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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 納妾記 作者:沐軼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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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以奸論



    宋芸兒很敏感,眼看楊秋池神情凝重,便疑惑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是有點問題,如果起火點在北邊臥室,而王典史的書房在南面,兩者相距那麼遠,這雲愣殺死了王兆利王典史,應該就近在書房點火,怎麼會跑到那麼遠的臥室去呢?」

    「對啊!」宋芸兒也回頭看了看,「也許他想從北邊翻牆逃走,所以順便在那邊點火了。」

    「既然要從北邊走,怎麼又拐回來從南面大門跑出來被巡邏民壯抓住呢?」

    宋芸兒也傻眼了,心想這倒是個問題,不過表面不想認輸,仍舊強詞奪理道:「也許他到了北邊才發現不好翻牆,又跑回來從大門出去吧。」

    楊秋池沒有和她再爭辯,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想不通,只能調查之後才知道。〞

    常福說道:「老爺,可能來不及調查了。」

    楊秋池一愣,隨即想起江知縣說的,這幾天恐怕執行死刑命令就會下達。如果是這樣,那調查的時間的確不多了。

    不過,剛才發現的那也只是一中不大合乎常理的情況,還不能說雲愣放火殺典史案就是一起錯案,離錯案的標準還差得遠呢。

    現在該怎麼辦?調查?找誰調查?雲愣嗎?他是案犯,為了減輕罪責,肯定會有很多有利於自己的說法,如果他抵賴不認,甚至可能會說是被人冤枉的,沒有別的證據。難道根據他地口供就停止死刑行刑。進行全案重新複查嗎?他楊秋池還沒瘋狂到這種地步。

    再說了,這案子定了死罪,明朝地死刑案件都經過刑部、大理寺覆核之後報皇帝勾決御批的。有的重大案件還可能要進過三司會審之類地。要想翻案談何容易!

    剛才的也只是一些不太合乎常理地疑慮,很多案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疑慮的。

    所以。楊秋池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了。

    回到內衙,楊秋池和兩個小妾還有白素梅他們幾個說笑了一會,又到下午升堂問案的時間了。

    在雲板清脆點擊聲中步出內衙。過二堂轉後堂上暖閣,在一片升堂「威武」聲中穩穩坐在公案後面。

    宋芸兒她們幾個小丫頭又跑來躲在後堂聽審。今天縣太爺要審地狀子金師爺已經放在了公案之上。並已經草擬好判詞。

    下午聽審的百姓更多,因為上午楊秋池這新知縣請土地爺幫忙審案等有意思地事情已經風傳了全城,所以下午來聽審餓百姓更是裡三層外三層,將大堂天井擠了個水洩不通。連衙門外大街上都沾滿了人。

    不過。下午的案子卻有些鬱悶,先是幾個欠債不還的。也看不出有什麼情有可原地情況。楊秋池便按照金師爺草擬的判詞直接下判,該打板子地打板子,該強制執行的強制執行。三兩下就審完了。

    後面一個是臨縣為了躲避差役而逃到本縣的民戶,被查出來扭送官府的,也按金師爺草擬的一件打了一百大板,派官員差解送回臨縣。

    圍觀的老百姓看得津津有味,可楊秋池審得瞌睡都來了,這些小案子真沒什麼勁,可縣太爺的案子大部分都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命案之類的真正大案,那恐怕幾年也難遇到一件。去年王兆利王典史被殺案據說是青溪縣好多年來第一起。

    後面的都是些借貸、鄰里糾紛、吵架打架等等,更加瑣碎,楊秋池審得連哈欠都差點打出來了,金師爺草擬的判詞又是有理有據,挑不出什麼毛病來,照著判詞下判就完了。不過楊秋池想到人家打一回官司也不容易,這才強打著精神一個一個審下去。

    古代老百姓沒有現在人那麼多權利意識,差不多也就行了,比較懂得忍讓,所謂舍利取義,而且又比較畏官,就算心裡有什麼想法也不敢亂說,怕挨板子,所以下午這案子審得也就很快。

    日已西斜的時候,審到了今天的最後一起案件,楊秋池舒了口氣,心想好不容易輕鬆了。

    按照儒家的傳統觀念,訴訟是不可提倡之事,所以對訴訟有特別限定,只有在一些特定的日期才可以起訴。這俗稱「放告日」,明朝的時候一般為三六九放告,即每月的初三、初六、初九、十三、十六、十九、廿三、廿六、廿九為放告日。所以,今日昇堂審理案子之後,可以休息休息兩天了。

    楊秋池拿起今日最後一份狀子看了看,是一個納妾LL案訴訟。這倒引起了他的一點興趣。

    細細一看,是一個鄉村的里長姓包,告同村被告候重娶妾之侄女。這被告候重是一個山村的土財主,有一個小妾叫宋三娘,這宋三娘有一個親生侄女叫宋怡瞳,被這候重看上,就把這宋怡瞳納為小妾。結果,這裡正認為長幼亂序,曾經規勸過,這候重置之不理,包裡正便一紙訴狀把他們給告了。

    楊秋池將原被告傳上大堂,問被告候重:「宋三娘與宋怡瞳都是你的小妾嗎?」

    候重老老實實回答:「是。」

    「你知不知道宋怡瞳是宋三娘的侄女?」

    「知道,三娘給我說過。」候重看上去很老實本份的樣子。

    楊秋池又好氣又好笑,驚堂木一拍:「你明明知道她們兩是長幼兩輩,你還把她們都招進了你的被窩……你這簡直太……」

    候重磕頭道:「可我真的很喜歡怡瞳,她也願意跟我一輩子。」

    「那你的那個什麼三娘呢?你拿她怎麼辦?她沒意見嗎?」

    「她們家境很清苦,所以三娘也希望怡瞳跟了我之後,能有個依靠。」

    楊秋池這下有些哭笑不得了:「你要讓她有個依靠。也不用把她納作小妾啊。」

    候重老老實實磕頭回答:「她們兩個……兩個我都很喜歡啊……扔下誰我都不忍心……」

    楊秋池簡直要被他氣瘋了,笑道:「你他媽的倒挺博愛的……」

    忽然,候重那一句「兩個都捨不得扔下」,讓楊秋池心中一凜。想起了柳若冰——那個武功高絕,冷艷絕倫美麗不(看不清,反正屬於讚美女性的形容詞各位看官自己補充吧^_^)地柳前輩。那個眼神裡滿是落寂和淒涼地柳若冰,那個被自己糊里糊塗奪去了貞操,這才滿心希望與自己相守一生卻不能如願的柳姐姐。

    楊秋池頓時有些傻了。柳若冰貞操被自己奪走之後。在明朝這個「餓死是小,失節是大」的社會裡。還讓她如何再面對別地男人?所以那天她鼓起勇氣說出了要和自己終身相守的願望。這種願望當然不是完全出於愛情,而是別無選擇,加上楊秋池並不讓他討厭,所以。才把自己地終身相托。

    楊秋池曾經反覆想過這件事,既然柳若冰為了救自己才被自己奪走了貞操的。那自己就該對她負責,不應該讓她孤苦一生,要不然,也太不是東西了。

    但是,宋芸兒對自己一往情深,恐怕遲早要成為自己的妾室,而柳若冰與宋芸兒是師徒。古代老師(師父)地地位那可是非常高的,所謂「天、地、君、親、師」,所以,從倫理上看,師徒地關係與父母子女的關係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因此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說法。

    所以,自己既要為柳若冰負責,又要娶宋芸兒,如果要把她們倆都納作妾室,豈不是也和這候重一樣違反倫常嗎?雖然不知道具體會受到什麼處罰,不過自己這官恐怕也就當到頭了。楊秋池看著大堂下跪著地被告候重,放佛就看見了將來的自己,慢慢從思緒中恢復過來,拿起狀子仔細看了看,之見金師爺在上面草擬地判詞是:「以奸論,杖八十。」頓時一顆心沉了下去。

    《大明律》規定:「凡外姻有服尊屬卑幼、共為婚姻、及娶同母異父姊妹、若妻前夫之女者、各以奸論。」「凡和奸,杖八十。」

    中國古代是禁止與外親或妻妾中不同輩者為親的,這就叫做外姻有服尊屬卑幼共為婚姻,也就是說,不能娶自己老婆(或者小妾)的長輩或者晚輩為妾,否則,雙方自願就以通姦論,如果女方不願意而父母強行做主,就以強姦論。

    楊秋池不知道明朝這師徒是否也屬於「外姻有服尊屬卑幼」,應該也差不多。這就是說,如果自己同時娶了柳若冰和宋芸兒師徒,那就要以奸論的。

    知道了這個消息,楊秋池再無心審案,根據金師爺草擬的判詞,匆匆下判就退堂了。

    宋芸兒她們幾個小女孩正躲在後面看楊秋池審案,見他草草退堂過來,臉色很難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楊秋池沒和她們說話,直直往內衙走。

    幾個女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小跑著追了上來。宋芸兒拉住楊秋池的手;「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好難看。」

    「沒什麼,我不大舒服,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眾女孩聽了,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秦芷慧道:「夫君一定是這些天太勞累了。」吩咐紅綾道:「紅綾,等一會你做點少爺愛吃的清淡爽口的給少爺吃。」紅綾點頭答應。

    回到內衙,楊秋池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這事楊秋池私人地方,也有一張大床。

    楊秋池把烏紗帽往書桌上一扔,仰面倒在床上,雙手枕著後腦,眼望著羅帳頂,心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宋芸兒調皮的笑臉,一會兒是柳若冰冷艷落寂的眼神。

    秦芷慧吩咐不要去打擾楊秋池,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可宋芸兒還是悄悄溜進了書房,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拍了拍楊秋池:「噯!到底怎麼了?看你那樣子又不像生病,倒好像滿腹心事似的,究竟怎麼了嘛?」

    宋芸兒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楊秋池腦袋裡想的是什麼。楊秋池如何能將這種心事告訴宋芸兒呢,宋芸兒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師父已經和自己那個了,如果要知道,她會很傷心的。雖然不是自己故意的,可楊秋池還是覺得很對不起宋芸兒。伸過手拉著宋芸兒的手,微微一笑:「哥沒事,芸兒別擔心啊。」

    宋芸兒聽他話語溫柔,嘻嘻一笑:「那就好。」頓了頓,又一臉興奮地說道:「你升堂可比我爹有魄力,三下五除二就審完了,要是我爹,一個案子能拖上好幾天,我小時候還偷偷跑去看他升堂,後來沒勁也就懶得看了,加上我師父天天逼我練武,沒工夫看。」

    說到她師父,楊秋池心裡跳了一下,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你師父對你很嚴吧?」

    「那當然,跟催命似的,有時候我調皮偷懶,還要被責罰呢。」宋芸兒雖然撅著嘴說的,目光裡卻充滿了自豪和感激。看得出,她們師徒的感情很深。

    「你師父呢?怎麼不來看你?」楊秋池用盡可能平穩的語調問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她也不關心你武功進展嗎?」

    「當然關心,」宋芸兒說,俯下身,神神秘秘道;「其實,我師父這一路都跟著我們的!」

    啊!楊秋池全身微微一震,差點叫了出來。趕緊掩飾地埋怨道;「那你怎麼不告訴我?你師父來了我們應該熱情款待啊。」

    「我師父不讓。」宋芸兒雖然發現了楊秋池的失態,卻怎麼都不會往那上面去想,「我是師父說她只是來看看我武功進展怎麼樣了,指點我幾天,然後就走。」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我師父說她不想見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楊秋池心中苦笑,我怎麼成了不相干的人了。要講關係親密,這世界上恐怕只有我與你師父最親密。

    楊秋池問道;「那你師父呢?她現在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師父讓我今晚到南城門外小山上去,她在那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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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六章 哀苦



    楊秋池興奮地一骨碌爬了起來:「我也要去!」

    「你去幹什麼?」宋芸兒驚詫地問道:「她又不是你師父。」

    「可她是你師父啊,你是我妹,所以她也是我師父啊,我當然要去看看她老人家。」

    宋芸兒撲哧一笑:「還老人家老人家的,我都告訴過你,我師父不老,才三十出頭呢。」

    「那也是老人家!」楊秋池故意傻乎乎很熱情的樣子,「你師父來了我都不出面接待,知道的,會說是你師父她老人家不想見我這不相干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哥我不會做人呢。」

    宋芸兒嘻嘻笑:「那好吧,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就帶你去見我師父,反正我也想她老人及多陪我幾天,我挺想她的。」

