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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軍事] 泰坦穹蒼下 作者:新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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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五集 第七章

    時間已經是十月中旬,維耶羅那上空仍然掛著那輪金燦燦的日頭,可小奧斯卡無論怎麼看都覺得那東西像一枚金

泰,這枚金泰從早炫耀到傍晚,似乎永遠不會疲倦,不斷像世人展示光和熱。

  奧斯卡喜歡現在這種生活方式,只要他隨意發布一個命令,總會有一大群人追隨著這個命令忙前忙後。除了這個

,還有金泰,確切一點說,是在奪冠行動中劫掠的5007萬金泰(折算了金磚),這筆龐大資金只要想想就令人急著上

廁所。

  就像奧斯涅元帥計劃中的那樣,在奪冠行動的第二天,也就是9月18日,近衛軍第十五軍區駐維耶羅那衛戍部隊

于清晨8點開進市區,並于8點34分全面佔領交易廳,控制了大部分出入交易廳的商人。

  當十五軍區司令長官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上將向交易廳理事會的金融大佬們說明來意的時候,他們發出一陣鬼

怪一樣的笑聲。“地下金庫被盜?怎麼可能?”為了驗證近衛軍上將的話,交易廳理事會緊急召喚三位守門人,金庫

大門再次開啟已是當日上午11時,理事們如願以償的看到了他們的金庫,但是……里面自然什麼都沒有。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說過,那里頭連個銅制錢都不會剩,親王殿下沒有食言。

  于是,維耶羅那交易廳理事會的十幾位大佬當場暈倒一半,心髒病發死了兩個,還有三個在事後證明患上了老年

痴呆癥。

  最倒霉的還是要數理事長,曼佐諾拉兄弟一直在組織請願團,本來他們打算上首都告那位小親王的狀,這兩個老

家伙剛從司法部大牢被保釋出來,沒想到出獄沒幾天便又回去了。

  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上將在當天下午稍晚一些的時候向省城各界通報了金庫被盜的確切消息,同時他還公布了

近衛軍以及相關司法部門最初的調查結果。

  令心急如焚的商人們感到詫異的是,近衛軍發現的並不是盜賊的蹤跡,而是一大疊關于交易廳上層人士的犯罪證

據。這些中小商人里面不乏頭腦精明的家伙,喬爾喬.委羅內斯就是他們中的一個,這位喬爾少爺和交易廳里的幾位

朋友研究了一晚才搞清楚,原來那些觸目驚心的罪證不但件件屬實,而且還是信仰貿易自由、公平誠信的商人階層絕

對無法接受的。

  連夜,喬爾喬.委羅內斯和他的朋友們糾集了一大批被怒火和財產損失沖昏頭腦的中小商人,他們包圍了維耶羅

那市政廳和省政府,甚至有些膽子大的還動員了幾支雇佣兵隊伍,揚言要沖擊司法部門,當眾懲治被關押在里面的金

融販子。

  商人們向出面交涉的勃特恩省政府首腦遞交了血書,這份揚揚萬言、措辭激烈的信件主要可以概括為四點內容,

一,政府必須就金庫被盜事件迅速采取對策;二,進一步清查金融詐騙犯的犯罪事實,進一步擴大調查範圍,揪出一

切參與金融欺詐的惡徒;三,對首犯的懲治必須公正、公開;四,由政府和司法部門沒收的非法所得中賠償商人們的

損失。

  勃特恩省省長頗有些為難,他無法開口接受商人們的“懇求”!對方確實是在懇求,有的甚至是在哭訴。盡管商

人們言辭懇切,但省長大人還是無法接受,因為犯人在帝國軍事情報局手里,而近衛軍沒收的罪犯家產他也分文都沒

見著。

  終于,在投訴無門的情況下,憤怒的商人階級在9月19日開始了更激烈的行動,最先是全面罷市!反正維耶羅那

交易廳已經名存實亡。商人們關閉了店鋪、市場,甚至連旅館飯店都掛上歇業的牌子。苦主們抗著各種各樣的標語涌

上街頭,開始大規模游行,有些激進的商團和商會公開絕食,天天坐在司法部門和省政府的大堂上。

  也許仍閑商人們還不夠憤怒!已經成為游行隊伍領袖的喬爾喬.委羅內斯又發射了一枚重磅炮彈,確切的說那是

一份財產清單,據說是喬爾少爺的一位貴族朋友從帝國軍事情報局的調查部門搞來的。這份清單上公布了交易廳大佬

們的身家財產,那竟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其中凝集了無數中小商人的血汗。

  于是,商人的行動又升級了,他們拿著火種和各種刀具闖進了大佬們的住宅,看守這些大官邸的近衛軍士兵名義

上是保護犯人的家屬,其實他們是在看熱鬧,防止犯人家屬逃跑,他們一見憤怒的人群沖了過來,就立刻回部隊復命

去了。

  最先倒霉的自然是曼佐諾拉家,商人們叫喊著將世界上所有姓曼佐諾拉的人全都推到火刑柱上,結果確實是這樣

的。24號傍晚就是曼佐諾拉家的忌日,這個輝煌一時的大家族的老老少少被憤怒的人群游街示眾,商人們似乎已經失

去理智,他們連襁褓里的孩子都沒放過。

  人們在森羅萬宮前的大廣場上樹立起一座座火刑柱,曼佐諾拉人身上的大火一直燃燒到後半夜。這時又人開始叫

喚,“下一個!下一個!”

  就這樣,隨著暴力和私刑的不斷升級,維耶羅那陷入徹底的混亂,貴族階層直到這時才開始感念奧斯涅親王的恩

德,這位殿下事先就將衛戍部隊有限的兵力全都部署在貴族聚居的地段。雖然距離混亂的街市只有一牆之隔,但貴族

階層的利益在連續一個星期的燒殺搶掠中竟然完好無損。

  混亂持續到10月3號,奧斯涅親王一早醒來,他先搔了搔頭,然後突然說,“夠了!”

  于是,早在維耶羅那極其附近地區待命的十五軍區大部隊開進市內,全副武裝的近衛軍士兵開始鎮壓暴徒、恢復

治安、穩定社會秩序,他們抓捕了許多鬧事之徒,其中就有深受商人階層信賴的喬爾喬.委羅內斯少爺,盡管商人們

在第二天就舉行集會聲援領袖,但無奈近衛軍的刀兵迫身之苦。

  到了10月11號,維耶羅那市區基本恢復平靜,只有零星的幾個商團仍不放棄集會和游行,但規模已被控制在百人

以下。10月15號,勃特恩省省政府終于表態了。

  “謹代表維耶羅那最高執政當局答應社會各階層向帝國政府請示的全部要求!”

  而16號,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公開舉行的“批斗大會”比起來,這一天已經算是商人的神誕節了!

  一大早,近衛軍開放了通往森羅萬宮的各條主要街道,商人們陸續趕到會場,其中不乏一些聞訊趕來的外省商業

組織。到了上午10點左右,殿前廣場的民眾已經聚集數萬人,近衛軍不得不提前封閉會場。11點,維耶羅那所有的教

堂同時鳴鐘,在萬眾注目之下,近衛軍元帥、軍情局局長、皇室欽差大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出現在宮殿

前臨時搭建的高台上。

  “將人犯示眾!”

  這位親王的第一句話便引發了群眾的歡呼。

  人們將早就準備好的臭雞蛋和爛番茄拋了過來,負責押送囚犯的近衛軍戰士不得不在人牆前擎起高大的盾牌。

  奧斯涅元帥當眾細數了一遍囚犯的罪行,雖然在場的民眾早就對此了然于胸,可親王殿下又拋出了更多駭人听聞

的調查結果。民眾用憤怒的呼聲將會場淹沒了,投向罪犯的臭雞蛋和爛番茄已經換成石塊兒,早有準備的近衛軍士兵

立刻組成阻擊陣,他們用盾牌和木棍不斷敲打完全喪失理智的群眾。

  批斗大會到此中斷,直到中午一點多(其實是親王殿下用完午餐)才重新開幕。

  奧斯涅元帥調集大量的軍隊完全封鎖會場,全副武裝的近衛軍戰士將宮殿前台嚴密的看護起來。就在會場里的商

人疑惑不解的時候,大隊的士兵從宮殿里抬出了一袋又一袋的金泰。

  會場再一次發生騷動,“那是我的錢!”“把我的錢還給我!”商人們這樣尖叫著,他們奮不顧身的涌了上去,

直到近衛軍士兵撥出冰冷的長劍才喝止即將爆發的沖突。

  “很好!”奧斯涅元帥終于說話了,“我知道這是你們的錢,還知道這是你們用無數個日夜和無數辛勞換來的血

汗錢!”

  “但你們要是在我的面前把這些金泰搶走了!那你們就跟綁在木樁上的罪犯沒什麼區別!”

  人群望了望罪犯,又望了望嚴陣以待的近衛軍士兵,直到這時會場才完全恢復平靜。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指了指場地外圍那座臨時搭建的帳幕,“你們都是為帝國做出無數貢獻的好公民,帝國在

你們的財產遭受損失的時候絕對不會袖手旁觀!面前的這些就是罪犯們搜刮來的非法所得,按照約定,帝國會賠償你

們的損失。那座大帳就是損失登記處,有九大銀行團聯合成立的審核部門,他們會由維耶羅那交易廳和地下金庫保存

下來的賬戶單據計算你們的得失,賠償給你們相應的金泰!”

  群眾的歡呼就像突然澎湃起來的海洋,奧斯涅親王猛的一揮手,他輕了輕嗓子,直到民眾平息歡呼的熱潮之後才

開始進行這場日後被稱為《泰坦商業宣言》的演說。

  “感謝偉大的光明神贈予祖國泰坦物產豐富的疆土!而作為商人,我們手中掌握的金幣就是使祖國繁榮昌盛的神

器!是我們保持自由的一種工具!而我們所追求的金幣,則應當是無愧于世間任何法律道德準則的辛勤勞動的果實,

是使自己不當奴隸、不做賣國賊、不做虧心事的寶貴的心靈財富……”

  人們沒听到親王殿下在接下來還說了些什麼,因為聲嘶力竭的歡呼已將維耶羅那徹底的淹沒。

  奧斯涅親王在回歸森羅萬宮大殿時獲得了滿堂掌聲,南方貴族爭先恐後的圍攏過來,他們單膝跪倒在親王殿下走

過的紅地毯兩側,有的貴族還親吻了地毯邊緣。

  如果說不得意,那是胡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得意極了,他在宮廷侍衛關閉大殿的屋門後緊緊擁住他的妻子

,又原地轉了好幾圈,直到阿萊尼斯笑著求饒才放過這位點心一樣的小公主。

  “我的心肝兒!我要你!”

  “呵呵!不是現在!”阿萊尼斯掩住丈夫的嘴,作為妻子她也是自豪的。“人們都在等你!”

  “讓他們去等!”

  “不行!打鐵得趁熱!”

  “遵命!”奧斯卡作狀立正敬禮,他在妻子獻上熱吻之後才不舍的轉身離開。

  “元帥!”一臉諂媚的保羅.杰沃克子爵在親王的議事廳外攔住了這位殿下,“不是我說,您剛剛的演講真是精

彩極了!我看到人群里有許多人感動得直哭……”

  “行了保羅!演講稿是你起草的,你不用提醒我這件事,我還記得!”奧斯卡笑眯眯的打量著眼前這個文采一流

,人品卻不怎麼樣的小無賴。

  “殿下,我可不是說這件事!”保羅.杰沃克小心的將奧斯卡扯到一邊,他對著親王的耳朵嘀咕起來,“您還不

知道呢吧?以我父親為首的幾個老家伙要推翻之前與您的協議了!他們看到您從商人那里奪得了那麼多財富自然想要

從中分一杯羹。”

  奧斯卡緊盯著面前這個連父親都可以出賣的小家伙,不過阿爾法三世對他的教誨猶在耳邊。作為一名統治者,依

靠的雖然是第四種人,可騎牆派、陰謀家、各種壞坯、甚至是婊子養的狗雜種也是統治者的身邊不可缺少的角色。

  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奧斯卡的笑意更深了。

  “保羅,還記得是我為你加封軍餃的嗎?如果你打算將這件事情當真,就到我這來報到吧,我隨時歡迎。”

  保羅.杰沃克子爵連忙單膝跪地,“願為您效命!”

  “行了!我要去看看以你父親為首的老家伙們能要出怎樣的價錢了!”

  “每畝地92金泰?你們誰听說過?”作為此次國家圈地行動的總負責人,菲力普.古里安伯爵不禁不聲質問起來



  在場的大貴族沒忘記這位伯爵的另一個身份,阿爾法三世陛下的機要秘書,是皇帝最為信賴的近臣。面對這樣一

位大人的質問,滿座的公候和五省省長之流的地方行政長官全都閉緊嘴巴。

  “殿下!您听說過嗎?”菲力普又轉向身邊的小奧斯卡,他看到小奧斯卡微笑著搖了搖頭。

  “既然你們完全不顧協議和帝國財政的困窘,那麼對不起了!”菲力普伯爵的臉色冷了下來,“我也堅持協議前

的價位,每畝地50金泰!多一個子兒都免談!”

  貴族們這時才精神起來,這種安排他們自然無法接受。在場的大貴族用瘋狂的叫囂回擊皇帝機要秘書提出的價碼

,他們什麼都不顧了,沒人能奪去他們的土地和金泰。

  不過會場上那些比較安靜的貴族最終還是加入爭吵的行列,他們就是要在這次大規模圈地行動中得到從前那些封

地和領地的貴族,如果協議一天沒有建立,他們就要再過一天只有貴族頭餃卻寸土皆無的苦日子。

  “夠了沒有?”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呼喊終于令場面安靜下來,這位近衛軍元帥瞪大了銅鈴一樣的眼楮,他

憤怒的扯脫了元帥服的領口。

  “看看你們的樣子!”元帥指了指在座的老爺們,“你們可是帝國的一方臣屬!你們怎麼能跟外面那些賤民一樣

不知羞恥的討價還價!”

  “殿下!您這樣說就不對了!”一位頭發花白的貴族老爺發言了,“土地是我們自己的,帝國要收回的話我們自

然不會抱怨,但總要給我們合適的補償!”

  “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一群人隨聲附和。

  奧斯卡稍稍側頭,站在他身後的默茨海爾男爵知機的遞過一份卷宗。親王翻開卷宗隨便看了一眼,然後便冷漠地

打量著頭一個挑釁他的老人。

  “您是摩萊里侯爵!如果帝國稅務部的記錄沒錯,791年,也就是武裝暴亂之前,摩萊里家族的世襲封地只是一

個出產核桃的山谷,還有山谷上的那座城堡!看看現在,哦啦……八個種植園、四座牧場、還有一片肥沃的草原,城

堡也變成兩座!”

  奧斯卡丟開手里的卷宗,他將更大的那份泰坦法典丟到摩萊里老侯爵的面前。

  “侯爵閣下,為大家解釋一下吧?告訴我們迅速擴張土地的秘訣是什麼?”

  摩萊里侯爵看了看眼前的法典,他只得緊抿著嘴巴。

  “同樣!”奧斯卡環視了一遍在場的貴族,“大家都回憶一下,在這幾年里頭你們都干了些什麼!雖然我們三世

陛下對各種違法尖兵行為不予追究,但我還是請各位仔細回憶一下,看看你們有沒有資格與整個帝國討價還價!”

  大貴族們徹底的沉默下來。

  奧斯卡冷笑了一聲,“在我看來,菲力普伯爵還是站在你們的立場上考慮問題的!每畝地50金泰,我只要向三世

陛下形容一下你們的丑泰就可以為帝國省掉這筆錢!”

  大貴族們低垂著頭,靜靜聆听親王的數落,其實他們並不清楚這個手段高超的年輕人是不是真的在發火。

  “但是……”果然,奧斯卡並沒發火,“這筆錢又不是我的,是那些違法亂紀興風作亂的商人的,所以我還是支

持將這筆錢適當的賠償給你們!但你們不要忘了那些商人的下場,這筆錢是帝國近衛軍從地獄借來的!是有利息的!

拿在手里可並不見得會過得多麼安生。當你們再次觸犯法典條文的時候,就是下地獄歸還這筆錢的時刻!而利息,就

是你們所有的一切,像那些商人一樣傾家蕩產、妻離子散!最後連尸骨都沒有著落!”

  親王的一席話說得在場的大貴族們心驚膽戰,近衛軍戰士適時推開宮殿內的窗戶,廣場上傳來千萬民眾駭人的呼

聲。

  “絞死他們!絞死他們!絞死他們……”

  “絞刑開始了?”奧斯卡向身邊的默茨海爾男爵問到。

  “是殿下!您不是听到了嗎?已經進行有一會兒了,而且群眾的反響非常熱烈!”

  “那就好!”親王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就70金泰吧!咱們都省省力氣,湊成這個整數!”奧斯涅親王突然說。

  貴族們如釋重負的嘆息了一聲,連殿外都能听到這聲集體嘆息,但大貴族們還是望了望一言未發的西爾曼.岡多.

杰沃克侯爵。杰沃克侯爵是他們的領頭人,這位侯爵的家族在匪徒武裝退入山區之後佔據了最多的田產。

  “西爾曼,要不要暫時休會,然後你再和你的老朋友們商量一下?”奧斯卡緊盯著狀似若無其事的杰沃克侯爵,

最後親王還不忘補充一句,“我還听說……每畝地92金泰,這個笑話一樣的價錢就是您最先提出來的!”

  “哪有這樣的事?”西爾曼也算上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老鬼了,他沖著親王連連擺手,“70金泰!我是完全同意

的,每畝92金泰確實有些離譜,我可沒說過這個數!”

  杰沃克侯爵說完還不忘向周圍的貴族使著眼色,“就70金泰好了,你們說呢?”

  “是!是!是!是!是!”隨聲附和起來的大貴族們終于妥協了。

  奧斯卡拍了拍菲力普.古里安伯爵的肩膀,“接下來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皇帝機要秘書點了點頭,他給了小親王一個萬事放心的眼神。

  從一個會場趕往另一個會場,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總算有了一位實權人物的派頭了,似乎全世界都在等他。

  這個會場稍閑小了一些,其實就是森羅萬宮的書房。親王殿下被一眾軍官簇擁著走進門,然後他便徑自坐上書桌

後的主位,還隨手將書桌上那個精致的雪茄盒丟給了一臉倒霉相的炮兵準將。

  似乎軍官們是在談論炮兵準將的事情,原來塔里想把布置在城外的要塞炮拖進市內放上幾響,但被親王殿下嚴詞

拒絕了。

  這時談話開始跑題,男人們不知怎麼就聊起親王殿下的那位養女。有人就說,塔里就算把炮彈打光也不會嚇到伊

利莎白小姐,又有人說,就算伊利莎白小姐被嚇到也只會跑進元帥懷里,然後大家就一直樂。

  奧斯卡沒有制止他的軍官們說這些低俗的小笑話,他已經發現自己離不開他們了,一旦一天沒見到,就覺得骨頭

里面特別癢,想抓抓又撓不到。

  “好啦你們!”元帥終于出面制止說笑,這時那個雪茄盒已在軍官們的手里傳了一圈,最後落給一個陌生的面孔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親王疑惑的望著這名佩帶南方集團軍群臂章的英挺軍人。

  “元帥!南方集團軍群作戰部主任參謀潘恩.魯貝利上校向您報到!”

  奧斯卡哦啦一聲叫了起來,他記得這位上校在北方戰場的時候還是銀狐阿蘭的機要秘書,沒想到在這兒又踫上了



  “阿蘭元帥怎麼把你打發到這兒來了?”

  “元帥,您記錯了!我是被阿蘭元帥降到第八軍區第二軍任參謀,然後再由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長官尤金.穆.布拉

利格上將提拔到今日的崗位上的。哦還有……”

  潘恩.魯貝利上校似乎又想起什麼,“現在我受尤金上將的委托,充任您與南方集團軍群大本營的總協調官。”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指了指上校手里的雪茄盒。“請入座吧!總協調官閣下,歡迎你加入我們!”

  潘恩.魯貝利在眾目睽睽之下恭敬的將雪茄盒放回原處,“殿下,我不吸煙。”

  在座的軍人似乎都在打量小親王的臉色,但這時潘恩上校又說話了,“但我為加入您的戰斗序列感到驕傲!”

  奧斯卡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示意上校歸座。

  “那麼……誰先發言?”奧斯卡環視了一下在場的眾位軍官。

  軍情一處的處長大人照例第一個站了起來,“殿下,您要听听咱們的賬單嗎?”

  “當然!”

  默茨海爾欣喜的展開一份文件,“奪冠行動,再加上沒收一干罪犯非法所得……總計為……”男爵特別望了一眼

面無表情的潘恩.魯貝利上校,他還記得這里來了個新人。“總之就是很多!數得我們的殿下手指頭都抽筋了!”

  一眾軍官爆發哄笑,連奧斯卡自己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他不得不擺手吩咐一聲,“廢話少說,繼續!”

  “是殿下!”默茨海爾深深鞠了一躬,“按照維耶羅那交易廳銀行系統和金庫存根的記錄,我們要賠償給那些財

產受到損失的商人1087萬金泰。然後就是這次圈地行動里的賠償計劃,如果每畝70金泰,我們預算……最起碼要消耗

八千萬甚至一個億!”

  軍官里有人吹起口哨,奧斯卡也無奈的點了點頭,這表明他那間堆滿黃金的臥室就快破產了。

  “看來圈地行動還是攙雜了一些水分,一億金泰只能從貴族手里收回幾百公頃土地,我知道他們實際佔據的土地

絕對不止這個數!”

  默茨海爾翻開一頁新的單據,“賠償給貴族的這部分……南方五省的地方財政部門可以解決其中的三分之一,再

加上我們手里面剩下的大概六千萬金泰……應該可以對付!”

  奧斯卡攤開手,“大家一塊兒干一杯吧,我們又是窮光蛋了!”

  軍官們又笑了起來。

  “不過殿下,我們手里還有一些價值連城的實物!”

  “噢?”奧斯卡瞪大眼楮。

  “您忘了嗎?”默茨海爾又興奮的將手上的文件翻開一頁。“咱們還有幾百幅名貴的畫作和古董,還有不計其數

的珠寶!”

  奧斯卡迅速低落下來,“這些不都是商人的嗎?等到金庫事件結案的時候商人們就會把他們的東西領走!”

  “不殿下!我看他們不會了!”默茨海爾奸詐的笑了起來,“咱們還是不太了解維耶羅那交易廳的內幕。原來地

下金庫是不收實物的,按照規定那里只能存取貨幣,是那些金融大佬將黑市所得和來路不明的珠寶存放在里面的!他

們一定以為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你是說……那些東西現在已經是無主之財了?”

  “不!殿下,我是說它們都是咱們的戰利品了!可以自由支配的那種!”

  奧斯卡心滿意足的點燃了雪茄,“以後記得先說好消息,剛剛我快被那個壞消息嚇死了!”

  默茨海爾連忙點頭,“我的殿下,還有好消息呢!”

  “哦?”

  “就像您剛剛說的那樣,大貴族們佔據的土地絕對不止圈地丈量的那個數,但我們的三世陛下到底還是選擇支持

您了,請您看看這份剛剛抵達的旨意!”

  奧斯卡接了過來,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由791年9月始,至今為止,南方五省各地方在此期限內的所有房屋、土地買賣契約全部作廢,皇室書記處責成

各地方稅務部門會同司法部門令行監督,房屋土地務必物歸原主。雙方買賣佣金以十年為期限,分期償還,利息不計

!”

  奧斯卡拍著桌子大笑起來,“看看我們的三世陛下是怎麼干的?這會叫南方貴族比吃了蒼蠅還難受!”

  “是啊殿下!”默茨海爾討好的湊了上來,“這份文件會告訴南方貴族兼並土地的佣金全都打水漂了!賣方可以

在十年內還清買方,而且不計利息,這讓南方貴族連討價還價的余地都沒有了!”

  奧斯卡留意了一下文件末尾的署名,果然,三世陛下後面就是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年輕人看到這兒不禁

嘀咕了一聲,“這老狐狸還是這麼精明!選這個時候發布這樣的政府條文不是搶我的功勞嗎?這樣一來南方人只會記

得皇帝陛下的恩德!”

  默茨海爾微微一笑,“殿下,這太簡單了!這份公文在油印之後才能分發到各個地方,您只要把您的簽名放在卡

契夫公爵前面就行了!”

  “可以這樣嗎?”奧斯卡瞪大眼楮。

  “您是南方五省軍政參議,是具體運作這項行政命令的人,您說可不可以呢?”

  “默茨,你可真是個聰明的家伙!”奧斯卡發出氣宇宣昂的笑聲。“就照你說的辦,把我的名字排在三世陛下後

面、卡契夫這個老鬼的前頭。”

  上茶點的時間到了,親王殿下已經忙了整整一天,看樣子晚餐也要推遲,宮廷總管羅威爾大人指揮一眾侍從將兩

車茶點推進親王的書房,他的到來立刻獲得軍官們的熱烈歡迎。

  維耶羅那曾是泰坦舊王朝的首都,雖然現在已經找不到舊王朝的痕跡,但在傳統的宮廷茶食上還保留著那種皇家

獨具的華美多變的氣息。

  羅威爾為親王殿下和在場的軍官準備了極具風味的維耶羅那功夫紅茶,煮食這種飲料需要原產遠東的阿薩姆紅茶

和純正濃香的白蘭地。在加熱時,藍白相間的火焰舒緩起舞,室內立刻就會灑滿茶香,而茶水中的白蘭地也會喪失酒

腥和苦澀,取而帶之的是一室甘醇;最後在飲用前還要填加煎得剛剛好的方糖,方糖在燃燒後會產生一股獨特的焦甜

味,這一切都使維耶羅那功夫紅茶盡顯皇家的精致和變幻莫測的風情。

  “還有三明治和杏仁餅干!”親王大喝了一聲,軍官們立刻將元帥點到的餐盤移了過去,他們則專心對付翡翠果

凍和勃特恩蜂蜜乳酪蛋糕。

  最後,下午茶是在一片大咬大嚼中結束的,雖然場景令人不敢恭維,但圍繞親王殿下的人畢竟是一群不可理喻的

軍人。阿萊尼斯公主就不會和她的丈夫共享午後的茶食,她寧可與薩沙躲在一塊兒數落伊利莎白,也不願敷衍丈夫身

邊那些帶肩章的家伙。

  “那麼接下來……我們該討論一下怎樣利用手上的戰利品了!”奧斯涅終于開口了,他剛才一直在剔牙。

  軍官們立刻停止議論,但剛剛上任的南方軍情分局副局長亞寧.切爾曼少將已經搶先發言了!

  “殿下!我認為這筆錢應該充做軍費!您知道我們南方分局有大部分行動人員還處在混亂的交戰區,他們急需開

展行動的經費!”

  “充做軍費我同意!”默茨海爾立刻站了起來,“但要從總部開始逐級下達,總部的日子也不好過!統計處的同

僚整天都在抱怨開支巨大、經費不足!”

  跟隨親王一同南下的幾大處室負責人連忙點頭,但他們的南方同事並不打算放棄。

  “殿下,我們下一階段的任務目標就是清剿匪徒武裝殘余,南方分局急待充實!”剛剛獲認提升近衛軍少將的亞

寧.切爾曼局長據理力爭。

  默茨海爾有些不願意了,這家伙在上個月還是一個小小的行動隊長,他憑什麼?

  “亞寧將軍!我希望您能從大局出發看待這個問題,總部的財政狀況也是捉襟見肘,如果總部都得不到充實,南

方分局孤身奮戰有用嗎?”

  “我是說……”

  “行啦!”奧斯涅元帥終于打斷突然爆發的爭吵。“都坐下,听我說!”

  奧斯卡從座位上踱了出來,他的手撫摸著作戰地圖上的南方五省。

  “我想……咱們的戰利品還是用在南方比較合適!”

  亞寧.切爾曼面露喜色,首都來的幾位處長都灰心喪氣的垂下頭,看來他們的主子已經有了新寵。

  “但是……這筆錢不能充做軍費!”奧斯卡在地圖前轉身,他面對著一眾啞然的軍官。“首先我們要把戰利品變

成金泰,大家都知道它們的來路不干淨,脫手也會很困難,我想……拍賣、再加上黑市交易……最遲要到明年春天才

有結果。”

  “明年春天讓你們想到什麼?”親王突然這樣問,滿屋子的軍官都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只有來自南方集團軍群

司令部的潘恩.魯貝利上校站了起來。

  “元帥,春天是萬物復甦的季節,也是播種的季節!”

  奧斯卡不禁重新打量起這位老成的近衛軍上校,“沒錯!潘恩上校說的沒錯,春天是播種的季節。在這之前我留

意了一下今年的收成,現在已經是十月中旬了,可農人的收獲少得可憐。所以……這些戰利品會變成糧食、變成各種

物資,最重要的,變成麥種!”

  “糧食和物資可以以實物貸款的形式發放給過冬困難的民眾,而麥種,明年春天我們要將麥種落實到每家每戶手

里,然後……”

  “然後等收獲的時候再以微薄的利息收回我們的貸款!”潘恩.魯貝利上校補充了親王的話,小奧斯卡對他更加

留意了。

  “可……這是地方政府和農墾部門的事!”亞寧.切爾曼疑惑起來,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在那些貧賤的農戶身上投

入那麼大的金額。

  奧斯卡擺了擺手,“你們沒發現嗎?我已經可以代表南方五省政府!再說這也是由我們的南方戰略這個大方向決

定了的。南方農業生產的恢復會帶動整個地區的發展,雖然短時間內還無法恢復791年以前的生產水平,但我們現在

要做的就是為整個地區的穩定打好基礎。”

  “是啊!”一位軍官發言了,“農人的要求很簡單的,幾畝地和一間石屋就足夠了。再說匪徒武裝的根據地都是

那些最貧瘠的山區,只要從根本上改變那里的生存狀態,也許我們連發動進攻都可以省略,他們會由內部開始瓦解!



  奧斯卡點了點頭,“我也這樣認為!大家怎麼看?”

  善解人意的默茨海爾已經知道親王殿下是打定主意這麼做了,于是他便給身後的同僚找了個台階。

  “殿下,我們以總部的名義向帝國農懇部請調一位欽差大臣就行了,只要啟動生產的資金一到位,我們就可以按

照農懇部的策略進行部署,畢竟他們才是干這行的。還有……我們也要防止有人打這筆錢的主意,南方官僚的膽子一

向很大,他們會從中牟利也說不定呢!”

  “有道理!”奧斯卡終于下定決心,“找時間與南方五省的農懇部門踫個頭,但別對他們說太多,要他們拿出一

項大概的計劃就行了,等到咱們把戰利品全部兌換成金幣的時候再向帝國中央請示這件事吧!”

  “是殿下!”默茨海爾有些得意的望了亞寧.切爾曼一眼,至少是現在,這筆龐大的資金還是落到他手里了。

  夜深了,維耶羅那仍在閃亮繁星般的燈火,在明亮的色彩、流動的畫面、和繽紛的光影後,清冷幽暗的古城牆展

示出斑駁的身影,就像為一幅年代久遠的油畫換上同樣古老的畫框,城市就在畫框中生存。

  車輪壓響青石鋪就的街道,馬蹄聲由遠及近,守侯在城牆下的衛兵立刻緊張起來,他們將路障搬了過來,試圖阻

攔已經闖入軍事禁地的訪客。

  無驚無險,親王殿下的馬車通過了古城牆下的這處崗哨,進入了一處被城牆環繞起來的院落。院落里聳立著一座

不高的碉堡,碉堡黑漆漆的,看不出內里的樣子,只能從風化的石壁依稀辨認它那悠久的歷史。

  這里就是近衛軍第十五軍區的軍事監獄,關押著一個月來陸續逮捕歸案的大商人。

  “是什麼東西?”伊利莎白面對黑洞洞的地牢終于膽怯了。

  “一個禮物!”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笑了起來,他熟練的撫摩女人的背,但這似乎並沒讓眼前的絕代佳人停止

顫抖。

  監獄看守在前引路,火把的光輝照亮了地道,地道兩側是緊鎖著的牢門,牢門里傳來各種各樣的怪聲。

  “到底是什麼?”女人不耐煩了。

  “到了!”監獄看守在一座牢門前停了下來,他掏出鑰匙為親王殿下打開這扇門。

  風從門內涌了出來,女人瑟縮著躲入男人的胸懷,奧斯卡無奈的擁緊了這團顫抖的火熱。他在心里想,這里的條

件還是不錯的,比***多摩爾加是強多了!

  “誰?是誰?”虛弱的老人低喝了一聲。

  伊利莎白猛的豎起耳朵,這個聲音她認得,就算被怒火燒盡了她也認得。

  “天啊!這不是維耶羅那交易廳的理事長嗎?怎麼變成這樣了?”女人用尖細的聲音低叫了起來,不過誰都听得

出女人的不懷好意。

  老人掙扎了一下,伊利莎白嚇得一縮,但她已經看清了,老人被捆在十字架上,于是她就笑了。

  “弟弟呢?”伊利莎白轉向身後的親王殿下。

  奧斯卡撓了撓頭,“我的人似乎下手重了一些……下午的時候就把尸體吊上去了。”

  “哈哈!”伊利莎白小心的靠近渾身血跡的老伊魯特,“你的手杖呢?你那些折磨女人的小玩意兒呢?都沒帶在

身邊嗎?”

  “婊子……下賤……”

  “怎麼讓他不能說話呢?”女人又向親王提問了。

  奧斯卡微微一笑,他向監獄看守示意了一下。這個渾身裹著黑袍的家伙立刻掏出針線將老人的嘴巴縫了起來,奧

斯卡被老人的悲呼叫得直發抖,倒是一旁的伊利莎白越來越興奮了。

  “我答應過你的,世界上姓曼佐諾拉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他,你要怎麼處置他?”

