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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軍事] 泰坦穹蒼下 作者:新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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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4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九章

5月末,或許還要更晚一些,總之是在泰坦帝國的大地上遍開五月花的時候,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戰役的捷報像雪片一樣飛到帝國各地。

在最終的突擊過後,年輕的近衛軍元帥取得了殲敵六千餘人的巨大勝利。

阿爾法三世陛下難道地露出笑臉,他對皇座前的眾多軍人揮了揮象徵捷報的金色信箋。

“看看啊!要是你們都像我的小奧斯卡那樣我就可以放心退體了!”

近衛軍中的高級將領立刻賠笑起來,他們紛紛誇讚皇帝的小女婿。很明顯,三世陛下心情不錯,他沒計較這些人的虛偽。

皇帝的身體一直沒有什麼起色,他要依靠攙扶才能站立,他要依靠大麻才能入睡。有一陣子這位陛下甚至已經打算結束自己的性命,因為他發現自己完全“不舉”但這個時候他又偏偏得知一個小女兒的誕生,所以自盡這件事又擱置下來。

大約是在五月中旬,也許是五月初也說不定,事情進行得非常隱秘,沒人知道確切的時旬地點。泰坦帝國皇儲殿下的妻子在南方山區中的一所極為幽閉的修道院誕下了一個孱弱的女嬰。這個孩子的到來比預產期晚了將近一個月,剛落地地時候還不足三公斤。

埃瑟芬•克裏騰森大殿下的生產過程倒是無驚無險,只是她一直心情抑鬱。孩子生下來就是教士們所說的孽物。因為孩子的父親是她丈夫的爹地。不管怎麼說,埃瑟芬還是哀求修道院的教長為她地孩子進行了洗禮儀式,可事情總是不順心。可能是冰冷的聖水令孩子患上重感冒,恍恍惚惚的法蘭公主在向光明神祈福求吉地時候才想到自己還沒給孩子起名字。

泰坦帝國皇儲殿下的女兒,或者說是當今地皇帝陛下最小的公主,叫做——裴冷碧。裴冷碧•阿爾法•莫瑞塞特。這個名字在《大陸歷史簡明詞典》上只是一個短小的條目,後面只有一個解釋……帝國公主、被疑為莫瑞塞特王朝阿爾法三世皇帝的生女。看到這段注解,我們應該就能預見到這個可憐的小嬰兒在未來的命運。

發自南方集團軍群的戰報是通過近衛軍地驛站傳回首都的。照理說戰報的內容應是一樣的,可帝國總理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公爵收到的卻是一份署名為“您的小朋友”的私人信件。

老卡契夫多少都有點難堪。因為他是最後一個知道捷報的大臣,這還是他從小孫子那裏聽來的。

國務大臣仔細閱覽了信紙,並且不問斷地冷笑,看得一旁地臣屬直打哆嗦。最後老公爵放下信紙,並對追在他雋邊的大臣們說。

“咱們的小英雄認為建立南方五省聯合政府地時機已經成熟了。”

大臣們都沒說話,他們沒權利指摘一位榮勳滿身的帝國親王。更無法決定這件事情。

老卡契夫將前前後後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仔細考量了一遍,直到最後他才不得不承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抓到了一個沒有任何漏洞的契機,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戰役的勝利最起碼為南方五省提供了三到五年的穩定時期。也就是說……至少是現在,奧斯涅親王對南方國土的影響已成定局。

“是推他一把?還是拍他一磚呢?”這是老卡契夫慣有的思考方式,可他第一次感到力不從心。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像怪物一樣成長壯大,回顧他的過往多少都會令人感到難以置信。

“安魯在東邊幹得有聲有色,他們家的小兒子又要染指南方,這會不會是有預謀的?”一位大臣這樣說。

“誰知道呢?”一位大臣接了過來。

“我知道皇帝陛下習慣稱呼咱們的小英雄是‘我的奧斯卡’或是‘我的小侄子’!陛下信任他。這是明擺著的事。”

“可總不能任由他的勢力……“

“不然要怎樣?“老卡契夫突然不耐煩地打斷了臣屬的話,他已經70歲了,他的精力體力其至是往日的神氣都已隨著血脈和身軀日益衰老。

“難道要像你們平常慣用的那樣在皇帝面前譭謗他?再製造一些虛假的證據?我想知道你們誰有這個膽子?”

大人們都不說話了。譭謗和造假證?算了吧!親王殿下的軍事情報局會比他們更在行的。

“若是大家沒意見的,就交由各部復議,然後按照法定章程提交貴族院和三世陛下!”老卡契夫終於決定了,他用手扶住額頭,這樣一來就沒人看到他那佈滿陰霾的笑容。現在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推上一把是要將他置入危險的懸崖,以後若是再推一搖……他不就掉進深淵了嗎?站得越高,跌得越重!這是真理。

就在帝國總理大臣打算與小親王進行一時妥協的時候,銀狐阿蘭在帝國北方防線上的傑布倫要塞接到了發自中央軍部的急信。

“小傢伙又勝了?”老元帥有些難以形容自己的情感,不過撇開一切個人因素。銀狐在針對這件事時的態度可以概括為三個層面。首先,南方匪徒的主力軍完蛋了!這點無論如何都值得慶倖。其次,阿蘭開始檢討自己的過失,他不該放棄從前的8431,不該坐視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這支戰鬥力強勁的特殊部隊建立統帥威信;最後,恭喜精明的小傢伙,南方是他地了,誰都阻止不了他!

“看到了嗎?若論戰事經驗和指揮才能。你們這一代年輕人已經沒有一個能夠超越他!”老元師將軍報遞給自己的小孫子,但勒雷爾一臉的不以為意。

也許是就快奔三十了,年輕的勒雷爾蓄起了鬍子,這令他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但他的眼睛還躍動著天真的光芒,正是這種光芒迷惑了傑布倫公爵家地小小姐。這位小姐虔誠地愛上了偉岸的近衛軍中將。

勒雷爾仔細閱覽著軍報。他知道元帥說的沒鉗!綜觀戰場全局,由開戰至最終地勝利,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做出一個錯誤的反應。他近乎完美地掌握著戰場節奏,這對一位身陷重圍地戰地指揮官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是啊……我可比不上他!他打贏了妻女山、打贏了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這就是他是元師,而我在從軍十年之後仍是一位中將的根本原因。”勒雷爾輕鬆地送還信件,他倒不是嫉妒年輕的元帥,只是有些渴望難得的戰機。

“似乎是這樣……”阿蘭點了點頭,這個時代的軍人很少像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那樣有過出生入死的經驗,十年內地兩場關鍵性戰役都被這個小傢伙趕上來了,也許他真是神選的戰士。

“我們就當奧斯涅親王已經控制了南方。所以……我不會再過於明顯地干涉南方軍務了!”

“為什麼?“勒雷爾•休依特•普勒斯頓有些狐疑地望著他的爺爺,這可不是老元師的作風。

“不然要我怎樣呢?”銀狐接了揉額頭。

“奧斯卡用確鑿的證據毀掉了海格利斯,又用莫須有的指控構陷達裏奧將軍,然後他將自己的兩名親信扶上第五軍區司令和南方集團軍群總參謀長的位置,你說我還能做什麼?軍部裏面有一個不斷跟我抬杠的魯賓就夠受地了!我還不想在這種時候去尋另一位元帥的晦氣。你相信嗎?在這個時候對付小奧斯卡也是給皇帝找麻煩!我不明白三世陛下為什麼會那樣維護他?從前的陛下可不像現在這樣盲從!”

勒雷爾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尊敬阿蘭,但不太喜歡身為軍人地阿蘭,他認為軍人不該是爺爺那副成日與人較勁的樣子。

阿蘭的臉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他是和卡契夫一樣的老狐狸,在同一個問題上經常能夠達成一致。比方說,阿蘭就在祈禱。已經置身於權利顛峰的小親王千萬別在某天突然跌下去。權利頂峰不但空氣稀薄,而且位高路險,一失足就會落得屍骨無存。

““哼……遲早都要向他討回海格利斯的血債!”銀狐最後還是詛咒了一句。

勒雷爾有點不耐煩了。

“我的爺爺,奧斯涅親王對海格利斯家的指控可不是無中生有,衛岡將軍至少違犯了十條帝國法律。”

阿蘭終於有了一點火氣。

“別用泰坦法典去衡量一個人!衛岡是帝國最忠誠的鬥士!”

勒雷爾沒有當面反駁眉頭緊鎖的老元帥,但他還是做了一個“我可不這樣認為”的表情。

“我決定了!”阿蘭突然擺了擺手。

“現在看來……那位傑布倫小姐會是一個好妻子。”

勒雷爾湊向爺爺。

“是您娶還是我娶……”

“別用這種事開玩笑!”阿蘭瞪大了眼晴。

“作為解散傑布倫武裝的一項交易內容,你必須成為這個大家族的女婿!這樣一來你才可以擁有一個重組大陸第一步戰力量的身份!要不然傑布倫家族是不會接受的!”

勒雷爾別開頭,聽聽他的爺爺在說什麼?那樣子就好像自己是帝國軍部賠償給傑布倫家的一件物品。

“奧斯卡確定了他在南方的勢力格局,我們也得抓緊了!”阿蘭揉槎著乾瘦的手指,他可不想敗給這個臭小子。

與弟弟的戰績比起來,費戈•安魯•底波第將軍無論是在擴張的領土面積還是殲敵的數量上都已遠遠超越近衛軍元帥,如果不是他的父親多特蒙德三番五次地催逼他收縮陣勢,費戈相信自己的三十六個騎兵師完全可以將安納托利亞大平原上所有地波西斯人都驅趕到幼發拉爾河的東邊,幼發拉爾河以東的廣大地域才是真神的傳統領地。

安魯家族崇信光明神教,費戈雖然對此不是十分在乎,但他還是隆重接待了遠從羅曼聖城趕到戰場的教廷騎士團二跟隨迷信的宗教武裝達到安納托利亞大平原地還有一隊神學家,他們對平原上的古老神教遺址進行了細緻的勘察。

這次大現模地考證工作受到整個神學界的專注,按照典藉中地記載,被異教徒長期佔據著的安納托利亞大平原才是光明神教真正的發源地,這裏的教堂遺址甚至可以追溯到教曆前四世紀!這就將整個神學體系的時問跨度向前推進了四百年到五百年。更令人興奮的是,考古學家和神學家共同破譯了一處遺跡上的古老文字。這被證實是最原始地光明聖典。

於是,西大陸的神教世界誕生了新的聖地,朝聖的人群從東疆安魯一直延續到法蘭曼諾底。再跨過海峽,一直抵達英格人的海港。在事隔四百多年之後。神選戰士再次成為一個時尚名詞。

那麼……在這個時候,我們的小奧斯卡在幹什麼呢?

山嶺向海潮一樣不斷起伏,陽光的偏射令人們產生視覺的錯誤。

隱約的波光在遠方地地底緩緩流動,大氣和地熱的光暈令天邊的景物時暗時明。

邊境上地小鎮廣場聳立著一座孤單的界碑,灰褐色的岩石纂刻著古老的印記。

“泰坦帝國南疆領土,距離邊境縱深一千米。”

古朗托利就是這座邊境古鎮的名字,自古以來二這裏是費雷阿男爵家時代居住的地方,男爵的祖上開鑿了小鎮下的岩洞,又邀請匠人建造了西大陸最長的岩雕群。

在中央高地戰役結束之後,馬不停蹄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他的特種作戰旅在波德斯山極其附近的邊境地區轉戰97天,其中的艱辛不必細說,當小鎮的市民看到銜道上的近衛軍戰士時,他們完全能夠聯想到這些彪悍的軍人經歷過怎樣的事情。

奧斯卡和他的戰士是在深夜抵達這座邊境小鎮的。近衛軍元帥將偵察騎兵散入小鎮陰近的山秣,再用突擊團控制了通往小鎮的一處高地,當一切資訊都表明陰近地域安全無恙的時候。奧斯涅親王這才率領他的戰士們進入坐落在岩塊上的古朗托利。

戰士們沒有驚動任何人,這些特種兵就像散落的幽靈一樣走在小鎮裏。他們在各家各戶的門口都安置了崗哨,在小鎮的幾條道路上都設置了路障。不過親王殿下還不是十分放心,于走米吉安就命令他的狙擊手爬上小鎮裏所有的高層建築。當一切都忙完的時候,啟明星已經懸在天頂。奧斯卡沒有打擾鎮上的人家,他和他的戰士們就在小鎮的銜道兩邊鋪開毯子,安安穩穩地睡在鎮民的屋簷下。

古朗托利的鎮民是在8月22日這天早上見到睡滿一地的近衛軍士兵,小鎮的牧師想要敲響晨鐘歡迎來客,但守衛教堂的士兵把他攔了下來,戰士對神明的僕從說。

“我們的元師剛剛睡下,你要是敢敲打那東西我就宰了你!”

其實在鎮民醒來的時候戰士們就已失去睡意,原因是他們在山裏都患成輕重不一的神經衰弱。平均每天不到四個小時的睡眠,平均每星期不下五次的山地戰,戰士們都有些難以置信,那97天是怎麼度過的?說起這個誰都不太確定,頻繁的伏擊、頻繁的滲透、頻繁的突襲令戰士們徹底失去時間概念,也徹底放棄回憶的權利。他們佩服匪徒的鬥志,這些傢伙已經死傷無數,可他們仍然憑藉頑強的意志在山區周旋了97天,這比戰士們的統帥預計的最後抵抗期限足足遲了一個多月。

自由?平等?審訊中出現最多的是這兩個詞語,近衛軍士兵都有些不明所以,其實匪徒也解釋不清這兩個口號的確切含義。按照奧斯涅元帥的解釋,匪徒說的自由是指任意破壞帝國的法律,匪徒說地平等是指任意奪占他人的財產和名譽。如果是元師說的這樣,那麼匪徒確實不可理喻。

山區中的鬥爭終於平息下來。奧斯卡是在一個星期之前聯合八區第一軍和第二軍發動了那次大規模的掃蕩。其中第二軍的西爾維奧少將最為賣力,他地軍團主力捋那些敏感地段徹底翻了一遍,那種勁頭就像毀林燒荒。西爾維奧認為自己應為特戰旅的損失負起責任,但奧斯卡和他的戰士都不這樣認為。如果不是第二軍殿后地兩個團隊晝夜猛攻匪徒的包圍圈,相信匪徒就可以投入將更多地兵力投入中央高地。

到了8月中旬,近衛軍元師終於確認該地區再也沒有一個礙眼的傢伙。於是他就和他的旅團走出戰區,沿著山脈中的邊境線,抵達盛產核桃、番茄和辣椒的古朗托利。

22號這天二小鎮的居民像往常那樣一早出門,但他們多少都受到一些驚嚇。全副武裝的近衛軍戰士充斥城鎮地各個角落,這些表情嚴肅、面目冷峻的高大士兵甚至沒有親吻向他們示好的孩子。

費雷阿男爵和他那年輕的妻子是被管家吵醒的,年邁的管家在大清早的鬼叫驚動了官邸裏的所有人。費雷阿在問明事情經過之後立刻穿戴整齊,他向看護自家院落的近衛軍士兵恭謹地介紹了自己。

“我想求見你們地指揮官,作為鎮長,我總得為帝國的衛士做點什麼!”

也許是感受到鎮長的熱情,這名戰士爽快地答應下來二他滯著男爵走入鎮上地銜道,遍地尋找自己的統帥。

費雷阿心驚膽顫地打量著眼前的士兵,他並不確定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帝國的近衛軍!帝國近衛軍不該是這種樣子。男爵回憶了一下,他見過的軍人都穿著光鮮亮麗的將校服,手下多半是些喜歡偷東西的遊手好閒之輩。再看看眼前這些軍人,他們那骯髒的軍衣還能依稀辨認出近衛軍的服色,他們那破碎的鎧甲已經凝結著泥塊兒和一些烏漆抹黑的東西。最駭人的圓然是他們的兵器,一隊戰士在小鎮街道兩側的排水渠裏清潔戰具,清冷的山泉在兵器入浸泡過後漸漸化為暗紅色的流水。

“你們……你們從哪來啊?”男爵拉了拉戰士的手臂。

戰士沒說什麼。他只是向遠方的群山駑了駑嘴。

“那……你們的指揮宮是誰?”

戰士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幾乎立刻就想到那個個子不高、喜歡哦啦哦啦地叫、並且永遠沖在最前面的統帥。

“我們的指揮官是近衛軍元師奧斯涅•安魯•莫瑞寨特親王殿下!”

戰士自豪地向男爵指了指躺滿士兵的街角。

費雷阿百感交集地打量著酣睡著的帝國親王、近衛軍元帥,如果說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與他的戰士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這位包裹著單薄毛毯的統帥還在身下墊著一張不知名的獸皮。

引領男爵的戰士搖了搖頭。

“您來的不是時候!”

費雷阿望瞭望逐漸喧鬧起來的銜市,又望瞭望睡在地上的帝國親王,他也搖了搖頭。

“我總得為殿下找張舒適的床鋪。”

“算了吧……”戰士拉著男爵就要走。

“我們統帥習慣睡在屍山血海裏。”

“誰說的?”奧斯卡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

“睡在屍山血海裏的是魔鬼,留易斯!你又欠揍了對不對?”

這名叫做留易斯的普通列兵連忙笑嘻嘻地向元帥敬禮。

“抱歉打擾您!”

“哦啦!”奧題卡伸了個懶腰,他對著燦爛的陽光露出笑臉,然後便向留易斯伸出手,留易斯受寵若驚地接了過來,他把元帥從石板路上拖起。

“我聽說……你能為我找到一張舒適的床鋪!”奧斯卡轉向呆愣著的男爵。

“哦……是的是的!您不介意的話可以下榻在我的官邸!”

奧斯卡哦啦一聲,他的眼睛露出期盼的光芒。

“你那有熱水嗎?有熱餐嗎?”

男爵終於笑了。

“您放心!”

似乎……整個城鎮地士兵都笑了起來,他們可不是因為得到了洗澡水和一份熱餐,而是沖著小鎮口的車隊報以刺耳的歡呼。

“看看是誰來啦?”戰士們將炮兵兄弟的隊伍圍了起來,直到他們的統帥走了過來。

奧斯卡將顫巍巍的馬西米少尉從炮車上扶了下來,這位大難不死地特戰軍官是兄弟們在屍堆裏找到的。

“怎麼樣?”

馬西米苦惱地搖了搖頭。

“帕爾斯醫師說要讓右臂自由活動的話還要等幾年。”

周圍地戰士立刻熱烈地叫嚷起來。他們說幾年時間根本就不算什麼,一會兒就過去了!大家簇擁著馬西米進入小鎮,就像對待一位真正的統帥,所有地特戰宮兵都清楚地知道他的事蹟。

整個旅團只有奧斯卡和馬西米住在鎮長家裏,他們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還享用了豐盛的午餐。小鎮對於其他的戰士也是司樣的待遇。家家戶戶都燒上熱水、煮上辛辣的熱菜,不過奧斯卡可不是那種好佔便宜的人,他給為特戰旅提供服務地每戶人家都留下一個銀幣。

到了下午。奧斯卡從午睡中醒轉,他面對的是乾淨的床褥、明亮的窗戶、還有早已放在小桌上的漱口水。奧斯卡用飄著擰檬葉的鹽水漱了漱口。這時他才發現一件可怕的事情。

“真見鬼!這天是怎麼了?上午還好好的!”親王沖男爵家的女主人指了指窗外地天空,那裏已由鮮亮的蔚藍變為一片烏黑的陰霾。

“現在是雨季,要下大雨!”年輕地男爵夫人邊說邊將剛剛熨燙過的軍衣放到親王床邊,然後她便有些擔心地望往窗外。

“但願雨水很快就會過去……”

可事實卻是……瀑布一樣的大暴雨一直下到24號,到了25號夜裏還沒有任何停歇下來的跡象。

男爵一直守在他的官邸,這場大雨不但耽擱了親王殿下的預定行程,而且很有可能沖毀附近的一座橋樑和瓦尼西河的河堤。

“要是那樣的話……我的殿下!您就哪也去不了!”費雷阿男爵抱歉地望著小親王。

“從前的古朗托利是個大鎮子,石山下面都是民居,671年那場大洪水沖走了一切,您現在看到只是剩下的城鎮。”

奧斯卡了然地點了點頭。

“怪不得石山下面儘是廢墟,我還以為這裏爆發過一場大戰呢!”

男爵歎息了一聲。

“跟戰爭差不多,也許比戰爭還要厲害,您是沒見過大洪水。”

奧斯卡終於有點擔心了。

“會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男爵望著窗外的豪雨。

“已經下了四天了,河水一定在瘋漲。若是河堤崩潰,這裏和下游的城鎮都要倒大零!”

“這場大雨會為我們提供不少方便呢!”軍情處長默茨海爾男爵突然對近衛軍元帥小聲嘀咕起來。

“這樣我們就可以無驚無險地穿越法蘭人的邊境防區!”

奧斯卡皺起了眉頭。

“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讓我的戰士們被洪水送到光明神那。”

“那我們該怎麼辦?就在這兒等下去嗎?”

奧斯卡沒有言語,他總覺得這裏會發生什麼事情。

果然,25號淩晨,小鎮教堂的牧師敲響了警鐘,鐘樓發出沉重且急促的轟鳴,整個小鎮立刻燃起燈火,家家戶戶的男人都從被窩裏爬了起來,他們穿戴雨具,拿著各種各樣的器具趕到了教堂外的空地。

和牧師一同出現的還有一位近衛軍少尉,這名少尉來自河對岸的邊境兵站,他向鎮民公佈了兵站長官發佈的動員令,要求鎮上的青壯年男子都要到堤壩上去。

剛剛就寢的親王殿下被官邸中的混亂驚醒了,他看到自己的戰士都已做好出行準備。

“這是怎麼了?你們要拋棄我嗎?”

戰士們對著穿戴小熊睡衣的親王殿下笑了起來。

“抗洪!頭兒!我們要去抗洪。堤壩裂了個口子,險情非常嚴峻!”

奧斯卡哦啦一聲。

“那還等什麼!咱們是帝國的近衛軍!”

就這樣……大概是在天剛濛濛亮的時候,軍情特戰第一旅和近衛軍第一炮兵師的宮兵拋下了從不離身的武器,抗著沙袋和石頭開進瓦尼西河上地大堤。

陰沉的天空仍在哭泣,河水不斷漫過河床一側的堤壩,連接河流兩岸的石橋已被喝水淹沒了。巨大的水流從上游直瀉而下,將一路上沖毀的泥沙和斷木一司砸在石橋上。石橋似乎在顫抖,時而還會爆發出一兩聲沉重地轟鳴。

天上地下都是水!浩浩蕩蕩的煙波和應著清冷的霧氣,堤壩上都走叫著號子地男人,這些牲口一樣的男人精赤著上身,沉甸甸地沙袋壓彎了他們的脊樑。冰冷的而水摧殘著他們的肉體。

男人們不服輸,這一仗的勝負決定著下游地區數萬民眾的生存大診。軍人、農夫、貴族、行商,這些人在面對天災的時候才真正團結在一起。他們互相扶持。互相打氣,用單薄地身軀抵禦洪水的浸洗。

特戰旅和炮兵師這兩支生力軍的加入立刻穩定了局勢。戰士們保持了近衛軍的優良傳統,他們聽從當地人的建議,在堤壩上搭建了新的抗洪護欄,然後戰士們就向護欄裏添埋能夠阻擋洪水的一切東西。

熱火朝天的堤壩響起近衛軍的軍歌,無數個聲音在蒼茫地天穹之底匯成一面聲流組成的銅牆鐵臂。

兵站總長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雨水,不過幸好附近來了一支陣容強大地軍隊,要不然他可真不知道如何應付仍在上漲的水勢。

這位老校官拉住一名戰士的手臂。

“你們的指揮官是誰?天睛的時候我要請他喝酒!”

“是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戰士指了指雨幕中的一個兵影。

“就是那個釘木樁的!”

“哇哦!一位元帥?”老校官聽說過這位元帥的戰鬥故事,可他怎麼也不能把泡在洪水裏的那個穿睡衣的傢伙與泰坦的民族英雄聯繫在一起。

奧斯卡是堤壩下的一根“人樁”他的工作就是站在水裏,抱緊真正的木樁,然後等待頭上的士兵把木樁結結實實地釘下去。

近衛軍元帥和所有的戰士一樣,他大聲喊著口號,每喊一聲就要吐一口混合著泥沙的河水。親王殿下的面孔被雨水沖刷得極為蒼白,他在感到身軀像鉛塊兒一樣沉重的時候才允許一名戰士將自己替了下來。

元帥爬上堤岸。他的戰士沖他遞來無數雙手,奧斯卡沒有理會,他直接跑到裝填沙袋的工地組織搶運。因為他發硯對岸的情況十分危急。

對岸堤壩上的裂口似乎仍在擴大,河水從裂口傾泄而出,發出聲勢駭人的吼叫,所有的民夫和近衛軍士兵都在向缺口填例沙石,可湍急的水流立刻就將這些沙石卷向下游。人們奮鬥不休,奈何收效甚微。

特種戰士不知從哪里拖來一艘長近二十多米的大帆船,整整一個大隊的戰士像縴夫一樣將大船拖到堤壩的缺口,水流的巨天動量已令他們無法再前進一步,洪流不斷拍打船體,被戰士們牢牢抓在手中的纜繩像火藥引線一樣埋伏著巨大的危險。只要一時的鬆懈就會導致整個團隊跌入滾滾而去的洪水。

“人手不夠!我們人手不夠!”這支大隊的隊長向兵站的將士和附近的民眾高聲叫喊著。幾乎是立刻,一個一兵行商打扮的大個子招呼他的商隊趕了過來,他們紛紛抓牢纜繩,合著特種戰士的口號拖動帆船,直到大帆船完金擋住大堤的缺口。

曾經成功盜竊金庫的菲爾丁上士這次又擔負起極度危險的任務,這頭水中的大白鯊躍上帆船,闖到船底,然後用尖鑽在船底割出一個缺口,最後在賣設一些火藥。

堤壩上的人們都在焦急地等待著,直到船底爆發出一聲劇烈的轟鳴,蒜爾丁終於出現在船舷上,他在爆炸發生的瞬間毅然起跳,無數戰士接住了他。

大船迅速沉沒,灌入大壩的洪水立刻變為涓涓細流。戰士和民眾再次躍到深可沒胸的河水裏,他們釘在木樁,然後接著向缺口填倒土石。

“雨才那個帶頭的……”一名戰士向他的戰友叫了起來。

“怎麼了?”這名戰士一邊抗起沙袋一邊探出頭。

“那傢伙有一身傷痕!”

“這又怎麼了?”

“那是炮彈造成的!我敢發誓!前陣子宰了那麼匪徒。那種傷疤我可見多了!”

戰士將沙袋拋到河裏。

“別在這個時候提起這麼掃興地事,無論如何人家是來幫忙的!再說匪徒還不是和我們一樣……都是窮苦出身,只不過他們站錯隊。”

提起這件事的戰士望瞭望大堤,這裏滿走與洪水搏鬥的人群,最後他想了想也就不再提了。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終於著涼了。他頭疼、噁心、還想吐,這位近衛軍元帥從陰近的老鄉那裏借來一件雨披,但他堅持守在堤壩上。

他的戰士需要他留在這裏,長長地河堤與膠著的鋒線沒有任何區別。

奧斯卡仔細思考了一陣。他恍然醒悟,光明神確實是最恐怖的存在,這位元神明製造地災難比一切敵人都可怕多了!

“喂!死胖子!”貝蕾塔•納倫夫斯突然高聲叫喊起來。

“別看了!說的就是你!你在那發什麼呆?快過來幫忙啊!”

奧斯卡似乎猶豫了一秒鐘,但他不是不願幫忙,只是對“死胖子”這個稱呼有些感冒。不過近衛軍元帥沒有發脾氣,他最後還是和這個嘴巴毒辣地傢伙一同抬起巨大的石塊。兩個人一直搬完了整堆石頭。直到整個堤壩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原來,雨勢漸小。

奧斯卡和貝蕾塔癱在一堆濕冷的草墊裏,看得出他們都累壞了,近衛軍元帥是因為感染了風寒,自由陣線的領袖是因為創傷初愈。

貝蕾塔打開了一個油布包,他露出欣喜的神情,看來裏面的煙葉一點都沒受潮。奧斯卡地鼻子一聞到煙草的氣息就使勁兒癢了起來,他帶著一臉饞相湊了過來。

貝蕾塔很慷慨,他先為這個穿著小胸睡衣的小男人卷了一支。然後又為自己卷了一支,兩個人用火把點燃了紙煙,然後同時猛吸了一口。最後才心滿意足地烤起手腳。

“你是哪里人?你的口音很奇怪!”貝蕾塔打趣地望著死敵,但很顯然他並不清楚這個人的身份。

“哦啦……半個水仙人、半個都林人!”

“哦……都是很遠的地方!”貝蕾塔點了點頭。

“我家就在附近,河堤要是完了我的家園也就完了,謝謝你來幫忙!”

奧斯卡聳了聳肩。

“保家衛國,這是軍人的使命,我想沒人會在這個時候皺眉頭的。”

“看不出你還是個軍人?”貝蕾塔瞪大了眼睛。

“不過憑你丙才那句話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小夥子!我這支煙也值了!”

奧斯卡看了看自己那件泥濘地小熊睡衣。

“看不出我是軍人嗎?”

貝蕾塔搖了搖頭,他突然對這個小傢伙來了興趣。

“你是附近兵站的嗎?”

奧斯卡擺了擺手。

“不是,我是跟隨外地部隊過來的!”

貝蕾塔地神情突然落寂下來,這裏只有一支來自外地的部隊。

“你……我還不知你叫什麼名字呢?”

奧斯卡向連忙拿下嘴上的捲煙,他向泰坦自由陣線的領袖遞出手。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

貝蕾塔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的年輕軍人。

“怎麼?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奧斯卡有些疑惑。

貝蕾塔苦笑了一聲,他打量著對方澄明的眼睛,又看了看對方遞過來的那雙佈滿河泥的手掌。最後的最後,自由戰士的領導人與對方重重地握了握手。

“您好,很榮幸認識您,我是貝蕾塔•納倫夫斯,您一定聽說過我!”

奧斯卡似乎並不感到驚詫,他只是點了點頭。

“是的,許多俘虜都提到過你的名字,他們說你是一位……呃……導師,還有……一個好人。”

貝蕾塔盯著近衛軍元帥的面孔,他仍不相信這是事實,他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握手了,這傢伙還與他一塊兒擻了半個多小時的石頭。

“你……不想召集人手透捕我嗎?”

奧斯卡望瞭望對方。

“拜託大叔,我一個人就可以宰了你!”

貝蕾塔只得苦笑。

“我相信,我的戰士都說你是魔鬼!”

奧斯卡聳了聳肩。

“你不是看到了嗎?我就是這個樣子,一個普通的帝國軍人。”

貝蕾塔搖了搖頭。

“你可一點都不普通!”

奧斯卡未置一詞,他凝望著堤壩上的民眾和四處奔波的戰士。

“大叔,你的家在附近,你在法蘭邊境那邊還有一個基地,你認為我為什麼會來這裏?所以……我覺得你不應該讓我做那種趕盡殺絕的事。”

貝蕾塔有些疑惑。

“你想幹什麼?”

奧斯卡指了指大堤,他剛剛才想到這個。

“我累了!我相信你也是,你的戰士也是!咱們停戰吧!”

“停戰?”貝蕾塔突然笑了起來。

“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你的刀下嗎?而你現在竟然向我要求停戰?”

奧斯卡搖了搖頭。

“我說過的,別逼我做趕盡殺絕那樣的事。南方五省的民生正在恢復,商人階層的怒火也平息下來了,你不覺得武裝抵抗已經非常礙眼了嗎?”

貝蕾塔陷入沉默,他無法回答送從問題,他幻想泰坦的窮苦民眾能夠過上平等自由的生活,可又害怕巨大的犧牲和那份龐大家業的喪失。他是矛盾的,他即享受那種萬人擁戴的自豪感,又擔憂不斷萎縮的生存空間和日益減少的兵員,也許……武裝鬥爭真的已經成為一件礙眼的事情。

“我無法回答你!”貝蕾塔很誠實。

“你是貴族,你沒有勞苦大眾的生存壓力,你不會理解我們為之犧牲為之奮鬥的真理。”

奧斯卡突然笑了起來。

“你不是把這種生存壓力投入戰場了嗎?戰場上的生命是完金平等的!這就是你要的真理嗎?”

貝蕾塔熄掉了捲煙,他朝帝國親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如果你不阻攔,我恐怕要走了!”

奧斯卡站了起來,他再沒有與匪徒的首領握手。

“我會在古朗托利再住一陣子,我們可以再談談的。”

貝蕾塔沒有回答,他那佈滿傷痕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清晨的細弱雨幕之中。

直到最後,也就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他的戰士離開古朗托利的時候,他最終也沒等到貝蕾塔納倫夫斯的探訪,但這時的軍情分局已經得到法蘭那邊的消息,隱藏在各個隱秘地點的匪徒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聚集在一起。

貝蕾塔納倫夫斯,這個名字始終停留在帝國司法部門的通緝名單上,但在瓦尼西河畔的匆匆一別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他了。他與他的泰坦自由陣線一同淹沒在歷史的洋流中,不過他的名字始終被嚮往自由的革命者深深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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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4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一章

森羅萬宮的內部修飾雖以雍容華貴的皇家風範著稱於世,但它並不像其他泰坦古典主義建築那樣沉溺於繁複的細節修飾——就像奧斯涅親王與阿萊尼斯公主的主臥室。

進入臥室,首先看到的自然是落地窗和積木一般壘砌成方塊狀的天頂,落地窗通向宮殿後身的花園;天頂上的積木分成方塊小格,每一格都有一幅色彩豔麗的神教聖經織錦畫。除此之外,天頂上還有吊燈,意利亞海岸風格的燈檯鑲嵌著十二面黃金折板,這些造型和方位極為巧妙的折板可以讓整個房間燈火通明。

宮殿主臥像所有的皇家寢宮一樣擁有一具被坦式提花棉帳籠罩著的木棉床,木棉可以制糖,在乾燥之後會變成柔軟的絮狀物,泰坦貴族用它填充床褥。

提花棉帳前是一張法式貴妃長椅,長椅多半用於放置貼身的衣物,但這件東西的作用完全視情況而定,一些迫不及待的青年夫婦多半不會選擇貴妃長椅,他們會把衣物統統丟到鬆軟的羊絨地毯或隨便什麼東方。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將頭上的文胸扯了下來,這位年輕的親王像見鬼一樣把這件女士的內衣丟得老遠,怪不得他做了一夜被人掐住脖子怎麼無法掙脫的夢。元帥在床底下找到了自己的內衣和襯衣、在浴室裏找到了長褲和褲帶,然後……靴子在哪?

奧斯卡撓了撓頭,真是見鬼!他的靴子被他的妻子抱在懷裏,阿萊尼斯看上去就是那副死也不打算放手的樣子,所以……親王光著腳走出臥室,幸好宮殿的侍從隊伍已經帶著一應俱全的套裝恭敬地等在門外。

“早,默茨!”親王向助手打了招呼,默茨海爾就用適度地奉承回敬他的主子,然後像平常那樣。軍情分析處長在早餐前的這段時間向親王殿下簡明扼要地呈報了一下當日或是昨天的重要事件。

奧斯卡不喜歡在用餐地時候高談闊論,尤其是早點。親王認為光明神最偉大的創造就是炒雞蛋。他在對付炒雞蛋時的樣子就像是在獨力抵抗好幾個集團軍。

不過事情總有例外地時候,小奧斯卡有些擔心。他用餐叉敲了敲餐盤,於是與他共進早餐的人就立刻停了下來。

“默茨說……西方王國聯盟向瑞爾境內的實際佔領區追加了十二個師。”

“是的殿下!”默茨海爾連忙從他的文件夾裏找到那封軍報。

“是荷茵蘭人的一個騎兵軍和法蘭人的兩個步兵軍,再加上……威典王國的金雀花騎士團。”

“金雀花王朝把他的主力騎兵軍送到瑞爾幹什麼?”奧斯卡疑惑地皺起眉頭,他有些猶豫——要不要在吃幾口炒雞蛋?那團鬆軟金黃的物質真是誘人。

默茨海爾男爵向軍情行動部國際司地負責人示意了一下,相信那位庫雷裏奧男爵對這件事最具發言權。

有著一頭銀色直發的庫雷裏奧男爵一直被同事稱為“軍情局的銀狐”作為該局秘密行動部國際司司長,庫雷裏奧擁有一份擔任過六國總領事的完美簡歷,他在分析國際事務問題時的頭腦和決斷力是連不可一世的阿蘭元帥也極為推崇的。

“殿下,這只是一個小把戲!”銀頭髮的老人接過一處處長遞過來的軍報。

“聯盟追加了十二個師,那麼阿蘭元帥或是魯賓元帥都不會坐視不理,他們也會向我國的實際佔領區追加兵力,以保持瑞爾地軍力平衡。”

奧斯卡搖了搖頭。

“如果聯盟再追加十二個軍呢?阿蘭元帥和魯賓元帥還拿得出來嗎?西方集群不可能與七國聯軍相提並論。”

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突然攤開手,他曾在西部集團軍群效力,對這件事他比較具有發言權。

“我國傳統的戰略態勢決定了一點,西方並不是抵禦五國或是七國聯軍的戰略地點,按照莫瑞塞特王朝四百多年的經營重點看來,如若面對聯盟的入侵。戰略防禦核心將是都林,外延至西南的瓦倫要塞到西北的傑布靈要塞一線。”

奧斯卡瞪大眼睛。

“這麼說到時候我們就要放棄三個省的西方領土?”

第五軍區司令點了點頭。

“沒辦法,這是為了保險起見。”

老態的庫雷裏奧男爵又發言了,他將那封軍報還給軍情處長。

“殿下,按照目前地形勢看,西方聯盟還只是停留在玩耍兵力演示圖的階段,再說帝國的防守態勢已經相當穩固!一遇戰事。阿蘭元帥就在北方,他完全可以抵禦德意斯的猛攻;屆時魯賓元帥會主持中西部戰線,帝國會由中東部地區調集人數在三四十萬人左右的強力增援!至於南方……”

老男爵捋著鬍子笑了起來。

“有祖國的英雄!也就是親王殿下您,我相信您的威名和南方集團軍群近年來的行情足以威懾所有打算進攻南線的敵人!”

奧斯卡想了想,阿蘭在北、魯賓在西、自己在南,看上去似乎確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於是親王殿下又開始專心對付炒雞蛋,不過他最後還是表一表態。他說自己若是阿爾法三世,就會徹底放棄糾纏不清地瑞爾,全力打造西部邊境防線。將深入內地的瓦倫要塞——傑布靈要塞一線作為斯坦貝維爾家地妻女山那樣的精神存在。

教曆799年10月30日,也就是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向帝國皇帝及最高軍部報呈匪徒武裝最終消亡的當天。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偕同他的公主妻子在勃特恩省首府維耶羅那為曠日持久的南方戰爭迎來最終勝利舉行了盛大的閱兵式。

泰坦帝國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軍區以及南方集團軍群都派出了陣容鼎盛的主力部隊參加閱兵儀式。音樂之城維耶羅那響起了就為的歡聲和歡笑,聞訊從各地趕來觀禮的群眾和貴族的車輛將通往森羅萬宮的所有街道擠得水泄不通。

在上午十時,近衛軍第一炮兵師打響了八聲禮炮,象徵動亂地八年歲月。在這之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元帥挽著楚楚動人的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公主出現在宮門前的走道上,迎接他們地是帝國近衛軍的號角和整個維耶羅那的歡呼。

“在戰亂過後,我們才明白團結和博愛的要義;在勝利過後,我們才懂得反省愚昧和對尊重生命的毫不自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帝國近衛軍的閱兵式竟由一位帝國公主最先致辭。

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孤零零地站在宮門廣場前的閱兵臺上。

她的聲音通過埋設在地下的銅管傳到廣場地各個角落。 阿萊尼斯停了停,人群中隱有哭泣的聲音,更多的是迷茫的面孔。

“謹代表帝國皇帝、我的父親、偉大仁慈地阿爾法三世陛下以及泰坦皇室所有成員。向所有經受戰亂之苦的南方民眾和帝國軍人致以最謙卑、最誠摯的歉意!我們錯了!我們錯在忽視了這方國土的矛盾,我們錯在輕乎了飽守酷吏和賦稅之苦的廣大民眾。”

阿萊尼斯向滿眼的人群謙卑地鞠躬,由廣場兩側觀禮臺上的貴族帶頭,所有人都單膝跪了下來,這些人包括深受感動的市民、包括腰包再次鼓起來的商人、包括穿著泥靴子的農人、也包括激蕩著愛國榮譽心地青年學生。當然,總有人是不情願的,不過全副武裝地紅虎騎士在人群邊緣往來巡邏,如果在人們都跪下去的時候你卻站著,說不定神選的戰士就會抽你一鞭重的。

“為八年動亂中死難的同胞默哀三分鐘。”

伴隨帝國公主慘然的輕呼,軍樂隊奏響了《都林斯科特安魂彌撒曲》在哀婉淒切的悲樂當中,萬萬民眾和萬萬軍兵都垂下高昂的頭,他們有的為親屬、有的為朋友、有的為子女、有的為敵人。

接下來,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和南方集團軍群總司令尤金穆•布拉利格上將一同登上宮前閱兵台,奧斯卡抽出自己的元帥劍,將劍鋒貼緊前胸。

“作為軍人,我一直相信快樂、或製造快樂實在是一種本能的事情,僅管這個世界還有諸如‘戰爭’、‘瘟疫’、‘仇殺’等等很多痛苦不堪的詞語。但我始終堅信,軍人和帝國臣民是可以快樂並應當快樂著的!”