    「太好了!」楊秋池心想,我也挺想她的,隨即裝出一付傻乎乎的樣子問道:「對了,等一會我見到你師父,該怎麼稱呼她呢?我叫她老人家好不好?」

    宋芸兒吃吃笑:「亂叫什麼,我師父姓柳,你就叫她柳前輩好了。」

    「姓柳?性格一定像楊柳拂面一般溫柔,難怪教出你這麼溫柔的一個徒弟。」

    宋芸兒腰肢一扭:「那當然!」隨即續道:「吃過晚飯咱們就去,不過,你那一幫子貼身護衛跟狗皮膏藥似的,怎麼辦?」

    「甩開他們是不太可能的,」楊秋池沉思片刻說道。「這樣吧,到時候我讓他們等在山下面,就說我和你要到小山頂上玩。叫他們等在下面就行了。」

    宋芸兒搖搖頭:「肯定不行地,你上次被……被強人掠走,你那些護衛們差點陪你殉葬。所以,他們估計不會輕易讓你離開他們的視線的。」

    楊秋池想了想。這倒也是,隨即心中一動,說道。你師傅武功如此高強,他們肯定發現不了。讓他們去也無妨。搜查完了叫他們在小山下等候,然後我們再去見師父,應該沒問題地。

    宋芸兒欣喜地點點頭。

    說定這件事,楊秋池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這時候。小丫鬟月嬋跑了進來:「少爺,酒菜已經預備好了。二奶奶,三奶奶和四奶……和白姑娘都在等著你們兩去呢。她們說要給你今天成功升堂審案表示慶賀呢。」

    楊秋池很開心,聽到說有酒喝,就更高興了,拉著宋芸兒跑到了客廳,已經擺了滿滿一大桌。秦芷慧、宋晴、白素梅母女都已經坐在桌子邊上等楊秋池他們兩了。小丫鬟月嬋、紅綾。薈兒在一旁伺候著。珂兒她們幾個梨園另外在一處吃。

    秦芷慧她們紛紛向楊秋池敬酒,恭喜夫君旗開得勝。

    楊秋池喝酒從來都不推辭,現在知道了柳姑娘的下落,心裡更是高興,話也特別多,秦芷慧她們都不知道楊秋池怎麼今晚這麼高興,見他高興,也陪著開心。

    天黑了,楊秋池高速秦芷慧她們幾個說自己要外出拜訪當地鄉紳,等一會就回來。秦芷慧她們也不疑有他,叮囑他早去早回,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出了衙門內宅。

    南宮雄帶著六個貼身護衛上來,得知楊秋池要外出,便準備叫護衛跟隨,楊秋池趕緊攔住道:「我和芸兒想到城外走走,不要叫其他護衛,你們跟著就行了。」

    南宮雄知道楊秋池與宋芸兒雖然是兄妹相稱,卻情同夫妻,而且宋芸兒武功高強,連自己都不是她的對手,有她在楊秋池身邊,也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如果有危險連宋芸兒都不能阻擋,護衛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南宮雄交代衙門護衛小心戒備,帶著其他五個貼身護衛跟著楊秋池、宋芸兒騎馬出了城,交代了城門官外出有事,等一會就回來。

    一行人出了南城,直奔城南小山。

    這是一個不大地小山,有一些矮矮的小松樹和青青地綠草。南宮雄帶著護衛迅速搜查了一下小山,沒有發現什麼可疑情況。

    楊秋池吩咐她們到山下等著,南宮雄擔心楊秋池出危險,不肯下去,直到楊秋池故意很親熱地摟著宋芸兒的小蠻腰命令他們立即下山,南宮雄這才拱手答應,帶著五個護衛下了小山坡。

    這六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都是以一當百地,當下分守各個上山的路口,這山坡不大,又有宋芸兒在小山上,南宮雄倒不太擔心。

    小山上,早春地山風吹佛而過,已經不很涼了,宋芸兒輕輕掙脫了楊秋池的摟抱,嗔道:「你除了這一招就沒別的招了嗎?」

    楊秋池訕訕道:「有倒是有,就是沒這一招那麼管用啊。」

    宋芸兒輕輕啐了一口,眼波流轉,說不出的溫柔。楊秋池微微有些詫異,想不到宋芸兒這個假小子還有這麼溫柔地一面。拉著她坐在了一塊長條石板上。

    楊秋池心情激盪,想著馬上就能見到柳若冰,想起她冷艷的容顏和那落寂無助地眼神,心中又悲又喜,下決心今晚上無論如何也要說服她和自己在一起。雖然楊秋池不知道下一步談婚論嫁該怎麼辦,可他現在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把柳姐姐留下,其他的,只能以後再說了。

    山風吹來,微微有些涼意,楊秋池只穿了個便服,稍稍有些單薄,哆嗦了一下。宋芸兒有武功在身不覺得冷,見楊秋池這樣,笑了笑,很大方地伸過手摟住了他的肩膀,說道:「哥,你身體也太差勁了,你雖然不喜歡學武,不過我以後還是教你一點強身健體的門法,把身體練強壯一點總也是好地。」

    楊秋池揉了揉鼻子。說道:「我身體還不錯的了,只是想到馬上要見到你師父,稍稍有些緊張罷了。」

    宋芸兒笑道:「有什麼緊張的。我師父可和藹了,從來不亂發脾氣。」

    楊秋池心裡道,你師父和藹?如果她地行為都叫和藹。那老虎就應該叫溫情了。

    又等了一會,山崗上還是靜悄悄的。柳若冰並沒有出現。漸漸的,連宋芸兒也有些著急了,說道:「怎麼師父還沒來。離師父約好地時間都過了半個時辰了。」

    楊秋池也有些著急,卻安慰宋芸兒道:「也許師父有什麼事情耽誤了。沒關係。咱們有的是時間,反正也不著急,慢慢等吧。」

    宋芸兒點點頭。

    月亮升起來了,一彎小月牙。調皮地從松樹縫隙間露出小臉蛋,像個害羞地小女孩。偷偷看了他們一眼,又很快隱進了松樹枝後面。

    春夜裡小蟲已經開始呢喃了,靜靜背景裡,讓人很是愜意。

    可楊秋池心情慢慢變得越來越沉重,柳若冰一直沒有露面,難道,因為有南宮雄他們守在上山的小路上,所以她上不來?不過,這種可能很快酒杯否定了,別說只有六個護衛,再多十倍,以柳若冰的身手,要不知不覺上這小山,還是很容易地。

    難道她知道自己在小山上,不願意見到自己,所以一直沒有露面?

    楊秋池心中慢慢充滿了酸楚,一想到柳若冰向自己提出要和自己浪跡天涯終身相守而自己沒有答應時,她那落寂無助的眼神,總能讓楊秋池一陣揪心地疼痛。

    也許月亮不忍心看見楊秋池傷心,悄悄躲進了雲層裡。小山崗上的景致也隨即黯淡了下來。

    宋芸兒站起來,在小山崗上轉了一圈,有些焦躁地嘀咕了幾句,然後又坐下。

    楊秋池已經越來越不存指望,心中的想法在慢慢變成現實——柳若冰不相見自己,所以沒有露面。

    楊秋池收攏雙腿,環保雙膝,把下巴頦放在雙膝上,怔怔地看著朦朦月色裡山崗下蜿蜒的小路。

    宋芸兒終於按捺不住,站起身喊道:「師父!師父!芸兒在這裡等你,你怎麼還不來啊?」

    沒有回答,只有漸漸遠去地迴響。

    宋芸兒很沮喪:「我師父從來不會遲到的。她一定看見你們了,不想見你們,所以沒有露面。這離約好的時間都過去好久了,她還沒來,應該不回來了。」宋芸兒又站起身,往小山崗下翹首看了看,心傷地說道:「哥,咱們回去吧。」

    楊秋池也沮喪到了極點,點了點頭,慢慢站起身,說道:「芸兒,都怪我,師父她老人家不想見我,我非要來,才搞成這樣子。」

    宋芸兒想安慰一下楊秋池,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拉著他的手,兩人慢慢往小山崗下走。

    走了幾步,楊秋池心中鬱悶至極,猛地掙脫了宋芸兒的手,跑回小山崗之上,雙手攏在嘴邊,高聲喊道:「柳前輩!楊秋池特意來拜見你老人家,請現身相見!」

    小山崗上只有呼呼的山風和楊秋池喊聲漸漸遠去的迴響。等了片刻,沒有回音。

    宋芸兒來到楊秋池身後,黯然道:「哥,別叫了,師父不會出來的了。」

    楊秋池心中淒苦,不知道這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柳姐姐,把心一橫,撩起衣袍,咕咚一聲跪在小山崗上,悲聲道:「柳前輩,在下自知無理,特來請罪,只求前輩現身相見。」

    連說了三遍,還是只有山風吹佛短松崗嘩嘩的聲響。

    楊秋池悲從中生,匍匐於地:「前輩若不肯見,秋池長跪不起!」滿心淒涼,竟無聲地落下了眼淚。

    宋芸兒也咕咚一聲跪在楊秋池身邊,匍匐於地,嚶嚶地哭了起來。

    良久,楊秋池耳輪中聽到一聲熟悉的歎息:「起來吧!」

    是柳姐姐!楊秋池狂喜,猛地抬起頭,果然,柳若冰站在幾步遠處,一襲白衣,秀髮飄飄,說不出的超然脫俗。

    「柳姐……柳前輩……」楊秋池歡喜得一顆心放佛要炸開一般,哽咽地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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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求懇



    那天柳若冰離開楊秋池他們之後,心亂如麻。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陷入情網。

    她從小到大,一心苦練武功,本以為自己已經心如止水,為了幫徒兒獨佔楊秋池完整的感情,將楊秋池劫走威逼,差點害死徒兒這個意中人,而為了救人,結果自己的貞操反倒被徒兒這個意中人糊里糊塗給奪走了。

    等到自己失了身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是個女人,也渴望幸福生活,但她孤傲的性格決定了她容忍不了與別的女人分享夫君,這才鼓起勇氣不顧一切提出要和楊秋池私奔,拋開這一切遠走高飛。可楊秋池做不到,柳若冰帶著絕望的傷感離開了楊秋池。

    等她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這樣想是不現實的,楊秋池有太多的牽掛,至少他還有老母要照顧。

    於是她決定忘掉楊秋池,忘掉這一切,繼續自己苦行僧似的清修日子。

    可是幾天之後,她發現,自己已經做不到了,她原本靜如止水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腦海中總是不斷浮現楊秋池的身影。甚至能回味起楊秋池身上那讓她心跳不已的男子氣息。她很苦,她慢慢地發現,自己的貞操被這倔強的男人奪走之後,自己的心也隨這被奪走了。

    在飽受精神折磨之後,她最終還是抗拒不了內心的煎熬,最終決定暗暗跟著他們,可她不敢見楊秋池,因為她知道就算見了,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她很清楚自己這樣很傻,可她沒有別的辦法,沒有別的選擇,因為至少這樣,她的心才會得到一絲平靜。

    今晚她在小山崗上一眼看見楊秋池的時候,竟然像初戀的小姑娘第一次約會似的,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可隨之而來的還有無限的傷感和對這段感情未來的無奈。

    其實,她只是想傻傻地趕在楊秋池身邊,並不想見楊秋池,因為她知道楊秋池不可能給她所希望的感情。

    直到楊秋池真情流露,融化了柳若冰的矜持,擊碎了她所有的顧忌,這才現身。

    宋芸兒驚呼一聲,一躍而起,撲進了柳若冰的懷裡:「師父!你終於來了!太好了!」又蹦又跳好不高興。

    柳若冰輕輕撫摸了一下宋芸兒的頭髮:「傻丫頭,師父有點事來晚了,還以為你走了呢。」抬眼看著楊秋池,淡淡地問道:「這位是……」

    宋芸兒親暱地靠在柳若冰的懷裡,就像依偎著自己的母親一般:「師父,這就是我以前和你說過的我的哥哥楊秋池。現任這清溪縣知縣,他可有本事了,很厲害的。」

    楊秋池心中一凜,馬上知道了自己的角色,磕頭道:「柳前輩在上,請受秋池一拜。」

    柳若冰輕輕避開,說道:「楊大人不必如,老身可不敢當,請起來說話。」

    老身?楊秋池此刻新花怒放,有些好笑柳若冰的自稱,站起身來,走過去,看見柳若冰皓月般的臉蛋,心情激盪:「柳前輩,在下盼得好苦了!」

    柳若冰淡淡一笑:「楊大人何出此言,老身可擔當不起。」

    楊秋池躬身道:「您是芸兒的師父,我和芸兒以兄妹相稱,你就是我師父,我聽芸兒說您這一路相隨,卻始終無緣相見,秋池理應一盡地主誼,今日終於見到了師父,在下欣喜若狂,請師父隨我們回縣衙,讓晚輩盡一盡心意啊。」

    柳若冰微微一笑:「我不是你師父,你還是叫我前輩好了。」隨即又道:「山下上來了六個高手,是你的護衛吧?」

    楊秋池豎著耳朵一聽,只聽嘩嘩的松濤聲,看了看宋芸兒,她也有些詫異,隨即臉上一喜,點點頭:「就是,是有幾個人上來了,應該是我哥的那幾個護衛。」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南宮雄的聲音:「大人,你沒事吧?」楊秋池一回頭,看見幾個貼身護衛按刀柄站在不遠處,警覺地看著柳若冰。