  伊利莎白沒說話,她只是從親王身上取下那把元帥劍。

  “您能回避一下嗎?”女人似乎在無意識的囈語。

  奧斯卡轉身而走,不一會兒他就听到監牢里傳來老人沉悶的嗚鳴,再過一會兒嗚鳴便不見了,只有女人斷斷續續

的抽泣聲。

  從背後擁抱女人,伴隨她離開這間恐怖的地牢,奧斯卡最後瞥了一眼,那條老狗已經變成好幾塊兒了。

  奧斯卡收回自己的配劍,又對尸塊兒啐了一口,“罪有應得!”然後他便咬住女人的耳朵。

  “我的小寶寶!咱們去做些美妙的事吧……”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似乎越來越像個親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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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五集 第八章

    這天,雨水突然從深邃的天空頂部落下來。冬天就快到了,南方的冰雨大得像金泰,一個接一個砸在玻璃窗上,

發出很讓人擔心的聲音。

  奧斯卡和他的養女躲在臥室的被窩里,他們做了許多美妙的事情,現在終于平靜下來,不過時間已經是下午了。

像金泰一樣落入大地的雨水突然變成雪花,奧斯卡就用驚訝的目光打量窗外的一切。

  新一輪的政府采購需要金泰,在神誕節前必須完成的新年財政預算也需要金泰,重新啟動維耶羅那交易廳需要更

多更多的金泰,奧斯卡就想,雪花要是變成金泰該多好!

  雪花沒變成金泰,看來光明神不允許這樣的事情。

  維耶羅那遭遇了一場比較暴烈的雨加雪,氣溫陡降,西南風也變為刺骨的北風。地面上積累的雨水在附著雪花之

後很快便結了一層冰,包括街道、屋宇,還有橋。音樂之城就變為一座冰城,但樣子著實不敢恭維。

  泥濘的雨水在結成厚冰的時候完全保持了那副骯髒的模樣,地上的灰塵和各種垃圾都被雨水封存在冰層底下,站

在街道上望一下,腳下的厚冰就像千層糕一樣,還有千奇百怪的夾心呢。

  我們好像沒提過維耶羅那有橋?罪過!維耶羅那不光有橋,還有一條橫跨整個城市的大河。其實維耶羅那的河流

並不壯觀,只是雨水和雪花為這團西方流淌過來的碧綠添上了一層薄霧,薄霧就在河面上,稀疏卻不潰散。放眼一望

,哇哦……多瑙河上蒸騰著白霧……像大海一樣壯闊。

  當然,這是假象,視覺假象罷了。

  多瑙河至西向東將城市分割為兩部分,從城市南端望向北方,森羅萬宮的巨大屋檐就在一片濃白的大雪中;從森

羅萬宮中的制高點眺望城市南方,視線會越過河面,到達對岸繁忙的碼頭、苦力們的棚戶,還有密集狹窄的老式街道



  記得……《藍色多瑙河》嗎?據說是一首圓舞曲,但這個時候的維耶羅那,只有住在城市北方的人才听說過這首

樂曲,也曾和應著樂曲跳過那種規規矩矩的宮廷集體舞。而住在城市南方的人就一點都不清楚“藍色多瑙河”是什麼

東西,不過有人說作曲家就住在城市南邊,結果大家就對這位作曲家非常不屑了。

  理所當然……城市北端是上流社會的領地,城市南段也就成了拮據貧困的勞苦大眾的居所。貴族和商人習慣將城

市北端稱為維耶羅那,將一橋之隔的南端稱為老街或舊市。久而久之,老街舊市里的人也認命了,如果他們要去城市

北邊討生計,他們就說,“去維耶羅那逛逛啊!”就好像他們真的不是維耶羅那人。

  寒霜終于完全遮擋了玻璃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本能的收回視線,他身上只裹著一條羊毛毯子,所以他就安

靜的坐到壁爐邊烤起火。

  親王殿下突然問,“你們南方還有幾座大型金庫?”

  他的伊利莎白就笑,“誰也不能老干這樣的事!”

  奧斯卡想想也對,搶劫這樣的事只能偶爾為之,但是……殺人越貨又另當別論了,要不然叫他上哪去搞錢呢?

  冬天就快到了,哦不……是已經到了!貴族的土地上應該什麼都不剩,本來奧斯卡還想打打實物貢賦的主意,但

現在看來這場雨加雪已經變為一次自然災害,貴族們有借口也有理由不對親王提供幫助。

  “真見鬼!這讓我怎麼出門?”奧斯卡指了指街道上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在窗戶里還能依稀看見,道路被冰層完

全封鎖,街上的人不斷摔跟頭。

  伊利莎白打著哈欠,“您要出去干什麼?”她好像非常不在意,昏睡半天之後仍是這副疲憊異常的樣子。

  很奇怪,這次親王殿下可沒有像往常那樣對女人知無不答,他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之後便自己穿戴起來了。

  “您真要出門?”

  奧斯卡聳了聳肩,“沒辦法!女人在這種天氣自然要呆在家里,而命苦的男人就要出門討生活,要不然咱們吃什

麼喝什麼?”

  “哪像您說的那樣?”伊利莎白吃吃的笑,她擁著鴨絨被坐了起來,並用被角緊緊掩住高厚的胸脯。她那微彎的

卷發披在肩膀上,面孔和嘴唇像馬上就要滴血那樣紅。

  奧斯卡感到心髒里面某個位置突然癢癢起來,他連忙移開停在養女身上的視線。

  “我要去浴室了小妖精!”

  “別理小妖精,小妖精需要睡眠!”伊利莎白邊說邊用被子掩住頭,然後又“ ”的一聲倒在床上。

  奧斯卡吻了吻女人露在絨被外的手臂,“隨你便,你這個要人命的小妖精。”

  在這之後親王就離開了。

  維耶羅那的繁榮與多瑙河是分不開的。春天,河流帶來肚子滾圓的魚群,維耶羅那人便開始制作口味一流、價錢

也是一流的魚子醬;夏天,河鮮繁盛,蝦、魚、蟹、牡蠣便一同涌上人們的餐桌,同時夏天也是物流最鼎盛的時節,

多瑙河上來往的貨船就像不斷穿梭的旗魚,風帆在晨光中收起,又在夜幕低垂時揚了起來。這些大船帶來了鮮果、面

粉、木材、瓷器,帶走了維耶羅那的紅腸、葡萄酒、女人和音樂。

  等到秋天的時候,西大陸的鹽商佔據了整條航道,以維耶羅那為中心,販鹽的大帆船在多瑙河流域不停輾轉,一

直到遠在大陸最西邊的出海口才停了下來。

  冬天,多瑙河只有一小段支流才會結冰,航運也不會因此靜止下來,人們會從河流起始的阿卑西斯方向運來干果

、奶酪、肉類,也會由西方王國運來絲綢、布匹、烈酒、還有好看的冬裝。

  現在是秋末,天上還下著雪,河面上沒有幾艘行船,有的只是打漁的小舢板。不一會兒,河道遠端傳來幾聲悠長

的號角,那是行船時“避讓號”的節奏,于是那些小舢板就識趣的劃到河邊。

  很快,吹響避讓號的大船過來了,這是一艘名叫“紅襪子”的運鹽船。它應是今年秋天光臨維耶羅那的最後一艘

鹽船。等天氣再冷一點,那些產鹽的地區就會進入冬眠,因為鹽晶在低氣溫低下壓的時候很難制作,而且成色也不怎

麼樣,雜質太多。像這樣的貨色只能賣給沙漠里的波西斯人,口味刁鑽的維耶羅那人是絕不會要的。

  沐浴著風雪,“紅襪子號”靜靜的穿越幾座橋墩,然後又靜靜的抵達口岸,當它闖出河面的霧氣時,人們才完全

看清它的身影。

  它是一艘四桅大帆船,身長30米,主桅高21米,通體硬木、漆著深紅色的油彩,只在下水位置依稀剝落。滿載時

的“紅襪子”可以裝填十幾噸的貨品,常在維耶羅那港口行走的人都听說過它的大名,因為它屬于喬恩特.巴布德。

喬恩特.巴布德是泰坦南方最大的鹽商,但他喜歡住在比利爾斯,平常不怎麼回國。

  “紅襪子”的船長仔細操控著輪舵,直到船體邊緣傳來踫觸棧橋的聲音才命令水手放下船錨。碼頭上的工人已經

圍攏過來,他們只跑了一小段路就變成雪人。“雪人”們搶過船上拋下的纜繩,並把纜繩系緊在高出棧橋的橋墩上。

  “紅襪子好!”碼頭上的調度員這樣向船長打招呼。

  “維耶羅那好!”船長這樣回應著。

  商家在一年中最末的交易期光臨維耶羅那有兩個好處,一是可以在神誕節前將全年的貨款提前打點一遍;二是可

以會會老友,和老友們一同探討一下來年的貿易事項。也是因此,“紅襪子”不光在港口非常有名,在整個航運界和

“黑暗世界”都是家喻戶曉。

  不過……“紅襪子號”和黑暗世界有什麼關系呢?讓我們說回那位喬恩特.巴布德先生,雖然他是泰坦帝國最大

的鹽商,但他的名字卻從未在帝國專賣局的名單上出現過,因為他做的是大宗的私鹽買賣。

  私鹽買賣在整個黑暗世界的地下交易中佔據四分之一的份額,其他三份是毒品、走私和賭博。在現今的泰坦,由

風險利潤對比來看,私鹽買賣投入最小,產出最大,風險極低。這就讓做另外那三份生意的人十分眼紅,所以每年的

這個時候,在“紅襪子”這條大帆船上都要舉行一次貿易協調會,黑暗世界中的大佬親切的叫它“紅襪子會議”。來

自南方各地的主要幫會負責人和黑道世家的領袖要在會議上規劃來年的貿易份額,解決可能存在的利益紛爭。

  今天是教歷798年11月8號,紅襪子會議如期舉行了。

  雪霧中的棧橋停放著十幾輛毫不起眼的馬車,車夫圍在一起烤著火,保鏢一類的大漢散布在棧橋四周,他們懷里

各式各樣的刀具,走起一路都是一副半身不遂的樣子。

  大佬們在“紅襪子”落錨之後便魚貫下車,他們互相擁抱,親切的打著招呼。這些穿戴各色皮草的黑道大亨幾乎

都是一個樣子,他們嘴上叼著雪茄,不斷說著髒話,表面上熱情非凡,其實在背地里已經把對方的女性親屬問候遍了



  不過……這些人畢竟是黑道上數一數二的狠角色,如果再明確一下,我們只要留意其中的三個就行了。地方口音

濃重、戴一副雕皮帽子的那個是帕瓦林柯,這個喜歡吹牛和賴賬的家伙來自斯坦茨堡,是泰坦的博彩業巨頭,也幾大

木材行會的所有人;在帕瓦林柯身邊,那是一個手上戴著九枚鑽戒、嘴里瓖著一排金牙的家伙,他就是老貝克,一個

生意遍天下的走私販子,據說他的私人武裝船隊甚至到過遠東!

  最後!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萊昂.阿塞阿.克里里尼!曾經的多摩爾加超級囚徒,他已經接掌了克里里尼家的

毒品生意,現在他是泰坦帝國最大的毒品分銷商,流入泰坦的鴉片有三分之二都要由這位大毒梟經手。

  與其他那兩位大佬比起來,萊昂.阿塞阿.克里里尼無疑是年輕的,但人們都尊敬他,因為他的手腕和信譽。在萊

昂看來,未來的世界一定是毒品的天下,所以要像經營國際貿易那樣經營這個產業。萊昂做的很出色,因為他只與信

得過的人打交道。他最喜歡的一句話就是,“人生下來就要惹麻煩,與越少人接觸,惹的麻煩就越少。當你發現自己

已經身處雲端,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時,你就會忘記麻煩是什麼樣子了?”

  “現在麻煩來了,我最討厭跟那個自以為是的家伙打交道!”萊昂揚了揚手里的雪茄,他指的是大帆船的方向。

  老貝克湊了上來,他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小家伙,有點耐心,喬恩特不會不講道理!”

  “講道理?”小克里里尼嘀咕了一聲,他來這兒是要跟這些貪得無厭的家伙講道理嗎?再說行走在黑暗世界中的

大佬有幾個是講道理的?

  大佬們陸續登上“紅襪子”,喬恩特.巴布德就等在旋梯邊,他擁抱了每一位到會的大佬,並用最熱忱的言辭打

著招呼。

  “大家好!大家好!大家都很好!可惟獨我不好!”萊昂擎著雪茄,他剛一就坐便大聲嚷嚷起來。

  可能是出于懼怕這位大毒梟的原因,身上披掛著各種皮草的大佬們都沒理會克里里尼家族的代表。

  船艙里飛舞著雪茄的灰燼,烈酒在眾位大佬的手中傳遞著,也許是因為這間大艙室距離廚房太近了,屋子里始終

飄散著一股煎牛排的濃烈味道。

  克里里尼家的小兒子推開身後的一扇舷窗,室外的雪花和冰冷的空氣立刻闖了進來,令人精神為之一振。萊昂皺

著眉頭望了望在座的人,最後嘀咕一聲,“一群狡詐的老狐狸,黑暗世界應該直接把他們送進地獄的。”

  萊昂承認,就目前看來,克里里尼家族的境況有些不妙,因為把持私鹽買賣的喬恩特.巴布德似乎不打算再承認

克里里尼在毒品交易領域的霸權。

  所以……今年的“紅襪子”會議,貿易協商很可能會引發一場鹽商與鴉片商的血戰,而除去兩位主角,大部分人

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參與這次會議的。

  “萊昂,我不是說過嗎?耐心點,耐心點!”老貝克還是那副和事佬的樣子,他張著大嘴,像炫耀一樣忽閃著金

牙的光芒。

  “耐心?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小克里里尼敲了敲桌子,他緊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喬恩特。

  喬恩特.巴布德已經有些年紀了,他的頭發呈現出老態的銀灰色,手指干蔫,眉宇極深。看面相就是一副吃人不

吐骨頭的樣子。

  鹽梟和毒梟會不會開戰?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想知道,但鹽梟為什麼會和毒梟爆發沖突呢?私鹽和鴉片是完全不同

的兩種生意啊?就在克里里尼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喬恩特語速緩慢的解釋起來。

  “萊昂!你很年輕,但我尊敬你,也尊敬你的克里里尼家族!”喬恩特邊說邊桶了桶水煙槍的銅嘴,然後又不緊

不慢的吸了起來。“但是你知道嗎?生意越來越難做了,尤其是明年!”

  在場的大佬都點了點頭,喬恩特便又開始絮叨起來。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策略看似尋常,其實他在背地里的操作對咱們這些人來說是非常致命的。就

像那份土地契約作廢的命令一下就讓我損失了幾百萬金泰,而且……不只如此,我在維耶羅那辛苦建立的貿易網絡因

為金庫失竊而瓦解了,交易廳的老朋友全被吊到絞刑架上,我連……”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小克里里尼打斷了喬恩特的話。

  “不!”喬恩特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這是大家的事情!”

  “我可看不出來!”

  “你當然看不出來!”喬恩特冷冷地笑了一聲,“我們都知道你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關系,你在

這位殿下還是孩童的時候就已是他的朋友,今天你能出現在這里也是拜這位親王所賜,要不然你還在吃牢飯呢!”

  克里里尼攤開手,“好了喬恩特,我不想跟你胡扯了,維耶羅那交易廳即將重新洗牌,你的私鹽生意就失去了保

護,你是要打毒品的主意嗎?你憑什麼?”

  “憑我的船隊和關系網!”喬恩特自信滿滿的說。“我相信,只要克里里尼家族能夠與我合作,帝國境內鴉片市

場的收益會比今年翻一番!我們……”

  “你在做夢!”克里里尼在長桌上按滅了手里的雪茄,“你是瘋了還是傻了?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我為什麼要

與你共享我的家族生意?你的船隊就他媽快要破產了!因為帝國司法部和專賣局的商人們正在懸賞你的腦袋,我完全

可以收購你的船運公司。至于你的關系網,呵呵,奧斯涅親王確實是我的朋友,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向外人求助嗎?”

  “恩……”喬恩特冷冷的哼了一聲,“萊昂!看來你還沒有看清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真面目,你還天真的認

為他是我們中的一員嗎?他甚至將天平紋章交給了一個囚犯!他的作為已經背棄了黑暗世界,並且把尊敬他的朋友放

到了懸崖的邊緣!他不配再做天平大哥了!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司法部門的打手!”

  突然,泰坦的博彩業巨頭揮了揮手,肥豬一樣的帕瓦林柯環視了一遍在座的大佬,然後又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



  “尊敬的先生們!看看我們周圍,今年可比去年冷清多了!左手去了都林,結果就此失蹤;霍佐夫兄弟也去了都

林,結果被盤踞巢穴的那些大佬打成包袱寄回來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到維耶羅那,呵呵,我們的老朋友曼佐

諾拉兄弟就被送上絞架!這一切都說明什麼?”

  “別胡扯了!”克里里尼不屑的別開頭,“左手辜負了親王殿下的信任,他死得其所;霍佐夫兄弟在巢穴捅了大

簍子,破壞了那里的規矩,他們也是死有余辜!至于你……”

  萊昂冷漠的打量著帕瓦林柯,“你的賭場在巢穴不是很成功嗎?可你太貪心了!巢穴的勢力範圍是早就規劃好了

的,你不該發動兼並戰爭,結果你也被請回來了!這件事你怎麼沒提呢?是閑臉都丟盡了對不對?”

  帕瓦林柯嘟囔起來,他被搶白得無話可說。

  “不管怎麼樣!我們需要一位新的天平大哥!”喬恩特終于亮出最後的底牌。

  “哈哈哈!”萊昂.阿塞阿.克里里尼突然笑了起來,“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既然你們要開戰,克里里尼家族奉

陪到底!好了!現在開始站隊吧!保持中立的請舉手!”

  在座的大佬互相使著眼色,最後有一半人舉手了。

  “很好!那麼……誰要站在喬恩特那邊呢?”萊昂用冷酷至極的目光打量起保持沉默的大佬們。

  盡管泰坦帝國最具實力的黑道家族已經挑起戰訊,但仍有幾位大佬豪不猶豫的舉起手臂,他們還向克里里尼解釋

說,“這是沒辦法的事,任憑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樣搞下去的話我們都會完蛋的!”

  帕瓦林柯有些疑惑的望著走私販子,“老貝克!把手舉起來,咱們不是說好了嗎?”

  老貝克一笑便露出一嘴耀眼的金牙,“抱歉老伙計,我很遺憾的告訴你,我改變主意了!”

  “你支持克里里尼?”喬恩特的話音已經露出危險的語氣。

  老貝克不為所動,他只是拍了拍萊昂的肩膀,“未來是屬于年輕人的。萊昂重視信譽,遵守承諾,他比你們值得

信賴。我覺得這樣的年輕人沒什麼不好。”

  船艙寂靜下來,人們都在衡量目前的局勢。二對二!雖然力量上的對比十分接近,但看看喬恩特周圍的大佬,以

帕瓦林柯為首,那都是一些臭名卓著的家伙!而老貝克和小克里里尼,這兩位確實是以良好的信譽著稱黑暗世界的!

這樣一來,選擇就容易了!

  “我也支持克里里尼家族!”一位來自中部的大佬發言了。“喬恩特!你不能因為自己的生意快破產了就去打別

人的主意!而帕瓦林柯,說句不好听的,該有人教訓一下你這個家伙了!”

  “是啊是啊!”又一位大佬發言了,“克里里尼家族的生意是靠自身的拼搏贏來的,別說什麼共享市場之類的話

,這和搶地盤沒區別,我們不能開這個先例。”

  喬恩特似乎想表態,但大毒梟已經站起來了!

  “抱歉了各位,我得告辭了!”

  跟隨克里里尼家族的幾位大佬陸續站了起來,最後連保持中立的那幾位也站了起來。

  “喬恩特!事先通知你一下,維耶羅那現在還是安全區,但過了今天晚上就不是了!你他媽最好別讓我在街上踫

見了!”萊昂.阿塞阿.克里里尼在最後撂下這句話,然後他便轉身走船艙。

  “開戰啦!開戰啦!”哼哼唧唧的老貝克第二個退了出去,然後大佬們才陸續退出會場。

  帕瓦林柯呆愣許久,他在人們快要走光的時候才清醒過來,“這……這就開戰了?”

  喬恩特瞪了一眼自己的合作伙伴,他突然有些懷疑,選擇這樣一個家伙做戰友是不是自尋死路呢?

  “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會面安排了嗎?”

  “安排了!”帕瓦林柯點了點頭,“但……他會來嗎?”

  水面霧氣彌漫,大雪紛紛揚揚,景物變得異常模糊,仿佛整個天地都在一個蒸籠里,其中的一切都成了煮沸的糨

糊。

  奧斯卡興致勃勃的撥開水面上籠罩著的蒸氣,外面天寒地動,能在溫暖的室內洗個熱水澡真是太愜意了!

  森羅萬宮竟然有一間三百多米見方的大浴室,這間浴室只有一個浴池,足足九十平米。這個大浴池的四周樹立著

黑色大理石壁,石壁上雕刻著六座莫瑞塞特皇室的圖騰——黃金獅子。獅子張開巨口,嘴里就是向浴池注水的龍頭。

  奧斯卡潛入水底,他的卷曲發尾便在水面上飄散開來,滾燙的池水令這位親王的四肢不斷顫抖,不一會兒他便鑽

出水面。年輕人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軀,說實在的,那麼恐怖的傷痕多少都有點礙眼,但自己的骨骼和肌肉還是十分

漂亮的。

  奧斯卡突然想起松嶺峰里的神跡溫泉,若是天天泡一趟,自己會變成個美男子也說不定呢!

  男人自我陶醉一般呻吟起來,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小胖子了,均勻的下腹呈現出六塊隆起的肌肉,雖然腰部仍

有些多余的脂肪和驁肉,但寬闊的肩膀和粗長的大臂彌補了這項不足。

  “好啦!到這兒就行啦!”空曠的大浴室突然傳來少女的呼聲。

  奧斯卡陡然一驚,不是薩沙、不是阿萊尼斯,不是伊利莎白,這個聲音是那樣年輕、那樣生動!

  翠尼蒂望著消失在門廊里的侍者滿意的拍了拍手,然後她便轉向蒸騰著白色煙霧的大浴池。

  “真好!”這位小姐發出動听的呼聲。她褪下了身上的薄紗,露出一身精致的、完美無暇的胴體,那雙小小的白

腳丫先試了試水溫,結果自然是被燙到了,于是翠尼蒂小姐便縮了一縮,還天真的吐了吐舌頭。

  “怎麼會這樣?”奧斯卡神色“驚悚”的躲在浴池中的一個角落,“難道沒人告訴她我在洗澡嗎?”

  “放心!”阿萊尼斯拍了拍小小姐的手,“你哥哥不會有事的!”

  薩沙伊瞪大了眼楮,“誰擔心他了?再說他會有什麼事?我是擔心翠尼蒂!她完全不知道會遭遇什麼!或者說…

…她根本不知道咱們騙了她!”

  “也請放心!”阿萊尼斯自信的揚起眉毛,“翠尼蒂是個成熟的大女孩兒了!她會喜歡的!”

  “可奧斯卡會喜歡她嗎?”薩沙伊懷疑的瞪大眼楮。

  “我想他一定會的!”帝國公主似乎一點都不為她的丈夫擔心,“奧斯卡是男人,而男人作為一種雄性動物,他

們的動物性本能到世界末日也不會得到糾正,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薩沙伊搖了搖頭,“我有點懷疑咱們這樣做的初衷了,萬一……萬一翠尼蒂受到傷害怎麼辦?”

  阿萊尼斯俏皮的撥了一下薩沙的耳垂,“我的小小姐,你是要去代替翠尼蒂嗎?現在還來得及!”

  薩沙的面孔立刻紅了起來,她還記得上次在哥哥面前展露胴體時的羞窘,這種事一輩子做那樣一次也就夠了!

  “我可不想……”

  “你在狡辯!”

  “我沒有!”

  阿萊尼斯有些好笑的打量著薩沙伊,“我真不明白,奧斯卡那麼喜歡你,但他寧可和他的養女鬼混也不去……”

  “得了吧!”小小姐警惕起來,她知道公主殿下是在挑撥,“你還不是一樣嗎?那位伊利莎白小姐當眾叫你母親

的時候你也挺得意的,別拿她的事刺激我。”

  阿萊尼斯點了點頭,“所以呢!我們這樣做是必須的,那位伊利莎白小姐確實是男人眼中的尤物,可這時只要將

另外一種美麗展示給男人,他就會顧此失彼,就會投入新的激情。這樣一來……他的精力會更加分散,到時候……還

得由咱們去收拾局面。”

  “行啦行啦!”薩沙伊不耐煩了,“你的樣子就像是個精明的女巫。”

  “誰說我不是呢?”阿萊尼斯的笑聲在宮殿中回響起來,真不明白她是如何理解男人的。

  “奧斯卡叔叔?”顫抖的小鹿終于認清了縮在角落里的男人。

  奧斯卡苦惱的呻吟了一聲,“謝天謝地!你沒有叫喊!”

  翠尼蒂好奇的湊了上去,她的舉動令男人瞪大了眼楮。“叔叔,你在和翠尼蒂捉迷藏嗎?”

  “這個傻丫頭的腦子有問題!”這是奧斯卡唯一的念頭,他試圖對翠尼蒂解釋一下目前這個狀況,可他又不知從

何說起,不過這個傻姑娘的動作可不含糊,奧斯卡立刻就從亂七八糟的思考中驚醒過來。

  “好硬哦!”

  “拜托!放開它!”奧斯卡一動不敢動,他的命根子被一雙單薄的小手抓了個結實,“你……你……你……你想

干什麼?”

  翠尼蒂吐出一團白亮的呼氣,她靠到男人懷里,“奧斯卡叔叔,我是不是在做夢?”

  “你不是!是我在做夢!”男人在心里高聲叫喊著。

  “看看這座宮殿,還有公主為我填置的衣服,還有小小姐送我的首飾!還有那些侍從、那些騎士,還有我在維耶

羅那音樂學院的教程!我一定是在做夢!可這些東西我在之前連見都沒見過,所以……我又覺得我不是在做夢!”

  奧斯卡打量著女孩兒,這是個淳樸的女孩兒,可是……覆在她乳房上的那支手是誰的?

  “該死!”奧斯卡詛咒了一聲,他連忙把手收了回來。但翠尼蒂猛的抓住他的手,這位小姐又把這雙手放回原處



  “是你改變了我的生活、我的命運,是你讓我有權做這種夢!對不對?”

  奧斯卡咽了口吐沫,他感到女孩兒開始了動作,那雙包容著堅挺的小手正在緩緩的上下掠動。

  “你會讓我繼續做夢嗎?”翠尼蒂忽閃著美麗無邪的大眼楮,她並不傻,只是從未在人前展示她的精明。

  “我會的!”奧斯卡點了點頭,他收攏了自己的懷抱。

  “閉上眼楮吧!一個永遠都不會甦醒的甜夢就要開始了!”

  翠尼蒂閉上眼,她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她得到了承諾。

  一位親王的生活,就應該是這樣的。當雲收雨歇,或是沐浴更衣的時候,侍從便會由巨大的穿衣間魚貫而出,他

們捧著帝國親王的衣物,然後就像按摩那樣,將這些華麗的衣物為親王殿下穿戴在身,接著便會有人捧來一個紫色的

楠木匣子,等待親王挑選出門時要噴在身上的古龍水。

  奧斯卡選擇了梔子花香綜液,侍從便從匣子里取出這瓶香水,在親王四周的空氣中噴灑一遍,這時就會有人帶動

親王轉上幾圈,然後……親王就變得香噴噴的了。

  一個更大的木匣被抬了過來,那是親王殿下的各種首飾,還包括勛章、軍餃等象征榮譽和地位的小飾物。

  “照舊!”奧斯卡隨意的吩咐了一聲,侍者便為他佩帶上雕刻著安魯圖騰的銀扣和元帥軍餃。在這之後,人們將

帝國親王領到穿衣鏡跟前,這時又有一隊侍者從穿衣間走了出來,他們在穿衣鏡前跪成一排,每個人的手里都捧著一

雙嶄新的靴子。

  奧斯卡確實琢磨了一會兒,天在下雪,那麼他就選擇了一雙厚底高幫的馬靴。侍者將馬靴墊在大腿上,仔細的為

親王穿戴起來,最後為這位殿下捆緊靴帶,又將馬刺輪的位置進行了一番調整。

  “哦啦!就這樣吧!”親王殿下打量了一下鏡子里的倒影,最後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哦對了!”奧斯卡在宮殿的門房突然想起這件事,“以後如果翠尼蒂小姐要出門,就為她配備刻有安魯徽號的

馬車,還有……由她簽字的賬單可以交由我的機要秘書來處理。”

  “是殿下!”宮廷總管羅威爾深深鞠躬,他的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這位大人在親王殿下轉身的時候就為年輕

人披上了遮擋風雪的厚重貂裘。

  “平安殿下!”

  “是啊!平安!”奧斯卡點了點頭,他走出宮門,護衛在殿宇外的騎士立刻圍攏過來,來森羅萬宮訪問的貴族也

已認出了他的面容,排開聲聲問候和鞠躬的人群,奧斯卡走下台階,他的騎士已將那匹踩踏著一團火焰的黑色巨馬準

備好了。

  “小奧斯路!你好啊!”

  “嘿咻……”小奧斯路側過頭,親昵的嗅了嗅親王的面孔。

  奧斯卡翻身上馬,同時,在他四周立刻傳來一片登踏馬鐙的聲音,當親王殿下在馬上坐穩的時候,一隊包裹在黑

色面罩里的騎士已經恭候在那了。

  “出發!”元帥的名利幾乎立刻就得到響應。十名開道的騎士最先闖入宮殿前的廣場,他們高擎著皇室的旗幟和

代表軍情局特戰旅的戰斗旗。在這之後又是八十名騎士,密集的蹄聲在宮殿周圍響成一片,接著是將親王殿下圍入核

心的一百名騎士,他們披掛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黑色披風在白色的冰雪世界中翩翩起舞。斷後的八十名騎士也跟上來

了,他們追隨著響澈天空的蹄音,在冰封的路面上留下無數道破碎的馬轍。

  維耶羅那遭遇的是一次極為罕見的寒流,天空陰沉得駭人,街道上結著冰凌,冰凌形成各種怪異的造型,甚至還

在某些角落凍結了一睡不起的野狗。

  市內的高大建築紛紛燃起爐灶,鍋爐房的煙筒也飄出黑色的濃霧,運載干柴和木炭的大篷車壓響了路面上的冰屑

,他們在高尚街區往返奔走,流下一路黑色的煤渣和“吱呀吱呀”的車輪聲,這種噪音到了貧民社區才逐漸稀落,等

到了多瑙河的南岸,路上的車輛和行人便都不見了。

  南岸旅店就坐落在河邊,這家旅店的歷史和緩緩流向東方的多瑙河一樣悠久,維耶羅那人都知道南岸旅店制作一

種鮮嫩可口的烤牛肉,而維耶羅那的癮君子都知道南岸旅店擁有最豪華的煙館和最純正的鴉片。

  從酒店二層敞開的窗戶里可以眺望河面和對岸的景色,萊昂.阿塞阿.克里里尼一直在打量忙碌的碼頭。說真的,

在這個年月投生為一個普通人可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碼頭上的苦力就印證了這一點,他們要在風雪里將整船貨物

搬進倉庫,最後得到的那幾個銅制錢可能連晚餐都無法對付。

  說到那艘船……萊昂猛的吸了一口嘴里的雪茄,煙頭爆發出明亮的光火,然後化作一團苦澀的煙霧。那艘名叫“

紅襪子”的大帆船恐怕再也無法起航了!克里里尼家的小兒子厭惡的將雪茄吐到窗外的河堤上,看著那點微亮的光火

在石壩上滾了兩滾,最後跌入靜靜的多瑙河,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萊昂離開窗台,他為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那位帝國親王挑亮了燈火。

  “殿下,您覺得怎麼樣?”

  奧斯卡微微一笑,他由桌上的賬冊收回目光,“萊昂,我記得……以前你喜歡叫我……鼻涕蟲!”

  “哈哈哈哈哈!”小克里里尼大笑了起來,“是啊是啊!小鼻涕蟲!多麼令人懷念啊!”

  奧斯卡突然點了點賬冊,他的面目已經冷了下來。“私鹽、鴉片!是危害帝國經濟和人民生活的兩大毒瘤!”

  小克里里尼已經失去懷舊的心情了,他面無表情的苦笑起來。

  “喬恩特說得對!您不再是黑暗世界的天平大哥,如果有機會的話,您會把我們這些撈偏門的家伙全都送進地獄

的。”

  奧斯卡搖了搖頭,“萊昂,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會對你說這些!而且我絕對不會和黑暗世界徹底決裂。”

  “您當然不會!”小克里里尼發出了然于胸的笑聲,“因為私鹽和毒品根本就禁不絕!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回事,

有利益就有圍繞利益而生的各種罪惡。”

  奧斯卡點了點頭,“一個大佬倒台了,立刻就會有新人接手他的生意和地盤,所以我在都林找了一個代言人,在

南方又選擇了你!你是聰明人,也是聰明的生意人,你的鴉片買賣做得有聲有色,而且完全符合帝國司法部的承受力

,這十分難得。”

  小克里里尼搔了搔頭,“我倒不想干得那麼出色了,要不然您也不會找上我,也不會讓我去捅那個馬蜂窩!”

