國震動,京師戒嚴!


  *********


  “這葛爾丹,果然有本事,居然能打到只距離北京六百里的地方,他可真行!……”在奉天,面對葛爾丹咄咄逼人的強大態勢,於中只是無所謂地稍稍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言語之中竟然還有一些惋惜。


  “那是當然,人家怎麼說也是一方之霸,當然比你這賣西瓜的行的多!”莫睛坐在於中身後,替他揉著肩膀,聽到這話,毫不客氣的譏笑道。


  “喂喂喂,我說莫睛,你可不能這麼說,怎麼說,我也是你的老公啊……而且,你別看葛爾丹他在那裏蹦達的那麼歡,改天他就得拉清丹,這就是宿命,他沒跑兒!所以啊,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跟著我這賣瓜的吧,哈哈哈……唉喲,輕點兒,老婆!”


  “你們兩個是不是太過份了一點兒,知道收斂一點兒好不好?要親熱呢,就回自己院子裏去,別在本小姐面前耍花槍……知不知道?”羅欣坐在兩人對面,手裏拿著一根柳條,對兩人指指點點。


  “欣欣,你不是瞧著眼熱吧?那你趕快回寧古塔去欺負馬德那小子去,這樣不就行了?”於中樂呵呵地說道,身上有傷,不用打仗,又有美人在側陪伴,他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


  “哼,你們這對……費老!”羅欣正想反唇相譏,轉眼看到費老頭出現在院子裏,便撇下兩人,迎了上去。


  “費老,怎麼樣?薩布素調了多少兵馬啊?”


  葛爾丹的強勢不僅令到北京直隸一帶開始戒嚴,就連奉天也是形勢緊張,薩布素身為奉天提督,自然是急著抽調各處兵馬,以防葛爾丹東襲,畢竟,滿洲是清朝的根基之地,不容有失。而費老頭身為奉天府尹,幫忙替軍隊準備後勤物資自然也是義不容辭。


  “費要多羅那些人已經走了嗎?”雖然聽到了於中的問話,可費老頭卻沒有回答,只是朝莫睛問道。


  “走了,本來他們還想跟我們一起回奉天的,可是,聽說葛爾丹來了,勿忙就北上了,想取道西伯利亞回國!”莫睛看到費老頭的臉色有點兒凝重,不趕遲疑,連忙回答道。


  “哦?……這下可麻煩了!”費老頭沉著臉吐出了這麼一句。


  “麻煩?怎麼了?”羅欣追問道。


  “那個恭親王常寧已經逃回了奉天,根據他的話,葛爾丹的軍中出現了大批的火器,而且,從他帶回來的那杆鳥槍來看,跟雅克薩之戰中所繳獲的俄國火統是同一種貨色!”


  “什麼?”莫睛與諸人互視了一眼,心情頓時沉入谷底。俄國人要是真的把火槍賣給了葛爾丹,那先前的談判是什麼意思?轉移清廷的注意力?如果是真的,那身為這場談判始作俑者的莫睛,豈不是死定了?


  “而且,由於葛爾丹的實力超出預計,薩布素正拼命抽調所有可能的兵馬,我看了名單,馬德也在其中!”


  “……”又是一記重擊!


  本以為於中受傷,馬德不過是個沒有多少兵權的“牢頭”,都可以不必參戰,躲過那命不由己的陣仗,可現在……四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捉摸的可怕。


  “我們怎麼辦?”終於,還是於中先問出了這個問題。


  “按照康熙目前的布置,撫遠將軍飛揚古駐軍古北口,擋住了葛爾丹的西進路線;裕親王福全正領十萬大軍北上,布置防線以阻擋葛爾丹的南下;薩布素就是這第三條的東部防線,兵力最少……開打還要有一陣子,咱們也得趁這個空好好估算一下,只是,這辦法不好想啊!”費老頭嘆道。


  “開打還要一陣子!”於中聽到這句話之後苦笑,本以為葛爾丹會急攻猛打,清廷在康熙的布置下也會立即反擊,可是……他的傷雖然還沒好,卻也差不多了……


  ***********


  就在費老頭諸人為自己的命運前途困惑不安,苦思解決之法的同時,在北京,也有一群人正處在同一處境,當然,這些人不光是為了自己的命運,也是為了整個清朝的命運。


  上書房太小,康熙在養心殿召開了這次御前會議。


  “朕決定御駕親征!”


  一上來,康熙就朝等候了他老半天的文武大臣扔了一個重磅炸彈。


  此時站在大殿御案前兩則的不再只有幾個重料兒滿臣和幾個宰相,有點兒地位的官員,無論滿漢都來了,所以,康熙想要御駕親征的話,立即就在殿中激起了一片漣漪。


  “皇上!”康熙話音剛落,索額圖就急忙站了出來:“皇上,沙場征戰非同小可,您是萬金之體,絕不能有任何閃失,所以,奴才請您收回成命!”


  “是啊,皇上,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何況皇上您是萬乘之尊,還請三思啊!”索額圖說完,直隸總督李光地也急急地出面說道。


  “哼,朕是那種坐在屋檐之下還怕磚瓦砸頭的膽小鬼麼?何況朕熟讀兵書戰策,也曾指揮各路大軍勦滅三藩,難不成會連他一個小小的葛爾丹也對付不了?何況,康親王與安親王都已年邁,朕若不出,何人能夠統率大軍?”康熙對李光地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意思是家中積累千金的富人,坐臥不靠近堂屋,怕被屋瓦掉下來砸著,李光地的本意是說康熙身份尊貴,不宜冒險出征,可康熙卻引出了這話的另一層意思,讓李光地不敢再說。


  “皇上,剛剛征召的各部八旗兵、綠營兵、漢軍旗營的將士正在朝京師匯集,就算您要御駕親征,也要等得各部兵馬齊集之後方可,要不然,臣等就算是死,也萬萬不敢放您出京……”高士奇跪倒在大殿之上,朝著康熙叩首道。他的這一番話和表現,讓所有大臣都看得眼熱嫉妒不已,康熙親征的心意已決,這一點是所有人都看出來的,雖然眾大臣大多都有意反對,可是,連李光地這種康熙的親信大臣都被罵了一通,其他人就更加不知道該勸說了。高士奇卻拐彎抹角,讓康熙多帶些兵馬再走,既表忠心,又不觸霉頭,當真是攻防兩便,十分的了不得。


  “皇上,高士奇所言甚是,奴才願先領一部兵馬出行,為皇上掃清道途!”


  不想讓高士奇專美於前,索額圖再次站了出來。


  “你?”康熙看了一眼索額圖,眼中有些詫異。


  “皇上,您忘了?平三藩時,奴才也曾跟隨康親王征伐浙閩,如今,奴才願再為皇上效死!”索額圖挺直了身板,傲視群臣!如今清廷之中能打仗的人不是老了不能帶兵,就是都已經被派了出去,剩下的大多是文人,確實沒有別的人能比他更加合適帶兵的了,佟國維雖然是步軍統領出身,可那不過就是相當於北京的公安局長而已,哪裏能帶領大軍?自然也是沒法跟他爭。


  “索額圖你能有此心,朕心甚慰,不過,先帶兵出發就不必了!阿爾尼和常寧兵敗,葛爾丹來得太快,如今已是近在咫尺,天下也已震動,朕若是再不出兵平叛,必然會有人趁機作亂!所以,朕決定,不再等後續兵馬,大軍即日出征!”康熙說道。清朝在中原的統治基礎從來都不是十分穩固,幾乎每一朝都有人起義造反,康熙前期有一個鐘三郎教在北京作亂,雖然滅了,可是,還有一個天地會在民間鬧騰,雖然現階段不成什麼大器,可是如果北疆持續有事,損耗國家實力,那麼,小疾就有可能成為大病。


  (雍正時因為其性格刻薄,天下反對之聲不斷;乾隆時有大小金川兩次叛亂,耗銀近億兩,官兵死以數萬計,又有大小和卓之叛,晚期還有白蓮教起義;嘉慶時,天理教攻入紫禁城;道光往下,就不用說了……)


  “皇上,您執意御駕親征,臣無話可說,可是,若有人趁您出征之時散播謠言,那時,民心若亂,臣等該當如何?”陳廷敬想了想,也出言奏道。


  “是啊,皇上,您若親征,京師之地,何人鎮守?國家政務,何人署理?”佟國維緊接著又問道。他談文不行,論武也不行,雖然有些幹才,氣魄也不小,可是,總跟不上人家的思維,實在是有些難受,現在好不容易撈到了說話的機會,當然是立即出班。


  “朕親征之時,由太子監國,國家政務,皆交由太子處理,佟國維你也留守京師,要好好扶助太子;若有重大事件不能決定,可飛馬報與朕知……”


  “至於朕親征之時,民心浮動,朕也已有了解決之法!”


  “第一,朕要下旨大赦天下!”


  “第二,朕要下詔:從今往後,我大清……永不加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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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五十五章 鐵壁合圍


  


  詔書!


  歷代王朝詔敕文書中最為重要的一種。用於重大典禮(如建國號、皇帝即位、改元、立後、建儲等);重大政治興革(對社會有重要影響的政策、措施出臺);重大征伐;重大誅罰;重要對外文書等途;而且詔書上的內容都需要布告全國,“咸使聞知”者。


  康熙決定以詔書的形式將永不加賦的命令頒布出去,說明,他是要將這做為一條國策定立下來。


  也就是說,他的後世子孫,如果不想承擔不孝的名頭,就必須永遠遵守這一條。


  文武百官對此都表示反對!


  沒錯,確實是集體反對。如果不能加賦,那麼,日後國家出了事情,要用錢糧了,偏偏國庫又缺錢,怎麼辦?


  可是,康熙對此卻有著異乎尋常的堅持,這條命令,終於還是確定下來了。


  並且,很快就公佈了出去。


  之後,康熙又跟百官商討了一些其他的相關事宜,決定在三天之後,於五鳳樓閱軍,出兵征討葛爾丹。


  ******


  康熙三十二年九月,秋風初起。


  京城午門之外,肅立著五萬名鐵甲精兵,艷陽高照之下,一動不動!