親王殿下說完便站往一旁,閱兵臺上的眾多將領都露出不解的表情,尤金上將緊皺著眉頭,他悄悄碰了碰年輕人的手臂。

“幾萬將士在等待您的檢閱,您該下命令。”

奧斯卡狀似無意地打量著廣場盡頭的軍人隊伍。

“我改變主意了!因為一直以來都是您在帶領南方軍人浴血奮戰,這個勝利是您的,我有一萬個理由也不能剝奪您的權利。”

尤金上將仔細打量著元帥的面孔。最後他終於笑了。南方集團軍群總司令面沖海洋一般的軍人隊伍拔出了他的指揮劍。

“近衛軍……前進!”

這是一個氾濫著雄壯威武的時刻。以千人方陣為單位,南方集群所屬部隊邁著整齊的步伐陸續通過歡騰的廣場走道,他們在陸續通過閱兵台時發出聲聲萬歲的整齊呼喝。

整齊的方陣用滿視野的藍色挑逗著人們的心情,戰士們沒有披掛鎧甲,他們穿戴著難得上身的藍色軍禮服,閃閃地勳章和臂膀上的番號刺繡他們的英雄出身,金屬星章和金色綬帶毫無保留地昭顯著他們地軍勳。你只要一不留神釋放一抹微不足道的注視,足以使你在這片天海一樣的汪洋中被熱情溺斃。足以使你在雄壯的呐喊和整齊的踏步聲中窒息。

維耶羅那秋意昂然,這一季是歡慶勝利的時節,滿眼的秋色甚至已經決堤。近衛軍戰士組成的方陣似乎無窮無盡。那燦爛的綠、耀眼的金、鋼鐵地銀、皮靴的黑,以及盡顯軍人本色的動作和氣勢……那像是來自于軍人體內的一種呼喚,他們於是聽任了身體的使喚,讓整個秋天肆意張揚,人們在無法抑制的單一音律中縱情呐喊高歌,到處都是製造衝動和感動的視覺作品。

時至午夜,軍人和南方貴族的歡宴這才結束,奧斯涅元帥似乎醉了一段時間,他讓一個喜歡跳舞的女郎躍上桌面,然後讓男人們將她灌醉。最後的幸運兒可以將這名女郎送回家、或是送回某個旅館。直到森羅萬宮中地男人找到的都是潔身自好的女孩兒時,親王的遊戲才在一片無奈的噓聲中終止。

當奧斯卡被好幾名高壯的軍兵扶坐在他的書房時,這名近衛軍元帥終於露出本來的神情,他點燃一支雪茄,又用香草葉擦了擦沾染了酒氣的軍裝,就在元帥用絲絨布將他地族徽和勳章擦拭得冉冉生輝的時候,他的部屬陸續走入寬敞的房間。

軍情系統和南方軍的將官分立元帥兩側,他們逐一走到親王面前,吻吻他的手,對於他的勝利和他的身體表示最真誠的祝賀與祝願。帝國親王在這時很平靜。完全不復歡宴時的輕狂,他仔細記憶著這些軍人地名姓,並用最貼切的言辭肯定了他們在八年動亂中展現出地武功和軍勳。

“那麼……事情進行到這裏?是不是結束了?”奧斯卡展開一張兵力演示圖,在場的軍人對這張地圖都感到有些陌生。

“莫爾特辛格少校!”親王殿下突然轉向自己的機要秘書,他向剛剛獲得破格晉升的軍情秘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莫爾特辛格向在場的軍人致軍禮,他似乎不打算掩飾那條由脖頸深入肩膀的刀疤,因為那是他獲得元帥肯定的印證,是他在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戰鬥獲得的軍勳。

“大家請看!”軍情機要秘書用教鞭點了點地圖上的一個區域。

“在過去的八年裏,直至今日零時為止!法蘭王國已向他的東線和北線追加了24個師的編制;意利亞方面。以希歐多爾•曼駕埃爾王子為首的改革派正以日進千里的速度修訂落後的兵役制度、改組意利亞陸軍、不斷擴編海軍;瑞爾!現實鬥爭的焦點,西方七國聯盟在瑞爾地區長期保持著一個21萬人的混成集群;德意斯,奧帕瑞拉•羅雷斯堡陛下雖是西方主要君主國中最低調的一位王者,德意斯王國軍的動向也在阿蘭元帥的兩次猛攻中維持守勢,但這位女王正在大力發展國防軍,SS級的地方獨立旅團已經達到41個,而且有情報表明,羅雷斯堡王室秘密資助一個荷茵蘭人開辦的火器實驗室……”

奧斯卡突然揮了揮手,他示意莫爾特退回位置,相信解釋到這裏已經非常明顯地說明問題了。

“大家都看到了。泰坦,我們的祖國母親!正處在三面包圍之中。廣大的國土為我們提供了生存生息的土壤和富饒的資源,也為侵略者提供了廣闊的作戰鋒面。”

“您是說……世界大戰?”尤金上將打量著兵力演示圖。

“看不出啊?”

奧斯卡點了點頭。

“那是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們在看看這份東西吧!”帝國親王從書桌裏取出一份檔。

“相信大家對決定戰爭的那件東西了然於胸,讓我們看看西大陸到底在發生什麼事情!”

“首先……”奧斯卡向法蘭王國的方向指了指。

“早些時候,法王中風的消息還沒有引起我們的重視,但直到他的那位親王弟弟成為攝政王之後我們的軍情部門才發現,事情不簡單,這位攝政王一上任就得到三方軍事大員的支持,大有逼宮的架勢。還有值得一提地就是,我在年輕的時候與這位親王的兒子有過一些私人恩怨。如果他們不是白癡,我歡迎他們試探一下咱們地南方防線。”

軍官們笑起來,他們都記得那位倒楣的法蘭王子落成一臉恐怖的麻子。793年的“冠軍杯”事件是近些年來最著名的外交糾紛之一。

“然後是……意利亞!意利亞王國與教廷的關係維持了八百多年,宗教是意利亞社會生活最主要的一部分,可希歐多爾•曼駑埃爾王子的改革派最突出的主張就是將主教團排除出國家上層權利核心,並且取消了多項宗教捐獻和稅務責任。”

“如此看來,當今的教宗陛下會像仇視異教徒一樣痛恨這位王子,不過……拉德里耶六世教宗陛下地身體狀況勉強維持了這些年,我估計他也快要蒙神召喚了,所以……這位教宗很可能會對意利亞王室中的宗教離心份子採取行動,當然,他會將這項使命交給新教宗也說不定。但是無論如何,意利亞王室與光明教廷的矛盾是無法調和的,我也覺得希歐多爾曼駕埃爾王子鬥不過那些教士,而且教廷可以由法蘭、西葡斯獲得強力的援助,這兩個靠遠洋貿易發家致富的國度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強大的意利亞擠在他們身邊。所以,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希歐多爾•曼駑埃爾王子被流放、或是被謀殺,由那位立誓終身侍奉神明的卡羅阿西亞•曼鴛埃爾公主繼承王位。”

奧斯卡抿了一口清甜的薄荷茶,他看到軍人們地神態中有一些值得玩味的表情。

“你們是不是想到了我與那位卡羅阿西亞•曼駕埃爾公主的流言?”

軍官們怪笑著搖頭,連尤金將軍都避開了親王的目光,這位近衛軍上將可是當初親王迎接意利亞公主時的當事人。

“不是那樣的!”奧斯卡自己也笑了起來。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自己還不是很懂事呢。

“我著重解析意利亞政局完全是出於對教庭的顧忌,世界大戰如若真的爆發了……教庭地立場和態度至關重要!我們總得在敵人環侍的戰場上挖掘一些有潛力成為朋友的人!”

“就像……西葡斯!”

軍人們悚然動容!西葡斯王國?這個王國在瑞爾的談判桌上充當了西方王國聯盟的領頭羊,他對泰坦的態度是最不友善的一個!

“大家都是軍人,所以你們習慣用戰場上的那種派列方式看待敵人。而事實呢?有些敵人是不會出現在戰場的,西葡斯就是其中的一個!”

奧斯卡吹了吹雪茄地灰燼,火舌立刻亮了起來。

“卡捷琳娜•唐•霍爾姆斯公主殿下,西葡斯海軍遠征艦隊封•吉加德元帥的夫人。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她地第二個身份,那就是‘埃塔’的實際負責人。”

“我與她始終保持著書信往來,這位元公主看待問題的方式和角度越來越鮮明,而且西葡斯王國的政策也確實是如此。與其在陸地上與西大陸第一勁旅決勝負,還不如利用強大的海上優勢拓展海外領土。海外多的是無主之地,西葡斯王國的實際面積要比咱們泰坦大得多。他們面臨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英格斯特!”

奧斯卡點了點孤懸在海峽之外的英格斯特王國。

“遲早有一天,英格人會是泰坦最主要的敵人,因為他的侵略欲望和掠奪領土的野心並不比德意斯人差。英格王室在各個領域與西葡斯抗衡,大小海戰時緊時緩。不過現在有了火炮,等到火炮能夠適應遠洋作戰的時候,我相信這兩個水手會用一場足以毀天滅地的大戰解決一切問題,到時候……”

“到時候要怎樣?”尤金將軍瞪大了眼睛。

“我們連出海口都沒有,兩個水手打架的時候我們只能在岸上看熱鬧。”

奧斯卡微笑著搖了搖頭,他向南方集團軍群總參謀長達達拉斯皮切中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知道你們中有許多人都對我的總參謀長存著一分輕視,大家都認為達達拉斯將軍能夠擔任現在這個位置完全是因為我的因素。”

“達達拉斯!向你的同僚們展示一下吧!”

南方軍總參謀長立刻起立,他抖出了那份在親王殿下的求學時代曾經討論過的“燈塔”作戰計畫!

“你們……你們真的要發動世界大戰?”尤金上將在打量這份作戰計畫地時候不禁驚恐地瞪大眼睛。

“斯洛文裏亞王國可不是波西斯,這是一個主權神教國家!這會遭受整個西方君主國的……”

奧斯卡搖了搖頭。

“我剛才那些話難道白說了嗎?當意利亞陷入教權鬥爭、當英格斯特與西葡斯陷入混戰、當法蘭陷入王室糾紛,誰會管地處東方邊陲的斯洛文裏亞發生什麼事情。當西方王國聯盟最終確立彼此地勢力格局的時候,我們已經奪得了出海口!”

“那您……有沒有考慮到我國自身的內政問題呢?”尤金上將有些不耐煩了。他認為年輕的統帥還是有些一相情願,帝國的政壇仍處在動盪加劇、矛盾突出的時候,這個時候是不應該進行任何軍事冒險行動的。

奧斯卡連連點頭。

“問題就出在這裏,如果我們不能在三世陛下的身體狀況出現危機的時候掌握首都局勢,確立新皇朝的基本框架,那麼我剛才多說地一切確實是胡扯!但……我有信心,三世陛下和皇朝未來的接班人是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您指盧比勒皇儲殿下嗎?”一位軍官突然輕蔑地瞥了元帥一眼。

奧斯卡的目光立刻危險起來。

“盧比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們的國主。”

“對不起元帥,是我太輕佻了!”這位軍官立刻道歉,他看到親王殿下的目光緩和下來之後才敢坐回位置。

“不說國內好不好?國內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過要訣就是迅速!我們不能給敵人以任何反應的時間。我們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穩固首都。”

尤金上將突然產生一種明悟,臥病在床地三世陛下還沒死呢!按照這位陛下的性情,他應該會安排好一切才對。

“元帥……您的意思是不是說……首都方面的事情已經進入控制?”

奧斯卡緩緩搖頭,都林方面的狀況似乎是處在皇帝的掌握之中,僅管這是件卒事,可又太讓人擔心了!一旦某個環節發生變異或是不利於阿萊尼斯的變故,到時候真正沒有反應時間的人是自己也說不定呢!

“說回西方王國聯盟吧!”奧斯卡懊惱地別開頭,他不想過早面對都林的事情,因為他並不清楚三世陛下地控制力究竟達到怎樣的程度。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值得大家的關注!”近衛軍元帥突然躍過地圖上的一片廣大區域,他指向的地點是北海之濱的威典王國。

“我認為……威典王國金雀花王朝的君主要算是當代最為傑出的一位帝王!裏約裏耶姆一世陛下的策略每次都出人意料。”奧斯卡又掏出一份文件。眾位元軍人依稀能夠分辨出這份裝飾精美地檔應是一份正式的國書。

“我在早晨地時候還與幾位軍情官員分析著這件事,沒想到下午就有回音了!”親王展開了這份來自威典王國的國書。

“裏約裏耶姆一世陛下調派了歷史悠久的金雀花騎士團進入瑞爾,我想整個世界都在猜測他的目的,不過我相信沒人會知道,金雀花騎士團的戰略目標不是泰坦,而是遠在千里之外的波西斯!”

“什麼?”幾乎所有的軍人都低喝了一聲。

“所以我說金雀花王朝的裏約裏耶姆一世陛下是當代最傑出的一位君主,他清醒得可怕!”奧斯卡的聲音低了下來,他還想到另外一件事,裏約裏耶姆一世陛下只比自己大兩歲。這位國王在未來的舞臺上一定還有更精彩的演出。

“這份國書就是威典王國的請兵令!裏約裏耶姆一世的措辭非常懇切,他闡明了威典與泰坦世代交好的史實,又闡述了金雀花騎士團加入東征戰鬥序列的決心和勇氣!不過……相比於這一切,裏約裏耶姆開出的條件是最誘人的!”

“什麼條件?”尤金上將並不認為北海之狼能夠拿出什麼好吃地點心,這些傢伙是北陸野蠻人的後代,雅利安人的近親,他們地國王和貴族在出身和血統上根本無法與傳統君主國家的統治階層相提並論。

“金雀花騎士團無條件服從東征指揮官以及泰坦軍部的調遣,他的要求只是在奪得的波西斯土地上建造一造以威典國王的名字命名的城堡。除此之外……我相信羅琳凱特皇后陛下要開心死了!北海人要把一位有著‘人魚公主’這一美稱的王室成員嫁給她的二兒子!”

“噢不……”炮兵準將塔馮,蘇霍伊子爵似乎剛剛從睡夢中驚醒。

“光明神憐憫可憐的威典人。不管那位‘人魚公主’之前是什麼。她要是嫁給‘傻二兒’地話一定會變成一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傻二兒’喜歡與人交換伴侶,真他娘的。我要是個皇子該多好啊?”

“真的是這樣嗎?”一些軍官頗感興趣地向炮兵準將湊了過去,他們是軍人也是男人,沒有什麼比現在這個話題更令人著迷的了。

“當然!”塔里揉了揉眼睛。

“難道你們沒聽說過二殿下的沙龍嗎?那裏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變態狂人,他們的玩法……”

炮兵準將突然留意到親王殿下的笑容,好像……好像要擇人而噬的笑容。塔里連忙端正坐姿。

“抱歉,您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最後子爵還不忘向親王地書記官叮囑一聲。

“保羅,把這段從會議記錄裏刪除。”

保羅傑沃克子爵還給炮兵準將一個大大的白眼。

“你以為我是跟你一樣的白癡嗎?我連一個字都沒提!”

奧斯卡揮了揮手。

“好啦我的先生們,不管人魚公主會變成蕩婦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帝國終於在西方王國聯盟的鏈條上敲開了第二環節,我們的敵人在由內部分化,這對我們有好處!”

“再然後呢?您不會忘了德意斯吧?”尤金上將擔心地提起帝國的世仇。

“還沒輪到雅利安人!”奧斯卡聳了聳肩。

“我要說的是荷茵蘭!我不明白為什麼荷茵蘭人會產生那麼多火器專家,他們正致力於火器製造業地大規模生產,這說明……他們的火槍已經基本定型,而我們的蘇霍伊設計局還停留在實驗階段。”

親王邊說邊望瞭望無可奈何的炮兵準將。

“至於我國其他那幾家軍械專營商……真是算了吧!前陣子阿特彌阿力家族的代表像獻寶一樣將一門膀炮拖進我的花園,說真的……這門炮是我夢寐以求的東西!口徑84毫米、炮長18米、初速416米/秒、實心彈的有效射程是500米、霰彈是400米、實彈重10公個霰彈重8公個炮車重290公斤……”

“結果呢?結果呢?”塔里激動地站了起來。他早就聽說阿特彌阿力家的人在叫囂新時代地戰場殺手。

“結果?”奧斯卡向天攤開手。

“試射了三炮,毀掉了我妻子最喜歡的法蘭薔薇花圃,然後就轟地一聲死了一地炮手。”

“哦……光明神啊!”塔里垂頭念叨了幾遍神明的名字,不管阿特彌阿力家族有多麼丟臉,作為炮兵指揮官的近衛軍準將總要對“先行者”致以悼念。

“哎……”奧斯卡歎息一聲。

“荷茵蘭人的保密措施挺離譜,我的軍情密探一直沒有什麼重大的突破!”

在場的軍情官員紛紛獻策,但軍情局長都予以否決。

“我們只能靠自己!難道要等到了戰場再去繳獲敵人的火炮嗎?我看你們更離譜!”

人們就不說話了,奧斯卡也覺得自己很沒趣,他就開始敍述下一個國度。

“這次俄列人似乎是死心塌地的要將德意斯人打回石器時代。”奧斯卡指點了一下兵力演示圖的中北部地方。

“庫列佐夫一世集中在德俄邊境上的傳統爭議地區集中了90個師,我的光明神,那就是30個軍的兵力!”

在場的軍人震驚地打量著地圖,30個軍!也就是27萬人!這樣一來……德俄邊境上每一平方米的地面都能矗立一個俄列戰士。

奧斯卡冷笑了兩聲。

“所以我說威典人的國王精明得嚇人,大家是不是都被俄列人地30個軍給嚇到了?可我相信德意斯人就不會!他們是俄列人的老對手,德意斯王國軍在對付這些冰原人的時候甚至已經不用仔細動腦子!”

“您是說……俄列人只是向德意斯方面擺出一種高調地戰爭態勢,然後……”尤金將軍敲了敲北海。

奧斯卡立刻點頭。

“一點都沒錯!如果條件允許。俄列人的下一步必定是揮師西進。從威典人的手中奪得北海出海口!”

“裏約裏耶姆一世確實英明!”尤金上將難以自製地讚歎出聲。

“以謙卑的姿態獲得我國的同情和友好。雙方王室的聯姻可以在實際上鞏固這種協議之外的聯盟,而最關鍵的……”

奧斯卡呵呵笑了起來。

“您也發現了對不對?這種策略可不是一般的軍事統帥能夠做出的佈置,金雀花騎士團必定會出現在波西斯戰場上,一旦俄列發動對威典地戰爭,這支主力騎兵集團可以迅速插入波西斯北部疆土,在躍過大片無人區之後進兵俄列聯合王國的東部邊疆,俄列人對東方開發進度非常緩慢,駐兵也不多,威典人的騎兵突擊力量完全可以長驅直入!”

在場的軍人這才恍然大悟。他們同聲讚歎威典人的計謀。

“庫列佐夫一世挺可憐的,西邊是英明神武的裏約裏耶姆一世,南邊是蓄勢待發的羅雷斯堡女王,看來,俄列人的這位國主是不會有什麼作為了!”奧斯卡充滿期待地感歎著,這就是王者之間的遊戲,既動人心魄,又叫人黯然傷神。

“先生們,對於德意斯人地奧帕瑞拉•羅雷斯堡女王陛下,我有一些個人的看法。因為這位女王是德意斯歷史上最低調的國主,她沒有盛大的排場、沒有團團護衛的軍人、更沒有什麼花邊緋聞。所以我覺得……這才是最可怕的敵人!她靜靜地打理國內事務、悄悄地排軍佈陣、仔細地調整國際關係,擺出一副與大陸重大政治軍事事件完全隔離的態度!其實呢?她早就將對付假想敵的日期排上最高統帥部的作戰日程,她保持沉默也就罷了,一旦她發佈戰鬥地命令,我相信那個時候的德意斯會變成一個我們完全不認識的敵人!”

“您是……這樣看待那位女王的?”軍情處長默茨海爾男爵疑惑地望著他的主子,他是這個世界上少數幾位知曉奧斯涅親王與德意斯女王那段隱秘過往的人。

奧斯卡猛的挑起眉毛。

“我說的不對嗎?”

默茨海爾立刻垂下頭。

近衛軍元帥滿意地收回目光,他掃視著德意斯的版圖。

“大家放心好了!在西方主要君主國都在謀求出路的時候。德意斯這頭大狼犬突然不叫了!這可能嗎?這絕對不可能!我們要時刻提防雅利安人,我相信阿蘭元帥也是出於這一點才將北疆軍務看得那麼重。”

尤金上將直起腰背,他已經度過騎乘戰馬四處顛簸地年紀了。

“我的元帥,我是明白了,你說了這麼多,結論只有一個!”

奧斯卡感興趣地望了過來。

“是什麼?”

“擴軍備戰!還能是別地嗎?”南方集群司令長官有些困頓了。

“南方軍群的定員是五大軍區、十五個主力軍,五個建設兵團、十個隨時可以武裝的後備役軍,然後……”老將軍又想了想。

“如果按您在燈塔作戰計畫中展現的兵力部署,我們至少還需要進一步武裝六個軍到八個軍!但我不知道怎麼給軍部寫這份報告!”

奧斯卡微微笑了笑。

“報告是寫給三世陛下的,繞過軍部不久行了!”

尤金皺起了眉頭。

“那樣的話阿蘭元帥一定會踢我的屁股!”

“他說不出什麼!”奧斯卡的笑容突然轉冷。

“我們的軍務大臣拆散了蘇霍伊家的軍械生產線,又將傑布倫家族號稱大陸第一的重裝甲步兵收歸國有,北方集團軍群空前強大!他憑什麼阻止我在南方進行擴軍?再說阿蘭元帥的下一個目標若是三巨頭中唯一剩下的卡其阿諾家族,那麼來自羅琳凱特皇后地干預足夠他頭疼好一陣!他是沒功夫理會其他的事情了!咱們走著瞧!”

就在座鐘響過一聲之後,來自公主寢宮的邀請適時傳達至書房,軍官們紛紛起立,他們知道元帥夫人已經下達逐客令。這個時候若是還有什麼意見地話也要咽進嘴裏。奧斯卡用舒泰的笑容回應著將領們的調笑,他親自將在場的軍官送出宮門,這位統帥與每個人握手。因為是他將這些平凡的軍人套上了不平凡的戰車!

車輪滾滾,就像鐘擺一樣規律,可秒針的變化卻無時無刻不在變化,正是歷史的細枝末節推動著整個時局的運轉。

奧斯卡輕手輕腳地闖進妹妹的臥室,他用多年來地習慣動作吻了吻薩沙伊的額頭,親王祝福心愛的女人會有一夜好夢,然後他便靜靜的退出。

伊利莎白和翠尼蒂竟然不在各自的房間裏?這事真是天曉得!小親王在踏入他與妻子的臥室時終於感到難言的疲憊,他打算明天再追究這件事。

“我的寶貝!你睡了嗎?為什麼不燃著燈火?秋天真冷!”年輕人自言自語地鑽入被窩,他被錦被中的溫度嚇了一跳。

“你們這是幹什麼?要我搬到客房嗎?”奧斯卡面對突然纏上身的女體傻呼呼地撓了撓頭。

翠尼蒂幾近赤裸,她迷迷糊糊地跨上男人地腰身。然後放蕩地扯脫男人的睡袍。奧斯卡仔細聞了聞,女孩兒的發間有一股濃烈的大麻的味道。

“是誰的主意?”奧斯卡轉向左手邊的公主,阿萊尼斯只是吃吃的笑,她從睡裙中伸出大腿,用最柔軟的環狀部位摩擦丈夫僵直地肌肉。

“是你!”奧斯卡咬牙轉向右邊,他的“小女兒”正在啃咬翠尼蒂的腹股溝,樣子就像貪戀牛奶的小野貓。

“那就從你開始嘍!”激動的男人已將困倦拋在腦後,雄性的熱力像火山一樣爆發,他扯著伊利莎白的頭髮將其粗魯地按在床褥裏,直到濃烈的性愛進入間歇他才開始思考整件事的合理性。這時的男人已經擁著他地妻子。美麗的公主調皮地吞下了男人地一滴汗珠。

“你在討好我!為什麼?”奧斯卡將妻子頂了起來。

“輕點……因為我高興!”

“為什麼?”奧斯卡沒理會皺起眉頭的公主。

“哦天哪“”阿萊尼斯終於開始哀求。

“你想謀殺自己的兒子或是女兒嗎?”

奧斯卡眨了眨眼,他似乎沒有理解這件事。公主的眉宇更深沉了。

“你……你怎麼縮回去了?”

男人看了看已經脫離妻子的雄性器官。

“要不然還要怎樣?向我的兒子或是女兒吐口水嗎?”

阿萊尼斯猛的咬住口不擇言的丈夫,然後就和准爸爸笑作一團,不過這個時候又有一位迷糊的女士加入進來,奧斯卡不得不開始新一輪攻勢。

不過……這一輪攻勢被外來事物打斷了,急促的敲門聲在靜謐的宮殿製造了刺耳的音量。煩不盛煩的親王殿下提著他的元帥劍氣衝衝地打開房門。

“給我一個理由!”奧斯卡一把就將劍鋒搭在軍情處長默茨海爾男爵的脖子上,他不明白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識時務。

“您覺得皇室書記處的加密急報怎麼樣?”臉色慘白的軍情處長好心為他的主子摘掉頂在頭上的布片,然後倒楣的默茨就發現這塊布片應是女士的貼身衣物,扔也不是放也不是的軍情處長面孔更蒼白了。

“皇室書記處的急報?”奧斯卡抓過那件白色的信封。有些奇怪,怎麼是白色的?白色的加密急報代表什麼?

默茨海爾點了點信封。

“您覺得皇室書記處的加密急報不算什麼……那我還要再加上一點。”

奧斯卡瞪大眼睛等待著答案。

“這是帝國皇帝阿爾法三世陛下的病危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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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4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二章

從維耶羅那到岔道口之城央昂需要一個星期,奧斯涅親王和他的妻子只用了三天;從央昂沿國道北上,乘馬車抵達邦達列省首府林柏格的時間大抵走十天,可親王一行只用五天。在林柏格轉入人煙稀少的近衛軍戰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經不再計算時日了,他的隊伍必須在多摩爾省進行體整。

阿萊尼斯在最初的時候並沒抱怨丈夫安排的行程,首都的醫師專家組正在金力拯救她的父皇,這件事一點都耽誤不得,帝國公主清醒地認識到事態的嚴峻程度。

首都方面的消息走一切安然無恙,就像奧斯卡說過的,這絕對不正常。人們多半都在觀望,等待皇帝寢宮傳來喪報,如果事情真是那樣,那麼奧斯卡認為這次完金就是白跑一趟。在都林如果失去了阿爾法三世的支持,那麼一切就全完了,皇帝的存在阻擋了暗流洶湧的潮頭,一旦失去這面屏障,各種各樣的怪物就會從深淵之中蜂擁而出。

奧斯卡不得不停下來,他的隊伍在二十天內急行三百多公里,到了多摩爾省的多摩爾加城,吃苦耐勞的紅虎騎士也露出疲態,就算人體還能堅持,可騎士們的戰馬卻開始罷工。奧斯卡在監獄城堡安置了紅虎,他和妻子則住到鎮上。

皇帝的機要秘書菲力普•古裏安伯爵派來了信使,菲力普在信上的口氣一點都不樂觀,阿爾法三世陛下已經無法開口說話,只能用流質食物和大量的藥物維拷生命。

親王向妻子提議,他說明天就得上路。可阿萊尼斯堅持她的主張,她已經一個多星期都沒洗過澡,這對一位帝國公主來說是絕對無法容忍的罪過。

親王殿下無計可施,他只能向妻子再一次重申事情地重要性。阿萊尼斯卻想通了,她反倒開始開導她的丈夫。

“如果光明神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召喚我們的父皇,那麼咱們急趕慢趕又有什麼用?”

奧斯卡就皺起了眉頭——想想也是。他早就在擔憂三世陛下的病體,他只走一直不肯仔細琢磨現在這樣的狀況。

那麼……仔細琢磨一番就會有結果嗎?

奧斯卡不相信這個論點,因為他連一丁點兒的論據都沒有。軍情系統在首都方面的工作受到軍部首腦和特勤處的節制,對待某些人和某些事只能點到為止。正是這種處處留餘地的辦事態度造成了軍情局長當前的被動,雖然他對都林城內那幾個敢於惹是生非地傢伙瞭若指掌。可他偏偏就不清楚這幾個傢伙到底會以怎樣的方式挑惹禍端。

11月22日,紅虎騎兵軍的格鬥師已經休整了兩天,多摩爾加的典獄長和地方守備師為親王一行提供了很多幫助。聖騎士卡未爾•雷阿侖少將是第二次光臨這座巨大地監獄城堡,他在堡壘的柵欄門前思索了一下。似乎……就在多年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踏出這扇大門的那一刻,這個世界上地一切事物都變得不確定了。

來自首都方面的通譏員日夜往來不絕。近衛軍元師已經習慣監獄塔樓上的冷風,他在這裏可以眺望國道。如果國道上弛來一隊裝容整齊的騎士,奧斯卡總會感到心臟漏跳幾下,他並不希望那是通報喪訊的皇家馬隊,他只是等待著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比方說……皇帝在今天早上突然清醒了,又或者……他的敵人一夜之間全部食物中毒。

到了11月23日,奧斯卡還是沒有等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他不得不利用職權強行命令多摩爾加監獄的最高長宮打開地底水牢的大門。

監獄、高牆、冬天、苦役營、甚至是關押殺手之王地水牢都還是老樣子。奧斯卡走過低矮的城堡過道,走過無數個衛兵崗哨,他產生了恍如隔世的幻覺。就好像自己的屍體始終埋在這個鬼地方,現在的他只是流離於穹蒼之下的一個孤單的魂靈。

也許……這個魂靈仍是死寂的。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行走間才發現這一點,他的靈魂之火就快熄滅了,他無法面對幼年時地過往,無法忍受監獄中的氣息,無法用平靜正常的心態去注視那些囚徒地面孔。

他在這裏曾有許多朋友,可現在他卻再也找不到了。多摩爾加監獄的冬天要比北方的都林還要冷,他熟悉的人多半死於傷寒,而不熟悉的那些則死得莫名其妙。這裏的生命似乎是被神明縮放了的。一切人世間的價值論都無法丈量多摩爾加的天空。

奧斯卡面對空蕩蕩的水牢冷笑了幾聲,怪不得那位典獄長冒著觸怒自己的風險堅持不讓他接見囚徒,原來這裏什麼都沒有。

“人呢?我只問你一次。”親王將背影留給石門外的人群。他現在迫切地需要一個答案。

“半個月之前……特勤處提領了犯人。”典獄長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他很難理解面前這位殿下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生活過。

“特勤處?”奧斯卡的眉宇更深了。

“這個犯人已被囚禁了二十年,需要換地方嗎?”

典獄長連忙說。

“似乎不是那樣……”

“那是怎樣?” 再次打量了一下空蕩蕩的水牢,奧斯卡已連一點懷舊地心情都沒有,他的老朋友不見了。也許是重操舊業,也許是已然身死,但無論如何……這件事必須找人問問。奧斯卡敏銳地感到事情絕對不會如想像中的那樣簡單。

到了24號,親王殿下匆匆告別了這個生活過十年的人間地獄,他發現自己對這個地方根本沒有任何情感,除了一些人和一些事,剩下的只是遺落在回憶錄上的墨汁。

就在全員整裝待發的時候,親王卻不見了,聖騎士卡米爾•雷阿侖只得分派一個中隊四處損尋,最後騎士們在監獄北牆那邊找到了小親王。親王殿下站在一個小墓牌旁邊。他還在墓碑上放下這個季節絕對不多見的花環。

“是您認識的人嗎?”卡米爾湊了上來。

奧斯卡點了點頭。

“是的……小布希!哦對了!是我習慣這樣叫她,她本來叫小布克莉。”

“是您懷念地人嗎?”

奧斯卡就搖了搖頭。

“是個幼稚、虛偽、兼且人盡可夫的小婊子!”

卡米爾雷阿侖驚異于親王殿下的用詞。如果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樣形容一個人,那只能說明他確實懷念這個人,而且對這個人記憶頗深。

“出發吧!”

騎士們陪同統帥迅速離開了孤單的墳塚。這走我們地小奧斯卡在他的一生中最後一次光臨多摩爾加——那個鑄造他、錘煉他、毀滅他的地方。沒有預想中地波瀾、沒有理解中的激動,有的只是難堪的心境和哭泣的靈魂。

奧斯卡,在這裏失去了很多東西,而正走他得到的那些,才造就了今天的近衛軍元帥、帝國親王、軍情局長。如若將未來的安魯大帝也算上,那麼多摩爾加一定會為此感到自豪,可安魯大帝在加冕之初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毀監獄,在這建造了新的准軍事碉堡。

“你還忘不掉?”阿萊尼斯靠在舒適地馬車座位上,她撫摩著丈夫的小辮子。

奧斯卡沒有言語,他確實忘不掉。可是偶爾想起這段往事時卻發現記憶已經模糊。

“哦……可憐的小傢伙!我要向你道歉,咱們不該在多摩爾加進行體整。”公主投入丈夫的懷抱,她是真的為愛人感到心疼。

奧斯卡搖了搖頭。

“不!不關你的事,咱們必須在多摩爾加停一下。”

“為什麼?”公主有些疑惑。

她的丈夫就笑了。

“因為全世界的人都以為埃瑟芬•克裏騰森大殿下在南方,皇后陛下的探子和一些好事之徒快把南方五省找遍了!可其實呢?埃瑟芬就在多摩爾加,我找不到比這兒更安全地地方!”

“你把她關進監獄?”阿萊尼斯瞪大了眼睛。

“不對不對……她是在南方生產的啊?”

“是的!”奧斯卡點了點頭。

“既然她已經生產了。那麼她就不再重要,皇后陛下要毀滅地人就變成了你父皇的小公主!”

阿萊尼斯低低地啐了一口。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奧斯卡聳了聳肩。做出一個他也無可奈何的表情,誰叫阿爾法三世是條饑不擇食的公狗……呃……就快蒙神召喚的公狗。

“看在光明神的份上!你總算回來了!”近衛軍總參謀長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終於在都林城南的驛館見到了“朝思慕想”的小親王。

都林似乎剛剛下過雪,路面飄著一層雪花,馬蹄在道路上印下鮮明的足跡,奧斯卡百無聊賴地數了起來,當他數到六百多了的時候,這位殿下澆頭爛額的情緒終於緩解許多。

“該死的事情有些太離譜了!“奧斯卡低聲念叨一遍,他在剛剛進入老元帥的辦公室後就開始不停地抱怨。

“羅琳凱特皇后要在修道院終老,銀狐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躲在北方烤火爐,他媽的老卡契夫把十年的假期都討回來了!這走冬天,這條老狗怎麼不去避暑?”

魯賓元師皺起了眉頭,他給辦公室拉緊房門,然後又把狀態十分糟糕的小學生按到沙發裏。

“我得提醒你。這是軍部,不走你的肯辛特宮。”

奧斯卡粗喘了幾聲,然後他便安靜下來,接著又給自己卷了一支紙煙,開始旁若無人地噴雲吐霧。

“你們看不出這些傢伙都選擇避開風頭了嗎?”老元帥狀似舒泰的靠入座椅。

“當然!”奧斯卡懊惱地別開頭。

“我的紅虎已由三個方向進抵首都,誰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激怒我。”

近衛軍總參謀長突然揮了揮手。

“不光是你的紅虎,斯坦貝維爾家族也以神誕巡禮為名向首都方向調派了一個獨立步兵旅,指揮官都走你的老朋友。”

奧斯卡想了想。會不會走參加過妻女山戰役的……“安德霍普將軍?”

老人搖了搖頭。

“走惠靈頓!你的傳令官!”

“這太好了!”奧斯卡大力拍了一下沙發的扶手,可他又有些疑感。

“不應該啊!這種事我不會一點消息都得不到。”

總參謀長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指了指漢密爾頓宮的方向。

“這些事完金是三世陛下親自安排地,知情者只有得到皇帝印信的當事人。”

“我就知道三世陛下不會對身後事一點準備都沒有!”小親王掐滅了捲煙。

“斯坦貝維爾家族對皇室的忠誠毋庸置疑。一支五千人的精銳步兵作戰旅足以決定都林地歸屬!”

“呵呵!”魯賓元帥突然笑了起來。

“除去斯坦貝維爾,拱衛首都的作戰部隊還要加上泰坦尼亞家族的一個步兵師、以及南方集團軍群地——雪獅!”

“你說什麼?我的雪地獅子?”奧斯卡突然有些驚恐。

“我……我怎麼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近衛軍總參謀長聳了聳肩。

“這只能說明你對南方的控制並不是想像中的那樣強力!不要小看皇室和特勤處在處理危機時的魄力,你若是拿不出120個小心就會被某個陰謀家宰了也說不定呢!”

奧斯卡搖了搖頭,他不明白阿爾法三世在進行這些安排的時候為什麼要避開他?還是說……皇帝要避開所有人?但至少他不該回避阿萊尼斯!難道……混沌的公狗改變主意了?

“知道現在咱們該做什麼嗎?”魯賓元帥突然向年輕人揮了揮手。

“做什麼?一切都要看陛下能不能挺過這段時日!”

“不!”總參謀長搖了搖頭。

“那樣就晚了!因為一旦失去三世陛下的維護,盧比勒大陛下便絕不可能順利加冕,所有的小丑都會跳上舞臺。然後群起而攻!”

“我的紅虎不是擺設!”奧斯卡咬牙切齒地低喝一聲。

“孩子!你怎麼還不明白?軍隊解決不了所有地問題!”老元帥雙手交握。

“小丑不會和騎士來硬的,所以皇后陛下躲進修道院,老卡契夫也避入療養所。再說就算你能掌握整個近衛軍又能幹什麼呢?把皇后推到三世陛下的棺木中殉葬?把卡契夫從療養所糾出來扔進監獄?你不能這麼幹!”

奧斯卡倒是無所謂,他覺得有必要的話確實值得試上一試。

“想都不要想!”老人用力地敲打了一下小學生的額頭。

“三世陛下還掙扎在死亡線上,這個時候我們也要避免流血事件和任何能夠導致衝突的行動。”

“那我回來幹什麼?就是給陛下扶棺嗎?”

“別急!“魯賓呵呵笑了起來。

“你應該知道暗處隱藏著怎樣的東西,你不該急燥,也不該興師動眾地出動一個整編騎兵軍!現在你的敵人都被嚇跑了。他們躲到那些讓你無法觸及的地方,然後開開心心地進行他們地陰謀。”

奧斯卡不安地扭動著牙軀,他倒不是害怕敵人的陰謀。而是害怕那位病疼纏身的皇帝會做出一些難以想像地事情,比方說……

“我向特勤處求證過了!魯道夫•霍斯聲稱他並不清楚三世陛下釋放了一名多摩爾加監獄的超級囚徒。”奧斯卡陰鬱地打量著窗外的天空。

“不過當然,魯道夫也有可能存心騙我,但我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怎麼回事?你在說什麼?”近衛軍總參謀長完全迷惑了。

“多摩爾加監獄一直囚禁著一名頂尖刺客,這名刺客是西大陸公認的第一把交椅。但半個月之前他被一輛特勤處地馬車載走了,軍情局在之後的調查沒有獲得任何線索。我有理由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能力和那名刺客做交易的人只有三世陛下,他打算對某個人下手!”