  奧斯卡順著大毒梟指示的方向望了過去,他的笑意有些森冷。

  “忘了喬恩特和那些不知死活的大佬吧,我是來與你討論怎麼分配他們的地盤的。”

  “難道您已經采取行動了?”小克里里尼瞪大了眼楮。

  奧斯卡聳了聳肩,“他們注定不會活著離開維耶羅那,這點把握我還是有的!”

  小克里里尼再一次審視起面前的年輕人,在猶豫很久之後,這位毒品販子才吐出一句語無倫次的話。

  “您……要把他們……我們全都……”

  “不!”奧斯卡合上了手中的賬冊,他踱到窗邊,像剛才的克里里尼一樣眺望著碼頭。“不是全部,就像你、老

貝克、中北部的馬幫、都林的巢穴,總之黑暗世界仍然是從前的樣子!有紛爭、有流血、有陰謀、有犧牲。但這一切

都必須有秩序、有規則!誰違反了規則,誰就退出!”

  萊昂.阿塞阿.克里里尼終于點了點頭。

  奧斯卡將中年人拖到身邊,他又望了一眼座鐘,“就快開始了!來見識一下吧!”

  小克里里尼疑惑的瞪大眼楮,直到他看到碼頭上猛然竄起的炮火。

  “喬恩特的私鹽生意歸你了!既然私鹽和毒品無法禁絕,就讓它處于我們的控制之中。”

  奧斯卡最後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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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五集 第九章

    教歷798年11月9日,奧斯涅親王殿下的生日。這一天發生了很多事。上午七點,維耶羅那交易廳在關閉長達一個

半多月之後重新開張了。

  如果撇開貴族的好惡去觀察,商人的本性並不復雜,雖然追求利益是商人的存在屬性,但商人有商人的原則和品

質。基于公平互信的原則,本著勤勞誠實的品質,泰坦帝國的商人階層開始了新一輪貿易活動。

  令商人們感到難以置信的是,維耶羅那交易廳的貨源仍然充盈,完全不存在之前的擔心。人們以為金融大佬們掌

控的市場體系和原料生產領域在重新洗牌之後會面臨物資短缺的局面,但事實並不是這樣。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為了交易廳的復甦進行了大量的準備工作,其中一項就是整頓物流和原料產地的

秩序。當“碎夢石”開始重新掛牌的時候,南方五省已經積聚了大量的資源,尤其是入冬以後價錢就開始飛漲的面粉

和干果,這時的實際成交價低得令人不可思議。

  商人在最初的投資選擇還是很明確的,盡管“碎夢石”上公布的價錢普遍都很低廉,但他們還是將關乎生計的小

麥、金屬礦產、食鹽作為主流貿易項目。

  這種局面與喬爾喬.委羅內斯事先預計的差不多,作為維耶羅那交易廳新一屆的理事長,這個稍顯青澀的年輕人

在上任之初就做了一件令所有人跌破眼楮的事情。

  喬爾少爺說,“交易廳理事會可以壽終正寢了!”于是這位理事長就把自己給罷免了,取而代之的是“業主聯席

會議”。這個剛剛成立的業主合作組織等于是將之前的交易廳理事會無限制的擴大了,一些中小商人也在這個龐大的

商貿自治體系獲得了發言權,還擁有了合法的監督權,他們為這個新的貿易合作組織注入了昂揚的活力。

  雖然是大白天,來自帝國各地的商人們還是在交易廳的大門前點燃了煙花,一些喜歡熱鬧的人還帶來了馬戲團和

歌舞團,于是交易日當天就演變為一場展示地方民俗技藝的節日。和之前由商人引發的動亂比起來,這場演出無疑更

受維耶羅那市民的歡迎,人們再次涌上街頭,對穿流而過的花車和光著大腿的舞女報以熱烈的歡呼和掌聲。

  奧斯涅親王殿下的生日酒會,就是在萬眾歡呼和綻放在天宇內的煙花中開始的。

  11月9號這天中午12時整,近衛軍第一炮兵師在森羅萬宮前的大廣場上排開了整齊的隊型,禮炮響過24聲,象征

著奧斯涅親王的24歲生日。

  這一次,炮火的隆隆轟鳴可沒有引發8號傍晚那樣的騷亂。當近衛軍第一炮兵師第一次投入實戰的時候,全城市

民都為碼頭方向不斷閃現的光火驚懾了。人們以為神明的判罰已經降臨維耶羅那!于是,家家戶戶在不明就里的情況

下開始逃難的準備工作,直到入夜的時候才得到準確的消息,原來是奧斯涅元帥的直屬部隊在進行一次抓捕行動。當

匪徒中的首惡在黎明時分被吊上舊城牆時,騷亂這才平息下來。

  9號這天的炮火是不同的,第一炮兵師的炮手為要塞炮裝填了只能發出響動的假彈,只有煙火和聲響,沒有了駭

人的爆炸和漫天的碎片,圍觀的人們終于感受到禮炮的祥和,甚至還感受到炮火轟鳴中的幾許歡樂。

  在禮炮響過24聲之後,聚集在廣場周圍的賓客陸續進入森羅萬宮,開始了長達一整天的慶祝酒會。

  就像酒會司儀保羅.杰沃克子爵預計的那樣,為親王殿下慶生的賓客達到兩千多人,維耶羅那和勃特恩省當地的

貴族自然全數到場,來自南方其他四省大貴族、大官僚也盡數光臨森羅萬宮。

  保羅.杰沃克是一個出色的演說家,他的小腦瓜不僅裝著各種損人不利己的壞主意,還裝著連光明神听了都會眉

開眼笑的華麗辭藻。除此之外,杰沃克侯爵家的小保羅似乎還是一個優秀的組織家,他不但充任酒會司儀,還負責整

座宮殿的接待和人員組織工作。

  看來奧斯涅親王選擇這樣一個一肚子壞水的小家伙做他的宮廷助理還是有道理的,至少保羅.杰沃克知道什麼時

候、對誰使壞心思,並且通曉一切待人接物的規矩和禮節。就連阿萊尼斯公主都說,“保羅是個好小伙子,給他介紹

一位公爵小姐吧。”

  保羅有點興奮了,確切說他是期待極了!他就對帝國公主說,“殿下,那會是一個獨生女嗎?”

  看看這小子!他一點都不掩飾那些鬼心思,娶了一位公爵的獨生女就等于擁有了繼承那項爵位的權利,杰沃克侯

爵家一定開心死了。

  阿萊尼斯想了想,她轉向自己的丈夫,“你還記得多年前在西貝格堡舉行的那次酒會嗎?你在公平決斗中殺了我

的表哥。”

  奧斯卡歪著頭,他似乎想起來了,“是……卡其阿諾家族的……叫什麼來著?”

  阿萊尼斯翻了個白眼,她又轉向哈巴狗一樣的杰沃克子爵,“不管那家伙叫什麼,卡其阿諾家族還有一個女兒,

雖然卡其阿諾公爵的爵位不會傳到女兒手里,但你知道這位公爵小姐的身份意味著什麼嗎?”

  保羅綻開心花怒放的笑容,“我不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我只知道這位卡其阿諾公爵小姐是皇後陛下最寵愛的佷

女、是公主您的表妹,而且……我听說她還是個美人。”

  “知道就好!”阿萊尼斯笑了起來,“我會向母後詢問這件事的!”

  于是,杰沃克子爵心滿意足的退開了,如果他真的結識了這位卡其阿諾公爵小姐,那就意味著他有機會登臨首都

貴族圈,他的成就甚至會超越他的父親!其實所有的地方貴族都有這種擠身帝國中央權利核心的念頭,但很少有人能

夠實踐這個夢。

  所以杰沃克老侯爵在見到兒子那副不可一世的面目之後,就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小雜種,你得意的時候還早著

呢!”

  保羅想想也對,他冷靜下來了。與其做著迎娶一位公爵小姐的夢,還不如將眼前的事做得盡善盡美。這樣一來親

王殿下和他的公主妻子才會記得自己的好處。

  生日招待會終于成為展示皇家豪奢與氣魄的一項杰作,杰沃克子爵功不可沒。酒會和各種慶祝活動的預算是29萬

金泰,保羅沒有浪費一分錢,他組織人手向各大信譽良好的商家采購了大量的奢侈品,奧斯涅親王的名字在商人階層

還是非常受歡迎的,于是保羅得到了很多折扣。除去宴會的食材,最令人費神的無疑是參與酒會的樂隊和藝術家,騷

亂過後的維耶羅那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這兩樣東西!為了爭奪參與酒會的權利,一些舉世聞名的樂團和演奏家甚至聲

明不計報酬。

  保羅很公平,他將所有不計報酬的藝術家全都請入宮殿。在生日酒會當天,森羅萬宮大大小小十幾座听音室全部

排滿節目單,到場的客人能在宮廷里听到、看到來自世界各地不同民族不同藝術風格的演出。

  最後的最後,一項最要緊的工作完全展示了保羅.杰沃克待人接物的手段和氣魄。這位子爵將一個精明的會計事

務所搬進了親王的宮殿,十幾位會計現場計算賓客們奉送的禮物。按照禮物的實物價值,杰沃克大膽的排定坐次,那

些出手闊綽的大家族大官僚被請進了宮殿里的無數個小客廳,那些湊份子或是看熱鬧的家伙則被請到宮殿大堂。

  雖然森羅萬宮的大殿是生日酒會的主會場,但這里太混亂,音樂和舞場從來都沒停過,而且只有一個酒水席和一

個自助餐席。小客廳里的大人物就不一樣了!這里不但不間斷的供應餐飲,而且宮廷大廚還制作了一些密方料理,千

奇百怪的美食連在場的大貴族都沒見過。最後,親王夫婦會在每個小客室坐上一會兒,認識一下這些付出高昂的大人

物。當賓主盡歡的時候,來自南方各地的頂級貴族還有幸邀請到帝國公主共舞一曲,當然,生日酒會的主角奧斯涅.

安魯.莫瑞塞特是舞場上的焦點,那些紅著眼楮的夫人、小姐為了扶住親王的手臂都快把彼此的裙角踩碎了。

  直到傍晚,宮廷中洶涌的人潮才逐漸散去,人們已經盡興了,但南方五省那些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還是留了下來,

他們都知道親王殿下在生日酒會之後就要領兵進入交戰區,在這之前他們肯定還有話說,而且親王也會交代一些重要

的事。

  晚餐就在大殿舉行,杰沃克子爵和宮廷總管羅威爾大人組織人手清理了場地,拼起了一張長達四十多米的方桌。

按照規矩,親王殿下坐入宮殿內側男客這邊的主位上,而阿萊尼斯就坐入殿門這邊女客的主位上。

  當大人物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座次入席之後,侍者隊伍便開始為長桌添置晚餐的菜色。最先上來的自然是一份巨大

的生日蛋糕。應該說……這是一份“千層糕”,是維耶羅那歷史最悠久的那家面包店花費一個星期才制作完成的。這

塊巨大的蛋糕高近兩米,其中的夾心整整是一千層,象征長命百歲的意思。

  親王殿下拉著妻子跳上長桌才吹熄了蛋糕頂部的蠟燭,然後夫婦兩人一同切下第一刀,在座的人立刻發出震耳欲

聾的歡呼。

  接下來就是侍者的事情了,他們分割蛋糕,為每一位到場的客人都端來了一小塊,盡管餐桌上的賓客達到一百多

人,但千層糕在手一份之後還剩下一小半呢。

  晚餐的主菜和配菜一塊上來了,主菜盛在一個巨大的餐盤里,是一百多只烤小雞,然後是一百只螃蟹墊底,火紅

色的膏蟹上插滿烤叉,烤叉上串著金光閃閃的烤雞,賓客們滿足的贊嘆起來,這東西只要一見就能提起食欲。

  配菜很多,長餐桌上很快就擺滿了一百多份菜肴,主要以肉食為主,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應俱全,

在肉食下面才是蔬菜墊底,這些新鮮的菜蔬是由更加溫暖的法蘭王國運來的,在運輸過程中用冰塊保鮮,上桌時還保

持著鮮艷的顏色。

  阿萊尼斯公主在賓客的餐盤被侍者們填滿之後便舉起了酒杯。

  “為了我的丈夫!”

  賓客們大聲附和,“為了奧斯涅親王!”

  奧斯卡就開心的笑了起來,“謝謝!謝謝各位!干杯!讓我們干杯吧!”

  “能告訴我們您許了什麼心願嗎?”一位大貴族突然這樣問。

  奧斯卡又笑,他將酒杯舉向殿頂,“神明在上,祝福我們的南方更加繁榮!”

  貴族們哄然應諾,于是酒杯互相踫撞的聲音就響成一片了。

  “埃瑟芬.克里騰森公主殿下沒過來嗎?”奧斯卡突然扯住身邊的宮廷總管。

  羅威爾無奈的搖了搖頭,“那位莫尼亞小姐說,埃瑟芬公主的身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奧斯卡不耐煩的打斷了宮廷總管,“也不知我們的皇儲夫人是怎麼了,這些天也不見

她出門走動走動!”

  羅威爾點了點頭,“是啊!埃瑟芬大殿下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已經……一個月了!”

  奧斯卡聳了聳肩,“別去管她!”

  羅威爾就答應,“是!我們不去管她!”

  作為主人的親王殿下終于敲響了水晶杯,于是晚宴開始了,貴族們食指大動,就像桌上的菜肴都是他們的敵人。

  在換過幾次餐盤之後,人們就開始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男人們的群落自然在談那些國家大事,以帝國公主為首

的女人群落則在進行針對各種護膚品和某個小白臉的討論。間或會有一位夫人加入男人們的談話,但除了公主的發言

之外,大多數女人都是在自找沒趣。

  阿爾法三世陛下的機要秘書菲力普.古里安伯爵就對自己的妻子說,“看看你吧!連個孩子都沒生,我還能指望

你干什麼?”

  男人們就笑,而莫寧.古里安夫人並不示弱,她嘲諷的望著丈夫。

  “我說,你可一點都不公平!你在都林跟那些女人鬼混的時候難道也在想著妻子沒給你生個孩子嗎?”

  人們笑得更厲害了,他們都知道莫寧夫人是貴族家庭中的一個異數。

  奧斯卡擺了擺手,“古里安伯爵夫人,明天我就要離開這兒了,菲力普的假期也就開始了,你們完全可以把制造

子女這件事提上日程。”

  親王說完話後還做勢想了想,“就明天晚上吧?”

  在貴族們的哄笑中,莫寧夫人毫不做作的啐了一口,“殿下,您和公主殿下也要抓緊,既然您明天就要出發,那

就今天晚上好啦!”

  阿萊尼斯的臉膛由于酒精的作用已經異常紅潤了,她不顧身份的向皇帝的機要秘書叫喊起來,“菲力普!管管你

家的蕩婦!”

  莫寧夫人一听這話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提起裙擺向公主鞠了一躬。“殿下,謝謝您的稱贊,菲力普在私底

下也喜歡那樣叫我!”

  “哈哈哈哈哈哈!”在場的貴族更加放肆的笑了起來!古里安伯爵婦人雖然輕佻,但她確實是帝國南方上流社會

中最著名的“開心果”。

  “殿下!您的直屬部隊都準備好了嗎?”終于,一位面目深沉的大人提起了這個話題。

  奧斯卡自信的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其實我的一部分精銳行動力量已經進入山區了,我認為……到目前為止

還沒出現任何值得擔心的狀況。”

  坐在親王右手邊的十五軍區司令長官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將軍也發言了,他感到面前的年輕人有點輕敵的苗頭



  “我認為,這件事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山區里面的匪徒已經與近衛軍周旋了六年,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了!



  衛岡將軍又望了望餐桌上其他的軍人,“你們不是都到過交戰區嗎?你們應該知道匪徒的戰斗力比傳說的還要凶

猛,連一.一雪獅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從前的8431特種作戰旅也因為傷亡慘重而退出了戰斗。”

  奧斯卡嘆息了一聲,“是啊是啊!要是能把這些匪徒收歸國有那該多好!他們已經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山地戰士了

!”

  貴族們紛紛喝應,只有衛岡將軍皺起了眉頭,他扯了扯這位元帥的衣袖,低聲對親王說︰“小家伙,你在打什麼

鬼主意?那是不可能的事!”

  奧斯卡神秘的笑了起來,他咬住近衛軍上將的耳朵,“搶劫維耶羅那交易廳的地下金庫也是不可能的事!可現在

呢?”

  海格力斯搖了搖頭,“雖然歷史上也有這種收編匪徒武裝的事,但這次不同!南方集團軍群已經跟匪徒們結下了

死仇,沒人會答應……”

  “不!不!”奧斯卡連連搖頭,“這不關南方集團軍群的事,匪徒武裝已經成為一種存在現實,他們有自己的理

想、有自己的編制、有自己的基地、有支持他們的人群,我還沒傻到以為用一個特種作戰旅就可以剿滅他們的地步!



  “那你到交戰區是要干什麼?游山玩水嗎?”衛岡將軍瞪大了眼楮,他難以置信的望著小親王,這應是世界唯一

一個不想打勝仗的元帥吧?

  奧斯卡聳了聳肩,他將餐盤中那塊血淋淋的牛排切成了好幾塊。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目的,分化這些匪徒的隊伍,切斷他們彼此之間的聯系,割裂他們與商人階層之間的互

動關系!到了南方商人徹底放棄武力反抗帝國統治的時候,匪徒武裝自然會由內部開始瓦解,或是解散,或是被近衛

軍收編,總之他們會徹底消失。”

  海格力斯又搖了搖頭,“年輕人,你太小看南方貴族對這些反抗者的仇恨了!除非他們在精神和肉體上完全被消

滅,要不然貴族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他們在走出山區之後根本沒有活路,只能在大山里堅持游擊戰。”

  奧斯卡扶住近衛軍上將的肩膀,“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我的策略會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首先,當然……我們一

定要打幾場漂亮的殲滅戰,對匪徒武裝中最堅定、最具戰斗力的首惡份子進行定點清除;其次,我們還要在山外加緊

開展社會秩序的整頓和生產生活的恢復工作,爭取南方五省在最快的時間回復戰前的面貌;最後……你听說過波索特

家族嗎?你一定听說過的對不對?”

  海格力斯垂下頭,他在思考親王殿下為什麼會突然說起這個。

  奧斯卡把玩著酒杯,他有些好笑的打量著十五軍區司令。

  “有人這樣對我說過,在帝國南方,既有像曼佐諾拉家族那樣的金融巨鱷,也有像波索特家族這種信仰自由貿易

、公平誠信的富商巨賈。波索特家族就是真正的商人的代表,他們在整個自由貿易領域佔據領袖地位。一直以來,他

們都是對抗維耶羅那交易廳那些金融巨鱷的主力軍。”

  “您……要對波索特家族做什麼?”衛岡將軍有些擔心的問。

  奧斯卡微微一笑,“該提問的人是我,您為什麼要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波索特家的小子?”

  海格力斯有些難堪的別開頭,最後他只能說,“正像您形容的那樣,波索特家族是自由貿易領域的領袖,而且這

個家族的人都很正派!”

  “您……還是一位侯爵吧?”

  “為什麼這樣問?”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突然離開了座位,整個大餐桌立刻安靜下來。

  “繼續朋友們!我和衛岡將軍要去看看衛生間裝修得怎麼樣了!”

  阿萊尼斯公主作勢撫住胸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要帶走一位小姐。”于是貴族們又發出刺耳的哄笑。

  高大的衛士將元帥和上將引入宮廷內的那間大書房,海格力斯一直盯著年輕人寬闊的後背,他並不確定,但又好

像十分肯定,這位精明的帝國親王一定發現什麼了。

  奧斯卡在坐入沙發時愜意的喘息起來,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衛岡叔叔,介意為咱們倒杯酒嗎?開胃的愛俄蘭柚子甜酒就行了!”

  海格力斯將軍依言而行,他承認自己有點害怕這個高深莫測的年輕人了。

  奧斯涅親王無願以償的得到了愛俄蘭柚子甜酒,清新的西柚甜香和微微的酒精氣息令人心神為之陶醉,小親王在

抿過一口之後便哦啦一聲贊嘆起來。

  “人間美味!”

  海格力斯只得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小家伙是在等自己露出馬腳。

  不過,奧斯卡似乎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衛岡叔叔,你的女兒,為波索特家族帶去了一個爵餃!貴族院是在794年年末通過這項議案的。波索特家族就

此出了一位伯爵,雖然這個爵餃不能世襲,但波索特家族已經擁有參政議政的權利。如果……波索特家族進一步利用

手中的財富鋪墊道路,他們就會在不久的未來得到世襲爵號,如果有你向三世陛下擔保,他們會獲得一塊領地也說不

定!讓我來猜猜,經過這一切,你,或者說海格力斯家族會得到什麼?”

  衛岡將軍絞著手指,他在等親王攤牌。

  奧斯卡從書桌上丟出一份卷宗,“這上面是武裝匪徒在六年來的行動記錄,我們不難發現,帝國第十五軍區,也

就是大力神海格力斯家的勢力範圍從來都沒被侵犯過。衛岡叔叔,我要怎麼看待這件事呢?”

  近衛軍上將搖了搖頭,“波索特家族是正派的商人,他們……”

  “別對我說這個!”奧斯卡猛的打斷衛岡將軍的話,“咱們還是說說另外一件事吧!787年上半年,阿蘭元帥視

察南方軍區的時候,是誰為我們的近衛軍統帥引薦了波索特家族的領導人?”

  “是我!”海格力斯將軍邊說邊擦拭了額頭上的汗珠,他真的有點緊張了。

  “那麼好吧!”奧斯卡冷冷的哼了一聲,“791年呢?我與我的妻子途經維耶羅那進入南方山區,又是誰為阿蘭

元帥給他的商人朋友傳遞消息呢?”

  這一次!第十五軍區司令長官終于緊緊閉上嘴巴,他還擔不起親王所指的那項罪名。

  奧斯卡得理不饒人的前進一步,他緊緊盯著帝國上將的面孔。

  “衛岡叔叔!791年,我和我的妻子在山區遭遇伏擊的時候還都是孩子,我們根本想不到是誰出賣了帝國皇室!

剛剛您不是還在問嗎?我來南方是要干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了!我是來討還債務的,你、還有波索特家族,欠著奧斯

涅.安魯.莫瑞塞特一筆血債呢!”

  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上將霍的一聲站了起來,“元帥閣下,如果您是在指控,那麼我想咱們完全可以在軍事法

庭上討論這件事!現在我要告辭……”

  “坐下!”奧斯卡突然大喝了一聲,但他的聲音立刻又低了下來。“衛岡叔叔,在我沒有把話說完的時候,你走

不出森羅萬宮!”

  “這是威脅嗎?”海格力斯上將用嘲諷的眼神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

  “不!這是邀請,請您將談話進行到底。”奧斯卡穩穩的坐在沙發上,他仍是那副愜意的樣子,“如果您這就離

開了,那麼我的通訊兵就會將響箭射入夜空!那個時候,埋伏在海格力斯官邸和第十五軍區司令部附近的特種作戰人

員就會執行早就計劃好了的抓捕行動。”

  “你有證據嗎?你憑什麼為那些莫須有的指控采取行動?”衛岡將軍仍在用輕蔑的眼光打量著威脅他的人。

  奧斯卡聳了聳肩,“791年!海格力斯家的一處小小的邊境哨所曾在沒有任何通關條文的情況下放行了一支意利

亞人組成的佣兵隊伍,您不會忘記這件事吧?據說是您直接授意的!雖然您在事後將那個哨所的一小隊官兵全部滅口

,但總有幸存者!衛岡叔叔,你要跟這位幸存者對質一下嗎?他就在門外,隨時可以進來!”

  近衛軍上將的呼吸終于急促起來,“不可能!不可能有人幸存!那個哨所……”

  “哦啦!”奧斯卡得意的呼喊一聲,“將軍,繼續說啊!那個哨所為什麼不可能有人幸存?因為你在事後清點過

人數對不對?但你還記得哨所的營房里有一具燒得不成人形的尸體嗎?”

  海格力斯的手終于離開了書房的屋門,他走回了座位,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了。

  “問題就出在那具尸體,那個可憐的替死鬼是哨所帶兵長的哥哥,他只不過是來探望弟弟而已,而弟弟到附近山

里為哥哥打獵去了!謝天謝地!他躲過了一場大屠殺,還有人能為我在軍事法庭上作證!”

  海格力斯上將委頓的靠入沙發,“說吧!你想做什麼?”

  奧斯卡一把搶過近衛軍上將就要端起的酒杯,衛岡將軍一下子就驚呆了!他看到小親王還按響了書桌上的銅鈴,

那為軍情處長幾乎是在下一刻便推門走了進來。

  “默茨!”奧斯卡邊說邊將手里酒杯遞給自己的部下,“將這杯酒賞給咱們那位重要的證人,告訴他,顛沛流離

東躲西藏的生活結束了!”

  默茨海爾領命離去,但衛岡將軍的冷汗已經布滿額頭,那杯酒本來是他的。

  “你到底要干什麼?你要把人證毀掉嗎?你不怕我……”

  奧斯卡擺了擺手,“不怕,一點都不怕!因為您是明白事理的人,那個證人的存在確實是多余的。他的指控會顛

覆海格力斯家族,海格力斯家族若是完蛋了,帝國南方最堅實的防御體系也就崩潰了!他的存在只是讓我認清了791

年那個巨大陰謀的事實真相,其他的就算了!”

  “算了?”海格力斯難以置信的望著年輕人,他有些跟不上這位殿下的思路,剛剛這位元帥還在叫囂著討還血債

呢!現在怎麼又說事情就算了?

  奧斯卡不耐煩的瞪了上將一眼,“不然您要怎樣?等到特勤處也得到消息嗎?等到這種事傳到三世陛下那里嗎?

還是你要等到海格力斯身敗名裂,連我的西利亞媽媽都要唾棄你的時候!”

  奧斯卡又想了想,“話說回來……我的西利亞媽媽真的應該唾棄你!我還記得她在見到你的時候是那樣歡欣鼓舞

,可你竟然出賣了她,她和她的兒子差點死在一群意利亞雇佣兵的手里!一個安魯嫡系成員的腦袋值一萬金泰,這個

價錢是你出的嗎?”

  “夠了!”衛岡上將猛的咆哮起來,“說吧說吧!告訴我你到底要干什麼?”

  “後悔嗎?慚愧嗎?”奧斯卡進一步打擊著面色蒼白的中年人。

  海格力斯猛的揪住年輕人的衣領,但他的拳頭在空中停了下來,他看到愛人的兒子正對他報以最輕蔑的注視。

  “我確實慚愧過,當得知你們安全撤離山區的時候也確實欣慰極了,但我不後悔!一點也不!”衛岡上將丟開孩

子,他承認自己是在試圖向孩子解釋些什麼。

  “帝國近衛軍需要一個發動戰爭的借口,南方商人也急迫的需要一個發展壯大的機會,阿蘭元帥的目的其實很簡

單,就是由根本上改變帝國軍隊的防守態勢,在戰略上轉入進攻!”

  “可阿蘭被他的商人朋友耍弄了!”奧斯卡想起銀狐的這件糗事就眉開眼笑,“791年大起義是不是完全出乎你

們的意料?”

  海格力斯難堪的點了點頭,“確實是的!那場大暴亂來得太突然了,我們完全措手不及!”

  奧斯卡有些疑惑的托住下巴,“那能告訴我嗎?在這種情況下,你為什麼還要繼續和波索特家族交往下去呢?甚

至連女兒都嫁出去了!”

  衛岡將軍嘆息了一聲,“你不是說過嗎?波索特家族是商人階層真正意義上的領袖,這個家族的動向決定著整個

南方局勢。我覺得……只要給波索特人想要的,南方就會重新回復和平穩定……”

  “哈哈哈!”奧斯卡笑了起來,“結果就是你也被耍了!波索特人得到了爵位,得到了參政議政的權利,但他們

還是支持著一部分匪徒武裝,因為他們看得很透徹,只要有人仍在堅持抵抗,那麼波索特的地位就是穩固的,他們可

以從中攫取更多的好處。”

  近衛軍上將頹唐的點了點頭,“事實大致就是這樣,波索特家族很狡猾,他們確實看清這一點了!”

  奧斯卡突然冷冷的嘀咕一聲,“該叫他們適可而止了!”

  海格力斯皺起了眉頭,“你想針對波索特?這不太可能!他們十分謹慎,主要家庭成員多半都在國外,我不是沒

試過對波索特人采取行動,但都失敗了,所以我才考慮與他們進行妥協的可能,而且我在最後也是這樣做的!”

  奧斯卡拍了拍近衛軍上將的肩膀,“好了衛岡叔叔,我已經知道你的委屈了!之前的那些事情確實就這樣算了,

我能理解您和阿蘭元帥經重鑄帝國防務的策略,因為我也是軍人,而且不比您和阿蘭元帥笨!但……波索特家族……

請您為我傳一句話。”

  “請說!”

  奧斯卡想了想,“妥協是雙方面的!如果波索特家族繼續資助匪徒武裝,或是繼續進行武裝反抗帝國政府的勾當

,那麼我的軍事情報局不會再干別的!我會調集所有的特別行動人員,滿世界的追殺波索特人,直到他們向帝國當局

自首,或是被屠戮得一個不剩!”

  海格力斯驚悚的望著年輕人,“就……就這些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我相信波索特家族該知道怎麼選擇,所以……告訴他們我的條件吧!”

  “什麼條件?”

  奧斯卡攤開一張地圖,他了指了指一處群山環繞的位置。

  “這個地方!南方集團軍群的平剿部隊幾乎都在這個地方吃過虧,這里一定有匪徒武裝的一個大型基地,但這里

的地勢太險峻了,我的行動人員幾次大規模的搜索都沒有什麼發現,還損失不少人!”

  “你的條件就是讓波索特家族為你指名這處匪徒武裝的根據地嗎?”

  “是的!”

  衛岡將軍搖了搖頭,“恐怕他們不會答應,他們若是這樣做的話就等于背棄了整個商人階層!”

  奧斯卡再次發出冷冷的嗤笑,“不會的!告訴波索特家的領導人,他為我引路,我就為他在未來的南方五省聯合

政府安置一個商業部長的職務。如果……他還是不識相,你就讓他開始逃亡吧,我沒什麼好說的。”

  “好吧!我會把您的話完完整整的傳達過去。”衛岡說完話後不禁猶豫的搓起手指。

  “想說什麼?”奧斯卡站了起來。

  海格力斯將軍連忙跟隨上來,“我是說您真的不打算……追究……呃……791年山區遇襲那件事了?”

  奧斯卡嘿嘿笑了起來,“衛岡叔叔,話說回來了,等我進入山區之後,您是不是還會把我送到敵人的斧子上呢?

就像791年那次一樣?”

  近衛軍上將立刻做出起誓的手勢,“光明神在上,如有再次侵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企圖,海格力斯人就會

遍嘗人間酷刑,最後墜入地獄……”

  “得了得了!”奧斯卡連忙拉下將軍的手臂,他拉著上將走出書房,“我可沒擔心過這種事,倒是波索特家族應

該表態了。”

  “我會盡力說服他們!”衛岡將軍連忙附和,“哦對了,你……你會告訴西利亞那件事嗎?”

  奧斯卡挑起了眉毛,“叔叔,我可不喜歡你這麼親昵地稱呼我的一位母親,你傷害過她,雖然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但我會記得,你非常殘忍的傷害過她!”

  海格力斯只能無限惋惜的嘆息一聲,確實是這樣,他不配再那樣呼喚從前的愛人。

  “我……我告辭了!”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轉向靜立一旁的默茨海爾男爵。

  “代我送上將閣下回官邸,順便告訴咱們的特戰旅長,今晚的行動取消了!”

  衛岡將軍又打了個冷戰,不過奧斯卡已經攬住他的肩膀,“我的叔叔,不要懷疑,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如果

剛剛你在盛怒之下離開了我的宮殿,你知道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嗎?歷史悠久的海格力斯家族會在確鑿的證據面前

接受審判,當然,你的家族戰士可能無法接受,于是維耶羅那和整個勃特恩省就會爆發一場兵亂,但結果是明擺著的

,帝國近衛軍血腥鎮壓了這場暴亂,他們會把海格力斯子弟兵吊在樹上,也許還會拖著他們的尸體游街示眾!不過值

得慶幸的是——你的選擇是正確的,這一切都沒發生!”

  似乎是在回應親王殿下的話,偌大的殿宇宙內突然響起槍聲!

  一聲!兩聲!

  槍火的轟鳴在整個宮殿回蕩著。

  宮殿幾乎是在下一刻便沸騰起來,無數個不知所謂的角落里涌出了無數名全副武裝的特種戰士,他們將走廊中的

親王殿下緊緊圍在中心。看到這一切的海格力斯將軍終于苦笑起來,親王說的沒錯,他是絕對走不出這座宮殿的。

  臉色大變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騎士組成的護衛陣列中不斷張望,他知道那兩聲清脆的鳴叫絕對是火槍發出

的聲音,難道……南方匪徒真的殺進來了?

  “殿下!殿下!”宮廷總管羅威爾大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是……是埃瑟芬.克里騰森大殿下的寢宮!”

  埃瑟芬.克里騰森大殿下的寢宮,莫尼亞.阿默生正在小心的檢視刺客的身體,她首先查看了刺客的脈搏,在確認

死亡之後便熟練的剝開了刺客的衣服。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一大隊衛兵走入宮殿時,他們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奧斯卡看了看臥床上的埃瑟芬.克里騰森公主,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尸體,他終于發現事情有些大條了!

  埃瑟芬.克里騰森仍是那位端莊秀麗的法蘭公主,她明顯受到了驚嚇,神情極為恍惚,不過……是奧斯卡的錯覺

嗎?這位公主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了。

  將蹲在地上的莫尼亞.阿默生扯到殿門外,奧斯卡又命令衛兵將埃瑟芬請到阿萊尼斯處,最後他才凶狠的揪住火

槍手的衣領。

  “她懷孕了?”