  在這五萬精兵所組成的五個巨大方陣外圍,是不可計數的京城百姓!大赦天下,接著就是永不加賦,連續的狂喜已經讓這些百姓在心靈的最深處把康熙捧上了“聖君”的位置,直可以與三皇五帝相比肩了。這麼一位“聖明”的皇帝要出征葛爾丹那不服王化的叛賊,身受聖恩的他們當然要拖家帶口來看一看,為這位聖君壯壯聲威。


  午門一側,年僅十幾歲的皇太子胤礽也頂著高高的太陽老老實實的站著,在他身後,是負責留守京師的張廷玉和佟國維,而在這兩位上書房大臣身後,就是所有留京的王公大臣和文武百官。


  所有人,都在恭候著康熙。


  ……


  午時一到,鐘鼓齊鳴,禮袍轟響!


  旌旗招展之後,羽林軍列成方隊從午門內威風而出……


  康熙就要出來了!


  五萬鐵甲將士首先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喊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太子跪倒在地,他身後的所有官員跪倒在地,所以百姓跪倒在地……


  康熙身穿明黃緞繡平金龍雲紋大閱甲,大紅披風,騎著一匹高大神駿的白馬從午門內緩緩而出,在他身後,是緊緊跟隨著的侍衛統領武丹,武丹之後,是隨軍出征的大阿哥胤禔,再之後,是身著戎裝,腰佩寶劍,奉命隨軍出征的索額圖和高士奇兩大宰相,而在這兩人身後,是隨軍的滿漢大臣,索額圖身後是滿,高士奇身後是漢,涇渭分明。


  下馬,登上五鳳樓,康熙面對樓下的官軍百姓,募地抽出寶劍,直指蒼穹,“將士們,我大清的臣民們,葛爾丹賊子吞併蒙古,南侵中原,妄圖毀我華夏社稷,害我黎民百姓,你們說,我們該怎麼辦?”


  “勦滅逆賊,復我一統!”


  五萬精兵訓練有素,康熙話音剛落,山呼之聲便已震憾全場。


  “說得好!勦滅逆賊,復我一統,我華夏大地,容不得他葛爾丹猖狂。今日,朕就帶大軍出征,此戰,不滅葛爾丹,朕誓不還朝!”


  “不滅逆賊,誓不還朝!”


  ……


  明黃的龍旗緩緩升起,五萬將士都分到了一個盛滿了御酒的大海碗,皇太子胤礽也端著一杯酒跪倒在康熙面前,“兒臣願皇阿瑪滿飲此杯,祝大軍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好,胤礽,你這杯酒朕喝了!你留守京師,責任重大,凡事要好生在意,不可任性,若有重大事件難以取決,可命人快馬送至我大營之中,還有,要記得讀書,知道了嗎?”


  “請皇阿瑪放心,兒臣定然不負皇阿瑪之命!”


  “嗯!”康熙接過酒杯,面向樓下一飲而盡,接著,五萬將士也同時將酒一幹而盡。


  “對了,高士奇……”康熙注視著下面的將士將五萬個大海碗砸了個稀八爛,突然又朝高士奇叫了一聲。


  “皇上有何吩吩?”


  “明珠有罪之身,今日沒來參加閱軍之禮,你去傳旨,讓他隨軍出征!”


  “呃?……是,臣馬上就去!”


  康熙怎麼突然想到了明珠?文武百官一時都沒想明白,可是,高士奇卻心裏門清兒。明珠是大阿哥的舅舅,一直想為大阿哥謀取儲君之位,雖然已經罷官,可是在朝中仍然有一定的影響力,尤其是慧妃祈福事件之後,影響力更是有所回升;而留守的佟國維又跟索額圖是對頭,若是兩人趁康熙不在的時候聯合起來對太子不利,那太子可就有的受了,說不定真的會犯什麼大錯,讓人抓到把柄也不一定,所以,康熙把手段極高的明珠帶走了,佟國維就很難亂來了,畢竟,在京師說話算話的還是太子。


  想不到在這個時候康熙還惦記著太子黨與阿哥黨的爭鬥,高士奇暗暗對康熙的帝王心術感到一了心冷,原本有些淡忘的疾流勇退之心也再次開始泛上了他的心頭。


  然而,高士奇仍然有沒能想到的東西!


  聽到康熙的命令之後,跟佟國維一起負責留守的上書房漢大臣張廷玉,暗暗摸了一下緊緊包在身上的一件硬物,也是起了一手的汗。他身上這件東西,叫做“金批令箭”,有代天調兵之權,他的任務,就是一旦發現京城有什麼不對的情況,憑此令箭,調動留在京城的皇帝親軍善撲營以及九門提督處的剩餘兵馬,將一切消彌於無形。雖然這些兵馬不過數千,可是,在京城兵馬已經大多隨康熙出征的情況下,這些兵馬已經足夠對付任何突發情況了。


  兩位漢相都在走神,康熙卻已經大聲下令:“全軍出發!”


  龍旗飄盪,鼓樂高奏,康熙疾步走下五鳳樓,翻身上馬,率領著五萬御前精銳,浩浩盪盪地出京了。


  **********


  急速出兵,並且是御駕親征,這兩點都顯示著康熙勦滅葛爾丹的決心!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皇帝,終究不是真正的天子驕子。


  他病了!


  大軍剛剛到達承德附近的隆化,一場急病就讓康熙不得不駐足調養。


  “可惡,朕絕饒不了他葛爾丹!”


  康熙的病來得急,隨軍太醫診斷之後,死命阻攔他繼續行軍,並且指明,現在只是小病,偶感風寒之類而已,可是,如果他繼續堅持,一路行軍顛簸,難得休養,病勢將難以去根兒,而且與葛爾丹的戰爭肯定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那時天氣將會越來越冷,北方尤其冷得厲害,到那時,再休養也來不及了。


  對此,康熙氣得暴跳如雷,可是,他正值壯年,當然不想在後半輩子陪著藥罐子過活,所以,只得停下休養。


  而此時裕親王福全卻又派人傳來十萬火急的軍報,奏明葛爾丹拒薩裏克河而守,在北岸擺出了一座駱駝城,引誘他前去攻擊,結果,他屢攻不下,大軍傷亡慘重,恐怕難以抵擋葛爾丹接下來的反攻,所以,希望康熙能儘快馳援。


  接到奏報之後,康熙氣上加氣,大罵福全無能,可是,卻也只得急忙派索額圖和國舅佟國綱二人領御營主力前往助陣,同時,派人飛馬命西路撫遠大將軍飛揚古火速率軍東進,儘快與福全大軍匯合,以完成對葛爾丹的兩麵包抄,並賜飛揚古尚方寶劍,命其到時負責統調中西兩路大軍……


  ***********


  康熙很急,而在他的對面,看似佔據優勢的葛爾丹,卻更加的急。


  事實上,葛爾丹並不是一般的割據勢力,如果硬要說好話,甚至也能說他是一個具有雄才大略的人物!雖然他遇到了康熙。


  葛爾丹本是家中次子,他的兄長僧格繼承了準葛爾的汗位之後不久就被反叛勢力所殺,那時他還在拉薩給人“熬茶”,聽到消息之後,立即就向青海和碩特部的固始汗借兵,突襲而回,平定了叛亂,並且得到汗位。之後,他東砍西殺,首先統一了新疆及中亞的部分地區,他的軍隊最遠時甚至到達過黑海之畔。


  可是,身為蒙古人,一種傳自血脈的征服東方,征服中原的情節讓他在一統西蒙古之後,終於揮師東進!


  在他的信念裏,既然滿清能夠佔據中原,那麼,身為曾經幾乎是整個世界的主人的蒙古人,就更加有理由佔據整個中國。雖然開始的時候他向康熙稱臣,可是,他從來不認為準葛爾是滿清帝國的一部分,因為當他們西蒙古人統治天山南北時,野蠻的女真人還在長白山裏以打獵為生呢。憑什麼準葛爾人要受滿人的統治?憑什麼滿清能夠取明而代之,準葛爾人就不行?(部分內容摘自《從另一個角度看葛爾丹》)


  所以,他先後平定了喀爾喀蒙古三部,將漠北蒙古盡握手中,並且,遠交近攻,與東蒙古諸王公大套交情,以為日後而圖……


  然而,他現在知道自己錯了!


  已經佔據了中國的滿清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尤其是,這個滿清還得到了實力強勁的東蒙古的支持!


  他之所以敢聚集大軍一直進軍到烏蘭布通,威逼滿清的心臟北京,本就是因為科爾沁的卓索圖表示願意唯他馬首是瞻,再創蒙古人的輝煌,並且,在他到來的時候,為了以示誠心,卓索圖甚至還聯合其他實力強大的東蒙古汗王將康熙親信狼(目覃)駐紮在喀左的七萬雄兵包圍。


  可是,現在他也知道了,那不過是一個大大的騙局。


  他本以為暗中聚齊兵馬,疾襲至烏蘭布通會讓滿清朝野亂成一團,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可是,就在他連續打敗兩路來阻攔他前進的軍隊,還沒有來得及高興的時候,西方,飛揚古的十萬大軍已經開拔而來;南方,是福全的十萬大軍,甚至還有後來的康熙御營;東面,奉天提督薩布素正整合滿洲兵馬;北面,他的大後方,東蒙古大軍與狼(目覃)共十數萬蒙古勇士已經斬斷了他的糧道和後退路線。


  這就尤如四面銅墻鐵壁,將他的十五萬大軍緊緊的圍在了中間!