    柳若冰此刻換了一身白衣,沒有蒙面,南宮雄沒有認出來。

    楊秋池笑道:「沒事,這位是宋姑娘的師父,是自己人,放心好了,你們下去吧。」

    南宮雄躬身施禮,帶著幾個護衛退下了山崗。

    楊秋池對柳若冰道:「前輩真是好功夫,我這幾個護衛都是錦衣衛和大內侍衛高手,居然沒有發現前輩您上這小山崗來。」

    柳若冰銀鈴般的聲音淡淡地說道:「他們功夫很不錯了,幾乎就發現我了。」

    楊秋池嬉皮笑臉道:「那還是功虧一簣啊,前輩,你老人家和我們回縣衙吧。」

    宋芸兒抱著柳若冰的手臂:「就是啊,師父,跟我們回去吧,你以前在我爹的縣衙裡一住就是好幾年,天天守著我,現在好久都看不到你了。」

    柳若冰輕輕撫摸著宋芸兒的秀髮,愛憐地說道:「傻丫頭,你現在武功已成,也長大了,我還整天守著你幹什麼?」

    「我不!」宋芸兒撒著嬌,扭著身子說道:「我就要你守著我,我還有好多東西不會,要你教我呢。」

    楊秋池接過話題:「是啊,前輩,在下也誠心邀請你在鄙縣盤亙些時日,一來可以指點芸兒武功,二來嘛……在下也想和前輩學點防身的本事,還請師父不吝賜教。」

    宋芸兒奇道:「什麼,你想學武?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學武的嘛?」

    楊秋池呵呵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嘛,得遇師父這等蓋世高人,能得到她老人家指點一招半式,這一輩子也就享用不盡了。雖不指望行俠仗義,卻也能強身健體,這不正是你剛才希望的嘛。」

    宋芸兒笑道:「對對,哥,你身子骨太弱,要是我師父肯指點你一二,肯定你享用一輩子的。」

    柳若冰深深看了一眼楊秋池。話語還是那麼的冰冷:「我不再收徒弟!」

    楊秋池看著柳若冰亮晶晶的眼睛,馬上明白柳若冰這話的意思——如果自己拜她為師,一旦確定師徒關係,那兩人就不可能再婚配。否則就違反了尊幼之序,是LL了。想通此節,心中一喜,看來,柳若冰還是希望有朝一日與自己能有個結果,至少潛意識這樣想。

    楊秋池連忙躬身道:「晚輩不敢奢望能列入前輩門下。所謂『早聞道,夕可死已。』,只要師父能指點一二,也就心滿意足了,主要還是希望師父不要在顛簸飄零。」

    柳若冰看著楊秋池,亮晶晶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欣慰。隨即又黯淡了下來,幽幽道:「本是江湖客,但何江湖苦,我只是來看看我徒兒,馬上就要離開。」

    楊秋池大急,心想,這柳若冰心高氣傲。如果一味哀求,不會有什麼效果,連忙躬身道:「柳前輩,請救我性命!」

    咋聽這句話,連宋芸兒都吃了一驚,柳若冰沉聲道:「楊大人此話怎講?」

    「前輩是芸兒的師父,晚輩也就不再相瞞。晚輩其實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受皇上特旨緝拿建文餘黨,已經被建文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曾經試圖暗殺於我,若不是芸兒相救,晚輩已經命喪黃泉,前輩武功蓋世,特請前輩救我一救。」

    柳若冰一愣,問道:「什麼?你是朝廷錦衣衛指揮使特使?」

    「是。」很顯然,宋芸兒沒有將楊秋池的真實身份告訴她師父柳若冰。楊秋池從懷裡摸出那錦衣衛指揮使特使腰牌,遞給柳若冰。

    柳若冰沒有接,只是瞟了一眼,點了點頭,淡淡說道:「你不是有這麼多護衛嗎,他們武功都還不錯。」

    楊秋池將腰牌放好,說道:「我這些護衛要對付一般的二流角色倒也沒問題,可對手要是一流高手,恐怕就吃不消了。」

    柳若冰撫摸了一下宋芸兒的頭髮:「你不是還有芸兒嗎,她已盡得我真傳,保護你綽綽有餘,要我做甚?」

    宋芸兒嘻嘻一笑:「師父,你就別誇我了,我比你那還差老大一截呢,上次到雲崖山,遇到建文原來的大內侍衛總管紅鷹,武功超強,徒兒差點死在他手裡呢,幸虧我哥有犀利的暗器,殺了那紅鷹,才基因了徒兒的性命。」

    柳若冰對楊秋池說道:「是嗎?既然楊大人有如此犀利的暗器,還怕什麼建文餘黨暗殺呢?我也幫不上什麼忙的。」說罷,眼神閃過一死慌亂。

    這一死慌亂當然躲不過楊秋池同樣犀利的目光,心中明白,柳若冰一定是想求了懸崖上自己用手槍擊敗她之後幫她吸吮髖部的蛇毒和隨後的檢查的情景。

    聽她話語已經有些鬆動,必須趁熱打鐵,楊秋池又急忙躬身道:「晚輩的暗器再犀利,也比不上前輩蓋世武功啊,晚輩這次面對的是建文餘黨,他們無事不用其極,而且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晚輩的暗器又沒腦袋又沒眼睛,不知道這些判賊什麼時候會發動襲擊,等到知道的時候,晚輩恐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柳若冰皺了皺眉,沒說話。

    楊秋池又道:「晚輩所說句句屬實,如今能救得晚輩性命的,只有前輩一人而已,如果前輩不答應,晚輩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這小山崗上,倒也勝過天天膽驚受怕,總有一天會被建文餘黨刺殺而死。」

    楊秋池這番半在很半假的話,說得柳若冰有些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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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死刑命令



    柳若冰見到楊秋池之後,雖然表面平靜如常,內心裡卻如波濤洶湧,芳心大亂。現在聽楊秋池說起他面臨的危險境況,不由得又為他擔心起來,她的內心深處,已經將楊秋池當作了情感的歸屬。

    柳若冰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保護得了你一時,總保護不了你一世啊。」

    「為什麼不能?」楊秋池眼中閃出了熱切的火花,「柳前輩是芸兒的師父,我會好好伺候您老人家,我們大家在一起多快樂的,好過您江湖顛簸飄零啊!」

    柳若冰盯著楊秋池的眼睛,彷彿要看穿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宋芸兒摟著柳若冰的纖腰道:「師父,我哥說的沒錯,您老人家不要再四處飄零了,就和我們在一起,讓徒兒好好孝敬您!」

    柳若冰輕輕摟緊了宋芸兒的肩膀:「傻丫頭,你師父我還沒老到要人伺候的地步呢。」

    宋芸兒吐了吐舌頭:「徒兒說錯了,我剛才還在和我哥說,師父您年輕著呢,就跟我親姐姐一樣!」

    柳若冰嗔道:「胡鬧,沒大沒小的!」

    楊秋池喜形於色:「那前輩是答應了,對嗎?」緊張之下,話語都有些顫抖了。

    柳若冰淡淡說道:「既然楊大人身處陷境,老身左右無事,就幫幫你好了。」

    楊秋池大喜,深深一揖:「多謝柳前輩救命之恩!」

    柳若冰清脆的嗓音冷冷道:「楊大人言重了。」頓了頓,又續道,「老身有言在先,等大人平安之後,老身即刻離開。」

    楊秋池一怔,問道:「前輩欲往何處?」

    「身如野鶴,雲遊四海,身之所處,及心之所往。」

    聽了這話,楊秋池想起柳若冰那個要和自己浪跡江湖的企盼,一時之間不由得癡了。

    柳若冰已經拉著宋芸兒轉身往山崗下走去,楊秋池這才回過神來,急步追上。

    南宮雄等人得知柳若冰是宋芸兒的師父,都持禮甚恭。

    一行人回到清溪縣城,南宮雄叫開了城門,直接回到了縣衙。

    進了內衙,秦芷慧等人聽說宋芸兒的師父來了,都來見禮,看到楊秋池這些小妾們,柳若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只是禮節的見了禮之後,便說累了想休息。

    楊秋池特別安排柳若冰和宋芸兒兩人住在內衙後花園裡。吩咐其他人包括夏萍等女護衛沒有特別的事情,不能到後花園打擾。本來還要給她派個老媽子伺候,被柳若冰拒絕了。

    宋芸兒照顧柳若冰回房休息。

    兩人走後,楊秋池也有些坐立不安,有一句沒一句和秦芷慧她們聊了一會天,楊秋池說要去看看宋芸兒的師父的住處安置得怎麼樣,便來到了後花園柳若冰和宋芸兒的住處。

    柳若冰和悚芸兒正坐在房裡說話,見楊秋池進來,宋芸兒有些意外。很高興地跑過去,親熱地拉著他的手讓他坐下。

    楊秋池客套了幾句之後,對宋芸兒道:「師父來了,你去吩咐廚房做幾樣小菜,拿一壺酒來,我們倆陪師父喝幾盅。」

    宋芸兒很高興,點點頭,小燕子一樣飛出了房間。

    等宋芸兒出去之後,楊秋池一把抓住了柳若冰的纖纖素手,興奮地說道:「柳姐姐,你知道?你能來我好高興,真的,我高興得心都要炸開了,我真的好想你!」

    柳若冰神情淡淡地看了看楊秋池的手,說道:「我是芸兒的師父,請你自重。如果以後你再對我有這種親熱舉動,我立馬就走。」

    楊秋池趕緊放開她的手,心裡很難過,說道:「柳姐姐,對不起,只要你能在我身邊,我什麼都答應你!」

    「算了,不要再說了,」柳若冰落寞地說道,頓了頓,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你如果說漏半點我們倆的事情,我就再也不會來見你!」

    楊秋池點點頭,鄭重地說道:「柳姐姐,您放心,我絕不會露出半點口風,我只希望能時時見到你。」

    柳若冰轉過頭,深深地看了看,垂下眼簾,輕聲說道:「我也是……」楊秋池心情激盪,要去摟她,柳若冰神情黯淡地搖搖頭:「不要!你既然不能拋開這一切和我走,以後就不要再和我說這些話……要知道,我是芸兒的師父……你不能同時娶我們兩個的……你以後好好對芸兒就行了。」

    楊秋池一顆心一直沉到了底,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突然,他不顧一切摟住柳若冰,吻上了她的紅唇,柔軟卻冰涼。

    柳若冰一動不動感受著楊秋池的吻,然後慢慢將他推開,亮晶晶的雙瞳有淚花閃現:「秋池,這是最後一次,你以後要再有一點點親熱的表示,我真的會走的,而且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再來見你!」

    楊秋池心中一凜,趕緊坐好,說道:「柳姐姐,求求你不要走,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啊。能時時見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柳若冰輕輕歎了口氣:「但願如此……」

    一時之間誰都沒說話,兩人又枯坐了一會,楊秋池從懷裡摸出柳若冰以前留下的那兩張字條,說道:「柳姐姐,你看!」柳若冰看見那兩張字條,淡淡一笑:「你又不聽我的話,還留著它幹什麼,燒了吧。」

    楊秋池搖搖頭:「我聽你的話,我已經決定了,再不納妾。」「是嗎?……」說到這裡,柳若冰忽然低低地聲音道:「快收起來,芸兒來了。」

    楊秋池沒聽到什麼動靜,可他絕對相信柳若冰的耳朵,他反應很快,急忙將字條揣進懷裡。剛剛放好,宋芸兒就端著一壺酒和三個小杯子進來了,後面跟著兩個僕人,端著下酒小菜。

    楊秋池故意吸了吸鼻子,「嗯~!好香!一定是紅凌的手藝。」

    宋芸兒嘻嘻一笑:「你鼻子就是靈,是我去叫紅凌特意做的,今晚我們倆好好陪師父喝兩杯。」說罷,擺好酒菜。

    得到柳若冰的警告之後,楊秋池知道柳若冰所說是真的,如果自己再露出一點點親熱,她肯定會走的。所以,楊秋池對柳若冰以前輩身份相敬。

    柳若冰開始擔心楊秋池酒後說漏嘴,沒想到楊秋池演戲的功夫還是很到位,絲毫不路破綻,柳若冰這才放心。

    柳若冰的話很少,楊秋池雖然見到了柳若冰心裡高興。可生怕說漏嘴,所以話也比較少,大部分都是宋芸兒在嘰嘰喳喳的,一直喝到深夜,這才盡興而散。

    第二天上午,楊秋池早早起了床,本來想跑去看看柳若冰,可又沒什麼借口,如果太慇勤,會引起別人懷疑,如果因此把柳若冰嚇跑了,那才後悔都來不及。楊秋池吃過早飯,便到簽押房辦公去了。

    剛到簽押房坐了一會,有衙役來報說今天一大早就有好多老百姓跑到衙門土地爺那燒香許願,向楊秋池請示該如何處理。

    這衙門大堂以外的地方老百姓是可以隨時進去的,當然晚上關大門之後就不行了。所以楊秋池吩咐衙役們維持好秩序就行了,不要阻攔。

    又辦了一會公,便接到了朝廷傳來的四百里加急「釘封文書」,也就是對雲愣和那個江洋大盜執行死刑的命令。

    根據規定,接到執行死刑命令後,必須在三日內執行完畢。

    楊秋池發帖子請來了鎮遠衛派駐清溪縣守軍負責人趙曉寒趙把總。兩人商量了刑場、劊子手、警戒等具體行刑事宜。

    這趙把總四十多歲,肥頭大耳,酒糟鼻,說話大嗓門。他帶領的清溪縣守軍不多,總共也就兩百來人,楊秋池想起江知縣的話,特別要求一定要加強刑場警戒。

    那趙把總胸脯拍得山響,讓楊秋池儘管放心,絕對沒問題。

    這行刑也是要講吉日,金師爺翻著老皇歷算了半天,算出只有第三天才是吉日,也就是規定的三天行刑時間的最後一天,行刑的時辰定在午時。

    楊秋池安置好這一切,已經是下午。想起很快就要監斬,想起前面看過火場廢墟的疑惑,總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雖然這個案子不是自己審定的,就算將來發現是錯案,殺錯了頭,也怪不到他的頭上,但人命關天,楊秋池不敢大意,最後還是決定提審一下雲愣。