魯賓元帥瞪大了眼睛。

“找不到這名刺客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

“所以我說事情很離譜!已經半個多月了,可我們的敵人仍然好端端地活在世上!按照那名刺客的行動能力……有什麼噩耗的話現在也該到了!”

“會不會有……我們不清楚,但被三世陛下了然于胸的潛在敵人?”老人反復思考之後才發覺只有這一種可能。

“應該是這樣!”奧斯卡沉吟起來。

“三世陛下那次中毒事件一直都沒結案,僅管那個下毒的女人始終沒找到……可我相信陛下的心中一定會有答案。只不過很難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你懷疑埃瑟芬•克裏騰森大殿下?”

奧斯卡搖了搖頭。

“那個神經病還做不出這樣地事,我懷疑……走羅淵凱特!因為她與皇帝在中毒事件曝光之前有過一次歡愛的經歷,可這件情事並沒被皇室書記處記錄在冊。”

魯賓元師搖了搖頭。

“你有理由這樣懷疑嗎?”

“有的!”奧斯卡握住自己的元師刻。

“羅琳凱特皇后出身北方三巨頭之一地卡其阿諾家族,而三世陛下和阿蘭元帥是死心塌地地想把三巨頭打回原形,為了她的家族和她在北方的即得利益。羅琳凱特完全有理由謀殺她地丈夫。”

“既然你想到了,我們的三世陛下又不傻,他司樣也會這樣懷疑!”老元帥戲謔地望著小親王。

“可他和阿蘭不是一直都沒採取行動嗎?這就表明對羅琳凱特皇后的懷疑還只是一種猜測。”

“我不相信!”奧斯卡連連搖頭。

“我不相信三世陛下會放過傷害他的人,他動用那名刺客一定是想解決這件事,不然還會有別的可能嗎?”

老元師緩緩歎息,看上去似乎是再沒有別的解釋了。

“好啦!我遠從千里之外趕回首都,您還沒對我的歸來表示歡迎呢!”奧斯卡向導師張開雙臂,老元師只得微笑著迎了上來。

冬天的都林很深沉,十一月末走小雪和西北風初臨這座大都市的時節。夜晚的街道在路燈地昏黃光影中顯得極為落魄。就像喝醉酒的流浪漢一樣曲折地延伸。白天的小雪在路面結成一層稀疏的冰霜,靜謐的暗巷偶爾傳來行人換滑在地之後發出的詛咒。

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是泰坦皇室供奉光明神的殿堂,它坐落在城市地理上的中心位置,靜靜地矗立在夜幕中。半木制結構的門廊和高大地尖頂塔樓在背向月光的一側留下古老的身影,走進這個神話般地宗教世界,一眼就可以分辨出那些裝飾走新建的。

卡其阿諾大主教是教庭任命的泰坦教區最高神宮,他的身材和他的地位一樣高大,這位面目硬朗、戴著一頭花白假髮的主教大人並不喜歡朗熱風格的壁畫,也不喜歡色彩亮麗的塗漆。甚至連光明神塑像前的鏤金圍欄也令他厭煩透了。

總之,卡其阿諾大主教受夠了守護神明的年年月月,他曾經細緻鑽研過神教經典。這些東西如果與水仙人的神學發現比起來,簡直就走一群醉漢在酒後失態時的胡說。

卡其阿諾和所有的高級神職人員沒有本質的區別,他們侍奉神明,卻也褻讀神明。敬畏神明又不確定心中的虔誠,總之一切都不如金幣來得實在。卡其阿諾大主教在年輕時代就已相信,只要向引路的天使賄賂一些錢財,天堂的大門就會為你敞開。同樣的道理,只要搞好與冥王的關係,來自地獄的惡魔也不會找你地麻煩。

教堂燃燒著通明的火燭,這個時間即使是最虔誠的信徒也會嘴然入睡。可偏偏有人要在淩晨一點向主教進行告解,這名穿著打扮極為普通的中年人由教堂後身的角門鑽進大廳,然後立刻擠進狹小的告解室,看上去這個像賊一樣的傢伙確實需要安撫,他神情緊張、舉止焦恍。

卡其阿諾來了,他穿戴著整齊的神袍,手裏捧著吃飯的物事一本神教經典、一副墜掛著神明塑像的十字圖騰。

精神熠熠地主教大人敲了敲告解室內的壁板。

“可憐的人,你可以開始了!”

中年人恭敬地摘下禮帽,微弱的燈火映出了他地面容。泰坦帝國宮廷長宮拉斯頓•坎佈雷侯爵深深打量著網眼木牆後的大主教。

“您是不是太自在了?”

卡其阿諾微微搖頭。

“可憐的孩子,這不是告解地口氣。”

“好吧!”拉斯頓•坎佈雷無可奈何地湊到木牆旁。

“我那可憐的女主人托我問您,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進行下一步?您安排的那家修道院就快把她逼瘋了!”

卡其阿諾大主教緩緩搖頭。

“告訴你的女主人,在我認為時機成熟的時候就可以進行下一步!”

“可什麼時候算作時機成熟?”拉斯頓真的著急了。

“奧斯涅親王和他的妻子已經回歸首都,阿萊尼斯公主剛剛才由陛下的寢宮探視而回。都林周圍金是皇室寵臣的軍隊。我們的優勢已經……”

“我們地優勢就是沒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卡其阿諾突然打斷宮廷長官的話。

“如果沒什麼特殊的事就不要再來找我,三世陛下的中毒事件已讓你在宮廷中的地位大打折扣,恐怕魯道夫•霍斯這頭獵犬已經嗅到一些氣味,你要小心了!”

“魯道夫那裏還不用擔心,他似乎在為陛下處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知道是什麼嗎?”卡其阿諾有些動容。

“不清楚!似乎是清洗,也好像是……針對某個人!”

大主教舒了一口氣。

“總不會是我們,唯蘇裏•阿爾法•莫瑞塞特直到下地獄的時候也不會猜到真相。”

宮廷長官焦慮地搖了搖頭。

“我倒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樂觀!阿蘭元師在北方不會只轟監視您的家族,他一定還有更多更大地行動,要不然他不會對皇帝的病危通知視而不見。”

“阿蘭就是這樣!即使泰坦皇帶真的下地獄也不會讓這銀狐皺下眉頭。阿蘭習慣站在雲端看待事物,病入膏肓地皇帝只是他的一顆棋子,隨時可以被他犧牲。”

拉斯頓•坎佈雷侯爵只得點頭,不過他突然提起另外一件事。

“奧斯涅親王竟然從多摩爾加監獄迎回了埃瑟芬克裏騰森大殿下,我們都失算了!投入到南方的力量都被軍情局的密探掌握著。”

“這沒什麼不好!”卡其阿諾微微笑了笑。

“至少是現在,羅琳凱特還不能傷害埃瑟芬大殿下以及那位小公主。所以……就讓奧斯涅親王保護她們吧,我們遲早可以利用那個骯髒的孽種。”

“您是指小公主?”

“沒錯!“卡其阿諾發出鷹桀一般的得意笑聲。

“阿爾法三世自己種下的苦果,就讓他的後代去啃食吧。這不是很公平嗎?”

拉斯頓有些不耐煩了。

“您總得吩咐點什麼,要不然我怎麼向羅琳交代?”

“你叫她羅琳?”大主教的目光突然危險起來。

“哦……是羅琳凱特皇后陛下!”宮廷長官連忙改口。他驚慌地垂下頭。

卡其阿諾冷冷地哼了一聲。

“那就去告訴我妹妹,叫她清醒一點,別再沉溺於那些荒誕的性愛遊戲,與不知所謂的男人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拉斯頓坎佈雷的面孔紅了紅,但他還是沒吭聲。

“去吧可憐的孩子……夜還長著呢!”

宮廷長宮如蒙大赦,他灰溜溜地退出告解室,然後給自己蒙上了一個大斗篷。

夜色如濃墨一般鋪陳在泰坦的大地上,從南方的崇山峻嶺到北方的雪域森林、從西方丘陵低谷到東方的水仙田園。都林城地燈火是靜謐的濃夜最閃亮的那顆恒星,它將溫暖四散傳播。將光芒籠蓋四野。

它的恢弘從都林斯大平原的中心地滯一直沿展開來,越過近衛軍第一軍區的要塞碉堡,穿越四通八達的國道幹線,這種氣勢一直抵達歷史悠久的拉文翰才開始逐漸消減。

拉文翰在歷史上曾經因為羊毛貿易而興盛一時,特別走它所出產的藍色寬幅細毛織品最為著名。這種柔軟緻密、堅實耐用的毛妨衣判一直是貴族紳士地正裝用料,據說聲明顯赫的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曾用這種布料製作的軍裝禮服多達五百餘件,這是難得的豪奢用度。

七世紀末期地拉文翰已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羊毛生產基礎,因為荷茵蘭人帶來了更便宜、更耐用的細毛織品。拉文翰從生產基地轉型為度假中心,這裏距離首都只有兩天多一些地路程。喜歡牧場和草原景致的首都貴族多半都在拉文翰購置了產業。

作為泰坦的國務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公爵要算是半個都林人。這位喜歡清淨的老人免不得入鄉隨俗。他在拉文翰城郊購買了一座巨大的別墅,這座別墅像城堡一樣高大,可熟悉它的人都喜歡叫它“卡契夫的小屋”

老卡契夫多數時候是在不斷的起夜中浪費了寶貴的睡眠時間,和一些老人不同。帝國總理大臣睡得很少,有時根本就沒有困意,可困倦一旦席捲而來。老人無論何時何地都可能睡著。大部分人都認為卡契夫以老賣老的表演有些過火,可事實確實是這樣地。帝國的總理大臣已經不復當年的精力和氣度,他痛恨自己的雙手,因為雙手經常無故顫抖。他痛恨自己的輸尿管,因為他站立半個小時才能擠出可憐的兩三滴尿液,而多數時候又覺得非要方便不可。

“所以……我沒有時間再與都林城男的皇帶周旋下去了!”老人打量著他的女兒。

“您要放棄?”野麗朵蘭•哈蘇•費特楠德侯爵夫人近似威脅地靠近她的老父。

“您是打算在把我賤賣給那個雜種之後突然說——您不幹了!是不是這樣?”

卡契夫遲緩地搖頭。

“我們最初地目標訂得太過高遠,這是我的錯誤!”

“不!”野麗朵蘭猛的掙脫父親地手。

“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錯誤!如果不是他的出現,我的兒子就會成為一位親王。我的兒子會擁有奧斯涅擁有的一切!這包括安魯家族的小小姐,還包括近衛軍元帥的綬滯和軍情局長的職權。”

老人又搖了搖頭。

“不會的!如果你把這件事看成是奧斯涅親王的責任,那我勸你還是早點躲起來吧!看看我們四周,遍地都是軍情局和特勤處的密探!是我低估了魯道夫•霍斯,也嘀咕了奧斯涅親王,真是的!多年前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只懂得炫耀資本的小不點兒!”

“現在還來得及!”野麗朵蘭又主動扯回父親的手臂。

“他們鬥不過您!您可以利用手中的人脈和總理大臣的職權繼續與他們周旋!他們……”

“清醒一點朵蘭!”這次是老人甩脫了女兒的手。

“不要忘了他們背後站著阿爾法三世,皇帝倒下的同時就會有皇后披身而出。皇后若是保持沉默就會由阿蘭主持大局,阿蘭若是不打算參與鬥爭就會有奧斯涅•安魯•莫端塞特的紅虎控制首都,我能戰勝一個、挫敗兩個。可最後那個總會徹底將咱們擊倒!咱們沒有幾個真正的盟友,根本無法與整個莫瑞塞特皇室抗衡!”

老人心灰意懶地靠入躺椅。

“若不是當年在都林太過鋒芒畢露,三世陛下也不會像防賊那樣看待我!我精想他不會安然離開這個世界,為了他的皇朝能夠按照他預定的方向延續下去,他可能已將所有的道路都鋪墊好了!他在臨死之前的最後一次大清洗一定異常驚心動魄,也許我們都無法倖免。”

野麗朵蘭突然綻放了一臉璀璨的笑容。

“父親,我想……唯蘇裏做夢也不會想到……”

老人的耳朵在女兒的低語中微微聳動,他露出一臉驚駭欲絕地神色。

“你說什麼?”

“呵呵!”風騷的婦人靠回她的座位,她那美豔動人的面孔浮現出得意至極的神色。

“您聽到了不是嗎?這是盧比姆斯二殿下親口告訴我的!”

野麗朵蘭突然啐了一口。

“那個噁心的傢伙若是還有一個好處的話就是什麼都能對我說!而且我相信他不會用這種事開玩笑!”

“哈哈哈哈哈哈!”老卡契夫高聲大笑。

“啊呀!怪不料羅琳凱特輕易接受了我的條件,原來是她在醞釀陰謀!看看我!我確實是老了,我怎麼沒有察覺這個病泱泱的老巫婆才是一切禍亂地根源?”

“現在發現一點都不晚!“野麗朵蘭的眼睛閃著濃烈的光彩。

“再加一把勁,如累我們能夠幫助皇后策動宮廷政變,我相信她一定會接受我的兒子,並讓我地兒子成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那樣的帝國親王!”

老卡契夫微微一笑,他對興高采烈的女兒未置一詞。為什麼羅琳凱特一定就會贏?而銀狐阿蘭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定會輸?光明神從沒製造過一次前景明朗地宮廷政變!這個時候若是站錯了隊,那才是不應該的!帝國總理大臣仍在心中計算著利益得失。可他無論如何設想,羅淵凱特這個老婆子的鬥志和手段也比不上正欲放手一搏的奧斯涅親王。

那麼這樣一來……如何站隊的問題不是很清楚了嗎?

“不!我一點都不清楚!”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沖他的妻子揮了揮手。

“很明顯,你父皇已經妥善安排了一些事情。可我這邊卻連一點頭緒都沒有。可能出現狀況的人競然都不在都林,這不是默契,而走風暴的前奏!”

阿萊尼斯突然不耐煩了。

“你只知道糾纏那些好事之徒!我這麼才晚回來,你竟然連父皇的健康狀況也不過問一聲!”

奧斯卡喧之以鼻地啐了一口。

“別這樣對我說話阿萊尼斯!你心裏面轉著的念頭比我強不空多少!你不是一直稱呼三世陛下是公狗嗎?現在公狗遇到麻煩了,你該開心才是!”

“你住口!”阿萊尼斯突然揮開手邊地茶杯,茶杯躍過小親王的頭頂,撞在房間的牆壁上。

奧斯卡盯著他的妻子打量了好久,最後他的氣勢終於弱了下來。

“我向你道歉!”男人邊說邊為女人擦拭了一下滾滾而落的淚水。

“形勢很嚴峻,我知道我們的心情都不好,我不該那樣說!”

阿萊尼斯惱火地別開頭。雖然自己確實說過針對父親的話,可她看到病床上那個枯瘦的垂死之軀地時候還是感到極度的心痛。

“陛下的狀況還是一點起色都沒有嗎?“奧斯卡終於想起這個問題。阿萊尼斯搖了搖頭。

“我走過去地時候他就醒了,他認出了我,他嘟喃著想說些什麼,可他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然後……然後他就一直對我笑!”

帝國公主再也說不出一個詞,她的悲痛終於絕堤於流,她實在難以忍受發自內心的苦楚。就算她的父親是天底下最大的流氓又怎樣?

唯蘇裏•阿爾法•莫瑞塞特還是那個爬在花園裏給年幼的阿萊尼斯當馬騎的帝國皇帝,還是那位在女兒的婚禮上激動得熱淚盈眶的父皇。

奧斯卡緊緊擁住憔悴的妻子。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親王殿下似乎是在安慰他自己。他的目光越過妻子因哽咽而不斷顫抖的額頭,他看到了窗外的暗夜,暗夜又開始飄雪了。

風雪在天邊化身為身形魁梧的巨人。巨人在頭頂的穹蒼積聚著漆黑的雲團,在腰身盤系寒冷的冰霜,他的腳掌是巨大的雪量,白色的印記重重砸在泰坦大地上。

風雪從帝國首都一直向北蔓延,經過壯闊的黑森林、經過淒冷幽暗的深山,到了巍峨聳立于群山邊緣的傑布倫要塞才漸漸停歇下來。

年邁的近衛軍統師要打開要塞塔樓上的望窗,風力令老人推動厚重木窗的雙手稍顯吃力,最後走在他那新婚的小別兒的幫助下得以實現。

北風吹動了馮體依拷阿蘭元帥賴以成名的銀髮,他的皺紋在寒冷的冰霜面前交織成盤根錯節的一團,老人打量著幽靜的雪夜,除了呼嘯著的風聲,遠方還會傳來積雪壓斷枝幹的脆響。

阿蘭在等!他對當今的皇帝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但他還是極為重視皇帝對他的囑託,這大概是他為莫瑞塞特皇朝阿爾法三世皇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老人迎著風雪展開了臨行時皇帝交給他的那封密函。
字跡潦草,筆觸顫抖……

近衛軍統帥借著要塞的燈火仔細辨認。

帝國的主宰者只說了一句話。

“誰向我的大兒子逼宮,誰就是莫瑞塞特王朝真正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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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4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三章

蘇馮泰爾斯堡燃起了長明燈,煤油的氣味擾亂了空氣中的安寧祥和,巨大的皇帝寢宮被兩個聖騎士中隊佔據著,這些面容肅穆的職業騎士披掛各式武器,像雕塑一樣矗立在城堡的各個角落。

宮門外的廣場停放著許多懸掛品級爵徽的馬車,車夫們聚在廣場附近的幾處火壇勞邊取暖,他們的主人就在各自的馬車上等待宮內的傳訊。

貴族們三不五時地望上幾眼,但他們註定走要失望的,蘇馮泰爾斯堡沒有任何聲息,宮門裏連個報信的門童都沒有,只有聖騎士團搭建的簡易工事和路障。

“這要等到什麼時候?”一位大貴族開始抱怨。

“是啊!三世陛下要離開我們的話就請快點……”

“沒錯!這天真冷!”

沒有理會左近的噪音,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在路口棄下馬車,他步行穿越廣場。許多大貴族都發現了這位元師,有的人連忙藏進車廂、拉緊窗簾,有的人立刻迎了上來,向年輕的親王獻上殷勤和美好的祝願。

“祝我們的皇帝陛下能夠早日康復。”

奧斯卡沖這位大人點了點頭。

“是啊!我們一直這樣祈禱。”

他平靜地離開貴族們的環繞,嘴上還帶著一抹冷笑。唯蘇裏•阿爾法•莫瑞塞特地時限已經到了。也許是今天夜裏。也許是明天早晨。

總之在這位皇帝能夠開口說話地時候,他的醫師卻說。

“交代後事吧!”

似乎……整個帝國都在期盼這個時刻。首都的大官僚大貴族整天聚在各自的沙龍裏,他們探討著皇室的決策,抱怨著皇位繼承人的種種惡形。這些傢伙只在窮極無聊的時候才會提起當今的皇帝,而且語氣輕佻,說的多半都是陛下和女人地糾葛。

當然,總參和作戰指揮中心經常出現兩種裁然不司的戰爭策略,所以兩方面經常爆發激烈的爭吵。總參的將校在這時會堵住作戰指揮中心的門口,軍人們撇著腿、叉著腰。然後像茶壺一樣不斷向同僚傾倒吐沫。

作戰部是不會示弱的。他們將門口打掃得乾乾淨淨。用看待掃地勤務兵那樣地眼光打量總參的同事,然後用同樣的姿勢對其還以顏色,直到有人出面制止這種毫無意義的作戰。

通常,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總會在雙方疲憊不堪的時候適時出現,這個時間很巧妙,長時間的爭吵和各持己見已使雙方策略的細節問題暴露無疑。魯賓處理得非常客觀,完金沒有任何偏駁和主觀意見,他會讓總參就錯誤向作戰部方面道歉,也會讓作戰部向總參的優越方案的低頭,總之近衛軍總參謀長獲得了雙方的尊重,這位老元帥還保持著皇家軍事學院校長的威信和風範。

說到最後,首都圈最忙碌的一群人終於出現了,魯道夫•霍斯在皇室書記處公佈三世陛下的病危通知書後便一直沒露面,這多少都令人感到難以置信。特勤處與軍情局比起來還不太神秘,可近此時日確實沒人知道特務頭子在忙些什麼,甚至有人懷疑魯道夫根本不在首都。

其實,魯道夫每天都向蘇馮泰爾斯堡報到,儘管皇帝並不十分清醒,但特務頭子還是喜歡向他的陛下嘮叨些東西。如果這時有外人在場,那麼一定會被特勤處長嘮叨的那些內幕給嚇死。

“真是想不到!如果不是我的調查人員習慣刨根挖底,相信這件事始終沒人知道!”

皇帶向特勤處長虛弱地點點頭,他眼眶深陷、面目青黑、嘴唇蒼白,似乎只有流動的眼光還能證明他的生機依然存在。

“都……安排好了嗎?”

“是的!您放心吧!人證物證俱在,一切都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阿爾法三世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向跟隨自己多年的近臣張開懷抱,魯道夫•霍斯連忙迎了上來,他緊緊擁住皇帝枯瘦的身軀,他想了想,三世陛下已經很多年都沒做過這樣的事了。

皇帝拍了拍特勤處長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放開了,於是魯道夫便小心地將唯蘇裏•阿爾法•莫瑞塞特扶向靠枕。君臣之間開始互相打量,最後皇帝突然笑了。

“霍斯,你是怎麼保養的?多少年了?你怎麼始終是這副陰慘慘的樣子?”

特勤處長只得苦笑。

“我的陛下,我要不是這副陰慘慘的樣子,咱們就都會有麻煩。”

“呵呵!確實是這樣!“皇帝的笑容突然變得異常僵硬,他將整個面孔都擰在一起了七唯蘇裏艱難地由被褥中抽出手臂,他使勁按住肝臟的位置,疼痛令他發出嘶嘶的氣喘聲。

“要叫醫師嗎?”魯道夫使勁兒壓住皇帝的手臂,他很難過,唯蘇裏是他的主人。

“不……那些廢物已經沒什麼辦法了!把煙槍給我!”

“陛下……”魯道夫猶豫地拿過水煙壺。

“這東西對您一點好處都沒有。”

“我知道……謝謝!”阿爾法三世一把奪過蒸騰著熱氣地水煙壺。他猛力吸了幾口。然後心滿意足地靠回他地病榻。

“去吧霍斯!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皇帝向特勤處長擠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魯道夫在乍看一眼之後立刻別開頭。

“天啊!病魔把您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這就算不錯了!我多活了一年,若不走上一次被奧斯卡救下來,我恐怕早就和神明一塊喝茶啦……”

“呵呵,至少您還會開玩笑。”魯道夫拍了拍皇帝的手,他很奇怪自己之前也從未這樣做過。

“不讓我再陪您一會兒嗎?”

阿爾法三世搖搖頭。

“陪我下地獄嗎?你留下好好照看都林就行了。去吧霍斯,外面那些傢伙都已經等不及了!”

魯道夫•霍斯最後一次打量著活生生的皇帝,雖然他距離死亡已經越來越近了。應該怎麼看待這件事呢?魯道夫並不十分清楚。他的父親是阿爾法二世陛下的特勤處長。到了阿爾法三世這裏,就變成了自己。他為皇家服務一生,細想想真的沒向皇帝要求過什麼。魯道夫想到這裏不禁抬頭挺胸,他步態輕鬆地走出皇帝地寢室,因為他絕對算得上是莫瑞塞特王朝的第一忠僕。

奧斯卡在進入城堡門廳的時候差點與特勤處長撞在一起,他連想都沒想就一把將魯道夫拉到僻靜的走庇盡頭。

“喂!老朋友,你可是我的老朋友!”

特勤處長笑得很苦,他可沒這個福氣。

“我的親王殿下。您就直說吧。跟您攀交情要付出代價。這我知道。”

近衛軍元帥翻翻眼睛,他聲音低了下來。

“是明天嗎?還是後天?”

魯道夫四下望瞭望,左近都是一些踢上一腳也不會說話的聖騎士。

“醫師說……很難熬到明天!”

“這麼快?”奧斯卡的臉色立刻變得極為灰敗。

“我有什麼辦法,這已經走只有光明神才能決定地事!那些醫師根本沒有任何對策。”

“現在是誰在陛下地寢宮裏面?”奧斯卡有些擔心地問。

“是羅琳•凱特!”特勤處長地話音裏帝著難以掩飾的厭惡。

羅琳凱特還是老樣子,半年多與世隔絕的修道院生活並沒讓她的面相太過憔悴,她習慣用珍殊粉洗臉、用北海鯨油描畫眼部曲線、用海豹油和大獅子花香水裝點假髮。她的假髮很有名。作為一位皇后她總得有些令人稱道的地方,那麼將羅琳•凱特作為談資必須提到一點,她有三千多套樣式不一地假髮,為了定型,皇后的侍從為假髮塗抹了好多凝膠,這東西在乾燥之後會發出類似小便的味道。

鴉片的麻醉作用已經開始作用于唯蘇裏•阿爾法•莫瑞塞特的神經,他的眼晴似乎沒有焦距,但他的聽覺和嗅覺卻好的出奇,這都是鴉片的神效。

皇帝目瞪口呆地打量著他的妻子,他懷疑羅琳凱特在頭上頂了個馬桶,要不然她怎麼會那麼臭!一想到這個,皇帶的腦海不禁出現這樣一幅畫面,他和一大群貴族在餐卓上開懷大笑,不停的喝酒,然後他們一塊去方便,一塊兒沖皇后的頭髮撤尿,羅琳凱特還沖他們開心地笑。

羅琳凱特的確笑得很開心,她發現帝國的皇帝已經完企失去正常的意識,他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呼喚,也看不到在他眼前不斷揮舞的手。

“真抱歉!唯蘇裏!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皇后突然湊近皇帝的耳朵。

“給你找個大屁股的女人吧!不過你對她已經做不了什麼,但她看上去應該比我更順眼。你說是不是這樣?”

皇帝仍然沒有反應,他還沉浸在鴉片帶給他的幻覺和快感。

羅琳凱特不耐煩了,她有些難以置信,面前這個袁老醜陋的男人竟然是她的丈夫,她竟然與他一同度過了大半生。

“總算結束啦……”皇后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但願光明神能夠憐憫你,我可不想你去地獄報到。”

羅淵凱特站了起來。她要離開這間令人作嘔地屋子。還要離開這個令人一見就想笑地男人。不過她似乎想到什麼,她又俯到皇帝耳邊。

“喂!老傢伙!與你那些女人比起來,我經歷過的男人也不少!而且個個都比你強多了!”

皇后打量著皇帝的眼晴,直到她確定呆滯的唯蘇裏•阿爾法•莫瑞塞特仍然沒有反應之後才笑呵呵地離開她的丈夫。

阿萊尼斯和守候在寢宮門外的大臣得到了一樣的待遇,她有一杯咖啡、幾個糖塊,但她一直都沒動,她用意味深長的眼光打量著所有人。年事已高的魯賓元帥做在她身邊,老元帥地枯手搭在金光閃閃的佩劍上,一臉護花使者的表情;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和幾名內閣成員聚在一個角落。他們低聲議論著什麼,間或會向公主望上一眼。

卡德羅•布迪西特,貴族院的議長,這傢伙已經喝掉好幾杯咖啡,他與雋旁的卡其阿諾大主教還向宮廷長官討來了點心。

對於自己的大舅舅,阿萊尼斯並不十分瞭解卡其阿諾大主教的那些作為,但對都林的風言風語她還是聽說過一些。首都貴族鄙視道貌岸然地泰坦神教領袖,因為這傢伙壞過許多女孩兒地貞操。

至於她地兩位哥哥……阿萊尼斯捧住額頭!她在幻想。都林應該爆發一場大地震。然後人們會發現遇難者只有兩個。一個是喝醉了的盧比勒,另一個就是騎在女人身上的盧比姆斯。

羅琳凱特皇后出來了,她的模樣可不像在室內時那樣輕佻,這位母親迎向小女兒的擁抱,她甚至還被淚水浸紅了眼睛。

“我的尼斯!快進去看看你那可憐地父親吧!”羅淵凱特說完便如司體力不支一般緩緩倒向一邊,駭得阿萊尼斯高聲召喚醫師。大客室內的貴族言僚都趕了上來。他們爭先恐後地把皇后陛下扶到沙發上,扇風的扇風、倒水的倒水,不知是哪個天大膽的傢伙還捏了一把皇后的屁股。羅琳凱特皺了下眉頭,她好像認識那雙佔便宜的手。

阿萊尼斯望著洞開的大門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她的父親還是那個樣子,癱瘓在他的病床上,眼神迷離,似乎做著什麼美夢。

“過來!“阿爾法三世突然向女兒招了招手。阿萊尼斯難以置信地四下望瞭望,她確信寢宮裏只有自己一個人,可父親說話的口氣……就像是對那些等著上床的女人。

阿菜尼斯小心地靠近床榻,她可不想被父親攻擊到。

“傻女孩兒,你在擔心什麼?我很清醒!”皇帝終於不耐煩了。

阿萊尼斯突然笑了起來。

“嚇死我了!”

“呵呵!”皇帶也情不自禁地張開懷抱。

“快過來你這個小傢伙!”

公主投入父親的懷抱,她不難想像父親的心情,沒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時刻更加重要。這在平常是不多見的,因為阿菜尼斯是第一次意識到——她的父親已經垂垂老矣,而對於一位老人來說,過去就是一切。唯蘇裏在記憶深處找到了女兒小時候的樣子,他興致勃勃地向女兒訴說那些往事,往事裏的溫馨感動了阿菜尼斯,當父親提到她被年幼的小奧斯卡欺負得很慘的時候,她終於哭了,她並不經常這樣哭,她哭得淚雨淋漓。

“好啦好啦!”三世陛下輕輕拍打著女兒的脊背。

“TheKingisdead,LonglivetheKing!阿萊尼斯立刻止住哭泣,她難以置信地望著父親的面容。

“TheKingisdead,LonglivetheKing!這是英格斯特著名的文學家在那出最著名的戲劇中使用過的最著名的臺詞,意思是“舊國王死了,新國王萬歲!”

雖然這句英格語的詞面意思並不是這個,但在戲劇舞臺的背景下。“舊國王死了,新國王萬歲!”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引申意,象徵皇位的更迭。

“您是說……”

“是地阿萊尼斯!”唯蘇裏向女兒堅定地點了點頭。

“如果說莫瑞塞特王朝阿爾法三世皇帝還有什麼遺憾。那就是看不到小女兒地加冕禮!”

“不!您別走!”阿萊尼斯的淚水又湧了出來,她的感傷發自肺臟。

“你看到了傻女孩兒,光明神說我必須得走!”皇帝似乎想要印證自己的話,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他在空氣中瘋狂地抓撓,直到探手取到那杆水煙袋。

“放過我吧!放過我吧!”皇帝低聲傾訴,他不斷吞吐舍著濃郁鴉片香的煙霧。

“不過……在這之前!”阿爾法三世在煙氣由血脈環繞一周之後又精神起來。

“我的女兒,要想成為一位皇帝。你必須搞清楚身邊的人,誰是真心服侍你,誰又存著壞心思。”

“就像卡契夫?”阿萊尼斯也打起精神。

“不!”三世陛下搖了搖頭。

“一切證據都表明,他只是一個可憐蟲,魯道夫會教你怎麼對付他。”

“那……我的哥哥會繼承皇位嗎?”

“當然,他是皇儲!”阿爾法三世無奈地點點頭。

“但他絕對等不到加冕的那一天。因為有人會拆他地台。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不是卡契夫?”公主迷惑極了。

“卡契夫玩不出什麼花樣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掌握之中,如果他有什麼不明智的作為,我會拉他陪葬的,所以不用擔心卡契夫,他知道該怎麼選擇。”

“那會是誰?都林城再沒人能夠動搖皇儲的地位!”

“有的!”唯蘇裏•阿爾法•莫瑞塞特指了指天。

“光明神!來自神明的意志足夠動搖皇儲的正統地位。”

“我不明白……”阿萊尼斯搖了搖頭。

“你不需要明白。因為我也看不清楚,我能做地就是為你鋪平通往漢密爾頓宮地道路,我知道你不喜歡那裏,可那裏是你最終地歸宿!要不然的話,我的小女兒,你會死的!”

“我的丈夫完全可以保護我,他不會讓我受到任何傷害。”

皇帝突然沉吟起來。

“奧斯卡……我還要再試探一下,最後一次試探!如果我確定他值得信賴,你一定會知道的,如果我失敗了,你也會知道結果。”

阿萊尼斯皺起眉頭。

“需要我叫他進來嗎?他在外面等很久了!”

“不!不!“皇帶拉住女兒地手。

“再讓我看看你我的小女兒,真想看看你成為一位女皇的樣子……”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百無聊賴地坐在大客室中最顯眼的位置,剛才那裏坐著他的妻子,現在換成是他。魯賓元帥一直有意無意地的向他嘀咕著什麼,但年輕的親王始終未置一詞。

壁爐裏的木炭在燃燒時發出響亮的劈啪聲,合著大主教的誦經,再加上法蘭香爐裏的熏衣草,整個房間令人昏昏欲睡。都林城的大貴族並只是我們熟悉的那幾位,大客室中的人越聚越多,人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輕聲進行著無味的交談,享受時間的折磨。

教曆陽799年12月23日夜,快十一點了,奧斯卡瞥了一眼座鐘,他的妻子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三世陛下要是能與人聊上這麼久的話應該不至於立刻就去見鬼,他能再挺幾天也說不定!就在年輕的親王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妻子在寢宮內打開了房間的大門。

奧斯卡立刻迎了上去,應該說是整個客室的人都迎了上去。公主搖了搖頭,大家便失望地退開了。

“他剛剛打了個盹,現在醒了,叫你進去呢!”

帝國親王整了整衣裝,然後又給妻子一個“一切放心”的眼神,他走進皇帝的寢室,我們相信他並不清楚自己面臨的處境。

“TheKingisdead,LonglivetheKing!”

親王在大門剛剛關閉的時候就聽到皇帝的呼聲。

“抱歉,我對英格人的語言只是一知半解(六級水準)若是德語的話還好一些!”

“哈哈!你應該學會這門語言。總會有用得著地時候!”阿爾法三世向他地女婿招著手。

“你知道嗎?英格人的戲劇很有意思,尤其是他們的文學語言和十四行詩。”

奧斯卡聳了聳肩。

“我給您帶來咖啡和茶,我不知道您需要什麼。”

皇帶微微擺手。

“我只需要一大塊打磨成棺材模樣的石頭,然後安詳的躺到裏面,再由人在外面替我蓋上石板,石板上寫著,‘一個糊塗蟲長眠於此!’”

“哈哈哈哈哈!”帝國親王難以自製地笑了起來。

“我怎麼覺得您的狀態好極了呢?一個糊塗蟲可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皇帝打量著年輕人,他把小女兒嫁了他,又交給他崇高的地位和巨大的權柄,但……他會利用手中掌握地一切幹些什麼呢?

“記得我對你強調過的事情嗎?”

奧斯卡點了點頭。

“是的陛下,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誰對付盧比勒,誰就是莫瑞塞特真正的敵人!您告誡我兩次了!”

“很好!“皇帝放心似地靠入躺枕。他微微皇起眉頭。額上立刻堆積了無數刀痕般的皺紋。相信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耗費了他的無數精力。

“TheKingisdead,LonglivetheKing!意思是舊國王死了,新國王萬歲!這是那出戲劇中最著名的臺詞,那段情節大概是講……一個被謀殺地國王,然後……他地王子和大臣們地一些辯論。”

“辯論些什麼?”

阿爾法三世深吸一口氣。

“人們都在爭論……誰是那個惡人!”

“誰?”

皇帝凝視著他的小侄子。這走他一手扶植起來的權臣。

“小心羅琳凱特和她的那位大主教哥哥,他們在進行一些莫名其妙的勾當!我猜不出來他們會幹什麼,又或具體怎麼幹,但他們肯定是在醞釀陰謀!”

“卡契夫呢?”

“呵呵……”所有人都在擔心卡契夫,可卡契夫一定會站在新國王這邊,我太瞭解他了。只要給那個私生子一個帝國親王的名頭,你叫卡契夫下地獄地話他不也不會皺眉頭。”

“羅琳凱特一樣可以這樣許諾!”

皇帶笑得很輕賤。

“羅琳凱持?她拿什麼向人許諾?她那身骯髒的肉體嗎?像卡契夫這樣的老狐狸絕對會看得非常透徹,他知道該怎麼站隊,你就放心好了!”

“那……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事情嗎?”奧斯卡終於談到這個問題。

“當然!”阿爾法三世虛弱地歎息起來。

“莫瑞塞特皇室的歷任帝王都要在加冕之前學習一門裸程,你知道的!”

年輕的親王只得苦笑。

“我聽說過……如何對待安魯。”

“你怎麼看?”皇帝的眼神已經漸撕失去光澤,他的病體就要崩潰了,可他還是堅持搞清楚這件事。

“您問我我問誰呢?”奧斯卡選擇回避。

“我是安魯一員,只不過頂著一個頂級皇室成員的光環罷了,到頭來您還是不會像信任阿蘭元帥那樣信任我。即使您把女兒嫁給我,那也只是一種策略,是可以用得失來開算的,而不是您的選擇,或者說是取捨!”

阿爾法三世輕輕拍了拍,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再也不能動了,他連一絲一毫的勁力都沒有。

“感謝光明神!我的小奧斯卡還沒有被手中的權利和不斷的勝利衝昏頭腦!”皇帝欣喜地讚歎一聲,他知道自己必須加快速度了,他的身體一無反應,可精神卻亢奮異常,這似乎就是咽氣的前兆。

“聽我的奧斯卡,你是皇室成員,因為你確實是的!所以你在掌控安魯的時候必須注意兩點,那就是血緣和傳統!”

“血緣和傳統,我記住了!”奧斯卡為皇帝拉緊被子。

“我的天啊!看在光明神的份兒上,您得體息了,您的臉色難看極了!”

阿爾法三世不斷擺手,他有些懷疑那雙揮舞的手臂還是不是自己的,因為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必了!沒這個必要!我只想確認一件事情。當你得知我為你地父親。也就是安魯地家長、水仙騎士團的統帥,準備的神誕節禮物走一口棺材的時候,你會做什麼?”

奧斯卡完全呆住了,皇帝在說什麼?

“你不是到過多摩爾加嗎?”阿爾法三世緊抓著小親王的衣服,他強行控制自己的眼晴必須睜得大大的,他不能錯過一個細節。

“你的那位殺手朋友被蒙住眼睛,裝在一輛封閉的馬車裏,他不會知道自己到達什麼地方,他只知道清除那個目標就可以獲得自由!你知道他多麼渴望自由嗎?”

奧斯卡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地怒火在轉瞬之間便沖毀了理智的堤壩。

“你……你要謀殺我的父親!”

“是的!“唯蘇裏阿爾法莫瑞塞特毫無畏懼地迎上女婿的目光,他沒有害怕,只是從對方的目光中讀到無法消解的仇恨,唯蘇裏立刻就明白……他的試探成功了,印證而得地結果是自己錯得離譜。

“為什麼?”奧斯卡懷疑這個猶如溺水地虛弱聲音是不是自己地。

“因為多特蒙德是唯一的障礙!“奧斯卡突然湊近皇帝,他抓住了皇帝的枕頭。

“你應該聽說過的,沒人能在侵犯安魯之後而不付出代價。”

“你若是這樣以為的話就大錯特錯!”皇帝仍然堅持。

“我所做的一切都走為了皇室。甚至可以說……是為了你!你完全可以掌握安魯地……”

奧斯卡已經不想再聽這個病入音肓的兇手胡扯下去。他從床上扯出皇帝的靠枕。然後又把這團鬆軟的物體緊緊壓在皇帝的頭上。

阿爾法三世在掙扎,似乎也在呼救,但意圖謀殺他的兇手用整個身體的重量壓住了靠枕,他無法呼吸,他的病體根本無法與兇手抗衡!似手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泰坦帝國的主宰者始終沒有擺脫靠枕的陰影,他的掙扎漸漸失落。他的手腳麻木抽搐,最後,他放棄了!