  這種情形,用一句中原漢人的話來說,叫做“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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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五十六章 飛揚古


  


  “我真的沒有,沒有,我們沒有勾結葛爾丹……我是使節,你們不能這麼對我,這不合規矩……”


  清廷對葛爾丹四面合圍,誓要將其勦滅於烏蘭布通,而在此時,某位可憐的外國人卻正在哭喪著臉,帶著一頭髮黃的狗尾巴草,站在柴房裏不住的大吵大鬧。


  由於葛爾丹的軍隊中出現了大量的火器,而且這些火器都跟俄國軍隊的制式火器一模一樣,所以,費要多羅一行雖然很快就離開了奉天,可是,由於害怕再被這件事情牽連,莫睛一伙便向薩布素請求,派出最好的騎士,飛馬傳訊給正從黑龍江南下的朋春以及吉林將軍蘇努,要他們將費要多羅一伙人再攔截回來,這個要求,由於得到了兵敗而回的恭親王常寧的大力支持而得以迅速實施,並且,很快就有了結果。


  因為費要多羅一行都是老外,又是順著大路而行,目標明顯,很快,就跟接到命令的吉林將軍蘇努撞了個正著。這個吉林將軍蘇努,作戰勇猛,性格暴躁,接到薩布素的命令之後,自然要按軍令把費要多羅一行給帶回奉天,可是,費要多羅想回俄羅斯,不願意再回奉天,而且,由於薩布素給蘇努的命令中,沒有說明事情的原由,所以,蘇努也實在找不出帶費要多羅回去的理由,這就陷入了一個僵局,費要多羅覺的蘇努的行為屬於蠻橫無禮,所以,氣勢就有些上來,雖然言語不通,可是,他的表現終於還是惹惱了這位吉林將軍,最後,蘇努一發火,就把這家伙給“請”回了奉天,而且,在這個“請”的過程中也實在是談不上什麼禮貌……


  而費要多羅一伙人被抓回來之後,由於薩布素正急著調兵遣將,恭親王常寧也急吼吼的要報仇雪恨,竟一時忘了這事兒,蘇努又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屬於有仗打就撒歡的那種人,一接到軍令就投入了進去,也忘了稟報,他的手下沒辦法,就暫時把費要多羅扔進了軍營裏的柴房,並看管起來。


  直到有一天,朋春也率黑龍江的軍隊到達,負責安排後勤的費老頭想起了這事兒,左看右看兩只軍隊都沒帶過人來,便急切的追問起來,蘇努這才想起,費要多羅一伙還在自己手裏呢,找手下問,才知道人一直關在柴房裏。


  而得到消息之後,最急著想見費要多羅的,卻不是費老頭等人,反而是兵敗逃亡到奉天的恭親王常寧。這位親王殿下一直認為自己兵敗是葛爾丹手中的俄國火器所致,所以,一聽人已經被逮到了,馬上就帶著費老頭這個翻譯氣勢洶洶地朝蘇努軍營的柴房殺了過來。


  “姓費的,本王問你,如果你們沒跟葛爾丹勾結,那他手裏的火器又是哪裏來的?而且跟你們使的火器還是一樣的,這些,你怎麼給本王解釋?你最好老老實實的交待,要不然,本王可就不客氣了!”常寧雖然是康熙的親弟弟,可是,一仗把上萬人都打沒了,而且這些人不是出自滿洲的精銳,就是科爾沁借調的兵馬,都是他們親戚的手下,所以,日後論起功過,他肯定保不住頭上的親王爵位,說不定還要被康熙降罪,因此,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只是沒處發泄,如今看到了費要多羅,雖然還沒有動手,可是,旁邊的費老頭卻也覺得快了。


  “王爺,怎麼說這費要多羅也是俄夷使者,而且在其國之中地位也不低,就算要問話,也要得到皇上的命令,若是我們私自對其刑訊……日後讓那些御使們知道了,參上一本,說咱們‘有失國體’,可不妙啊!……”本來費老頭一伙打的主意是讓薩布素把費要多羅一行攔回來就行了,畢竟如果莫睛真的私通俄國,就不會明知葛爾丹手裏的俄制火器已經曝光還要讓身為候爵,在俄國地位並不低的費要多羅回來接受盤查,那樣豈不是自絕於俄羅斯?而且還有可能讓費要多羅把她給供出來。可是,他們卻沒有想到,蘇努居然會對俄國人“施暴”,這下,事情可就難辦了,扣押並且如此“虐待”他國使節,這問題實在太大,費老頭想來想去,只有先安撫一下費要多羅再說,而要安撫俄國人,就必須先把目前恨俄國人恨到骨子裏的常寧給勸住。


  “請示皇上?”常寧也不是笨人,要不然康熙也不會在聽到葛爾丹出兵的消息之後第一批想到他,費老頭這麼一說他就想到了事情的關鍵。可是,他真的是十分有氣。要知道,就算是皇帝的親兄弟,想弄個親王的帽子戴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至少,那表面功夫就要整天地做足,尤其是他面對的是康熙,更是要練出真本事,想想這麼些年,他容易麼他?


  “王爺,如今這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蘇努將軍的行為有些過了……這肯定會引起兩國之間的糾紛,剛剛簽定的《承德條約》都有可能做廢,皇上若是知道了,就算沒有御使彈劾,咱們也是誰都跑不了……”費老頭陰惻惻聲音終於喚起了常寧的理智,想到康熙打完葛爾丹有可能得再接著跟俄國幹一仗,他頓時汗如雨下──這罪過大了!


  “那怎麼辦?”他急問。


  “先安撫一下這費要多羅,只要費要多羅不開口,凡事好商量!……”


  “怎麼能讓他不開口?難道是……”常寧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只要知道的人都保密,這從滿洲到莫斯科,萬里迢迢地,路上遇到個老虎豹子狼什麼的又不是不可能,誰會知道費要多羅怎麼死的?可是,他馬上就放棄了這種想法,看見蘇努抓人的士兵多了去了,人多口雜,總不能全殺了吧?


  “王爺,奴才府裏的莫睛會俄語,跟費要多羅也是舊識,可以讓她出面……只是,王爺,前些日子,莫睛攤上了一些事情,這麼做,怕讓她又惹上什麼官司啊!”費老頭先打了一計預防針。


  “莫睛?是那個多羅郡主莫睛吧,她能行嗎?”常寧沒仔細聽,他只想知道莫睛能不能安撫住費要多羅,如果安撫不住,真的再弄出一場大戰來,他別說親王了,就是庶人都沒得做。


  “應該可以……可是,就怕有人閒話!”費老頭唯有點頭,誰叫是他們出主意把費要多羅一伙攔回來的呢?不點頭還能怎麼的?


  “那就好!會有什麼閒話?……算了,閒話不怕,一切都有本王擔待,只要這事能好好了結,本王就算因為兵敗被革掉了王位,也絕不會讓人中傷你們……對了,你可別忘了問一下葛爾丹手裏火器的事情,如果能明白那些火器的來歷,也算是一功啊!”


  “奴才知道,請王爺放心!”


  “這就好,唉,我怎麼就這麼倒霉?算了,我先走了,這費要多羅你領回府裏去……最好能快點兒,如今三軍匯合,薩布素就要出兵了……”


  *************]


  “給老子轟!使勁兒轟,轟他媽的!哈哈哈……”


  裕親王福全站在陣地上,看著新到的三十門紅衣大炮大發神威,興奮不已。


  而在他的對面,就是葛爾丹的駱駝城!


  本來,葛爾丹連敗阿爾尼和常寧兩部,以為清廷對準葛爾大軍的到來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想乘勝趁勢直搗北京,可是,行進到烏蘭布通之後,才得知福全已經率十萬大軍出喜峰口,他的南下之路已經受阻。


  不過,面對這種情況,葛爾丹卻並沒有選擇立即跟福全決戰,因為在他看來,就算他能擊破福全,打到北京城下,那時也必然是傷亡慘重,難以對北京造成什麼實質的威脅。於是,他選擇了守!


  做出一副千里行進連續做戰之後的疲軍之態,示弱於敵,引敵攻己,消耗敵軍實力後,再以逸待勞,對福全發動反擊,爭取最小的傷亡。


  所以,他在薩裏克河北岸築起了自己的中軍大營,將幾萬匹駱駝綁縛四蹄臥伏地上,築起了一座駱駝城,並將濕毛氈和箱垛堆在駱駝身上,做為掩體,以此與清軍對峙!


  而一開始的時候,福全也沒有讓他失望,由於並沒有見識過這種戰法,福全並沒有將這矮矮的駝城放在眼裏。看到葛爾丹居然弄了這麼一出,心中輕視之意頓起,便命令大軍渡河發動攻擊。


  就這樣,清軍傷亡慘重!


  福全令大軍渡河的時候,葛爾丹並沒有派兵阻攔搞什麼“半渡而擊之”,而是放清軍過河。而等到清軍對他的駝城發動猛攻的時候,他的準葛爾軍躲在城裏就開始槍、炮、箭、弩齊發,依據掩體不住殺傷清軍將士。福全在河南岸看到駝城難攻,就朝北岸增兵,然而,駝城依然是久攻不下,無奈之餘,福全開始撤兵,可是,這個時候,準葛爾軍趁勢從駝城裏殺了出來,兩翼,更是有葛爾丹埋伏起來的精銳鐵騎突擊,結果,福全大敗,過到薩裏克河北岸的清軍死傷無數,雖然有不少人死命逃回,可是,清點之後,已經傷亡近兩萬。這麼一來,福全的兵力已經只有葛爾丹的一多半,所以,福全才在死守南岸的同時,向康熙緊急求援。


  可沒曾想,康熙居然病倒了!


  不過還好,索額圖和佟國綱率四萬御營趕到了,並且,還帶來了三十門紅衣大炮。


  這下輪到福全發威了。


  這些紅衣大炮每門都有六千斤重,威力巨大,射程也遠,駝城的守御能力在它們的威力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三十門大炮轟鳴之下,一片血肉翻騰……


  駝城被轟出了一大片缺口,破了!


  “退!馬上退兵!”


  福全是先失意後得意,葛爾丹卻與之完全相反!


  準葛爾軍中並沒有能與紅衣大炮的威力相比的火器,而且,葛爾丹也用千里望看到了清軍陣地上緊守那三十門紅衣大炮的兩個火槍隊方陣,那是整整兩千人的火槍手!清軍也有火器營出現了。


  葛爾丹並不怕這只火器營,他手裏的火器也不比這個數目少,可是,他不得不退。因為,如今的形勢讓他不能與清軍纏鬥,他必須保存實力,要不然,就算能打敗這支清軍,等到清廷其他幾路大軍合圍而至,他就死定了。所以,唯今之計,他只有避敵鋒芒!