    楊秋池帶著南宮雄等六名護衛和跟班常福來到衙門大牢。

    這大牢比廣德縣的要簡陋得多,雲愣被關押在北邊重刑犯監捨。雲愣是死刑犯,被重重鎖住關押在匣床裡。

    牢頭禁卒們見知縣大老爺親自視察牢房,都打起了十二的精神,端來了桌椅板凳還有香茶點心。

    楊秋池坐在雲愣的監房外,吩咐將雲愣的匣床打開。

    幾個禁卒連聲答應,開了監捨的門。跑進去將雲愣從匣床裡放了出來,不過,為了縣太老爺的安全。,這身上重重的鎖鏈還是不能打開的。

    雲愣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剃了個光頭。已經被酷刑折磨的不成人形,跌坐在草堆上,半響都動不了。

    楊秋池道:「雲愣,我是本縣新任縣令,你殺死王兆利王典史,朝廷判了你的死罪,今天,釘封文書已經下到本縣,三日內就要執行死刑,本官今天提審你,想聽聽你是否有什麼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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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夫人外交



    楊秋池話語很和藹,雲愣草堆裡的腦袋動了動,慢慢抬起頭看向楊秋池:「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你可以留遺言,如果你還有什麼要求,只要本官力所能及,本官盡可能幫你做到。」

    雲愣搖了搖頭,掙扎著爬了起來,盤膝而坐。

    楊秋池問道:「我還想問問,王典史真是你殺的嗎?」

    雲愣很費勁地看了看楊秋池:「釘封文書都下了,說這些還有用嗎?」

    「是啊,反正左右是個死,說說也無妨啊。」

    雲愣臉上露出一絲譏笑:「如果我說不是我殺的,你相信嗎?」

    「相信!」楊秋池點點頭,「只要你有證據證明的確不是你殺的,我可以查清楚。」

    「證據?我手上有血,刀上有血,當場被抓,還需要什麼證據?」

    楊秋池皺了皺眉:「這麼說,王典史的確是你殺的了?」

    雲愣慢慢又躺回了草堆,沒再理楊秋池。

    楊秋池有些冒火,自己好心問問他看看又沒有冤屈,他倒是老大不耐煩的,真沒意思。楊秋池站起身,拂袖而去。

    出了大牢,楊秋池又站住了,想了想,讓牢頭領他去看看雲愣的父親,那個苗寨的寨主雲天擎。

    從名字可以想像,這雲天擎應該是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沒想到見了面之後,跟這半點邊都沾不上。這雲天擎只是個身材矮小的老頭,花白鬍鬚。三角眼,臉上的皺紋跟松樹皮似地。帶著木枷上著鎖鏈,坐在草堆之上。

    楊秋池介紹了自己之後,問道:「雲天擎。你帶人衝擊衙門,所為何事?」

    雲天擎聽說楊秋池是個新來的知縣,沒想到他這麼年輕就當了七品知縣,也猜想可能是花了錢買來的官。撇了撇嘴,用有些生硬的漢語說道:「我兒子是被人誣陷,曲打成招地,我當然要帶人來向你們要人。」

    楊秋池耐著性子問道:「你怎麼知道你兒子是被人誣陷?他可是被當場抓住的。」

    「我相信我兒子不會這樣去殺人,他要殺這王典史,早在王典史下苗寨來收糧的時候就可以殺他了,為什麼要深夜一個人到衙門裡去殺呢。」

    楊秋池聞言。微微一怔:「我聽說你兒子與王典史有些仇怨,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說說嗎?」

    「說?說那些有什麼用?」雲天擎吼道:「我兒子已經被你們判了死罪。還有什麼可說的!」

    楊秋池火往上冒,這父子兩個怎麼都不識好歹。轉身就要走,最終還是強壓火火,說道:「雲天擎,本官看在你是苗寨寨主的份上。所以才特來查證一下。告訴你,朝廷釘封文書已經下來,你兒子三日內就要綁赴法場砍頭了!」

    雲天擎猛地爬了起來。帶動鐵鏈噹啷啷作響,他撲到柵欄上,雙手抓住柵欄,驚問道:「你說什麼?你們要殺我兒子?」

    「他殺了王典史,放火燒了衙門,觸犯了王法,罪當問斬!」

    「放屁!這是誣陷,是有人陷害我兒子!」雲天擎又氣又急,雙手抓住柵欄猛搖。「你們這些狗官!就知道欺壓我們苗人!狗官,你敢殺我兒子,我出來一定殺你報仇!」

    楊秋池火大了,吼道:「喂!搞清楚沒有?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情,砍他腦袋是他罪有應得!你竟然敢以此威脅,有什麼招你儘管使出來,看看本官能否接得住!哼-!」楊秋池拂袖出了牢房,身後雲天擎的叫罵之聲不絕於耳。

    楊秋池心中這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好心來查查有沒有什麼冤屈,不僅挨了雲愣的白眼,還無端挨了雲天擎一頓臭罵。真是沒名堂的事情。

    楊秋池氣呼呼回到內衙,坐在客廳上生悶氣。秦芷慧和宋晴兩人不知道楊秋池這是怎麼了,也不敢多問。吩咐丫鬟給楊秋池泡了一杯茶。

    慢慢品著香茶,楊秋池這氣才漸漸消了下來。

    這時候,門房張媽進來說道:「老爺,縣裡的舉人李承明李大員外地管家來訪。正在衙門花房候著呢。」

    楊秋池有些奇怪,昨天自己暴打了一頓這李承明的門房王柯,他曾經派管家來過,當時態度很不錯,還宣佈將門房王柯解雇趕出李家。現在派管家來作什麼?

    楊秋池帶著跟班護衛來到花房,那管家正是昨天來過的那個簫管家。簫管家見到楊秋池,從懷裡摸出一張大紅請柬,上前跪倒,說道:「大老爺,我們老爺十分仰慕大老爺,今晚特意備下薄酒,想請大老爺賞光。」

    「哦,你們老爺真是客氣。」楊秋池接過請柬笑呵呵說道。

    簫管家又道:「我們老爺與咱們湖廣錢布政使大人是故交,前日裡收到布政使大人地書信,說知縣大老爺您是布政使大人的好友,讓我們老爺要好好盡盡地主之誼,所以,我們老爺特意設了家宴,特別邀請大老爺攜夫人一併前來赴宴,以後兩家也好來往。」

    哦?原來這錢布政使已經打過招呼,難怪昨天這李承明態度這麼好,原來知道他的後台就是我的哥們。只是沒想到他的門房加侄女婿正好撞到了我這三把火上,當然要揮淚斬馬稷來討好我,呵呵,這李承明還挺會做人。

    攜夫人前往赴宴?夫人外交嗎?看來,這李員外不僅僅是招待自己一頓了事,肯定那錢布政使透露了一點自己是大有來頭之人地消息,所以這李員外才刻意巴結自己,搞個什麼夫人外交,以便拉進兩家的關係。

    楊秋池摸了摸下巴。心想,夫人外交就夫人外交,不過小雪這第一夫人不在崗,在武昌替自己盡孝呢。便只能帶小妾了。

    楊秋池點頭答應:「回去稟報你們老爺,就說本官攜我娘子今晚一准前來尊府拜訪。」

    送走簫管家,楊秋池回到內衙客廳,秦芷慧她們都在。楊秋池把這件事情說了,隨後笑道:「兩位娘子,你們大奶奶不在,本官今晚就帶你們去赴宴吧。」白素梅還沒正是過門,而且身有熱孝,這一趟也就免了。

    宋芸兒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很想成為她們中的一員。可她父親是五品同知,她是千金小姐之身,要給楊秋池當小妾。這難度有點大,再說人家楊秋池根本沒提過這事,她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說得出口,心裡越想越氣,乾脆一跺腳。轉身回房去了。

    楊秋池知道宋芸兒在想什麼,可自己又能怎麼辦呢?原來還好說,只要她爹宋同知點頭。願意讓宋芸兒當自己地小妾,把宋芸兒娶了就是了,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她的師父柳若冰被自己稀里糊塗奪走了貞操,現在情況就沒那麼簡單了,需要考慮更多的問題。

    柳若冰一整天都在後花圓沒出來過,她生性淡泊,不喜熱鬧,沒有事情是不會出後花園的。

    秦芷慧她們對宋芸兒和楊秋池之間地事情早就看出來了。也知道這件事的難處,現在也不好和宋芸兒說什麼,只能任其發展。

    秦芷慧是丫環出生,在賀老爺子家當丫環的時候,就多多見過這種夫人外交的場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主角,又是高興又是緊張。說道:「夫君,芷慧可什麼都不懂,只怕不會說話給你丟醜啊。」

    「什麼不會說話?你這不是說得好好的嗎?」楊秋池笑道,「再者說了,你夫君我是知縣大老爺,又是錦衣……,這個……,反正只有他們巴結你地,你們不用刻意說什麼。呵呵。」

    宋晴拉著秦芷慧的手,說道:「姐姐別擔心,咱們兩要是害怕說錯話,那就只帶耳朵,光聽不說就行了。」

    秦芷慧覺得這個主意好,欣喜地點了點頭,心裡有了底。

    當晚,南宮雄帶著護衛先到李承明家進行了安全檢查,並佈置了警戒,然後才稟報楊秋池可以出發了。

    楊秋池和兩位妾室坐著轎子,帶著貼身小丫鬟月嬋和紅綾、跟班常福,在南宮雄、夏萍眾護衛保護下,浩浩蕩蕩出發去赴宴。

    李承明李員外家只是這小縣城的一個財主,雖然比不上米員外,甚至也比不上郝員外,不過,在這鎮遠州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大戶人家,又是舉人出身,有功名有財勢。

    李員外家宅院論規模論豪華,別說是這小小的清溪縣,就算在整個鎮遠州,那也無人能出其右地。楊秋池一行人來到李府。這李府張燈結綵,真如同過新年一般。李員外早已得到通報,帶著長子李映、次子李傑,老婆小妾女兒一大堆,在大門口親自迎接。

    楊秋池下了轎,跟班長隨常福介紹說中間那老者就是李員外李承明。楊秋池好好看了看,還是有些印象。

    這李員外五十來歲,半個腦袋都禿了,胖乎乎的足有二百來斤,腆著個大肚子,笑呵呵迎了上來,拱手道:「多謝楊大人光臨寒舍!李某攜犬子親來迎接。」

    李員外的兒子李映和次子李傑倒是長得一表人才,二三十歲年紀,以晚輩自居,上前跪倒磕頭。那些兒子女兒們也紛紛跪倒磕頭,老婆小妾們道萬福行禮。楊秋池趕緊上前扶起李映、李傑,招呼眾人起身。

    這時,紅綾攙扶著宋晴下了轎。李映、李傑看見嫵媚嬌艷地紅綾,頓時兩眼放光,整個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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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章 給紅綾提親



    宋晴、秦芷慧下了轎,楊秋池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和李承明並肩走進大門。南宮雄等六名貼身護衛寸步不離。李承明的夫人龍氏帶著小妾們迎上前,親熱地擁著秦芷慧、宋晴兩人也跟著進了房門。夏萍帶著女護衛也是寸步不離左右。

    院子裡跪了一溜的丫環僕人,看來這李承明為了這場家宴,全家上下老小齊動員了。

    一行人先來到客廳敘話見禮。

    李承明先介紹了自己的妻妾兒女,讓他們正式給楊秋池見禮。接著,楊秋池也介紹了秦芷慧和宋晴。

    當介紹到宋晴的時候,楊秋池發現李承明的長子李映和次子李傑兩人都是兩眼放光,盯著宋晴,微微有些奇怪,順著他兩的眼神看過去,這才發現,原來李映、李傑兄弟兩是在盯著宋晴身後站著的小丫鬟紅綾。

    楊秋池微微一笑,紅綾的確很美,難怪這李映一付豬哥樣,不由得想起當初自己第一次看見紅綾的樣子,恐怕比他們強不了多少。

    不由得想起柳若冰,柳若冰與紅綾相比,各有千秋,只不過,楊秋池敢肯定,如果柳若冰來了,她那冷艷的神情,如電的眼神,這些豬哥們絕對不敢直視,偷偷看一眼都要害怕半天。

    介紹並相互見了禮之後,正式入席。

    楊秋池坐了首座,李承明在主座相陪,兩個兒子李映、李傑和其他兒女依次而坐。李承明的娘子和幾個小妾陪著秦芷慧和宋晴。

    酒席上,李承明刻意奉承,他的老婆小妾兒女們也都很會說話。氣氛很快就融洽了。

    酒宴上,李承明提到了錢布政使,還特意為門房王柯有妻另娶的事情向楊秋池正式陪罪,並讓他地殘疾侄女和楊秋池見了禮。

    楊秋池對這李承明印象很好。只是對李映、李傑兩兄弟時不時偷偷看紅綾的豬哥樣有些倒胃口。

    蕭管家安排了歌舞助興。樂隊演奏苗疆樂曲,婉轉悠揚的舞曲聲中,一隊身著苗裝的少女來到場中翩翩起舞,其中兩個領舞地少女不僅舞姿翩翩,而且衣著容貌一模一樣,顯然是對雙胞胎,長相姣美輕柔,眼波顧盼,脈脈含情。