但奧斯卡沒有!奧斯卡像第一次殺人時那樣,他興奮得自言自語,仇恨令他的心臟、大腦和所有的神經都在瘋狂的蹦跳。他用大腿壓迫痙攣的皇帝,用上肢的力量壓迫鬆軟的靠枕,他忘乎所以地使著蠻力,直到鐘擺的聲音傳到耳邊,直到整個世界都停止運動。

“這算是……發生了什麼?”奧斯卡呆愣了許久,很難相信不是嗎?他謀殺了一個註定要被神明召喚的病弱老人。如果說得更確切一點,他謀殺了泰坦的國主。

似乎……奧斯卡並不認為是自己殺害了皇帝,他輕輕移開靠枕,唯蘇裏阿爾法莫瑞塞特的面孔將他嚇了一跳。皇帶的五宮已經極為扭曲,舌頭軟軟地垂在外面,上面還拖著長長的涎水。

“真是的……這可怎麼見人?”兇手嘲諷地打量著死者,他一邊檢測死者的脈搏一邊說。

“你可是莫瑞塞特王朝的阿爾法三世皇!你不該是這副樣子,這會嚇到光明神的!”

奧斯卡說完便為皇帝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髮,然後他又撫平靠枕上的褶皺,再將其放回原處。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強忍著噁心,兇手為死者做起口對口的人工呼吸,他是要為死者疏通呼吸道,在這之後他又輕輕按摩死者的肌體,先是面部,然後是胸肺,最後是大腿上的肌肉。

當做完這一切的時候,神態安詳的唯蘇裏阿爾法莫瑞塞特如在夢中!

作為謀殺帝國皇帝的兇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安安靜靜地靠在床邊,他打量著唯蘇裏的面孔,又看了看寢宮的那道房門。他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外面等著他,他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件事。也許外面聚集了一些精明的法醫,也許外面會充斥各種各樣的質問,也許……外面等著一隊全副武裝的聖騎士也說不定。

“我能對付……五個!不不!也許是七個!”奧斯卡突然自嘲地笑了,想這些幹什麼?他瞄了一眼座鐘,帝國的主宰者已經離開人世半個多小時了。

親王又整了整自己地元帥服。皇帝地掙扎差點造成衣料的破損。

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確定無法從外界判斷這裏發生什麼事的時候。

他毅然決然地離開死者的床榻,然後猛力打開緊閉的宮門。

所有人都看清了親王殿下蒼白無助的神色,大臣和皇親紛紛圍攏上來,就連醫師專家組也興起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去確認一下吧!”奧斯卡向一位年長的醫師讓開宮門。

“阿爾法三世陛下已經離開了我們!“不知走誰在用力,所有的人一擁而入,他們將小親王撞得東倒西歪,直到親王地妻子扶住她的丈夫。奧斯卡向妻子報以善意的一笑。

“我以為他睡著了。等了很久……誰知道……”

阿萊尼斯掩住丈夫的嘴,她猛的撲到男人的懷中。

“他……他剛才還好好的……”

“是啊……”奧斯卡輕輕地呻吟。

“他剛才還好好的……”

“皇后陛下!”醫師地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我們已經確認了,三世陛下死于心力袁竭!”

羅琳凱特適時發出悲呼,她那孱弱地身軀撲倒在皇帝地屍身上,看得人一陣心酸。幾乎所有地大臣都在安慰皇后、勸阻皇后。就連老卡契夫也加入其中。

奧斯卡輕鬆地呼出一口氣。他不斷撫摩著妻子的脊背,不過他多半是在安慰自己,一切都結束了不是嗎?根本沒人懷疑寢宮裏發生過的事,再也不會有人知道病入膏肓的老人不是死于疾病,而是死於一個無辜的枕頭。

皇后被眾人扶出宮殿,大臣們眾星捧月一般護衛著三世皇帝的寡婦。羅琳凱特地哭聲足以震懾那些輕視她的人,因為人們都知道這個女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在期盼這一天,也許她走喜極而泣也說不定呢!

人們就這樣護送著皇后離開了大客室,他們在前一刻還忠誠地守護著他們的君主,可這時他們卻毫不介意地將君主丟在冰冷空曠、充斥著死亡氣息的寢宮七奧斯卡與阿菜尼斯捋這一切都看在眼裏。“TheKingisdead,LonglivetheKing!”這竟是如此精闢的真理!

魯賓元帥終於迎了過來,他持著元帥劍單膝跪倒在地,老人捧起公主的手背虔誠地吻了下去。

“請您節哀,若是有什麼事……敬請吩咐!”

公主輕輕點了點頭,她突然轉向一直守在門邊的宮廷侍衛長。

“巴西利,仗劍護門!我想與父皇單獨呆一會兒。”

聖騎士巴西利•肯尼尼上校立刻舉劍敬禮,然後他便回復塑像一樣的面容。

“不要勉強!”奧斯卡掖住妻子的手臂。

“不!你們去忙吧!一定有許多事情等著你們呢!”阿萊尼斯倔強地蹙起眉頭,她不想讓父親那麼寂寞地離開塵世。

奧斯卡無可奈何地放開妻子,他凝視著對方的眼睛,他並不清楚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他只知道……他和阿萊尼斯之間已經豎起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如果說無法用普通的距離來形容這道鴻溝,那我們就用深淵這個詞來說明一切好了。

帝國公主靠在皇帶的床邊,就像她剛剛做過的那樣,她的父親睡得很安詳,似乎還醒著,因為公主總是覺得父親的睫毛在微微抖動。

阿萊尼斯想到很多,尤其是父親生前的種種,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恨他,恨他的不忠、恨他的虛偽、恨他那公狗一般的習性。

可到頭來,他死了!無聲無息地死去了,什麼都沒有帶走。

阿萊尼斯環顧了整個房間,最後她的視線又落在父親身上,一位皇帝又如何?最後只剩下一個女兒為他送終。他的妻子在人前表演著可笑的戲碼,他的大兒子爛醉如泥地癱在某個男妓的懷中,他的二兒子一定在沙龍裏狂歡慶祝,他的臣屬很可能做著各種只為他們自己打算的念頭。

最後,女兒貼近父親的屍身,她對父親說。

“我是愛您的,只是看不慣您的一些做法罷了!”

阿爾法三世離開人世的時候一定很惱火,因為他直到這時才放開緊攥著的手掌。阿萊尼斯被嚇呆了,她並不知道屍體為何可以移動,但她的精神立刻就被死者手掌中的那個金光閃閃的物體吸引住了。

帝國公主驚恐地揀了起來,她終於哭了!

“父親!您是要告訴我這件事嗎?回答我啊父親!”

那枚金扣雕刻著近衛軍的微章,那是元帥服上才能擁有的身份象徵。

教曆799年12月24日淩晨1時27分,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敲響了喪鐘,再過不久,都林城所有的教堂都回應起來,這個寒冷的冬夜註定被裁入史冊。

騎兵在街道上斧馳,他們按照戒嚴令上公佈的內容設置了無數哨所。步軍隊伍控制了首都的交通,盾牌兵和刀斧手整裝齊備,他們佔據了各處重要的政府院落,還在所有的皇室宮殿設立臨時兵營。這些面目嚴肅的軍人並未制止首都人民湧上街頭,都林城的貴族和老百姓混雜在一起,黑壓壓的人群集中在王者之路的左右兩側,他們燃起通明的燭火。

最後,當漢密爾頓宮頂的黃金獅子旗降到一半的時候。沉寂多時的英雄塔再次燃燒起來,但這一次它卻沒有得到四方烽火的回應。巨大的煙柱緩緩開入清冷的夜空,最後化為灰飛和風,就像三世陛下的靈魂。

在帝國公主的看護下,皇室書記處負麥喪葬的專門人員為死去的皇帝整理了遺容。

這個時候,距離教曆800年還有幾天時間,我們知道,唯蘇裏•阿爾法•莫瑞塞特和他代表的一切都已遠離這個喧囂的塵世。

一個新的世紀就要來了,來得就像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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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4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四章

阿萊尼斯做了一夜的夢,她夢見自己掉進一個擁擠著海蜇的池塘裏。在池塘飼養海蜇?真是算了吧,阿萊尼斯也覺得這不合邏輯,可這走夢,她也就無所謂地做了下去。

夢境大概是這樣的,帝國公主和她的丈夫在飼養海蜇,海蜇“大而肥”長勢喜人,她和她的丈夫就開心的笑。後來事情發生變化了,海蜇長出了有毒的刺須,刺須可以躍出水面攻擊人。阿萊尼斯被一根比刺須還大的觸手拖進水裏,她向丈夫呼救,可她的奧斯卡始終掛著那副討厭的笑容。

公主殿下被那些飄著絨毛的刺須嚇壞了,而肥大的海蜇在互相碰撞的時候還會發出藍色的電光。刺須並沒有攻擊阿萊尼斯,這些柔軟的肢體纏繞著一個男人,並將這個男人拖到女人的面前,阿萊尼斯瞪大眼睛,她發現這個正在腐爛的老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她的父親戴著皇冠。

“你沒事吧?”

公主抹了一把濕淋淋的額頭,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現在是什麼時候?”

奧斯卡看了看窗外,天陰沉沉的。

“應該走中午了,若走按照國葬的時間計算,現在該是時候了。”

公主掀開冰涼的絨被,這張床她是再也不想呆了。她的丈夫扶她走到洗漱室,並為她按響召喚侍者的銅鈴。侍者魚貫而入。這些皇室僕從都換上黑色地外套。看上去就是那種令人厭煩地樣子。

阿萊尼斯揮了揮手。

“還是我自己來吧!”

奧斯卡就聳了聳,他看著妻子仔細的洗臉,然後又用一些男人根本不屑于顧的海藻泥敷臉,再洗淨那團墨綠色的“變質”物體之後,公主又用富含多種天然物質的保養精華素塗臉。親王終於移開視線,他不知道天底下的公主是不是都這樣,他只知道他的阿菜尼斯非常在乎臉面。

帝國公主的腹部已經有了結實的隆起,一個健康地胎兒正在成長。奧斯卡在放棄關注妻子的面孔之後就去打量這個胎兒。他自然什麼都看不出,只能用複雜的眼光看待這一切。

冷水和各種潔面用品讓阿萊尼斯的面容慘白得駭人,她將光裸的後背朝向丈夫,奧斯卡便為她系緊裙圍匕的紐扣,然後又像一個老媽子那樣為公主拉緊柬腰和束胸。

阿萊尼斯有些疼,也有些氣喘,束腰和束胸是男人們為了滿足自身的低級趣味和感官享受才被製造出來的,這些烘托腰身和乳房曲線地東西名義上是欣賞女人。實際上是折磨女人。

公主皺起了眉頭。男人地手勁兒果然很大。她地乳房因為母體的原因而不斷漲大,隆起的肚皮也在束腰的壓迫下變得更為突出。

“你確定要這樣嗎?會不會傷到胎兒?”公主的丈夫有些擔心。

“沒問題!“阿萊尼斯輕輕喘著。

“天底下的孕婦都走這麼過來地!”

“真可憐!“奧斯卡吻了吻妻子雪白的頸子。阿萊尼斯轉過身,她凝視著自己的愛人。奧斯卡微微一笑。

“幹嘛這樣看著我?“公主回過神。

“沒什麼……”

帝國親王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對了!裁縫來過了,他已經把你拿過去的那件禮服改成了喪禮服,我看了一下,似乎沒什麼問題,就替你收下了。要試試嗎?”

“當然!”阿萊尼斯揉了揉額頭。

“我估計這個星期都得穿著這身黑寡婦一樣的東西了!”

奧斯卡匝了匝嘴,他不喜歡“黑寡婦”這東西,那不是妻子在罵他嗎?

很明顯,親王有些不高興,他又為妻子召進了侍從,侍從將那套黑色的喪禮服高高舉了起來,然後將禮服的寬大裙擺完全展開,公主走進裙擺的陰影裏,侍從便在這時放下整個裙子、套在公主的襯裙上,最後才為尊貴的女人修飾花邊,系緊那些鑲嵌著黑鑽的寶石紐扣。

“我還要梳頭、要做發勢、要挑選首飾,你不去忙自己的事情嗎?”

奧斯卡無所謂地坐到沙發裏。

“國葬期間,所有的事情都停頓下來了,我找不到什麼事做。似乎……只有魯道夫•霍斯還在忙,但我知道他不會告訴我。”

公主未置一詞,地只是靜靜地坐在梳粧檯上,等待侍女為她打理一切。

偉克•克加德上校已經在門外等了很久,直到公主戴上瑪瑙項鏈之後他才被允許進入親王的臥室。

“宮廷方面都準備好了,書記處確定的時間是下午兩點,我們還有一個多小時。”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來他要去忙些自己的事情了。

沒有與公主到別,親王殿下逕自離開臥室,因為那簡直是在考驗他的耐力,他面對阿萊尼斯的時候只感到難堪、乏力。女人的父親要殺害自己的父親,而自己先一步結果了女人的父親,這種事說出來會覺得很拗口,而且似乎是天經地義的,可真正要面對的時候,並不是那麼容易承受。

奧斯卡在臥室門外的大套間見到了他的紅虎軍長,他擁抱了形容焦慮的繆拉貝德貝亞將軍。

“給家裏的急信發出去了嗎?”

“當然!昨天夜裏就上路了!”繆拉吞了吞口水,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但……如果事情真像您形容的那樣,我怕咱們的通報會趕不及……”

“住嘴!“奧斯卡猛地按住紅虎軍長地胸脖。

“繆拉!我警告你!沒有那種可能!明白嗎?沒有!”

繆拉只得點頭。

“您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奧斯卡望瞭望臥室的方向。

“怎樣也要等到最初的彌撤儀式結束以後!但我等不到下葬了。明天、或是今天晚上,咱們必須得走,要不然家裏還不一定有什麼變故!”

繆拉堅定地點頭,但他又有些擔心。

“這樣一來的話……都林人會懷疑您的,您沒有任何理由在這個時候撇下有身孕的公主獨自返回水仙郡。”

“我管不了那麼多!”奧斯卡冷漠地撇開頭。

“我對莫瑞塞特家的事情已經不感興趣了,誰做皇帝都無所謂!再說我相信阿爾法三世這個死鬼已經交代得很清楚,魯道夫•霍斯和銀狐阿蘭總會讓阿萊尼斯得償所願,她並不需要我!”

繆拉沒再說什麼。他只是為統帥打開肯辛特宮的高大宮門。幾乎是立刻,這條走廊中所有的宮門全都打開了,奧斯卡穿行而過,在他身後地高階將校越聚越多。他和他們都穿著筆挺整齊的軍禮服,腰上佩著各式長劍。皮靴踏動地板的聲音響成一片,這令若無其事的阿萊尼斯公主異常鬱悶,她知道她的丈夫已經越走越遠了。

天陰沉得駭人,似乎察覺到儀葬的氣氛。都林的市民都聚在皇室巡城兵馬指定的幾個區域。四周拉著警戒線。馬上都是手持盾牌和大棒地騎士。阿爾法三世做過的缺德事既不算多,也不算少,反正總有那麼幾件,但願萬能地光明神會憐憫他,畢竟這位一千多萬臣民的君主是被一個本地產的雕花棉心枕頭悶死的,說出來可憐極了。

人們左等右等,他們始終沒有等到皇帝的靈樞,但他們還能找到上一次、也就是阿爾法二世皇帶的喪葬典禮事項書。呃……現在看來,擁有四百多年歷史的莫瑞塞特皇室仍該遵循古老的傳統,首先是皇室成員與已故陛下的家庭告別儀式,通常在漢密爾頓宮,在蘇馮泰爾斯堡的情況也有;然後是近衛軍和政府代表,他們要舉行一個簡短的降旗儀式,軍方和政府要推選幾位德高望重的大人與皇室成員一同為已故陛下扶棺。再接著,裝載皇帝靈櫃的華麗馬車要通過王者大道,接受人民的朝賀。最後靈樞抵達都林斯科特大教堂,那裏的大主教會為皇帝做彌撒,然後是各國王室代表和軍政要員的告別禮。

至於安葬……這就不好說了!普通人可沒法看到這一幕,總之一切都有固定的章程。

莫端塞特皇室的歷史決定了它的各種禮儀司職已經極為完善,即使皇帝逝世這種大事也難不倒書記處的老祭禮官。老祭禮官在聽到喪鐘的時候便已穿戴整齊,他早就在盼望這一刻,不為別的,這只走他的工作。

祭禮官這個位置很特殊,西大陸最主要的君主國家都有類似的官職,可泰坦莫瑞塞特有些不一樣,擔任祭禮官的並不確定是一個人,有時會是一個世代為此服務的家族。

裏賓洛普十一代侯爵,這位年近半百的老人就是阿爾法三世的祭禮官,是由專業為皇室處理祭祀和所有喪葬問題的裏賓洛普家族推選出的代表。

若在平常,沒人會在公共場所見到莫瑞塞特皇室的祭禮官,這已被證明是不吉利的。原本裏賓洛普家族在最開始的時候並不像現在這麼在手,因為莫瑞塞特皇室的君權還未像現在這樣至尊至崇。因此,也走不得已的,裏賓洛普面臨日益發展至鼎盛的皇朝終於做出調整,他們整個家族的人力都開始從事祭禮和喪葬事宜乙否則根本無法滿足皇室祭奠那種越來越巨大地視模。

這次也是這樣。莫瑞塞特皇室地祭禮宮是一個大家族,大家族金員出動,有的人負貴聯繫軍部、有的負貴與貴族院勾通、有的負責裝點教堂、有的負責與近衛軍一道維護市容。作為祭禮家族的代表,裏賓洛普侯爵是主導一切的那個人,他將辦公室設在蘇馮泰爾斯堡,就在放置皇帝屍體的隔壁房間。

老人按照前朝舊例制定了整個喪葬程式,就和人們估計的差不多,只不過老人在開銷這方面遇到一些麻煩。

粗略估算一下,儀仗用地地毯要全部換新。裝點教堂和市容的白綾,皇室的告別晚宴,還有皇帝的那具碩大的水晶棺,這東西雖然早就準備好了,可當時竟然沒有付錢。

莫瑞塞特皇室的祭禮言家族見慣了這樣的事,皇帝的臣子都是一個樣,人前爭先恐後,人後就是那副推三阻四地醜態。老皇帝死了。

即將成為新皇帝地人還在宿醉。這世道沒法抱怨。

不過裏賓洛普侯爵總有辦法。這是他地工作。他按照品級進行攤派,皇室出一些金幣,公侯們也出一些。這樣東湊一點、西挪一點,等到書記處最終將喪禮定單確定下來的時候,蘇馮泰爾斯堡這邊其至還有一些餘份,祭禮官就說。

“留下吧!活著的人總得過日子!”

這也是傳統,皇室的祭禮官只在這種時候才有一點收入,同樣沒人抱怨這個。

教曆陽799年12月24日午後兩點,莫瑞塞特皇室的嫡系成員和支系家族的代表件隨浩浩蕩蕩地依仗騎士走出蘇馮泰爾斯堡,他們剛剛進行了短暫的遺體告別,阿爾法三世皇帝的屍身被裝在雪白的水晶棺裏,這座巨大的棺木是一件僑值連城的藝術品,上面的雕刻是十幾位工匠耗費七年時間才製造完成的。

水井棺朝前的一面雕刻著莫瑞塞特的黃金獅子圖騰,阿爾法三世的頭正對皇室的崇拜象徵,他枕在冰冷的銀枕上,屍身四周灑滿了遠從外地運來的新鮮小獅子花,黃色的花冠陪伴面孔陰冷蒼白的尊貴死者,他那身銀線縫製的喪服就在花叢裏閃耀著鎧甲一般的光芒。

天空沒有陽光,只有層層疊疊的陰雲,皇家喪葬隊伍在陰氣慘慘的王者之路分作三隊,一隊是開道的騎兵,清一色的聖騎士,他們穿著整齊的鎧甲,披著獅子花和描畫了紅十字的黑色披風。第二隊是馬車的隊伍,領頭的是阿爾法三世的遺孀羅琳凱特皇后的車駕,然後才是皇帝的靈櫃。當拖曳靈樞的馬車在人群面前經過的時候,泰坦臣民紛紛跪了下來,他們朝殯葬隊伍抛灑真假不一的花朵。最後一列是隨從和大臣的隊伍,這些面色淒苦的傢伙會誤認為是某個劇團的演員,因為他們的表演非常真實,有的人甚至聲淚俱下,總之隨便望上一眼都會受到感粱。

阿萊尼斯和她的丈夫坐在第四輛馬車裏,前面是她那宿醉的大哥,還有懷抱女人的二哥。二哥的女人曾是三世陛下最寵愛的情婦,現在被這位皇帝的兒子霸佔著。

帝國公主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丈夫。

“接下來會是什麼?”

奧斯卡看了看手裏的喪葬程式表。

“彌撒!”

“我不是說這個!”公主朝丈夫攤開手掌,裏面是一枚金光閃閃的紐扣。

“我是說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麼?”

我們不知道奧斯卡是怎麼看待那枚紐扣的,他可以選擇向公主坦白事實,也可以用胡亂編造的理由瞞騙妻子,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只是歎息了一聲,他什麼都沒說。

“奧斯卡!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阿菜尼斯不耐煩了。

“你的事情我從不過問,我覺得一個好妻子也就是這樣了,可這多半是因為我的丈夫從來都不願向我提起心事,我對你的想法一無所知,對你的……”

“尼斯!”奧斯卡突然打斷妻子的話。

“你想知道什麼?”

帝國公主又攤開扣子。

“我只是想知道,這枚扣子是你一不小心掉落的。是不是?”

親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他和他地妻子是一樣地人,一樣的殘忍、自私。他就知道阿萊尼斯會這麼說,因為她還要依靠她的男人。

她的男人是一位帝國元帥,軍方特勤系統的領袖,她若是對加冕典禮還有一些期待,她就一定會這麼說。

“謝謝,我找了好久!”奧斯卡從妻子的手裏接過那枚金扣。

“那麼告訴我吧,你打算幹什麼?”

奧斯卡聳了聳肩。

“我得回一趟水仙郡。安魯會有一些料想不到的變故。如果處理不當,我們是會遭殃的!”

阿萊尼斯瞪大眼睛。

“你要回家?你是在開玩笑嗎?在這個時候?撇下我一個人?”

奧斯卡歎息了一聲,他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尼斯,你不該這樣想!你該想想,如果你的丈夫得不到安魯公爵地權利,我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我只知道我懷孕了!你的孩子還在不停踢打他母親的肚子!我還知道都林城正在醞釀深刻的危機,一個不好我就會……”

“難道你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嗎?”奧斯卡有些促狹地望著妻子。

“昨天夜裏是魯道夫•霍斯送你回肯辛特宮的。難道你還不清楚都林城會發生什麼事嗎?”

阿萊尼斯吞下口水。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她不想哀求這個男人,再說她的驕擻也不允許她做那樣的事。

“那麼就是說……你打定主意了?”

“是地尼斯!不過我答應你,等到家裏地事情一完,我會立刻返回都林,或許能趕上你地加冕禮也說不定呢!”

“別說的那麼輕佻!也別用那種口氣!”阿萊尼斯突然憤怒了。

“我可不欠你什麼!又不是我意圖謀殺你的父親!可是你呢?你做實了兇手這個罪名,你又怎麼向我解釋?”

奧斯卡就拿出那枚扣子。

“尼斯,我得說,你若還當我是你的丈夫,就別再談論與所謂兇手有關的任何事。這太傷感情了,再說你的父皇死于心力衰竭,而你也認為這枚扣子是我在無意中掉落地。”

阿茅尼斯喧之以鼻地笑了起來,她的丈夫竟然提起感情這個詞,他對她有感情嗎?在他謀殺地父親的時候、在他玩弄女性的時候、在他在這個艱難的時刻選擇遠離的時候,他對她的感情在哪里?她已經看透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虛偽和冷酷跟世上的那些偽君子沒什麼分別,他甚至做得更出色,他甚至不需要任何辯解就已完全忽略事實,甚至不當這是一回事。

“尼斯!”偽君子的臉色突然緩和下來。

“別把事情看得那麼複雜,你生在皇室,我生在安魯,我們的結合註定要有人犧牲、有人付出。如果我們非要將犧牲和付出放在天平上去權衡,那我想咱們的婚姻也就失去本來的意義了!”

阿萊尼斯不屑地別開頭,她承認有丈夫伴在身邊的時候是歡樂的,可現在她看待丈夫卻覺得四處都不順眼。他要去整理安魯的家族事務,這好像確實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你什麼時候動身?”

奧斯卡吸了吸鼻子。

“今天夜裏吧……我只帶上羅蘭的游騎兵師。繆拉、卡米爾、巴巴拉•蕭伯納都會留在都林,他們不會讓你遇到麻煩的,你該信任我的騎士。如果你仍擔心意外,就叫塔里的炮兵師進城,把六門要塞炮都擺到肯辛特宮的便道上,我估計這樣就沒人再敢打你的主意了。”

阿茅尼斯未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軍情系統呢?”

奧斯卡輕輕笑了笑,他的妻子還真是一點都不馬虎。

“有默茨!再說我的副手蒂沃利•哈德雷伯爵也不會拒絕你的要求。”

帝國公主突然用一種難以名狀的神色打量起她的丈夫。

“你難道沒有想邊……在這個時候離開首都,你有可能會失去之前得到的一切嗎?”

奧斯卡挑開妻子的面紗,他專注地與阿萊尼斯對視。

“我的就是你的!你要記住一點!”

阿萊尼斯避開了男人的目光。但她承認他說地沒錯。不管怎樣,她和他早就已是栓在一起地炮竹,若是其中一人變成煙花,另外那個也會被引爆的。

都林斯科特大教堂又開始鳴鐘,首都保衛師的宮兵完金堵塞街道和教堂大門之間的空場,這此衛兵將所有的視線都隔絕在鋼鐵盾牌和明刀亮創之外。

聖騎士的隊伍最先停了下來,再然後是整個車隊,羅琳凱特皇后被兩名聖騎士的攙扶著步下馬車,人們只能看到拖曳在地黑色的蕾絲紗巾和皇后的黑鑽耳環。其他地就再也看不到了。

帝國皇儲盧比勒•阿爾法•莫瑞塞特並不是很清醒,他是在昨天夜裏喝罪的,然後莫名其妙地睡在一個男人的床上,在半夜他又被莫名其妙地抬進蘇馮泰爾斯堡,之後又去瞻仰了一下父親的屍體,最後便被一大群人塞進馬車。

盧比勒一下車便去和他的妹夫打招呼,奧斯卡扶住了他。看得出,帝國親王有些不好意思。他覺得這位朋友太丟臉了。

二殿下盧比拇斯•阿爾法•莫瑞塞特擺脫了他父親的情婦。他要去親吻母親。可羅琳凱特皇后稍稍躲了一下,那是因為他的兒子剛從一個婊子的裙子底下鑽出來,誰知道這傢伙地口水還沾著什麼!

不管莫瑞塞特皇室成員表現得多麼離譜,到場地大臣們都圍攏過來,他們要合力抬起三世陛下地靈櫃,將那具巨大的水晶棺抬到教堂裏的神像下面。看看由靈車下手一直鋪到教堂門口的那茶白色的羊毛地毯。再想想重達二百多公斤的水晶棺,這些大臣在面相上不得不掛滿躍躍欲試地神情,可一時半會兒也不見一個人動手。

魯賓元帥伸了伸老骨頭,他捅了一下小學生的肚子。

“你是年輕人,你得帶個頭兒!”

奧斯卡立刻揉起肩膀。

“舊傷……舊傷!昨晚又受風……”

老元帥難以置信地打量著小親王,他又看了看帝國公主的臉色,最後他不得不對宮廷侍衛長巴西利上校說。

“找幾個身強力壯的聖騎士幫幫我們的忙吧!”

巴西利上校立刻答應,他的軍人還是保留著聖騎士的風範,一小隊高大的皇家騎士七手八腳地拖動皇帝的靈櫃,然後齊聲發喊,直到巨大的水晶棺落在這些軍人的肩上。

“大家還愣著幹什麼?”近衛軍總參謀長帶頭,花白鬍子的老侯爵老伯爵立刻鑽進聖騎士的隊伍,他們狀似賣力地抗起先皇的棺木,然後朝教堂的方向緩慢地移動。

軍樂隊奏響哀愁的挽歌,可能是樂隊指揮過於強調現場的悲劇氣氛,大號有些顫抖,高音部的提琴更是不像樣子。整個樂隊湊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就是根本無法忍受。

不過樂隊很寺運,為皇帝扶棺的聖騎士加快了腳步,那些濫芋充數的大臣便露餡了,他們的肩膀甚至根本就沒觸及棺木,只是在空中高舉著手,一副托著火藥炸碉堡的樣子。

進入教堂的大門,混亂的場景立刻變得莊嚴肅穆,門外那隊糟糕的樂手已經可以退休了,教堂裏的唱詩班開始高歌,他們唱的是《都林斯科特安魂彌撒曲》歌詞引用了許多著名的宗教典故,一時整個空間都回蕩著動人心魄的哀歌。

扶棺的人群終於抵達大教堂前沿的神像,光明神薩普留西斯用慈祥的眼光注視著死者和他的臣民。莫瑞塞特王朝阿爾法三世皇帶閉著眼,頭上戴著他的桂冠,交握的雙手還被塞進一柄權杖。他也許並不喜歡被人擺成這副樣子,因為他在年輕的時候曾經提起過,可已經沒人在手了,似乎連高高在上的神明都移開了視線,對曾經位元為人王的唯蘇裏•阿爾法•莫瑞塞特不屑于顧。

最終的喪禮彌撒就要開始的時候,泰坦教區的宗教領袖已經展開神明賜予的權冊了,可教堂內突然響起劇烈的碎木聲。放置皇帝靈櫃的木台轟燃塌陷了一角,滿座的大臣皇親和外國使節同聲發出驚叫,皇帝的靈櫃順著缺角砸在地板上,這一下整個教堂立刻掀起混亂的呼號。

“哈哈哈哈哈哈!”望著爭先恐後奔上神臺地人群。盧比勒•阿爾法•莫瑞塞特難以克制地狂笑起來。他地妹夫使勁兒掖著他的胳膊,可帝國皇儲仍是那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奧斯卡不得不向老朋友的下巴猛擊一拳,結果這一下又換來二殿下的嘲笑。

阿萊尼斯早已出離憤怒,她用冷漠至極的眼光打量著混亂的現場,現場有人哭,就像她的母親。現場有人笑,就像她的哥哥。帝國公主低低地啐了一口。

“看到了吧父皇,他們都在嘲諷您。都在譏笑您!都在肆無忌憚地欺辱神聖地莫瑞塞特!不過您放心好了,我會為您討回公道!沒有人能輕視泰坦的主宰者!願萬能的主賜我力量,讓我捋這些蟲豸一樣的生命打入地獄吧!”

“TheKingisdead,LonglivetheKing!阿萊尼斯在喧鬧的教堂和從未停止的彌撒曲中嘀咕了一句,她突然轉向自己的丈夫。

“奧斯卡,你的決定真是太明智了!如果可能地話,連我都要遠離這個鬼地方!”

奧斯卡真地有些害怕。

“你不是認真地吧?”

他的妻子就笑了。笑得比她的哥哥更燦爛。

“開玩笑罷了!不過你在水仙郡一定要帶回好消息。要不然你就別回來了!”

望著妻子突然轉冷的神色,奧斯卡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她的妻子變了,變得極為陌生、極為可怖。

彌撒儀式的風波到此結束,聖騎士很快便用磚瓦重新墊起神台,皇帝地靈樞也完好無初。在這之後。卡其阿諾大主教嚴格按照規範為皇帝做了安魂祈禱,並為皇帝的屍身灑了聖水和聖油,又將代表神明印記的熏香燃了起來。

告別禮由臣僕開始,然後才是地方公卿和外國使節,等到一切都結束的時候,落日已經懸在西方天宇的邊緣,火色的光輝穿透細密的雲層,淺淺地灑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上,整個天地立刻被繽紛的色彩填滿了。

皇帝的靈樞要在大教堂停放一段時間,之後會由遠從羅曼聖城趕來的教宗代表再做一次安魂彌撒,這位神明的僕從會帶來最高貴的世俗神權象徵——金線縫製的、印有神教咒語的裹屍布,阿爾法三世要帶上這條裹屍布才能安然入土,據說那玩意兒可以使他擁有直登天堂的神力,避免惡魔和地獄使者的騷擾。

不過那個時候是不會有人在乎這些的,皇帝的安葬已不關帝國臣屬的事,那是莫端塞特皇室自己的麻煩。

到了24號深夜,首都宵禁的影響還很顯著,西北風越過近衛軍士兵的肩頭,帶走了街道上的塵土和各種穢物。刺骨的寒風吹散了積聚多時的雲層,月光慘白,映著蒼穹的輪廓。

都林的白天是那樣的恢弘壯麗,可它的夜晚又怎麼會如此陰森恐怖?

阿萊尼斯合上窗簾,她的丈夫剛剛與他道別,雖然他在撫摩胎兒的瞬間令帝國公主稍稍感動,可他眼中的決然和悽惶也令公主意興索然,似乎這個男人讓一切都不變得不自然了。

宮門外響起紅虎騎士的口令,然後是馬隊賓士的巨大音量,帝國公主的丈夫踏上歸程,不過阿萊尼斯早就知道他要先去一趟天鵝山城堡,他要帶上他那一無是處的傻妹妹。

阿萊尼斯一向是這樣看待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小姐的。

“其實……這是可以理解的!先皇已經預見到了!”魯道夫•霍斯愜意地靠在沙發裏,他似乎胸有成竹。

“預見到什麼?他的臣子的醜態嗎?”帶國公主不屑地吭了一聲,她害怕自己永遠都無法忘記喪禮彌撒上的事情,那太噁心了,也許會害她作嘔一輩子。

“不!”特勤處長邊說邊指了指窗外。

“是您丈夫的舉措!他一定會在知悉內幕之後趕回水仙郡,然後著手整理安魯家族的內務。也是因為這樣,三世陛下在生前沒有向他交代太多的事情,陛下將首都事務託付給我和阿蘭元帥。”

阿萊尼斯冷冷地哼了一聲。

“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麼?”

特勤處長站起身。他扶著公主靠入沙發。他沒和孕婦打過交道,所以對公主地大肚子挺好奇地。

“您現在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儘快從失去陛下的苦痛中脫身而出!”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了!”魯道夫•霍斯狀似志得意滿地笑了起來。

“您只需安安靜靜地呆在肯辛特宮,等著皇室書記處宣佈您為帝國皇位的繼承人!”

“就這麼簡單?”

“是的陛下!”特勤處長突然單膝跪了下來。

“你叫我什麼?“阿萊尼斯瞪大了眼睛,但她還是下意識地遞出右手。

“如果沒有意外……其實也不會有什麼意外,我將是第一個稱您陛下的人!”魯道夫•霍斯伯爵輕輕地吻了吻帝國公主的手背。

“我榮幸之至,我的主人!”

阿萊尼斯突然皺緊眉頭。她的兒子或女兒又給她一下重地。

勒雷爾•休依特•普勒斯頓驚恐地揉著腦殼,他不知道爺爺下手幹嘛那麼重。

阿蘭滿臉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怒瞪著稍顯幼稚的孫兒。

“你知道你幹了些什麼?我記得我曾不止一次向你強調過,不能放任何一個人離開卡其阿諾家族的大本營,那你告訴我!這個見鬼的小姐是怎麼回事?”

“卡其阿諾小姐拿著皇室書記處的邀請函,我沒有任何理由阻止地進入內地!“勒雷爾煩惱地皺起眉頭,他知道爺爺的心情非常糟糕,從首都傳來喪訊的時候就開始不斷挑惹事端。一副天底下地人都是蠢貨地樣子。阿蘭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記住!再一次記住!這是最後一次了!別讓我再發現卡其阿諾家族地大本營少了任何人!”

勒雷爾始終都有此疑惑。他小心地向爺爺的座位挪了挪。

“元帥,請求提問。”

“別來這套!”阿蘭又瞪了小孫子一眼。

“有什麼就快說!”

自討沒趣兒的近衛軍中將吞了吞口水。

“我始終不明白,決戰在都林,咱們守著傑布倫家的要塞幹什麼?”

阿蘭這次直接用元帥劍的劍柄敲了過去。

“你是白癡還是什麼別的東西?你對得起安魯公爵寫在你履歷冊上地評語嗎?還說什麼軍事素養優良、作風過硬?騙鬼去吧!”

勒雷爾已經退到室內的一個角落。他像可憐蟲一樣撫著痛處。

“羅琳凱特憑什麼在都林周旋下去?她執掌北方軍務不是一天兩天,是十年傻小子!你知道北方軍裏的將校有多少人拿著帝國軍部和卡其阿諾家族的雙份年薪嗎?你知道北方軍若是在皇后的策動下南下都林會導致什麼樣的事情嗎?”

勒雷爾聳了聳肩。

“大殿下是個擺設,皇后陛下若是選了老二兒,我相信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掌控的南方軍是不會答應的,親王會力挺他的妻子阿萊尼斯公主。”

阿蘭歎息了一聲,他的孫子還沒傻得太離譜。

“是內戰!國內若是在這個時候爆發戰事,泰坦的千年基業就全完了!西方的狼崽子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他們會對我們的國家群起而攻,撈取各自的好處。”

“您和三世陛下不是一直在盡力避免這種狀況嗎?”

阿蘭點了點頭。

“但三世陛下還是進行得太晚了,羅琳凱特皇后的身邊還有一位宗教領袖,卡其阿諾大主教的權柄不是世俗利益能夠衡量的,他可以輕易取得教宗的授權,也可以謀得所有神教國家的支拷,到時候……合法的就會變成不合法的!”

勒雷爾握住老人的手。

“您該休息一下了!我知道您在擔憂什麼,也知道您對三世陛下的故去非常痛心!可那兩下確實打疼我了,難道您還不解氣嗎?”

阿蘭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傻小子,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傻小子!”

不過老元帥的視線在離開他的孫子之後又陷入之前的落寂。

“唯蘇裏……唯蘇裏!我看著他長大成人、看著他成為帝國的皇儲、看著他加冕為帝、看著他沉溺於歡場女色、最後又看著他被他的債務折磨得寢食難安……我很慶倖,我沒有看著他離開,要不然我一定會得失心瘋!”

勒雷爾拍了拍老人的手背。

“元帥,您對得起三世陛下和這個帝國,您是帝國軍人的楷模,也是我的!您要看看我給您寫的墓誌銘嗎?很精彩的!”

“你又欠揍了是不是?”銀狐阿蘭氣得連鬍子都抖了起來。

“不過要謝謝你!”近衛軍元帥突然又笑了。

“我感覺好多了!”

勒雷爾終於收起所有的玩世不恭,他向老人立正敬禮。

“元帥閣下,請示您的命令!”

銀狐阿蘭冷冷地哼了一聲。

“責令北方集團軍群所屬所有部隊,在國喪期間,禁止一切五十人也就是小隊以上的調動,如遇任何違抗軍令私自調動部署的行動,一律視作叛國!”

老人呵呵地喘息一陣,他倒真想看看卡其阿諾兄妹和一直都米登場的西方王國聯盟會有什麼翻雲覆雨的手段。

真正的較量若是沒有令人心驚膽顫的懸念那就失去意義了。

至少泰坦國務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公爵是這麼說過,他在皇帝的喪禮彌撒結束之後便回到拉文翰的小屋,人們都在猜測這頭老狐狸會選擇的隊伍。

不過……如果被人猜到了,他就不是卡契夫,而是隨便一個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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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4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五章

從都林去往東方,最近的路只有一條。從首都東郊轉上國道,沿國道穿越無主森林,第一站就是近衛軍第一軍區的漢諾德要塞。漢諾德堡是都林的東大門,可自從水仙騎士駐守東方以來,還沒有敵人從這個方向進攻都林。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和他的紅虎輕騎兵在漢諾德堡簡單打發了早餐,然後他們就馳上通往水仙郡的戰道。從戰術地圖上看,這條戰道的走向幾乎是一條直線,是莫瑞塞特王朝投入重金開闢的,主要用於向水仙前線運輸輜重物資。除此之外,它還可以讓親王一行在短短的20天之內抵達安魯的東疆領地。

奧斯卡已經忘記多久沒有離開馬背了,他的小雷束爾已經是一個結實的小夥子,可長途跋涉還是讓小奧斯路漸漸顯現出疲憊的神情,小奧斯路試過兩天兩夜不眠不休,也試過渾身佈滿汗珠的時候洇渡冰冷的河流,小奧斯路只要一想起那個狀況就渾身打哆嗦,它記得隊伍裏的一個小夥伴當場就在冰冷的河水裏癱瘓了。

“快點!你們這些肉蟲!再快點!”