  ……


  “葛爾丹要跑!”薩裏克河南岸,索額圖和佟國綱都看到了葛爾丹軍隊的動向,互視一眼之後,兩人同時策馬朝著正在前面督軍的福全奔去。


  “裕親王,還不追上去,葛爾丹要跑了!”索額圖人還沒到,就對福全大聲叫道。


  “裕親王,末將願為先鋒,追擊葛爾丹!”佟國綱也緊接著叫道。


  ……


  福全回頭看了看兩個人,並沒有說話,只是朝身邊的親隨說道:“傳令,再朝葛爾丹大營給我轟上幾回……大軍隨時準備,追擊葛爾丹!記住,讓各部將領小心行事,緊緊跟在準葛爾軍身後,別讓他跑了就可以,不可以主動進攻,並且要注意防著葛爾丹的陰招!”


  “喳!”親隨領命而去。


  “裕親王,為什麼還不趁勢攻擊?葛爾丹撤退之時,軍形必亂,這個時候可是進攻的最好時機啊!”索額圖已經到了福全身邊,聽到他的命令,質問道。


  “索相,葛爾丹行軍多年,豈會不知道這一點?我必須防他詭計!”福全愛理不理地答道。


  “若是葛爾丹跑了怎麼辦?”


  “哼,東南西北都有我們的大軍,他就算跑又能跑到哪兒去?我的大軍會緊隨葛爾丹身後,他跑不了……”


  “裕親王,不如讓我領一隊騎兵,攻擊一下試試!”佟國綱雖然佟國維的親哥哥,可是,對佟國維進入上書房卻一直心裏不舒服。在他看來,那個上書房大臣的位子本來就是康熙預備給他們佟家的,只不過佟國維因為人在北京才近水樓臺先得月而已,他佟國綱身為兄長,只是因為住得遠了點兒才沒有得到這個機會。尤其是佟國維上臺以來,跟索額圖你爭我奪,提拔了一大批人,就是沒想過他這個哥哥,這更讓他心中暗暗起了恨意。這一次,他死活請求康熙帶他出征,就是為了來掙一份軍功,好得個高位,讓世人知道知道,佟家並不只是佟國維一個。而在跟索額圖一起領兵的過程中,他已經被索額圖許諾的兵部尚書之位收買,正式成了索黨的一員。所以,現在他看到索額圖因為福全的話好像有點兒生氣,怕這個索老三不顧後果惹上福全,急忙在旁插嘴,提出了一個折衷的方案。


  “不行!佟大人,你和索相一個是國舅,一個是宰相,都萬萬不能有失!”福全斷然拒絕道。


  “裕親王,我雖是國舅,可是,也是隨征的將軍,不是出來閒溜的!”


  “不行就是不行,若是萬一出了事,本王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福全撂下一句話,也不再管佟國綱和索額圖有什麼想法,轉身就走,而索佟二人憚於他康熙二哥和親王的身份,也只能呆呆地看著他離開。


  ……


  “索相,你看,那是什麼?”


  就在索佟二人暗在對福全腹誹不已的時候,索額圖的親隨突然一指前方,叫了起來。


  “怎麼回事兒?”索額圖和佟國綱二人看到親隨臉上的驚異神色,急忙取過各自的千里望朝對面望去。


  調整方向,很快,兩人就看到了那個親隨驚叫的出處。


  ……


  在葛爾丹大營西北方向的地平線上,冒出一支黑壓壓的長線!


  那竟是一隊足有數千人的騎兵!


  緊接著,一隊隊的騎兵從地平線後冒了出來……等到這支騎兵的後續部隊停止出現的時候,索佟二人已經看到了數萬騎兵出現在那裏。


  迅速的調整陣形,在極短的時間裏,這支騎兵就組成了三個巨大的方陣。


  之後,在中間的那個方陣之中,一杆大旗豎了起來。


  “撫遠大將軍:飛!”


  ……


  索額圖和佟國綱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同一個信息:


  飛揚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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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五十七章 投降


  


  飛揚古,滿洲正白旗人,內大臣鄂碩子,生於順治二年。他的姐姐,就是順治超超超超……級寵愛的董鄂妃!他的父親鄂碩在順治十四年去世,當時年僅13歲的飛揚古就承襲了其父在一年前(順治十三年)因女兒被封為皇貴妃而晉升的伯爵位。


  13歲的小伯爵懂得約束自己,在姐姐最得寵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放縱自己的言行,而且抓緊時間學習文韜武略,為將來建功立業奠定基礎。後來,在平定三藩之亂時,年輕的飛揚古在安親王岳樂帳下效力,先後擊敗吳三桂麾下大將黃乃忠、夏國相、吳國貴,因戰功卓著被授予領侍衛內大臣、議政大臣。


  後來,葛爾丹崛起,康熙便命其屯兵古北口,準備西征!


  只是沒有想到,葛爾丹居然自己跳到了清軍的嘴邊兒上。


  本來他帶著西路大軍按部就班的朝烏蘭布通一帶進發,卻沒想到突然接到了康熙的命令,尤其是當他得知領著御營主力為福全助陣的是索額圖和佟國綱這兩位大佬的時候,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他深知,像索額圖這樣常年處在京城之中紙上談兵,偏偏又位高權重的人物是最難辦的了。說他們不懂軍事吧,他們偏偏還懂一些,說他們能打吧,這些人長久的疏於戰陣,尤其是缺乏沙場將領的那種奮勇之氣,只能打順風仗……而一般情況下,這些京官都想撈軍功,因為清廷對軍功的賞賜從來都是最厚!可你不讓他們打吧,這些人又位高權重,他實在是拿不準福全會怎麼辦……何況根據他對葛爾丹的研究,怎麼也看不出來福全加索額圖有可能對付得了這個人,至於佟國綱,更是沒有過沙場經驗,所以,思來想去,為了避免康熙的戰略因為一點兒偏差而出現大的變動,他就先領著麾下的三萬騎兵飛速朝著戰場趕來。


  結果就堵住了葛爾丹的退路!


  南北夾擊之勢已成!


  葛爾丹的大軍不動了!


  “大汗,怎麼辦?要不我們沖過去?”


  葛爾丹手下的一員悍將趕到他身邊問道。


  “沖過去?”葛爾丹難看地笑了一笑,“三萬騎兵,就是站在那裏讓我們生啃也要用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足夠河對岸的福全拿紅衣大炮轟我們個底兒朝天了!何況那福全手下還有十多萬兵馬,而且,那飛揚古後面也肯定有後續部隊!……就算咱們連戰連勝,等待咱們的,也會是東蒙古那些賊人和康熙大軍的四面圍勦!”


  “那怎麼辦?……”葛爾丹的右首,曾經在東蒙古有著慘痛經歷的多爾濟冒出了頭,他的傷勢到現在都還沒有全好,只是求戰心切才求著葛爾丹帶他來到這裏,卻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難道這東蒙古真是他的不祥之地?


  “大汗,東北方向還沒有清軍,要不我帶兵擋住飛揚古和後面的福全,你先帶兵撤!”多爾濟想了一下,又對葛爾丹說道。


  “東北?不行!清軍的人數不比我們少,你要擋住他們,肯定活不下來,咱們的軍馬也會耗掉不少。而且那福全的大炮厲害,要是他用紅衣大炮轟開你的防線,趁著我撤退之時,大軍回轉不便的時機在後面猛攻,我軍危矣!……”


  “難道我們就在這兒等死?”


  “等死?不!……”葛爾丹微微一笑,“那不是我的為人。這一次,我不僅要安然撤退,還要保住我軍的實力!我想好了,現在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投降!”


  “投降?”


  ************


  “我準葛爾部葛爾丹汗願向偉大的博格達汗投降,希望心胸向天地一樣廣闊的博格達汗能夠原諒他以前的過失,並且饒恕他和他的手下的罪過,如果可以的話,葛爾丹汗願意交出汗位與兵權,只希望博格達汗與大清朝廷能夠放過這十數萬無知的準葛爾子民……”


  格隆鼓動簧舌,在福全、索額圖還有佟國綱的面前侃侃而談!


  “投降?”


  福全三人都目瞪口呆!剛才看到葛爾丹的大軍不動了,福全正樂得想再拿大炮猛轟,可是,卻看到這個格隆舉著白旗騎馬從對面走了出來,本以為葛爾丹又想耍什麼詭計,可是,卻沒有想到會是請降。


  “哼,葛爾丹此時尚未至山窮水盡的地步,他會請降?”福全冷冷地說道。


  “聰明的人不會到了地獄才向佛祖祈禱……尊敬的裕親王爺,我們的大軍真的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嗎?”格隆對福全笑了笑,接著說道:“我們的正面是裕親王爺您的大軍,據河而守難以攻破;西面飛揚古將軍的大軍已至;北面,是東蒙古的兵馬;東面,是滿洲重地……請問裕親王爺,我們還能到哪裏去?”


  “你們可以突圍啊!”佟國綱嘲諷道。他本想在此次大仗中立些軍功,可這葛爾丹居然這麼沒用,還投降?這不是讓朝滿腔熱情的他頭上潑冷水麼?


  “這位‘大’將軍,我們蒙古人敬重的是實力,葛爾丹汗就算突圍了出去,實力大損的他恐怕還沒回到西蒙古就被一路的仇人殺了,何況葛爾丹汗年紀已經不小了,他不可能再有十幾年的時間去重新恢復自己的實力,再重新去統一西蒙古和漠北蒙古,何況,博格達汗會任由他恢復實力嗎?”


  “葛爾丹就這麼投降,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相信!”索額圖說道。


  “我們葛爾丹汗也知道會這樣,所以,只要諸位答應他的投降,他就可以在陣前折箭立誓……當然,這麼做,也是有條件的!”


  “葛爾丹有什麼條件?” 聽了格隆所說的話,索額圖心動了!蒙古人最重誓言,葛爾丹如果真的在陣前立誓,那麼,他投降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尤其是他索額圖幾十年沒上過戰場摸過刀槍了,上陣殺敵輪不到他,可若是能促成葛爾丹投降,又有誰能跟他比功勞?


  “葛爾丹汗可以在陣前立誓,可是,朝廷也得拿出誠意才行,必須答應他的幾個要求!”