    楊秋池和秦芷慧、宋晴都沒看過這種民族舞蹈,直看得如醉如癡。連聲叫好。

    歌舞結束,李承明說道:「楊大人,你我一見如故。我很佩服楊大人的人品才學,有心想送幾件像樣的禮物給楊大人作見面禮,可聽布政使錢大人說,楊大人富甲一方,所以。恐怕咱們這窮鄉僻壤的也沒什麼能讓楊大人看得上眼的。我和賤內思前想後,想到一個小小的禮物要送給楊大人,萬勿推卻才是。」

    楊秋池喝得有些腦袋暈乎乎的。笑呵呵道:「李員外,咱們既然一見如故,也就不用客氣了。承蒙你如此厚愛,還要送我禮物,我這人臉皮比較厚,別人送我東西,我到從沒有拒絕過。嘿嘿嘿。」

    「如此甚好!」李承明撫掌笑道,向剛才領舞的那兩個容貌姣美的苗裝少女招了招手,那兩個少女低著頭小碎步上前跪倒。

    李承明道:「楊大人。這兩姐妹名叫霜兒、雪兒,是一對雙胞胎,今年十六歲,是我從苗寨買來的苗人,不過她們漢話也還不錯。大人覺得如何啊?」

    楊秋池微笑著看著這對雙胞胎姐妹,說道:「粉雕玉琢一般可愛,舞姿婆娑,歌喉婉轉,讓人歎為觀止。」

    李承明笑呵呵道:「既是如此,鄙人就把這一對可人兒送給楊大人作為見面禮吧。」

    楊秋池沒想到李承明送給自己地禮物居然是兩個小姑娘,看她們著實可愛,倒也很喜歡,可以讓她們參加珂兒領銜的楊氏私人歌舞團,那可就錦上添花了。

    楊秋池笑呵呵道:「這,這怎麼好意思呢。」

    李承明笑道:「這對姐妹能歌善舞,又懂苗語,既能在大人繁重的公務閒暇之餘,看她們歌舞解悶,調劑一下精神,又能對楊大人以後下鄉公事什麼地有個幫助。所以我和娘子們想了又想,恐怕只有這件禮物方能討得楊大人歡喜。」頓了頓,又湊過頭去神秘兮兮說道:「楊大人,她們可都還是黃花閨女哦。」

    楊秋池啞然失笑,心想,你這肥冬瓜把老子想成什麼人了?老子身邊現在美女成群,除了妻妾,別的美女都沒碰過。不過,剛想到這裡,柳若冰幽怨的眼神又浮現在了眼前。

    趕緊搖搖頭,把思緒找了回來,轉頭看看秦芷慧和宋晴,只見她們兩雖然也笑嘻嘻看著自己,眼神中分明有著警告:你自己可是說過不再納妾的,別看見人家小姑娘漂亮,又動了心思哦。

    楊秋池眨了眨眼睛,意思讓她們放心好了。這才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李員外了。」

    李承明拱手還禮,對跪在地上的雙胞胎姐妹霜兒、雪兒說:「你們今後就是知縣楊大老爺地人了,以後要盡心盡力服侍大老爺。」

    兩姐妹脆生生答應了,給楊秋池和秦芷慧、宋晴三人磕頭見禮,然後起身站在她們身後。蕭管家將兩人的賣身契交給了楊秋池。楊秋池遞給秦芷慧讓她收著。

    李承明想了想,滿臉堆笑說道:「楊大人,犬子李映今年已經三十好幾了,可他們夫妻至今尚未生下一兒半女,老朽很是著急,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楊秋池笑道:「那還不好辦嗎?公子他一表人才,府上又是家財萬貫,納一房小妾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是啊,老朽也是這個主意。只是這合適地人選一直沒有。」抬眼偷偷看了看楊秋池的神情,這才續道:「我聽說楊大人有一個小丫鬟,名叫紅綾,長得嫵媚絕倫。國色天香,還難得有一手絕佳地廚藝,可有此人?」

    楊秋池一怔,轉頭看了看紅綾,見她也正詫異地看著自己。楊秋池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這胖冬瓜難道是打紅綾的主意,要納她做李映的小妾?

    宋晴搶先說道:「多謝您老地誇獎,紅綾就是我身後這小丫鬟。」

    「唉呀-!瞧我這老眼昏花的,早該看出來了,」李承明笑呵呵上下打量了一下紅綾。嘖嘖讚歎了幾聲,「真的是沉魚落雁之容,羞花閉月之貌!果然名不虛傳!」頓了頓。又問道:「不知紅綾姑娘是否婚配呢?」

    宋晴笑答:「尚未婚配,我們老爺寶貝著呢。」

    「哦?是啊,這等俊俏地姑娘,難怪楊大人寵愛。」李承明又上下仔細看了看紅綾,問道:「老朽冒昧。請問楊大人,紅綾姑娘今年芳齡幾許呢?」

    楊秋池淡淡答道:「十六。」

    「哦,呵呵-!很好啊。」李承明搓了搓胖乎乎的手掌,想了想,這才鼓起勇氣說道:「楊大人,呵呵,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既然紅綾姑娘尚未婚配,老朽倒有一個主意,只是有些唐突,不好意思出口。」

    「但說無妨。」楊秋池已經猜到這胖冬瓜要說什麼事情。

    果然。李承明一張胖臉笑得都瞇成了一條縫,恭恭敬敬說道:「老朽冒昧向楊大人提親,想請楊大人將紅綾姑娘許給犬子為妾,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楊秋池心中暗罵,原來你這老小子送我兩個小丫鬟是別有用心啊。

    沒等楊秋池張口回絕,宋晴已經搶先說道:「好啊!這可真是門當戶對的一門親事!」轉頭對楊秋池道:「夫君,紅綾今年十六,也老大不小的了,咱們總不能留她在身邊一輩子吧,總得給她謀個好人家不是?現在李員外提了親,李員外乃是堂堂舉人出生,李府也是數的上號的大戶人家,李家大公子又一表人才,配咱們紅綾正好。你說呢?」

    楊秋池心頭火騰就起來了,宋晴沒有問過紅綾就擅作主張答應了這門親事,甚至都沒事先問問自己,楊秋池狠狠瞪了宋晴一眼,哼了一聲,不過,這種場合他不好給自己的妾室發火,轉頭看向紅綾,只見她神色淒涼,低頭不語。

    秦芷慧看了看楊秋池,又滿是憐惜地看了看紅綾,想說什麼,可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楊秋池按壓下心頭火,隨即也心想,自己已經決定不納妾,總不能讓紅綾一輩子當自己地奴婢吧,她遲早是要嫁人的,如今這大財主李承明提親要紅綾嫁過去做他們家長子的小妾,這對一個女婢來說,應該算得上是上上佳地歸屬了。自己總不能因為喜歡她就耽誤了她的前程。要命的是,這宋晴都已經把話說出去了,紅綾是她的丫鬟,她都作了主,就算自己捨不得,可還怎麼說?

    楊秋池希望紅綾能推翻這個決定,只要紅綾不願意,那自己就好說話了,咳嗽了一聲,說道:「紅綾,你過來。」紅綾低著頭,慢慢走到楊秋池身前,跪下。

    楊秋池問:「紅綾,我以前就說過,你的事情你自己作主,現在李員外為她地公子提親,要納你作他家大公子的妾室,你可願意?」頓了頓,又強調道:「沒關係,你怎麼想就怎麼說。不願意也沒關係的,有少爺我在這裡呢。」

    紅綾微微斜眼看了看李映,只見他欣喜若狂地看著自己,兩眼放光,哈拉子都快流下來了,恨不得馬上和水將自己吞了似地。

    這樣的眼神紅綾見得多了,淒然一笑,回過頭來,向楊秋池磕頭道:「少爺,從來沒有人像少爺這樣對紅綾這麼好過。紅綾本是決意一心一意服侍少爺一輩子的……」

    說到這裡,一顆淚珠慢慢滾落腮邊,低低的聲音續道:「可紅綾知道,少爺有難處。紅綾心裡很明白的……,所以……紅綾願意嫁到李家。」匍匐在地,消瘦的雙肩輕輕聳動,低低悲泣。

    聽了紅綾地一番訴說。楊秋池傻眼了,本以為紅綾會拒絕,沒想到她已經看出來,宋晴不會讓她有機會成為自己的小妾的,她不願意讓自己為難。

    既然紅綾自己都當面答應嫁到李家,楊秋池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又狠狠地瞪了宋晴一眼。

    李承明卻高興得兩眼放光,大喜道:「太好了!紅綾姑娘,你放心,你嫁到我們李家。我們會像楊大人一樣對你好地,把你當自己親閨女一般。嘿嘿嘿」

    李映更是心花火放,上前跪倒磕頭。向楊秋池表示感謝。李映地弟弟李傑站在遠處,雖然高興,嘴角卻帶著一絲嫉妒。

    楊秋池抬手讓李映起身,心裡很不是滋味,說道:「紅綾姑娘的奴婢文契還在我內衙。今日天色已晚,明早再送來吧。」

    「無妨無妨,明早我派蕭管家去衙門府上取吧。」李承明笑得眼都瞇成了一條縫,吩咐蕭家帶紅綾姑娘下去安排住處。

    紅綾給楊秋池、宋晴和秦芷慧磕了幾個頭。這才起身,低著頭跟著蕭管家走了。

    李承明不住嘴地表示感謝,楊秋池已經興趣索然,無心喝酒,借口醉了,起身告辭,一眾人等回到了縣衙。

    夜已深,楊秋池讓秦芷慧安排霜兒、雪兒姐妹兩的住處之後,沒理宋晴。一個人氣沖沖回到了房裡。

    宋晴知道自己惹禍了,畏畏縮縮進了房裡,看著坐在床沿上鐵素著臉的楊秋池,低聲問道:「生氣了?」

    楊秋池瞟了他一眼,沒說話。

    宋晴小心翼翼地坐在楊秋池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袖:「對不起啊,是晴兒不對,沒徵求你的意見就答應把紅綾嫁到他們家,晴兒給你道歉還不成嗎?」

    楊秋池終於爆發了,吼道:「不是這個問題!你這樣做不僅僅是沒有尊重我,更沒有尊重紅綾!你捫心自問一下,你心裡有沒有把她當作一個人來看待?在你眼裡,她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頭牲口?」

    宋晴從沒見過楊秋池發這麼大的火,她驚呆了,眼淚在眼圈裡打轉:「是李員外的妻妾悄悄給我說了他們要提親讓紅綾做大少爺的小妾,求我答應,我……我這也是為她好啊,她遲早要嫁人的嘛!」

    「嫁人?嫁人!她要嫁人那也是人家地事情,關你什麼事?你這麼上心幹什麼?人家喜歡上誰了,告訴了咱們,咱們再替人家操辦婚事,這才是正經人家應該做的,你現在這算什麼?」楊秋池不輕易發火,可一旦發起火來很嚇人。

    宋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我什麼地方做錯了嘛……嗚嗚」

    楊秋池瞪著她吼道:「你錯在沒有把別人當人看!這就是你們官宦之家大小姐慣出來地毛病!」楊秋池呼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宋晴慌了神,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拉住楊秋池:「秋池哥哥,你去哪裡?」

    「我去書房睡!」楊秋池甩開了她的手。

    宋晴又一把抓住了他,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夫君,求求你,不要,晴兒錯了,晴兒錯了啊,求求你不要把晴兒一個人扔在這裡,嗚嗚嗚嗚」

    「我心煩,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放手!」

    宋晴沒有放,反而抓得更緊了:「夫君,晴兒錯了,晴兒知道你心裡喜歡紅綾,是晴兒妒忌,生怕你有朝一日把她收了房,這才答應他們把紅綾嫁過去,晴兒也是女人……晴兒只想守著夫君你,希望夫君你只是我一個人的夫君!每次我想著你在別的女人的床上地時候,我心裡就像刀割一樣,這種滋味你知道嗎?嗚嗚嗚嗚……」

    楊秋池沒想到整天嘻嘻哈哈的宋晴,內心裡卻有著這麼多的苦,是啊,愛都是自私地,有哪個女人願意自己的丈夫愛自己的同時還愛著別人呢?宋晴這樣想,秦芷慧何曾不會這樣想?就算善良賢惠的小雪,也這樣想過的。

    自己每納一個小妾,就會多一個人受到傷害,也會多一次傷害到她們三個!

    宋晴這樣做,說到底,也是出於對她自己情感婚姻的維護,男人當然希望自己找別的女人的時候自己的老婆小妾只是笑嘻嘻說沒關係,如果老婆小妾一旦嫉妒,頓時就要暴跳如雷,可將心比心,如果自己地女人愛上了別的男人呢?自己也能笑嘻嘻說沒關係嗎?