  “兩個半月!”

  奧斯卡低咒了一聲,“真***!”他知道自己那位老朋友可從來都沒踫過妻子,孩子是阿爾法三世這條老狗種下

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

  “大殿下吩咐這件事必須要保密,還說……”

  “閉嘴吧!”奧斯卡猛的撇開女軍人,莫尼亞差點被甩到牆上。

  保爾迎了上來,作為殺手之王,對宮廷里的不明來客他都要負責。

  “現在怎麼辦?”暴雪撓了撓頭。

  奧斯卡懊惱的撇開頭,“還能怎麼辦?出行計劃不變,我們明天一早就動身,但是要把埃瑟芬也帶上了。三世陛

下把她放到我身邊就是讓我保護她,現在看來打算要她命的人真的開始行動了!”

  “皇後嗎?”

  “還能有誰?”奧斯卡翻了個白眼,“那個妒婦會讓這種丑事傳出去嗎?”

  保爾搖搖頭,“皇家的事情還真是齷齪!”

  奧斯卡無奈的嘆息起來。

  “對了!”殺手之王突然說,“生日快樂!”

  小親王只得苦笑,“謝謝你提醒我,我都快忘了!”

  所以我們說,798年11月9日,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24歲生日這一天,確實發生了很多事。並且,這些事對親

王殿下的未來,影響極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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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六集 第一章

    天上有灰色的太陽,森林中散布著縹緲的白霧,高大的林叢在樹冠上致密非常,枝干越靠近地面越稀疏。道路是

從勃特恩省省界地區開始向高處爬升的,山區高原逐漸把丘陵和谷地掩埋在身後,到了標志里拉海高原的地理坐標,

天空仿佛觸手可及,穹蒼下的一切都似被放大了。

  遠處的高大山體阻擋了南方海洋上的暖濕氣流,來自北方的寒流便在這里聚集,濃厚的雲團清楚的告訴人們,它

在醞釀無數場風雪。

  一條蜿蜒曲折的道路從森林密布的丘谷轉向高峻挺拔的大山,一支隊形散亂的近衛軍在靜悄悄的趕路。也許,戰

士們已經習慣了隊伍中那個神經病一樣的法蘭公主,就是因為這位疑神疑鬼的大殿下,整個隊伍才不得不在一天中休

整六、七次,甚至九次、十次也是有的。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堅持不為自己的將士解釋這件事,他只對人們說隊伍里有一個孕婦。這時特種戰士就問,

“我們為什麼要帶個孕婦上路?”元帥把眼楮一瞪,說聲“武力巡邏!”戰士們就灰溜溜的散開了。不過他們並不是

斤斤計較的人,每天抱怨幾句之後也就算了。

  有件事情可不能就這麼算了!里拉海高原在西北部地區有幾處荒僻的無人區,軍情特戰第一旅在其中一處無人區

出現了戰斗減員。

  這是半個月以前的事,確切說是半個月之前的一次武力巡邏。

  武力巡邏是一個軍事術語,意思是指在交戰區域之外進行的武裝巡邏,巡邏部隊可以根據情況針對該地區進行武

力干預。這次也是這樣,兩個中隊的特種戰士在清晨上路,其中一隊在一處地形極為復雜的山谷遭遇伏擊。特種戰士

在敵人的第一輪進攻中犧牲了一人,這個戰士很倒霉,因為敵人只發出這一支冷箭。

  當騎士們搜遍整個山谷之後,他們總算堵住了三名匪徒,這是匪徒的一個偵察小隊。三名匪徒在抵抗時死了兩個

,最後一個半死不活的被騎士們拖在馬後一直拉到營地,因此奧斯涅元帥最後見到的只是一堆肉泥。

  元帥對騎士們說,“干得不錯!但要注意加強防御。”

  于是騎士們就有事情干了!每天一早便會有四個小隊陸續上路,他們都是偵察團的精銳,他們要為大部隊清理出

一條前進的安全通道,還要負責抓捕可能存在的抵抗份子。

  雖然奧斯涅元帥的武力巡邏隊收獲不多,但半個月來路上也相應的太平了一些。沒人會抱怨這種事,特種戰士也

不是瘋子,他們也喜歡這種沒有冷箭、沒有陷阱、沒有鮮血,只是稍稍緊張一點的日子。

  當軍情局直屬第一特種作戰旅這支五千人的整編部隊進入連綿起伏的群山時,里拉海省即帝國第七軍區的駐防部

隊也出現了。在施德賓城往北十五公里處的穆爾河右岸,近衛軍第七軍區一個地方守備師迎接了遠從帝國中央趕來助

戰的親王一行人。

  穆爾河也被里拉海人稱為高原之河,這條河流由北向南橫穿整個里拉海省,在阿卑西斯山南麓會有幾處大瀑布不

斷降低河流與平原的落差,直到水路轉向意利亞,在一個叫豐塔的小港口回歸大海。

  守備師師長說,“南麓的大瀑布都是極為壯觀的自然奇觀,但泰坦戰士們從來沒見過。”

  奧斯涅元帥自然有些疑惑,“為什麼?”

  “那里是意利亞的領土。”守備師長感慨的說,“可河是我們的!”

  元帥就沒在說什麼,當夜他和他的特種作戰旅換乘木筏度過穆爾河,在一個名叫希萊騰的軍用渡口上岸,然後在

黎明時分抵達施洛斯山上的施泰爾馬克,在這座一半要塞一半古城的小鎮進行為期五天的休整。

  施泰爾馬克是近衛軍南方集團軍群最重要的種馬培育場,這里除了放養一種體態矯健的灰色利皮扎馬之外還建有

一所騎士學院。騎士學院的歷史和施泰爾馬克這座古城一樣悠久,可以追溯到泰坦舊王朝剛剛確立疆土的那個時候。

  除了施洛斯山上散布的修道院,施泰爾馬克極其附近地區還是里拉海省最重要的葡萄種植區,在要塞的敵樓上向

下望,深褐色的葡萄園沿著陡峭的山坡分段向下,直到谷底;平頂農屋好像隨想曲般分布在各處;幽雅錯落的白楊使

人想起在維耶羅那隨處可見的形狀很像的柏樹。

  在施泰爾馬克要塞的城牆上,迎著初升的朝陽,听著要塞指揮官抑揚頓挫的致辭,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元帥看

到的就是上述這一切,他喜歡這個地方,而且也為要塞指揮官的歡迎詞所感動。

  南方集團軍群十一軍軍長韋爾他中將說,“八年前,我和我的孩子們來到這座要塞,我們推開窗,就被一種奇特

的感情征服了,眼前浮現出的是一幅幅美麗祥和的生活圖景,我們就在神像前誓言守衛它。現在,奧斯涅元帥來了,

這方土地就在他的手里,等待元帥賜予它和平與繁榮。”

  奧斯卡就在要塞里住下了,韋爾他中將給了他極為深刻的印象,這位軍長與元帥以往見過的軍人完全不同。韋爾

他不但愛好詩歌,還喜歡農田里的勞動。看著這位軍長組織人手伐木燒炭時的樣子,很難相信他還是位伯爵呢。

  在閑來無事的時候,奧斯卡就和剛剛結識的要塞指揮官坐在司令部的門廊底下,望著院子里的菜園,還有圍著幾

匹利皮扎純種馬的馬舍。間或會由十一軍軍長拿出一瓶珍藏的施泰爾馬克陳釀葡萄酒,然後坐在門廊里的人就會由兩

個變成許多。

  軍人真是一群奇怪的動物,尤其是有著悠久歷史和優良傳統的軍人。他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不會像不對路的雄性猛

獸一樣爆發爭斗,而是用隱晦又富含期許的目光打量對方,然後彬彬有禮的說一聲,“搞個競賽吧!或者……演習也

不錯!”

  于是男人們的武裝“部落”就開始演習了,在奧斯涅元帥看來,近衛軍中的這些集體就像是遠古時期的部落,男

人們專責爭斗、獵殺、圍捕!而他,無疑是許多部落聯合的首領,只要他吹起號角,這些穿戴鎧甲手持凶器的野蠻漢

子就會爆發最原始的呼聲。

  演習是圍繞施洛斯山上一座廢舊修道院展開的,施洛斯山上的修道院非常有名,每一座都是數得上名號的神學機

構,但這座已經無法考證名字的修道院就不同了,它坐落在山頂朝陽方向的一處峭壁上,由于進出山口的路途太過險

峻才逐漸沒落。

  奧斯涅元帥的野漢們就是要征服它!男人們全副武裝,甚至還拖拉著一些中型攻城器械。在花費六個小時之後,

軍情特戰第一旅成功登頂,他們把對該地區極為熟悉的第十一軍遠遠拋在身後。

  “不愧是8431!”韋爾他中將在懸崖邊舉行的野餐會上這樣說。

  奧斯涅元帥便極為受用的點了點頭。“如果我把第一炮兵師也調上來,那恐怕我們連野餐的地方都沒有了!”

  “是啊是啊!”特戰旅長呂克.西泰爾準將有些感慨的說。“上次我可見識了,我們的炮兵準將只用六發炮彈就

把一艘三十多米長的大帆船變成了一攤粉末。”

  韋爾他軍長期待的瞪大了眼楮,“我能知道第一炮兵師的去向嗎?他們怎麼沒隨元帥閣下一同訪問我的要塞。”

  奧斯卡擺了擺手,“渡河對火炮來說太危險了,塔.馮.甦霍伊準將的炮兵師與克拉皮奇.德利克少將的步兵師選

擇了另外一條路,我們會在艾斯多尼匯合。”

  韋爾他突然笑了起來,“元帥,山間起霧了,您的兩位將軍要錯過最神奇的自然景觀了!”

  雲海,絕對是不多見的!尤其是在西大陸!

  阿卑西斯山北麓的山谷低地會由潮濕溫暖的地氣積聚成籠蓋四野的濃霧。在施洛斯山頂環顧左右,大大小小的山

峰聳立在天穹之底,山谷中的霧靄層層疊疊,飄而不散,落日在這時又躲入雲層,為白色的濃霧瓖上燦爛的金邊,不

一會兒,這層金邊又變成濃艷的淺紅色。

  山中傳來男人們粗獷的歡笑聲,他們在霧中踏上回程的山路,山路崎嶇,間或還會迷路,但男人們的樂趣就在于

不知疲倦的探索。

  奧斯涅元帥在山腰上停了下來,他看到山谷間聳立的那處要塞在濃霧中漸漸迷失了。再望望腳下,元帥發現自己

仿佛漂浮在空中,霧氣絲絲縷縷,很快便將他環繞,然後是一陣山風,霧又在腳下散開了。

  “感謝光明神!”奧斯卡低聲祈禱,然後他就笑著對身前身後的軍官們說,“大家要小心啊!我們離天堂很近了

!”

  軍官們又笑了起來,笑聲就在山谷里回蕩,像霧氣一樣凝而不散,直到落日的灰燼完全燃滅才漸漸休止。

  回到要塞已經是晚上了,施泰爾馬克點燃了燈火,燈火從山腳鋪開,沿著一條石板路一直伸向要塞的鋼鐵吊門。

  這座城市依附在山上,進入要塞就要通過眼前這片堆積在一起的城區,磚石搭建的平頂屋宇錯落有致,富裕的農

戶還在屋頂堆砌了箭樓。

  “要想進攻要塞,就要先踏平施泰爾馬克,但這里的山民絕對不會讓人那麼做!”第十一軍軍長有些自豪的說。

  奧斯涅元帥很喜歡這座平靜中孕育著一股彪悍的小城,也喜歡騎士學院早晚出操時的號角聲。

  “791年大暴亂沒有波及你的要塞嗎?”

  韋爾他中將更加自豪了,“有!怎麼沒有?您沒見那個場面,漫山遍野,全都是武裝匪徒!但施泰爾馬克的人民

和我的第十一軍堅持了一個半月,最後匪徒們就退走了!”

  “他們從哪來?”

  韋爾他面對近衛軍元帥有些支吾,最後他指了指遠方的山巒。

  “那里!那里全都是匪徒,我知道他們在盯著我,沒事的時候我就站在某個地方一動不動——盯著他們!”

  “哈哈哈哈哈!”奧斯卡又笑了。

  默茨海爾和亞寧.切爾曼在要塞敵樓等候多時了,親王隱約將他們兩個倚為左膀右臂,走到哪里都帶著他們。除

了這兩個人之外還有保爾和黑魔肖.卡連柯,親王身邊總是這四個人,若是不見了一個,就說明這個人一定是為親王

殿下辦事去了。同時這也表明,不是有人倒霉、就是有人要見鬼了。

  亞寧.切爾曼負責南方分局的日常工作,他首先向親王殿下匯報了當日的軍情概況,其實也沒什麼,他只是通報

了一些始終都未查證的敵情,再有就是一些行動人員的任免,最後剩下的就是西邊少了只狗、東邊多了只貓一類的瑣

事,親王連理會都不必了。

  默茨海爾似乎一整天都是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奧斯卡在晚宴的餐桌上就注意到了,但這位元帥沒有聲張,他知

道默茨海爾不會隱瞞什麼事情,若是有事的話他就一定會說。

  果然,當親王殿下完成日記中關于雲海的那段描述之後,他的軍情處長敲響了他的房門。

  柯克.道格拉斯中尉為男爵搬來座椅,穆爾特.辛格中尉為男爵端來咖啡,默茨海爾稍稍舒展開眉頭,可他話一出

口臉色又變了。

  “11月9日!您生日那天,德意斯王國奧帕瑞拉.羅雷斯堡十世女王陛下舉行了盛大的加冕儀式。”

  奧斯卡沉吟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很復雜,但他最後卻說,“這關我什麼事?”

  “是啊是啊!這不關咱們的事!但是……”默茨海爾從懷里掏出一份密語書寫的文書,“德意斯分局終于證實,

在今年10月10日,德意斯奧帕瑞拉.羅雷斯堡十世女王誕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嬰,而之前的那項宮廷傳聞也被證明是真

實的,德意斯女王與她的丈夫從來都沒在一個寢室……”

  “夠了!你想說什麼?別兜圈子!”奧斯卡突然打斷了軍情處長,他想問問光明神,天底下的女人都是怎麼了?

為什麼該懷孕的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不該懷孕的卻已經開花結果?

  默茨海爾干巴巴的咳嗽兩聲,他有些難以啟齒,或是因為這件事其實是極為重大的。

  “我是想知道……是不是您為德意斯王室送去了這個兩個月大的合法繼承人?”

  “我不知道!”奧斯卡猛的別開頭。

  默茨海爾依舊契而不舍,“殿下,德意斯女王確實沒有與她的丈夫同居一室,而且德意斯宮廷里的傳聞都將孩子

的父親指向您!在孩子的洗禮儀式上,羅雷斯堡王朝的那位老皇後甚至沒有參加,這一切都說明那個男嬰……”

  “好啦!就算是吧!”奧斯卡終于點頭了。

  “哦……”默茨海爾長舒一口氣,“那麼這就表明我沒做錯!”

  “你做什麼了?”

  “我把德意斯分局內部知曉這件事的有限幾個人全都調回國內,估計……現在他們已經不會泄露這個秘密了!”

  “你把他們……”

  默茨海爾比畫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沒來由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也松了一口氣,但他又有些疑惑。“奧帕瑞拉是怎麼對付那些謠傳的?她絕對

不會坐視不理!”

  軍情處長苦笑了一聲,“你不必擔心德意斯這位女王陛下,她割了二十幾條舌頭,現在德意斯貴族已經沒人再敢

議論這件事了。”

  奧斯卡的心情突然低落下來,那個有著一雙會說話的藍眼楮的小公主真的是一位女王了。

  “默茨,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軍情處長搖了搖頭,“怎麼會?那個小家伙是德意斯王室的法定繼承人,但若是沒人能解釋他的出身……”

  奧斯卡有些疑惑,“這不關泰坦的事啊?”

  默茨海爾苦笑了一下,“他不關泰坦的事,但卻是一位泰坦親王的兒子!德意斯人會為他的身世挑起戰爭。”

  奧斯卡將那份密文送到火燭上,很快它便化為灰燼了。這位泰坦親王緊抿著嘴,雖然他腦子很混亂,但他還是對

遠在異國他鄉的骨肉祝福了一聲。

  “我只能說,願他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

  默茨海爾點了點頭,“是啊!願他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現在咱們也只能這樣想了,未來的事誰又能知道呢?”

  奧斯卡狀似無所事事地擺弄著精致的手杖,不一會兒他便從混亂的心緒中恢復過來。他指了指軍情處長手里的另

一份文件。

  “這又是什麼?”

  “哦……這是好消息!”默茨海爾連忙展開文件,“水仙郡軍事統治局正式向皇室書記處和帝國軍部通報的文書

——東征開始了!”

  “東征?”奧斯卡連忙搶過文件瀏覽起來。

  “哦啦……塔森方面軍、布赫瓦爾德方面軍、阿巴尼亞方面軍、比爾伯姆方面軍、麥卡侖方面軍、里貝羅方面軍

、米斯特拉爾方面軍!我家老頭兒動員了坦波邊境上所有的主力騎兵軍,他要干什麼?”

  默茨海爾聳了聳肩,“誰知道呢?不過這件事在都林和羅曼教廷的震動非常大!水仙騎士團42個師組成的強大集

群向異教徒發動進攻,這在歷史上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教宗陛下給三世陛下的來信中還說這是新紀元的開始,真是見

鬼了!多特蒙德元帥不是說這只是一次武力展示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他興奮的翻找起自己的地圖冊,然後抽出一張波西斯帝國的簡要地形圖。

  “默茨,你是不了解我們家的騎士!只要喊一聲去打波西斯人,這些家伙就會像發情的兔子一樣紅了眼楮!”

  “哦啦!看哪!”親王沖男爵展開手里的地圖,並指了指一塊面積廣大的地域。

  “如果我是費戈,就會帶領這支龐大的騎兵集群由布赫瓦爾德方面軍駐守的沙漠邊區突入波西斯,雖然行軍會非

常艱苦,但在這里可能遭遇的抵抗是最微弱的。一旦走出沙漠……哦啦!真神賜福的安納托利亞大平原就會在我的腳

下徹底臣服!然後揮師沿幼發拉爾河南下,直搗異教徒的聖城巴格達西亞……”

  “好啦好啦!我的元帥!”默茨海爾笑著擺了擺手,“我已經看出來了,您也是安魯一員,說起東征這件事您也

像……呃……”

  “發情的兔子?”

  “差不多!”

  奧斯卡和他的軍情處長一塊兒笑了起來,但他們很快就沉默下來。

  “阿歐卡亞有消息嗎?”奧斯卡突然這樣問。

  默茨海爾搖了搖頭,“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的本家在當地很有影響,她們不會遇到麻煩的,您放心就是了!”

  “可是……已經兩個多月了!”奧斯卡皺起了眉頭。“阿歐卡亞知道怎麼照顧自己,可是安妮……仔細想想,我

可從來沒與安妮分開這麼久!雖然長大以後都是我做我的事,安妮在忙著她的家務,但……總有些擔心。”

  默茨海爾了然的點點頭。“您放心吧!我們就快到了不是嗎?再說先遣隊也不會讓兩位女爵出事的。”

  奧斯卡哦啦一聲,“是這樣沒錯!若是阿卡和安妮少了根頭發,我就讓麥克變成真正的雞佬。”

  麥克不是雞佬,這一點他向許多人都強調過。他喜歡女人,那種大屁股、大乳房、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女人。阿

歐卡亞女爵和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都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所以一路上,這位近衛軍中校只是佔了些言語上的便宜,

而沒有什麼討人厭的舉動。

  看得出,阿卡和安妮還是挺喜歡這個大個子、小眼楮的甦希洛人,她們凡事都要跟這位游擊團長商量一下才會做

決定。麥克非常尊重兩位女士,還叫她們“元帥賜予的天使”!

  與施泰爾馬克比起來,艾斯多尼更配得上山城這個稱呼,這里是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真正意義上的故鄉,但不

是她的出生地,只是霍曼家族的本家。霍曼家族有著悠久的歷史,在山區幾經起落,屹立至今日。

  艾斯多尼坐落在維斯里維亞省的火山群中,被星羅棋布的火山湖環抱著。這里是帝國南方最著名的旅游度假勝地

,無所事事的大貴族在這個湖畔山城都建有面積廣大、造型奇異的別墅。

  艾斯多尼盛產楊桃和石灰,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但就是它們為山中的農戶換取了口糧。在火山岩群中散布

的小農莊一年四季都會晾曬楊桃,同時每家每戶都有一所燒石灰的小石屋。

  在春天,大大小小的火山湖會變成波光粼粼的淺藍色,水邊居住的農人會在這個時候投入“紅尾魚”的魚苗。等

到了夏天,也就是湖水變成寶藍色的時候,收獲的季節便到了,魚苗已經長大,人們就叫它們“金鱒”。艾斯多尼的

秋天,這才是最美麗的季節,湖水變得飄忽不定,上午還是墨綠色,可中午的一場大雨就會將一池濃艷變為青青的草

色。雖然湖畔的火山群在幾億年來始終都是那副光禿禿的樣子,但遍布山谷的常青藤和紅楓會發散誘人的彩光,有風

的時候,漫山遍野就會飄蕩著整齊的“沙沙”聲。

  這就是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的故鄉,很不湊巧,她是在冬天回到故鄉的。冬天的艾斯多尼實在沒有什麼值得一

提的地方,辛勤的農人們躲入燃著壁爐的石屋,貴族也會在這個時候溜回烏煙瘴氣的大都市。艾斯多尼似乎立刻就靜

了下來,只有偶然的地震和近衛軍士兵操練時的呼聲。

  安妮已經在霍曼家族的那所古堡住了半個月了,最開始的時候她十分喜愛這里的寧靜,但時間一長就受不了了。

這里沒有奧斯卡神經質一樣的呼喊,也沒有小小姐拖著她的手臂不斷的嘮叨,只有一位整天不知所蹤的女伯爵。

  阿歐卡亞在忙什麼?安妮從沒問過,她知道自己和阿卡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阿卡心計深沉,眼神銳利,做事情

滴水不漏,說話向來都是含沙射影。而自己呢?自己這個老女人除了縫縫補補還會做什麼?安東妮不是那種喜歡思考

的人,她在一陣自怨自哀之後也就忘記這件事了。

  阿歐卡亞又出門了,她帶走了游擊團里面最機警的幾名特種戰士,似乎麥克那個小家伙也出門了,但不是和阿卡

在一塊兒。安妮胡思亂想時被銀針刺破手指,她盯著手上的那滴鮮血望了一會兒,最後終于懊惱的撇開手邊的活計。

那應是一件內衣,伯爵夫人的手工很棒,已經完成繁復的蕾絲花邊了。

  “我總得干點別的!”伯爵夫人小聲嘀咕著,她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奧斯卡的大家庭了。

  這個時候,霍曼家族的古堡突然響起跳板的“ 吧”聲,這個跳板是一種古老的門鐘系統,用以通知城堡來的人

來接待客人。這東西發出的聲音是雜亂無章的,現在已經沒有貴族使用它了,但霍曼人可能也不喜歡城堡的安靜,他

們一直保留著這部四百多歲的門鐘系統。

  “有客人?這可真是新鮮事!”霍曼老伯爵跌跌撞撞的沖進古堡的門樓,他看著遠道而來的近衛軍戰士拉動絞索

,升起了城堡的吊門。

  “好華麗的馬車!”霍曼伯爵驚訝的打量著停在城堡主屋門前的那輛交通工具,“這世道還有人用金漆裝飾馬車

?不怕路上被匪徒打劫嗎?”蹣跚走出門樓的老伯爵仍在嘀咕,他們這種年紀的人就愛說這個。

  “特蕾莎.波索特伯爵小姐拜會古老的霍曼家族,我的女主人為霍曼家族帶來了精致的禮物。”一個車童打扮的

少年人恭謹地在城堡主屋前向管家行禮。

  管家接受了禮物,車童這才打開馬車的車門。

  霍曼伯爵又嘀咕起來,“波索特?波索特?波索特家的小小姐來這兒干什麼嗎?”

  “歡迎你!”安東妮迎出古舊的大門。伯爵夫人好奇的打量著這位不請自到的小姐,她一眼便看出這位小姐的出

身絕不是貴族,因為她穿戴在身的首飾雖然異常精巧,但耳環、項鏈還有戒指都不是一式的,正經出門訪客的貴族小

姐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

  波索特伯爵小姐已經按照古禮向主人家獻上了禮物,霍曼伯爵伯爵的管家在門房里就拆開了包裹禮物的彩紙。這

也是一種古禮,管家要根據客人的禮物來判斷采用什麼樣的招待規模。

  “但是……您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管家向老伯爵攤開手。

  霍曼伯爵聞言便湊了上來,來自波索特家的禮物是一整塊……呃……一整塊紅色的石頭。

  不得已,老伯爵只好把這件莫名其妙的禮物給自己的佷女看了看,安東妮摸了摸,又在手里掂了掂,這位見多識

廣的皇室僕從最後說,“這是一塊上好的雞血石,產自遙遠的東方,要用同等重量的黃金才能換來!”

  老伯爵立刻轉向管家,“收拾最好的客房,準備最好的伙食。”

  波索特伯爵小姐在欣賞城堡里的火山石博物館,每個大貴族至少都有一項比較怪異的癖好,霍曼家族是以收集千

奇百怪的石頭聞名遐邇。

  安東妮親自為波索特小姐端來紅茶和鮮奶,然後便招呼她在“怪石嶙峋”的客廳坐了下來。以女人的眼光打量這

位泰坦巨商的千金,很遺憾,安妮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地方,這位年量尚輕的小姐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平凡。如果硬要

為波索特小姐捧個場,那麼我們只能說,這位少女的目光是極為銳利的。

  “我是來赴阿歐卡亞女伯爵的約會!”在飲盡一杯紅茶之後,波索特小姐終于道明來意。

  “哦!真對不起!”安東妮微微一鞠躬,“阿歐卡亞一早就出門了!”

  特蕾莎的眼楮轉了兩轉,她微微靠入沙發,“如果可以的話,我準備在這兒等她。”

  “當然可以!”安東妮連連頷首,要是說真的,她不怎麼喜歡波索特小姐的目光,因為她看到其中隱含了太多的

城府。

  就在兩位不是十分投契的女士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城堡門樓里的跳板再次敲響了。

  安東妮終于露出真實的笑容,“一定是阿卡回來了!”

  確實是阿卡回來了,在女伯爵身後還有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士。阿卡望了望馬廄里的車廂,又望了望身旁的麥克中

校,“雞佬”沒說什麼,但他已經心領神會了。

  “謝天謝地!你總算回來了!是你請到那位小姐嗎?”安東妮在主屋的大堂里迎接了阿歐卡亞。

  “是的!我很抱歉,沒跟你打招呼。”

  安東妮搖了搖頭,“你快去吧!不過我得事先告訴你,那位小姐的言辭乏善可陳得離譜!”

  阿歐卡亞笑了笑,“我會應付的,再說波索特家的人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安東妮為年輕的女伯爵取下身上的皮裘,但她立刻用手掩住鼻子。“我的天啊!小阿卡,你是去了一趟屠宰場嗎

?”

  阿卡已經步上樓梯,她突然停了下來,並向伯爵夫人神秘的笑了笑。“你說的差不多!”

  熱茶又換了一次,特蕾莎利用對方添茶倒水的機會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傳說中的軍統密探。在她看來,阿歐卡亞.

席瓦.威夫敏斯特女伯爵更像是一位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而與安魯的軍統調查局扯不上一點關系!可事實呢?根據

一些極為可靠的消息,正是面前這位小姐策劃並實施了營救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的秘密行動。

  那麼也就是說,與這樣一個怪物打交道,必須提起所有的小心,要不然……特蕾莎將一紙地圖攤到桌面上。

  “我的家族已經收到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將軍的口信,並且……我們已經做了選擇!”

  阿卡點了點頭,她甚至沒有去看那冊地圖,“我十分清楚貴上的選擇,但這份地圖沒有任何標記,難道這就是波

索特的選擇嗎?”

  特蕾莎搖了搖頭,她的家族賦予她的使命就是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代表的勢力盡可能的周旋下去。

  “這份地圖確實沒有標記,但請您不要懷疑我的家族與親王殿下合作的誠意,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指名那個地點

,我會和親王殿下的作戰部隊一同進入山區。”

  阿卡終于接過了那紙地圖,她有些疑惑地打量著。

  “需要這樣嗎?”

  特蕾莎點了點頭,“的確需要這樣!山區里的義軍極為謹慎,他們向來都要蒙住訪客的眼楮,然後在山里兜幾個

圈子,最後才會將我們領入那個極為隱蔽的根據地。”

  “你去過?”阿卡瞪大眼楮,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面前這位小姐。

  特蕾莎連忙搖頭,“我自然是沒去過的!但我帶來的隨從都到過那個地方,不過他們也說不上來那個地點的確切

位置,只能到那再說。”

  阿卡輕輕的笑了起來,她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異常聰敏的小家伙,若按親王殿下的意思辦……還真有些可惜呢



  “你的隨從……是指他們嗎?”女伯爵邊說邊向門口侍立的騎士招了招手。

  走廊里響起一陣軍靴踏動地板的聲音,特蕾莎.波索特伯爵小姐驚駭地扭過頭。

  兩名騎士拖著一個大麻袋走進來了,麻袋就丟在波索特小姐的腳邊,特蕾莎掩住鼻子,因為麻袋正在散發一股令

人作嘔的血腥味,她不難猜想這些軍人對她的隨從干了些什麼。

  阿卡又向騎士示意了一下,騎士立刻解開袋口。特蕾莎下意識的往口袋里望上一眼,天啊!她開始劇烈的嘔吐,

因為她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但只是面孔,只是人頭。

  “現在知道你的家長為什麼派你來這兒了吧?”阿卡將自己的手帕丟給了可憐的少女。“因為老波索特應該已經

料到這個局面,所以他派來的只是一個可以隨時犧牲的小角色。”

  特蕾莎在劇烈的喘息,她仍有些難以置信,或者說她根本就不了解這算怎麼一回事。

  阿歐卡亞揮推了騎士,但騎士沒有帶走那一袋子人頭。女伯爵抬起小女孩兒的下巴,她緊盯著這張平凡的面孔。

  “這個世界有一則真理!沒人能在侵犯安魯之後而不付出血的代價!你的老爺爺知道這一點,你的父親知道這一

點,那位海格力斯將軍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都做了兩手準備。”

  “什麼……什麼……什麼準備?”特蕾莎有些結巴,她發現自己怎麼也移不開視線,她的目光始終落向一袋子人

頭。

  “呵呵!”阿卡抖了抖地圖,“若是我的主人真的能夠不計前嫌,那麼波索特家族就會選擇合作,我相信你的隨

從一定能為近衛軍指出那個地點。”

  女伯爵邊說邊用指甲在地圖上鉤了一個圈。

  特蕾莎瞪大了眼楮,“你……你怎麼知道?”

  阿歐卡亞聳了聳肩,“這里有九個頭顱,總會有一個告訴我。”

  波索特小姐在向沙發里退縮,“你……你想干什麼?我的家族不是已經打算合作了嗎?你……還想怎麼樣?”

  “我說過!你的家族和海格力斯家都做了兩手準備!”阿卡愜意的端起茶杯,似乎她極為喜歡折磨這種弱小的動

物。

  “根據可靠情報,波索特家族和那位海格力斯將軍再一次運用了791年時的老辦法,一個意利亞佣兵團,再加上

海格力斯家的一支精銳部隊。他們打算沿路伏擊,當然,是在談判破裂的情況下。如果我的主人合作了,我相信這一

切都不會發生,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的談判真的破裂了!”

  “等等!等等!談判還沒有開始呢?你根本沒有說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條件!”

  “沒這個必要!”阿歐卡亞好笑的打量著波索特家的小小姐,她怎麼還不明白呢?

  “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談判!如果可以的話,我的主人會把你的家族成員全都推上斷頭台,關鍵是我的主人始終無

法確定波索特家族的行蹤。而你,小羊羔,你現在知道這只是一個陷阱了吧?”

  波索特小姐難以置信地望著女伯爵,“不!不是這樣的,我……衛岡將軍對這次會面擔保過的。”

  “衛岡將軍?”阿歐卡亞嗤笑了一聲,“會有人對付他的,你不用擔心這個!”

  “可……可親王殿下在維耶羅那不是與衛岡將軍達成協議了嗎?”

  阿卡有些不耐煩了,她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在幻想什麼。

  “維耶羅那是第五軍區司令部,是海格力斯家族的大本營,誰會在那對付擁有數萬子弟兵的衛岡將軍?我的主人

可不是瘋子!”

  “你的主人……到底要干什麼?告訴我吧!求求你了!也許……也許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

  阿卡終于點了點頭,“是啊!也許事情轉圜的余地,所以你先告訴我你的家人藏在哪,之後我才能告訴你我的主

人打算干什麼!”

  特蕾莎終于平靜下來,“你在做夢!我死也不會說的!”

  “呵呵!”阿歐卡亞微微笑了笑,她轉向袋子里的頭顱,“這些都是忠誠的勇士,但我的騎士還是有辦法讓他們

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所以我相信,你也會的!”