  “葛爾丹反叛天朝,罪不容誅!若是現在懸崖勒馬,倒也算他識相,可是,想跟朝廷講條件,哼,休想!”福全森然道。葛爾丹剛在不久前打掉了他將近兩萬兵馬,現在卻耍光棍兒說投降,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不扒掉這家伙的幾層皮他實在是難消心頭之恨?


  “裕親王,別這麼說嘛!若是能不費刀槍就讓葛爾丹投降,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到時候皇上肯定會大加褒獎,我軍將士也會少很多傷亡。你何必如此執拗?依我看,還是先聽一聽葛爾丹的條件再說吧!”索額圖也不管福全黑著一張臉,轉頭就向格隆說道:“說吧,葛爾丹有什麼條件?”


  “我們葛爾丹汗需要朝廷的幾個保證:一,不能取他性命;二,在北京給他一座府邸;三,不能降罪給隨他投降的西蒙古將士;四,保證他的財產;五,日後不能再提他反叛朝廷之事!”


  “嗯,這些條件也不算過份……”索額圖琢磨了一下,覺得葛爾丹這幾個條件都是很好接受的,就把頭轉向了佟國綱,“國舅爺,你看怎麼樣?”


  “這……我聽索相你的,你怎麼著我就怎麼著!”既然已經投靠了索額圖,佟國綱雖然對不能立軍功感到不痛快,卻也只能順著索額圖的意思說。


  “哈哈,國舅看來也是希望能化干戈為玉帛啊,那王爺你看呢?”得到了佟國綱的支持,索額圖又大笑著看向了福全。


  “我總覺得葛爾丹不可信……”索額圖是太子的舅爺,福全雖然是康熙的哥哥,可是,論親疏,他跟太子可沒多少交情,若是日後太子能夠登基,就算他是太子的伯父,也得自稱一聲“奴才”。所以,對索額圖他也不願太得罪。而且他本來也是想匯合各路大軍之後再與葛爾丹決戰,那樣保險,只是此時由於飛揚古的到來讓形勢發生了變化,現在如果真逼得葛爾丹狗急跳墻,損失必定嚴重,所以,他雖然不願意接受葛爾丹的投降,卻也知道這樣做的好處,反對的心也不是很堅決。


  “王爺何必如此多心?葛爾丹就算耍鬼,難道他還能跑出咱們的包圍圈不成?”索額圖笑了笑,又湊到福全耳邊小聲說道:“我知道王爺不痛快葛爾丹殺傷了你的手下,可是,這葛爾丹日後降了,您要整治他,還不只是一句話的事麼?何況力戰而勝又怎麼能比得上不費吹灰之力招降十數萬大軍呢?”


  “這……”


  “王爺怎麼還如此猶豫?……這事就這麼定了,一切責任都由索某承擔!”索額圖看福全左右難以取捨的樣子,心中大為不耐,立功心切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當場拍板。


  ……


  格隆心滿意足的回去了,接著,飛揚古邁進了福全的大營。


  此時的飛揚古已經年近五十,由於長久的帶兵在外,兩臏已滿是白霜,不過,依然健壯的很。


  康熙命飛揚古統領中西兩路大軍的命令也早已經通知了福全等人,如今主將到來,他們自然是過來迎接。


  “什麼?葛爾丹要投降?”飛揚古過來是想跟福全等人商議如何對付葛爾丹的,畢竟葛爾丹雖然表面上被圍住了,可是,實力並沒有多大損耗,可是,當他見到三人的時候,還沒有開口,索額圖就已經先聲奪人。


  “是啊,葛爾丹看到我大軍已經將他團團圍住,自覺生天無望,願意向朝廷投降!”索額圖看著飛揚古驚訝的神色,洋洋得意地說道。


  “這……”飛揚古看了一眼索額圖,苦笑道:“索相難道已經答應了?……葛爾丹橫行多年,絕非等閒之輩,其人狡詐如狐,而且實力仍在,他若是詐降怎麼辦?”


  “詐降?哼,難道飛軍門你看我索額圖是那麼好騙的人麼?”索額圖不悅道:“雖然接受了葛爾丹的投降,可是,我軍依然有所布置。正面,三十門紅衣大炮正對著葛爾丹的軍營,十數萬大軍隨時準備出擊,嘿嘿,他葛爾丹若是詐降,我們就先用大炮狠狠地轟,那時,他後側有飛軍門你的大軍擋著,又能退到哪裏去?只要我們狠狠地轟他兩上時辰,就足夠他喝一壺的,而且在紅衣大炮的威力之下,他肯定難以整軍,那時,我們用騎兵狠狠的衝擊他的大營,就算不能把他消滅,也能讓他損失慘重!……”索額圖說得唾沫飛濺,越說越得意,全然沒有注意到飛揚古已經閉上了眼睛。


  佟國綱也過來湊趣,看到飛揚古閉著了眼睛好像在想著什麼,便道:“哎,我說飛軍門,索相胸有成竹,布置已定,我們是穩操勝券,您還在琢磨什麼呢?”


  飛揚古霍然開目,可是,神情卻已比剛才嚴峻十分:“穩操勝券?不,咱們皇上布置了這麼一道大菜,要的可是葛爾丹的全軍,所以,絕不能讓他跑出去一兵一卒。若是依索相的辦法,葛爾丹就有可能趁亂逃走!所以,我們不僅不能相信他的投降之言,還要多手準備!依我看,紅衣大炮不能全放在正面,西北只有三萬騎兵不夠,要加強那邊的防禦才是,神機營也要調一千過去。”


  索額圖正在興頭上,聽到飛揚古這麼一說,臉馬上就沉下來了:“怎麼,老夫也是打了幾十年仗的人了,連這點常識都沒有了嗎?他葛爾丹此時已經是甕中之鱉,就算跑,他能跑到哪兒去?他騎的是馬,難道咱們的軍隊,騎的就是毛驢?他能跑,咱們也能追嘛!何況西北還有你飛軍門的七萬後續大軍,他敢朝那邊跑嗎?如果我們拿走大炮去防守西北,正面的進攻力量就會削弱,如果攻不上去,反而讓葛爾丹集中全力打破了我軍正面的防禦,朝中原而去,飛軍門你如何向皇上交差?”


  這話說得夠分量,飛揚古苦笑了一下說道:“索相言之有理。可是,我軍正面有十數萬大軍,又據河而守,再留下一半的紅衣大炮,依下官想,葛爾丹他絕無可能攻破。而且,如果我軍兩面都重兵防禦,葛爾丹就會投鼠忌器,只要等到我後續大軍到來,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成了!到那時,咱們還不是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咱們可不能因為一時的得意,讓葛爾丹逮到機會跑了呀!……”


  飛揚古的話還沒說完,索額圖已經動怒了:“什麼,什麼,得意?你這是什麼話?葛爾丹現在是想投降!難道咱們連話也不說一句?這不是逼著那家伙跟咱們打嗎?如果能不動刀兵,咱們不也照樣可以少損失很多將士,少糜費很多錢糧嗎?飛軍門,說句難聽的話,該不是你因為想立功,才故意這麼說,不願意接受葛爾丹投降的吧?”


  飛揚古愣住了,這索額圖擺出了上書房大臣的身份,話說得又是骨頭又是刺,叫他怎麼辦?難不成請示康熙裁決?這不就是告索額圖的御狀了嗎?那樣一來,以索額圖的性子,這可就是一輩子的仇!可是,現在他又是皇帝任命的兩軍主將,不能看著索額圖這麼做不管,要是真的讓葛爾丹從西北方向衝出去,來個化整為零,跑回西蒙古去,他就是割了腦袋也沒法朝康熙交代。於是,他咬了咬牙,堅定地說道:“索相,不是下官駁你的面子,三十門大炮,全放在正面不妥當。葛爾丹從前也打過敗仗,可他這個人,詭計多端,而且他跟青海四部有很深的交情,他的兩個妃子還是和碩特部的固始汗的女兒,他本人又是西藏達賴喇嘛的弟子,就連他的‘博碩圖汗’的名頭也是那達賴喇嘛封的,假如他這次詐降示弱,逃了出去,就算損失慘重,也能勾結上青海四部或者達賴喇嘛,那時,不僅漠西、漠北,連青海和西藏也會出現麻煩,後果可會真的不堪設想啊。”


  飛揚古說完,就等著跟索額圖硬扛。可是,這會兒功夫,索額圖的腦子也沒閒著。他也想到了,跟飛揚古的這場爭辯早晚瞞不了康熙,如果事情真像飛揚古估計的那樣,康熙豈肯輕饒了他?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罪名!何況飛揚古才是主將,他雖然是宰相,可是,真如果硬來,到時候肯定也是一項罪名。


  可是,還沒等他變過臉來朝飛揚古說幾句好話,一直旁聽的福全卻是受不了了。福全覺得飛揚古說得有理,這葛爾丹要是真的詐降,以此拖住大軍,卻在駝城裏暗地準備好對西北方向突襲,那可真是個大問題,所以,這事不能再耽擱,他馬上就朝飛揚古說道:“飛軍門,就依你的意思,調十五門紅衣大炮到西北方向,再調一千神機營,我可以再分一萬騎兵過去,你看怎麼樣?”


  福全這一表態,索額圖也不好說什麼了!飛揚古朝福全點了點頭,便開始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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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五十八章 外援


  


  “啊……好困啊!”站在奉天城頭,馬德狠狠地舒了一個懶腰,然後,又捅了捅旁邊正靠在城垛子上打瞌睡的恭親王常寧,叫道:“王爺,天亮了,咱們該換班了!”


  “天亮了?噢,那你回去吧!”常寧揉了一下惺松的眼睛,說道。


  “王爺,看您這樣子,精神可不怎麼的,要不,你再休息會兒?”馬德佯做關心道,暗裏決定要是這家伙敢答應就恨他一輩子。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常寧搖了搖頭,耷拉著腦袋開始巡視城防。


  看著這位恭親王精神委靡的樣子,馬德搖搖頭,轉身下了城墻,回老鄭親王府去了。


  前幾天,薩布素帶兵出戰,滿洲各部兵馬幾乎全部隨軍出征,然而,第二天,這位恭親王就帶著五百兵馬灰溜溜的趕了回來,原來,康熙的聖旨到了,說常寧做戰不利,為免他復仇心切影響征戰,讓他回奉天守城!