奧斯涅元帥的言辭突然變得貧乏極了,他除了上面那個就不會說別的。紅虎的輕騎兵是最精善長途奔襲的隊伍,他們已經很快了,而且能夠回家是值得慶倖的一件事,可元帥那副見了大鬼地嘴臉實在太掃興了。

奧斯卡沒讓他地騎士知道真相。只是讓他們盡一切可能快些趕路。

如果他對這些傻小子直接說——咱們水仙騎士的統帥有危險!那就不同了。這些虎崽子會給自己安上翅膀,然後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奧斯卡不想說,對誰都不想說,他有幻覺,他認為事情絕對不是那樣的!

薩沙伊肯定地知道,家裏、或者是哥哥,一定發生什麼事了!要不然她的小奧斯卡不會將她從臥室裏拖出來,然後又給了她一匹馬。小小姐吃了不少苦,女孩子怕冷。駿馬賓士時帶起的冷風割裂了她的皮膚;她還怕大腿內側的擦傷,長途跋涉已令她磨壞了兩副皮護腿,馬鞍和大腿摩擦的位置像刀割一樣疼。

不過“薩沙始終都沒抱怨什麼,她看到哥哥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就知道任何形式地盤問都是白搭,沒人能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告訴你他不想說的。教曆800年元月9日,在戰道旁一個叫布林辛茨拉克的小村落,親王殿下和他的騎兵師不得不停下來休整。並不是奧斯卡不想走,而是被他輕忽了的妹妹終於出狀況了。

薩沙伊大腿內側的傷口已經發炎。血水和膿水將傷口粘在她的馬褲上。在她的哥哥撕開馬褲為她清洗患處地時候。她發出爆炸一樣地慘叫聲。血水在行軍床上積上一個小血渦,看得她地哥哥心驚肉跳。

奧斯卡沒說什麼,他只是向妹妹道歉,然後又摸了摸他的額頭,高燒已然令薩沙伊的神志陷入混沌,她用微笑回應了這個多少都有些薄情寡意、等到發現狀況才懂得珍惜的男人。

“為什麼不告訴我?”奧斯卡焦慮地瞪著妹妹。他本來想說他的行程耽誤不得。

“我以為我能挺過去。”薩沙仍在微笑,可她是想說,這種事是該由哥哥來發現的,可他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我可以在這兒養傷,你快上路吧!”薩沙倔強地展示著堅強。

“開什麼玩笑?”奧斯卡攬住妹妹地頭,讓胸懷的味道充斥小女人的口鼻。

“我不會離開你的,再說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分開咱們!”

“真的嗎?”薩沙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喜歡哥哥這樣說,她喜歡哥哥的承諾。

“哦啦!在這種事上我可沒騙過你!”奧斯卡就對妹妹笑。

“那就是說在別的事情上你有騙過我嘍?”

奧斯卡只得苦笑,他攬緊妹妹,不讓她再胡思亂想。

家信是在800年元月12號抵達布林辛茨拉克。這天很清爽,萬里無雲,只有微涼的東北風。遠山在平原的邊緣孤單地挺立,地平線混合了太陽的冷光,變得異常模糊,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渲染悲哀的氛圍,至少……奧斯卡找不到任何不祥的信號。

近衛軍元帥正在村落邊的小池塘裏洗馬,他遠遠就看到戰道上躍動著的一縷塵煙。那是一個通訊小隊,來自安魯哈啦舍恩布隆宮的大本營。這個通訊小隊的負責人竟然是一位水仙少將,這讓迎接他的羅蘭•朱列爾上校有點詫異。

“這是幹嘛?家裏在服喪嗎?”羅蘭上校難以置信地望著通訊小隊撐起的那面白色的猛虎水仙旗。

少將通訊官沒有言語,他跳下戰馬,沖呆愣著的四少爺立正敬禮,然後便將那封家信遞了上去。

信是費戈寫的,奧斯卡對二哥的筆跡不是很熟悉,可他畢竟識字,但他在看到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被腦中揮出的重拳徹底擊暈了。

費戈•安魯•底波第在信中心………

“最後一次見到父親……是在舍恩布隆宮他的那間辦公室裏,他躺在一張行軍床上,白色的床單染著血泊。父親稍稍扭轉頭就看到了我和他對面養了十幾條金魚的大魚缸,他微微睜開眼,我便看到其中滿是淡對生死的鎮定和對兒子的信賴。我不知該說什麼,我從來都沒有過這種窘迫。”

“父親被一把匕首刺穿軟肋,他已知自己將不久於世。然而他還是修整了鬍子。也許還貼過面膜。我緊挨著父親躺了下去,就在父親地血泊裏。不知為什麼,幾分鐘之後,我幾乎睡著了,是父親地呼喚叫醒了我,他說。‘奧斯卡’……‘奧斯卡該回來了,’然後父親悄然而逝,留下我一個……”

奧斯卡收好家信,他擺脫了那些騎士。他的妹妹還在病床上休息,他就抱住她,幻想費戈和父親緊挨著的樣子。如今想來,他從未和父親有過任何洋溢著溫馨的回憶。他在小時候就討厭父親,因為他的母親總會在見到父親之後變得極不開心,正是這個原因,奧斯卡也開始回避父親,不過現在。他只希望光明神能夠寬恕他的罪責。

“你哭了?”薩沙撫著哥哥的面孔。

“是的。我哭了!”奧斯卡哽咽著說。

來自水仙郡的邸報是在19號到達皇室書記處地辦公室。宮廷長官拉斯頓坎佈雷侯爵當即便將安魯元帥遇刺身亡的消息下發政府各部。首都的報紙是在第二天刊登了皇室訃告,於是都林城又被悲劇感染了。人們都說,三世陛下和安魯公爵都離開人世,這表明泰坦的大廈正在崩塌。

阿萊尼斯攥著皇室訃告,她也說不清自己的感情……因為在她看來,公公是好人。但誰叫他是安魯公爵呢?再說他的小兒子已經把刺殺他的主謀——想這個幹嘛?帝國公主撇了撇頭,她的肚子又在陣痛,越來越頻繁,她沒有多少身為母親地自覺,只是不斷祈禱這一切趕快結束。

東疆安魯地喪事會辦得很體面,首都貴族都相信這一點,安魯家還有一個能征善戰地二兒子,還有一個敢打敢拼的小兒子,多特蒙德•安魯內塔加波在離開人世的時候不會有什麼遺憾的,他比三世陛下省心得多。

三世陛下也有兩個兒子,但提起這兩個兒子還真讓人頭疼,尤其是身為皇儲的大殿下盧比勒。玩弄男寵和那些美少年也就罷了,他不該冷落妻子,並讓妻子做出那種齷齪下賤的事。

800年元月16日,都林城剛剛下過雪,白色地雪花似乎將世界上的污穢都掩藏起來了,可人們急待發掘。貴族元老院的宮殿又開始激烈地爭吵,緣于卡其阿諾家族的代表針對皇儲的妻子、也就是埃瑟芬•克裏騰森大殿下的指控。

這項指控並不是空穴來風,熟悉盧比勒大殿下的人都知道他和妻子分居兩室,兩間臥室在城裏隔著好幾公里呢!就像卡其阿諾家族的代表提問的那樣,如果皇儲夫婦分居的事情屬實,那麼埃瑟芬•克裏騰森公主的女兒,也就是裴冷碧•阿爾法•莫瑞塞特小公主是從哪來的?

一部分貴族議員認為,這項指控是對皇室的挑釁,是陰謀顛覆國家政權的行徑;一部分人又指出,指控只是就事論事,皇室的家務也是國家事務的一部分,至少得搞清楚;最後那部分議員的態度比較鮮明,他們公開集會,並向皇室書記處遞交了罷黜皇儲的聯名上書。

事情其實再簡單不過了,如果沒有任何證據能夠驗明裴冷碧•阿爾法•莫瑞塞特這位小公主的出身,那麼她的母親和假父親都要跟著倒楣!一位國主擁有這樣的污點是絕對不被允許的,泰坦貴族不會接受這樣窩囊的皇帝,更不會接受如此骯髒的皇后。

皇室書記處似乎仍打算繼續觀望下去,畢竟當前的泰坦沒有皇帝,一切都還是未知數。盧比勒大殿下的宮廷靜悄悄的,只有一些堅決支持正統的大臣在往返奔走。但時局並不樂觀,這些大臣的面孔都帶著慌急的神色,可盧比勒似乎並不太將指控當回事,他只是覺得妻子挺可憐,埃瑟芬和小公主都是無辜的。

在西貝格堡,皇儲殿下和他的母親羅琳凱特皇后爆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其實盧比勒從來都沒與母親爭吵過,往常都是母親在數落,然後他在一邊聽著。

這次不同,在西貝格堡陪伴皇后的那些貴夫人都這樣認為。她們親眼看到皇儲殿下對著皇后大吼大叫,還不斷地摔打東西。最後大殿下還說。

“有什麼事情為什麼不能直接沖著我?”

羅琳凱特出奇地保持沉默,從始至終她都未置一詞,只是等大兒子安靜下來之後勒令守衛將其打發走了。

“您怎麼看待這件事呢?”卡契夫老公爵用謹慎地目光打量著主位上地帝國公主,也許老人還有些不放心,他又看了看坐在長桌對面的魯道夫。

阿萊尼斯移開面前的餐盤,又用無懈可擊的動作擦拭了一下嘴角。

“還需要解釋嗎?我哥哥完蛋了!徹底完蛋了!”

老卡契夫點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事情一旦明朗化,盧比勒大殿下若是自動放棄繼承權的話或許還有一條生路。但他的妻子就要給三世陛下陪葬了,皇室對待背叛者和通姦者的刑罰明明白白地刻在泰坦法典的石碑上,這沒什麼好討論地。

魯道夫•霍斯不屑地瞄了一眼聲色如常的內閣總理。

“公爵閣下,您是行家,您看西貝格堡那邊會有什麼舉動?”

卡契夫微微一笑,他對特務頭子的譏諷全當是耳旁風。

“在我看來……皇后陛下會走兩條路,一是發動貴族院召開擴大會議。針對埃瑟芬克裏騰森大殿下的不忠事實展開公開辯論。二是借由宗教法庭直接干預這次事件。由光明神的代言人審判通姦者的罪責。”

“恩……”阿萊尼斯冷冷地哼了一聲。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兩方面同時進行!全世界都在等著看帝國皇室的笑話,我的母親不會錯過這個羞辱莫瑞塞特地機會,她恨與黃金獅子有關地一切。”

“我們還要再等下去嗎?”帝國公主轉向魯道夫•霍斯,特勤處長卻又望往總理大臣。

“閣下,您覺得發動反擊地時機成熟了嗎?”

卡契夫盯著魯道夫,如果阿萊尼斯是只狡猾的小山貓。那麼特勤處長就是兇殘多疑的魔獸。阿爾法三世過繼給小女兒的頭號忠犬可一點都不好對付。

“現在還不是時候!”總理大臣最後是這樣說的。

時間不等人,首都貴族圈的爭吵逾演逾烈,人們聽膩了皇室醜聞,他們開始毫無顧忌地相互攻殲,失去阿爾法三世的漢密爾頓宮無疑是最好的場所,貴族中的好事之徒叫囂著“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做副手的揭發長官,做職員的詆毀上司,總之事態越來越嚴峻,口不擇言的人身攻擊已經換來四次染血的決鬥。

近衛軍總參謀長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在宮廷和政府醜聞層出不窮的時候發表了一封公開信,是給十九大軍區司令長官的。在這封公開信中,魯賓元帥坦誠地闡述了泰坦政局的極不穩定和足以引發政治危機的皇室醜聞,他要求近衛軍官兵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保持嚴肅緊張的紀律,不要讓國內的破壞份子和國外的敵對勢力有機可乘。

帝國軍務大臣阿蘭元帥在閱覽老朋友的公開信時還強調了一點,近衛軍絕對不能捲入首都的政治事件,各軍區各部門長官必須監守崗位。

最後他還說,魯賓元帥的意見非常中肯。

近衛軍首腦公開表示中立,這對苦苦抵禦流言的盧比勒大殿下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到了元月21號,貴族院終於表態了,他們邀請皇儲殿下對指控進行解釋。貴族院自然不信任這種解釋,他們邀請了同樣有力的證人,宮廷長官拉斯頓•坎佈雷侯爵在神前宣誓,聲稱他看到先皇阿爾法三世陛下與埃瑟芬克裏騰森大殿下有染。於是會場譁然。

盧比勒在各種謾駡和指責聲中冷靜地打量宮廷長官。他要求對方拿出證據。要不然他不會相信自己地妻子與先皇通姦。拉斯頓•坎佈雷拿不出什麼確鑿地證據,阿爾法三世很小心,他和兒媳婦偷情的現場絕對不會存在第三者。

例會進行到這裏不得不中斷了,皇儲殿下堅持己見,他說即使退位也要為妻子恢復名譽。許多人都在勸他,說他這樣做不值得,可盧比勒太固執,也許是可憐的裴冷碧小公主打動了他,他始終認為自己該為埃瑟芬母子做點什麼。再說他對父皇的策略並不是一無所知,他很清楚自己是個不錯的靶子。相信後者才是他盲目堅持的主要原因,可他的妹妹在這個關鍵時刻選擇保持沉默。

阿萊尼斯遵從了總理大臣和特勤處長的提議,她靜靜地觀望時局,甚至已經做好為她的大哥哥收屍地萬全準備。但奇怪的是,西貝格堡方向同樣悄無聲息,沒人知道羅琳凱特皇后會以怎樣的方式加入進來。儘管皇后的力量並不十分活躍,可人們都相信羅琳凱特絕對不會坐失良機。這位老皇后一定是在等待某個特殊的時刻。

教曆800年元月24日。就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抵達安魯哈啦的同時。來自羅曼聖城的教宗代表進駐都林斯科特,隨行的還有一位宗教裁判所地大法官,羅琳凱特總算等到了,這位宗教法官帶來了拉德里耶六世教宗陛下地神旨,鑒於泰坦皇室醜聞牽涉到一位出身顯赫地法蘭公主,宗教法庭必須對此事進行公開公正的審理。一切——都將迎來最終定論。

安魯哈啦的風向與都林完全不同。淒慘的北風席捲水仙郡,令入眼的景物更顯荒涼。巨大的城池一如數百年地莊嚴肅穆,街道兩側的民居都掛著安魯的圖騰,軍統部門還拉起了寬幅白陵。時近午後,只有白陵和猛虎水仙旗在飄舞,街道上見不到一個人影。

“人都死了嗎?”奧斯卡低聲詛咒著,但他的父親確實離開了,這令他感到有些失言,所以他又低低啐了一口。

親王和他的紅虎輕騎兵穿越了整個安魯哈啦,然後通過城市郊外的森林,在舍恩布隆宮大本營的門前停了下來。

費戈•安魯•底波第和水仙騎士團總參謀長等一干將校迎接了這位近衛軍元帥,兩兄弟緊緊擁抱在一起,費戈一個勁兒的念叨。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可他的弟弟一點都不好,這位年輕的親王像個神經病一樣大發雷霆,他詛咒置身現場的騎士,斥責他們沒有保護好他的父親。

“得了吧……父親身邊的衛士都在事後自盡了!只剩下一個!”費戈拍了拍小弟弟的肩膀。

奧斯卡別開頭,他也不舒服,父親的衛士都是百裏挑一的水仙騎士,這是不該有的損失。

“為什麼會剩下一個?”

費戈歎息了一聲。

“他說他要活著,向調杳刺殺事件的長官報告事情的始末,他看到兇手了,可就是沒辦法阻止他。”

“什麼意思?”奧斯卡咬牙切齒地盯著二哥。

“那位騎士沒辦法形容刺客的劍,那一劍太快了,快到父親連自己被重創都不自知,他在馬上跑了一段之後才倒了下來。”

奧斯卡望瞭望身旁的保爾,暴雪別開頭,他也不知該如何看待這件事,他們只能將事情歸咎于阿爾法三世!這個老傢伙太陰狠了,他絕對知道小奧斯卡和13的親密關係,畢竟兩個人在地下水牢相處了那麼久。

“找不到兇手嗎?”奧斯卡已經平靜下來。

費戈搖了搖頭。

“搜捕一直在進行,你在回來的路上應該看到了!全郡都在戒嚴,前線的戰事也已完全停止,所有的主力部隊都在大小道路的哨卡上。阿歐卡亞女伯爵還為軍統調杳局過濾了一些特勤處的密探,現在她在組織抓捕和審訊,可我們還沒發現任何線索。”

奧斯卡不耐煩地走了出去,舍恩布隆宮的水仙軍官們就跟在他和費戈的後頭,這些軍官都用一種奇怪地眼光打量著小親王。好像他是一個外來地陌生人。

大本營那間寬敞的作戰室還是那副老樣子。可這裏已經失去主人,三三兩兩的作戰參謀似乎在低聲談論著什麼,他們一見高階將領走入室內之後便立即退了出去,並給作戰室帶上巨大的橡木門。

奧斯卡打量了一下作戰室的佈置,這裏只有他的父親才擁有一張辦公桌,巨大的桌案後是一把披著虎皮的轉椅,他的父親就是在那裏指揮著龐大地水仙騎士團。

奧斯卡望瞭望他的哥哥,費戈並沒言語,他和所有人一樣。只是靜靜地凝立在原地。

年輕的親王撫摩著大轉椅上的虎皮,他喜歡那種柔軟和觸感和虎頭的猙獰面孔。沒有猶豫,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坐入父親的位置。

“都說說吧!有什麼說什麼!不要對我有任何保留!”

水仙騎士團參謀總長盧瑞爾•內塔加波•安魯上將打破了作戰室的沉寂,他招呼眾位軍官紛紛落座,軍官們圍繞著這位上的近衛軍元帥,可他們仍在呆看著,似乎誰也不想發言。

“大家別這樣!看著我!”奧斯卡敲了敲桌面。

“我坐在這兒。你們沒有阻止。那麼我就認為我被大家接受了。你們總得有點表示,難道我是聾子或是瞎子嗎?我什麼都沒看到、也沒聽到!”

費戈將軍四下望瞭望,他只得對弟弟說。

“別擔心,大家只是在感情上難以接受。”

奧斯卡點了點頭,就像父親曾經說過地那樣。阿爾法三世到底還是等不及了,他下手毀滅安魯公爵,如果安魯妥協,那麼親王就是新地水仙統帥;如果安魯不妥協,奧斯卡就必須進行清洗,這樣才能保證權利交接地順利實現。

“好吧!我承認……父親是因為我的關係才被謀殺,大家是要向我討回公道嗎?”

“您不能這麼說!”水仙騎士團總參謀長發言了。

“我們都知道事件的內幕,皇帝做這種事只能證明一點,他猜錯了!他將您擺上首都的權利核心,又將你推為安魯的領導,這是家族希望的,多特蒙德所做地只能是犧牲自我。”

奧斯卡湧起深刻的負罪感,也許他沒有走出多摩爾加,這一切便不會發生。

“我該做什麼?我該怎麼做?”安魯的小公子打量著滿室的水仙軍人,這個問題他考慮很久了,可直到真正面對的時候也沒能找到答案。

“事情是明擺著的!”費戈敲了敲桌面。

“你要繼承父親的統帥地位,同時,在父親的葬禮結束以後,由家族元老會議的代表宣佈你為新一任家主。然後……”

“等等!等等!”奧斯卡即時叫停。

“事情怎麼會那麼順利呢?家裏的人都是這麼想的嗎?”

費戈與盧瑞爾總參謀長交換了一下眼色,最後是盧瑞爾發言了。

“家裏人的思想確實無法統一,就像有些元老一直在催促費戈,他們讓費戈儘快升任元帥……”

奧斯卡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總參謀長,又看了看自己的二哥,他沉吟半晌才吐出一句話。

“其實……這樣安排是合理的!”

費戈瞪大了眼睛。

“你在說什麼?父親一直希望……”

“得了吧!”奧斯卡揮手打斷哥哥的話。

“不管父親希望什麼,事實卻是四十萬水仙騎士絕對不會輕易向我效忠,儀式是儀式,心理上的事就難說了!父親畢竟是因為我的關係才遭遇暗殺,就像你剛剛說的那樣,他們在情感上是不會接納我的。”

費戈抿緊嘴巴,他有些擔心地望著小弟弟,可他又不知自己在擔心什麼。

“就這樣吧!”奧斯卡決定了。

“費戈,由你繼任東疆總督、安魯元帥,這樣一來可以平息騎士們的怒火,而你也當之無愧!至於我……我將繼任家主!大家也知道,這是必須的!”

軍人們面面相覷,家族還沒出現過一位統帥一位元家長的情況,這種狀況不但違反傳統,而且極為危險。

費戈打量著弟弟。他最後只得歎了一口氣。

“還是別急著做決定,父親還沒有入土,等葬禮結束再說吧!”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已經累了,如果可以地話,他永遠都不想面對家人,他給家人帶來地只有傷害和痛苦。

夜幕降臨,奧斯卡回家了。安魯人的那棟老宅在落日邊緣顯得非常孤單,城堡的陰影投在地上。像燃燒著的火盆,可抵達這裏的人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奧斯卡的妹妹已經和家裏的女人在一起,三位母親都等在門口,西利亞夫人為小兒子牽住雷束爾,伯鈴夫人和芙瑞拉夫人將小兒子攙下馬。

奧斯卡只能透過蓋過腳面的黑紗打量他的母親們。似乎是在一夜之間,也許是幾年未見了,母親衰老得離譜,她們佝僂著背。眼光流轉之間還帶著淚水。

“回來啦……”西利亞揉著小兒子地面孔。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現在又失去了丈夫,她已經憔悴得只剩下半口氣了。

奧斯卡輕輕點頭,他和每位母親都擁抱了一下,母親們沒戴飾物,只穿著喪服,這個情景令奧斯卡差點哭出來。但他還是沒有淚水,他只能不停地喘氣,不停地安慰家裏的女人。

其實……實在沒什麼好說的,這裏的一切都令奧斯卡感到陌生,他甚至懷疑自己不是在這出生長大的。

安魯家的人都聚在老宅裏,他們從門廊迎了出來,聲勢驚人。每個人都對遠道而來的帝國親王抱以微笑,有些老婦人甚至哭了。奧斯卡並不適應這種狀況,他挽著妹妹和母親迅速逃離現場,然後他又找了個房間把自己關了起來,還用被子蒙住頭。也許他睡著了,也許他沒有,因為被子始終在輕輕地顫抖,很久都未停下。

到了晚上,奧斯卡換上了一件黑色地喪服,是芙瑞拉媽媽用舊軍裝修改地。奧斯卡走上樓梯,他去看了看母親的臥室,結果那裏還是老樣子。回憶在這時終於湧進腦海,奧斯卡將童年迅速流覽一遍,不需仔細品味,因為對現在的他來說,意義並不大。

晚餐是在大餐廳舉行的,家裏在公爵去世之後第一次大開宴席,準備得挺倉促,不過人們也沒什麼食欲。奧斯卡說起了都林和南方的事情,人們興趣不大,只對阿爾法三世這個老混蛋的離世報以掌聲和譏諷,安魯家地人都說這是皇帝罪有應得,奧斯卡就冷笑,他說那傢伙的確是的。

在席間終於有人談到家族的未來,幾乎是立刻,長長的餐桌靜了下來,發言的人望瞭望親屬們的臉色,他似乎明白自己的話題多麼招人厭煩了,於是他就做出一副專心對付食物的樣子,可人們又不敢當他什麼都沒說。

“就是奧斯卡了!多特蒙德在遺囑裏面說得很清楚!”安魯家族元老會議的主席是最先發言的那個。

既然巴丹帶頭,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安魯家的族人紛紛表命立場,他們承認家族第十四世公爵的遺囑,並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上位表示歡迎和擁護。但人們似乎並不清楚,奧斯卡需要的不是這個。

“父親在哪?英靈殿嗎?”奧斯卡突然這樣問。

“是的!”巴丹老頭兒歎息了一聲。

“家裏人在輪值守夜,你要去看望他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

“今天是誰守夜?”

一個年輕的家族成員舉起手,奧斯卡就對他說。

“和我換一下吧!”

年輕人立刻點頭,他向家族名義上的第十五世家長恭敬地行禮,奧斯卡點點頭便接受了。

安魯家族似乎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抵觸的跡象,但阿歐卡亞女伯爵卻在餐後找到了她的主人,她告誡小奧斯卡千萬不能掉以輕心,餐桌上的人有一多半心口不一,他們都聽說了帝國親王在大本營決定的事情,但他們並不打算讓步,如果費戈可以擔任水仙騎士的統帥,那麼他也可以擔任家長,軍政和家政在傳統上不能分離的。

見到小主人對自己的警告沒什麼態度,阿歐卡亞也覺得有些沒趣。

但這是要命地時候。她又對親王殿下說,一些家族成員正在策劃新地謀逆事件,雖然家族元老會議的大佬們不止一次地警告過那些危險份子,可這些人並不打算聽任皇室介入安魯的內部事務。

“他們始終都不明白!這是家族必然的、也是唯一的出路!要不然……”

“夠了阿卡!”奧斯卡打斷了女伯爵,他抱住氣勢洶洶的軍統上校,又吻了吻她,於是阿卡就平靜下來,連臉都紅了。

“這些天……辛苦你了!”

阿歐卡亞搖了搖頭。

“這沒什麼……”

奧斯卡放開懷抱。有許多事情他都不想聽,也不想知道,可阿歐卡亞還是告訴他,費戈在那些反對勢力的秘密會議上出現過。年輕的親王只得苦笑,他就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的。

燭火地光輝映紅了英靈堂,門外有冷風,室內的人能聽到“嗚嗚”地咆哮。壁爐在安魯教堂的西邊,爐子裏燃著燒得很旺的木炭。可室內仍然寒冷。

神臺上擺放著安魯家族第十四世公爵的棺木。多特蒙德•安魯•內塔加波靜靜地躺在裏面。他面目安詳,沐浴在熏香和聖油催化了的神聖氛圍中。

神像後面是安魯家族的英靈牌,這些石牌像族譜一樣擴散開來,每一個石牌代表一個時間結點,這個結點記錄著神選戰士的事蹟。伴隨歲月地洗禮和教堂門外此起彼伏地喊殺聲,安魯一步一步走到了最終勝利地前一站。可這時又填入一塊嶄新的石牌,石牌上沒有任何文字,要等它所代表的那個人安葬之後再由後人為其雕刻不朽的印記。

奧斯卡打量著父親的屍身,他的面容有許多父親地印記,他在一一對比,先是眉眼、然後是骨骼、最後是精神!父親給了他什麼?他曾一度認為父親的存在只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現實,可他早就斷絕這種念頭,他清楚地知道父親給予了他生命、乃至由這個生命而引發的一切。

帝國親王披掛著鎧甲、全副武裝,他像塑像一樣立在父親的棺木旁,這是安魯家族的一項傳統。守夜不是儀式,而是一種洋溢著尊崇情懷的軍禮,作為水仙騎士團的統帥,安魯公爵值得人們為他做這一切。

有人影在教堂的燭火中閃動,奧斯卡的睫毛跳了一下,他並不當這是一回事。保爾小心地關好教堂的大門,可他的小朋友竟然看也不看他。

“外面有古怪!”

“出去!”

暴雪歎息了一聲。

“我提醒你了!”

“出去!”

保爾出去了,他將親王一個人留在室內。

奧斯卡屏住呼吸,教堂四周除了風聲,還有許多輕微的呼吸和細碎的腳步聲。

“要開始了嗎?”年輕的安魯子弟手握刀柄,他並不想讓父親看到即將發生的一切,可他又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英靈殿的大門霍的一聲敞開了,奧斯卡有些詫異地望著他的親人。

費戈不該出現的,伴隨費戈的出現,所有的聲息都靜止下來了。

奧斯卡打量著風塵僕僕的二哥,他想笑,可面容卻像是在哭。

“哥……你是對我的提議動心了?還是不忍殺了我?”

費戈搓了搓手。

“提這個幹嘛?要喝酒嗎?”

奧斯卡看了看二哥手裏的酒瓶,他點了點頭。

費戈坐到神台下的臺階上,他像變戲法一樣掏出三個杯子,一塊牛肉脯,然後他打開那瓶烈酒,將三個酒杯全部倒滿,並將其中一杯放到父親的棺木上。

“好啦!你想問什麼?”費戈和他的小弟弟碰了碰酒杯,接著他便自顧自地一飲而盡。

奧斯卡有些難以啟齒,他只得說。

“外面那些傢伙是幹什麼的?”

費戈聳了聳肩。

“是家裏那些好事之徒糾集的死忠份子,他們不懂得變通,只知道仇恨和報復。”

奧斯卡望著酒杯,他不敢喝。

“你就放心吧!”費戈拍了拍小弟弟的肩膀,還將他的酒杯搶了回來。

“我不會在父親面前做那樣地事。我不是瘋子!”

奧斯卡只得看著他地哥哥把自己把杯酒也喝掉了。

“你剛才說到你的提議……”費戈躺倒在地板上,兩杯烈酒讓他的心肺徹底燃燒起來。

“怎麼說呢?應該說……我是可以接受的!但你想過沒有?水仙騎士團的統,帥代表什麼?這代表你可以做任何事!包括獨立建國,包括四處討伐,包括……”

“你會那樣做嗎?”奧斯卡有點不耐煩了,他乾脆奪過酒瓶猛灌了一口。

“別拿那種語氣嚇唬我,我知道你是聰明人,你應該早就知道我會這麼說。”

費戈嘿嘿地笑了起來。

“是又怎麼樣?難不成你還能咬我?”

奧斯卡猛的抓住二哥的手臂,他連想都沒想就一口咬了下去。

費戈像待宰的野豬一樣叫喚起來。他還弓起身子不斷踢打他的弟弟。

“真他媽解恨!”奧斯卡滿足地鬆口,他將破碎地步片吐了出來,並用傻氣十足的眼光打量哀號的哥哥。

“你是個瘋子!瘋子!會咬人的狼崽子!”

“隨便罵吧!大聲一點,讓父親也能聽見!”奧斯卡邊說邊吐了口唾沫。

“真見鬼!我怎麼會這麼倒楣?”費戈不斷拍打著被咬了一口的痛處,可他突然說。

“你和薩沙該結婚了!”

“什麼?”奧斯卡側過耳朵。

“我說你和薩沙該結婚了!你聽到了!”費戈說話的時候卻在望著棺木中的父親。

“我……我不明白,這很重要嗎?你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說起這個?父親的葬禮還沒……”

“葬禮之後總可以了吧!”費戈不耐煩了。

“你怎麼還不明白?即使你是不是家主都無所謂。在阿萊尼斯公主加冕之前。你必須和薩沙伊完婚。這樣一來你就做實了安魯公爵地名頭,因為光明神地世界只承認安魯地四位合法夫人,即使你不是水仙騎士的統帥,但在精神層次和外界看來都是一樣的。”

“和薩沙完婚?”果然,奧斯卡有些期待,可更多的卻是疑惑。

“這就是你、或是家族的條件嗎?讓薩沙孕育完全屬於安魯的繼承人,在血統和精神上排斥皇室地侵入!”

“這可不算!”費戈笑了起來。

“你為什麼認為只有你的子女才是安魯的繼承人?大哥的兒子就不錯,所以莫瑞塞特針對安魯的圖謀太過一相情願了!安魯家的人多著呢!無論誰當家都還是安魯,這是肯定的!”

奧斯卡有些了然。

“那……你把我推上來是要幹什麼?”

費戈終於換上招牌式的笑容。

“我的小弟弟,咱們要說到條件啦!確切一點說呢……這並不是我的條件,而是波西斯人的條件。”

奧斯卡瞪大眼睛。

“你在說什麼?”

費戈晃了晃腦袋。

“只要與西方絕緣,那就沒人能夠動搖安魯!我們的目標又不在西邊,那是你的天下。而家族,要向東方發展!波西斯人衰落得一塌糊塗,他們的國土出現了許多無主之地,他們的人民也已流離失所!我需要一個和解的機會,需要一個締造新的統治者的機會!”

“你要幹嘛?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還記得791年由波西斯摩加迪沙部族發動的那次突襲嗎?你劫持了一個美麗的波西斯公主!”

奧斯卡想了想,好像是有那麼回事。

“可這關她什麼事?”

費戈拍了拍額頭。

“你是白癡還是什麼別的東西?你是第十五世安魯公爵,你可以擁有四位夫人,所以你得娶那位波西斯公主!要不然波西斯人對待安魯仍會像天敵一樣!這是跨越種族和宗教的聯姻,家族在歷經四百年的衝殺之後才得到這一次雙方都能妥協的機會!要不然的話……你要我用光明神那一套去治理異教徒嗎?你和那位波西斯公主可以為這片大地製造一個新的王者!一個安魯和他的天敵都能接受的王者!對了……她叫阿赫拉伊娜,婚禮的時候別叫錯了!”

奧斯卡突然拍了拍身邊的棺木。

“父親,醒醒!看看你的二兒子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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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4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六章

都林吹起了大風,從12號夜裏開始的。這股強烈的寒流席捲了龐大的都市,令人們對冬季的概念更加明確了。

道路兩側的高大梧桐都掛上了冰屑,柵欄和磚壁上的爬牆植物也被凍得成青紫色,不過凜冽的寒風若是與囂張的政治空氣比起來還是遜色了一些,都林城的貴族可以披戴各種皮毛,堅持四處奔波。

今天是教曆800年元月13日,也就是光明神教最高裁判所針對泰坦皇室醜聞召開公眾庭議的日子。一大早,首都貴族圈的大人、夫人,以及各種好事的閒雜人等都聚集到都林斯科特大教堂門前的小廣場上,雖然公眾庭議這個稱呼似乎很民主,可他們都被守衛教堂的近衛軍士兵擋在門外了。

作為孕婦,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被她的頭號忠犬勒令呆在肯辛特宮,公主殿下集合了一群陪伴她的夫人,這些從前的貴族小姐多半都已嫁為人婦,只有少數還是獨身。

阿萊尼斯就將紅虎騎兵軍的繆拉中將請入宮殿的內室,她讓繆拉在這些獨身的尊貴小姐中隨便挑一個。

繆拉就說這可不是隨便的事情,可獨身的小姐們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她們像發情的母狼一般纏住風流倜儻的水仙將軍,還讓他猜迷題。

不過迷題都很難,繆拉在沒有動腦地時候就放棄了。因為迷題多半都是“猜猜我地裙子裏面穿著什麼”這樣的問題!那真是天曉得了!要是不看一眼的話誰會知道呢?

阿萊尼斯很高興。她捧著自己的大肚子靠在法式貴妃躺椅上。也許不光是因為今天是決勝負的日子。還包括她的朋友帶來的歡樂。小姐和夫人們在捉弄一位將軍,這位將軍並不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可在妻女山戰役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阿萊尼斯抓住繆拉的手。

“那不是你地錯,也不是我丈夫的錯。你活下來了,這很好,為自己打算一下吧!像你這樣的年紀若還是獨身不會讓人感到奇怪嗎?”

繆拉想了想,不管怎麼說,對公主傳達的關懷他總要給予重視。於是他便找到那位最不會說話的小姐,並用無可挑剔的社交禮儀詢問了對方的姓氏和出身。

這位受寵若驚的小姐說,她叫埃俄涅妮。

繆拉瞪大眼睛。

“我聽錯了嗎?這是勝利女神地名字!”

埃俄涅妮小姐地面孔紅得像蘋果,她只能說。

“叫我埃妮就行了!”

“埃妮……”繆拉念叨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他們就沒再說什麼。

今天是分勝負地日子,這與紅虎騎兵軍軍長的相親會沒多大關係。

我們要關注的是都林斯科特大教堂那邊的動靜。就在公主殿下擺脫她的夥伴獨自溜進洗漱室準備應付害喜的時候。她丈夫地機要秘書莫爾特辛格中尉跑進來通報——公議庭開始了!

都林斯科特大教堂又敲響了塔樓上的銅鐘,在寒風中煎熬數個小時的貴族們總算有了盼頭,他們向守衛大門的宮廷侍衛長遞上皇室書記處派發的邀請函,然後在經過細緻的搜身之後才被允許通過警戒線。

教堂中的皇帝靈樞已經消失了,就在昨天下午,來自羅曼聖城的高級教士為阿爾法三世舉行了最後的彌撒儀式。曾經的帝王歸入塵土,他的子民迫不及待地呼喚著新的國主。

就像法庭的佈置一樣,控方和被告的席位分列神台兩側,近衛軍建造了簡易的柵欄,他們將兩方面區隔開來。不過這項工作有些不盡人意的地方,那就是粗心的士兵沒有為控方和辯方樹立顯眼的標記,進入教堂的大貴族們只能呆站在那裏,他們可不敢隨便坐下來,因為這個時候若是站錯隊伍的話可是一件要命的事。

“二殿下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貴族們紛紛讓開道路,他們在看到志得意滿的盧比姆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坐入神台左邊的席位之後才追了上去。就在貴族們打算向二殿下探詢一些內幕的時候,教廷門廳中的侍者突然高聲喝令起立,帝國皇儲殿下姍姍來遲,他攜著面相清瘦的妻子,懷裏抱著小小的公主。

貴族們不甘心地站了起來,他們目送帝國的皇儲夫婦坐入神像右側的議席,並用鄙夷至極的神情打量他們,有的乾脆朝地板吐了幾口。

“您遲到了!”卡其阿諾大主教不懷好意的湊了上去。

盧比勒不屑地打量了一下奸滑的主教大人。

“我要給女兒換尿布,你有意見嗎?”

卡其阿諾只得恭身退了下去,不過他在轉身的時候兇狠地瞪了一眼埃瑟芬•克裏騰森這位法蘭公主,嚇得公主猛的一縮。

盧比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他從沒這樣做過。

“別怕,他們都是些小丑!你和我的女兒都是無辜的!記住!你和裴冷碧是無辜的!”

埃瑟芬詫異地望著自己的丈夫,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到了這種時候才變得像個男人?若是盧比對自己有關一絲一毫的關注,相信事情自己也不會被他的父皇所誘惑。

是不是女人都是這樣呢?她們總會為脫軌和不合邏輯的事情找到合理的解釋,不過這種解釋多半一無是處。

在許多人眼裏,帝國的大殿下和二殿下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他們都是窩囊廢。一個喜好廚房和男色,另外那個像極了變態色魔。不過他們的母親似乎並不這樣看待問題,羅琳凱特皇后偏愛她地二兒子。她在庭議前幾天曾經公開表示。如果指控造成了大殿下地大利局面,她就會推動二殿下登上皇位!

此刻的人們都在猜測,羅琳凱特的二兒子憑什麼讓他的母親另眼相看呢?

這是個好問題!當貴族發現神像右側的被控方又多了幾位大人的時候,他們總算明白事情的走向並不是那麼明朗了。

帝國總理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公爵、近衛軍總參謀長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特勤處長魯道夫•霍斯伯爵先後坐進大殿下夫婦身旁的席位,這令首都貴族投來不可思議的視線。

“事情明擺著!”盧比勒突然發言了,在主持庭議地裁判所法官還未宣佈辯論開始的時候。

“不管我的妻子是不是清白的,我都已失去登基加冕的資格,因為我的榮譽已經蒙受不白之屈,這是不爭的事實!”

“您想說什麼?”來自最高宗教裁判所的法官是一位上了年紀地老教士。他還是比較尊重泰坦皇室成員地。

“我放棄身為皇儲所擁有地義務和權利!”盧比勒近乎興高采烈地說出答案。

“什麼?”裁判法官難以置信地瞪了過來,他聽到什麼了?有人自動放棄統治泰坦的機會?

“您……又喝酒了?”卡其阿諾大主教面色如常,他只不過是想確認一下,可誰都聽得出他的北方口音在微微顫抖,相信大殿下身邊的那三位大人令他緊張極了。

“我戒酒了!”盧比有些不耐煩,他從懷裏掏出一份公函。

“這是我給皇室書記處、內閣、以及貴族元老院的一封公開信,上面有我的私人印章。不管他們地討論結果會是如何。我都已不再是泰坦的皇儲。”

貴族們突然發出勝利一般的歡呼。如果不是大殿下身旁的三位超級大員投來冷靜的注視,相信他們已將手舞足蹈的盧比姆斯拋到空中。

“諸位!諸位!”宗教法官突然高聲呐喊。

“即便大殿下自動放棄皇位繼承權,可我們仍要將事實討論清楚!別忘了我們在這兒是要做什麼!”