  山中的寒風突然猛烈的鼓噪起來,花瓶中的雛菊一轉眼就凋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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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六集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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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上貝爾龍根和下貝爾龍根是科茨沃爾德山谷地區最美麗的一對姐妹村。兩個村莊由地勢高低區分開來,村莊之間

被樹木和良田掩蓋的大片土地就是維斯里維亞省和博爾埃省的交界處。

  走進村莊就仿佛走進一座泰坦的花園,雖然南方山區已經入冬,但村落中的松柏仍然沉澱著綠色。在791年的時

候,或者說很多年前,上貝爾龍根有一座城堡守衛著,但現在只剩下一些碎磚和斷壁。當時曾有一支兵勢強大的起義

軍經過這里,他們順便焚毀了這處小兵塞,並將一個中隊的近衛軍士兵全都吊死了。

  士兵們的殉難地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小教堂,小教堂在下貝爾龍根的村口,遠在山路上便能望見它那幽雅縴巧的尖

頂。當地人都是富裕的農戶,他們在這個幽靜美麗的村莊度過了許多年無憂無慮的生活,所以在起義者向村民發起號

召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只是冷漠的看著。

  起義軍離開這里之後,當地的村民為那些無辜的戰士修建了墓園,因為在村民們看來,戰士們是可愛的,並不像

那些人說的那麼可惡。這些戰士沒有搶過村里的酒窖,沒有偷過村里的家禽,也沒有將村里的女孩騙進樹林。他們只

是修護了水車、粉刷了教堂,還把他們的戰馬借給村里充作犁地的牲口。

  在墓園的拱形院門上,當地一位爵士是這樣題詞的。

  “誰能斷言一朵浪花就可以代表大海?在這里安眠的人是被一朵浪花沖毀的,但我們始終堅信,大海的波瀾壯闊

意味著一段美麗前途。”

  “什麼意思呢?”奧斯涅元帥看不懂。

  呂克.西泰爾準將冷冷的哼了一聲,“意思是即同情戰士們的遭遇,又理解那些匪徒的憤怒。”

  “是這樣嗎?”元帥還有些疑惑。

  別列斯基湊了上來,他打量著淒涼的墓碑。“我只知道這些戰士是幸運的,至少有人為他們建造了墓園。可8431

呢?我們在山區損失了很多人,他們的尸骨就散落在那些不知名的山溝里,恐怕神明是不會收留他們了。”

  奧斯卡輕輕點了點頭,“別列斯基,這次不會了。我會給犧牲的戰士建一座巨大的紀念碑。”

  呂克.西泰爾準將苦笑起來,“我的元帥,還沒開戰您就說這個,是不是有點太那個了?”

  “呵呵!”奧斯卡笑了,他為長眠在墓園里的戰士獻上幾枝長青藤,然後便和他的大部隊離開了這個美麗的村落



  上貝爾龍根有一個非常著名的葡萄酒莊園——胡安克,這里是貝爾龍根家族的發祥地。在六世紀中期,當時的貝

爾龍根伯爵離開了他的祖國,到法蘭經營大宗的葡萄酒生意。到了目前這一代,貝爾龍根家族已經成為極受法蘭國王

信賴的專營商,主要負責進口泰坦帝國的高級葡萄酒。

  胡安克莊園舉世聞名,源自它那龐大的地下結構。貝爾龍根家族用當地出產的一種明黃色的石料建造了主屋和大

別墅,在堅實的丘陵黏土層挖掘了面積比地上建築還要廣大的酒窖。

  貝爾龍根家的酒窖是陸續開鑿的,進入地下就像進入一座大間套小間的迷宮,需要莊園里的長者為客人領路。奧

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訪問這座莊園的時候也是這樣,由貝爾龍根家族的老伯爵引領,在地下漫游了兩個多小時才回到

陽光燦爛的現世。

  “哦啦!一萬桶各色陳釀,這是巨大的財富!”

  貝爾龍根老伯爵驕傲的點了點頭。

  帝國親王又握了握老伯爵的手,並說,“感謝您的家庭為帝國所做的一切!”

  老伯爵又點了點頭,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泰坦帝國軍事情報局國際司第四十九秘密行動分部,即胡安克莊園,就這樣平靜的送走了他的最高統帥。為帝國

特勤部門奮戰了一個世紀的貝爾龍根家族依然保持著沉默。但有的時候,這種沉默會通過一些渠道抒發而出,變為驚

天動地的憤怒。

  一萬桶各色陳釀,這確實是一筆寶貴的財富。胡安克莊園的地窖經常會整理這些發家致富的資源,按照事前排列

好的順序和標記清晰的代碼,貝爾龍根人會將各種指令藏入酒桶,這些酒桶會貼上代表貝爾龍根家族的商標,然後運

往法蘭王國。

  在法蘭王國的軍情分局得到這些交換信息之後,便將當地的情報再次藏入酒桶,運回胡安克,交由解譯人員進行

整理,在歸類之後提交南方分局情報資源統計分處,最後由南方分局報呈都林總部軍情分析第一處。

  也許,這會是一個極為復雜的過程,因為它必須是隱秘的、高效的。但作為一名泰坦軍人,尤其是無時無刻不在

戰斗的秘密軍人!貝爾龍根人和所有為此服務的軍情人員一樣,機警、敏捷、行動力和效率驚人。

  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離開莊園的第三天,由法蘭王國送來的最新情報終于抵達廣大的地底空間,鑒

于這次情報接收工作的重要性,老貝爾龍根伯爵親自查驗了這批回收來的酒桶。

  伯爵熟練地撬開了一只大酒桶的底座,木板夾層還是干燥的,那份機密情報被粘在夾層內壁,老人費了好大勁兒

才一點一點的揭下那片小小的牛皮紙。

  經過顯影藥水的處理,再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晾曬,牛皮紙上的密語終于顯現而出。

  貝爾龍根家的品酒師就是第四十九秘密行動分部的解譯官,他用短短的一分鐘便寫出了這份情報的確切內容。

  牛皮紙上的雜亂字符代表一個時間、一個地點和一個人名。這一切都預示著,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點、在這個

人的身上,要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教歷798年12月29日,神誕節前夜,貝希特斯加登,維特爾斯巴赫爵士按照神教奧古斯丁教會的傳統布置了豐盛

的感恩宴,這位爵士邀請了許多賓客,宴會從傍晚一直進行到午夜。

  在貝希特斯加登,沒人不知道維特爾斯巴赫爵士的大名,這位爵士是一位木材商人,是博爾埃省最大的木業行會

的所有人。

  貝希特斯加登是阿卑西斯山區最著名的幾處風景區之一,人們來到這里多半是為觀賞險峻的山景和神話時代留存

下來的古老防御工事。就像許多山區城鎮一樣,貝希特斯加登依附在山體上,自由民的磚土石屋在山腰,視野開闊的

山脊被貴族和商人的別墅群佔據著。

  山脊上有條石板路,橫穿整個高尚城區,石板路的盡頭有一座小廣場,廣場中心是一座造型幽雅的雕塑噴泉池,

在廣場朝陽的方向聳立著一座高大的科洛式建築,這就是著名的貝希特斯加登旅館,旅店對面是一座奧古斯丁教會的

小教堂,教堂里陳列著一副在數百年後聞名整個人類世界的古老刑具,按照德語發音,人們稱其是“法西斯”。

  不過現在,貝希特斯加登的市民早就已經忘記這件刑具是怎麼使用的,人們只記得“法西斯”這個古老的刑罰。

  夜深了,座鐘指向一點三刻。維特爾斯巴赫爵士的官邸響起了門鐘。這位爵士親自迎到門口,他的面相還很年輕

,只是留著一臉山區人特有的金胡子。

  “真要感謝瑞爾人制作鐘表的工藝!”客人向爵士揚了揚手里的懷表,維特爾斯巴赫自然被那塊金燦燦的小東西

吸引了,在七世紀末期的西方大陸,這樣一件東西價值連城。

  “是啊!您太準時了!”爵士擁抱了一下遠道而來的朋友。

  客人放開胸懷,他總算安全抵達這處避風港,維特爾斯巴赫家的慷慨和奢華是他領教過的,但願這次也能舒舒服

服的住上一段時日。

  “怎麼樣?路上順利嗎?”爵士為客人脫掉厚重的皮裘,並將這件雪亮的銀狐皮襖交給恭候在一旁的管家。

  “真是算了!邊境里里外外都是近衛軍的哨卡,一路上我都忘記通過多少次檢查了!”客人突然有些詫異,他注

意到門廳里的侍者都是一些生面孔。“怎麼?你換了管家?

  “哎……別提了!”爵士嘆息了一聲,“之前的管家患上了流感,還傳染給廚房里的幫工,我只得把官邸里的侍

者全都打發掉。”

  “哦……一群可憐的人!”客人聳了聳肩之後也就沒再說什麼。

  維特爾斯巴赫爵士的官邸富麗堂皇,這個木材商人用金漆包頂,用豬皮充做牆紙,精致的器皿和各種泛著珠寶光

輝的燈具為整個空間賦上明亮的光線,壁櫥酒閣內更是堆砌著琳瑯的佳釀和水晶、金銀裝飾的酒具,除此之外還有各

種精致的小器物,瓖金的小畫框、鍍銀的樓梯扶手、黃金獅子造型的門柱,雖然維特爾斯巴赫只是一位爵士,但他完

全可以裝飾這種皇家圖騰,因為他是阿爾法三世陛下親封的榮勛貴族,以黃金獅子作為門柱,可以體現他的身份地位

,又可以展示他對帝國皇室的忠誠。

  不過……誰知道這位爵士到底都干了些什麼呢?

  客人滿足的放下餐叉,他又喝了一口微溫的貝希特斯加登白酒,最後他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談判破裂了!”

  “什麼?”維特爾斯巴赫有些反應不過來。

  “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的談判破裂了!”客人有些憂郁地端起酒杯,但他又緩緩放下,“完全不同了!

完全不同!我們堅持斗爭了七年,可是自從軍事情報局全面介入南方五省之後局勢就開始不斷惡化,你還不知道呢吧

?特蕾莎失蹤了!”

  “特蕾莎失蹤了?”木材商人瞪大了眼楮,“怎麼會這樣?”

  客人沮喪地端起酒杯,這次他干脆一飲而盡。“特蕾莎是去赴親王的約會,但之後就沒人再見過她,她的隨從、

她的馬車、甚至還有暗處的保鏢,全都失蹤了!一點痕跡都沒有!”

  “哎……”維特爾斯巴赫長嘆一聲,“軍事情報局不好對付!他們不是特勤處那些見錢眼開的流氓,他們是軍人

!是職業化的殺戮行動機器,他們……”

  “夠了!”客人突然拋開了杯子,“我來這兒不是听你嘀咕這個!”

  爵士緊緊抿住嘴,這令客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巴赫!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待朋友,你知道……事情進行得越來越困難了!”

  維特爾斯巴赫搖了搖頭,“沒關系,我們站在真理這一邊,自由!平等!我始終堅信這個信條!”

  “很高興你能這麼說!”客人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然後他便拿起餐刀,下一刻他便割開了身上的一處衣角。

  “這封信!至關重要!”客人將一支小指般的木管遞了過去。“老頭子要改變策略了,特蕾莎的失蹤表明我們已

經踏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圈套,這個小雜種根本就沒打算……”

  “你不該這麼稱呼我的主人!”餐廳中突然響起一個悅耳的聲音。

  阿歐卡亞女伯爵施施然的踱了進來,雖然面上帶著笑,但這位小姐非常憤怒,她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那樣骯髒

的詞句來形容的她的主人。

  客人只是呆愣了一秒鐘,他的行動極為迅速,在驚慌的維特爾斯巴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便已奪回了那支小木

管。不過爵士的管家更加敏捷,他的手刀先一步敲斷了這個人的臂骨。

  客人是個硬漢子,他甚至沒有發出呼叫,而是用另一只手摸入胸懷,但又一名侍從奔上來了,這名侍從用一把小

刀切斷了這只手臂的筋腱,剛剛扣緊撞機的火槍立刻掉落地面。

  餐廳中的各扇屋門全都敞開了,特種戰士魚貫而入,他們將這名注定要倒霉的客人在椅子上捆了個結實。

  “你的名字……是不是普爾考.波索特?”阿歐卡亞從對方失去勁力的手中取出了那支小木管。

  普爾考.波索特沒有回答,他只是憤怒的瞪視著該死的叛徒。

  維特爾斯巴赫爵士不斷閃躲著對方的目光,似乎他還想解釋,“我們都暴露了!繼續跟帝國作對只有死路一條!



  “叛徒!狗雜種!我的兄弟不會放過你的!”普爾考終于大聲叫罵起來。

  阿歐卡亞有些出神地望著自己的手,她的手上濺落著一點吐沫,這位女伯爵向化身管家的麥克上校示意了一下,

麥克立刻打出一拳重的。這記重拳落在普爾考.波索特的肋骨上,餐廳里的人都听到清脆的骨裂聲,波索特家的二兒

子終于發出一聲淒慘的吼叫,然後他便安靜下來了。

  “你可以下去了,”阿歐卡亞轉向呆愣著的維特爾斯巴赫爵士,“就像我們約定的那樣,你的妻子兒女非常安全

,你可以去找他們了。”

  爵士誠惶誠恐的退出餐廳,他的樣子就像再也不願與這些軍情特工打交道。

  “好了!”阿卡將那支木管晃了晃,“這就是那封信吧?”

  普爾考猛的吐出一口血痰,阿卡驚叫著躲開了。雞佬麥克的眼神立刻危險起來,他的重拳接二連三的落向對方的

軟肋。

  “夠了夠了!”阿卡連忙叫停,她瞪了一眼游擊團長。

  麥克退到一邊,女伯爵又走到普爾考的面前。

  阿卡扶摸著自己的項鏈,她似乎是在吸引囚犯的注意。“還記得這條項鏈嗎?是你送給妻子的生日禮物!”

  “你們……你們把她怎麼了?”普爾考終于慌亂起來。

  “你說呢?”阿歐卡亞微微一笑,“海格利斯家的這位小姐非常珍視這條項鏈,她從來都把它帶在身邊,倒是你

,你不應該把妻子一個人丟在昆德爾。”

  普爾考輕蔑的冷笑了一聲,“埃娃是衛岡將軍的女兒,你們若是敢踫她一根頭發的話就去試試看吧!南疆大力神

會把你們碾成肉沫!”

  阿卡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我們將埃娃保護起來了,她是南疆大力神的女兒,我們有一千又或一萬個理由也

不會傷害她。不過,對她父親就不同了!”

  普爾考警惕地瞪大了眼楮,“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不會跟你們合作的!”

  阿歐卡亞搖了搖手里的信件,“我們需要的只是這封信和你的尸體,所以……沒人在乎你的態度。”

  普爾考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但冰冷的刀鋒已經抵住了他的咽喉。

  “等等!等等!我妹妹呢?我妹妹呢?讓我見見她!”

  “呵呵!”阿歐卡亞笑了起來,“她不是一個犧牲品嗎?或是……一塊問路石?你和家人不是已經決定她的命運

了嗎?不過你放心,我就是要送你去見她,閉上眼楮吧!”

  憤怒的普爾考只能用喉嚨發出詛咒,因為他的氣管連同聲帶一塊兒被割裂了。

  “波索特家的神誕節注定要非常淒涼了!”女伯爵輕輕嘆息一聲。

  “可不是嗎!”麥克上校檢視了一下尸體,然後他便招呼手下的特種戰士離開了餐廳,他們的樣子就像無聲無息

的幽靈。

  798年的神誕節就在這種詭秘淒涼的氣氛中到來了,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特戰旅在神誕

節的早晨抵達阿利登山谷外圍地帶,他們距離匪徒武裝盤踞的深山老林已經非常接近。

  近衛軍南方集團軍群徹底封鎖了這片面積廣大的山區,沒人以為他們是在弄著玩。經過四年的圍追堵截,南方軍

已將匪徒武裝限制在幾處極為險要的區域。近衛軍在深山里砍伐了大量的林地,開闢了可供騎兵和物資出入的戰道;

依托山體和絕壁,工程兵和苦役還建造了無數哨所和小型駐兵碉堡,這些碉堡都設有烽火台,一遇戰況便會立即向各

方通報。

  “山里散布著十九個師!”來自南方集群司令部的潘恩.魯貝利上校是這樣說的。

  乖乖!十九個師!那就是將近六萬人的兵力。這六萬名近衛軍戰士向扇面一樣平鋪在阿利登山谷地區。

  照理說……以六萬人的兵力圍殺不過數千人的匪徒武裝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事實卻是近衛軍只能在山區平緩

的外圍地帶建立封鎖工事。而且這些工事還經常被有著“山獅”之稱的匪徒武裝完全破壞。

  “怎麼會這樣呢?”奧斯卡抓了抓頭,對這個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

  潘恩.魯貝利上校有些為難,他不知是不是該指責自己的同僚,最後他只能說,“集團軍群排除了一些能征善戰

的平民將領,這里的駐防部隊都是貴族軍官在經營。”

  “平民將領怎麼了?”

  潘恩上校苦笑了一聲,“元帥,您不知道,南方軍區也沒向帝國軍部通報過,有些同情匪徒的平民軍官確實在向

山里人提供情報,軍群內部已經處死好幾個了。”

  “有效果嗎?”

  潘恩搖了搖頭,他指了指周圍的大山,“您看到了,在這個地方打仗是件苦差事,貴族軍官吃不了這個苦頭,他

們只求平安,把匪徒圍在這兒就算了事。而平民軍官,他們巴不得遠離這個地方,要不然仗還沒打就會受到貴族同僚

的猜忌。”

  “呵呵!原來是這樣!”奧斯卡恍然大悟,“是不是……整個南方集團軍群在對待這件事時都很消極。因為……

畢竟在這里作戰的近衛軍士兵都是南方子弟,而與他們作戰的匪徒也是,沒準……匪徒里就有他們的鄰居、甚至是兄

弟。”

  潘恩上校又搖了搖頭,“這就不好說了,誰知道呢?已經七年了,士兵們都厭倦了!”

  “那就讓我們來結束這一切吧!”奧斯卡自信滿滿的拍了拍巨馬的額頭,小奧斯路立刻奔了出去,元帥身後的騎

士也行動起來,浩浩蕩蕩的騎兵隊伍在山間掀起遮天蔽日的煙塵,鎧甲組成的洪流向漆黑的山嶺不斷逼近。

  感謝光明神!夜深了,近衛軍戰士敲響了神誕節的銅鐘,他們在營地里燃起篝火,大聲說著家鄉話,還用長槍吊

起一頭山豬,山豬在火焰上翻滾著,很快就發出誘人的肉香。“又是一年神誕節!”戰士們都這樣說,他們感謝神明

,這一年沒有給他們送來冷箭,不過說到匪徒的那幾次大規模突襲,戰士們又靜了下來,誰知道明年會發生什麼呢?

他們在這兒已經變得和行尸走肉一樣了。

  奧斯卡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戰士們的冬衣十分破舊,面上雖然帶著笑,但神情多半有些恍惚,他們不是被

打怕了,而是被艱苦的環境和永無休止的戰斗磨損了意志、摧毀了神經。

  山里好冷!元帥這樣想。據說這里連樹皮都會結冰。一些哨所和堡壘由于海拔過高,在大雪封山的時候根本無法

即時得到補給,據說好幾處碉堡還發生過全員殉難的事。

  不過更離譜的事情還在後頭,元帥是在該地區的司令官舉行的招待宴會上得知的。那是796年,一位步兵團長鬼

使神差的動員全團兵力深入山區打伏擊,結果遇上一場寒流,夜里氣溫降到鳥兒也無法展開翅膀,而近衛軍戰士礙于

命令只得穿著鋼鐵鎧甲持著刀兵埋伏在雪地里。

  “結果呢?”

  阿利登山谷地區戰地總司令費歇爾中將不勝唏噓的搖了搖頭。

  “元帥,整整一團山地戰士!走出山區的時候只剩下二百多人!他們是一路哭回來的!他們都是最精銳的戰士,

可從前的戰友不是力戰殉國,而是無聲無息的死于寒流!您是沒看到雪地中被凍斃的士兵,密密麻麻的,但他們是在

打伏擊,沒有一個人脫離崗位,沒有一個人跳起來喊冷,更沒有一個人企求他們的長官……算了!咱們別提那個白痴

!”

  奧斯卡握住了元帥劍的劍柄,“他們的團長是誰?”

  費歇爾中將冷哼了一聲,“一個自鳴得意的侯爵少爺,他的戰士在冰天雪地里受凍,他卻在挖好的工事里烤火!



  “這個人還活著嗎?”奧斯卡竟然是這樣問的。

  “早就下地獄了!”費歇爾低低的啐了一口,“我讓幸存下來的每一名戰士都帶走了他一片肉!”

  “哦啦!”奧斯卡贊嘆一聲,“真是好主意!”

  戰區司令打量了一下在座的軍官,“你們也別當笑話听!要是誰做了蠢事,我一樣用這法子對付他!”

  軍官們連忙垂下腦袋,做出一副餐盤很誘人的樣子。

  奧斯卡輕輕嘆息了一聲,他看得出來,費歇爾將軍是一位敢打敢拼的好軍人,但他手下充斥著一群唯唯諾諾卻又

耍弄著各種小聰明的貴族子弟。這些臉上還帶著菜色的青年軍官沒幾個是打仗的料,他們來到戰區只不過是為軍餃進

階撈取資歷,領導一個團、或是一個師,不用拼命,只需呆在碉堡里。然後等時候一到便抽身走人,在軍餃處提交一

個參加過什麼什麼戰役、殲滅過多少多少匪徒的功勞簿,之後就等著升遷,等著調往司令部,或是某個人口集中,有

女人、有沙龍、有舞會、有油水的大城市。

  “難道……就沒有一個能爭善戰的家伙?”奧斯卡低聲探問。

  費歇爾中將立刻明白過來,元帥顯然猜到了這里的實際。這位面相普通的中年將軍指了指位列方桌末尾的一名軍

餃最小的軍官。

  “桑迪南,霍魯姆斯家族的小少爺,791年大暴亂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全家人就遇害了,之後他就加入近衛軍,是

我手下打得最狠的突擊團長。”

  奧斯卡留意了一下那名面無表情,只顧埋頭吃喝的少校團長。

  “看他樣子……是來復仇的?”

  “沒錯!”費歇爾中將望著小個子的桑迪南少校欣慰的點了點頭,“別看這個小家伙參軍不過三年,手段可高明

得厲害!他是打仗的好手,連山里的匪徒都怕他!”

  奧斯卡拍了拍中將的肩膀,“這個人我要了!”

  費歇爾將軍竟然高興地為親王殿下倒滿一杯白蘭地。“那我就謝謝您了!我早就打算把小桑迪這尊瘟神請到山外

去,您知道山里的匪徒在作戰時為什麼那麼勇猛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

  戰區總司令冷笑了兩聲,“因為他們都說,就算力戰至死也不能落在桑迪手里。”

  “桑迪干什麼了?”奧斯卡有些驚異。

  很明顯,費歇爾將軍有些猶豫,最後他只是擺了擺手,“算了!這可是神誕大餐,說出來會褻瀆神明,更會倒盡

胃口!不過不久的將來您就知道了,桑迪一定會讓您大開眼界。”

  奧斯卡有些期待,他再次打量起未來的安魯王朝保安部長。盡管這時的小桑迪還是一個滿腦子變態念頭的近衛軍

少校,但他那些駭人听聞的手段已經具備了一個屠殺人民的劊子手所有的品質。

  元帥一行人的神誕大餐是在入夜以後結束的,南方軍的軍官喝了不少酒,若在平常,費歇爾將軍禁絕一切酒精輸

入山地防區,這些貴族青年差不多已經忘記酒精的味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和神誕節來得還真是時候。

  這天晚上,奧斯卡怎麼也睡不著,他在充作戰地司令部的那座大型碉堡里來回溜達,間或還會找個衛兵聊上幾句



  元帥能夠體諒山地戰士的艱辛,這片土地沒什麼出產,只有冰雪和猛獸。除此之外,戰士們還要面對貴族軍官的

鞭笞和神出鬼沒的匪徒,似乎一切都令他們受夠了,可他們只是一邊抱怨一邊監守崗位。

  奧斯卡在城堡里遇見了一位記有十九年軍齡的老兵。老兵畏畏縮縮地接過了元帥遞過來的雪茄,仔細聞了聞,然

後異常珍惜的揣進懷里。

  “家里好嗎?”

  老兵就笑,“都好!都好!”

  “怎麼個好法?”奧斯卡也笑了。

  “暴亂以後地方上就沒來過稅吏,從前那位男爵老爺也被趕跑了,所以……家里都挺好的!”

  奧斯卡就不笑了,老兵也像冰雕一樣矗在那里。

  “那就好……那就好!”奧斯卡還是開口了,但他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還是第一次與一個地位低下的役兵

這樣接近。

  “元帥!”老兵欲言又止,但他最後還是鼓足了勇氣,“山里面都是些可憐人!跟我們這些當兵的一樣,所以兄

弟們下手的時候也不會往死里拼。”

  奧斯卡有些了然,這和他猜想的差不多,“所以……你們就在這圍著他們,跟他們耗下去?”

  老兵搖了搖頭,“圍不住的,他們總會找到縫隙。”

  奧斯卡不再說話了,他告別老兵,上到堡壘頂層,將住在自己隔壁的默茨海爾和亞寧.切爾曼都從床上拖了下來



  保爾就對黑魔打了個哈欠,“我就說吧,倒霉的永遠是咱們四個人。”

  不過很快又有新人加入了,呂克.西泰爾旅長也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是被自己的勤務兵叫醒的。

  奧斯卡將幾位部屬請到自己的房間,他還招呼科克中尉從城堡的伙房取來了一些神誕大餐的殘羹。黑魔負責溫酒

,保爾負責加熱食物,不一會兒他們就聚在一塊兒吃了起來。

  “畢竟是戰區,物資都是攤到人頭上的!”默茨海爾咬了一口面包,發出一陣碾碎冰塊一樣的咀嚼聲。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嘴里有一塊難以下咽的腌牛肉。“你們看到了嗎?這里的人對待咱們可不是很熱情!”

  呂克.西泰爾點了點頭,“一向是這樣,南方軍人認為匪徒是殺不盡的,他們習慣像現在這樣把匪徒圍起來,時

不時的打上一仗,既無多少損失也沒有太大風險。”

  奧斯卡有點不耐煩,“考慮過談判嗎?我以為南方軍人對匪徒懷有刻骨的仇恨,可現在看來,似乎下層軍人都很

同情他們。”

  軍情處長為難的咽下面包,“這是沒辦法的事!您白天不是還說過嗎?匪徒里面沒準就有士兵們的鄰居甚至是兄

長,他們都是窮苦出身。”

  亞寧.切爾曼也湊了上來,不過他說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阿歐卡亞女爵的信息應該已經發出去了,南方分局相關的幾個特工小組正在抓緊布置。”

  奧斯卡望了分局長一眼,“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件事?”

  亞寧皺起眉頭,“我有些擔心!大力神海格利斯不好對付!我們是不是再把計劃……”

  奧斯卡擺了擺手,“衛岡逃不掉!海格利斯必須被鏟除,有這個強大的軍閥世家作陣維耶羅那,我們永遠也別想

干出點眉目。”

  “可您要干什麼呢?”亞寧.切爾曼終于說出心里話,他知道面前這位殿下還沒把自己引為親信,因為默茨海爾

知道的事情,自己完全一無所知。

  “你想知道?”奧斯卡微微笑了笑,“並且……知道了不會後悔?”

  亞寧.切爾曼點了點頭,“殿下,我是軍人,軍人只會服從命令,所以我本不應向您探問這件事,但……我希望

您能領會我的心意。”

  “好了亞寧,我明白你的心意。”奧斯卡扶住分局長的肩膀,“其實你應該猜得到,只要衛岡將軍有個什麼意外

,海格利斯家族就會陷入混亂,至少他們找不到合適的繼承人。”

  “在這之後,帝國南方最堅實的地方勢力就會出現一個趨向崩潰的缺口,我們要做的就是向這個缺口注水,進而

沖毀整條堤壩,然後……”

  “再造一座新的!”亞寧.切爾曼已經完全領悟了。

  “就是這樣!”奧斯卡抿了一口蕩漾著火焰的白蘭地。“除掉衛岡只是一個開始,我們要將這股烈火引向商人。

這個世界不應該存在波索特家族那樣的精神領袖,他們表面上標榜自由、平等,其實他們是為與他們同樣富有的人爭

取政治地位。山里面的可憐人只是他們手中的籌碼,我們只要干掉操盤的莊家,這些籌碼自然就一文不值了!”

  “但……就讓這些籌碼散在桌面上嗎?”呂克.西泰爾準將又有些擔心了,“我們總得把籌碼收攏一下。”

  奧斯卡無奈的笑了起來,“我知道,我知道,您的特種作戰旅不會無仗可打!咱們來這兒是要干什麼?還不就是

為了收攏籌碼!”

  特戰旅長尷尬的笑了笑,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默茨海爾終于發言了,他又換上那副招牌一樣的苦臉。

  “殿下,有件事情得徹底解決了!我們已經深入戰區,那位……那位法蘭公主是不是顯得有些多余?”

  “是啊是啊!”保爾突然叫嚷起來,“法蘭公主和莫妮亞都是神經病,火槍手還教大肚子的孕婦開槍呢!一副要

跟都林來的不速之客決一死戰的樣子。”

  奧斯卡稍稍有些頭疼,埃瑟芬.克里騰森是三世陛下托付給他的,還記得陛下說過這個兒媳是他的生命中最重要

的兩個女人之一!也就是說,埃瑟芬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禁不得一點閃失!如果真有什麼意外!奧斯卡更頭疼了,相信

三世陛下真的不會讓他回都林。

  可是……現在要怎麼辦呢?這里是近衛軍的軍事禁區,一個男人的世界!有個懷孕的女人和一個遇見只兔子都會

開槍的神經病確實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

  “我……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誰有辦法嗎?”

  男人們互相望了望,要撇開這個懷孕的女人嗎?他們都沒什麼好主意。

  “把她藏起來不就行了嗎?”小科克突然插口進來。

  奧斯卡敲了敲勤務官的額頭,“我們還不知道把她藏起來嗎?可關鍵是把她藏到哪?我想不到有什麼安全的地方

。”

  亞寧.切爾曼似乎對這件事有些信心,“給三世陛下的密報不是發出去了嗎?我相信三世陛下會親自安排這件事

,畢竟……他又得了個兒子也不說定!”

  奧斯卡猛的拋開餐盤,“亞寧!記住!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埃瑟芬大殿下懷著的孩子是三世陛下的孫子或孫

女,可別在叫錯了!”

  南方分局長連忙點頭,他也意識到自己在對待這件事時的態度有些輕佻。皇室處理丑聞的手段是有史料可以參考

的,想想就覺得後怕。

  奧斯卡煩躁的抓了抓頭,“真是的!事事不順心!這些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您太疲勞了,也太過依賴酒精和煙草。”默茨海爾邊說邊將親王殿下的酒杯奪了過來。“不過話說回來,咱們

在維耶羅那不是干得很漂亮嗎?而且阿歐卡亞女爵那邊的情況也十分……”

  “還沒結束呢,別在這個時候下定論!”奧斯卡不耐煩的打斷了男爵,他並不清楚自己這是怎麼了,似乎總有一

個聲音提醒他要干點什麼,可他又完全摸不著頭腦。

  “那就這樣吧……”特戰旅長突然說話了,“明天,元帥,就明天!咱們也別做什麼戰前動員、戰況分析之類的

事情啦!戰士們早就等不及了!咱們進山!找幾個匪徒磨磨刀!”

  過了好半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終于發現自己的煩惱源自合處,自從真正成為一位元帥之後,他已經站在權

利的制高點,這使他距離鮮血淋灕的戰場越來越遠了。

  小奧斯卡像頭好斗的公牛一樣鼓起眼楮。

  “是啊!咱們去磨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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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八集 第三章

貝希特斯加登只有一座鐵匠鋪,就在貴族和大商人聚居區的山脊下麵。平常人們都能聽到鐵匠鋪子錘煉馬蹄鐵的聲音,但今天不同。從早上開始,老鐵匠一直在磨刀,專心致致地磨刀。

“您看看!差不多了!”鐵匠把水磨上的小刀遞給坐在門邊的中年人。

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接過小刀查驗了一下,然後他用手指彈了彈鋒刃。

“好傢伙!”化裝成藥材商人的近衛軍上將發出一聲讚歎。

“收起來吧,您可能會用到。”老鐵匠擦了擦手,然後就為他的家長倒了一杯茶。

衛岡將軍望瞭望門外的街市,貝希特斯加登剛剛下過雪,街道和古老的住宅都披掛著燦爛的雪光。

“一切還算正常吧?”

老鐵匠向將軍搖了搖頭。

“除了這裏,一切都不正常!您知道的。”

衛岡將軍也搖了搖頭。

“我怎麼看不出來?”

老鐵匠有些猶豫,這種事不該由他來說。

“那位親王殿下的炮兵師為什麼呆在伊森樂爾兵營一直不走?他們不是說要去艾斯多尼會師嗎?”

海格力斯無奈的歎了口氣。

“據說是因為天氣,他們的火炮不能受潮,可山裏一直在下雪。”

老鐵匠又有點不相信。

“那麼……維耶羅那呢?紅虎騎兵軍不是已經在城外駐紮半個月了嗎?他們怎麼也不進山?”

“他們接管了森羅萬宮的防務,那裏畢竟住著一位帝國公主,再說安魯家族的小小姐也在那。”
老鐵匠難以置信地望著家族的大家長。

“您不會真的這麼以為吧?奧斯涅元帥將他的炮兵師和一個整編步兵師留在伊森樂爾兵營,是因為那裏有咱們家最忠誠、最強悍的主力軍團;他又將紅虎騎兵軍留在維耶羅那,是因為維耶羅那是海格力斯的根本,咱們的大本營!他已經完全控制了咱們家的兩處命脈。您沒考慮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嗎?”

海格力斯有些緊張的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奧斯涅元帥與我有過協議,他只是對我還不太放心。”

老鐵匠點燃了火灶,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家長的思維。

“我可看不出奧斯涅元帥把協議當回事,他的人在艾斯多尼扣留了波索特小姐,我們還不知道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衛岡將軍有些不耐煩地瞪了一眼家族的密探,他覺得老鐵匠太多話了。

“時間快到了!”近衛軍上將看了看天色,他又不免有些擔心。

“維特爾斯巴赫爵士的官邸怎麼樣?沒什麼異常吧?”