  這一下可讓這位憋了一肚子勁兒想報仇雪恨的親王殿下徹底沒有精神!守什麼城呀?葛爾丹怎麼著也沒理由攻到奉天這兒來呀,先不說這邊也是地廣人稀,就是一片片的深山老林就能玩死他那十五萬鐵騎,何況在奉天之前還有那麼多清軍。可康熙的聖旨也不能違背,所以,常寧就接替馬德擔任了這奉天守將的職務,至於馬德,他和有傷在身的於中都是常寧的副將。整個奉天城內,目前加上常寧又帶回來的五百兵馬,總共是兩千五百人,而且大多數是老弱!


  ……


  回到老鄭親王府,馬德跑了一回羅欣的房間被踹出來之後,就回到自己屋裏休息了。


  他睡得很香!


  直到覺得胸腔窒悶,呼吸困難才雙手做擁抱狀睜開了眼……


  然後,


  “嘔……”


  莫睛、羅欣站在於中的身後,看著馬德為發現捏他鼻子的居然是於中而大嘔特嘔,笑得不可開交。


  “你小子真是個見色忘友的東西!”於中一拐敲在馬德身上,叫道:“起來了!”


  “我剛守了一夜城墻,你們這麼早就叫我起來,這太過份了吧?”話雖這麼說,可是,看到於中態度堅決,後面還有兩位美女看著,馬德也不好待在床上,只好磨磨蹭蹭的起了床,跟著來到了王府的小花園,在那裏,費老頭和費要多羅正在喝茶。


  “大家好!”遠遠的看到人都來了,費要多羅用生硬的漢語朝所有人問好,怪異的腔調沒能引起幾個人一絲的興趣……都聽過。


  “馬德啊,你這幾天忙啊!”幾個人坐好之後,費老頭朝馬德問道。


  “費老,直說吧,這麼早把我叫起來,到底是為了啥?”馬德打著呵欠問道,又順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馬德,你這幾天跟那位恭親王輪流守城,看他的精神狀態怎麼樣?”莫睛問道。


  “還能怎麼樣?要丟官了,當然是十分委靡!不振的很唄!”馬德又打了一個呵欠,說道:“本來這家伙是白天守城,可他昨天半夜三更的就來了,依我看是屬於憂心自己的未來而睡不著覺,他到底有多麼的頹唐,你們想想也該明白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馬德笑嘻嘻的看著費要多羅,又對莫睛說道:“這老毛子倒是精神見好,而且,也沒那麼暴躁了,還是睛姐你的訓化水平高啊!”


  “訓化?”莫睛哭笑不得!費要多羅前幾天雖然受到了點兒“虐待”,可是,也沒受什麼大罪。費老頭把他帶回府裏之後,看他一直在發火兒,所以,只是好吃好喝的供應著,也不找他談話,更是不見他,結果,費要多羅自己吵鬧了一陣子之後,就安靜了下來。這個時候,莫睛仗著人頭熟,便找了上去,一番話談下來,把事情了解了個八九不離十。


  費要多羅並不知道葛爾丹手裏的俄制火器的事情,而且,這也應該不是沙俄高層的意思。由於事關重大,費要多羅也瞞不住莫睛,終於把俄國缺錢,荷蘭人指點迷津的事情說了出來,而且,還透露出了一些俄國人最想交易的物品:頂級的絲綢,頂級的茶葉,頂級的陶瓷等等,甚至於優秀的藝術品,以精品來跟其他國家的大規模進口進行競爭,以質量對抗數量的策略等等。……由此,莫睛和費要多羅都認為俄國人不可能在西方大打出手的同時還要招惹一個東方帝國,葛爾丹能有這麼一批火器,目前只能當做一個謎團。


  只是費要多羅雖然心急,卻不能就這麼離開!他要為俄國辯護才行,這樣才能保證中俄貿易的進行,然而,這個辯護光找常寧可不行,還得去見康熙,所以,他派了幾個手下先行帶著簽好的《承德條約》回國報信,自己卻又留了下來。


  “馬德你小子就知道貧嘴……”於中又拿拐棍兒敲了敲馬德的茶杯,以示對馬德在自己面前對莫睛花言巧語的不滿。


  “唉呀,於哥,你這麼說我可就太虧心了,我貧嘴,你不是比我還嚴重?一見美色就把自己給賣了,還好意思說我?……”馬德說完就立即從座位上跳開,躲開了於中的拐棍橫掃。於中現在是入贅到莫睛家的倒插門兒女婿,這一點在五個人中間已經成了笑談,於中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沒往心裏去,馬德也好不了多少,以羅欣的脾氣,難不成他還真地敢找個小的不成?


  “好了好了,別鬧了,今天咱們可是說的正事兒!”費老頭看著馬德,問道:“這幾天的接觸,你覺得那常寧為人怎麼樣?”


  “怎麼樣?馬馬虎虎也還行吧!雖然有點兒消沉,卻沒有亂發脾氣,也還算是有點兒教養的人,對他這種皇族中的皇族來說,能這樣就已經很難得了!”馬德想了一下,答道。


  “嗯,那你看這家伙能不能……”


  “能不能什麼?”


  “能不能成為咱們的靠山?”羅欣說道。


  “靠山?”馬德伸手摸了摸羅欣的額頭,“欣欣,你的頭不發熱呀!怎麼問這麼一個問題?這家伙都快倒臺了……”


  “可他倒臺了也還是康熙的兄弟!而且還是親兄弟,一個爹生的!……他們之間可沒有過什麼奪嫡之爭!”於中點明道。


  馬德又拍了拍因為沒怎麼睡覺而有些迷糊的腦袋,目光從費老頭、於中,莫睛還有羅欣一個個的掃過來,看到這四個同伴的神色,終於明白這些人想幹什麼了,“你們該不是想做這位即將倒臺的恭親王的包衣奴吧?”


  ……


  “去死!”


  靜寂之後是暴風雨,於中的拐棍兒,羅欣的拳頭,莫睛的茶葉蓋兒,通通砸到了馬德的身上!


  “讓你胡說八道!我們有那麼賤嗎?……”羅欣最後揪著馬德的耳朵,以最嚴厲的聲調對其做了最為深刻的教育,直到馬德向乖乖認錯之後,才得以解脫。


  “那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啊?”把野蠻女友的手握在手裏輕輕拍著,馬德又朝幾個人問道。


  “雪中送炭!”莫睛也為自己倒了杯茶。


  “送炭?怎麼送?咱們跟這位恭親王可不是一個階級,而且,他打沒了一萬多人,這親王的位子鐵定是坐不下去了,難不成咱們還能改變康熙的決定不成?”


  “改不改變咱們管不著,咱們要做的,是把康熙的這個兄弟拉到咱們這條船上……”費老頭笑得很陰險。


  “什麼意思?你們既然商量好了,就別欺負我還沒睡醒了,都說出來吧!”馬德又打起了呵欠。


  “我們來這裏雖然沒有過什麼大的打算,可是,總也有一些目標!可是,我們總不能老是自己幹,這樣的話,如果弄出事來,就只有我們自己承擔了,就像這次,要不是運氣好,莫睛說不定小命兒就沒了!……就算弄好了,也要招人忌妒,到時候照樣兒沒咱們的好!所以呢,咱們要想有所發展,就得找合伙人,或者,靠山!”於中拐棍兒點地,首先開口道。


  “嗯,於哥你這話很有條理,大有進步……”馬德不置可否。


  “於哥說的只是第一點,可是,我們能攀上什麼人呢?咱們一不認識人,二沒什麼勢力,三呢,目前費老雖然已經當上了奉天府尹,可是,還沒掙到銀子!所以,目前,我們說白了仍然只是一幫外來客!……”羅欣接著說道。


  “而恰恰這個時候,這位恭親王自己送上了門來!雖然他有很大可能被削爵,可是,終究是康熙的親兄弟,咱們如果能趁機抓住他的高枝兒,就一切好說了,是不是?”馬德問道,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沒錯,孺子可教!……如此資質,明年我就可以教你切西瓜了!”於中笑道。


  “如果你來當那個實習用西瓜我就學!……”反譏了一句,馬德又問道:“說吧,你們想怎麼送炭?”


  “當然是先要獲得常寧的好感!然後,就出手幫忙!……”莫睛說道。


  “前一句聽懂了,後一句沒聽懂!”馬德實話實說。


  “蠢才,只知道兩刀切四片的蠢才!”於中非常專業的點評道,“出手幫忙,這還聽不明白?”


  “不,莫家男人先生,我不是沒聽明白幫忙是什麼意思,而是不知道你們打算怎麼幫忙!”馬德鄭重的反擊道:“別忘了,那可是位親王,要想幫他的忙,就得去跟康熙打交道,難道你們打了一次還不知道康熙的厲害?葛爾丹這次來的夠快,氣勢也夠兇了吧?還不是被這位康熙爺給關門打狗了?……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只是實話實話,這位康熙皇帝,他可不是凡角兒!”


  “嘿嘿,所以,咱們就要請外援了!”莫睛朝在旁邊無所事事,正跟費老頭小聲聊天的費要多羅一笑,端起茶杯示意了一下,得到了這個外國費老頭一個禮貌的回應。


  “外援?……”看看費要多羅,馬德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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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五十九章 災難


  


  “王爺,費老讓我轉告您,那個費要多羅經過費老,還有莫睛郡主的開導、安撫,如今已經知道事情的緣由,同意日後不再提及那次的事情了!……而且他還保證,這絕對不幹他們俄國的事情,等他回國之後,一定會調查清楚,給咱們一個交代。”太陽落山的時候,馬德趁著跟常寧換班,先提起了話頭。


  “哦?那就好,幫我謝謝費大人他們……”常寧還是無精打彩,渾身沒勁的很。


  “只是那費要多羅還有一層擔心!”


  “擔心?他擔心什麼?”


  “擔心這事兒咱們皇上會不清楚,如果皇上看到了葛爾丹營裏的火器,引起了跟他們俄國的誤會,他的這趟差事就算白跑了!”