貴族們紛紛應諾,他們逐漸安靜下來,不過他們都不認為這件事還有什麼值得探討的地方!由埃瑟芬克裏騰森公主引發的皇室醜聞案只不過是砸破湖面、激起巨浪的那塊磚頭。現在磚頭已經沉到湖底,不管余波蕩向何處,事情都已告一段落。是皇后陛下和盧比姆斯二殿下贏得了勝利!因為大殿下在放棄皇統之後只能由第二順位繼承人接掌這個帝國。

“但是……”來自羅曼教庭的最高裁判法官拉長了尾音。

“昨天夜裏,我和我的同事收到了一份密函,是泰坦帝國特勤處的一項調查結果。”

卡其阿諾大主教突然皺起眉頭,他下意識地碰了碰同僚的手臂,可聖城的神僕卻顧做不知。宗教裁判法官的話音剛落,伴隨二殿下一塊兒起哄的貴族們就叫囂起來,他們同聲斥責法官的荒謬無禮,他們甚至要求站崗的近衛軍戰士將這個以老賣老的老傢伙趕出都林斯科特,他們還說神聖的殿堂不允許這種胡攪蠻纏的狗子隨便經過。

近衛軍戰士行動了,不過那是因為總參謀長魯賓元帥吹響了哨子!

在淒厲的哨音中,教堂大殿中的各個房門都湧出了全副武裝的衛士,他們迅速佔據過道和走廊,致使寬敞的教堂立刻變得人滿為患。

貴族們驚恐地閉緊嘴巴,這時他們才聽到盧比勒大殿下安慰妻子的聲音。

“我就說過……沒什麼好擔心地!”

而總理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公爵卻與特勤處長咬起耳朵。

他用細弱地音量對魯道夫•霍斯說。

“你是怎麼讓那個老傢伙改變主意的?”

魯道夫輕蔑地望了一眼神臺上的裁判法官。

“他要是不按我說的做……就得不到那箱金幣,也不會活著離開都林!要是你的話你會怎麼選?”

卡契夫聳了聳肩。

“我會跟你合作!”

“嘿嘿嘿!”特勤處長笑了,不過笑得異常陰冷。

“抗議!抗議!我代表泰坦教區向最高宗教裁判所抗議!”卡其阿諾大主教瘋狂地叫嚷起來,他扯著胸前的神像不斷向同僚比畫著。

“你能發誓嗎?沒有受到脅迫?沒有受到教唆?沒有……”

“卡其阿諾!”大法官悠閒自得地擺弄著鬍子,他對泰坦教區的主教大人完全不屑于顧。

“你應該冷靜一下!你是指證盧比姆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實際出身的重要證人,除了證詞,你所說的一切都不具備法律效力、也不具備神教權益。我和我地同事不會接納你的抗議!”

泰坦的大主教向陪審團的席位望了過去,幾乎所有的主教陪審員都避開他的注視。

在這個時候,教堂門口的衛兵突然讓開一條道路,陽光從敞開的大門灑入室內,雍容華貴地羅琳凱特皇后翩翩走入室內。她穿著黑色地喪服,長長地黑天鵝裙擺拖了好幾米,再加上那件蓋及腳面的黑紗,她就像是籠罩在黑暗中的女巫!

“我在外面就聽到了這個歷史上最荒謬的冷笑話!你們竟然是在討論我兒子出身問題!”

面對皇后的詰問。宗教大法官只是像坐席上的貴族那樣微微鞠躬。

“皇太后陛下!”老態龍鍾地大法官艱難地直起腰背。

“我應該怎麼說呢?難道……您就不想知道事實的真相嗎?您的兒子不是面前這一位!”

“住口!住口!”羅琳凱特狀似瘋狂地沖到神台前。就當所有人都認為曾經的皇后陛下想要抽打法官的嘴巴時,病弱的婦人突然停了下來,她劇烈地咳嗽起來,是魯賓元帥和宮廷侍衛長巴西利•肯尼尼上校將她攙扶到座位上。

“我宣佈……辯論開始!”大法官旁若無人地高聲呼喝,不過他的興高采烈只換來泰坦貴族的憤怒!

到會的貴族大員紛紛要求退場,他們簇擁著帝國的順位繼承人湧向教堂大門。幾乎是立刻!守衛大門的近衛軍士兵組成了嚴整的阻擊陣型。盾牌手在前,矛手在後,貴族們的憤怒終於到達頂點,他們用拳頭和口水不斷敲打近衛軍士兵的神經,有的還脫掉厚重的皮靴直接砸進軍人的陣營。

“持槍!”伴隨近衛軍總參謀長的一聲口令,守衛教堂的戰士猛然發出斷喝,他們用整齊劃一的動作架起長槍,鋒利的槍刺閃爍著點點寒光,盾牌陣烈立刻變作鋒線,一些膽小的貴族已經嚇得跌坐在地板上。

“您想幹什麼?”羅琳凱特憤怒地瞪視魯賓元帥,她一把甩開對方的手臂。

“陛下!我和帝國的軍人,還有不願被骯髒污穢的陰謀所欺騙的國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魯賓元帥一臉的決然,他那堅定的目光令畏怯的皇后下意識地選擇了避讓。

“由控方代表,泰坦帝國特勤處最高長官魯道夫•霍斯伯爵闡述指控細則!”宗教大法官向微笑著的特務頭子示意了一下。

魯道夫•霍斯離開座位,他向皇后的方向望了一眼,總算該結束了!

“首先……”魯道夫展開了早就準備好的指控文書。

“特勤處指控卡其阿諾大主教犯有欺君之罪!”

卡其阿諾的臉色已經變做慘白,但他還是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胡扯!荒謬!你憑什麼指控我?我是泰坦教區的宗教領袖,你沒有權利……”

“請坐主教大人!”大法官突然發言了。

“您是泰坦教區的領袖,這是事實!我們都清楚這一點,您不必強調!現在您必須接受最高宗教裁判所的質詢!這也是事實……”

“你沒有這個權利!”卡其阿諾咬牙切齒地瞪著面不改色地大法官。這傢伙收過他不少好處。

“我要求立即休會。我要前往羅曼聖城,我要向教宗陛下控訴今天發生在這裏地一切!”

“你確實有這個權利……”大法官微微點頭。

“可不是今天,今天你必須對帝國特勤處提出的欺君一事做出解釋!你可以再看一看教宗陛下交給我的授權文書,我完全可以要求你這樣做!”

“我絕對不會這樣做!”卡其阿諾憤怒地別開頭。但大法官已經不耐煩了,他向魯道夫•霍斯伯爵示意了一下。

“不管怎樣,讓我們聽聽泰坦教區的宗教領袖是如何欺騙他的國主吧!”

特務頭子抖了抖手裏的控訴書,他下意識地望瞭望憤怒的主教大人。那傢伙的表情像是要把魯道夫給吞了,不過魯道夫根本不會在乎這個。

“教曆770年8月6日!帝國皇后羅琳凱特陛下于西貝格堡誕下了一名體質孱弱的男嬰,帝國皇帝阿爾法三世陛下迎來了他地第二子!先皇為他取名為盧比姆斯•阿爾法•莫瑞塞特!”

“教曆770年8月13日,盧比姆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在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接受洗禮,正式成為皇室一員,洗禮儀式由時任教堂總管的卡其阿諾主教親自主持!”

“13日夜,都林城下起百年難得一見的暴雨!盧比姆斯二殿下在出生不久便被確診為嚴重的心室畸形,這件事在現在看來已經是傳說!因為……13日當夜。訂立這份報告的醫師不幸在出診途中遭遇意外。而在事隔多年之後。特勤處在調查中發現。那份事關盧比姆斯二殿下出生時的病歷報告也已消失!”

魯道夫望瞭望一臉迷惑的羅琳凱特皇后,他覺得就像事前預計的那樣,皇后對這起事件並不知情。

“同樣是在13日夜!洗禮上地繁縟禮節和不斷升溫地高燒令年幼地盧比姆斯二殿下徹底癱瘓了,陛下……也許您還記得那一幕?因為您在當時將許多著名的兒科醫師都請到都林斯科特大教堂!”

羅琳凱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她不清楚是哪里出錯了,她只知道魯道夫•霍斯絕對不會出師無名。更不會用這種笑話一樣的指控調劑氣氛。

“那麼我們就要傳喚第一位證人了!當年您就邀請了他,他是當晚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為年幼的盧比姆斯二殿下進行救治的醫師!”

近衛軍士兵護送著一位步履蹣跚的老人走進大殿,老人先向神像致敬,然後又向帝國地皇后陛下致以問候!

“您是老恰爾斯!”皇后驚叫起來,這位兒科醫師曾是西貝格堡的常客,因為自己總是擔心盧比姆斯的身體狀況。

“老恰爾斯!這不是敍舊的時候,告訴皇后陛下,在教曆770年8月13號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你對剛剛誕下一個星期的盧比姆斯二殿下的診斷結果!”魯道夫迫不及待地將從前的醫師推上證人席。

“我對皇后陛下說,二殿下的狀況非常糟糕!但病情還可以控制住,我和我的同事竭力而行!”

“實際呢?”魯道夫繼續追問。

“實際上……”老醫師沉吟起來,他不安地打量著皇后。

“實際上我向皇后陛下隱瞞了真相,這也是我和我的同事商量好的!盧比姆斯二殿下患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而且伴隨著心室畸形,他能順利降生都是個奇跡,他……”

“總之你和你的同事欺騙了皇后陛下,為什麼?”魯道夫打斷了老醫師的話。

“皇后……是皇后!陛下啊……”衰老的恰爾斯突然跪倒在地。

“原諒我吧!請您寬恕我吧!作為醫師我無法向您說出二殿下已經失去一切救治的可能!我和同事向您隱瞞真相只是因為害怕憤怒的陛下追究責任……”

“夠了!夠了!”羅琳凱特顫抖著起立,一切記憶都回來了!教曆770年8月13號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她的兒子飽受病痛地折磨。可盧比姆斯不是奇跡般地好轉了嗎?醫師為什麼要這樣說?他為什麼要詛咒自己的寶貝呢?

魯道夫將老醫師從地上扶了起來。

“我能理解您在向皇后陛下撒謊時的心理,您面對的是不可侵犯的帝國皇族,您若是無法拯救一位皇室成員的性命,就會有人要你的命!你和你的同事是不是在擔心這個?”

“是的!您說地沒錯!皇朝的歷史上有許多關於殉葬的記錄!”老人顫顫巍巍地回答。

“那麼接著說,奇跡是怎麼發生的?”

老人露出回憶的神情。

“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確實是奇跡!第四次診療是在當天的後半夜,雨和暴風、還有教堂那間小臥室的燭火!二殿下突然活躍起來,他的一切症狀都消失了!還餓得直哭,那大力地哭聲在教堂中地任何角落都能聽得到!”

魯道夫微微一笑。

“作為一名有著豐富經驗地醫師。您怎麼看待這種不合常理的現象!在場的人可都聽到了,您剛剛還說盧比姆斯二殿下根本無法救治!”

老人望瞭望神情悽惶的卡其阿諾大主教。

“是他!是卡其阿諾大主教的祈禱應驗了!作為醫師的我們在當時那種境況已經無計可施,我們都相信卡其阿諾大主教地祈禱真的得到了神明的回應!是偉大的光明神……”

“夠了夠了!”特勤處長忽然擺了擺手,他突然轉向被告席上的泰坦宗教領袖。

“光明神能讓垂死的嬰兒煥發生機?告訴我們吧主教大人!您是怎麼做的?”

教堂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卡其阿諾大主教的身上,不過多數都是一知半解,只有他的妹妹在用複雜糾心的眼光打量他。

“祈禱!不斷的祈禱!直到偉大的造物主降賜神跡!”

魯道夫•霍斯搖了搖頭。

“恐怕不是這樣吧?還記得恰爾斯醫師剛剛說過的嗎?770年8月13號的夜晚、雨和暴風、還有教堂那間小臥室的燭火!你舉著燭火。在確定周圍沒有人的時候抱走了可憐的盧比姆斯。然後……也就是您走出臥室的時候。您的一位僕從將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健康男嬰放到了小床上!這名僕從用鐵針刺醒了熟睡的嬰兒,這個健康男孩兒的啼哭自然吸引了所有的醫師……”

貴族群體終於爆發出難以置信地驚呼,他們無所適從地呆站在原地,連交頭接耳都忘了。

“而你……”特勤處長指向同樣呆愣的宗教領袖。

“你冒著風雨,將垂死的盧比姆斯塞進一個木箱。然後將嬰兒連同木箱一塊兒埋入都林斯科特大教堂的後園!”

“不……”寂靜的教堂突然爆發一聲慘呼,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撲向卡其阿諾大主教,泰坦帝國的皇后瘋也似的抽打著哥哥的面孔。

“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卡其阿諾大主教在搖頭,我們只能說他似乎是在搖頭,他的妹妹在他的臉上留下無數道清晰的血痕。

魯道夫笑了!他喜歡這一幕,更欣賞自己導演的傑作!

“皇后陛下!我要傳喚第二位證人了!”

布裏德西斯,一位低級教士,他在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擔任守夜人長達四十年之久。

他在神像前宣誓,然後說,教曆770年8月13號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親眼看到暴雨洗禮中的教堂後園閃動著飄忽的光火。他不瞎,也不聾,他雖然認不出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可他在那個人倉促逃離現場之後查看了現場。

現場有一大捧新掘的泥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布裏德西斯掘開了墓坑!但願神明能夠懲罰那個罪人!坑裏有只木箱!木箱裏有個奄奄一息的男嬰!

沒有理會現場的騷亂,魯道夫緊追不捨。

“然後呢?”

“然後?”布裏德教士瞪大了渾黃的眼睛。

“我是一名神職人員,我不能做對不起良心的事!我冒著風雨將那個孩子送到一位醫師那裏,可惜……孩子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離開了人世!但我至少拯救了他一次!願光明神憐憫我!”

“再然後?”

“再然後?”布裏德教士指了指教堂後園地方向。

“我害怕那個兇手會來查看。所有就趁四下無人地時候又把死去的男嬰埋了回去!”

“好吧!”特勤處長拍了拍證人的肩膀。

“你是一個合格的神職人員,最後一個問題,你又看到有什麼人特意去查看那個地方嗎?”

“有的!”布裏德西斯指了指呆坐著的大主教。

“就是他,泰坦宗教領袖!他在第二天雨停的時候在埋葬嬰兒的地點徘徊許久!”

“閉嘴吧!”卡其阿諾大主教突然像蘇醒一般跳了起來。

“誰會相信一個騙子的話?他是騙子!他是被教堂開除地騙子!”

“切……”一直都在觀看這出表演的盧比勒空然嗤之以鼻地笑了起來。

“既然真正的盧比姆斯被埋在教堂的後園,我們去確認一下不就得了!”

已經年近三十的“盧比姆斯”終於發作了。他跳到“哥哥”面前揪住對方的衣領,當頭就是一拳!盧比勒被突然而至的襲擊打腫了眼睛,看樣子他已經被打呆了!埃瑟芬•克裏騰森公主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她瘋狂地拉扯二殿下地胳膊。

貴族地群落終於動了起來,人群很快便將帝國地大殿下拖到相對安全的地方,而“盧比姆斯”則被近衛軍士兵用刀劍架開了!

“我是未來的皇帝……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你們不能……”

這大概是在場的貴族對這位聲名狼藉的皇子最後的印象。在“盧比姆斯”被士兵架入內殿地時候,一向袒護他的母后出奇地沒有制止,羅琳凱特同那些貴族們一樣。從此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的“兒子”

“魯道夫……”

“是陛下!”特勤處長向憔悴的皇后靠了過去。

“你不想休息一下嗎?”

魯道夫換上招牌式的笑容。

“當然陛下!如果這是您希望的。咱們就休息一下,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不過……您不想去看看那項確鑿的證據嗎?那個被殘忍活埋的骨肉!”

皇后瑟縮地躲了一下,她未置一詞,只是不停地顫抖!

魯道夫聳了聳肩。

“那麼就如您所願,休會!然後將查驗罪證的工作留待午後!”

羅琳凱特抬起了隱藏在面紗後的臉孔。她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望瞭望自己的身後,那裏應該聚集許多人的,可現在呢?那些人都竄到控方的席位上,像早上一樣吐口水、像剛剛一樣詛咒,可就是物件變了。

時間已經是800年元月13號的正午,都林的天空依然佈滿陰霾,來自帝國四方的軍人依然將大教堂圍得水泄不通。人們並不知道教堂中發生的事情,只是對帝國軍人的謹慎報以嗤之以鼻的輕蔑笑容。

羅琳凱特皇后和二殿下的勝利幾乎是毫無疑問的!他們不需要近衛軍的協助,更不需要首都貴族的附庸。市面上流傳的各種黃色笑話足以毀滅那位不忠的法蘭公主。就在人們都以為帝國的國主會變成那個下流的色情狂時,都林斯科特大教堂的守夜人已經為近衛軍士兵和來自最高宗教裁判所的大法官指明了埋葬“盧比姆斯”的確切位置。

羅琳凱特合上小臥室的窗戶,她撫摸著小小的床鋪。

“這就是你始終保留這間臥室的原因嗎?”皇后轉向他的哥哥。

“因為你把我的兒子永遠留在這裏了!”

卡其阿諾大主教不屑地別開頭,他惶恐過、害怕過,可他現在已經徹底清醒了,這是決勝負的時候,雖然一切都已脫離固定的軌道,但他仍要奮力做最後一搏。

“羅琳!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卡其阿諾大主教揭開妹妹的面紗。

“我們要考慮後路了!我相信教堂裏的那條最隱秘的地道還沒被魯道夫•霍斯所掌握!我們應該離開都林,尋求外界的幫助!”

“離開都林?外界的幫助?”羅琳凱特輕輕搖頭。

“我們能去哪?阿蘭控制著北方局勢。家族地覆滅已成定局。這種時候會有人幫助咱們嗎?我們已經敗了!在你親手埋葬盧比姆斯地時候就已敗了!”

卡其阿諾大主教不耐煩地攫住妹妹的下巴。

“看著我!聽我說,我們還有退路……”

“別說了!求求你!”羅琳凱特猛地撇開頭。

“你都做了些什麼?我怎麼接受你的勾引?接受你的教唆?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卡其阿諾的面孔徹底扭曲起來,他將帝國的皇后摔到床上,也許他想抽打妹妹一個耳光,可是手卻停在半空。

“我要去謀劃一下了!我還不想送命!”丟下這樣一句話,泰坦的宗教領袖頭也不回地走出狹小的臥室。他的妹妹似乎根本就沒聽到,羅琳凱特仍在固執地撫摸小兒子地床鋪。

冬日的暖陽灑在大地上。叢林的光輝就像呼吸一般起伏。陽光給林叢披上光帶,光帶蔓延至田野的邊緣才逐漸消散。我們早就知道,都林的方向與水仙郡完全不同,首都正在經受寒流的考驗,而地處東方邊陲的水仙郡卻有淡漠的太陽和舒緩地雪末。

教曆800年元月13日正午,安魯哈啦飄起小雪,天還是晴地,小雪一點來由都沒有。

安魯家族地送葬隊伍由城市綿延十數公里。這支隊伍很奇怪。沒有任何聲音、甚至沒有任何移動。由四方趕來的水仙臣民只是靜靜地矗立在淺淺的雪霧裏。似乎是在仔細聆聽英靈堂中的彌撒福音,不過除了清冷的北風,我們確定整個水仙的世界只有雪落地聲音。

安魯家族的英靈堂確實傳出哀婉的彌撒曲,但福音在傳入教堂一側的森林之後便靜靜消散了。

三三兩兩的水仙騎士圍繞著教堂,他們組成了數以萬計的戰鬥小組,他們不會允許這個世界上的刺客再一次傷害安魯。

很偶然的。彌撒曲的節奏傳入林地或是曠野的某個角落。聽聞福音的戰士終於放棄克盡職守的決心,他們解下身上的刀兵,再向英靈殿的方向虔誠地跪拜在地,當彌撒曲隨風消逝,騎士們便收起兵器,回歸嚴肅警惕的神色。

奧斯卡與費戈百無聊賴地坐在教堂後的石階上,他們的父親已經入土,按照傳統,家屬在向第十四世安魯公爵的墳墓獻花,族人就在墓園裏排著長隊,等待與統帥、家長最後的告別儀式。

“還沒考慮好嗎?”費戈咬著一根枯敗的草梗,嘴裏滿是苦澀。

““哼……還需要考慮嗎?”奧斯卡低啐了一口。

“替我安排婚禮吧!”

費戈捅了一下弟弟的軟肋。

“別哭喪著臉!即使是父親在見到薩沙為你披上婚沙的時候也會心滿意足!”

奧斯卡嘟起嘴巴。

“那倒是!我和薩沙確實該結婚了,若是等到阿萊尼斯登基加冕就不那麼好辦了!還沒聽說過歷史上有哪位女皇可以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丈夫!”

費戈點點頭。

“確實是這樣!莫瑞塞特皇室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所以……即使是在父親的服喪期間,我還是打算讓你舉行婚禮。”

“那個波西斯公主呢?”奧斯卡皺起眉頭。

“我相信西大陸的王公都沒有過這種經驗!娶一位異教公主?我的天啊!人們可能都沒做過這種夢!”

“再說神教的婚典儀式和波西斯人尊崇的真神儀式完全不同!”奧斯卡確實有些擔心了。

“如果我與波西斯公主按照光明神教的儀式舉行婚禮,那就表明她和她代表的一切都要接受神教信仰;如果我和她按照波西斯人的傳統舉行婚禮,那就代表我要接受真神的教義!你認為這可能嗎?”

“這是個問題!”費戈又點了點頭。

“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是要惹大麻煩的!搞不好羅曼聖城的代表會來搗亂也說不定呢!”

奧斯卡撞了撞二哥的肩膀。

“別說這些風涼話,主意是你出的!”

費戈眨了眨眼。

“事情不是簡單極了嗎?東方人的婚慶習俗就不錯!親朋好友聚在一塊兒吃喝一頓,再找個公證人見識一下。然後新郎新娘就是夫婦了!我們完全可以排除兩種宗教地干擾!”

“真算了吧!這不可能!”奧斯卡嗤之以鼻地詛咒起來。

“婚禮地消息不是已經放出去了嗎?我看那些主教打量我的時候連眼神都不對了!他們一定認為是光明神征服了異教徒。你知道這種精神上的勝利對他們有多重要嗎?他們一定會主持我的婚禮,要不然安魯也不必再為神明守衛聖土了!教宗陛下會讓咱們退休!”

費戈只得說。

“我還在考慮!我還在考慮呢!事情總有折中的辦法!”

奧斯卡突然不耐煩地調轉頭。

“肖!你在我面前已經晃了一上午!你不頭疼嗎?”

黑魔面向親王跪了下來。

“殿下,有件事情……”

“說!”奧斯卡斬釘截鐵地喝了一聲。

“我發現這個!”肖卡連柯連忙遞出一塊樹皮,樹皮上刻著一個形狀古怪的印記。

“這是什麼?”奧斯卡皺緊眉頭。

“皇室刺客的聯絡符號,我在為皇室服務的時候一直使用的!”

奧斯卡未置一詞,但他地目光充滿鷹桀一樣的冷厲。

“殿下。我們好像都沒親眼看到13出手!也就是說……事情有疑點!”肖卡連柯指了指樹皮上的標記。

“按照13一貫的行動方式,他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更不會使用皇室刺客的通訊暗號!所以……我覺得……”

“這不是很明顯嗎?”費戈搶過那塊樹皮仔細端詳起來。

“你上當了!阿爾法三世那個死鬼欺騙了你!”

奧斯卡有些迷惑。

“不明白嗎?”費戈打量著弟弟。

“阿爾法三世賭得很漂亮!他清楚你的性情,就算是做樣子你也不會放過殺害父親的兇手!你覺得……你若是找到13的話,會有戰勝他地可能嗎?”

奧斯卡輕輕搖頭。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打算面對面地挑戰真正地殺手之王。

“所以!就像你說過地那樣!阿爾法三世發現你不會通過他的考驗了。於是就為你製造一次與西大陸最強大的刺客進行一場決鬥的機會!13很可能被他藏在一個地方。到適當的時候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到時你會被仇恨衝昏頭腦,然後一敗塗地!”

奧斯卡沒說什麼,可他已經有些相信了。

“阿爾法三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還要利用我控制安魯呢!”

“切!”費戈嗤之以鼻地笑了一聲。

“你地妻子不是懷孕了嗎?皇室不再需要你這個危險的傢伙了!你作為種馬的效用已經過期了,一旦阿萊尼斯加冕為帝。她一定有機會將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推上安魯公爵的位置!當然……若是女孩兒的話,只能說阿爾法三世下錯注!”

奧斯卡猛力甩了甩頭,他不想死,更不想思考這些。但他還是認為,如果從前的導師和朋友真的面對自己,是不會下殺手的!可……真就那麼確定嗎?

“阿爾法三世真是高明啊!”費戈突然大力擁抱了一下黑魔。

“阿爾法三世知道離死不遠了,也知道沒人能奈何未通過考驗的小奧斯卡,所以他繞個圈子,不過被我們的肖•卡連柯識破了!”

“偶然……偶然!”黑魔有些尷尬地回應著水仙將軍的擁抱。

奧斯卡一把搶過樹皮。

“這是什麼意思?”

黑魔更不自在了。

“它表示……表示目標清除!”

奧斯卡猛的甩開這塊燙手的東西,然後彎刀緊隨而至,樹皮頃刻化為碎片!年輕的帝國親王大口喘著粗氣,他迫切地需要知道13在哪!13在幹什麼!他不喜歡這種被人欺騙、被人玩弄的感覺!他已經厭倦垂頭喪氣的歎息了!

那麼……13在哪?13在幹什麼?

卡其阿諾大主教走入他的密室,他整理著多年來搜刮的財物,真是慶倖!守衛他的聖騎士全部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不過……這是他在世界上最後的認知!他下一刻就被一根繩索套住脖子,然後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上天花板,他的脖子傳出一聲輕響,雙腿和雙手的掙扎立刻消失!

躲藏在暗處的人終於走了出來,他將繩索固定在密室大門的扶手上,然後靜靜地退入陰影,就像從來都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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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4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七章

都林斯科特大教堂的混亂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它的石頭長廊和鑲滿宗教壁畫的過道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不過,除了驚慌失措的貴族和滿腹抱怨的教士就再沒別的。近衛軍士兵可不會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四處亂跑,他們始終艱守著各自的崗位,沒有放走一個企圖穿越警戒線逃離教堂的人。

13號下午,人們遇到一件挺見鬼的事,卡其阿諾大主教的那具白銀打造的座鐘將時刻固定在13時13分!這可真不是什麼吉利的數字。

魯道夫窄斯勒令聖騎士撞開密室的大門,聖騎士撞開了,泰坦宗教領袖的屍體應聲掉落地面。持勤處長組織法醫宮進行了細緻的驗屍,結果司法部的幾位老醫官只得出一個結論——畏罪自殺。

“告訴教堂裏的人……畏罪自殺!”魯道夫向他的部屬這樣吩咐,可這種動作實在有些多餘。主教的密室外已經聚集了許多人,聖騎士擋著門口,好事的貴族只得踮著腳不斷向裏張望,有的還一跳一跳地看。

“卡其阿諾死了!真是活該!”人們都這樣說。

“他謀殺了盧比姆斯二殿下……”人們控訴著一位大主教的罪行。

“可不是嗎?那時的盧比姆斯二殿下還是個嬰兒!這個老傢伙會不會就是那頭吃死嬰的魔獸?”

人們都沒興趟接著往下說了。教堂似乎不打算供應午餐。尊貴地紳士們只得餓著肚子,他們一點也不想在這個令人作嘔地地方呆下去了。

“魯道夫!事情不是很明顯了嗎?把那個假貨抓起來,吊死他!”這個提議幾乎是立刻便獲得了大多數人的齊聲削和!都林城的貴族就是這麼實在,當這些披著鮮亮外衣的人看到一隻羔羊的時候,第一個念頭不是愛惜,而是將其剝皮下鍋。

“教堂在餐廳那邊準備了肉湯,大家應該去嘗嘗!”魯道夫只用一句話就讓喧嘩的人群安靜下來。

“可別忘了!咱們還沒查驗埋葬真正的盧比姆斯二殿下的那個地方,等到男嬰的屍體出土之後才能最終定論。”

貴族們不假思索地回應起來,不過更多地人卻在高呼。

“餐廳在哪?餐廳在哪?”

魯道夫伯爵和身旁的內閣總理大臣對望了一眼,真是算了吧!也不知道首都貴族圈是可怕還是可恥?這些傢伙對欲望的宣洩竟然毫不遮掩。

“那麼……接下來呢?”卡契夫低聲對特勤處長說,但他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卡其阿諾大主教的屍身上。

“我得與皇后陛下談一談!”魯道夫皺起了眉頭,他不敢想像帝國的皇后會有怎樣的反應。

“你走要我帶著人們去挖掘那個死嬰?”老人有些不郁地瞪了過來。

特勤處長聳了聳肩。

“您可以跟我一塊兒去見皇后陛下!”

卡契夫想了想,既然他已選擇了隊伍,那麼這個時候他是沒有多少討價還價的餘地地。

在宮廷侍衛長巴西利肯尼尼上校地引領下,魯道夫•霍斯伯爵無驚無險地通過了近衛軍士兵在教堂中排開地無數道警戒城。他在皇后陛下休息的那間小臥室的門口停了下來。也許是出於尊重。特勤處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燕尾服。

“有人來過嗎?”

“皇后陛下……”

魯道夫•霍斯湊了上來,他在就要貼上皇后的背臀時才停了下來。

特勤處長打量著收藏品的脖頸,羅淵凱特的皮膚仍然細緻潤滑、充滿肌肉的光澤,可真一點都看不出她是個可憐蟲一般的老巫婆。

“真的難以置信!”莫瑞塞特皇室的頭號忠犬發出一聲感慨,他擦著皇后身體靠往一邊,若在從前他可絕對不敢這麼做,但是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羅琳凱特只是一個生養了假孩子的可憐蟲。

魯道夫•霍斯邊說邊指了指繁忙的教堂後園。

“誰能想到孩子的親生父親能夠做那樣的事?”

皇后猛地顫抖起來,不過她始終未發一言,長長的面紗拖在地上,魯道夫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孔。

“呵呵,不想承認嗎?”特勤處長突然輕聲笑了起來。

“真正的盧比姆斯•阿爾法•莫瑞塞特二殿下也不是三世陛下的骨肉,他是兄妹亂倫的產物,所以他在生下來的時候就患有各種各樣的先天性疾病,但你的哥哥為了達成他的野心就殘忍的殺害了他的兒子,並給你換了個假貨。”

魯道夫觀望了一下皇后的神色,他還是看不清,只不過羅琳凱特仍在顫抖,但她始終未置一詞。

“說實在的……”特勤處長感歎了一聲。

“卡其阿諾幾乎就要成功了,裴冷碧小公主確實是很好的藉口,而大殿下也自動放棄了皇儲的權利和義務,盧比姆斯二殿下自然是順位繼承人。而卡其阿諾家族也就完成了改朝換代地使命!但您應該清楚……我是魯道夫•霍斯。魯道夫•霍斯若是想搞清楚什麼事,那麼他就一定會知道。”

羅琳凱特竟然仍未出聲,這終於令特勤處長地心情跌落穀底,他已經相當不耐煩了!

“陛下,別讓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您!我是為了皇室的聲譽著想才沒公開這個醜聞,您知道的!所以……您若是不想被安上通姦欺君的罪名,最好與我和我的主人合作!您是阿萊尼斯公主殿下的母親,公主殿下也就是泰坦未來的國主不會難為您的!”

羅琳凱特的沉默是令人難堪地,魯道夫終於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這位特勤長宮換上了一副陰冷至極。殘忍可怖的面孔。

“對卡其阿諾家族進行全員清洗的命令還未發出,不過阿蘭元帥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你想在監獄裏老死嗎?要是不想的話就給皇室書記處下命令吧!讓宮廷長官拉斯頓坎佈雷交出泰坦皇帶的印信,否則地話……這真是我最後一次稱呼您為陛下了!”

魯道夫打量著羅琳凱特,他直到現在仍未發覺任何不正常地地方,不過等等……細緻潤滑、充滿肌肉光澤地皮膚?

特勤處長猛地掀起皇后的長面紗。

“那個老巫婆呢?”魯道夫瘋狂地掐住侍女的脖子。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魯道夫甩脫了冒牌的皇后,他氣急敗壞地走出小臥室,看來事情要有些變動了!

教曆800年元月13日下午一點半。泰坦帝國總理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老公爵頭一次充當掘墓人這樣的角色。他命令近衛軍戰士按照證人的指引掘開了冤魂地陵墓。就像證人形容的那樣。一個腐敗的木箱漸漸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

紳士掩住女士的眼睛。其實他們都不忍見到那具瘦小的白骨。

“那麼……事實不走很清楚了嗎?”卡契夫小心地揀起包裹嬰兒骸骨的破布,那上面用金線描畫著莫瑞塞特皇室的圖騰。黃金獅子籠罩著泥土和歲月的痕跡,但冬日的陽光仍然令它在出土之後栩栩如生。

在場的貴族紛紛湊了上來,他們謹慎地打量著那塊破爛不堪的布匹。

“在這兒!”卡契夫突然低呼了一聲,他指了指布匹上的一個印記。

“皇后陛下親手刺繡的……孩子的名字!”

“健康的寶寶……盧比拇斯!”一名大臣低聲念了出來乙人群在這時終於徹底安靜下來。女人們開始低聲抽泣,男人們也被兔死狐悲的情緒感染了。二殿下的出現無疑驗證了泰坦宮廷歷史上最大的一個騙局,雖然那個罪魁禍首已經伏法,但人們還是被騙局的殘忍和齷齪所震懾。

突然!都秣斯科特大教堂吹響了嘹亮的軍號!近衛軍士兵立刻像待發的箭矢一般緊張起來。貴族們慌不擇路地散開了,大隊的聖騎士簇擁著近衛軍總參謀長和特勤處長走出教堂的後門。

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向竊竊私語的人群揮了揮手。

“請大家配合,主犯雖已伏法,可宮廷以及政府內的從犯還未歸案!我以帝國武裝力量總參謀長的身份發佈軍管令!從即日即刻起,帝國進入全面戒嚴狀態,近衛軍連同特勤部門、司法部門,損捕一切與此案有關的陰謀份子!”

貴族們總箕明白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了,帝國軍人要對不聽話的人展開報復!

“大家靜一靜!大家靜一靜!”魯道夫•霍斯終於站了出來。

“特勤處的調查已經證實,在場的諸位與卡其阿諾一黨的犯罪串實沒有關係,你們只是受到蠱惑和挑唆。不過現在正是你們將亂贖罪的機會,你們仔細想想,現在咱們該做什麼?”

“我們要迎立一位新的國主!”人群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看來首都貴族圈還是不乏一些聰明人。

“沒錯!“魯道夫開心地笑了起來。就在人們都將視線投往帝國的大殿下時,盧比勒連忙抱起身世不明地小公主。他還不斷向人群擺手。

“我退出了。我退出了!不關我地事,不關我的事!”

那麼按照莫瑞塞特皇室順位元繼承人的順序往下排……還有誰呢?

“肯辛特宮!阿萊尼斯公主!”這個答案是想當然的。

近衛軍戰士直到這時才放開了警戒線,力圖與卡其阿諾大主教和西貝格堡方面劃清界限的首都貴族蜂擁而出,他們在教堂外面招呼著馬車,招呼著相熟的大人,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肯辛特宮!那裏有一位未來的國主!

是近衛軍和特勤處給了他們一個向未來地女皇宣誓效忠的機會,如果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隨著戒嚴令的發佈,新皇儲的報復就會如期而至。到時候可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僥倖了。

偌大的都秣斯科特突然靜了下來,人潮湧動的走廊和大殿已經完金空落。近衛軍總參謀長、特勤處長、總理大臣,還有一些立場鮮明的內閣成員走在空曠的磚石長廊裏,他們剛剛見證了一幕聲勢浩大地舞臺劇,雖然現在還不是落幕地時候,但演員們地精彩演繹多少都值得雀躍、值得關注。

魯道夫•霍斯無疑是最佳男主角,他的演技可以獲得學院獎,不過我們相信沒人敢開這個玩笑。特勤處長再一次向世人證明。忽視他的人都沒什麼好結果!

儘管魯道夫贏得漂亮極了。可他的臉色可不怎麼好看。因為……

“羅琳凱特逃脫了!”

“怎麼會?”卡契夫瞪大眼晴。不過老公爵的眼光在特勤處長看來多少都有些幸災樂禍。

“怎麼不會?”魯道夫•霍斯不屑于顧地輕喧了一聲。

“這裏是都林斯科特大教堂,一定還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秘密通路。卡其阿諾不會不給自己留條退路。”

“可他自殺了!這就是他地退路嗎?”大殿下盧比勒突然湊了上來在場的帝國大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們只是用神色各異的舉止一笑帶過。

魯賓元師突然停了下來,他轉向特勤處長。

“你放心就是了,都林城的主要通道全被封鎖。連只跳蚤都出不去,更別提是一位皇后。”

“若走那條地道直通城郊呢?”

近衛軍總參謀長聳了聳肩。

“那她也出不了首都衛戍區!”

魯道夫搖了搖頭。

“我可不會這麼樂觀,整個首都衛戍區有近百萬人口,要找兩個人可一點都不容易!”

“還有誰?”盧比勒瞪大眼睛。

“咱們的宮廷長官拉斯頓•坎佈雷!要是找不到他就就麻煩了!他拿著先皇的印信,沒有這件東西任何形式的皇室檔都是沒有效力的。”

“你沒有控制他?”帝國總理大臣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魯道夫看得出,這頭老狐狸絕對是在幸災樂禍。這令異常惱火的特勤處長狠根地瞪了一眼身邊的一名部下。

“我的人沒看住他!”

卡契夫輕輕一笑。

“那你的麻煩就大了,看來你的人也有失職的時候啊!”

魯道夫什麼都沒說,他只是猛地揪住那名部下的領口。

“要麼去找!要麼去死!你選一個吧!”

那名密探只得唯唯諾諾地應承下來,然後他就轉過教堂大門消失了。

就在都林上空的濃雲漸漸消散的時候,冬日終於露出燦爛的光火。都林斯科特大教堂的那幕精彩演出已經傳遍首都的各個角落,事情簡直令人歎為觀止,誰能想到泰坦的宗教領袖是一名謀殺幼嬰的罪人?不過人們都說,這個嬰兒若不是皇室子弟也就算了,全天下的主教都是吃人的魔鬼,只不過卡其阿諾比較倒楣,他殺害的是一個尊貴的小皇子,所以皇室和最高宗教裁判所才會追究他的責任。

不管人們怎麼說,時局已經很明確了,肯辛特宮的便道上車水馬龍、人潮如炙。紅虎騎士用盾牌充做宮殿的圍牆,他們每次只放一人覲見帝國公主。沒事幹的貴族便丟下馬車聚到宮殿前地小廣場上。

他們興高采烈地講述著上午地故事。並用早就知道事情是這樣的語氣不斷地恭維宮殿裏的公主,似乎一頓午餐就讓他們徹底忘記曾經扮演過的角色。

這恐怕就是阿爾法三世陛下說過的騎牆派,他們的嘴臉異常清晰,他們那無知的頭腦在某此時候會像猿猴一般靈活。不過騎牆派並不是主導一切的力量,他們可以形成大勢,也可以不被歷史注視,他們只是一群討生活求生存的寄生蟲,寄生在強者地腋窩,吸食生死祭祀的血肉。所以總的來說。他們可有可無,卻又是存在現實。

至於三世陛下提到的那個壞坯,呵呵!宗教裁判所的大法官說得很清楚,神明不會收留這樣的罪人,卡其阿諾是魔鬼的代言人,他的屍體不能停放在神明地殿堂。於是司法部地醫宮只得從太平間裏翻出一塊骯髒地裹屍布,再將從前的泰坦宗教領袖拖到一輛平板車上,最後由一隊巡兵護送平板車離開都林斯科特大教堂。巡兵的上級命令他們——隨便找個地方把人埋了。

沾染著各種污漬的裹屍布、沐浴著人群憤怒的口水。無聲無息地經受漫天飛舞的臭雞蛋!這就是莫瑞塞特王朝歷史上、最大地那個壞坯的下場。歷史會記住“五顏六色”的卡其阿諾大主教。他的罪行直到多年之後仍被人們津津樂道。有些好事之徒還將這副醜惡的嘴臉搬上舞臺,據說當時沒有親臨現場的安魯大帝最喜歡這個劇碼。

騎牆派、壞坯,接下來該是什麼了?

是的!三世陛下還提到過陰謀家!誰是都林城最大的陰謀家?我們都知道!最大的陰謀家是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可奇怪的是,在滌蕩數日的政治風波中,總理大臣竟然沒有任何出奇的動作!