老鐵匠肯定的搖了搖頭,他對自己份內的事還是蠻有信心的。

“沒有任何異常,客人是準時到達的,進入官邸之後就沒再露過面。維特爾斯巴赫爵士照常出門,照常回家。最近……貝希特斯加登也沒來過幾個外人,您不必擔心那些軍情探子。”

衛岡將軍還是有些疑惑,他掏出懷中那封信件又查看了一下。

“不瞞你說,我最擔心的就是眼前這件事。波索特家族一直都很低調,為什麼這次會讓我的女兒出面約會我呢?”

老鐵匠聳了聳肩。

“可能是埃娃小姐想念您了,就拜託丈夫看望您一下。”

“沒那麼簡單!”海格力斯收好信件。

“波索特家族一定是不耐煩了,要不然他們不會冒險約會我。我為那位特蕾莎小姐的安全擔保過的,誰知道奧斯涅元帥會把事情變成這樣!”

“那個安魯家的小子沒安好心。”老鐵匠憤然喝了一聲。
“我知道!我要走了,去看看我的女婿會說什麼!”近衛軍上將起身告辭,老鐵匠將他送出門。

“歡迎您下次再來,我這兒的手藝是附近最棒的!”鐵匠望著將軍的背景高聲呼喊著。

中午,衛岡將軍很準時,他依照約定敲響了維特爾斯巴赫爵士家的門鐘,開門的是管家,衛岡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見過這位眼眶深陷、留著兩撇八字鬍的小個子男人。

“爵士早上出門了,家裏的客人在餐廳等您!”管家接過將軍的熊皮棉襖,棉襖上傳來一股濃烈的草藥味。

衛岡將軍走進門廊,又拐入餐廳,他終於看到了餐桌旁的座位上倒臥著的那具已經高度腐爛的屍體。大力神海格利斯猛的拔出袖裏的短刃,他四下望瞭望,管家已經不見了,室內空無一人。

蛆蟲在屍體的口鼻鑽進鑽出,偶爾會落進餐盤裏。衛岡有些心虛的挪進餐廳,他還認得自己的女婿,還知道女婿是被割喉一刀了結了性命。那處慘白的傷口向外翻卷著,蛆蟲充斥其中,屍肉已被啃食一大塊。

儘管室內所有的燈檯都燃著熏香,但海格力斯還是掩住鼻子。

這是陷阱!近衛軍上將的腦海終於產生這種認知。

“您能為我解釋一下這件事嗎?”阿歐卡亞女伯爵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海格利斯立刻轉往那個方向,他看到一位美貌動人的小姐被一群高大威猛的近衛軍戰士簇擁著。

“你是誰?”衛岡將軍橫過短刃。

“安魯軍統調查局秘密行動部門的負責人!”阿歐卡亞走入餐廳,她放下了面紗,但屍體散發的惡臭還是讓她皺起了眉頭。

“衛岡將軍,把刀放下吧!咱們應該坐下來談談,我又不是你的敵人。如果剛才不是麥克中校認出了您,恐怕我的手下已經把您給抓起來了。”

麥克中校走出戰士的群體。

“您好將軍,咱們在維耶羅那見過兩次,我認得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會在這兒?”海格力斯仍然高擎著短刃,他終於想起這個小個子“管家”是跟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特戰軍官之一。

“您看到了!這是安魯軍統調查局與帝國軍事情報局聯合進行的一次秘密行動,我們是來抓捕抵抗份子,誰知道……來的人是您!”阿歐卡亞漫不經心的坐到餐桌旁,她又向麥克中校示意了一下。

“行動結束了!聯絡當地的司法部門吧,把普爾考.波索特的屍體吊到廣場上示眾,就說是咱們處決了一個匪徒。”

幾名軍人立刻走了過來,他們合力搬開了波索特家族的二少爺,然後又把這具僵硬的屍體拖到門外。

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有些難堪的站在那裏,他注視著自己的女婿,雖然他不怎麼喜歡這個商人子弟,但普爾考.波索特畢竟是他的女婿。

近衛軍上將終於不耐煩了,他將女兒的信件拋到桌面上。

“別告訴我這一切不是你們計畫好的!你們早就知道我會來赴約對不對?”

阿歐卡亞笑了笑。

“上將閣下,我們是來抓捕危害帝國司法安全的罪犯,如果您非要承認自己是罪人的話我也沒辦法!”

“呵呵!這難道不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詭計?”海格力斯已經完全明白了。

“你們把我誘到這個鬼地方,在我進門之後丟出早就被你們殺害的屍體,你們是要逼迫我和波索特家徹底決裂!”

阿歐卡亞搖了搖頭。

“將軍,這好像……也沒什麼不好!軍事情報局已經聯合帝國司法部、皇室特勤處向西方王國聯盟發佈通緝令,波索特家族極其成員是帝國的罪人,任何收容或是包庇泰坦罪犯的行為都是對我國的公然挑釁。”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衛岡將軍有些難以置信。

女伯爵聳了聳肩。

“在您的進門之後發生的,您不必懷疑。”

海格力斯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栽進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陷阱裏,現在看來這個陰狠的小傢伙早就打定剷除波索特家族的主意。

“我的女兒呢?”海格力斯指了指桌上的信件。

“這是我女兒的親筆信,你們控制了她,對不對?”

阿歐卡亞似乎還是不打算承認這一切,她只是輕輕擺了擺手。

“您放心,埃娃很安全!不過……她若是知道是自己的父親聯合軍情部門謀殺了她的丈夫,她可能會很傷心。”

“你在開玩笑!普爾考是你們……”

“不!”女伯爵搖了搖頭。

“將軍,是我們!你與我!是我們合謀圍殺了普爾考。”

“您一定想到了對不對?”阿歐卡亞指了指餐桌上那封信。

“在我們處死普爾考之後,我們用他與埃娃的結婚戒指取得了您女兒的信任,然後假傳她丈夫的話,讓她寫信約會您。可她等到的是什麼?不是父親的問候,而是丈夫的死訊。她會怎麼以為?事實很明顯呀!”

“雖然這的確不關您什麼事,但您會和我們的軍情特工一塊兒走出這座官邸,而那些商人佈置在貝希特斯加登的探子就會看到這一切。再說普爾考已經在廣場上示眾了!雖然腐爛得有些離譜,可是商人們還是會認為,是你出賣了他。”

“哈哈哈!”第五軍區司令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不過他笑得苦澀極了。

“這就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陰謀嗎?若是我不合作呢?”

阿歐卡亞搖了搖頭。

“您有一個兒子在管理伊森樂爾兵營,親王殿下的炮兵師已經瞄準了他的臥室;您還有一個兒子在維耶羅那主持第五軍區司令部的日常工作,但阿萊尼斯公主殿下經常約他進宮赴宴;還有埃娃,她在昆德拉,我的一個行動單位24小時守護著她。所以我認為……您應該與我們合作。”

“算了!”衛岡將軍突然擺了擺手。

“到現在我才明白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用心!你回去告訴他吧,我本來是想與他合作的。可是現在看來……他是不會放過我了!所以……要戰便戰。即使我死了,海格利斯家的子弟兵也不會任由他在南方為所欲為。”

“已經晚了上將閣下!”阿歐卡亞有些感歎的搖了搖頭。

“您不該低估我的主人,您認為他真的會和海格利斯家的子弟兵開戰嗎?您別忘了,那樣一來,南方又將陷入新一輪戰亂!”
衛岡沉思起來,他知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定策劃了很久,但是……他還有更厲害的手段嗎?

阿歐卡亞指了指餐桌上的那杯酒。

“上將閣下,您沒有嘗過那杯酒,又怎麼會知道酒裏有沒有毒呢?哨所裏的那位倖存者應該已經抵達都林,帝國軍事情報局會讓他在阿爾法三世陛下的御前陳訴當年那段往事。當然,一個近衛軍低級士兵的供詞還不足以指正您的罪名,我們還有一位出身波索特家族的小姐。特蕾莎很聽話,她已經招認了您與帝國罪犯相互勾結的全部事實!”

“還需要我再提醒您嗎?”阿卡摘下面紗,餐廳裏的屍臭已經消散了,不過很難相信在暗地裏推動這一切的人竟是這位美貌動人的女伯爵。

“向外國武裝團體開放邊境、陰謀刺殺帝國皇室成員與安魯家族嫡系成員、與匪徒武裝的資助人聯姻、與陰謀破壞帝國穩定和司法安全的商人階層互通資訊!您知道這些指控意味著什麼嗎?”

海格利斯盯著面前的酒杯,他不禁想到當初在森羅萬宮的那個場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揭穿了當年那段公案,可自己沒見到證人,也沒嘗過那杯酒,他當時的思路非常混亂。所以……他上當了!或者說……他在跟隨這位親王回到南方的時候就已經落入早已測算好的陷阱!

“這些指控意味著您將以叛國罪被送上斷頭臺!而海格利斯家族,將被剝奪榮勳武裝和所有的封號以及封地,到時候根本不用我的主人自己動手,皇帝陛下的特使就會找上門,將您的家人全部送進多摩爾加監獄。”

大力神海格利斯揉捏著自己的手指,他不知該怎麼評價針對自己的指控,因為他相信,即使自己沒做過什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也有能力把指控變為事實,更何況那些事情的確是自己和家族做過的。

“說吧……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條件是什麼?”衛岡將軍委頓的靠在座椅上,他已經輸掉了一切,他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傾家蕩產的藥材商人。

“您終於想通了!”阿歐卡亞笑得異常燦爛。

“主人的條件很簡單,海格利斯必須交出軍權!”

衛岡將軍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我就快被他送上斷頭臺了!他還不是一樣能夠得到想要的那些?我不想跟你浪費口舌了,把我押到都林吧,我接受皇帝的審判。”

“別打這種馬虎眼!”阿歐卡亞的目光冷了下來。

“您不會到都林的!您以為我的主人沒有算計到嗎?阿蘭元帥會讓他的老朋友受到審判嗎?他會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有些寒心,他有點不明白,曾經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只是一個精力旺盛的小孩子,他是怎麼變成今天這只怪物的?

“按照親王殿下的預計,帝國皇帝在得悉你的罪狀之後一定會大發雷霆!但他不會公開審判你,因為你的背後站著阿蘭元帥,即使三世陛下清醒的認識到阿蘭才是幕後真凶,但他還是不會罷黜近衛軍統帥,因為阿蘭的作用是他不能捨棄的!所以……你要順著皇帝的心意辦,這樣才能揀回自己和你全家的命!”

“順著皇帝的心意辦?”海格力斯有些迷惑,也有些驚訝,他竟然能夠與謀害自己的人心平氣和的談起這些事。

“是的!順著皇帝的心意辦,也是順著奧斯涅親王的心意!”阿歐卡亞朝近衛軍上將丟去一封空白的公函。

“給三世陛下和阿蘭元帥寫信吧,辭去帝國第五軍區司令長官的職位,並且申明海格力斯家族永遠退出泰坦軍籍,全體家族成員避居西爾西!”

“西爾西?”

阿卡微微一笑。

“意利亞外海上的一座島嶼,據說風景還不錯呢!”

兩名特種戰士分別站在第五軍區司令的左右兩側,他們為帝國上將準備了墨水和羽毛筆,並且取走了他的短刃,他已經不需要那件兇器。

衛岡自嘲的笑了起來。

“我想……我是世界上第一個自行申請流放的貴族吧?”

阿歐卡亞將羽毛筆向上將手邊推了推。

“將軍,別浪費時間了,寫完這封信,您和您的家族就安全了。親王殿下會在三世陛下應承這件事之後出兵護送您和您的家人前往西爾西群島,您可以在那做藥材生意,現在這身行頭其實很適合您。”

海格力斯沒有理會女伯爵的譏諷,他拿起了羽毛筆,但又下意識的望瞭望餐廳裏的座鐘。

“是在惦記您的衛隊嗎?”阿歐卡亞突然呵呵笑了起來。

“我聽說……若是您在一個小時之後還沒走出這間官邸,跟隨您來到貝希特斯加登的精銳戰士就會闖進來解救您!有這回事嗎?”

海格力斯沒有言語,不管有沒有這回事,既然對方已經說出來了,那麼這回事就不存在了。

“您放心!”阿歐卡亞又把墨水瓶推到上將手邊。

“我們不會把您的衛士怎麼樣!而且我們還會保護您的安全!因為再過一陣子,波索特家族就會收到探子們傳來的消息,他們家的二兒子在與您的會面中遭遇埋伏,並且被割開喉嚨當街示眾!憤怒的老波索特會瘋狂報復您也說不定。”

海格力斯的手在輕微顫抖,他是憤怒的,卻又感到前所未有的狼狽。

“您還在猶豫什麼?”阿卡不耐煩了。

“難道您真的希望自己的族人全都送進監獄?您真的希望海格力斯家的子弟兵被同胞屠戮殆盡?作為軍人!您已經敗了!敗得連一枚籌碼都不剩!”

最後,我們要承認!這位近衛軍上將的字跡著實不敢恭維,但他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心意表達得非常準確。阿歐卡亞吹幹了公函上的墨蹟,她滿意地打量著信封落款的上那枚代表海格力斯家族的大力神印記。在過不久,這個印記就會隨著這個大家族的隕滅而徹底失去意義。

當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在軍情特工的簇擁下走出這間官邸的時候,他看到貝希特斯加登的街市已經被軍情第一特戰旅的官兵佔領了,其中甚至還有屬於他的衛士,這些忠誠的子弟兵也許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貝希特斯加登的貴族家庭紛紛湧上街頭,來自首都和帝國第五軍區的戰士處死了一名匪徒首領,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他們呼喊著大力神的名字,並向街道散滿冬日裏盛開著的雛菊。

衛岡將軍不得不讚歎一聲,他轉向身後的女伯爵。

“我想……我可能沒機會見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了,替我向他轉達一句話,就說……他幹得真是漂亮!”

“謝謝!”奧斯卡歡天喜地地從士兵手裏接過那只野雉,他查看了一下雉雞身上插著的那支雕翎細箭。

“是我射中的嗎?”親王殿下似乎仍在懷疑。

“我的箭術一向不怎麼樣!”

“元帥,瞎貓也能碰上死耗子!”鬼箭手米吉安這樣安慰奧斯卡。

果然,近衛軍元帥當時就拉長了一張臉。

“喂!箭士團長,你這話太令人鬱悶了!”

於是山林裏的戰士們就笑了起來,笑他們的統帥成了只瞎貓,還笑那只死了的耗子。

軍情特戰第一旅所轄四個整編團進入山區已經半個多月了,不過他們將自身行動限制在很小的範圍內。呂克.西泰爾旅長希望戰士們在熟悉山林的環境之後再投入戰鬥。

奧斯卡對此沒有異議,他挺喜歡這個苦寒之地。阿利登山谷地區的日照時間非常短,每天只有八個小時多一些,如果遇上陰雪天氣,山谷就更美妙了,睜開眼睛完全分不出白天還是黑夜。

陡峭險峻的地勢為特種戰士提供了很多難題,他們的軍靴會被雪地裏的木刺刺穿,他們的馬匹會陷入雪坑不能動彈。當然,最艱苦的還是要算行軍,山裏完全沒有路,士兵們只能自己動手清理。雪地裏埋著刺藤,許多負責開道的戰士都被搞得血肉模糊,但只要把尖刺從手裏挑出來就行了,軍情第一旅的戰士是鐵鑄的,他們怎麼會在乎這個。

為了保暖,戰士們根本沒帶鎧甲進山,他們穿著厚厚的棉衣,披風裏子也填充了棉花,但這東西在起風的時候用處不大。山裏的北風可以吹裂柔軟的耳垂,戰士們的耳朵和嘴唇上都裂著幾道血口子。當營地一開飯,他們就會在咀嚼食物的時候將嘴唇上的血口子撐得更大,那樣子真成血盆大口了。

不過還好,戰士們都很嚴肅,通常只是抿著嘴樂上一陣。其實說實在的,他們也不想整天繃著個臉,但若是大敞開嘴巴笑上一會兒,嘴唇就會再填幾道血口子。所以……還是算了吧,有事沒事都不要太高興了。

如果這些都不算什麼,那麼“腳底寒”就是最致命的。“腳底寒”是凍瘡引發的一種病變,得了“腳底寒”的戰士會發燒,會抽搐,最後一直抽到死。因此,呂克.西泰爾旅長下了嚴令,不管你的靴子有多臭,每天太陽最暖和的時候都要晾曬一下,如果遇到陰天下雪,就把濕冷的襪子脫下來系到脖子上,用體溫把襪子烤熱,總之要讓腳底保持乾燥。

戰士們不是來遊山玩水的,他們沒功夫欣賞奇峻的雪山冬景,再說林地裏的風景全都是一個樣子,連個顯眼的參照物都沒有。走出營地的斥候小隊經常迷路,不是陷在某個山溝鑽不出來,就是不知不覺摸上一段絕壁。

匪徒在哪?戰士們心裏有數!雪坑裏可能有人打埋伏、山脊上的林帶可能佈滿陷阱、看上去異常平靜的開闊地可能隱藏了好幾個狙擊手,不過這一切都難不倒他們,秉承8431的戰鬥傳統,老兵教育著剛剛成為特戰隊員的新兵。

“眼睛睜大點,目光不要停在一個地方,搜索要仔細,走路的時候要用手杖或是劍鞘扎實落腳的地面,免得踩中陷阱。”
說到陷阱又有人發言了。

“匪徒都是製作陷阱的好手,他們做的陷阱就像元帥的千層糕那樣,一個套一個,一環接一環,哪怕踩中陷阱也不能亂動,因為你有可能害死一隊人也說不定。”

說到最後終於提到犧牲了,老兵用身上的傷疤威脅新兵。

“看到了嗎?幸運的就像這樣,斷胳膊斷腿那才叫不幸,可畢竟你還活著,所以不要幹傻事,不要逞英雄!記住,你是隊伍中的一份子,也許你一個人可以救大家的命,也許因為一點小錯誤,大家就要你的命。”

確切一點說,最後這句話才能概括8431的傳統,沒人是英雄,沒人能做傻事,特種戰士是由軍銜和軍階組成的一把雙刃劍。

這一天,和之前兩星期的大練兵沒什麼區別。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一大早就在軍號的催促中爬出溫暖的被臥,他穿上了一套簡單的武士服,只在外面罩了一件輕便的狼皮夾襖。

照例,他和戰士們先檢查了一下營地裏的馬廄。元帥似乎不怎麼放心,因為昨天夜裏又凍死兩匹。宰了馬,煮上幾大鍋馬肉湯,雖然戰士們都有點心疼,可馬肉下肚以後他們就閉上嘴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大麥餅子和乾裂的麵包權且充作早點,連元帥都吃這個誰又能抱怨什麼。將麥餅和麵包在馬肉湯裏多泡一泡,再多放些鹽,還是能咽下去的。

宰殺馬匹的血腥氣和馬肉湯的芳香吸引了附近山林裏的野獸,於是,戰士們的工作開始了,雖然他們不是來打獵的,可送到嘴邊的肉食不能不吃。箭士團在這個時候會佔據這片山裏的制高點,突擊團會由四面八方圍堵而上,獵物通常都會逃往兩座山峰之間的豁口,但佔據豁口的強襲團會將它們趕上山。最後山上的箭士就沖了下來,箭箭致命。然後戰士們便收工,帶著戰利品回到營地。

連夜,隊伍裏的裁縫和大廚會把獵物的皮革全都剝下來,第二天在晾曬一下之後就分給各團戰士。戰士們人多,自然有人分不到,但大廚會在這個時候搬來熬好的野狼肉和山豬肉,到時讓沒有皮襖的人多吃兩口也就算了,戰士們通常不會抱怨。

今天,奧斯涅元帥射到一隻野雉,戰士們就開始議論,他們說親王殿下其實練了一手好箭術,只不過咱們看不出來。有人就反駁,不對!元帥的箭是想射米吉安團長,結果米吉安團長變成一隻野雞。

“哈哈哈哈哈哈!”戰士們開懷大笑,不過嘴巴一動就牽扯到血口子,於是戰士們又皺著眉頭捂住嘴巴,發出一陣“噝噝”的吸氣聲。箭士團的米吉安團長在這個時候已經湊了上來,他踢了戰士們幾腳。

“兔崽子們!是親媽養的就給我去獵頭豹子,別在這兒說風涼話!”
戰士們最後就“噝噝”的散開了,不過當天夜裏,營地附近真的來了一頭豹子。它還不停的叫,叫得特種戰士不得不提起傢伙爬了起來。他們對著那片山林大聲喊。

“狗崽子!等天亮就去收拾你!”

不過公主殿下的寵物“勒普伯爵”可不這麼認為,它知道這裏的男人都喜歡它,那個圓頭圓腦、總愛拿巧克力糖塊逗引它的小個子還摘掉了卡在它睾丸上的束精環。

奧斯卡說。

“做個男子漢吧!”

勒普就點頭,它對下身傳來的那種極度飽漲的感覺有點陌生,但經過一段時日之後它就習慣了。

今天夜裏,對於重新成為一個男子漢的勒普來說確實是美妙的,空氣中傳來異性散發的強烈氣息,這令勒普興奮得渾身發抖。它不顧戰士們的阻撓毅然穿越陷阱密佈的叢林,然後和那頭雌性雲豹一同吼了起來。

那頭雌性雲豹漂亮極了!至少勒普是這麼認為,它還知道這頭漂亮的小母豹非常年輕,也非常健康。於是,沒費多少功夫,勒普就和對方親熱起來,然後它們就不叫了,山林終於恢復平靜。

奧斯卡沒睡著,他是被豹子叫的,估計明天一早他就會把那個小環兒給勒普重新套上。

教曆799年1月10號,又是新的一天。元帥起得很晚,太陽漸入中天的時候他才開始刮鬍子。

士兵們仍在各忙各的,每個團、每個中隊、每個小隊、每個人都有自身的責任,這個特戰旅中的任何一個部件都在按部就班的運行。

下午一點半,營地西邊的山溝裏突然竄起一道火箭,火箭帶著尖嘯升上天空,所有的士兵都停下了手裏的活計,他們保持著千奇百怪的姿勢、一同注視著火箭達到天穹的頂點。

在火箭下落的時候,終於有名戰士呐喊了一聲。

“遇敵警訊!”

“是遇敵警訊!偵察隊發出了遇敵警訊!”

泰坦帝國軍事情報局直屬特種作戰第一旅的營地立刻就沸騰了,所有的戰士都將刀兵攥在手裏,各種口令響成一片,最後是他們的旅長大人一聲發喊,強襲團的一千名騎士飛虎一般撲下山坡,沖入響箭升空的那方山林。

奧斯卡終於走出自己的營帳,他帶著一臉肥皂沫兒,手裏抓著一把刮臉刀,這位元帥拉住一名全副武裝的衛兵。

“發生什麼事了嗎?”

衛兵興奮的瞪大眼睛。

“我的元帥!交戰了!交戰了!”

奧斯卡就喊。

“那咱們還等什麼?我的馬呢?”

等親王殿下騎著他的巨馬趕到現場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鬍子還沒刮乾淨的近衛軍元帥立刻就瞪起眼睛。

“你們在幹什麼?不會遊鬥嗎?不會誘敵深入嗎?”總之元帥的意思就是我還沒玩兒夠呢。

呂克.西泰爾準將只得搖頭苦笑,他指了指已被特種戰士排成一行的屍體。

“元帥,您看到了,他們只有六個人,這只是匪徒的一個偵察小隊。”

奧斯卡眨了眨眼,他就說。

“哦啦!那這次就算了!”

晚些時候,一直在親王殿下的營地附近打遊擊的桑迪南少校聽說了這件事,他在晚餐的時候帶著自己的一個小隊趕回了大本營。

這個短小精悍的南方貴族找到了當時的偵察隊長,將遭遇敵人的具體經過仔細詢問了一遍,然後他就向親王殿下提議,說是應該檢查一下匪徒的屍體。奧斯卡有些奇怪,他的騎士已經把匪徒的屍體剝光了,還要怎麼檢查?

桑迪就說咱們得剖開他們的肚子,看看他們吃過什麼東西。

“不愧是惡魔桑迪!”奧斯卡開始有些瞭解這位突擊團長的綽號了。

惡魔桑迪親手剖開了匪徒的肚子,他的手法令解剖手愛德華先生也點了點頭,看得出,這小子經常做這種事。

桑迪仔細的檢查了匪徒的胃袋,裏面竟然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深褐色的球狀物。南方軍的突擊團長很高興,他把這個小硬球給近衛軍元帥看了看,那味道差點讓奧斯卡暈過去。

“元帥,您別皺眉頭,這是件好事!這東西是沒消化的樹皮,這說明匪徒的給養又耗盡了!也說明咱們可以進攻了!”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轉向呂克.西泰爾旅長。

“你看怎麼樣?”

呂克.西泰爾又轉向桑迪。

“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根據?我們不能憑一塊樹皮就沖進去。”

桑迪指了指附近的群山。

“匪徒的給養跟不上了,所以他們才會消停下來,要不然他們就會不停的製造麻煩,咱們連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都很困難,哪會像現在這樣舒坦!”

呂克.西泰爾只得點了點頭,他也為山區的平靜感到有些震驚。以前他不是沒和南方匪徒拼過命,那些傢伙確實不好對付,而且就像倔驢一樣頑固,不分勝負絕對不會放棄。

“還是您下命令吧!”準將旅長最後轉向自己的元帥。

奧斯卡也沒猶豫。

“出擊!”

終年積雪覆蓋的阿利登山區籠罩著濃重的夜宇,單薄的雲層下流淌著刺骨的北風,朦朧的月亮潛伏在雲層後面,發出淡淡的黃色光暈。

漆黑的山林奏起毫無旋律的交響,乾涸的溪流石床泛著清冷的烏光。在山腰上,特戰隊員拆毀了營地,他們靜悄悄的轉移。

行軍的艱苦就在於隱沒在雪夜中的各種危機。被積雪掩埋的坑洞很有可能深不見底,一腳踩空的後果自然不言而喻。沒有參照物、沒有燈光,戰士們只能踩著隊友的腳印摸索著前進。

南方集團軍群的封鎖部隊派給親王殿下的嚮導是一個蓄著一臉大鬍子的當地人,這位元中尉認識呂克.西泰爾準將,他們曾經並肩作戰,也是在這片山區。

準將對嚮導耳語了幾句,嚮導便答應了,於是隊伍轉往另一個方向,不過隊伍裏的人都不知道,戰士們還沒有具備在沒有星光的夜晚辨別方向的能力。

奧斯卡留意了一下幾株果樹的朝向,樹枝厚重的一面肯定朝陽,這說明我們在往西走!元帥有些詫異,他就趕到隊伍前列追上了幾位團長。

“我們不是在往西邊走嗎?”

“是的元帥!我們是往西!”

奧斯卡更加疑惑了。

“可我們的目的地在南邊!”

別列斯基指了指隊伍的鋒線。

“旅長說要去拜訪一下從前的戰友。”

奧斯卡往手上吹了一口熱氣。

“開什麼玩笑!這是走親訪友的時候嗎?”

幾位團長垂下頭,他們似乎都有心事。奧斯卡看到問不出什麼,便又趕到前面去了。隊伍在近衛軍元帥抵達鋒線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鋒線上聚集著特戰旅最優秀的偵察兵,他們在隊伍完全靜止之後便散入附近的山林,不一會兒就由隊長髮回附近地區安然無恙的資訊。

奧斯卡發現面前的山林有些不一樣,確切一點說,這處林地聳立著好幾座怪異的土包,難道……“這是墓地?”

“是的元帥!”呂克.西泰爾準將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他逐一指點著山林中的那幾處隆起。

“那是麥考斯少校、那是赫雷下士、那是蘇西爾中士、那是勒拿少尉,勒拿少尉救過我的命……那邊是佛阿利中士、還有巴斯克中校……”

“這個呢?”奧斯卡指了指最顯眼的那座墳包。

“那是我們8431的旅長!”呂克.西泰爾露出緬懷的神情。

“旅長傷勢很重,我們把他抬到這兒。您看啊,我們離山口有多近!可旅長還是沒有走出去。”

奧斯卡跳下馬,在勇士們的墳墓前單膝跪地,他在念誦一遍神明的禱文之後便站了起來。

“等咱們從山裏出來了,就把他們帶走吧!我們的英雄需要一塊巨大的墓碑,要不然可記載不下他們的事蹟。”

呂克.西泰爾笑了起來。

“元帥,8431已經不存在了,軍部甚至沒有保留他們的軍籍,除了我們這些活著的戰士,沒人知道他們的名字,也沒人知道他們的事蹟。”

奧斯卡聳了聳肩。

“這樣的話……我們就建一座無名英雄紀念碑!”

“無名英雄紀念碑?”特戰旅長念叨了一遍這個陌生的名詞。

“真是好主意!這樣一來,為帝國英勇捐軀的無名烈士也有了歸宿!”

“沒錯!就叫無名英雄紀念碑!”奧斯卡望著遠遠近近的墳塚重重地點了點頭。

“下命令吧旅長!”大蟲和幾位特戰軍官一同湊了上來。

呂克.西泰爾冷冷地哼了一聲。

“命令部隊燃起火把,告訴山裏的狼崽子,我們回來了!”


米吉安果斷放棄齊射,他吩咐堪比狙擊手的特種箭士必須遵守一箭一命的規則。

皴裂地河床在日頭下蒸騰著土塵凝結起來的煙霧,近衛軍的炮火將河床重新犁了一遍。在火光沖天地爆鳴聲中。人體像鳥兒一樣四散飛舞,殘缺的手腳在起飛中向外噴灑著血沫。濃重的血漿在炮火的轟擊中化為漫天顆粒,炮彈地動量帶起山風,一刻過後就將混合鮮血的氣息吹入山林。等待出擊的自由戰士立刻就被濃烈的腥氣感染了。

與炮聲隆隆火光沖天的左翼不一樣,右翼山嶺靜悄悄的,波德斯山主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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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3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四章
799年,都林的春天來得很早,二月末就看到剛剛隆出地面的青草。皇帶的機要秘書菲力普•古裏安伯爵就是在天氣剛剛轉暖的時候回到都林的。

古裏安伯爵的假期似乎不怎麼愉快,他比在都林的時候還瘦了一圈,在漢密爾頓宮的大門前迎接他的宮廷長官拉斯頓坎佈雷侯爵就取笑他,說他和妻子太瘋狂了。菲力普就開始得意,除了他沒人能體會莫寧的好處。

宮廷長官把機要秘書引到自己的辦公室,拉斯頓問起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菲力普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他說海格利斯家族要倒臺了。

海格利斯家族要倒臺了!首都貴族困一直都在議論這件事,南方貴族組織了一個顧問團,他們負貴向皇帶闡述這個大軍闊的犯罪事實,不過三世陛下一直沒露面,沒人知道帝國的主宰者會怎麼發落賣國賊。

菲力普在到達都林的第二天便開始了本職工作,不過人們都有點看不懂皇帝機要秘書的安排,他將阿蘭元帥與三世陛下的約會金部取消,用近衛軍總參謀長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替換了皇帝的這段工作空白。

魯賓元帥在首都的聲勢立刻水漲船高,有此年輕的寡婦也打起這位老元帥的主意。首都貴族都看得出,在對待海格利斯家族的問題上,阿蘭元帥的立場非常頑固,他在軍部甚至公開表示針對海格利斯的指控需要深入探討。

阿爾法三世陛下不這樣認為,所以他囑咐菲力普拒絕近衛軍統帥的探視。

在皇帝看來,傷害了他的小侄子和小女兒的人死不足惜,即使是阿蘭也不能那樣做。由特勤處的魯道夫•霍斯伯爵親自組織地案件復查工作很快就證實了軍情局對海格利斯家族的各種指控,這使皇帝更加堅信魯賓元帥對他說過的話——銀狐阿蘭的某些思想舞極度蒂險的。

到了2月25號,阿爾法三世覺得不能在拖延這件事了。他就將魯賓元帥召進寢宮,打算和老元帥一抉兒翕出個主意。

“其實……事情是明擺著地,海格利斯出局了!”

阿爾法三世點了點頭,他不知該感謝小奧斯卡還是該痛痛快快的揍這小子一頓。小親王一到南方就將守護維耶羅那地世襲軍勳家族連根撥起,這多少都令皇帝感到憂心。

“總參謀長閣下。依你看……海格利斯的辭呈會像字面上形容的那麼簡單嗎?”

魯賓早就知道皇帝會懷疑這件事,但他的答案也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陛下。如論如何,海格利斯必須受到判罰,要不然我國的國格和司法威信都將遭受無法彌補的損失。而且軍人也會以為,連海格利斯這樣的大門閥都做著與商人階層互相勾結地事,那麼近衛軍的高級將領還有幾個是乾淨的呢?”

“走啊……”皇帝呻吟起來,他痛恨自己地衰老,也痛恨一切違反他心願的事。

“之前是你的前任瓦利爾西普留斯;現在是草五軍區司令長官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一位是近衛軍元帥,一位是近衛軍上將。軍人們想一想就要寒心!”

魯賓元帥冷笑了兩聲,瓦利爾西普留斯是個可憐蟲,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幹胳就是在找死!阿蘭的姿態擺得倒是很端正。但這位近衛軍統師絕不會冒著頂撞皇帝的風險為他的昔日同僚求情。

“陛下,當務之急走恢復高階將領在軍隊內部的威信。”

皇帝點了點頭。

“其他地方還好說,但是南方地海格力斯畢竟比較特殊,他們家有歷史、有傳統,他們的兵員雖然不像水仙騎士那樣神經質,但也懂得忠誠這個詞是什麼含義。”

魯賓元帥的笑容更陰冷了。

“咱們可以用一個新地英雄來代替那個犯了錯誤的大力神!”