  “那就派匹快馬去告訴皇上就是了!”常寧隨口說道。


  “王爺,那費要多羅他……他想親自去跟皇上說!”


  “他?他當自己是什麼人?皇上是他想見就見的?……再說了,他懂說咱們的話嗎?”常寧不屑道,並沒有覺察到自己稍稍有了一點兒精神。


  “王爺,這也怪我們……”


  “你們?你們又怎麼了?”


  “王爺,我們一時嘴漏,跟這個費要多羅說他這次受屈,若是皇上知道了,肯定會給他賠償。王爺你也知道,這外國人吧,他一個個都貪的要命,尤其是對咱們中華器物,更是寶貝的不得了,聽了這話,那家伙還不急急的就想去見皇上?”


  “什麼?他不是說不會再提那件事了嗎?如果讓他去見皇上,豈不是還要提?”


  “王爺,我們也跟他說了,可這家伙心太貪,我們都逼得他發了誓,可他還是想到了理由去見皇上!”


  “什麼理由?”


  “他說要去幫忙確認一下那葛爾丹使的到底是不是他們俄國的火器,如果是的話,他就要問一下葛爾丹的火器是從哪裏來的……”


  “那如果不是他就要找本王算帳了是不是?混蛋!”


  “他沒說這個,可是,王爺,按照流水法制出來的三十四門子母衝天炮昨天已經完成了……這也算得上一套利器,尤其是對殺傷敵軍將士有很大的用處啊!……”


  “衝天炮?”常寧叫出了聲。


  “沒錯,王爺,是衝天炮!只是火槍弄的比較少,才一百來枝!……”


  “你你你你……你不是讓我難受麼?有炮卻上不了戰場……噢,我明白了,你對我說這麼多話,就是因為你自己想帶兵上戰場,對不對,你還想帶上這些炮?” 常寧指著馬德,厲聲問道。


  “王爺英明!”狗屁老子想上戰場!馬德面上惶恐,心中鄙視,可嘴上卻不得不顯示一點兒英雄氣概,“王爺,誰不想建功立業?尤其是這次皇上都御駕親征,如果能立了功,就等於在皇上面前掛上了號,那以後還用說嗎?王爺,請恕馬德的一點兒私心!”


  “我明白你心裏想什麼!我還不是一樣?”常寧嘆了口氣,自以為是的說道:“可你沒帶過兵,要不然薩布素也不會留你守城。而且就算你這次帶了衝天炮過去,恐怕也來不及了,連薩布素這最慢的一路都出發了好幾天了,烏蘭布通那邊恐怕也打的差不多了,別說葛爾丹在四面合圍之下難以逃出生天,就算他逃了,又能剩下多少兵馬?那時候,哪裏還輪得到你去出戰?”


  “這個……”馬德聽了常寧的話之後,故作黯然,“王爺說得不錯,唉,本想去沾點兒光,可惜啊!……看來咱們就是這種命啊!” “行了,你也別泄氣了,我還不是一樣?而且過不了多久恐怕還要慘,你們雖然掙不到軍功,可也不會有什麼罪不是?”看到馬德欲求戰而不能,常寧感到跟面前這小子有些同病相憐,心裏有了一絲親近之意。


  “無功可立、無功可立……”馬德佯裝不甘心的念叨著,又對常寧說道:“王爺,要不這樣,咱們還是派兵把這些衝天炮送去,另外再寫一封信,告訴皇上,就說幫著查明了葛爾丹的火器跟俄國無關,還攔下了費要多羅為皇上解釋……只要費要多羅不說他遇到了怎麼樣的對待,就不會有事,您說呢?這怎麼著也算得上一點兒功勞吧?而且這麼一來,就顯出王爺你關心戰事,為咱們大清克盡心力的一面來了,這樣,就算皇上要降罪給王爺,總也會考慮一下這些吧?”


  “這……容我好好想想!”常寧心動了!還真別說,送炮過去,不管用不用得著,確實是一分功勞,而且馬德說的也不錯,這還能顯出他關心國家來。可是,心動的同時他又有些擔心,他怕,康熙雖然是他三哥,可是,一向讓人難以捉摸,如果到時候康熙不獎他,反而說他沒事找事兒,不好好忠於職守,成天只想著如何報仇,這豈不是偷雞不成反蝕米?


  “王爺,您到底同不同意啊?您是主將,您要是不同意,那就當我沒說過這些話好了!”馬德催促道。


  “……好吧,派人送炮去!記著,多派點兒人,選個為人謹慎的帶隊,知道了嗎?”


  “喳!”***,為了在你家伙面前攤上個日後能說話的位子,居然還要老子跟你套那麼久的近乎,真是難伺候。馬德躬身領命的同時,暗裏卻在罵人。


  ********


  既然常寧同意了,老鄭親王府一伙就選了手下最強的刀手,“草原刀王”旭日干帶隊,負責將三十四門衝天炮送到清軍大營,並且,他們還特別對旭日干點明,一定要說清楚這些炮是由恭親王常寧命令送過去的,另外,千萬可別把馬德給牽連進去。


  旭日干雖然沒弄明白這些主人想幹什麼,可是,卻聽明白了命令的內容,所以,毫不猶豫的保證會完成任務。


  然後,他就帶著五百人出發了!


  三十四門子母衝天炮和炮彈,就放在他們所押送的幾十輛大車內。這些衝天炮,炮身僅長二尺五寸,重數百斤,彈道彎曲,炮彈形似瓜狀,威力挺大,射程也遠。有形容說這種炮:子在母腹,母送子去,從天而下,片片碎裂,銳不可當!


  本來,戴梓的突然逝世讓費老頭等人以為自己很難再造出優良的火器,可是,卻沒有想到清廷的檔案之中仍然有著各種火器製造方法的記載,只是束之高閣沒有人理而已!費老頭和薩布素從工部以及兵部派出來的工匠嘴裏得知這件事之後,立即就派人要來了這些記載,並選擇了一些比較合用的開始製造!


  此時尚算清初,由於打完了三藩,又打臺灣,之後又接著要打葛爾丹,康熙對火器其實還很重視,而且還在宮內造辦處、景山和鐵匠營設立了炮廠。所以,這時清廷手裏還有一些製造火器的能工巧匠。而薩布素得到的又是奉天康熙命令之後,工部兵部嚴加篩選才找出來的巧匠中的巧匠,所以,製造的還算順利。只是費老頭提出了流水法,要這些工匠教徒弟,每人教一道環節,然後再造,成果拖到現在才出現,不過,卻也比讓那些工匠挨個兒的造要造的多。


  *********


  旭日干走了!


  費老頭一伙人又聚在了一起,當然,這回沒有了費要多羅這個洋燈泡,雖然有意讓這家伙當“外援”,可還沒真正到用的時候。


  “你們說咱們到底是對是錯?”聊了一會兒之後,費老頭突然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什麼是對是錯?”羅欣問道。


  “我是說啊,清朝的皇帝很勤政!”費老頭喝了一杯茶,有些感嘆的說道。


  “有這種說法嗎?康熙或許算一個吧,可乾隆不就是整天下江南,微服去尋花問柳麼?他算什麼勤政?不過是享受他爺爺和老子給他留下的家業罷了!他的那些事跡什麼的,大多都是吹出來的。”於中說道。


  “嘿嘿,我說的是,這些清朝的皇帝都勤政,都忙,可他們忙什麼呢?還不就是忙著想怎麼讓漢人忘了自己是漢人,怎麼讓漢人徹底成為他們手裏的工具,成為他們的忠心耿耿的奴才!……為了壓制漢人,他們什麼都能丟掉啊!我還記得慈禧說過一句經典的反動語句:‘寧與外寇,不與家奴’,可見這些滿清貴胄心裏是怎麼想的。你們說,咱們現在以及將來可能要做的事情,會不會助長這種人的氣焰呢?會不會造成什麼更加不妙的影響呢?……我最近總覺得心裏有點兒發慌……”


  “費老你是有了心病了!”馬德微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麼想!你應該想,咱們不過是小人物,只是想過得更好而已……歷史的車輪之上,我們不過是粘在上面的一兩粒無足輕重的微塵!”


  “馬德你別犯酸了!”羅欣拍著馬德的頭,說道:“其實我從來沒想過這麼多,我只是想,我能安安穩穩,問心無愧的過完在這裏的生活,就行了!”


  “說的好!其實咱們哪裏能做多少?歷史上的人物不是能輕易改變的,更加不是我們能輕易改變的!而且,就算改變,又如何?難道咱們能讓日後的中國陷入更加可怕的災難之中嗎?我不這麼認為,我也否認自己有這麼強的能力!”莫睛幽幽地說道。


  “於中,你呢?”費老頭又朝於中問道。


  “我?這個……吃有山珍海味,穿有綾羅綢緞,住有高樓大院,用有金鈔銀票,行有車馬隨侍,就行了!反正,能過上好日子,不用老看別人臉色就行!……當然,再有個漂亮好婆就更好了!”於中朝莫睛咧嘴笑道。


  “呵呵,看來倒是我這個老頭子有些迷惑了,還是你們年輕人想得開啊!”費老頭笑道。


  “其實,現在的情形已經是這樣了,我們又能怎麼樣?離開嗎?誰捨得?反正我是捨不得!在這裏,就算什麼都不幹,每個月也有例銀,多好啊!……我知道這很腐敗,可是,我就是這麼想的,我也不覺得自己怎麼了,很正常而已,我又不是什麼偉大的人,也不是什麼品格高尚的人,有好處不佔是傻瓜!再說了,在這總比我以前天天曬太陽賣西瓜強得多!”於中又說道。


  “於哥,那如果睛姐離開,你是不是也會因為不想拋棄這種生活而留下呢?”羅欣突然瞇著眼朝於中問道。


  “這個,要考慮一……啊呀!……別擰……疼!疼啊!”