    理解到了宋晴的心思,楊秋池也就心軟了,他回過身,將她扶了起來,擦了擦她的眼淚,放緩了聲音說道:「晴兒,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說過不納妾了的,你不必為這擔心。別哭了啊。」

    宋晴抽泣著點了點頭。

    頓了頓,楊秋池又續道:「不論你出於什麼原因,今天你擅自答應將紅綾嫁給他們就不對,至少你沒有尊重紅綾。雖然紅綾是咱們的奴婢,可她也是一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咱們應該尊重她,就算要給她找個人家,也應該事先徵求她的意見不是?」

    宋晴抽抽噎噎哭著說:「你不是問了她了嗎,她也答應了啊。」

    「答應?那種情況下你讓她怎麼辦?你是她的主人,你說要把她嫁出去,她能說個不字嗎?」

    宋晴抹了抹眼淚,抽噎了一聲,道:「那,那咱們明天還是把她要回來吧,反正賣身契還沒給他們的。」

    楊秋池哭笑不得:「這又不是小孩過家家。」

    宋晴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不由得又哭了起來。

    楊秋池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好了,或許這真是紅綾姑娘的一個好歸屬呢,她跟著我沒名沒份的,有什麼盼頭。」

    宋晴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才答應了的。」

    楊秋池又道:「這樣吧,我明天一早去一趟李員外家,私下裡問問紅綾,看她過得怎麼樣,如果她滿意,那就最好不過了,不滿意,咱們還是接她回來。」

    「嗯-!」宋晴含著眼淚點點頭,「明早我和你一起去。」

    第二天早上,天才朦朦亮,楊秋池和宋晴還沒睡醒,秦芷慧突然急沖沖跑進房裡來,一把撩開了羅帳,急聲地叫道:「夫君……不得了了!快起來……出大事了!」聲音顫抖,把人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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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兇殺



    楊秋池猛地坐了起來:「怎麼了?芷慧,別著急,慢慢說!」他知道,秦芷慧生性靦腆文靜,沒有特別的事情,以她的性格是絕對不會直接闖進宋晴的臥室到床上來找他的。

    秦芷慧臉色煞白,顫聲說道:「李……李承明李員外家出大事了!」

    楊秋池一驚,叫道:「出了什麼事?」心中隱隱覺得,肯定與紅綾有關,昨晚宋晴自作主張用紅綾換霜兒、雪兒兩姐妹,秦芷慧就很體貼的想阻止的。

    「昨晚上,李員外家,李員外和他兩個兒子都被人殺死了,紅綾姑娘……紅綾姑娘她……」

    「紅綾怎麼了?」楊秋池急了,光著身子跪坐起來,一把抓住秦芷慧的手,顫聲問道。「紅綾姑娘被賊人反綁著,身上還被刺了呢……」

    啊!宋晴驚叫一聲,一把抓住了楊秋池的肩膀,顫聲道:「紅……紅凌……紅凌現在呢?」

    「還在李員外家,郎中已經去了,衙役跑來報告的,都等著你去查案呢。」

    「快拿我衣袍!」宋晴此刻沒有貼身小丫鬟,所以秦芷慧親自跑去拿來了楊秋池的衣服,服侍他穿衣。

    聽了秦芷慧的話,宋晴坐在床上,整個人都傻了,喃喃道:「是我害了紅凌,我真該死!……」

    楊秋池衣袍都還沒穿好,見宋情這樣子,生怕自己走了她一時想不通出意外,說道:「不許亂想,你也是為她好,她現在還活著,會沒事的。」

    宋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手忙腳亂下床去找衣裙:「我也要去,我要去看紅凌,等我~!」

    等宋晴匆匆穿好衣裙之後,三人衝出了房門。

    楊秋池隨手拿了法醫物證勘察箱,來到客廳。宋芸兒和柳若冰都已經得了消息,等在客廳了,見到楊秋池,宋芸兒道:「哥,我也要去。」

    楊秋池點點頭,帶著宋芸兒、宋晴兩姐妹,衝出了內衙。

    衙役、南宮雄等護衛、跟班、師爺、仵作等都已經等在門外。楊秋池將法醫證物勘察箱交給南宮雄拿著,自己和宋芸兒分別上了轎,急匆匆來到了李員外的大宅院。

    門口已經圍了好多看熱鬧的老百姓,七嘴八舌都在議論著,衙役們已經設置了警戒線。

    楊秋池他們的轎子一直抬進李家大院,來到後院。這一片是李員外他們佳人的起居之處。

    現場是個小院子,裡面有數間平房,楊秋池一下轎,便叫道:「紅凌呢?紅凌怎麼樣了?」

    負責現場的是本縣衙門的龍虎豹捕頭,見到縣太老爺來了,連忙躬身施禮:「回稟老爺,紅凌姑娘在廂房靜臥,郎中正在給她診治,至今昏迷不醒。」

    「在哪裡?快帶我去!」楊秋池急聲道。

    龍捕頭前面帶路,帶著楊秋池和宋芸兒、宋晴兩姐妹來到一間廂房,門口站著兩個捕快,見到楊秋池,急忙躬身施禮。

    楊秋池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裡面一張大床上,躺著一個小女孩,頭髮零亂,脖頸上纏著白色的繃帶。鮮血已經浸透,臉上,肩膀上到處都是血污。不知道是她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蓋著一床棉被,讓人觸目驚心。一個老郎中帶著兩個背著藥箱的小徒弟,正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給紅凌把脈。

    見到身穿官服的楊秋池,那老郎中知道是縣太老爺來了,趕緊起身施禮。

    楊秋池緊張地問道:「情況怎麼樣?紅凌姑娘有沒有危險?」

    老郎中躬身回答:「回稟老爺:紅凌姑娘脖頸部被刺了一刀,幸虧沒有傷到大血管,可也失血不少,鄙人已經用過藥,血已經止住,鄙人給她服了一些安神的藥,她這才睡了,不會有性命危險,但需要好好調養一些時日,大人請放心。」

    宋晴又羞又愧,又是激動,大哭了起來,楊秋池心中酸楚,走到床邊輕輕坐在床沿,俯下身,看著紅凌,本想讓她好好睡一會,可偵破案件,分秒必爭,只能叫醒她詢問,便低低地叫道:「紅凌~!紅凌~!」

    一連喚了好幾聲,紅凌長長的睫毛這才動了一下,微微張開眼睛,慢慢看清了旁邊坐著的人,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淒慘地叫了聲:「少爺~!」淚水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看著她原本嬌媚的臉蛋一夜之間變得如此的慘淡淒苦,楊秋池的新如同刀割一般,俯著身輕輕替她擦去眼淚,在她耳邊柔聲道:「紅凌不哭,少爺來了,再沒人敢欺負你啊!紅凌不哭~~!」

    聽了楊秋池的柔聲安慰,紅凌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伸出手摟住了楊秋池的脖子,將他摟在自己的身上,緊緊地摟著,生怕他會飛走一般。

    楊秋池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著。等她情緒稍稍穩定了,這才問道:「紅凌,告訴少爺是怎麼回事好嗎?你認出那強賊嗎?」

    紅凌拚命搖著頭,抽噎著說道:「是小少爺李傑干的!」

    啊!眾人都吃了一驚,楊秋池問:「究竟怎麼回事?」

    紅凌抽泣著一邊哭一邊慢慢說道:「昨晚上……,老爺、大少爺和小少爺他們三個……拿了些酒菜到我房裡來,說是要慶賀一下,一直喝到……差不多五更,三人都喝醉了……,老爺和小少爺這才離開。」

    「大少爺……脫了衣服上床,我去關門的時候……,小少爺突然衝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拿起果盤上的水果刀捅大少爺,大少爺……就死在床上了,然後小少爺用刀威逼我不准喊,用一條白綢子把我綁了起來……,然後他脫光了衣服,就想……強暴我……」紅凌悲聲哭泣。

    楊秋池憐惜地撫摸著她的秀髮,靜靜地等著她說下去。

    好一會,紅凌才止住了悲聲,接著說道:「他說老爺本來說好把我……給他做小妾的,結果給了大少爺,他早就不服氣大少爺了……,今天趁機殺了他,等一會強……暴完我……還要殺了我,然後報案……說家裡來了強賊,殺了我們兩個就行了。」

    「我嚇壞了……,張嘴要叫,他就紮了我脖頸一刀,摀住我的嘴……,扯我的衣裙,這時候,老太爺就衝進來了……,罵小少爺,小少爺二話不說就用刀捅了老太爺,老太爺就搶過刀也捅了他……,最後兩人都倒在地上死了……。我拚命叫喊,後來丫鬟老媽子就衝進來,然後替我解開繩索……,就把我抬到了這裡。」說完,紅凌抽噎著哭了起來。

    宋芸兒見紅凌姑娘如此慘樣,禁不住也落下淚來。

    聽了紅凌的哭訴,宋晴在身後也哭了起來,抽泣著說道:「紅凌,對不起!我不該那你換別人,請你原諒我……嗚嗚嗚」

    紅凌這才發現楊秋池身後還有別人,放開了楊秋池,低低叫了聲:「三少奶奶……」淚水又止不住嘩嘩流淌。

    楊秋池看著她,滿是淚花的臉蛋,用手輕輕替她擦了擦,這才說道:「你先在這裡好好休息,你三少奶奶陪著你,我去勘察現場,等一會再來看你,好嗎?」

    紅凌抽泣著點點頭。楊秋池起身之後,宋晴在床沿坐下,摟著紅凌哭著,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一個勁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三少奶奶~!」紅凌抱著宋晴,兩人哭成一團。

    楊秋池轉身出門,宋芸兒抹了一把眼淚,也跟著出了門。

    楊秋池不急於進現場,先叫龍捕頭將最先發現的人叫來。龍捕頭出去之後,片刻,帶進來一個小丫鬟。

    楊秋池問:「你把發現的經過說一下。」

    小丫鬟還沒有從驚嚇中完全恢復過來,臉色煞白,回答:「是,今天五更之後,老夫人發現老爺一晚上沒回房裡,便叫我四處找找老爺。我就到少爺房裡來問問。」

    楊秋池插了一句話:「這房是你們少爺的?」

    「是的,是大少爺的,昨晚上新納的姨娘就和大少爺住這房裡。」

    「你接著說。」

    「我先到外間問了伺候的丫鬟老媽子們,他們說昨晚上老爺和小少爺都來了,吩咐上了酒菜,然後把他們全都趕到院子外面住,說今晚不用伺候,並且說了沒有召喚,誰也不許進院子。所以他們雖然聽到了東經,但沒有老爺、少爺的召喚,沒敢進去看。」

    「然後我就進了小院子,就聽到房裡有人喊救命,我連忙推門進去,就看見滿地都是鮮血,老爺、大少爺、二少爺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大少爺和二少爺還光著身子,全身是血。昨晚上新來的紅凌姨娘雙手被人用一條白綢子反綁著,躺在床上掙扎著喊救命,身上也到處是血。」

    「我嚇壞了,趕緊跑過去給紅凌解開綁著的白綢,然後大著膽子過去推了推老爺,喊了幾聲,一點反應都沒有,看樣子已經死了,我嚇得差點摔在地上,趕緊跑出來喊人,後來大家都圍攏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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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二章 撲朔迷離



    楊秋池問道:「有人進去過沒有,哪些人進去過?」

    小丫環說:「好多人都進去過了,大家去檢查老爺和兩個少爺,他們兩都已經沒氣了。老爺手裡還拿了一把刀,上面好多血。我嚇得趕緊跑去叫人,然後去報告了蕭管家和老太太、太太她們。」

    「接著大家都來了,蕭管家讓我們趕緊報官、找郎中。然後郎中就來了。郎中叫把紅綾姨娘抬到隔壁院子廂房搶救,我們幾個丫鬟和老媽子這才把紅綾姨娘抬到了隔壁。」

    看來,現場已經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不知道破壞程度怎麼樣。

    楊秋池先在這房間外面四處看了看,見門是開著的,楊秋池問那小丫鬟:「你來的時候,這門就是這樣的嗎?」

    「是的,推門的時候,門沒閂,一推就開了。」

    聽完小丫鬟的敘述,宋芸兒跑到門口往裡看,只看了一眼,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楊秋池有些奇怪:「怎麼了?裡面有鬼嗎?」

    「有……不,不,沒有,嘻嘻嘻,我還是去看看紅綾。你自己去勘查吧。」說完,宋芸兒轉身溜出了院子。

    「搞什麼名堂!」楊秋池笑道,走到門口,抬頭往裡看了看,嘿嘿笑了,原來裡面的屍體都沒穿衣服,難怪這小妮子不好意思要開溜。

    楊秋池又詢問了昨晚上被趕到院子外面住的那幾個丫環僕人,她們雖然聽到了一些動靜,但老爺、少爺嚴令沒有招呼,不讓他們進去。所以沒敢進去看。

    詢問完,楊秋池吩咐捕快們給這小丫鬟和其他丫環僕人們錄證言,然後帶著忤作、金師爺開始勘察現場。

    大門的門閂處沾有少量血污和兩個血指紋。門口的地面上不少血腳印,大小不同。很零亂。很可能是丫鬟老媽子和管家他們進來地時候踩的。

    楊秋池小心地避開腳印,蹲下身仔細觀察了之後,按照現場勘查常規,應該提取鞋印。

    這種室內平坦質地又比較緊密的地面上形成的平面腳印,一般用透明膠帶粘取法提取,如果膠帶尺寸不夠,一般用潤濕地黑白相紙或者複寫紙提取。

    不過,因為忤作和金師爺在身邊,楊秋池暫時還不想進行自己的勘驗,決定等忤作金師爺填寫完屍格離開之後。再進行自己的法醫勘查取證。

    這間房間很大,裡面有三具男厚,床上一具地上兩具。

    床上那具是大少爺李映。全身赤裸。側躺在床裡部,背部有七個創口,遍佈整個背部,前胸有四處創口,肚子上有三處。也就是說。李映總共身中十四刀!這兇手可夠狠的。

    地上躺著兩具屍體,床邊一具屍體是小少爺李傑,全身赤裸。俯臥。檢查之後發現,胸部七處刀創,腹部六處。一共中了十三刀!