“你是說奧斯卡嗎?”三世陛下搖了搖頭。

“不可能,海格力斯家的子弟兵都恨他。”

魯賓元帥也搖了搖頭。

“陛下。這個人選自然不能走奧斯涅元帥,新一任第五軍區司令應是一位為軍人所熟悉的戰鬥英雄、受士兵愛戴、敢打敢拼的好將軍。”

“告訴我你的人選吧。”皇帝有些期待。

“您聽說過一位獨臂將軍的名字嗎?岡多勒•阿貝西亞!”

“岡多勒•阿貝西亞?”皇帝皺起眉頭,這是個很熟悉的名字,但他老了,一個老人的記憶是充滿碎片的。

“12年前,剛多勒阿貝西亞將軍以一個步兵師的兵力為帝國打贏了多瑙卡丹保衛戰,這是一個以步兵戰勝優勢騎兵的經典戰例,入選皇家軍事學院的步兵軍官教材。在797年的妻女山戰場。”

“我想起來了!”阿爾法三世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剛多勒•阿貝西亞將軍走妻女山上的戰場總指揮!我還親自授予他帝國勇士勳章。”

“是啊是啊!”魯賓元師笑了起來,但他的聲音逐漸轉低。

“您覺得這位將軍怎麼樣?”

皇帶有些猶豫,他知道這位獨臀將軍是小奧斯卡一手提拔起來的猛捋。

“會不會引起某些人的非議?”

魯賓元帥搖了搖頭。

“那就讓那些人站出來把話說明白。如果阿蘭元帥那邊也有人選,我們就比一比,看看誰能比阿貝西亞捋軍更適合做新一任草五軍區總司令。”

“阿貝西亞將軍的軍銜和爵位是……”

“近衛軍中將、帝國伯爵,這都走您親自冊封的。”

皇帝點了點頭。

“軍銜和爵位都很適合,那麼……就走他了?”

“陛下,我說過了,您可以再留意一下阿蘭元師的人選,我們現在這樣做的確有些武斷。因為阿蘭元帥畢竟是近衛軍統師,對一大軍區司令長官的任免要經過他的同意。”

“哼……”阿爾法三世突然冷笑了一聲。

“還是算了吧,阿蘭的小動作太多了!還是別讓他發表意見!我會發一道旨意給軍部,軍部按章程把任命書發到南方就行了!”

“是陛下!”魯賓元帥連忙行禮。

皇帝揮了揮手。他還有此不放心。

“就算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地聲威足以節制第五軍區的海格力斯子弟兵,但……還會不會有隱患?”

“當然有隱患!”老元帥的臉色又冷了下來。

“因為我們還沒有判罰帝國的罪人,海格力斯家族的影響猶在,只有將他們徹底剷除,我們才能在真正意義上奪回勃拷恩省和維耶羅那。”

“剷除海格力斯?”阿爾法三世瞪大了眼睛。

“可我已經應承了海格力斯家族地辭呈,他們會被流放!如果失信於人……他們家的子弟兵會發動兵亂。”

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聳了聳肩。

“這種事根本不必由咱們來做!製造武裝暴亂地幾大首惡都認為是海格力斯出賣了他們,他們會報復的!到時我們只要為這些匪徒提供一些方便就行了!”

皇帝恍然大悟。

“然後動員復仇心切的海格力斯子弟兵進入山區剿匪!這樣一來就在無形中沖淡了引發兵亂的壓力!”

“沒錯陛下!”

皇帝有些憂鬱的望著老元帥。

“實話說了吧,這是你的主意還是奧斯卡的主意?”

魯賓元帥微笑著搖了搖頭。

“陛下,您誤會了。雖然針對海格力斯家族的清查是由親王殿下地軍情特工執行的,但之後的種種安排是由我和南方集團軍群總司令尤金上將做出地。”

“尤金捋軍?”皇帝有些疑惑。

“尤金將軍在軍情局坯丙介入調查的時候就得知這件事了,他為軍情局的工作提供了種種方便,要不然在南方搜集海格力斯家的罪證應是極為因難的。作為南方集團軍群總司令,尤金將軍自然最擔心維耶羅那的局勢,他希望軍部能夠派遣一名優秀指揮官入主第五軍區。”

“是這樣……”阿爾法三世了然的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一件事也跟南方有關。”老元師邊說邊從文件夾裏掏出一份公函。

“南方集團軍群總參謀長達裏奧貢薩萊斯上將正在接受軍部總參地內部調查。您知道““南方商人與許多軍政大臣都有些交往,達裏奧上將……”

“行啦行啦!光明神保佑這位上將別被落實了指控!那麼大年紀了,還要背上一個不好的名聲。”看來阿爾法三世對南方人已經極為厭煩了。他乾脆躺了下來,還給自己拉上錦被。

魯賓元師無奈的展開來自南方集團軍群地公函。

“陛下,尤金將軍推薦了一位適合擔任南方軍總參謀長的人選,您總得看看。”

皇帝一把搶過公函,他其至連看都沒看就蓋上了自己的印信,這種事情他根本不在意,再說他也不走很熟悉龐大的近衛軍官僚體系乙在帝國的高級捋領中間,他只認識少數一些值得信任的人。

“尤金將軍推薦的人選不會差到哪去,南方有尤金在我很放心!”皇帝將文件丟還給老元帥,還按響了床邊的銅鈴。

這意味著會見結束了,魯賓元帥沒再說什麼,他在最後又把恭祝皇帝身體健康的言辭說了一遍,結果皇帝更不耐煩了。

“讓我靜靜吧!讓我靜靜吧!”

老元帥便誠惶誠恐的退了出去。

作為皇帝的機要秘書菲力普古裏安伯爵的日常工作非常煩瑣,他要負貴安排眾位大臣與皇帝的會見,尤其是在陛下臥床養病期間。除此之外還要接收各種檔,然後再派發各種指令,雖然菲力普沒有權利決定這些命令,但他的權利走決定這些皇旨的執行順序。

“所以,陛下,農墾部的這項策劃案必須回復了,不然的話今年的農時就要錯過了!”菲力普有些擔心地望著日漸衰老的三世陛下。

“可這是很大一筆錢!”阿爾法三世心疼地打量著那份計畫書。

機要秘書歎息起來。

“這是沒辦法地事。南方農戶一窮二白,他們什麼都沒有,如果沒有帶國農墾部門集中資助,今年的收成又保不住了,再說這筆錢走由奧斯涅親王的軍事情報局由貸款的形式發放的。親王殿下在南方繳獲了商人階層地非法所得,那是一個龐大的數宅”

阿爾法三世突然不說話了。他有些憂鬱地打量著最受自己信賴地機要秘書。

“你說……我的小女婿到底是想幹什麼?”

菲力普•古裏安有些詫異,他的心中有一個猜測,但現在說出來稍閑早了一些。

“陛下,在我看來,奧斯涅親王在南方最初的行動還走非常有成效的,而且過了今年這種成效會更加明顯。南方貴族都得看得出,這位殿下確實是一門心思地想要恢復南方秩序。”

三世陛下緩緩點了點頭。

“可他槁垮了海格利斯。這是計畫外的事。”

“陛下,您應該說……是海格利斯罪有應得!奧斯涅親王又不是捏造了那此指控。”

阿爾法三世到此也覺得無話可說,他向機要秘書示意了一下。菲力普連忙湊到他跟前。

“埃瑟芬怎麼樣了?”

菲力普就笑了笑。

“陛下放心,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在照顧大殿下,奧斯涅親王把她們藏在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再說您不是派遣了一隊聖騎士嗎?我估計……”

“不!不!不!”皇帝突然連連搖頭。

“我還是不放心!你也去吧,趕快回南方。”

菲力普只得苦笑,他到都林才一個多星期。

“辛苦你了!”

機要秘書連忙謙讓。在這之後,君臣又討論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三世陛下地精神始終無法集中。菲力普念叨幾句也就算了,最後他說明天就動雋,皇帝這才放心的躺了下去。

這一躺可不要緊,最怕的就是一睡不醒。山區地天氣和山外根本不一樣,冰雪消融帶走了空氣中的熱量,夜裏冷得離譜,白天也見不得會暖和起來。奧斯涅親王的直屬特戰旅在山區阿利登山谷地區轉戰一月有餘,但他們的收穫少得可憐,甚至連一隊百人以上的匪徒武裝也沒有遇上。

按照波索特家族交代的大致方位,特戰旅展開了細緻的掃蕩,他們是在2月中旬發硯那處極為隱秘地山寨,但匪徒的武裝人員已經全部轉移,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木石堡壘。

這座山寨位於谷地地中心,當地人稱之為寇伊特沙赫,意思是“迷幻之旅”特種戰士完金能夠理解這個傳神的譯意。寇伊特沙赫的四圍都是險峻的山嶺,巨石從穀底一直延伸到山腰,從山腰開始,山勢呈現出遞次基升的趨勢。積雪和窟木叢完貪掩蓋了寇伊特沙赫的穀口,如果特種戰士不知道匪徒的基地就在穀底,相信沒人會動那片刺藤林的主意。

從刺藤灌木的包圍中開闢一條可供穿行的道路,奧斯涅元帥和他的騎士足足耗費一個星期。除了山嶺四周警戒的衛戍部隊,特戰旅所有的官兵都投入這項工作,連元師也不例外。

就在奧斯卡的熊皮手套完金破爛的時候。“迷幻之旅”的路徑終於開通了。為了防止匪徒由山道兩側發動突裘,也為了避免狹窄的山路造成士兵擁擠,元帥只得命令一個中隊的騎士最先進入谷地。這隊探路的騎士是在早晨出發的,他們直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才返回特戰旅的營地。

不用猜也知道,這隊騎士遭遇了伏擊。但領隊的上尉是一個精明強悍的騎兵長,雖然他的中隊傷亡近四分之一,但他還是將躲在山隙裏的匪徒用重弩和火箭給趕了出來,最後匪徒留下五十多具屍體,然後便消失在山察對面的林地。

奧斯卡在當天夜裏抵達了匪徒的巢穴,漫山遍野都是他的騎士。

士兵們點著火把,擎著手弩,一路上還砍掉了不少高大的落葉灌木。

寇伊特沙赫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才恢復平靜,但這座掩埋在松濤樹海中地木質堡壘已經完金暴露在陽光下。近衛軍戰士砍伐了碉堡陰近所有高於十米的大樹,被砍斷的巨木就橫在雪地裏,樣子比隔離溝和鐵絲網還堅實。

應該怎麼形容匪徒的碉堡呢?奧斯卡不清楚,因為他從沒見過這種完全貼合山體的建築。匪徒們在山嶺剛剛隆起地地段建造了隔離溝和磚石結構的防火牆,在更上一層建造了木堡地主體。木堡的主體分為東西兩座碉樓。還有最中間的一座主屋,主屋上有四個箭樓。中心走一座高近三十多米的觀察哨。觀察哨上有一隻銅鐘,尖頂上還有一座神像。

“我還以為他們痛恨光明神呢!”奧斯卡打量著碉堡的尖頂,若不是碉堡週邊樹立著那些削尖的木樁,人們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座古老的修道院,或是某位大公的官邸。

“誰知道呢?他們憎恨神明是因為神明不理睬他們,可他們又不敢停下祈禱。”呂克•西泰爾準將低啐了幾口,他在山裏戰鬥過,曾與這個地方只有一步之遙。但他也沒想到荊棘林後會有這方天地。

特種戰士忙了一夜,他們搜索了堡壘裏地每一個角落,甚至把空場上的泥土都翻了一遍。有經驗的老兵都看出來了。匪徒們走得時候非常有秩序,他們帶走了糧食、帶走了武器、帶走了一切,還將積攢了一些日子地屎尿全都倒進水井裏。

戰士們渴了,他們從水井裏打上來的就是這樣一桶糞水。有人就一邊啃雪一邊嚷嚷。

“媽的!抓個活的,拿這東西把他撐死!”人們就說這真是一個好主意。

近衛軍元帥迷迷糊糊地睡到天光大亮,他的樣子可不敢恭維。兩個月的山地圍剿將他的下巴變得尖尖地,體格也瘦削了一些,再加上一臉濃密的鬍子。估計熟悉他的人都已經認不出這位整日捉著彎刀、兼且不斷罵罵咧咧地親王殿下。

奧斯涅親王穿著一身鬆鬆垮垮的元帥制服,這件已被小親王穿成一昏破爛兒的東西並不適合作戰,但奧斯卡還是喜歡罩著它。他要讓戰士們知道,一位元帥在他們中閏,這樣做的意義十分重大。特戰旅的官兵已經不習慌稱呼奧斯卡的軍銜和王銜,他們習慣說,頭兒今天做什麼了,或者頭兒今天又罵什麼了!

這夥人整日在山裏晃蕩,除了那身制式軍服還能表明他們的身份,其他的就變得和山裏的匪徒沒什麼區別。騎士們渴了就抓一把冰雪,餓了就塞一口乾裂的黑麵包。有時黑麵包供應不上,沒什麼東西可以糊口的士兵就去看望親王殿下的那匹巨馬。小奧斯路還是那副膘肥體壯的樣子,看上去就很解饞!所以士兵們都喜歡流著口水打量它。

說回我們的親王殿下,他在天光大亮的時候起來了,穿著那身落著補丁的元帥制服。他悠閒的走在匪徒建立的碉堡裏,時不時的與忙這忙那的戰士們打個招呼。

有人說。

“頭兒!早上好!”

奧斯卡就說。

“別笑話我,我知道現在是中午了!”

又有人說。

“頭兒,咱們得找幾個女人了!”

奧斯卡就踢他一腳。

“回家跟你姐姐討論這件事吧!”

於是戰士們就哄笑起來,這時有人說了點正經的。

“頭兒,我們發現了碉堡裏有幾條密道。”

奧斯卞想了想。

“全都堵死,只留一條,說不定匪徒會從那回來呢!”

799年2月27號深夜,在盤踞木堡的近衛軍吹響熄燈號之後,匪徒從那條唯一留存的地下通道回來了。

近衛軍戰士在這各地下通道裏做了一些手腳,具體是怎樣做的我們也不知道,這走隊伍裏幾個善於製作陷阱的傢伙合謀想出來的,他們稱之為行業秘密,不過誰管這個。總之,當匪徒進入地道之後,特戰旅的官兵就從溫暖的被窩裏爬起來了。

通信員在靜悄悄的堡壘中往返斧走,他們用手語和旗語聯絡了一遍所有的埋伏部隊,在匪徒撬動掩飾地道的那塊磚牆時,埋伏在各個角落的近衛軍士兵就已金部進入出擊位置。

這夥匪徒很小心。最初只有一個人躍出地道,他機警地打量了一下周圍地環境,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才給地道裏的同伴發訊號。

特種戰士埋伏在地道陰近的房間裏,他們的耳朵緊貼著木板,木板那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木質結構地碉堡給奧斯卡很大啟發。他想到自己在維耶羅那的一家裁縫店裏遭遇地那次伏擊。這條地道是經過選擇才留存下來的,出口外是一條走廊。地道就在走廊盡頭的壁爐底下。走庇兩側都是積木一樣的小房間,只要米吉安團長一聲令下,埋伏在房間裏的弩手就會發射強勁的鋼箭。

地道內安靜下來,這說明匪徒已經全部進入堡壘。米吉安吹響了哨子,走廊裏的匪徒立刻拔出兵器,但四壁透射而來的利箭很快便讓他們陷入慌亂。

埋伏在房旬裏地射手分作三隊,一隊蹲在地上,一隊高出盾牌。

另一隊直立。三層攻勢完全封堵了狹窄的走廊,匪徒的淒慘呼聲立刻響成一片。在第二輪箭雨過後,特種戰士面前地木牆已經千瘡百孔。

突擊團的士兵這才從走廊另一端沖了上來,他們推著一具插滿尖刺的沖車,沖車後是無數手持刀斧的戰士。

米吉安走出一間小屋,他用火把朝地面晃了晃,謔!戰累驚人!

屍首遍地!不過還有幾個傷勢較輕的傢伙仍在呻吟。

突擊團的刀斧手給那些一動不動的傢伙補了幾刀,然後就把還剩一口氣地匪徒抬去救治。最後,特戰旅長呂克西泰爾準將清點了一下人數二潛入碉堡的匪徒走一個二十人的小分隊,走庇裏面死了十七個,生還了三個。奧斯卡對特戰旅長地彙報只是點了點頭。他似乎沒打算參與審訊,因為能夠參加這次任務的匪徒應該已經抱定必死的決心。

有些出乎意剝的是,審訊竟然有此收穫,一個面目年輕的小傢伙說,匪徒的大部隊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

呂克准捋立刻給了他一個嘴巴。

“你在開玩笑,附近山區早就讓我們搜遍了!什麼都沒有!”

小夥子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他閉上嘴巴什麼都沒說,只是沖著帝國軍人一個勁兒的冷笑。

呂克西泰爾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但他的思路擴展得有些晚,就在他打算向全軍發佈警號的時候,觀察哨上已經響起了淒厲的鳴鐘。

27號!奧斯卡看了一眼月曆,平常他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為山中的歲月非常模糊,根本不必診算日子。不過今天不同!聽聽警鐘發出的噪音,聽聽門外的口令,再聽聽山野裏的叫囂,27號註定要爆發一場血戰了!

近衛軍元師穿戴了一雋黑紅相間的鋼鐵鎧甲,戴上了一大一小兩枚血色尖自的頭盔,他背上一面盾牌,盾牌裏面還縛著一把騎士劍,最後他才插好火槍、拿起彎刀。

元師打開房門,門外是跟隨他的一眾將校。

“大家好!”奧斯卡微微笑了笑,他率先行出走廓,泰坦帝國最兇悍的軍人們立刻尾隨而來,他們即將步入收割生命的生死沙場。

在濃夜的邊緣,寇伊特沙赫谷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火,星光和月色遠在天宇之外,靜靜襯托著空廣的穹蒼。在穹蒼之底,溝穀絕壁的陰影籠罩著左近的山林,只有林中的幾處空場被篝火的光輝映得通紅。

漫山遍野,在堡壘的正前方,能用肉眼分瓣的地方金都擠滿了武裝匪徒!奧斯卡在碉堡的木牆上靜靜打量著這一切。說實在的,他真有些後悔,若是塔里炮兵師也能順利進入山谷那該多好!也許肉搏戰還沒爆發戰鬥就已結束。不過話說回來,匪徒若是知道有六門要塞炮等著他們,他們也不會回來送死。

稀稀落落的箭羽終於密集起來,匪徒擺脫了山林中陷阱和障礙物二他們在碉堡前的一座高臺上進行了編隊,然後分作四股突擊力量勇猛地沖了下來。

不用奧斯卡吩咐,箭士團的戰士已經開始還擊。米吉安團長站在主堡右側的箭樓上,他用旗語指揮著散佈在木堡城牆上的過幹名箭士二映襯著火光,劃破沖天的喊殺聲,弓弦地每一次顫動都能帶走一名敵人的生命。

由山體俯衝而來的匪徒栽倒了一大片。但更多的匪徒像水銀瀉地一樣急沖而至,狹小的釺面、快速地穿插,這種令近衛軍吃盡苦頭的戰術得到了完全發揮,匪徒地四座衝擊集群只在一呼一吸之間便抵達木堡的週邊甬道。甬道上空蕩蕩的,近衛軍似乎完全放棄了堡壘外的空場。只有盤踞城牆的箭手不斷投來致命的箭矢。

“我們是不是該撤出去了?”呂克西泰爾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面色平靜的統師。

奧斯卡搖了搖頭。

“雖然我們不能在匪徒的城堡與他們決戰。但至少要讓他們付出一些代價。”

強襲團長馬歇爾上校立刻會意。

“火石!滾木!把咱們準備地禮物會都送出去!”

傳令官和通訊員散向各處險要的地段,命令在一分鐘之後就得到回應。木堡的城牆突然竄起幾處火頭,滾燙地媒油和燃燒的滾木被戰士們推下高坡。匪徒的隊伍立刻陷入混亂,這此衣衫襤褸的可憐人爆發出駭人的慘叫,木樁和火石滾落而下的軌跡佈滿狼籍的屍首。

終於,匪徒地一支團隊沖抵木堡的吊門,他們用削尖的木樁不斷推撞單薄地鐵門。近衛軍戰士似乎沒有打算阻攔匪徒的行動。作為抵抗中堅的箭士團反而陸續撤下城牆。當山海一樣的匪徒成亂登頂的時候,他們發現自己的木堡已經空無一人。

在堡壘右方的山林裏,箭士團自然是最後抵達出擊位置的團隊。

強襲團、偵察團、突擊團已在三個不司的方向嚴陣以待,箭士田立刻佔據通往堡壘方向的山道,他們居高臨下,可以俯瞰整個木堡。

“他們進去了!”一隊偵察兵從堡壘那邊急馳而回。

奧斯卡立刻點燃踩在腳下的火線,就像一群等待觀賞煙火表演的大孩子,元帥周圍的軍官紛紛捂住耳朵,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

火線不斷燃燒。一直向木堡的方向延伸而去,這朵小小的火苗終於消失在碉堡的城牆下,緊接著。其實這段時間仍有半分鐘。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埋藏在堡壘裏的火藥終於爆炸了!看得出他根本不打算留下這個鬼地方,他是要將匪徒和他們的基地一塊送到天上。

特戰旅沒有攜帶炮兵部隊,但卻囤積了大量的火藥。他們在堡壘中的四處主要地點埋設了數量驚人的火藥,爆炸的威力就像地震一樣擴散開來,距離木堡最近的士兵甚至被巨大的衝擊波掀到雪地上。

爆炸發生在一瞬旬,近衛軍甚至能夠看到隨著火光飛入天空的人體,巨大的麾菇雲就像一塊神明烹製的人肉夾心蛋糕,絆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和沖天而起的火光,木屑和人體的碎片灑落山林,各種灰燼的飄絮紛紛揚揚,凝集在戰士們的頭頂上,久久不得揮散。

近衛軍終於吹響沖釺的號角,突擊團由變為廢墟的木堡後方穿插而上,強襲團由木堡左側的山溝急沖而出,偵察兵的騎隊護衛在統帥的身前雋後,箭士團側分成兩個大隊,一隊跟隨突擊團,一隊跟隨強襲團。

匪徒似乎還未從剛剛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中回過神來,他們被淹沒在灰燼和碎片組成的廢墟裏,山風的呼嘯也沒能喚醒他們的神志,甚至被近衛軍戰士的刀斧劈在身上,也沒見他們發出驚叫。

戰場上的局勢完金一面倒,衝鋒而來的特戰旅將匪徒的集群堵在城堡週邊的空場上,盾牌組成的城省不斷向前推進,近衛軍用刀斧和利箭不斷驅趕著驚慌失措的匪徒。

在鋒線上的拼殺幾近失去意義的時候,匪徒終於發動了發攻,這應是他們最後一個團隊。老人、孩子、還有衣不避體、渾身血跡的傷患,這支混亂的隊伍從山谷中的濃林裏沖了出來,但近衛軍的箭士沒讓他們抵達錦線。箭雨就像山中爆發的洪峰,一波接一波,一叢接一叢。

血水和斷裂的刀槍在蒼白地雪地上留下難看的印記,倒折的人體像破損的雕像一樣七零八落二圍繞著木堡。隔離溝變成血池,廢墟變成堆滿屍塊兒的垃圾場。特種戰士在常規戰中爆發出更巨大地戰鬥力,他們以鋒線為中心,以六人小隊為作戰單元,在刀兵的互相刺探中占盡上風二在血與火地爭奪中不斷前進。

奧斯卡打量著前方的戰場,他有些難堪的打量著匪徒的群落。他是近衛軍元帥,作為一位元帥,他對屠殺不敢興趣,他希冀的走一場真正的生死拼搏。

匪徒人數眾多,但也只是人數眾多而已。他們在山區堅持了五年抗戰,這也只能說明他們的戰鬥經驗極為豐富。在以往與近衛軍的交戰過程中,除了惡魔惠迫地隊伍比較扎手之外,匪徒沒遇到到過值得一提的對手。

迫不得已,面對越來越艱難的處境,匪徒地領導集體改變了交戰策略,他們不打箕在與這支團結成一隻刺蝟的武裝繼續糾纏下去。而是放開一條去往基地的通道。

近衛軍很配合,他們沒走多少冤枉路就抵達了寇伊特沙赫谷地。

這印證了一直以來存在于匪徒領導集體內部的一種猜測,這些披著狼皮的狗崽子一定得到了叛徒的指引。不然他們進攻寇伊特沙赫的目的性不會這麼強,而且搜索和攻勢的走向也不會這麼準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貴族階級的狗子們已經佔領了他們的目的地,按照匪徒的策略,大部隊化整為零進入山區,然後在事先就已踩定的落腳點集結待命二軍隊的狗子若想在山區站穩腳跟一定會利用那處現成的山寨作為他們的出擊基地,到時匪徒們只要集合武力衝殺回來就可以吃掉這股強悍的武裝。

匪徒的估計其實一點都沒錯,在剛剛抵達此地的時候,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仍打算佔據這處基地,但當天晚上他就改變主意了。他認為匪徒極為熟悉這裏的山區和這座碉堡,他在這裏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下,說不定會由某個角落竄出一個匪徒給他一槍。所以,近衛軍元師埋設了大量的炸藥,他要把碉堡和主人一塊兒毀掉。

其實,說白了!或者不去分析戰術上的原因,這位元元帥放棄基地的原因是他不喜歡木堡裏的味道,他寧可一直打遊擊。於是,到了27號深夜,匪徒們見證了西大陸有史以來最巨大的一次爆炸,這也讓他們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個代表死亡的名字永遠銘記在心。

戰鬥一直拷續到淩晨,匪徒們終於承認,他們一直都在犯錯誤。

他們不該在一支作風硬朗、戰鬥力超群的特種團隊面前放棄遊擊戰,也不該集合有生力量發動一場與自殺無異的衝鋒,最不該!最不該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佔據空無一人的碉堡,他們在近衛軍退出碉堡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踩中了圈套。

經過四個小時的拼殺,偵察團在距離寇伊持沙赫六公里處的一座險峰前最終放棄了追擊二匪徒一路上丟下了無數具屍體,這些屍體散落在雪地上,釘在高樹上,遺落在黑潦漆的花崗岩上二血跡沿著林地中的足印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清晨的光彩點亮了鮮血,鮮血變成耀眼的冰晶,蒼白僵硬的屍體迎著晨光敞開雙臂,逗引得天上的崖雕不斷俯衝下來。

軍情特戰旅的戰士們押解著一名傷痕累累的匪徒走上山脊,奧斯涅元帥跟在這隊戰士的後面,他還背負著那身野戰裝備,不過令他鬱悶的是,一夜戰鬥,他的彎刀始終沒有出鞘。

“就是他!”顫顫巍巍的匪徒指著一具正被山鷹啃食的屍體。

“把那畜生趕走!”奧斯卡排開眾人走了出來。他的戰士已用長矛趕開了一群喜歡食腐的大型猛禽。

“就是他嗎?”奧斯卡打量著破爛的人體。

“是的!他就是我們的當家人!”

奧斯卡揮了揮手,戰士們立刻就將那個可憐的出賣者拖離此地。

元師用刀鞘翻過屍體,在他身邊的默茨海爾男爵也湊了上來,軍情處長仔細的搜索匪徒首領的屍體。

“喉嚨裏有東西!”解剖手愛德華一眼便看出玄機。

奧斯卡向他示意了一下,愛德華立刻動手,他輕輕一用力就卸掉了屍體的下巴。然後打開對方的嘴巴,皺著眉頭取出了一團紙屑。

“是……是封家信!”默茨海爾小心的展開了沾染著粘液和血塊的信件。

“寫了些什麼?”奧斯卡頗感興趣的湊了上來。

默茨海爾仔細打量著被鮮血污染了的字跡,好半晌他才歎了一口氣。

“抱歉頭兒!好象是寫給愛人的,但字跡看不清了!”

奧斯卡聳了聳肩,他環顧了一遍穹蒼下的山巒。

“還有幾個?”

呂克西泰爾準將有此唏噓。

“還有三膠勢力比較大的匪徒武裝呢!”

奧斯卡轉回頭,他踢了踢腳邊的屍體。

“信件上有落款嗎?”

“是叫……非丁•羅霍爾!”默茨海爾再一次展開信紙。

“落款上還有一個……呃……小獅子花的印記。”

“獅子花印記?”奧斯卡突然呵呵笑了起來。

“哦啦!那就是一個以獅子花為圖騰,名字叫做羅霍爾的家族。”

帝國親王的面色突然變得極為冷厲。

“找到這個家族,讓他們的家庭成員給這個優秀子弟陪葬吧!”

默茨海爾回答了一聲“是”

親王沒再說什麼,他沿著佈滿屍首的山道緩緩走上一處絕頂。當陽光毫無阻隔地灑在他的身上時,他才清醒的認識到,攀登的樂趣就在於過程,當登臨頂峰再回首身後,剩下的只走一條血路和令人難以名狀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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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3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五章

阿卑西斯山脈的春天在3月中旬到來了,冰雪融水為山脈中的湖泊填補了鮮豔的色澤,山中的小溪突然冒出涓涓細流,最後越聚越多,在山谷中的石台和落差巨大的深溝裏匯成瀑布。掩映著滿眼的綠色,瀑布直落百米。“轟”的一聲砸進水潭,最後轉入山谷低地,變成一灣寧靜的蔚藍。

泰坦對美人的要求有一個標準,頭髮要那種油橄欖一般的深棕色,眼睛要那種寧靜中蘊涵波瀾的淺綠色。身段和舉止不用說了,貴族美人從小就接受嚴格的禮儀訓練,還要在長輩的監督下進行束腰訓練。在這一點,泰坦南方的霍亨渥倫家族做得最為出色,在這個源自神話時代的古老家族的歷史上,無數位美人為霍亨渥倫的族譜書寫了極具傳奇色彩的篇幅。

在維斯裏維亞省首府坎帕巴東南20公里的施盧爾山區的主峰上,坐落著著名的霍亨渥倫城堡,從城堡可以俯瞰整個施盧爾鎮,也許是因為城堡那不太圓潤的線條,也許是那種歷經風雨才會出現的褐黃色,山裏人在仰視城堡的時候總有一種兵臨城下的感覺。

城堡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教曆三世紀,在此之後城堡也曾一度全面損毀。到了教曆579年,在莫瑞塞特王朝五世皇帝的命令下得以重建,今天奧斯涅親王看到的就是579年重建後的霍亨渥倫。

奧斯卡非常喜歡這座充滿陽剛之氣的城堡,如果親王殿下的天鵝山城堡宛如童話中地公主,那麼霍亨渥倫就是公主身邊的騎士。

在霍亨渥倫的週邊有六座造型各異地陵堡。陵堡也叫衛城,一般的貴族家庭根本不可能擁有這種森嚴規整地防禦格局,而霍亨渥倫卻不同。這個家族的歷史上出現過三位皇后,直到最後一位皇后被莫瑞塞特王朝送上斷頭臺。古老的霍亨渥倫家族才開始衰落。

奧斯卡的目的地是六座陵堡中最大地一座,這座准軍事化要塞是泰坦帝國第八軍區的司令部。第八軍區司令長官是一位名叫斯圖加特的老將軍。老將軍陪同親王一行上山,最後又帶領親王和他的幾位高級幕僚一同參觀了有如風景名勝一般的衛城。

奧斯卡在當天傍晚才有機會召開戰區軍事會議,會場設在衛城主堡裏的大餐廳,這位近衛軍元帥並沒有銀狐阿蘭那樣的規矩。他一邊享用地道的維斯裏維亞本邦菜,一邊與到會的近衛軍將領討論下一階段的戰事安排。

南方軍人有他們自己地小群體,他們對遠道而來的親王一行抱持一種極為謹慎、又不太親密的好感。這種好感只是出於軍人對軍人地欽佩,而其中攙雜著的抱怨和猜疑,多半來自于這位殿下針對海格利斯家族的指控。

南方軍人尊敬海格利斯家族,大力神的姓氏代表忠誠和勇武,可在這位親王地手中一切都變得模糊,甚至是令人沮喪的。

奧斯卡並沒在乎這個,他按照幕僚們策劃的戰事安排交代了一下行程,然後就與斯圖加特中將探討第八軍區可能提供的幫助。

第八軍區的眾位將領在提到肖蒙頓邊境地區的匪徒時都是一副不敢恭維的樣子。只有第二軍軍長西爾維奧伯裏科少將不為所動。

奧斯卡就說。

“西爾維奧,來幫我個忙吧!咱們是老相識。我還記得你的哨兵和通訊員,他們在德意斯救過我的命。”

西爾維奧在面對這位元帥的時候倒是很客氣,他說親王只要下命令就行了。

“漢伐斯立德的屠夫”還是有些威信,八區將領一見西爾維奧應承了親王殿下便都不說話了。

在接下來的晚宴上。不知是誰說起了女人,然後話題就開朗了許多,人們先討論了一下伊利莎白小姐的歌喉,又用概括的口氣評論了一遍當代的美人。

令奧斯卡感到有些自得的是,其中的阿萊尼斯公主是他的妻子、安魯的水仙花冠是他的愛人、而伊利莎白則是他的養女!怪不得連年邁的斯圖加特將軍都覺得應該打擊一下這個男人的氣焰。於是在最後,人們都向親王提起一個陌生的名字——維多利亞霍亨渥倫,這個家族的歷史上最難纏的一位小姐。

軍人在談到這位小姐的時候都用愁眉苦臉的神色瞥著山頂,據這些好事之徒講,維多利亞小姐是這一代霍亨渥倫家族唯一的法定繼承人,坐擁價值一億金泰的財產和那座出現過三位皇后的古堡。這位小姐一生下來就註定成為神明寵愛的女兒,她什麼都不缺,就缺一位丈夫來與她分享那些財富。

晚宴快要結束的時候,維多利亞霍亨渥倫小姐已經坐在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大腿上。令奧斯卡苦笑不得的是,這位不知從哪鑽出來的小富婆只有八歲,說著一口蹩腳的南方話,嘴裏還啃著一顆紅燦燦的大蘋果。

“春天哪里的蘋果?”奧斯卡這樣問。

小女孩兒就說。

“光明神在昨天夜裏讓家裏的蘋果樹全都結果了!”