這多少都令我們感到奇怪,但卡契夫確實沒有介入皇室的內鬥。而他作為政府首腦,也沒像近衛軍的兩位元帥那樣發表任何公開言論。

卡契夫要幹什麼?他不可能這麼安份的?既然我們都承認老狐狸是最大的陰謀家,那麼就耐心等待吧,是狐狸——總要露出尾巴!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對了!阿爾法三世還說過,真正締造歷史的人,應是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僕和默默奉獻的英雄。經過都林斯科特大教堂的謀殺事件,人們記住了魯道夫•霍斯這個名字,莫瑞塞特王朝的頭號忠犬,沒人能忽略他的存在意義,更沒人能忘記他所做的一切。但他只是一頭忠實的走狗,這場劇碼是由他一手導演編排的,他若是不贏的話才比較離譜。

至於英雄,還是算了吧!皇權政治不會造就英雄,只會造就一位新的帝王和無數犧牲者。在大教堂的事務了結之後,來自羅曼聖城的宗教法官馬不停蹄地趕到貴族元老院,他對貴族元老就宗教裁判所的態度進行了說明,貴族院在之後的立場也比較鮮明,幾乎四分之三的元老議員都在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的名字下面畫了一個鉤。

阿萊尼斯終於要成為一位女皇了!她興奮得肚子直疼,她越來越確定自己會誕下一個男孩子!

年輕的公主甚至想好了自己的尊號,其實這個尊號是她的丈夫提起過的。

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怎麼樣?夠氣派的了!

聚集在肯辛特宮的人群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還未散去,阿萊尼斯興致勃勃地接見了每一位來客,雖然她面對的是同樣諂媚的笑臉、聽到的是毫無新意的恭維,但她贏了不是嗎?她有些愛上人們對她的態度了。

毒醫帕爾斯心驚膽戰地打量著客室中心的帝國公主,她似乎忘記自己還一個孕婦。

“殿下,您必須結束了!您的身體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阿菜尼斯向丈夫為她安排的醫師看了一會兒,這個提醒很即時,她的確有些忘形了。不過,至少得讓她見見最後這位大人。

“萬能的光明神!仁慈的光明神!看看您為我們帶來了怎樣一位國主!“肉山一般的阿爾莫多瓦•哥斯拉像炮彈一樣栽倒在帶國公主地腳邊。阿萊尼斯想把他扶起來。可在看清肉山地體積之後立刻便放棄了。

“我的主人!您的財政大臣阿爾莫多瓦哥斯拉在此宣誓,光明神能夠驗證我的誓言,地獄裏的鬼怪也能聽到我的詛咒,若是阿爾莫多瓦•哥斯拉做出違背您意願的事情,就叫這個死胖子永遠吃素!”

“哈哈哈哈哈哈!”阿萊尼斯笑得前仰後合,她不斷拍打著胖大人的肩膀。

“好了哥斯拉!快起來吧!我怎麼敢讓你吃素呢?這是我在今天聽到過的最惡毒地誓詞了!”

阿爾莫多瓦呼哧呼哧地站了起來,他狀似受寵若驚地揪過公主的手背,然後面色虔誠地吻了一口。

“最近在忙些什麼?”阿萊尼斯有此感興趣。她知道哥斯拉是聰明人,只有聰明人才能像財政大臣這樣處號高位,卻又能完全置身事外。

“啊哈!我為您整理了國庫!在明天就能向您做簡報了!”

“辛苦你了!”阿萊尼斯又將手背遞了出去。按照古老的宮廷禮儀,第一次吻手禮若是普通的招呼,那麼這第二次就不尋常了,這是一位尊貴的夫人能夠給予男士的最崇高的敬意。

果然,阿爾莫多瓦又呼哧呼哧地跪了下去,他捧著公主的手背親了一下重地。

“我為您地加冕典禮準備了六百公斤黃金。”

阿茅尼斯瞪大了眼晴。

“六百公斤?我地天啊!我的父皇帝才用了三百多公斤!有必要那麼浪費嗎?”

阿爾莫多瓦做了一個祈求神明的手勢。

“萬能的主神!您聽聽我的主人在說什麼?她是莫瑞塞特皇朝歷史上僅有的兩位女皇之一。我得用金天下地黃金去裝點她的加冕典禮,雖然我辦不到,可區區六百公斤是絕對不能再少了!”

“好吧好吧!”阿萊尼斯扶住肉山。

“就聽你的!六百公斤!”

阿爾莫多瓦這才興高采烈地站了起來。

“我的主人,我不會讓您失望的!你該相信這一點!“阿茅尼斯點點頭。

“是的,我相信!”

阿爾莫多瓦在這之後便告辭了,因為他看到特勤處長已經掛上一副不耐煩的面孔,這種時候沒人會招惹狼犬一樣的魯道夫,財政大臣在對方還沒開始反感的時候就已離開了肯辛特宮。我們看得出,這座肉山的腦子裏面裝的東西絕對不是豬油。

魯道夫•霍斯在進入室內之後便揮退所有的侍者,不過毒醫帕爾斯卻像沒看到他一樣。特勤處長皺起了眉頭,可這個出身多摩爾加監獄的超級囚徒還是原地不動。

阿萊尼斯公主只得擺擺手。

“他是我的醫師,是值得信任的人!”

“哼……”我看他是你丈夫派來監視你的!”當然,魯道夫的這種認知只能在心裏說說。

“陛下!特勤行動人員和奧斯涅親王的軍情第一特戰旅已經包圍了宮廷長官和羅淵凱特皇后的藏匿地點,但是……”

“怎麼了?”阿萊尼斯抱著肚腹艱難地站了起來,一旁的帕爾斯連忙扶住她。

魯道夫•霍斯揉了揉額頭。

“皇后陛下的狀況非常不好!而拉斯頓•坎佈雷的合作也是有條件的!”

“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就直說了吧!”阿菜尼斯有點不耐煩了,她清楚金獅印信的重要性。

“宮廷長官說,在見到您之前,他哪也不去、也不會合作!”

阿萊尼斯拿起了自己的披風。

“他在哪?”

維斯特南小街27號,這座小院落是街道上唯一一座民居,這裏的商戶主要經營咖啡館和書店,給人的感覺就像縮小了的大學城。

軍情第一特種作戰旅的突擊戰士將狹窄的街道擠得水泄不通,那些不明所以的商戶紛紛關門,可突擊團長別列斯基卻將店家的大門都踢開了。不一會兒,每名戰士的手裏都多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這對習慌風餐露宿的特種戰士來說簡直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特勤處的一位官員對同行的舉止很是不以為然。他要求別列斯基和他戰士打起精神。可別列斯基卻輕蔑地瞪了他一眼。那個小院落裏只有一個手無寸鐵地男人和一個瘋瘋癩癩地老女人,這需要特戰突擊團出動多少人?

羅琳凱特披頭散髮,面孔蒼白駭人。她的黑色喪服沾染了許多泥土,這位皇后紅腫著無神的眼晴,但她的精神卻異常亢奮。她抱著一個小包袱,還在不停地自言自語。

“寶寶……寶寶……我的寶寶……”

“這是我的母后?”阿萊尼斯難以置信地望著瑟縮在牆角的老女人。

拉斯頓•坎佈雷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是的,這就是您的母后!”

別列斯基向自己地部下使了個眼色。幾名行動敏捷的特種戰士立刻將從前的宮廷長官控制起來。

“說吧!拉斯頓!”阿萊尼斯坐到母親身邊,她想為母親攏起頭髮,可是羅琳凱特被嚇壞了,她抱著懷裏的包袱爬到遠離女兒的另外一個角落。

“別碰我的兒子……別碰我的兒子……”

阿萊尼斯緩慢收回手,她想不到結局會是這樣的!一陣劇烈地痛楚在腦海中地回憶和親情地感召下席捲而來,泰坦未來的女皇陛下痛苦地扶住她的大肚子。毒醫帕爾斯立刻趕了上來,他知道孕婦最忌諱劇烈的情緒波動波動,一天之內的大喜大悲。這是連正常人都經受不起的!

“謝天謝地!”毒醫收回了聽診器。

“小傢伙只是太活躍了。不過您還是得保拷冷靜!”

阿萊尼斯被痛苦扭曲了面孔,她朝醫師點點頭。

“拉斯頓,快點!你看到我地狀況了!我沒時間也沒精力跟你兜圈子!”帝國公主突然不耐煩了,她朝恭身而立的魯道夫示意了一下,大狼狗立刻心領神會,不過宮廷長官並沒等到狼狗露出尖牙的時候。

“您若是傷害了羅琳凱特皇后陛下的性命。您就永遠也不會知道皇室的金獅印信藏在什麼地方!您就只能永遠做個半吊子女皇!”

阿萊尼斯望瞭望驚恐的羅琳凱特,她的母親不是已經得到懲罰了嗎?

“我發誓!再說我怎麼可能會傷害她?她是我的母親!而我又不是禽獸!”

拉斯頓點了點頭,他走到皇后面前,並將這個可憐的女人抱在懷裏。羅琳凱特沒有拒絕,她對這個溫柔的男人還是有些依戀的。

阿萊尼斯的目光變得危險起來,她的手指在輕輕顫抖。拉斯頓•坎佈雷曾是她的父皇最信任的臣僕!可現在呢?這個奴才抱著她的母親,還用那種令人作嘔的眼光盯著羅淵凱特。帝國公主似乎要改變主意了。

“告訴我……印信在哪?”

拉斯頓望瞭望房間裏的壁爐,又指了指連接天花板的煙道。

列斯基親自動手,他踩滅了壁爐裏的炭火,接著就騰身鑽進磚石結構的煙囪。

不一會兒,一身灰黑的突擊團長終於躍了下來,他的手裏拿著個一尺見方的楠木匣子。阿萊尼斯不顧乏力暈旋的身體,她幾乎是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把就將木匣奪到自己的懷中。

帝國公主打開盒蓋,她笑了!室內的燭火將那尊黃金獅子雕像映襯得閃閃發光。

魯道夫•霍斯立刻將皇室書記處的鑒定人員召了進來,這名老職員裁上了鑒定殊寶的單孔水晶鏡,然後必恭必敬地接過皇室印信。經過一番細緻的查驗,老職員又用最謙卑的姿勢將印信遞還給滿臉期待的帝國公主。然後,這名書記官單膝跪了下來,接著便是滿室的士兵和大臣。無需任何言語的肯定,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已經獲得了象徵皇權的圖騰。

公主打量著四周的男人,她喜歡他們跪伏在地的姿勢,因為她在這個時候會發現自己竟是如此高大,男人的目光甚至無法越過她的肚子。

不過該死的!肚子又在疼!這種事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毒醫帕爾斯再次將帝國的新主扶坐在椅子上,周圍的人都已經站起來了,他們都在等待國主的切示。

“把她帶過來!”

大蟲別列斯基立刻使了個眼色。特種戰士連忙將宮廷長官從地上扯了起來。羅琳凱特瘋狂地哭喊起來,她死命抱住懷裏地包袱。

“你要對你地母親幹什麼?她已經瘋了!你發誓不會傷害她的!”拉斯頓坎佈雷一邊叫喊一邊掙脫,奈何特種戰士的手臂就像鐵鉗一樣堅實。

阿菜尼斯不屑地別開頭,她打量著自己的母親,她的母親被幾名士兵拖架著,曾經的皇后沒有尊嚴地哭喊哀號,她的黑紗裙擺上甚至流下一條細小的水流。

“哦……”阿萊尼斯惱火地呻吟了一聲,這個瘋婆子哪里還是她的母親。

“她是罪人!你也是!”公主厭惡地瞪了一眼憤怒地宮廷長官。

“一個背著丈夫與兄弟亂倫,一個背著主人與主婦通姦!你們都該下地獄的!“拉斯頓仍在奮力地掙扎。公主的言辭只換來他的嘲笑和譏諷!

“我怎麼了?我只不過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羅琳凱特的毒藥沒有了結阿爾法三世那條老狗,這只能算他命大!難道你以為你能好到哪去嗎?你們莫端塞特家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一個一個的,我在地獄裏等著你們……”

阿萊尼斯將一個冰冷至極地眼神傳遞給特勤處長,而魯道夫•霍斯已經等不及了!他從一名士兵手裏搶過一把刺劍。特種戰士將不斷咒駡地宮廷長官按跪在地上,拉斯頓仍然高昂著頭,他仍在向未來地女皇賞泄詛咒和仇恨。

魯道夫的刺劍由老朋友的後頸刺入,前胸穿出。幾乎是立刻,顯赫多年的皇室宮廷長官拉斯頓坎佈雷侯爵終於閉上嘴巴。他的鮮血順著劍鋒滴落在地板上。漸漸積成巨大的一灘。就像他說地那樣。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只不過他賭輸了,但他在臨死之前留下了對莫瑞塞特皇室的血咒。

鮮血令阿萊尼斯感到一陣頭暈,她連忙從屍體上移開視線。

控制羅琳凱特皇后的士兵終於鬆開手,這位皇后望瞭望四周的男人,她還是選擇了那個最熟悉的。她似乎並不清楚拉斯頓已然失去生命,她只是將男人的手臂抬了起來,然後縮進這個逐漸轉冷的懷抱。

阿萊尼斯難以置信地打量著一切,她還需要最後一次考驗她的母親。

“給阿蘭元帥的命令發出去了嗎?”

魯道夫霄斯立刻湊了上來。

“沒有您的命令我怎麼敢呢?卡其阿諾公爵可是您的舅舅!”

阿萊尼斯凝視著她的母親,她一字一頓的對母親說。

“命令阿蘭元帥出兵,將卡其阿諾家族從這個世界上徹底地抹除!”

“遵命陛下!”魯道夫恭敬地向公主鞠躬。

阿萊尼斯突然落寂地收回視線。

“我們走吧!她真的瘋了!”

毒醫帕爾斯攙扶著孕婦離座而去,魯道夫•霍斯再一次舉起染血的刺劍,他要親手刺死高高在上的羅淵凱特,這種認知令他興奮得直打哆嗦。

“等等!”阿萊尼斯突然在門口扭回頭。

“我發誓不會傷害她的……”

特勤處長立刻便將刺劍丟還給特種戰士,他向主人微微躬身。

“是,您看……就將她送到之前長住的那間修道院吧?”

阿萊尼斯再次打量了一下她的母親,然後未置可否地點點頭。

教曆800年元月13日夜,都林城響起近衛軍兵馬的口哨聲,戒嚴令沒有任何鬆動,所有的城區和主要街道都在嚴密的控制之中。

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的車隊綿延兩公里,在城市的道路上鋪開一條火把組成的長龍,皇室書記處為大權在握的皇儲配備了阿爾法三世的馬車,過往的巡邏騎兵在見到黃金勾勒的馬車之後紛紛致敬,經過數月的動盪,在戰勝殘忍的敵人之後,他們真心實意地歡迎這位美麗的國主。

當阿萊尼斯抵達肯辛特宮的時候,她接著楠木匣走下馬車,宮殿的侍從全部跪在地毯兩側,在這位公主的裙擺經過他們之後也不敢抬頭。

偉克上校用覲見皇帝的禮節迎接了帝國的新主人,他不得不對公主說。

“我知道你該休息了,可在您出門的時候,盧比勒大殿下霸佔了您的臥室,我們趕也趕不走!”

阿萊尼斯扶住額頭。

“我還以為這傢伙長大了呢!”

在奧斯涅親王夫婦的臥室,盧比勒阿爾法莫瑞塞特使勁兒抱起他的小妹妹,甚至還拖著孕婦轉了幾圈,阿萊尼斯放縱地大笑出聲,她不斷親吻哥哥的面孔。

“好啦!小傢伙!讓我看看未來的女皇陛下!”盧比勒將小妹妹打量一番。

“恩!真不錯!”

阿萊尼斯有此不好意思地別開頭,她和她的父皇都利用了無害的哥哥。

“幹嘛等著我?有什麼急事嗎?”

“當然!“盧比勒突然像小時侯那樣抓亂了妹妹的頭髮,他大笑著說。

“我必須求證一下,以後是不是沒人可以管我了?”

“當然當然!”阿萊尼斯不斷點頭。

“誰也管不了女皇的哥哥!他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哦耶!”盧比勒淩空翻了個跟頭,然後又在厚厚的地毯上打了幾個滾!不過他突然躺倒不動。

“母親……還好嗎?”

阿茅尼斯收起了笑臉,她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母親……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不過咱們可以經常去探望她!”

盧比勒輕輕點頭,他從地毯上躍了起來,然後又從奧斯卡夫婦的躺椅上拿起一本書。

“最後一件事!這本書是你的嗎?描寫動植物的,真是精彩極了!我只看了一眼就入迷了!”

阿萊尼斯瞄了一眼哥哥手裏的書本,那是一個紅色封皮的印刷本,不過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大投是奧斯卡的吧?我沒見過這本書!”

盧比勒撓了撓頭。

“怎麼會呢?它就在你枕頭旁邊!不過……既然是奧斯卡的……那我就不客氣啦!”

阿萊尼斯笑了起來,因為她的哥哥像揀到寶貝一樣迅速將那本書籍塞進懷裏。也許盧比勒還想說點什麼,可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阿萊尼斯的笑容消失了、變質了!她的哥哥噴出一口濃烈的血水,血水灑在她的臉上,她難以置信地、驚恐地尖叫出聲!

毒醫帕爾斯最先闖了進來,然後是魯道夫•霍斯,再然後是蜂擁而來的紅虎衛士!

盧比勒•阿爾法•莫瑞塞特已經無法言語,他在大口咳著血水,他的妹妹在哭,所有的人都在呼喚他,可他聽不到,眼中的景物也開始漸漸模糊!

帕爾斯不斷按壓大殿下的胸腔,但他的目光立刻便被掉落在地板上的書籍吸引了。書本翻開著,上面的內容足已令發硯它的人愛不釋手。毒醫揀起書本,他發現書本的年代非常久遠,書頁粘軲在一起,如果你想仔細閱讀,就必須伸出手指蘸蘸吐沫,然後才能翻開這本在書頁角落塗抹了劇毒的死亡之書。

“這是誰給他的?”帕爾斯轉向公主。

阿萊尼斯搖了搖頭,但她不難想像事情的經過。她絕對沒見過這本書,可盧比勒卻說這本書就在她的枕邊!那麼也就是說……理應吐血身亡的人應該是帝國的新皇儲!

可憐的盧比勒緊抓著妹妹的手,他不想死!他熱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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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4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九章

當水仙郡的氣溫開始回開的時候,春風雖然仍未光臨這片大地,可時間已經是教曆800年的二月中旬了。溫室中的水仙花以怒放之姿炫耀著自懸的純潔和瑰麗,安魯家族的騎士則以虔誠肅穆的神情注視著舍恩布隆宮大本營中發生發展著的事情。

陽光灑進魚缸,十幾尾意利亞藍鯨在悠閒地漫遊,透過魚缸,室內的一切都變成球面一樣的光景。安魯家族第十四世公爵的辦公室裏只有這一件玩物,魚缸被放置在最顯眼的地方,意利亞藍鰭的魚眼鏡像可以呈現出辦公室內發生的一切。

費戈安魯底波第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彼此打量著,他們面對面地站在那裏。過了一會兒,奧斯卡似乎最先由這種無意義的目光較量中敗下陣來,他垂下頭,並從一個一尺見方的木盒裏取出一件金光閃閃的小物事。 統帥地辦公室內響起一陣皮靴碰撞地聲音。所有的軍人都以最標準的軍姿向剛剛晉開的元帥致敬。

“好啦!大家快坐下吧!”費戈笑著搖手。他最先坐入元帥的位置。

奧斯卡打量著哥哥的元帥制服,這套制服與父親臨走時帶去天堂的那件別無二致,可穿在哥哥身上就顯得不是那麼嚴肅。這可能與哥哥的性格有關,奧斯卡這樣猜側,因為很難相信一肚子壞水滿腦子叛逆的二少爺可以繼承統帥地地位。

年輕的安魯家長坐入家族元老的席位,他排在第一個,他的導後才是元老會議主席和軍統部門的個司長官。安魯家族最高級別的實權人物會都集中在辦公室裏,這令房間變得異常擁擠。

阿歐卡亞女伯爵沒有穿裁她的少將制服,作為新一任軍統調查局長二她有足夠的能力取代背叛家庭地博克裏埃。儘管元老會內部對這個外鄉人地上位仍有一些保留意見,可他們地家長在這件事表示沒有任何讓步的餘地。

除了阿卡,坐滿一室的水仙官員中還有一位女性,水仙秘軍事統,治局昏局長,羅拉•克勞夫斯特中將,她主管領內的教育、軍墾、宣傳、婦女等工作。這位堅強倔強的女軍人是所有水仙女孩兒的偶像,她地一舉一動甚至是穿著打扮都是姑娘們爭相模仿的對象。

“軍統局的策略有關一些調整,但與往年比起來還是沒有太多的出入。”羅拉克勞夫斯特中將是最先發言的那個。

“軍墾工作已經擴展到我們在渡西斯境內的佔領區。但遊擊武裝的騷擾和當地人的抵觸都使這項工作進展得非常緩慢。不過有一點比較樂觀。領內的群眾並未敵視即將舉行的兩場婚禮。雖然人們更願意看到家長與小小姐的結合,但他們還是能夠理解家族與摩加迪沙王公的妥協。”

奧斯卡挑起了眉頭。

“不對!在宣傳上應該側重一點一一這不是我們的妥協,而是勝利!我們是勝利者!所以波西斯人要將最寶費的財富交給安魯。”

羅拉克勞夫斯特搖了搖頭。

“閣下,您不明白!水仙人很彆扭的。他們絕不會允許波西斯人出入安魯哈啦,這與巴格達西亞不歡迎安魯的道理是一樣的。我們無法擺脫建築在四百年搏殺上的心理陰影。”

“仇恨真是讓厭煩………”奧斯卡轉向他的哥哥。

“沒什麼好辦法嗎?我可不想有人破壞我的婚禮。”

費戈點點頭。

“這點可以放心,你與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公主的婚禮會在波西斯境內舉行,佔領區不對普通民眾開放,他們管不了那邊發生的事情。再說摩加迪沙大王公已經承諾婚禮的安金保衛問題,他的臣民也不希望把公主嫁給你,所以……”

奧斯卡懊惱地別開頭。

“所以這在雙方來講都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而我們非要進行下去,是不是這樣?對不對?”

“不……”費戈呻吟一聲。

“雖然吃力,可並見得會有什麼麻煩!剛才羅拉已經解釋過了,水仙郡的臣民並沒有多少過激的反應,他們只是在提起這件事時才會念叨幾句。不過他們都知道,婚姻意味著和平,意味著他們的父兄子弟可以在波西斯戰場上活下來。而之前我預計的那個最大的障礙,也就是教廷!現在我還說不準教廷的最終態度,因為談判還在進行當中,我們……”

“教廷的態度有什麼要緊?”奧斯卡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

“大不了讓寇蘭方面軍和聶魯達方面軍再跑一趟意利亞!我不相信教廷那些宗教騙子,他們一定會從中作梗。”

“似乎是這樣……”家族元老會議主席終於發言了,他並不看好這場協議婚姻。

“神選戰士與異教徒通婚,這在道理上就說不過去!我們不可能用一場婚姻就把綿延四百多年的仇恨和敵意全部瓦解。”

“所以我們必須尊重教廷的態度。”費戈始終堅信自己的判斷。

“關鍍就像奧斯卡說的那樣,我們應該讓教廷認為這是神選戰士針對異教徒的一次勝利,而不是策略上地一種妥協。”

“他們會相信嗎?”奧斯卡蹙起了眉頭。

費戈地面色終於陷入陰霾。

“他們會相信的!我從渡西斯為羅曼聖城帶去了數百公斤黃金。他們憑什麼不相信?”

奧斯卡輕輕點頭。

“這還說得過去!拉德里耶六世教宗陛下和他的神僕都喜歡那種金光閃閃的東西!只有取得教廷的許諾,我們才能讓這場婚姻成為合法現實,而且水仙民眾也會認可神明的決議。”

“是這樣沒錯!”費戈連連點頭。

“所以……這件事情先放一放吧,但婚禮誓在必行,我們等到教廷表態之後再進行婚禮的實際操作也不遲。”

“阿歐卡亞!”奧斯卡低喚了一聲。

“說說都林的事吧……”

都林在下雪,800年冬天最後的一場雪二大雪紛紛揚揚。為泰坦帝國地首都鑲嵌了無數冰雕雪塑。人們在中午才開始出門活動,他們清掃了家門前的積雪,一些責任心強的人家還清理了衙道,路過的巡城士兵紛紛向掃雪的群眾致敬。

泰坦帝國龐大的官僚體系並未在一系列的事件中停止運作,與此相反的是,純潔地冰天雪地和年輕美麗地新皇儲為政府各部注入了活躍地激情。像往年一樣,財政部在忙著新一年的預算,稅務部在忙著核對去年的歲收。軍部則在忙著策刮戰爭。至於其他的部門。比方說內閣……總理大臣的離職並未掀起多大的風波。不是勝就是敗。

官員們看得都很透徹,這種事並不需要過分評說。

在這個時候,值得一提地是泰坦的新聞管理系統和報刊機構。這兩家衙門通常都是捆綁在一起的。新聞機構負責報導新皇儲的飲食起居等等趣聞,而報刊部門負貴將皇位鬥爭中的失敗者刻畫成無惡不作的匪徒。

莫瑞塞特皇室在半個世紀之前才知曉公眾傳媒的重要性,那時的報紙已由新生事物成長為社會各階層茶餘飯後的談資。作為報紙的誕生地,意利亞自然比較領先。但泰坦報業機構的覆蓋範圍卻比意利亞的先驅廣大許多。宗教領袖卡其阿諾大主教的罪行在一個月內便已家喻戶曉,帝國的貴族階層甚至是勞苦大眾都在詛咒那位自食惡果的神明僕從,人們都說這是帝國在妻女山阻擊戰之後發生過的最美妙的事。

不過事情總有正反兩面,在意利亞,教廷掌握的神學刊物就在質疑事件的真實性,儘管判罰是由最高宗教裁判所的大法官確認過的,可教廷絕對不敢公開承認一位頂級神職人員犯過那種程度的罪行。

與意利亞方面的側重稍有不同,法蘭的報紙就在大肆鼓噪泰坦帝國的皇室醜聞,不過法蘭人針對的不是醜聞本身,而是其中有多少真實的成份。在法蘭人看來,他們為泰坦的莫瑞塞椅皇室送去了一位高貴純潔的公主,可這位公主沒有成為皇后,而是與她丈夫被莫名其妙地趕下臺。於是,法蘭王室公開在政府刊物上發表聲明,聲稱對泰坦皇室的不合理作為表示憤慨,並且保留追究事實的權利和義務。

這絕對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法蘭人自然不希望他的公主淪為醜聞的犧牲品,也不希望登基加冕的泰坦新皇是殘忍好戰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妻子。

阿萊尼斯公主曾經訪問過法蘭,那時的法蘭人稱呼她是泰坦的明珠,可現在的報刊卻將這位公主形容為一個身心不健全,兼且淫蕩、輕佻、不懂禮數的怪物。這就是公眾傳媒的重要性,法蘭人堅信,就是這樣一個怪物殘忍地剝奪了埃瑟芬•克裏騰森公主的權益和光環。

當公眾將反對和憤怒的聲浪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政府終於出面干預這件事了二教曆800年元月27日,法蘭王室邀請西方聯盟七國公使于瑞爾王城召開緊急協調會,會議針對泰坦皇室危機展開了辯論。

除了意利亞、西葡斯和威典王國的代表保持中立之外,荷茵蘭、利比裏斯、德意斯三國都支持法蘭的主張——一旦泰坦無法解釋宮廷醜聞的內幕,那麼三國將協同一致對泰坦動武。

消息傳到漢密爾頓宮。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皇儲殿下對此事地評倫只有一個——任何企圖干涉泰坦內政、侵犯泰坦領土地行為都將受到最堅決的抵制。泰坦近衛軍時刻準備與來犯之敵決一生死!

儘管阿萊尼斯的戰鬥決心非常堅定,可在魯賓元帥看來,如果西方王國的聯盟軍隊在800年的3月份就投入針對泰坦的大規模攻勢,那麼近衛軍的準備工作還不是十分充分。陷懸瑞爾佔領區的西方集團軍群主力是主動撤退還是就地防守,兩種觀點在作戰部和參謀部爭論不休,即使這兩個部門的內部也無法統一作戰思想。

從泰坦戰略格局這個大方面上看,泰坦遭遇三面圍攻地可能性並不大,因為西方王國的聯盟軍隊兵力有限。他們會將主攻力量集結在帝國的西線,只要突破瓦倫要塞至傑布靈要塞一線二聯盟軍就會抵達一馬平川的都林斯大平原,再然後……平原中心就是泰坦的首都,莫瑞塞特王朝的心臟。

所以……傳統防禦戰線上的守備兵力還有待提開,這最起碼也需要兩個月甚至是三個月的時間。

魯賓元帥地估開雖然十分保守,可這畢竟是傳統戰略思想地預演。泰坦擅長防守,帝國緊急事態法案上地許多條文都是由這種防守理念演化出來的。

不過至少……在教曆800年的二月中旬,阿萊尼斯對可能爆發的衛國戰爭還不是十分擔心,她需要頭疼的是一系列的背叛。

大雪為天鵝山城堡披上夢幻地紗衣。寧靜的山谷向藏匿其中的冰湖敞開懷抱。林木就在濃霧的感召下向山嶺上的雪線不斷爬開。闊葉林與針葉林在城堡邊緣混雜叢生。紅色的紫藤掩映著綠色的松木,像沉默的騎士一樣散佈在山間。

雪霧令城堡的惠影變成虛幻的一團,混合著陰沉的天光,白色的冰雪世界猶如夢中的仙境,在林海中靜靜地孕育波瀾。

波瀾來得異常迅猛,簡直令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措手不及。

她不明白,特勤處到底是精明過頭,還是廢物一群。

“解釋一下吧!”帝國儲君不懷好意地打量著魯道夫•霍斯伯爵。

特勤處長倒是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他剛吩一直觀摩這間書房,尤其是米卡公主的肖像,這勾起了他年輕時代的回憶,他還記得自己曾經追求過米卡公主,不過三世陛下警告他不要癡心妄想,所以這件事就中途作罷了。

“喂!”阿萊尼斯有些不耐煩。

魯道夫•霍斯聳了聳肩,他不認為事情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您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卡契夫公爵畢竟是帝國的總理大臣,他若是刻意躲起來,一時半刻我們確實是找不到。”

阿萊尼斯蹙起眉頭。

“找不到?難道就不去找了嗎?魯賓元帥不是保證過嗎?我記得他說任何人都別想輕易離開都林!可現在咱們已經把都林城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人了嗎?”

“殿下,大家都盡力了!”

阿萊尼斯想了想,她知道自己責備特勤處長的理由並不充分。卡契夫不可能一點後路都沒有,現在她所擔心的就是帝國總理大臣安排的這條後路到底通向什麼地方。不過有一點是阿萊尼斯可以確定的,卡契夫一定會背叛,他可以向法蘭甚至是英格斯特申請政治避難。

“不行!絕對不行!”帝國皇儲猛烈地搖頭。

“我們在卡契夫面前沒什麼秘密可言,如果他投向西方王國聯盟的反坦陣營,那麼結果將是災難性的!我們的敵人會破悉許多機密,一旦戰爭爆發,我們就沒有什麼優勢可言。”

特勤處長的聲音緩了下來,他對卡契夫可能的舉動持保留意見。

“殿下,我認為……卡契夫已經放棄了,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希望是渺茫的,所以他才將逃亡事宜安排得滴水不漏。”

“你想說什麼?”阿萊尼斯扶住下巴,她有些不明白。

魯道夫露出回憶的神情。

“如果沒記錯,卡契夫老公爵已經71歲了。再說他與皇室又沒有深仇大恨。他若還是一個聰明人。就不會在生命中最後地歲月頂上賣國賊地頭銜。”

“你這麼看……”阿萊尼斯沉吟起來,卡契夫在貴族院事件之後便人間蒸發,那麼過了一個月,如果可能的話,他已經身在國外。

“難道沒有危險嗎?他可以為西方反坦聯盟製造合理的干涉藉口,比方說……宮廷醜聞的內幕,如果法蘭人知悉這一切,他們就會即刻出兵。”

特勤處長連連搖頭。

“殿下。不是這樣的!事實是法蘭公主的不潔才導致宮廷醜聞的發展,我們的被動在於無法向外界坦誠事實真相,難道要將埃瑟芬•克裏騰森公主與三世陛下通姦的事實公佈於眾嗎?所以法蘭人即使知道也會保持沉默,這已經夠丟臉地了,就算他們要發動戰爭也不會用這種事情做文章。”

“那會怎樣?”

特勤處長這時才露出一副擔心的樣子。

“您的母親,也就是我們的羅琳凱椅皇后陛下在昨天夜裏失蹤了!”

“你說什麼?”阿萊尼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唬得毒醫帕爾斯連忙趕了過來。

“怎麼會這樣?修道院裏的看守都是擺設嗎?”

魯道夫•霍斯終於在儲君的質問中垂下腦袋。

“殿下。請原諒我的失職。那個瘋婆子確實沒有得到足夠的監視和看管。”

“你還認為她是瘋地?”阿萊尼斯氣惱地靠入沙發。她突然開始討厭美侖美奐地天鵝山城堡,因為她一到這裏事情就變得極不順心。

魯道夫•霍斯並不在乎突然消失蹤影地羅淵凱特皇后,他擔心的是這件事情能夠帶來的後果。

“皇后陛下是皇室的主要成員之一,我害怕反坦聯盟會以此做要脅!”

阿萊尼斯更加惱火了。

“魯道夫!光害怕有什麼用?去找啊!再她還沒有成為威脅的時候就把她徐……給……”

公主有些說不下去,她不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更別提羅琳凱特還是她地母親。

特勤處長點了點頭。

“殿下,我知道您想說什麼,可是……特勤處掌握的資訊是有限的,再說我的能力也是有限的。羅琳凱特皇后和卡契夫公爵就像突然消失在空氣裏,這可能外國人搞的鬼,也可能是國內的破壞份子從中作梗,但……我找不到任何有倫值的線索,一切都只是猜測。”

“說說你的猜測吧……”阿萊尼斯插起了額頭,她並清楚皇后的失蹤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我猜……答案會是兩種!”魯道夫•霍斯伸出兩根手指。

“一是荷茵蘭,二是利比裏斯!這兩個國家會讓您想到什麼?”

阿萊尼斯沉吟起來,看來她是一點都說不出!

特勤處長呻吟了一聲。

“我的主人!您難道忘記了嗎?您還有兩個姐姐!一個是荷茵蘭的王后,另外那個是利比裏斯首席執政官的夫人!”

“亞芬妮和約達爾?關她們什麼事?”

魯道夫•霍斯為難地喘息起來。

“呃……啊……我的主人!難道您沒聽說過嗎?若是帝國皇室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君主,那麼皇室和貴族元老院有權引渡一位外國人入主泰坦,但有一個前提,這個外國人必須是莫瑞塞持嫡系的女婿或是血緣極為近似的侄子、侄女!”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什麼外國人?什麼侄子侄女?你到底想說什麼?”阿萊尼斯憤怒地瞪視面前的男人,她不會讓莫名其妙的東西奪走她的皇冠。

魯道夫只得苦笑。

“抱歉殿下,我是因為對這種事不屑于顧才沒有對您說明。您知道的,若是順延族群的譜系一直類推下去,西方王國聯盟中王室成員都是親屬!是幾百年的相互通婚造成了這種局面,因為各國的王室成員只在最高絞治者組成的這個狹窄的困子裏面締結婚約,所以……你是我的叔叔、她是我的女兒,我把女兒嫁給叔叔,叔叔又把侄女嫁給我!總之就是這樣混亂!”

“把你要表達的意思說得更明確一點!”阿萊尼斯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話。

魯道夫抿了一口咖啡。他湊近公主地耳朵。

“殿下,我是說,如若反坦聯盟發動戰爭,並且取得勝利,那就意味著您要下臺,而您地兩位姐姐就會出面收撿局勢,並將她們的丈夫扶上皇位!”

阿萊尼斯的瞳孔已經收束成駭人的一點。

“是荷茵蘭還是利比裏斯?”

特勤處長聳了聳肩。

“聯盟若是贏了……”您認為咱們討論這個還有用嗎?不是荷茵蘭國王就是利比裏斯執政官,總之他們也是具有傳統繼承權的莫瑞塞特皇室成員。到時候……我相信完整統一的帝國也將壽終正寢。我們的疆土會被西方聯盟分割成幾大塊。西南歸法蘭和意利亞、西北歸德意斯和威典,然後……”

“閉嘴!再說下去我就絞死你!”阿萊尼斯猛地揮手,魯道夫的茶杯應聲而飛,精緻的瓷器在豬皮牆紙上留下一灘咖啡色地水漬和滿地的碎片二守護書房的聖騎士朝門內張望了幾下,他們在確定公主殿下平安無事之後才打消了闖進來的念頭。

阿萊尼斯撫著高高隆起的肚皮兇猛地喘息著,她不接受這種安排!更加痛恨羅琳凱持這個瘋婆子!如果當初她要是再堅定一點、做得再乾脆一點!那麼她的倆個姐姐也不會得到干涉帝國內政的機會。

“沒有任何斡旋的餘地嗎?”帝國皇儲狐疑地望著魯道夫•霍斯,如果特勤處長一點辦法都沒有,相信他也不會提及這樣地事。

“辦法是有地!但是……”特勤處長猶豫地打量著公主。這件事情他實在沒辦法痛快地開口。

“說啊!這都是什麼時候了?”

魯道夫連忙垂下頭。

“殿下二這種辦法就是儘快讓拉德里耶六世教宗陛下趕到都林,為您加冕!可現在地問題是……羅曼教廷答復說……教宗陛下已經答應為安魯家族主持婚禮!”

“安魯?婚禮?”阿萊尼斯瞪大了眼睛,她難以置信地打量著魯道夫,即使這樣她還是要進行一下確認。

“是…誰的婚禮?”

魯道夫將抓耳撓腮的動作進行了好半天。

“是……是奧斯涅親王與安魯小小姐的婚禮。據說……他還會迎娶一位波西斯公主,兩場婚禮會分別進行。”

阿萊尼斯的眉毛抖了一抖,她的肩膀又晃了晃,終於!這位端莊美麗地公主瘋狂地叫喊一聲,她用手指撕扯頭髮,還用手臂將書桌上的物事全都掃到地面上。伴隨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公主將丈夫的書房破壞殆盡了!

毒醫帕爾斯難堪地湊了上來,他不知該怎樣形容這種事,他將阿萊尼斯數月以來的艱難全都看在眼裏,可奧斯卡卻在水仙郡大張其鼓的準備新的婚姻,這多少都有些說不過去吧?再說阿萊尼斯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滾出去!別在這兒裝模作樣了!你的主人是要我死……”公主猛的揮開醫師的手臂,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扶持,更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帕爾斯沉吟了半晌,最後他不得不向特勤處長投去求助的目光。

魯道夫•霍斯站了起來,他向毒醫輕輕點頭。

“你先出去吧,這裏有我!”

帕爾斯歎息一聲,然後他就走出房間,留下暴龍一樣的孕婦。

“殿下……您得為導體和腹內的孩子著想一下,您……”

“誰為我著想呢?”阿萊尼斯又吼出一句。她的胎兒真的好頑強,她能感覺到腹內的小生命在緊抓胎盤時給自己造成的痛楚。想想這個孩子,再想想孩子的父親!堅強的阿萊尼斯終於崩潰了,她的眼淚氾濫成災,洶湧傾泄,其實這樣也無法確切地描述她的悲苦。

就算他殺了自己的父親又怎樣?安魯公爵還不是三世陛下害死的!這已經很公平了,可為什麼丈夫卻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了?

與另一個女人甚至是好幾個女人共用一個男人,這種事是不允許、也不被神明接受的,但阿萊尼斯卻知道,她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安魯公爵地身份決定了這一切。虛偽地神教規章為他提供了方便。

阿萊尼斯艱難地抹了一把腥鹹的淚水。這大概是她有生以來面對過的最令人絕望、最令人悲哀的事。

“我……我的樣子是不是很丟臉?”

魯道夫單膝跪了下去。

“不!您已經是一位合格的女皇了!”

“哈哈……”六阿萊尼斯換上一副虛弱的笑顏。

“合格的女皇?有像我這樣落魄的女皇嗎?你看看我!披著一個大肚子,臉上還被眼影地殘膏給塗花了!”