    不遠處躺了的另一具屍體,仰面朝天,是肥頭大耳的李承明,右手握著一把水果刀,刀上滿是鮮血,刀尖已經捲曲!

    他穿著衣袍,但很零亂。上面沾滿了血污,他最慘,胸部十四處刀創,腹部七處。這李承明一共身中二十一刀!

    三人的血應該差不多都從這數十個血窟窿中流光了,地上到處是一灘灘的血泊,讓楊秋池、金師爺和忤作不得不很小心地尋找落腳點。

    床邊有一對太師椅,中間的茶几上擺著幾盤精緻的菜餚、果盤,還有幾個酒盅,酒杯和筷子。

    楊秋池吩咐忤作測量了刀刃寬度和長度。然後又測量了三具屍體身上地創口,並拿了一根筷子捅進傷口裡,一一測出了每個傷口的深度。

    經過測量,三具屍體上的創口都是一鈍一銳,創壁光滑,創腔內無組織間橋,均為銳器創。創口大小與李承明手中那把單刃尖刀地寬度吻合,由此,初步判斷李承明手中的這把刀就是凶器。

    要確定是否是凶器,需要對刀上血痕作鑒定,看看是否是三個死者的血。

    床腳不遠處扔著一條白綢子,上面沾有一些血痕。

    古代兇殺刑事案件勘查很簡單,把現場情況和屍體外表情況記錄下來就行了,不存在進行痕跡化驗和屍體解剖的問題。所以,金師爺和忤作跟著楊秋池一邊勘查一邊填寫完屍格,任務就完了。

    勘查完,楊秋池站起身,說道:「想不到這堂堂李員外家的小少爺,居然是個禽獸,作出這等豬狗不如地事情!」

    金師爺也恨恨說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這小少爺要姦污嫂子就已經犯了親屬相奸的淫亂重罪,又殺父殺兄,更屬十惡不赦,將他錯骨揚灰也不為過!」

    楊秋池點點頭,吩咐他馬上回去寫通報,將這案子勘查結果向上級報告。

    等金師爺、忤作退出之後,接下來,楊秋池要做一些自己的檢測。他從法醫物證勘查箱裡取出一隻微型紫光燈,往床上一照,如果床單上有精斑,會顯出銀白色螢光。

    大少爺和小少爺都是全身赤裸,按照兇殺案件偵破常規,必須進行性犯罪方面地檢測。

    照遍了床單,雖然發現了幾塊,但顏色很暗,從顏色就可以判斷這精班不是新的,顯然是以前留下的經過了洗滌的陳舊精斑,應當是大少爺以前和妻親們幹那事留下的。

    楊秋池蹲下身,仔細檢查了李員外的衣著,在李員外衣袍的不少地方,發現了一些血指紋,很淡,可能是手粘上鮮血之後,用布擦拭過,但沒擦乾淨就觸摸了衣服留下的。

    楊秋池解開李承明的衣褲,

    ,發現衣褲穿得很亂,好像是很匆忙穿上地,並且,在李員外的貼身內衣褲裡也發現了這樣的血指紋,比外衣上的要清晰得多,顯然,是先穿內衣然後穿外衣形成的。

    仔細觀察之後,他發現,這血指紋很纖細,不大像李承明這肥冬瓜粗粗壯壯的手指頭留下的。這引起了楊秋池的注意,他提取了李承明內衣上的指紋,與李承明的指紋進行了對比,果然,內衣上的指紋根本不是李承明的!

    這就奇怪了,李承明內衣上怎麼會有別人的血指紋?難道??李承明原來是光著身子的,兇手殺了他之後,才給他穿上了衣服?

    為了確定這個推測,楊秋池仔細檢查了衣袍上的刀口,結果發現,有三處創口在衣袍相應位置找不到相符的創口!

    這就證明了李承明的確原來是赤身裸體的時候被刺死了的,兇手在李承明死後,又給他穿上衣服,然後再用刀子扎刺屍體偽造現場,這才造成李承明身上的傷口明顯比另外兩人多。不過,兇手在衣袍上偽造創口時,慌亂之下遺漏了其中三個創口。

    這個人是誰?是小少爺李傑嗎?不對,根據紅綾的敘述,小少爺先殺了大少爺,然後又與老爺兩人搶刀子互捅,最後兩人都死了。既然三個人都死了,那誰給他穿上的呢?紅綾?不對,紅綾雙手被反綁,不可能實施這個行為。

    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後,案情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楊秋池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目光落到了李承明手中的水果刀上。

    凶器!查一查究竟是不是李傑殺的人。楊秋池隱隱感覺到,這個案子和紅綾說的不大一樣!

    楊秋池找來一張手娟,包住李承明手裡的那把水果刀,小心地取了出來,刀柄上面有明顯的血指紋。楊秋池直接用透明膠帶提取了指紋,又提取了小少爺李傑的指紋,對二者進行了指紋對比。

    這一次更讓楊秋池疑惑了??刀柄上根本沒有小少爺李傑的指紋!

    楊秋池檢查了李傑的右手,上面粘有鮮血,這就奇怪了,既然他的手上有鮮血,紅綾說李傑用刀子捅了老爺李承明,李承明搶過刀子又捅了他,那這把刀上的血指紋應該是他們兩的,可是,除了老爺的血指紋之外,刀柄上還有另一個人的血指紋,卻不是小少爺李傑的。

    難道,李傑根本沒有碰過這把刀?沒有用這刀殺過人?他手上的血可能只是他死前摀住傷口時粘上的。

    這麼說,刀柄上另外一個血指紋才是真正的兇手?這個人殺了人之後,將刀子塞進李承明李員外的手裡偽造了現場?

    那這個人會是誰呢?

    楊秋池仔細觀察了一下刀柄上這個陌生的血指紋,眼睛一亮,發現這指紋與李承明內衣上的指紋外形很相似,都很纖細,急忙將兩個指紋進行了對比,果然,完全相符!

    這就是說,兇手不是李傑,真正的兇手,應該是給李承明的屍體穿衣服的人!

    這個人是誰?紅綾嫵媚嬌艷的臉蛋浮現在了楊秋池的腦海中,難道,這一切都是紅綾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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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三章 原來如此



    楊秋池離開現場,來到隔壁廂房,紅綾沒有再哭了,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看著羅帳頂。宋晴、宋芸兒兩姐妹在柔聲寬慰她。

    楊秋池先安慰了一會紅綾,然後給他倒了一杯水。宋晴急忙在床頭坐下,小心地將紅綾扶起半身,紅綾接過楊秋池手中的茶杯,一口氣喝了半杯,感激地說道:「謝謝少爺。」

    楊秋池接過茶杯,笑了笑:「你躺下睡一會,等我忙完了就來和你說話,好嗎?」

    紅綾點點頭,第一次笑了,還是那樣的甜美,雖然臉上脖頸上還沾著不少血污。

    楊秋池端著那茶杯出了房門,回到兇殺現場,用磁性指紋刷和透明膠帶提取了茶杯上紅綾的指紋,與凶器上的指紋進行對比,完全吻合!

    果然,紅綾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她偽造了現場並說了謊!

    不過,另外的問題馬上又出現了:紅綾一個弱女子怎麼能殺死三個成年男人?她又為什麼要殺他們?而且,紅綾的雙手不是反綁著的嗎?後來還是那小丫鬟進來幫她解開的,雙手反綁還怎麼殺人?

    第一個問題,紅綾為什麼要殺他們父子三人?

    答案顯而易見,大少爺赤裸著身體還好理解,因為紅綾已經許給了他,要同房。小少爺李傑怎麼也赤裸著出現在這屋裡?顯然,他也想和紅綾同房!老爺已經被證明死前也是赤裸著的,當然,他也想與紅綾同房!

    這就是說,這父子三人其實是準備輪姦紅綾。紅綾這才殺了他們!

    那他們三人是否已經得逞呢?第一個發現現場的小丫鬟說當時紅綾是穿著衣裙的,從紅綾自己地敘說也可以證明他們三人沒有得逞,不過,楊秋池還是決定做一下檢測。用物證來證明!

    他用棉簽分別提取了三人冠狀溝、包皮部位的粘附物,進行了性染色質檢查。

    如果男人的插入過女性陰道,會粘上陰道鱗狀上皮細胞,貼片檢查鱗狀上皮細胞X小體的出現率,如果超過10%,就可以證明接觸過女性地陰道。

    檢驗結果證明三人均沒有得逞,楊秋池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如果紅綾被這三個禽獸糟蹋了,那自己真是萬死都不足以贖罪。

    楊秋池恨恨想到,李承明父子三人竟然要輪姦兒子的小妾。作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就算沒有得逞,也是其心可誅。死有餘辜!

    紅綾面對強暴,奮起反抗,殺了這三個禽獸,屬於正當防衛,是不用負法律責任的。我國《刑法》規定:「對正在進行行兇、殺人、搶劫、強姦、綁架以及其他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採取防衛行為,造成不法侵害人傷亡的。不屬於防衛過當,不負刑事責任。」這叫作無限防衛。

    既然紅綾不用負刑事責任,那她偽造現場說謊幹什麼?有什麼可怕的,楊秋池為紅綾維護自己尊嚴的行為擊節叫好的同時,又為她的不懂法偽造現場而有些好笑。

    楊秋池心想,你還別說,這紅綾小腦袋瓜還真不錯,這現場偽造得像模像樣地,連金師爺這樣的刑名高手都瞞過去了。如果不是遇到自己這現代來的法醫,要揭穿這偽裝,還真不容易。

    楊秋池邁步就要出去讓紅綾說出真相,可他剛邁出了一步,就站住了,不對,自己記憶地是現代的刑法規定,誰知道古代刑法是怎麼規定的,是不是也規定殺死強姦犯不負刑事責任呢?如果要負刑事責任,那自己這一說出來,不就把紅綾給害了嗎?

    楊秋池搞不懂了,還是先問問再說,問誰呢?金師爺?這老狐狸一定會懷疑自己問這問題的用意,或許就會懷疑到這案子上去,不行,不能莽撞,要先毀掉現場證據,把這案子坐成鐵案後再說。只有這樣,就算明朝法律規定殺死強姦犯也要負刑事責任,就算金師爺或者其他人懷疑是紅綾干的,這案子也查不清了,紅綾才不會被牽連。

    三思而後行!楊秋池現在已經越來越理解這句話地重要性了。

    楊秋池做對了,中國古代法律對正當防衛的規定遠遠沒有今天的刑法規定地廣泛,對私權救濟是嚴格限制的。

    由於婦女地位的低下,法律對婦女的保護也顯得格外的蒼白,《大明律僅僅在「殺死姦夫」一節中規定的「凡妻妾與人姦通、而於奸所親獲姦夫奸婦、登時殺死者、勿論。」這也是賦予丈夫殺死姦夫的權利,這權力嚴格來說還不是正當防衛。

    《大明律》在「犯奸」一節中,並未規定強姦罪的被害婦女有正當防衛權。反而強調「強姦者、婦女不坐。」,也就是說,如果婦女被人強姦,受害婦女不用為這種犯罪承擔刑事責任,這已經從另一個側面反映出明朝婦女地位的極其低下,甚至連自己捍衛自己尊嚴地權利都沒有得到法律的保障。

    所以,在明朝,強姦犯罪中的被害婦女可以用自殺、以死相拼來捍衛自己的聲潔,卻不能用殺死強姦犯來保護自己。這種權利是屬於朝廷官府的,是公權力,不允許私人行使。紅綾殺死李員外父子他們三個,在明朝仍然要負刑事責任,雖然不會比照殺人犯處理,卻還是要承擔一定的刑事責任的。

    紅綾這樣做顯然已經預知了自己行為的後果,所以,她選擇了偽造現場。這一招是很聰明的,在明朝偵破手段很落後的情況下,也是很有效的。

    楊秋池冷靜下來之後,第二個問題就出現了,紅綾是怎麼殺死三個個大男人的?首先,她雙手反綁,怎麼殺人?