  “哈哈哈……”


  ……


  “主人!……”


  一伙人說開了心中所想,費老頭也很快放開了胸懷,正自談得興起,阿古達木大叫著攙著一個人沖了進來。


  “阿木爾?你怎麼了?”羅欣叫了起來,首先認出了被阿古達木攙著的人,更加讓她吃驚的是,阿木爾身上還插著一支箭,血正在不住的滴到地上。


  “主人,大事不好了!……我,我們遇上了準……準葛爾的軍隊,他們有好幾千人,旭日干……帶人把他們引走,讓我回來報信,可是,炮都被他們搶走了!……旭日干也拖不了多長時間,那些人恐怕就……就快來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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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r5566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3:4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風生水起 第六十章 峰回路轉年羹堯


  


  “什麼?”阿木爾是從南門進的城,常寧卻是在西門失神,所以他並不知道這個消息。不過,等馬德轉告他之後,正在城樓上憂心沖沖的他頓時跳了起來!然後,就是仰天大叫: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王爺,據阿木爾說,那批准葛爾的軍隊足有數千……”馬德滿頭是汗,卻不得不再一次打擊著常寧的心神。


  “數千?他媽的,……”常寧狠狠地看著馬德,大吼道:“我不是讓你選個謹慎點兒的人嗎?你是怎麼回事兒?居然讓他們把炮給搶走了,你他娘的搞什麼?”


  “王爺,咱們都不想遇到這種事兒,可現在不是怪誰的時候,現在要做的想想該怎麼辦!”馬德忍著氣,大聲說道:“現在準葛爾的軍隊居然突入了奉天附近,雖然有幾千兵馬,可咱們也未必就怕了他們,奉天城墻高大,咱們也還有兩千多兵馬,城裏也有不少的八旗貴胄和他們的家奴,只要王爺你發個話,他們就都是兵,憑這些,難道還會怕那幾千準葛爾軍?……這不正是你立功的機會嗎?”


  “……”常寧沒想到馬德居然敢對自己這麼說話,還敢頂嘴了!可他說的也很有道理,尤其是……奉天是皇太極建朝之時的都城所在,如果能在準葛爾軍的攻擊下保住這座城池,這功勞可是實打實的超大號!


  “可他們有了炮啊!……衝天炮,皇上封這種炮為‘威遠將軍’,威力巨大,這足足三十四門……”常寧有些擔心,轉而卻又不得不苦澀地說道:“不管他們有沒有炮,這仗都得打,要是不打,哪怕打輸了,我也是死都贖不了這罪……他媽的,老子難道就非得栽在火器上面不成?”


  “王爺,別這麼消沉,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馬德心裏也急!還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本來躲得遠遠的,在大後方,可怎麼會突然出現一批准葛爾軍呢?這老天爺難道是誠心想跟爺們做對?


  “馬德,你馬上派人去奉天各大王府招集人手補充軍力,另外,在城中發佈招兵榜,能招多少就招多少……”常寧也算做過大將的人,回過神來之後,也有了背水一戰的心思……而且他不戰也不行,奉天可是他老祖宗努爾哈赤還有皇太極的埋身之處,要是把這裏丟了,康熙就是他親哥,也得活剝了他。


  “王爺放心,一得到消息,於都統就去各大王府找人了,費老也去派衙役貼了榜文,並通告全城各處戒嚴……”


  “……好!這就好!那你馬上去通知各城門嚴加防守,不得有誤!”聽到這些消息,常寧鬆口一口氣,又下了一道命令。


  “喳!”馬德去傳令了,邊走邊在心裏發恨:這是哪個混蛋居然會朝這裏跑?太過份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可是,馬德終究還是沒來得及傳令!


  因為,旭日干回來了!


  帶著一身的血,旭日干和十幾個人沖進奉天城之後,立即就看到了馬德,然後,就是稟報。


  “主人,多爾濟,是多爾濟,被女主人在科爾沁差點兒打死的那個……”


  “還是仇家?”看來這下更慘了!馬德悲嘆。


  “主人,不用擔心!”看到馬德的臉色,旭日干抹了抹頭上的血汗混合物,又急急地說道:“我帶人跟他周旋的時候,一隊軍馬也追了過來,把他們給打跑了,現在,那個多爾濟已經被逼到了奉天北面幾十里外的一座山上,那個將軍已經把他下山的路都給圍住了,多爾濟他完了!”


  “啊……?”


  ……


  “主人?”看到馬德怪叫一聲就愣愣的出神,旭日干急忙搖了搖他,生怕這位難得的好主人經不住連續兩個消息的衝擊。


  “……完了?那個多爾濟真的完了?……有人帶兵追上來了?”


  “是啊,是個年輕的將軍,帶兵很厲害,武藝也很好!”旭日干贊道。


  “是嗎?”馬德苦笑一聲,暗道:“……媽的,這是什麼世道?”一驚一乍,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


  “帶兵的將領是誰?”


  壞消息傳播的速度快,好消息也不慢,常寧更是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地大”的好消息。為什麼是地大?因為只有常寧親自打敗了這支準葛爾軍隊,那才是天大!


  “不知道!”面對一個親王,旭日干並沒什麼感覺,回答的很隨意。


  “不知道?”常寧使勁攥著拳頭,一個勁兒的咬牙!本來聽到準葛爾的軍隊到來,他還有一些擔心,可是,如今,有人搶在他前面打敗了這支敵軍,在他嘴邊兒上立了大功,他的心裏又有些不痛快了。馬德看著他的臉色,很快就琢磨出了他的心思,眼珠子一轉,就湊前說道:“王爺,要不要去看看那支軍隊的戰況?那葛爾丹的人馬可是很能打的啊!”


  “本王何嘗不想?只是,這近在咫尺的,奉天兵馬又不多,本王又能調多少過去?可人少了肯定又不管用,尤其本王還是這奉天的主將,擅離職守可是大罪!”常寧眼巴巴的望著馬德,等著他的回答。經過剛才的事情,他覺得馬德等人還是反應很快的,有做軍師的潛質。


  “王爺,於都統正在召集人手,費大人也是如此,雖然得了這個好消息,可這些人還可以暫時不解散嘛!”打順風仗誰不會啊?馬德也想跟在後面撈點兒軍功,佔點兒便宜了。


  “是啊是啊,可這擅離職守……”果然不負我所望,常寧覺得這馬德越是越來越順眼了。


  “王爺,咱們總不能眼看著友軍單獨作戰啊,若是有個……咱們可就是疏於職守了!”要找藉口還不容易?玩文字遊戲而已!馬德心中暗爽。


  “那好,本王就先帶一千兵馬出城助戰,馬都統你……”常寧說到這裏卻突然不說了,因為,他看到於中正騎在馬上朝這邊趕過來,尤其是於中身後的幾輛大車上,還露出了好些黑洞洞的……炮口。


  “咱們怎麼還有炮?”常寧愣愣地問道。


  “炮?”馬德怔了一下,轉身看去,“我也不知道啊!”


  ……


  “給王爺請安!”於中拐著拐棍兒快速的朝著城墻上“跑”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殘”步如飛。


  “於都統,那些炮……是怎麼回事兒?”


  “噢,這個呀……”於中一邊解說,一邊比劃著給常寧解釋起來。


  原來,這些並不是衝天炮,而是“紅衣小炮”!本來,費老頭和薩布素造炮,想來想去,覺得紅衣大炮威力雖然還行,可是呢,太重了,就想來個縮小版,就造了這些東西。不過,造了十幾門之後,他們從工匠處聽說了衝天炮,就又想先造衝天炮,就把這些東西撂在了那裏。不過,聽說有準葛爾軍來了,費老頭這個跟薩布素一起造炮的人,就又想起了這些放在庫房裏的東西,雖然道威力比不上大型的紅衣大炮,也比沒有強。所以,就讓於中去把這些炮給拉了過來,並且招搖過市,用來安撫一下人心。


  “這後面三個大車裝的是炮彈和火藥……”於中說完,又指了指幾輛大車說道。


  “天助我也,哈哈哈,天助我也……”常寧大笑,他忍不住有種想抹淚的衝動,他終於也有火炮使了!


  ***********


  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了,常寧帶著馬德和於中兩人,還有一千兵馬出發了!


  本來於中腿還沒好利索,常寧想留他守城,可是,於中卻死纏著要來,而且,又有馬德說好話,再加上派出去的探馬回報奉天城北的一座小山上確實正有清軍與準葛爾軍對峙,奉天四面卻沒有什麼敵軍,加上常寧又覺得奉天城與戰場相距甚近,如果有事也可以很快就傳遞消息,所以,最終還是同意了於中的請求,讓他隨軍。至於守城的重任,費老頭還沒有出馬,那東親王、簡親王一伙就已經急吼吼的沖上來想要了……怎麼著這也算是一份功勞啊!


  ……


  由於戰場很近,所以,很快地,常寧三人就在旭日干的帶領下,到達目的地。


  那是一座突出在平原地帶的小山,山不高,坡也比較緩。走近一些之後,三人就看到了山上與山下的情形。


  山上是準葛爾軍,約有兩三千人聚在一起;山下,是清軍,分三麵包圍了這座小山!雖然山下的清軍每一面都只有千餘人,比不上山上的準葛爾軍多,可是,由這座山並不大,如果山上的準葛爾軍強行突擊,任意一隊的清軍都可以很快受到另外兩隊的支援。尤其是這些清軍的陣前都擺了幾道長長,有大半人高的石堆,讓準葛爾的騎兵難以恃著居高臨下強行突破。


  不過,很顯然,清軍也有一個難題,那就是他們難以進攻!因為下山的路有三條,如果想發動進攻的話,單憑一面的清軍進攻的話,肯定只是送死,如果集中兵力進攻,又會讓山下的防禦薄弱,難以阻擋山上的敵軍從另外兩面突襲!而如果三面同時進攻,就又等於放棄自己的守御優勢,讓自身置於準葛爾騎兵居高臨下的強大衝擊力之下。


  ……


  就在三人帶兵緩緩的朝這座小山前進的時候,對面山下的一隊清軍之中,也飛出幾匹戰馬朝他們迎了過來。


  領頭的是一匹白馬,近些之後,於中和馬德都發現馬上的人確實很年輕。


  對方的速度很快,而且越來越近,卻沒有一點兒減速的意思。


  那匹白馬直到急馳至常寧前一兩丈的時候,馬上的將領這才使勁一拉馬韁,猛地頓住了!


  然後,就見這名將領飛速下馬,急步走到常寧面前,叩倒在地。


  “奴才年羹堯,叩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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