魯道夫望了一眼阿萊尼斯,她的面孔確實被花花綠綠的水粉污染了,那是淚水的印記,也是脆弱的象徵。持勤處長將一條潔白的手帕遞到公主面前,阿萊尼斯看了一眼也便接受了。

魯道夫沒在說什麼,他只是靜靜站在室內。等待他的女主人填補彩妝,等待他的國王進一步地訓示。

“去跟安魯商量一下吧!”公主突然這樣說。

魯道夫有些疑惑。

“跟安魯商量什麼?”

阿萊尼斯從鏡面中回轉舞,她地面孔已經回復冷峻嚴肅地光澤。

“就對安魯說,莫瑞塞特祝福這場婚姻,但請他們務必放棄邀請教宗陛下親臨婚禮的打算。”

魯道夫連忙應諾,可公主似乎還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地方。

“你剛才說什麼……渡西斯公主?奧斯涅親王還要娶一個異教徒嗎?”

犄勤處長點了點頭。

“似乎是這樣。這位公主出身于波西斯帝國一個強大的王公家庭。這支王族已與安魯停戰。接下來就剩下雙方的妥協了。”

“你怎麼看待這件事?”阿萊尼斯突然警惕起來,安魯若是與波西斯人達成妥協,那接下來又會是什麼?

魯道夫不屑于顧地冷笑一聲。

“安魯只是在自討苦吃!他們和波西斯人的仇恨已經鑄成一座心靈堡壘!所以妥協多半是一時地,不是安魯就是渡西斯,兩方面總會有人先一步向對方下手。”

阿萊尼斯點了點頭。

“這樣好啦!對奧斯涅親王與渡西斯公主的婚姻……就說皇室還是希望安魯能夠仔細斟酌!”

魯道夫再一次應承下來,不過他還有一點疑問。

“殿下,是按皇室的書面措辭,還是您以家信的方式……”

“書面辭令!”阿萊尼斯不耐煩地站了起來,她不想再讀及此事。

“殿下殿下!”魯道夫追著公主走出書房大門。

“羅琳凱特皇后那件事呢?她若真的被外國敵對勢力迎往荷茵蘭又或利比裏斯,那麼反坦聯盟就會得到出兵的藉口,因為他們有我們的皇后,我們的皇后有權借兵征討不公正的……”

阿萊尼斯突然站住了,走廊內的聖騎士紛紛向她致敬二帝國皇儲轉向呆愣著的特勤處長。

“公正?這個世界有過公正的事情嗎?”美麗的女子甩了甩衣袖。

“去找人吧!動員一切量力去找!不過……找到了也不用告訴我,你來料理後事;若是沒找到……就向魯賓元帥知會一聲,讓他發佈戰爭動員令吧。我的帝國怕過誰?要想開戰就隨便他們,我讓他們打!讓他們殺!看看最後誰會倒下!”

“是!是!是……”魯道夫•霍斯面對公主的背影始終弓著腰背,他突然感到……也許是錯覺,他的女主人直到剛剛才變為一位成熟的皇者。

似乎……都林就是這樣了!

阿歐卡亞掃視了一遍在場的軍人和家佬,最後她的目光停在家長和統帥的身上。

“就目前看來,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持公主殿下的加冕已經是即定事實,都林城已經找不到一個反對她的聲音。魯賓元帥在中央軍部主持大局、阿蘭元帥在北方軍區整肅局勢、順便清洗反撫微弱的卡其阿諾家族,然後……魯道夫•霍斯……”

阿卡尷尬地撓了撓頭,若是有人讓她對付莫瑞塞特皇室的犄務頭子,那她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魯道夫•霍斯太可怕了!我搞不清楚他對卡其阿諾大主教和總理大臣地指控到底是真是假……”

奧斯卡忽然擺了擺手。

“不管是真是假。魯道夫•霍斯幹得真是漂亮極了!阿爾法三世那個死鬼說地一點都沒錯!騎牆派、壞坯、陰謀家,這些人雖然能夠掀起一時的波瀾、挑惹一時的是非,但他們註定要被歷史所淘汰!”

“會不會太誇張了?”費戈元帥翻看著手裏的材料。

“魯道夫雹斯三招兩式就讓都林統一了聲音,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奧斯卡點點頭。

“可我也說過!小看魯道夫和特勤處的人都得付出代價,就像小看我和軍情局、小看阿卡和軍統是一樣的道理。”

費戈放下了檔夾,他用意味深長的眼光打量著自己的弟弟。

“你……指什麼?”

奧斯卡望瞭望在場的軍人和家族元老。

“大家若是沒什麼問題就請回吧!”

元老會主席巴丹帶頭,人們紛紛離開座位,不過阿卡卻留了下來,她為家長和統帥換過一壺新泡好地紅茶。

“小傢伙,你想說什麼?快點!我還有約會呢!”

奧斯卡將一張小紙茶遞到費戈面前,紙茶上寫著一個位址。費戈只是一看就變了臉色,他望瞭望軍統調查局的局長,又望瞭望狀似無所事事的小弟弟。

“好吧奧斯卡。我承認。我是要與那些對你有點抵觸心理的傢伙見個面。但你不該懷疑我,我要去跟他們攤牌,他們若是與你繼續作對的話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奧斯卡了然地點點頭。

“二哥,你說得一點都沒錯!他們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所以……你最好還是不要去了,因為我為那些人準備了禮品。”

費戈終於不耐煩了。他不喜歡弟弟的態度。

“你知道是我召集了那些人對不對?你若是在這個時候殺了他們,就是要逼我與那些傢伙決裂對不對?”

費戈猛的揪住小弟弟地衣領,他地另一支手已經將匕首抵在奧斯卡地脖子上。面色陰沉的水仙統帥仿佛對阿歐卡亞手裏的德林火槍視而未見,他的匕首擦過弟弟的氣管,又在弟弟眼前晃了一晃。

“我警告你!那些人雖然針對過你,可並不是不通情理的傢伙,你只要娶了薩沙就表明你已處於安魯家長地位置了,他們不會做謀害家長的事情!他們都是忠實的戰士、也是戰場上最勇猛的戰士!”

奧斯卡輕輕搖頭,哥哥的匕首發出刺眼的寒芒。

“費戈,父親若是見到你用匕首對付我的話會怎麼想?”奧斯卡用手指捏著匕首的鋒刃,然後將這把兇器移開了。

阿卡向前湊了一步,她的火槍已經扣上機簧。

“把它丟到一邊!”女伯爵低喝了一聲,不過她只換來奧斯卡的訕斥。

“你瘋了嗎?他是我哥哥,也是你的統帥!快把槍收起來吧!”

阿歐卡亞在兩個男人之間打量了一會兒,最後她終於把火槍收了起來。奧斯卡點點頭,費戈也輕鬆不少,他不得不對女伯爵另眼相看了,這位新上位的軍絞局長是怎麼把火槍帶進統帥辦公室的?

奧斯卡用指節敲了敲桌面,他成功吸引了費戈的注意。

“好啦我的哥哥,我知道你在氣我的私自行動,但你不覺得剛剛你對我說的那些具有很大的欺騙性嗎?我知道你們會在之後的會議上討論什麼,也知道那些反對我的傢伙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那麼……問題來了!你是要繼續維護他們、犧牲自己的家長和弟弟,還是要放棄所謂的團結,讓家族內部的聲音變得清晰明朗一些?”

費戈雙手交握、緊緊地抿著嘴唇,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弟弟的提問。拉瑟夫大哥的死帶給他巨大的心理衝擊,他絕對不想再失去一個弟弟!

正是出於這種考慮,費戈才開始嘗試與反對派進行妥協。可現在看來……問題已經出離他的心願了。他不想弟弟受到傷害,也不想在家族內部開展大面積地清洗,直到問題積累至爆發在即的時刻,他不得不面對這個一直都在逃避的問題。

“我可以把他們全都調到烽線上,他們……”

“這沒用費戈……”奧斯卡不耐煩地打斷哥哥的話。

“你還是不是那個說一不二的費戈?你還是不是那個帶領三千子弟兵直搗巴格達西亞的費戈?你在戰場是那麼精明、那麼神勇,可在對待家庭問題的時候為何會這樣優柔寡斷?”

費戈揉了揉鼻子,看看他弟弟訕斥他的樣子,跟父親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奧斯卡不斷用指節敲打桌面,他對哥哥的迷糊已經有些憤慨了。

“我以為東征會消化過激的家族內部矛盾,我以為與薩沙完婚也會進一步分化敵視我的族人,可我打錯主意了!父親的觀點是對的,你不是也同意嗎?家族內部矛盾雖然要利用妥協、懷柔等等方面的策略、但對重點人物的清洗也是必須的!難道他們要向我桶刀子我就要鎧甲也脫下來嗎?”

費戈避開弟弟憤怒的視線,他想到了父親,他的父親在軍事上的成績寥寥無幾,可自己在家政上的思想也是單純樸素的。

“真的要那樣嗎?”

奧斯卡攤開手。

“我只是向你提出建議,並不是命令你必須呆在這兒,你想去赴約的話隨時都可以離開。”

費戈緩緩站了起來,他拿起了自己的狼皮斗篷。不過……他在披上斗篷之後又緩緩地坐回統帥四十萬水仙騎士的席位。

“阿卡,給我們在填杯茶吧!”

“是元帥!”女伯爵向費戈敬禮。

奧斯卡突然擺手。

“阿卡,給我酒!最烈的!”

阿卡笑了,她相信安魯會在兄弟倆的手中更加茁壯、更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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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4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一章

根據地方上的史料記載,教曆前六世紀的拉汶西諾地區就已經建造了第一座城堡,那時的堡壘還是按照羅曼樣式建造的結構簡單的防禦工事,而拉汶西諾就是龐大的神聖羅曼帝國的東方邊界。

大概是教曆三世紀的時候,也許是更早,古羅曼武士建造的第一批城堡悉數被波西斯人摧毀,但這些破敗殘損的城堡還是吸引了許多無家可歸的移民定居于此。

在中古世紀,有要塞和軍隊的地方自然走商業發達、人口聚集的繁榮地域。大量移民的湧入為拉漢西諾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而且擴建和翻修的勢頭一直保拷到教曆六世紀末期。

作為水仙郡邊境防線上最主要的要塞防禦地區和唯一對波西斯人開放的貿易站,安魯家族早在四世紀中晚期的時候就已注意到這座被波西斯人佔據著的小鎮。當時的水仙騎士團在拉漢西諾戰役中付出巨大代價之後才由敵人手中奪回這處地勢險要的邊疆基地。

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小姐喜歡依山而建的拉汶西諾,確切一點說,這是她的出生地,是她真正意義上的故里。同時,也是她父親的邊疆防區,更是她的雙親離開世界的傷心地。

不過,不管怎樣,小小姐將拉汶西諾定為旅行結婚的第一站。她的哥哥看了看地圖。然後就對她說。

“天哪薩沙!第一站就與安魯哈啦相隔數百公里!”

薩沙伊說。

“我要在拉汶西諾地聖奎普洛莫尼修道院舉行婚禮!記得媽媽臨終地時候還念念不忘,她非要看到我披上婚紗的樣子不可!”

奧斯卡就聳了聳。

“既然這樣……反正我要過去波西斯戰區,那就在聖奎普……什麼修道院來著?”

“是聖奎普洛莫尼修道院!光明神的碉堡!”薩沙伊敲了敲哥哥的腦殼,然後又親吻了他的額頭。

“那裏的修士都是穿鎧甲的,神教世界最難得的景觀之一。”

小小姐說的沒錯!聖奎普洛莫尼修道院舞光明神地碉堡,那裏的修士學習的不是宗教典籍,而是擊創和搏殺。很明顯。以“聖”這個象徵光明、象徵榮耀的字眼命名的修道院和教堂都是聖徒的殉難地。

聖奎普洛莫尼修道院的確犧牲了無數位勇士,在教曆510年前後的時候,波西斯人大舉來犯,米斯持拉爾方面軍不得不在敵人強大地兵勢面前主動撤退。

在退守內地地時候,奎普洛莫尼教長堅決不肯離開自己地修道院,他組織修士和鎮上的神職人員拿起武器,用石塊兒和火鏟迎擊數以萬計的波西斯人。侵略者的腳步並未被教士們的抵抗耽誤分毫,異教徒捋神明的僕從穿刺在城堡地旗杆上、吸引了無數烏鴉在市鎮上空盤旋。可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這些烏鴉就是不敢襲擾教士們的屍體。

當安魯的騎士再一次趕走敵人的時候。天空降下一場百年不遇的凍雨。修士們的笑容被很好地保存著,這令回歸市鎮的軍民都認為是神跡。

奎普洛莫尼教長和他的義舉在一年內就傳遍了整個神教世界,來自羅曼教廷和西陸各地的朝聖者將小鎮擠得熱鬧非凡,許多人都被小鎮的風貌所傾倒,他們不顧波西斯人的威脅,紛紛在聖徒守護的市鎮定居。

也許真是神明的旨意。在聖徒奎普洛莫尼蒙神召喚之後,邊境那邊的波西斯王公迅速衰落,拉漢西諾地區迎來長達一個多世紀的和平歲月!修道院、城堡、要塞、安魯家族的行宮別館、市集、貿易、大面積的葡萄酒和白糖資源地,一切的一切都像千層糕一樣堆積。

古鎮的繁榮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光臨此地時剛剛到達頂峰,儘管他與薩沙伊已經抵達旅行結婚的目的地,但他們並不著急。安魯的第十五世家長和他的未婚妻沒有驚動當地的駐軍,也沒有驚動軍統部門,他們只帶著保爾和黑魔住進了山頂上的阿普勒豪特宮。

城市若是太過著名,往往會使人們忽略一些東西,拉漢西諾坐落在內裏歐山脈中段最開闊的位置,城市建築和要塞堡壘的塔樓從山腰上的小平原一直延伸到山頂。

在白天,安魯家這對年輕的情侶會打扮成遊客的樣子,他們勾著手臂,一路從山頂上的安魯行宮走至山腳的市集勺薩沙伊儼然一畫小財主的派頭,地像意利亞商人那樣與搡主討儈還儈,又像當地女人那樣對人大聲嚷嚷。奧斯卡在這個時候總會像提小雞一般把他的小小姐抱離現場。

古鎮不缺長長的石階和四通八達的長廊,薩沙伊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有心情與哥哥捉迷藏,可她老是迷路,別說哥哥找不到她,她自己都不知道身處何地。奧斯卡就跟她約定,一旦走失,就在最近的塔樓會面。薩沙伊就吐舌頭,她的哥哥始終捏著她的手,想走失也很困難。

時近正午,年輕的情侶趕上另外一對新人的婚禮,他們出了些錢為這對新人送去一條毛毯,結果這戶熱情的人家就把奧斯卡和薩沙伊拖到婚禮的宴席上。

奧斯卡喝多了一些,他像鳥兒一樣在小鎮的銜道上飛翔。他的妹妹光著小腳追在後面,手裏還舉著一根吃剩下的牛棒骨,就像是在放羊。

街上的野狗追著薩沙,它們被那根散發著肉香的大骨頭逗得直喘,不過薩沙似乎沒留意到囊後的野獸,直到一隻巨大的狼狗一口咬住了骨頭。薩沙被突來的狀況嚇得尖叫起來。她地哥哥猛地變身為瘋虎!奧斯卡三步並兩步。他一腳就把叼著骨頭地那頭巨犬踢上半空,野狗連哼一聲都沒來得及便飛進了二樓一戶人家的窗戶。

圍觀的鎮民紛紛叫好,可野狗群立刻追著骨頭沖上二樓,結果二樓的住戶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聲!

“是哪個狗娘養的開這種璣笑?”一個禿頂的傢伙從二樓窗戶探出頭,他的家充斥野狗於架的聲響。

薩沙一見勢色不對,立刻拉著她地哥哥逃離現場!小小姐從哥哥的脖子上摘下用鞋帶栓在一起的皮靴,她邊跑邊穿,而奧斯卡還不住地向後張望,兩個人的樣子要狼狽有多狼狽而不明就裏的鎮民甚至還沖他們叫喊!

“年輕人……是私奔嗎?聖奎普洛莫尼修道院在東邊!”

“沒錯!”奧斯卡將他的妹妹抗到肩上。

“我們要在被家裏人抓住之前舉行婚禮!”

“快啊!快啊!”熱情的鎮民紛紛為肩扛少女的年輕人鼓掌,有此好事地小夥子甚至還將情侶身後地道路給封死。

“祝福你們!”人們在這對準新人地身影已經消失的時候還在高喊。

奧斯卡喘得像頭公牛,他將薩沙放到地上,小小姐一邊笑一邊整理散亂的頭髮和衣飾。她的哥哥敲了敲聖奎普洛莫尼修道院的大鐵門,真見鬼!怎麼會有修道院關著門呢?

守門的教士打開了鐵門上地一個小窗。

“年輕人,你們要幹什麼?”

奧斯卡抹了一把虛汗。

“我們要舉行婚禮!”

“抱歉!明天吧!今天是星期六。修道院也得休息。”

奧斯卡眨了眨眼。

“可我是帝國親王、安魯的十五世家長!”

守門的教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年輕人。

“小子!就算你是光明神也得守規矩。”

望著猛然關閉的鐵窗,奧斯卡撓了撓頭。

“你聽說過嗎?光明神也要度週末?”

薩沙伊什麼都沒說,她只是嘻嘻地笑,然後像所有的親密愛侶那樣擁吻她的哥哥。她的哥哥還在兀自嘟囔。

“光明神……也休息?”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燈火的光輝和鎮民的歡笑在要塞和城堡的底部緩緩飛入夜空。市鎮小廣場有一些外來的歌舞團在賣力地演出,喜歡湊熱鬧的小夥子們圍著舞娘又跳又叫,一些大膽的傢伙還對舞娘的屁股動手動腳。

薩沙伊在廣場中心,一隊樂師為這位舞場中最美麗的姑娘奏起水仙舞曲!安魯的花冠卷起裙角,收束裙擺,露出一截盈白的小腿,然後在激情洋溢的樂聲中放縱地舞蹈。隨著越來越激烈的節奏,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男人們瞪大眼睛、合著節拍不停叫喊。女人們裏緊眉頭,用嫉妒和警惕的眼光打量著舞場中的精靈!

小小姐在舞曲結束的時候躍入哥哥的懷抱,奧斯卡立刻將她帶離舞場,他不喜歡人們盯著她的目光。

在上山的路上,一條彎曲的小巷,你並不清楚陰暗的牆角和靜謐的樹叢藏匿著多少情侶,我們只知道奧斯卡與薩沙伊是其中的一對。

他們擠在兩棟建築的夾角裏,男人將女人的大腿掛在手臀上,他親吻她的面孔,與她交換口水和彼此的氣味。女人在貪婪地索求,她的雙手無所適從,只得在男人的身前彎後不斷撫摸、不斷抓撓。

當彼此的試探和愛撫進行至最濃烈的時候,奧斯卡的未婚妻突然叫停,因為她感到哥哥的手掌傳遞著囂張的欲望。奧斯卡從妹妹的胸衣裏抽出大手,他的吻不斷落在妹妹的耳垂和脖頸上。

薩沙對他說。

“這是我最快樂的一天。”

奧斯卡擺正妹妹的頭,與她四目相對。

“不!沒有最快樂,只有更快樂!”

薩沙伊想了想,然後便用濃烈的熱吻回應哥哥的承諾。

教曆800年3月3日,星期天。這天一大早,負責婚禮登記的書記官和守門人跌跌撞撞地闖進聖奎普洛莫尼修道院的大禮拜堂。修道院的主教驚詫地打量著同僚。

“難道……波西斯人又打過來了?”

“不!不對!”書記官抹掉額頭上地汗殊。

“婚禮!您要為這對新人主持婚禮!”

“可今天不是我當值!”主教大人疑惑地打量著書記官。

“您倒是看看啊!這對新人……這對新人……”

主教看了看婚禮登記薄上地姓名。

“男方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棒……女方是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這對新人怎麼了?”

主教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才體察到這兩個姓名的含義。

“光明神啊……是安魯的家長和我們的水仙花冠……是安魯的家長和我們的水仙花冠!”

在這之後,聖奎普洛莫尼修道院敲響了慶典的銅鐘,鐘聲穿越穹蒼,在整個古鎮中迴響。附近的民眾不明所以,他們紛紛趕到修道院外的草坪上,男人們警惕地瞪視著邊境地方向,女人和孩子則悽惶地四處張望。

教堂中的修士像歷次慶典一樣,他們穿上整齊的鎧甲,鎧甲上描畫著神明的圖騰和猛虎水仙的印記。

“敵人在哪?”有人抓住其中一位教士。

“不!是我們的家長要與安魯的水仙花冠舉行婚禮!今天是拉汶西諾的節日!”

人群總算放鬆心情。他們立刻就活躍起來。安魯家長與水仙花冠地婚禮?在他們地小鎮子?不管怎麼說——這確實是拉汶西諾地節日!

“他們在哪?我們不能觀禮嗎?”人群又發出問訊。

“他們在墓地!”

是的!他們在墓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小姐的婚禮是在聖奎普洛莫尼修道院的墓地舉行的,小小姐的母親是奧斯卡地姑姑,她的墓牌就在聖徒牌林附近,旁邊就走薩沙伊的父親。

聖奎普洛莫尼修道院的大主教穿上了一副古老的鎧甲,他一手舉著神牌,一手托著神教的婚禮典籍。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尊貴的帝國親王、安魯的家長,你願意娶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小姐為妻嗎?即使殘酷的宮廷和慘烈的戰爭會讓您的生活充斥數之不盡的痛苦記憶。”

“我願意!”奧斯卡望向他的妹妹。他難以形容這句簡單話語中包含多少艱辛、孕育多少期許。

“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小姐。您願意面前的這位男士成為您的丈夫嗎?即使未來的生活充斥著戰亂、瘟疫、甚至是犧牲和分離。”

“是的我願意!”

大主教輕輕點頭。他用手指蘸了蘸聖水,又將水漬抹在這對新人的額頭上。

“光明神為證,以聖子聖徒的名義,我宣佈……你們已經結為夫妻!”

奧斯卡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他小心地揭開妹妹的面紗。白色的婚紗上點綴著蕾絲縫製的水仙和無數顆晶瑩閃亮的碎鑽,不過迷亂心智的東西只能是薩沙的眼波。奧斯卡仿佛投入一池蕩漾著蔚藍的湖水。水波靜靜地等待包容、悄悄地孕育情誼。

“去吻你的新娘吧!”

得到主教首肯的小奧斯卡鼓起勇氣,他知道自己四肢僵硬、頭腦發熱,但他義無反顧地吻了下去。他害怕自己的熱量將妹妹燙傷,於是便用唇翼輕輕去碰觸妻子完美的唇瓣,可沾著碰著就不願再離去。

早春的水仙含苞待放,不知名的野花散落在古村林立的墓地。枝杈間有鳥兒在蹦跳,遠處的禮拜堂傳來唱詩班響亮悠遠的清唱。

這一吻的時長可以經歷多少歲月?可以容納多少話語?當唇分的時候,薩沙伊看到了奧斯卡的眼光,其中飽含的熱烈差點將她溺斃。

“呃……呃……抱歉!”大主教突然扈尬地打斷了新婚夫婦。

“怪我!都怪我!婚禮還少了一項重要的儀式!”

保爾笑了起來,他早就看出主教的緊張。殺手之王將金盤捧了過來,主教連忙說。

“你們還沒交換信物呢!真是的……我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奧斯卡和薩沙伊也笑了,他們從金盤上揀出兩枚黃金戒指,戒指地內圈雕刻著他們地名字和姓氏。奧斯卡將自己的為薩沙戴上。然後薩沙也為她的哥哥削上忠誠與不離不棄的承諾和信仰。

“好啦……”大主教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殊。但願他那離譜的錯誤不會傳揚到外面去。

“我再強調一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你們已經是真真正正的夫妻。”

接下來……就該是水仙人的狂歡了!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在星期天的中午就已傳遍整個拉汶西諾地區。附近村落裏地農人帝來酒食和早熟的水仙花,米斯特拉爾方面軍的水仙騎士也換上了光彩奪目的儀仗禮服。人們將聖奎普洛莫尼修道院高大的門牆走道擠得水泄不通,當修道院開啟大門的時候,歡呼和紛揚的花雨便由山腰向天地四圍擴散開去。

奧斯卡挽著他的新婚妻子穿越了騎士用盾牌和鎧甲組成地長廊,他和妻子沐浴著水仙,在歡呼形成地一浪高過一浪地海洋中愉悅地徜徉。

“都去我那做客吧!”奧斯卡豪爽地高喊起來,人群便用掌聲和更狂熱的歡呼回應神選戰士的家長。

群眾的狂歡從午後一直持續到深夜。直到米斯特拉爾方面軍的總司令帶著大隊騎兵趕到山頂上的阿普勒蒙持宮。東疆總督地行宮已經變成鮮花的海洋,人們將花圃中的水仙金都運到這裏,他們死心塌地地鋪平了宮殿的長廊和各處過道,這令護衛家長的騎士根本無處可去。

方面軍司令不禁向他的家長抱怨,說什麼總該知會一聲,婚禮可以成為一次盛況空前的狂歡活動。奧斯卡就向他的宮殿攤開手,他說現在這樣就非常令人滿意。

將熱情的市鎮居民陸續打發走,時間已經是後半夜。拉漢西諾鎮還能聽到酒瓶碰撞和頌揚愛情的山歌小調。

年輕的家長打開妻子的房門。他像青澀的小夥子那樣尷尬地杵在門邊。猶豫著要不要去擁抱他的新娘。

薩沙伊還穿著她的婚紗,潔白的裙擺拖在地板上,一直延伸到臥床。新娘用手掩住胸口,高聳的曲線在劇烈地起伏跳動。她面孔紅潤,呼吸也不是很順暢,她也猶豫。猶豫著是否親自動手,還是等待新郎解除她的武裝。

奧斯卡終於不耐煩了,他欖住妹妹的腰,然後用嘴唇試探性地攻佔妻子的芬芳。妻子猛地回應起來,她的手指穿過丈夫的發際,然後攀在男人的脖頸上。

激情像野火一樣激越地蔓延開來,雙方沒有言語,只有深入探索發掘的欲望。奧斯卡凶蠻地扯脫新娘的束縛,薩沙伊瘋狂地撕裂新郎的襯衣。他們一門心思地掙脫衣物的束縛,再用滾燙赤裸的身心緊緊纏繞對方的肢體。

奧斯卡將新娘抱放在床上,他的手掌越過崇山峻嶺、越過險灘低谷,最後停留在一處芬芳濕潤的草地,他的口鼻充斥甜滑膩人的味道,甚至每一個毛孔都為身下的女體徹底開放。

薩沙伊承接著新郎的重量,她悄悄地弓起背臀,默默地體悟情愛的歡暢。當進入的動作越來越高昂、當男人的粗喘越來越急促、當女人的嬌呼越來越尖利,激蕩中的一切熱流都化為純白床單上的點點血花和交織在一起的汗雨。

觸目驚心的血色污染了床單,三兩點污濁的血跡很快便擴散為枯凝的腥臭液體。

帕爾斯在水盆中洗了洗手,澄澈的清水立刻變成渾濁的血污。毒醫輕輕歎息,他回過頭,打量了一下臥床上的女人。女人雙目無神,臉色蒼白駭人,就像剛剛失去生命。

阿萊尼斯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會活著?那種疼痛和心火的寂滅應該可以要她的命!她不禁抱怨自己的堅強,為什麼仍要堅持?為什麼不在訝佬那段好似無休無止的苦痛中放棄一切?

室內安靜極了,所有的侍女都不願去注視皇儲殿下的臥床,床上染滿鮮血,血水甚至淹沒了女人的大腿。

帕爾斯用一條乾淨的毛巾為公主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阿萊尼斯的頭髮粘黏在一起,她的形態就像剛剛溺斃。

“對不起……”毒醫艱難地道歉。他對剛剛發生地一切無能為力。

毛巾地熱量刺激到虛弱的公主。可阿萊尼斯連顫抖的力量都已失去。

“我的孩子呢?”公主稍稍移動眼珠,這個簡單的動作仿佛掏空了她的身體。

帕爾斯望瞭望公主的雙腿,那上面滿是腥臭的血水。面對公主的問題,他只能回答。

“對不起……”

阿萊尼斯並不知道她地醫師為什麼要道歉。

“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帕爾斯緩緩別開頭,侍女正在為未來的女皇清理狼籍的下體。

“殿下……是小產!”毒醫艱難地吐出這個詞語。

“小產……”阿萊尼斯稍稍垂下頭,她想找個地方將面孔埋起來,可地根本無法移動這具軀體。

“嗚嗚嗚鳴……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年輕的母親在輕輕抽泣。她很疼,尤其是被挖空了的子宮和脆弱的心臟。她並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樣堅強,要不然她不會想到結束自己的生命。

“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阿萊尼斯固執地呻吟起來,她想知道答案,她是孩子地母親。

帕爾斯揉了掭額頭,他只能說。

“您會有一個男孩子!一個健康活潑地男孩子!”

“都出去……都出去……”

帕爾斯沒有理會絕望地母親,他將攙和鎮靜劑的藥永給帝國的主宰者強行灌了下去。阿萊尼斯躺倒在臥床上。任由侍女擦拭那些血脈和生命的痕跡。小產是什麼?她不懂。她只知道下腹的疼痛和那種空空如也的感覺令地失落得想要發瘋!她想到丈夫。那個被人稱為民族英雄地男人在哪里?在幹什麼?他怎麼不來抱抱她?就算來看她一眼也可以令她徹底鎮定。

阿菜尼斯合上眼晴,她想到了!她只是那個男人身邊的“其中一位”妻子,她的丈夫可以擁有四位合法的夫人。她習慣稱其為A、B、C、D!如果他的丈夫來看望A,那麼B、C、D就會陷入落寂和恐慌;如果他的丈夫和B睡在一起,那麼A、C、D就會守著冰涼的臥室呆坐一宿。

昏沉疲勞的頭腦漸漸失去自主思考的能力,可阿萊尼斯還是記起。她為丈夫的床鋪填置過新夥件!但光……光明神可憐見!誰能知道她在目睹丈夫與其他女子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到底是怎樣的心緒?她無助!她憤恨!她對那些女人的憎惡和詛咒比大陸上流傳的恐怖傳寄還要兇險一百倍!不!是一干倍!也許是一萬倍!

那些女人都是些什麼東西?那些女人根本不配分享她的專利。阿萊尼斯在睡夢中撕扯著敵人的醜惡嘴臉,她在用所知的最殘忍的刑罰折磨著那些身份低賤、人格下作的蕩婦!她要把她們全都打入地獄!

據說東方人書寫的故事裏面都是無數女子環侍情郎的佳話,真是見鬼!東方人將女人看作是什麼東西?花癡?母獸?下蛋的雞?發情的豬玀?總之不會是女人!真正的女人拒絕共用,真正的女人將愛情和情人視作專利。

奧斯卡在哪?他在幹什麼?阿萊尼斯仍在意識深處折磨著自己。

她想告訴丈夫,帕爾斯這個雜種竟然用“小產”這個莫名其妙的詞語敷衍她!她是孩子的母親,她有權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

奧斯卡啊奧斯卡,把帕爾斯趕出去,這傢伙活在世上就是件礙眼的事情!阿萊尼斯不斷敦促丈夫,礙眼的人還包括薩沙!那是一個活在夢裏的小白癡,這樣的女人適合東方人,不適合你!哦對了!還有那個波西斯公主!最該死的一個。她是異教徒,異教徒的一切都是罪惡的!很難想像她的性器官會是什麼樣子!也許會吃了你。

奧斯卡啊奧斯卡,最下賤的婊子我還沒有提到呢!阿萊尼斯啐了一口,夢裏的口水也不知會落向哪里。那個伊利莎白!呵呵,她是條母狗,據說那個被你送進監獄老頭會在她的屁股裏面塞根尾巴,然後她就興奮得叫喚起來!真的!沒騙你!

還有翠尼蒂!怎麼形容這個小傢伙呢?外表光鮮亮麗。其實呢?

她地心思堪比最無恥地妓女!

奧斯卡啊奧斯卡。想不想知道你的翠尼蒂為什麼懂得那麼多的性愛技巧?我告訴你,那是因為這個小傢伙經常和伊利莎白那頭小母狗說悄悄話,她們多半是在討論怎樣取悅你!然後呢……呵呵,翠尼蒂就把那個老傢伙如何如何折磨伊利莎白的故事告訴我,最後還要說上一句——伊利莎白可真可憐呐!看看這個小傢伙的嘴臉!感到作嘔了嗎?

在這之後……據說那個造槍造炮的女人為你誕下一個男孩兒?是不是?是不是?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這個女人至少還精明一點,不是你妹妹那樣的白癡!不過她的家族已經完蛋了!需要我再推地一把嗎?她有個男孩兒,可帕爾斯卻說我小產了,這憑什麼? 為你舉個簡單的例子吧!

你有A、B、C、D四個選項!假設A、B、C、D深愛著你,而你……同樣愛著A、B、C、D!這說出來多少都有些離譜。可我只是舉例。那麼……“A”可以為了愛你付出一切、包括她的生命!你呢?生命只有一次。愛也是一樣的。你用什麼來回報“A”你要為她付出生命嗎?奧斯卡啊奧斯卡!不是我笑話你!而是你若是為了某個女人付出生命的話那才是笑話呢!我會為這個笑死地!

你虛偽!你自私!你對女人的認識就像你的妹妹對男人的認知一樣蒼白無力!你傷害的不是我的身心,而是我的尊嚴!或者說……一個愛著你的女人的尊嚴!

奧斯卡啊奧斯卡!最後一次!我想問問你,你愛我嗎?或者說……你愛過我嗎?我是你的妻子,可你作為丈夫,註定要被四個女人共同擁有!我討厭這種說法!也討厭你的姓氏教會你的虛偽和自私。

奧斯卡啊奧斯卡!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我最後想問問你,我小產了!你難過嗎?我猜……你會捧著額頭。長出一口氣,這表明你的家族不需要面對一個令人頭疼的繼承人啦,你該高興才對!你會哦啦一聲,然後對我說,阿萊尼斯啊阿萊尼斯!咱們再製造一個孩子吧……

真噁心……真噁心!

阿萊尼斯猛然驚醒!她是被無地自容的羞恥與屈辱驚醒的!

帝國儲君環顧四周,侍女已經將她清理乾淨,床單是新的、被褥是新的,可阿萊尼斯卻感到自己身無寸縷,她的身體滿是骯髒的泥濘。

公主艱難地揮動手臂,她拉響了床頭上的銅鈴。臥室的大門立刻敞開,進門的不是侍者,而是一臉惶急的魯道夫霍斯。

“我的光明神!您昏睡了三天三夜!”

阿茅尼斯牽扯著嘴唇,她笑了。

“你們男人若是流了那麼多血就不會醒過來了!”

魯道夫窄斯坐到女主人床邊,他打量著公主的面孔。

“殿下,您還會開玩笑,這是值得慶倖的事!可我……我本不該在這個時候跟您提起這個……”

“說吧!”阿萊尼斯艱難地挺起腰背,但她感覺不到雙腿。

特勤處長的聲音趨向低沉。

“就在昨天,也就是3月6日,法蘭、德意斯、荷茵蘭、利比裏斯、英格斯也……撤回了派駐我國的大使!”

阿萊尼斯的睫毛抖了抖,她比自己預想中的鎮靜許多。

“那麼就是說……沒的談?”

“是啊……”魯道夫霍斯點了點頭。

“他們根本就沒打算談判!”

阿萊尼斯突然抓住特勤處長地手臂。

“魯道夫!他們想要我地命!他們還想要我的帝國!”

特勤處長猛的搖頭。

“殿下!沒人能夠奪走屬於您的東西!您要記住!沒人能做這種事!因為我不允許、帝國的臣民不允許、帝國的軍人更不允許!”

阿萊尼斯虛弱地笑了起來。

“可他們若是奪走了我的丈夫那該怎麼辦?”

“呵呵!”魯道夫霍斯突然笑了起來。

“那我就幫您將有這種企圖的人全都消滅,再助您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給奪回來!”

阿萊尼斯擺了擺手,她感到晃動的手臂並不是自己地。

“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特勤處長站了起來,他親吻了女主人的手背。

阿萊尼斯轉向呆立在門口的毒醫帕爾斯,這個礙眼的傢伙看上去就是一副要沒命的倒楣樣子。

“帕爾斯!你過來,看看我是怎麼了!我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力量。”

帕爾斯為特勤處長打開房門,然後他才步向公主殿下的臥床。

“您流了很多血。只要修養一陣子,然後再服用一些補血的藥材就沒事了!”

阿萊尼斯虛弱地點頭。

“現在你該告訴我了吧!小產……是什麼意思?”

帕爾斯無力地呻吟起來。

“我……我只能說……您失去了腹中地孩子!”

“你看到了嗎?”公主地目光落向不遠處地窗臺,陽光湧入帷幔的縫隙。

“我是說……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帕爾斯囁嚅起來,他不知道公主殿下為何仍不放棄。

“我想為孩子造一座墓碑……”阿萊尼斯有些焦急地坐了起來,真是奇怪,她哪來的力氣?

“你知道嗎帕爾斯?我早就為孩子起好了名字。男孩兒叫斯特靈、女孩叫……”

“殿下……”帕爾斯單膝跪了下去。他很想懇求公主別在進行這種拷問。可他只能顫顫地囁嚅下去。他在祈求光明神,可憐可憐這個虛弱痛苦的女子。

“那是兩個好名字!我想了好久……”阿萊尼斯漸漸失神,她在幻想自己與孩子玩耍時的樣子。

教曆800年3月9日,風和日麗。早春的暖水從高山上地冰川傾泄而下,壯麗的瀑布為河流送去蓬勃的生機。偉大的泰坦,河流就是這個巨人的血脈。在南方。流水將血液化身為儀態萬千的多瑙河,多瑙河哺育著辛勞的船工、承裁著帝國的航運動脈。在都林斯中央平原,肖伯河與首都擦肩而過,它的唯美和寧靜釀造了陳年酒水,並為沿岸的古堡要塞送去母愛的溫馨;在北方,波瀾壯闊的勃坦河從境外蜿蜒而來,人們將這支血脈引入溝渠,用她的乳汁灌溉大地;在東方!蒼闊如海的密斯安省,她將安魯的臣民納入懷抱,用消涓細流滋潤戰士的身心,用痛楚的包容洗滌染血的甲衣。

“真奇怪!我見識過相距遙遠的三條大河,可流經都林附近的肖伯河卻一次都沒去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向他的新婚妻子比劃著。

“您一定有機會見到的!”水仙騎士團航運兵團總指揮突然插話進來。

“莫瑞塞特王朝最重要的軍事口岸和拱衛首都的要塞都集中在肖伯河的左右兩岸。”

“是這樣嗎?”奧斯卡回憶起曾經的戰史,他找不到多少關於肖伯河的記載。

“快看!”薩沙伊突然興奮地指向船舷,一隻平鼻水豚鑽出河面,它用誇張的叫聲提醒人們的注意。

水仙騎士團航運兵團的總指揮向平鼻水豚望了一眼。

“呵呵!值得慶祝!它在產崽!”

“真的嗎?”奧斯卡瞪大眼睛,他仔細打量著不斷在水面上翻滾的美麗生物。

“當然!”船隊指揮富高興地指點起來。

“您看啊!燕子在追尾、水豚在打滾、岸上的小動物在田間地頭瘋狂地做愛!哈哈哈,春天是母親的季節!”

薩沙伊害羞地躲進丈夫的懷抱,她對母親的季節充滿期待。

懸掛猛虎水仙旗的巨大帆船乘著微涼的春風順流而下,它會將安魯家長與水仙花冠載往蜜月旅行的終點。

與帆船上的暖意比起來,漢密爾頓宮的溫度趨近為零。貴族和軍人在大廳中焦急地等待,直到宮殿內室的房門陸續敞開。

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皇儲殿下坐在一具木制輪持上,她的下身圍著一條厚重的裘毯。泰坦的主宰者用陰沉駭人的眼光掃視了一遍在場的大人,然後她從毯子下面抽出手,手上捏著一封壇丙燙好火漆的信件。

3月9日午時一刻,漢密爾頓宮沖出一名皇室書記處的通訊官。他穿過恢弘的王者之路,爬上高大巍峨的英雄塔。這位元通訊宮拉響了塔基石門上的銅鈴,一位高大的聖騎士迎了出來。

“帝國皇儲、泰坦最高執政、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令!”

“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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