    很可能紅綾自己偽裝了被人反綁,如果是這樣,那反綁的情況肯定會有破綻,可能是做一個比較松的套,把手鑽進去,等小丫鬟幫她解繩索的時候,只要稍稍用力往外蹦緊,不仔細是看不出來的。

    楊秋池知道,叫那小丫鬟核實解繩索的情況肯定是不合適的,會引起別人的懷疑,還是自己先查一查。

    楊秋池拿起那段白綢子仔細觀看,上面有一些血痕和血指紋。

    楊秋池心中一動,如果是紅綾自己反綁自己,一定會在白綢子上留下指紋,也就是說,白綢子上的血指紋應該就是紅綾的。

    這種血指紋很容易提取,直接用透明膠帶粘取就可以了。

    提取了上面的指紋,對比證明果然是紅綾的!

    既然紅綾偽造了自己被捆,那門閂上的血指紋也應該是她的,因為三人當晚在房間裡的時候是閂上門的,而紅綾要編的故事是小少爺和老爺去而復返,所以,門就應該是開著的,因此,紅綾殺完人之後,去把門打開了,這樣就把血手印留在了門闋上。

    楊秋池提取了門閂上的指紋一對比,果然不出所料,是紅綾的。

    看來,紅綾還真是遇變不驚,十分的冷靜,很懂得怎麼保護自己。

    其次,紅綾才十五六歲,這麼小的一個弱女子,怎麼殺的這三個大男人?

    從三具屍體的屍檢情況來看,並沒有明顯的搏鬥形成的抵抗傷,這說明三人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殺死的!

    這就很奇怪了,紅綾要殺他們三個,一般情況下,應該是趁他們三個禽獸酒醉加上強暴之後的極度疲倦而昏睡之時,只有在這種情況下,紅綾才會有機會。

    但這種機會證實不存在,因為三人並沒有強暴得逞。而且三人不可能同時睡著,再者就算同時睡著了,紅綾殺其中一人時,那人臨死之前的掙扎反應很可能會驚醒其他人。

    這樣看來,很可能是這三人被人下了蒙汗藥之類的,昏迷不醒,紅綾才有機會下手殺人!

    要下藥,最有可能就是下在茶几上的菜餚或者酒裡!

    要證明這個推斷,就必須對酒菜或者酒進行化驗,當然這是不現實的,因為他沒有化驗的設備,看來只能用生物作試驗了。

    楊秋池跑到小院子外,吩咐蕭管家去抓兩隻鴨子來。

    鴨子很快就抓來了,楊秋池拿著鴨子獨自進了房裡,先將茶几上酒壺裡的酒給一隻鴨子灌了一小杯,片刻,鴨子便癱在了地上呼呼睡著了!

    酒裡有蒙汗藥!

    又給另一隻鴨子灌了菜餚,片刻,這只鴨子也睡著了!

    菜餚裡也有蒙汗藥!

    誰下的?

    紅綾是不可能有這種機會的,這三個禽獸用心良苦,當然知道紅綾有可能會反抗,所以,他們三人會很小心地注意紅綾,而紅綾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所以,她身上事先肯定沒有隱藏這些蒙汗藥之類的。

    難道有其他人暗中幫助洪綾?

    這人是誰?

    楊秋池腦袋只轉了半圈,就已經找到了答案,不由得會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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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5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四章 真相中的真相



    現在真相才真正大白:李承明父子三人早就垂涎紅綾的美貌,設了這個二馬換一車的局,名義上是將紅綾接過去給大少爺做小妾,實際上,這三人只是把紅綾當做了他們洩慾的工具,他們三人在這房裡準備了酒菜,想一邊喝酒一邊盡情地宣洩他們的獸慾。

    三人肯定首先為他們的陰謀得逞乾一杯慶功酒,沒想到這酒已經被人下了蒙汗藥,三人只脫了衣服,還沒來得及得逞,便呼呼昏睡過去了。

    紅綾激憤之下,用茶几果盤裡的水果刀殺死了這三個禽獸。由於他們三人被藥迷昏,無法反抗,被紅綾一一刺死!

    可憐而又可愛的紅綾,楊秋池對紅綾充滿了敬佩,既然紅綾這樣做了,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自己又何必多事要把這真相翻出來呢,翻出來的結果不也是為了讓紅綾不負刑事責任嗎,既然已經達到了這個結果,那就足夠了。

    楊秋池走出小院子,讓南宮雄派人回衙門準備一駕馬車,要將紅綾運回衙門去,然後吩咐蕭管家將李員外的娘子小妾們叫來,他有話說。

    李員外的娘子小妾們很快就趕來了,楊秋池道:「你們小少爺不瞞你們老爺將紅綾嫁給大少爺,酒醉之後殺死了大少爺,又企圖強姦紅綾,你們老爺出面制止,小少爺竟然不顧天理,殺了老爺,自己也被老爺殺死。你們說這件事該怎麼辦?」

    李員外的娘子和小妾們當然知道這種事的性質,說出去丟死人的,都臉上發白,渾身發抖。李員外地娘子顫聲說道:「家門不幸,全憑老爺作主。」

    楊秋池冷冷說道:「你們承息對紅綾好的,我這才同意讓紅綾嫁給你們大少爺,沒想到你們小少爺居然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我現在不同意這門親事!所以,我要將紅綾接回去!好在紅綾的奴婢文契還沒有給你們,紅綾還算不得你們家地人。另外,那兩個小丫鬟我會送還回來的。」

    李員外的娘子抽噎著道:「一切聽憑大老爺作主,只是那一對小丫鬟是我們老爺真心送給大老爺您的,您就留下吧,也算成全了老爺的一點心意。」

    楊秋池心裡暗罵:心意?你們老爺是想著法要來禍害紅綾姑娘,好在老天有眼,他們父子三人惡有惡報,活該!

    當下便道:「嗯。那好吧,本官已經勘查完現場,可以辦理後事了。這後事該怎麼辦?可曾想好了?」

    李員外的娘子小妾們又都嗚嗚哭將起來。

    蕭管家在一旁躬身說道:「大老爺兩位少爺這屬橫死,小人和幾位奶奶剛才已經請風水先生算過,說這喪事不宜……不宜拖延,決定今日就安與,再作三天法事給他們超度亡靈。早日奔赴西天極樂世界。」

    楊秋池嗯了一聲,點點頭,揮手讓他們走。然後轉身回到廂房裡,在床沿坐下,溫柔地撫摸了一下紅綾的秀髮,說道:「紅綾,你受苦了,我已經向李家退掉了這門親事,我要帶你回去。」

    「真的?」紅綾顫聲道,美麗的丹鳳眼閃出苦海餘生的光芒。

    「嗯!」楊秋池點點頭,看了看宋晴。

    宋晴昨晚上一念之差。差一點斷送了紅綾地貞潔和性命,心中愧疚不已,聽了楊秋池的話,蹲在床邊,拉著紅綾的手,哽咽地說道:「紅綾,如果你願意,可以一直留在我們身邊地,就做通房大丫環吧。將來……,如果你能幫夫君生個一兒半女的,夫君會把你收房的。」

    楊秋池大窘,他沒想到宋晴會說出這等話來,有些不好意思,對宋晴說:「晴兒,你……」

    宋晴含著眼淚笑了笑,說道:「這件事情剛才我已經和芷慧姐姐商量過了,我們兩都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彌補我們給紅綾帶來的傷害。妾身求夫君恩准!」說罷,宋晴滿是乞求地看著楊秋池。

    秦芷慧也過來蹲在楊秋池身邊,說道:「是啊,紅綾因為我們,差點命喪黃泉,昨晚上她也說了,想一心一意守著老爺您的,您就答應了吧!」

    楊秋池也覺得特別對不起紅綾,轉頭看了看紅綾,問道:「紅綾,你地意思呢?」

    紅綾一張俏臉已經紅得跟熟透了的石榴似的,低聲羞澀地說道:「但憑……少爺、兩位少奶奶……作主。」心中歡喜,不由得落下淚來。

    楊秋池沒想到這件事會是這樣地結局,心裡樂開了花,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抬眼看見宋芸兒,只見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悲,心中一凜,想起了柳若冰,自己已經說過不納妾,現在怎麼辦?

    如果現在自己直接表明不納妾,那對苦命的紅綾是多麼的殘忍,該怎麼辦呢。楊秋池沒了主意。

    轉念一想,剛才宋晴和秦芷慧說的是如果將來紅綾給自己生了兒女,就收她入房,也就是說,她們的意思也只是讓紅綾當通房大丫環,還沒要自己納紅綾為妾,還有個緩衝時間,只能慢慢讓柳若冰、宋芸兒她們接受。

    看來,這納妾並不都是風光旖旎的。楊秋池心中苦笑。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夏萍敲門進來稟報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宋芸兒雖然對剛才宋晴她們的決定很不痛快,但還是有些憐惜紅綾,所以,主動上前小心地抱起紅綾,出門放在了馬車車棚的軟塌之上。

    這時候,幾個專門負責給人入殄地忤作已經將李承明父子三人洗乾淨換了新衣服入殮了,兇殺現場粘血的衣服、傢俱、床床鋪、還有捆紅綾的那白綢子、凶器等等,都已經運到空曠地燒了,奴僕們在房間裡沖洗血跡。楊秋池見證據已經被完全破壞。這才放了心。

    回到衙門,楊秋池親自安排紅綾臥床休息,派了兩個老媽子好好照顧。這時候,已經日近午時。楊秋池讓宋芸兒負責去安排人做點好吃的給紅綾補一補,宋芸兒很憐惜紅綾,當然很痛快地答應了。

    支開宋芸兒之後,楊秋池這才來到後花圓柳若冰地住處。

    這後花圓挺大的,楊秋池專門隔離出來給柳若冰和宋芸兒居住,禁止其他任何人隨意進入的。柳若冰一般也都是在後花圓潛心修煉,沒有事情不出門的。

    楊秋池輕輕敲了敲門:「柳前輩!」

    「進來吧!」柳若冰銀鈴般清脆地嗓音還是那樣淡淡的。

    楊秋池推門進去,只見柳若冰盤膝坐在床上,閉目養神,好像老僧入定似的。

    楊秋池不敢造次。在她前面圓桌旁的凳子上坐下,他擔心宋芸兒隨時會來找他,所以長話短說。直截了當問道:「前輩,昨晚紅綾姑娘是你救的嗎?」

    柳若冰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慢慢張開了眼睛,很欣賞地看著楊秋池:「你很不簡單吶。」

    楊秋池笑道:「前輩才真的不簡單,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昨晚上前輩一直跟著我們的,對吧?」

    「你不是讓我保護你嗎?不跟著你怎麼保護?」

    楊秋池欣喜地起身深深一禮:「多謝前輩!」頓了頓,有些奇怪地問道:「前輩如何知道他們居心叵測呢?」

    「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三個都不是好人!」

    楊秋池心中一凜。原來柳若冰一直在自己身邊,而自己卻不知道,只是不清楚她現在是否已經知道宋晴、秦芷慧讓紅綾做自己的通房大丫鬟地事情,偷眼看了看柳若冰,見她冷艷嬌美的臉頰還是那麼神情淡淡的,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麼能讓她動容,看不出她地心思,楊秋池不由得心裡更是揣揣。

    楊秋池拋開了這件事,繼續剛才的話題:「前輩能將昨晚的事情告訴我嗎?」

    柳若冰淡淡道:「昨晚你們回衙門後。我擔心紅綾姑娘會吃虧,就回去看看,就見到他們三人商量著怎麼糟蹋紅綾的事情,我本想殺了他們了事,但又擔心給你添麻煩,這才放過了他們。」

    楊秋池聽了十分的感激,心想,如果柳若冰殺了他們三人,自己如果破不了案,那對政績有損,如果破了案,兇手是柳姐姐,自己又該怎麼辦呢?多虧柳若冰替自己著想,心裡感激,說道:「謝謝前輩考慮得如此周到!」往後看了看,激動地說:「秋池謝謝姐姐費心為我考慮。」

    柳若冰微微一笑:「謝什麼-!」

    是啊,都是自己人還謝什麼?楊秋池從這句話中聽出來柳若冰對自己地情意,心中一暖,真想過去摟著她親她,可有這賊心沒這賊膽。

    楊秋池按耐住一個怦怦亂跳的心,問道:「那後來呢?」

    「我聽他們佈置丫鬟準備酒菜送到房裡去,便抽空在酒菜裡都下了蒙汗藥,讓他們得不了手。他們三人用刀威逼紅綾,我沒想到紅綾如此剛烈,猛地往他們尖刀上撞,想以死保住名節,真的令人敬佩。幸虧受傷不重。」

    「他們脫了衣服之後藥性發作,昏了過去,紅綾性情剛烈,抓起水果刀,在三人身上一陣亂捅,殺了三人,這才坐在地上哭了,隨後又佈置了現場,喊人救命。我見她已經安全,這才離開。」

    楊秋池又是深深一禮:「紅綾不知道是姐姐暗中救她,秋池這裡替紅綾多謝姐姐救命之恩!」

    柳若冰歎了口氣:「這姑娘可敬可佩,你以後要好好待她。去吧,我要練功了。」說罷,閉目入定,不在理楊秋池。

    藉著窗外陽光,柳若冰冷艷地臉蛋燦若夏花,讓人無限遐想,楊秋池滿懷感激地深深看了一眼柳若冰,這才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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