奧斯卡瞪大眼睛。

小女孩兒就知道這位胖叔叔不太相信。

“那就這樣好了!今天晚上你在後山的樹林裏等我,咱們一塊看光明神!”

望著笑成一團的八區將領,奧斯卡就撓了撓頭。

“光明神還對你說過什麼嗎?”

“有啊!”小女孩兒撇開蘋果。

“他說我在未來會像我的蘇拉特姑姑一樣成為泰坦的皇后!”

“哦啦……太榮幸了!我是第一個稱呼你為陛下的人嘍?”奧斯卡開心的笑了起來。

小維多利亞似乎當真了,她像一位真正的皇后那樣朝男人伸出一雙小白手,奧斯卡也就半真半假地吻了一下。結果在場的男人笑得更大聲了。

“你們就讓這樣一位公爵小姐在軍區司令部裏亂鑽嗎?”帝國親王打量著粉雕玉啄地小美人。

八區司令斯圖加特將軍無奈的苦笑起來。

“元帥閣下,這是沒辦法的事!施盧爾山上地一切都是霍亨渥倫家的。包括我們地司令部,是我們佔用了人家的地方在辦公!”

老將軍逗弄著小美人。他用銀匙舀了一點白酒,然後給女孩兒嘗了嘗,小美人立刻將面孔擠成一團,在罵了一聲“老流氓”之後就苦著臉跑開了!

“我的天啊!誰教她的?”奧斯卡真為這位公爵小姐抹了一把汗。

“她爺爺,霍亨渥倫老公爵。南方五省最著名的賭徒。”一位軍官這樣回答了親王殿下。

奧斯卡搖了搖頭,他對霍亨渥倫不太熟悉,只知道著名地蘇拉特皇后,就是被當時的泰坦皇帝處以極刑的那位皇后,她還是當今的三世陛下的祖母。

“當年那樁公案到底是怎麼回事?”親王見小傢伙跑到別出玩兒了才這樣問。

斯圖加特將軍搖了搖頭。

“您是一位頂級皇室成員,您不該這樣問!我們只知道霍亨渥倫的家族成員在那次事仵之後被清洗得差不多了。”

奧斯卡也就沒再說什麼,因為確實不適合與軍人談論宮廷裏的事,那樣做太齷齪。

當天夜裏,親王殿下睡在衛城。他自然沒有去赴小美人的約會,才八歲就敢約會男人深更半夜溜進後山的小樹林,這要是長大了還得了?

奧斯卡真為霍亨渥倫家的未來感到擔憂!看來這個家族對繼承人地教育不並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嚴芶。

時至初春。親王殿下的特種戰士終於有了一些空閒,這些在大山裏轉戰一百多個日日夜夜地騎士紛紛換上嶄新的春季軍服。無所事事的戰爭機器在山泉裏洗脫了一身的殺伐之氣,他們還為彼此刮了鬍子。濃郁地皂角泡沫順著溪流飄進山腳下的水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山上來了喜歡泡泡浴的女士。

特種戰士為他們的統帥在一處山間的小水池裏攔上帷幔。但奧斯卡在見到之後就讓他們拆掉了。

“娘們兒才用那玩意呢!”奧斯卡在下水之後還在抱怨這件事。

溫柔的陽光點亮了寧靜的湖水,山壁上的青苔間聳立著頑強伸出石縫的青草和小松樹。想想三個多月的山地圍剿,想想遍地危機的寇伊特沙赫……近衛軍元帥沒入清澈的池水,耳邊的水壓令他產生恍如隔世的感覺,當他再次鑽出水面,一切都靜了下來!沒有踏響雪地的腳步聲、沒有流箭穿過耳畔的呼嘯聲,沒有爆炸、沒有血光、沒有腐屍,也沒有……女人?

奧斯卡驚恐的瞪大眼睛,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痕、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池邊的小人兒。

“你……你怎麼在這兒?”

很顯然,紅腫著一雙大眼睛的維多利亞剛剛哭過,她就像傳統的泰坦美人要求的那樣,精緻的五官、小巧的下巴、栗褐色的頭髮、像大海一樣深邃的藍眼睛,而且眼光的湖泊中沒有一絲雜質。

“你失約了!我等了好久!”

奧斯卡沒聽懂,他已經忘記晚宴上的約定,他在考慮的是要不要穿上衣服,可他怎麼走出水面呢?

“你……你看到我的騎士了嗎?”奧斯卡四下望瞭望,真是見鬼!

衛兵呢?他們怎麼沒有攔住這個冒失的小鬼頭。

維多利亞披開了自己的長髮。

“他們去找我的髮卡了,那是我母親的遺物!”

奧斯卡陰鬱地望著小美人。

“是被你攥在手裏的那個嗎?”

“呀!”小傢伙驚叫了一聲,她連忙把髮卡塞進懷裏,還裝作不好意思地望著小親王。

“被你發現了!真要感謝你呢!它對我很重要!”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不過他立刻聳起全身的寒毛,原來女孩兒的一雙小冰手已經撫上他的胸膛。

“這是什麼?”維多利亞好奇地撫摸著男人的傷疤。

“那是都林!”奧斯卡仔細分辨了一下,他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疤痕。

“這個呢?”

“那是德意斯!”

“還有呢?”女孩兒不斷指點著。

“那是妻女山……那是斯坦茨堡附近地山區……那是勒沃庫森……那是德意斯境內的一座棧橋……這個早了,多摩爾加的……”

女孩兒似乎打算記住每一道創口地意義。但太多了,她終於放棄似的搖了搖頭。

“你是英雄,也是一位親王。可你不是皇帝,而我註定是一位皇后。要不然……我是可以考慮嫁給你地!”

奧斯卡沒理會自作聰明的小美人,他將小人兒翻過身,讓她面向水邊,然後便用熟練的手法為女孩兒梳起頭。

“我們水仙郡的女孩兒都用這種髮式”親王還有些印象。他在小時侯經常這樣照顧薩莎。維多利亞很聽話,她任由胖叔叔為她打理頭髮,這位帝國親王撕開了元帥服上的金絲綬帶,將她地頭髮綁了起來。

不一會兒,維多利亞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小美人。

“謝謝!”女孩兒打量著水中的倒影,她還親了叔叔一口。

“這才像個樣子!”奧斯卡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傑作,不過他又指了指小女孩兒的裙角,那上面沾染了不少泥水。

“要做個真正的皇后,這樣還不行!首先,你要保持莊重的儀態;其次。你要擁有豐富的知識;然後,你要懂得你的國家是怎麼一回事;最後,你要善待你的丈夫、善待你地臣民。也要善待你自己!懂了嗎?”親王邊說邊為女孩兒抹掉了臉上的一塊污漬。

最後,奧斯卡拍了拍她的頭,他看到自己地騎士已經回來了。騎士將女孩兒抱放到黑色的巨馬上,也許是小奧斯路還沒感到什麼重量。它並沒像遇到生人那樣神經質。

“回家吧!未來的皇后陛下!我相信未來會有一位皇帝迎娶你的!”

女孩兒突然落寂地搖了搖頭。

“抱歉!我說謊了,神明並沒那樣說過!”然後她就離開了親王的視線,奧斯卡也就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對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來說,一個小美人的出現只是征途上的一支小插曲,他在穿戴衣服的功夫就忘了這件事。可許多年後,如今兒的小美人會成長為一個大美人。大陸歷史上的“安魯盛世”,就是由大帝和緊隨其後的維多利亞一世女皇陛下共同締造的。

提到安魯王朝那段維持了一個世紀的輝煌盛世,人們最常掛在嘴邊的自然是大帝的名字,但他們卻稱那段歷史時期為“維多利亞時代”

“維多利亞時代”是西大陸中古代史與近現代史的分水嶺,而眼前的小美人,就是那位劃時代的獨裁者。

當然,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按照歷史規律和一切自然定律,泰坦帝國甚至是整個西大陸的政治局勢在按部就班的發件事。”奧斯卡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評論。

和在座的大人們比起來,達達拉斯應是最興奮的一個。他怎麼也沒想到魯賓元帥和南方集團軍群的尤金上將會把他放到現在這個位置。不過最終還是要感謝親王殿下,如果不是奧斯卡一直以來的關照,達達拉斯堅信自己仍會是那個不受歡迎的“瘋子參謀”

“我對南方軍下一階段的戰事安排做了一些調整。”

“說出來聽聽!”

達達拉斯清了清嗓子。他拋出了臭名昭著的點線攻勢。

“在南方五大軍區實際覆蓋的版圖上,建立戰時管制區,對匪徒武裝盤踞地重點區域進行全線包圍,包括敏感的邊境地段,也包括重點區域內的貴族領地。在全線包圍地基礎上,增調精銳的師級部隊進行定點清剿……”

“等等!”奧斯卡忽然叫停。

“怎麼聽怎麼覺得這是我的作戰計畫。”

“沒錯殿下!就像您在寇伊特沙赫幹的那樣。利用優勢兵力將匪徒圍起來,再利用強勢地精銳部隊進入包圍圈,然後就把匪徒殺光!您實踐了這項戰略,您也證明這種戰術是極為成功的。”

“匪徒不是狗熊……說圍就能圍起來!”一直默不作聲的克拉皮奇德利克少將終於發言了。他就是看不慣自鳴得意的達達拉斯。

達達拉斯皮切瞪了一眼平民出身的克拉皮奇,看得出,他也不是很在乎這位步軍師長。

“克拉皮奇。我上任之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你調任第八軍區,擔任第一軍軍長,你總得給我點信心,要不然我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

克拉皮奇皺起了眉頭。他望瞭望微笑不語的小親王。

“八區第一軍軍長?”

“是的!”奧斯卡終於點了點頭。

“為了下一階段的戰事安排,我要找個值得信賴的人在身邊。”

南方軍的副總參謀長對此有些不以為然。

“難道屠夫西爾維奧不能讓您放心嗎?他辦事很可靠,而且打仗也不含糊。”

“我不瞭解西爾維奧!”奧斯卡望著克拉皮奇。

“所以我將肖蒙頓邊境地區的包圍網交給老同學去經營,這樣我才能放心自己的背後。”

克拉皮奇堅定的點頭。

“殿下,就像您說的,您的背後不會有一個匪徒!”

達達拉斯吹了聲口哨,既然元帥決定了他也就沒再說什麼。

奧斯卡分別望瞭望兩位不對路的將領,他最後還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各位,看看我們的小團體,你們都是信賴的人,也是我倚賴的人!我不想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破壞了我們之間的友情,所以……至少在我面前,大家要保持合作的態度,至於私底下,隨便你們怎麼幹,決鬥也不關我的事!”

克拉皮奇撇開頭,達達拉斯撥弄了衣角。

“那麼我就當你們聽到了!”奧斯卡將手罩住南方五省的地圖。

“殿下!”喬爾突然站了起來。

“事情不像您想像中地那樣簡單,我在商人中間的確有些影響。但還不足以撼動整個商業體系。再說來自南方各省政府的配合極為重要,可我在維耶羅那省政府那仍會碰壁!”

門鈴突然響了!大家都有些詫異地打量著遲到地人。

“抱歉。抱歉!上山的時候馬車出了點問題!”阿爾法三世陛下地機要秘書菲力普古裏安伯爵邊說邊摘掉身上的連頭斗篷。

奧斯卡向機要秘書伸出手,菲力普連忙恭謹的接了過來。

“殿下,我帶來了格羅古裏安家族的問候!”機要秘書說完便吻了吻帝國親王的手背。

奧斯卡終於滿意地笑了起來。

“你錯過了午餐。我是不會賠償給你了!”

“當然當然,都怪我!”菲力普苦笑起來,這個小主子不比阿爾法三世好對付。

“我得跟您說說皇帝陛下的……”

“等等菲力普!”奧斯卡突然叫停。

“如果喬爾需要古裏安家族在地方行政領域的幫助……”

“我明白!”機要秘書立刻心領神會,他轉向滿臉期待的委羅內斯少爺。

“我會為你引見我的哥哥,他在主管勃特恩省的財政部門。如果你需要更多的助力,我相信我的老父親總會有辦法為你提供幫助。”

喬爾連忙道謝,他自然對格羅古裏安家族的號召力充滿信心。

“說吧!三世陛下怎麼了?”

菲力普將杯子裏的熱茶喝完之後才不慌不忙地抬起頭。

“您不會相信的!阿蘭元帥剛從瑞爾回來,甚至連陛下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打發到北方整理軍務去了!”

奧斯卡冷冷地笑了一聲。

“北方軍被阿蘭地兩次對德攻勢搞得七零八落,他也該嘗嘗自己的大便了!”

人們都笑了起來,只有軍事情報局秘密行動部的負責人謝維尼男爵深鎖著眉頭。發現這點異常的小奧斯卡立刻向他投來關注地目光。

謝維尼緩緩開口。

“我覺得……阿蘭元帥的北方之行只能表明,我們的三世陛下還是異常清醒的!”

奧斯卡陷入沉思,謝維尼繼續解說。

“海格利斯家族的倒臺,令首都貴族圈響起新的反對聲浪。經過去年春天的德意斯大敗,再經過對陽,年那樁公案的指控,人們不難猜想阿蘭都幹了些什麼!但三世陛下不但沒有動搖阿蘭元帥的地位,反而將重組北方軍的重任壓在他的身上……”

“這說明陛下仍然信賴銀狐!”奧斯卡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話。

“我就知道三世陛下不會放棄阿蘭,阿蘭的出走一是避開都林的政治風向,二是對北方的三大巨頭再次下手!就是不知他這次會幹什麼?”

謝維尼向局長大人行了一禮。

“您放心,我會留意的。”

奧斯卡有些不甘心的轉向菲力普。

“難道都林只有阿蘭的消息嗎?”

皇帝的機要秘空發展著。

教曆799年3月17日,東方的水仙郡傳來了一個令古老的帝國振奮異常的訊息。水仙騎士團東徵集群擊潰了安納托利亞大平原上最後的一位波西斯王公,這位王公帶著部族和領地的地圖向安魯家族投降。緊接著,東征總司令費戈安魯底波第上將宣佈泰坦皇帝對安納托利亞大平原的實際所有權。這使泰坦的疆土在事隔多年之後再次得到擴充。

教曆799年3月21日,泰坦自由商人的領袖,波索特家族的家長在法蘭王國發表公開信,向法王申請政治避難。法蘭王國的宮廷代表接受了波索特家族的請求。南方商人的自由群體至此開始走向分裂,波索特被泰坦皇帝列為帝國的頭號通緝犯,阿爾法三世甚至聲稱不惜對法啟動戰端。

教曆799年4月11日,圍繞近衛軍在瑞爾王國的實際控制區,坦、德、法、荷、西、意、俄舉行了最高級別的第五輪七方會談。泰坦近衛軍統帥馮休依特阿蘭的強硬態度最終獲得上風,帝國皇儲盧比勒阿爾法莫瑞塞特大殿下在《799•4•11七國談判紀要》上簽字,泰坦承認西方王國聯盟軍群在瑞爾王國的地位,聯盟則對泰坦的實際控制區表示諒解和尊重。這是中古代史上的第一次,標誌著一個主權君主國家正被瓜分。

教曆799年4月19日,泰坦帝國勃特恩省首府維耶羅那。帝國第五軍區司令部舉行了隆重卻又淒涼地降旗儀式。象徵海格利斯家族的大力神飄帶旗被落魄的前近衛軍上將帶上了旅行馬車,莫瑞塞特皇室地黃金獅子旗再次飄揚在這方大地的上空。這意味著王朝在實際上解散了帝國南方兵力最強大、歷史最悠久地貴族武裝。海格利斯至此成為一個歷史名詞。

教曆799年5月7日,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於帝國南方維斯裏維亞省施盧爾山區霍亨渥倫城堡舉行了他的人生旅途中極為重要的一次秘密會晤。正是在這次會晤之後。奧斯涅親王才開始逐分逐寸地攫取了帝國南方的實際控制權。

在霍亨渥倫城堡的圓頂觀景台,奧斯涅親王集中了他地全部親信。

這包括剛剛獲任帝國第五軍區司令長官的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紅虎騎兵軍軍長繆拉貝德貝亞中將、初臨南方擔任集團軍群副總參謀長的達達拉斯皮切中將、軍情一處負責人默茨海爾•德•庫西特男爵、軍情南方分局副局長亞甯•切爾曼少將、軍情直屬第一特戰旅長呂克•西泰爾準將、近衛軍第一炮兵師師長塔•馮•蘇霍伊準將。

除去這些人之外,還有平民出身的步軍師長克拉皮奇•德利克少將、潘恩•魯貝利上校、大力士明塔斯布郎特和來自維耶羅那的喬爾喬•委羅內斯、保羅•傑沃克。

再明確一點的話,生面孔只有兩個,一位是軍事情報局秘密行動部的負責人謝維尼男爵,另一位是短小精幹的近衛軍少校桑迪南。“惡魔桑迪”就算了。這傢伙一直在抱怨親王殿下將他調出戰鬥序列,除了這個他就一言不發,一個星期也不見他說過幾句話。

那位謝維尼男爵最值得一提,作為軍情秘密行動部的總負責人,謝維尼掌控著整個軍情特勤領域的工作。在情報局剛剛建立之初,謝維尼還是德意斯分局長,是奧斯卡一手將他提拔到今天這個位置地。

“好了!先生們!是不是捨不得離開這兒了?”奧斯卡站在城堡的制高點,春天掀動了他的軍裝,令他產生一種投身眼前這片蔥綠地衝動。

“是很美!”喬爾喬•委羅內斯讚歎了一聲,他有些羡慕的打量著霍亨渥倫家的城堡。

奧斯卡望著一臉憧憬的喬爾少爺不禁笑了起來。

“我說喬爾,聽說你家地城堡也開始動工了!竣工的時候我可是要去做客的!”

“別提了殿下!”喬爾低呼了一聲。

“我那老父親很有可能神經錯亂了。他選擇那份圖紙最起碼要二十年才能完工,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家裏的城堡。”

“這就是老人的精明!”奧斯卡又笑了起來。

“你父親留給子孫的是能讓後人銘記在心的東西,這點最重要!城堡倒在其次!”

喬爾點了點頭。

奧斯卡拉著他進入座位。

“說說那些商人吧,他們在忙什麼?”

喬爾聳了聳。

“其實……沒什麼可說的,他們一直在叫嚷重建輝煌的南方商業體系,但這些傢伙還是習慣把錢攥在手裏,畢竟南方還不太安定。倒是一些貴族向新興產業和舊的工業部門投入了大量資金。”

“哦?”奧斯卡有些疑惑,這件事是他不曾預見的。

“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喬爾指了指大方桌上的南方五省地形圖。

“無非就是爭奪礦脈和五金原料!這些貴族擁有土地,他們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用閒置資金取得礦產和開採權就是最佳的生材之道。”

“土地規劃暴露了一些無主的礦產資源,商人們已經不敢再打帝國專營權的主意,這些礦產就被大大小小的貴族家庭瓜分了。”

奧斯卡皺起眉頭。

“有機會在這上面做文章嗎?”

喬爾這個大奸商在思索一陣之後終於點了點頭。

“有機會的!貴族們搶佔的礦脈絕大部分都沒經過考證和驗收,我們可以讓地方政府出面代替這些家族進行這項工作,然後對無主的礦產資源進行公開招標,這樣一和……感到有機可乘的大商人就會橫插一腳……”

“結果就是礦產資源會更加分散。競爭會更加激烈!”奧斯卡接過話。

“沒錯!”喬爾少爺點了點頭。

“只要規範競爭地手段和方法,相信最終得利的還是我們的稅務部門!”

“那就放手去做吧!”奧斯卡下達了最終地命令。

喬爾連連應諾。

“你們呢?對新的工作崗位還滿意嗎?”奧斯卡又轉向一言未發地阿貝西亞將軍和達達拉斯將軍。

最先表態的是獨臂的岡多勒。他剛剛接管原屬海格利斯家族的子弟兵,但這位戰鬥英雄並不看好歷史悠久的大力神戰士。他稱他們是一群行動遲緩、戰鬥意志不堅定地小痞子,總之就是需要鍛煉。

“鍛煉會有的!阿歐卡亞還在忙活這後立刻遞上一封蓋著私人印章的信件。

“三世陛下對您的囑咐全都寫在裏面,然後……還有一封是魯賓元帥的。”

奧斯卡將信件收好,菲力普便與他咬起耳朵。

“你說什麼?”小親王瞪大了眼睛!

“您聽到了!”菲力普無辜的攤開手。

奧斯卡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搞不懂!搞不懂!”

“到底怎麼了?”默茨海爾湊了上來。

奧斯卡用指節敲了敲桌面。

“先是我們的盧比姆斯阿爾法莫瑞塞特二殿下被人發現與野麗朵蘭哈蘇費特楠德侯爵夫人睡在一間公寓裏,接下來是皇后陛下親自出席了國務大臣卡契夫老公爵的生日酒會!”

默茨海爾皺起了眉頭。

“二殿下和他父親的情人?羅琳凱特皇后出席了費特楠德家族的慶生酒會?”

“老狗大多了?”奧斯卡突然問。

“70!”謝維尼男爵最先搶答。

“恩!”奧斯卡點了點頭。

“給你加十分!看來卡契夫是要加快步伐實現他的家庭夢想了!”

“有這種可能!”默茨海爾點了點頭。

“自從貴族院圍繞私生子的問題開始催逼皇室之後,三世陛下基本上對費特楠德侯爵夫人不聞不問!老卡契夫很可能用自己的女兒勾引了皇帝地二兒子。但……他會用什麼樣的條件與皇后陛下達成諒解呢?”

謝維尼男爵突然有些擔心的望著小親王。

“也許是我地錯覺,皇后陛下對她的二兒子似乎……似乎非常維護。平常她只是一味地責備大殿下,而對二殿下……”

“你到底想說什麼?”奧斯卡感到有些蹊蹺了。

“我只是猜測。似乎……羅琳凱特皇后更願意看到老二接掌這個帝國!”

“老二?”奧斯卡嗤之以鼻地噴了一口雪茄。

“別提那個吸毒過量的傢伙,他的智商有問題,除了四肢健全之外就連一點腦汁都沒有!”

謝維尼一見話題不討好便立刻閉上嘴巴。

奧斯卡最後終於拉過菲力普,古裏安伯爵的耳朵,皇帝的機要秘書一邊聆聽親王地耳語一邊不斷的點頭。

奧斯卡很慶倖自己能夠獲得格羅古裏安家族的認可。這使他在南方不但擁有了強大的助力,還使他在都林的宮廷擁有了一個隨時待命的耳目。

“看來我就是奔波的命!”菲力普發出一聲呻吟。

“您是要我這就趕回都林嗎?”

親王連忙搖頭。

“怎麼會?親愛的菲力普!你可以再等一陣子,我可不會像三世陛下那樣勞動您!”

“謝天謝地!”菲力普連連稱頌光明神。

奧斯卡滿意的靠入沙發。

“下一個吧!明塔斯布郎特,我的大力士!海格利斯家族有只精銳部隊,這支部隊地指揮官隨著衛岡將軍離職了,你有興趣嗎?”

明塔斯布郎特連忙點頭。

奧斯卡搓了搓手,他轉向充作會議書記官的保羅,傑沃克子爵。

“怎麼樣?都記下來了嗎?”

保羅揚了揚手裏的筆記簿。

“我只記了該記地。”

奧斯卡“哦啦”一聲笑了起來。

“在座的先生們。真的要感謝你們!因為我一見到你們就覺得異常輕鬆。”

“嘿……”傑沃克子爵捅了捅睡得不醒人世的炮兵準將。

“殿下說你呢!”

塔里立刻起立。

“近衛軍萬歲!”

結果,男人們發出一片爆炸般地哄笑聲。

不管怎麼說。在親王殿下的會議上睡大覺似乎成了炮兵準將的專利,不過向來沒有人打擾他。據說塔里在這次會議結束後把傑沃克子爵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可第二天就有人見到他們兩個勾肩搭背的貴族青年一塊兒到山下的小鎮找樂子。

所以說,東方人的格言智慧是精闢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作為一位未來的皇后,甚至是未來的女皇,霍亨渥倫城堡那位美麗的小主人自然喜歡和帝國親王呆在一起。

奧斯卡教維多利亞如何下棋,教她使用著名的“王后棋譜”城堡裏的人都很詫異,因為之前沒人能讓維多利亞在一個小桌子跟前呆上一下午。

通常,小美人會輸得很慘,然後她就攪亂棋盤,用自己的玩法將奧斯卡殺得片甲不留!若是奧斯卡不耐煩了,她就哭。

有一次奧斯卡真的不耐煩了,他就把小美人經常帶在身上的眼藥水給搶了過來。

“一位皇后是不搞這種小動作的!”

結果維多利亞真的哭了,一哭就是一整晚。然後這個倔強的小女孩兒堅持不理我們的親王殿下,即使近衛軍元帥動員全部隨從前來道歉也不屑于顧。最後煩不盛煩的小美人就說。

“愛情是不會第二次垂青同一個人的!”

奧斯卡就徹底無奈了!

因為霍亨渥倫城堡從中古世紀中期,也就是教曆五世紀開始修繕,期間雖然歷經多次更改和擴建,但到了硼年已變得極為古舊。城堡外部的主題保留了哥特式建築的一般特徵,但在今天看來已然失去光鮮亮麗的外觀。

奧斯卡是在看到堡壘大門內的族譜廳時才開始考慮再次修繕城堡的,這與他和小美人的交往無關。霍亨渥倫家族的族譜描繪在一座花崗岩壁上。族譜分支複雜,如同一株爬牆植物,一直往上延伸,每一個結點都記錄了家族人員的名字以及年代,也正是這些人曾經在時間的每個結點上做出了導演並左右歷史的事情。

奧斯卡找到了蘇拉特霍亨渥倫皇后的結點,又看到了這個顯赫數百年的大家族在這個時間結點上的瞬息凋落。他突然產生了難以名狀的複雜情感,他不知道百年之後的人們會如何看待他和安魯。

也許正是出於這種心態,奧斯涅親王在臨行時為霍亨渥倫城堡制定了新的修繕計畫,他甚至邀請近衛軍第一炮兵師的工程人員設計了炮臺,因為他知道未來的火炮決定一座工事型堡壘的命運。

若干年後,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嶄新的霍亨渥倫城堡陷入重重圍困的時候,他一定會為自己在今時今日的決定感到振奮。

最後需要注明的是,以霍亨渥倫為終點,伴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個名字佔據了一頁歷史篇幅的女性,到這裏已經全部出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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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3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六章

有這樣一天,軍情特戰第一旅的軍宮和各級士官聚在一起,他們談到近衛軍中的幾位比較著名的青年將領。有的說北方集團軍群總參謀長克拉蘇斯將軍是好樣的,有人說水仙郡的費戈將軍也走好樣的,最後還有人說我們都不比他們差,軍人們就笑起來,直到他們的統帥闖進營帳。

奧斯卡將特戰旅所有的軍官都拉到營地削近的空場上,他要進行一次模擬演習。演習的過程很簡單,就是讓軍官們歸隊,然後帶領一個困的士兵從空場一直沖上營壘對面的高地。

不過奧斯卡可沒閑著,他和另一個團的戰士堵在山腰上,兩支團隊剛剛撞在一起就聽見近衛軍元帥即時叫停。

“別列斯基,你被我的刀手幹掉了!”

大蟲抓了抓頭,然後他就退到一邊,突擊團長的戰士們面面相覷,團長犧牲了這仗還怎麼打?

奧斯卡糾住一名隊長的衣領。

“你愣著幹什麼?帶著剩下的人繼續衝鋒啊!”

這名隊長連忙向元帥敬禮,但奧斯卡厭煩的將他踢掉一邊。

“在戰場上不要敬禮,你已經被流箭幹掉了,滾到你們困長那邊去。”

於是,這種無意義的“犧牲”一直從中午持續到天黑,直到奧斯卡的臉色也黑下來的時候才完全終止。

“我很失望!”元帥面對著他的戰士和軍宮。

“你們就像一群新兵蛋子!沒人指揮你們就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嗎?”

軍宮們也不敢發言,他們有些狐疑的望著元帥,誰都不知道這位元帥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奧斯卡讓突擊團所有的軍官按照級別排成一列縱隊,他指了指莫名其妙的別列斯基。

“服從命令是泰坦軍人最寶貴的品德,但這種品質有時會要你們的命。一旦你們地團長犧牲了,你們就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這就是崩潰的前兆。”

終於有人明白元帥的意思,一名校級軍官站了出來。

“報告元帥,如果我的團長犧牲了,我可以接過指揮權,繼續組織戰鬥。”

“要是你也完蛋了呢?”

一名上尉就說。

“還有我呢!”

“抱歉。你比你的團長死得還早!”

一名中隊長就說。

“我可以遵照戰況節制整個團隊。”

奧斯卡搖了搖頭。

“已經晚了,你們深陷敵陣,隊伍裏只剩下一名軍官——就是你!”

特戰突擊團“唯一”的小隊長望瞭望身前牙後的戰士,他地元師和士兵都在看著他。整個特戰旅都在看著他。這名小隊長清了清嗓子。用最堅定的聲音回答元帥。

“我會帶領戰士們死戰到底,像我地中隊長、大隊長、團長那樣為帝國盡忠!”

這個回答博得滿場的喝彩,只有黑著臉的近衛軍元帥揚起了鞭子。

這一鞭抽得挺重,小隊長掩住面孔匍匐在地,他的肩膀在顫抖,但是極力克制著呻吟。

奧斯卡面向鴉雀無聲地人群。

“看到了嗎?最後地最後!在軍官全部犧牲的情況下,英勇的戰士們就這樣被一個愚蠢的小隊長送進了地獄!”

元師將匍匐在地的少尉攙扶了起來。

“這一鞭是要讓你清醒一下!當你發現自己是隊伍中唯一一位軍官的時候,你要做的不是帶領戰士們和敵人拼命。而是盡一切努力讓你的戰士活下去!明白了嗎?”

“是元帥!”少尉堅定地立正敬禮。

“你叫什麼名字?”奧斯卡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

“報告元帥!我是突擊團第三大隊第一中隊第二小隊長——馬西米少尉。”

“好了馬西米!”奧斯卡邊說邊用自己地袖角為少尉擦掉臉上的血跡。

“從你開始,學習你的中隊長是如何工作地!然後……是你的中隊長。留意一下你的大隊長怎樣帶兵。最後是大隊長,看看你們的別列斯基團長平常在幹什麼。”

“解散!”奧斯卡最後向他的軍宮們敬過軍禮,然後就自顧自的走開了,留下一群心裏頗不是滋味的士兵。不過軍人們在當晚就開始議論,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才是當代的著名青年將領中最棒的一個,皇帝讓這樣一個小傢伙晉開元帥絕對有道理。

奧斯卡一直有些擔心,從霍亨渥倫城堡下來的時候就開始了。按照這位元帥事前的估計,剿滅匪徒的作戰不該像現在這樣順利。來自南方集團軍樣的軍報上聲稱——匪徒在各個戰區集體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過那樣!

這很不尋常,因為匪徒不會輕易放棄帝國境內的根據地,他們完金沒理由這樣做。南方集固軍群總司令尤金穆布拉利格上將甚至在給親王的來信中直接點名……匪徒要玩兒一次大的了!但奧斯卡對此仍有些懷疑。

“還有一點!”默茨海爾向親王殿下遞上一份檔。

“帶國對法蘭王國施加的壓力終於有了回應,法王將波索特家族的主要成員遣送到英格斯特,英王宣稱對泰坦的頭號通輯犯施行監管。”

“什麼意思?”奧斯卡有些疑惑。

“意思就是波索特家族被軟禁起來了!”軍情處長有些興奮地展開檔。

“這表明波索特家族不能再向從前那樣控制自由商人和匪徒武裝,匪徒武裝多半是因為斷絕了來自波索特的資助,所以他們才放棄對抗!”

奧斯卡謹慎的搖了搖頭。

“我們不能確定這件事,再說法蘭和英格斯特都對咱們不懷好意!匪徒完全可以從這兩個國家獲得資助。他們已經與近衛軍周旋了七年,又怎麼會說放就放?”

默茨海爾沒再說話,雖然他也有些擔心,但他不像親王那樣悲觀。

近衛軍元帥轉向一言未發的特戰旅長。

“白天我是不是有些過份?”

呂克西泰爾準將點了點頭。

“那一鞭確實有點重,馬西米差點破相。”

奧斯卡懊悔地別開頭。

“叫帕爾斯給他看看,用些好藥。他那若是沒有就叫他去附近的市鎮買一點。”

西泰爾答應了一聲,然後他便離席而去。

奧斯卡多半走在這種疑神疑鬼的心緒中度過了一個星期。特戰旅和隨行地近衛軍炮兵第一師已經進入八區第二軍佈防的波德斯多夫邊境山區。波德斯多夫地區充斥著典型的丘陵山谷。站在波德斯山向下望,溝壑和低谷向阿卑西斯西北麓不斷延伸,大山的陰影和折疊的丘陵為這一地區製造了許多人跡軍至的曠野。不過波德斯多夫的地勢比較低。行軍中地特戰旅沒有遇上寇伊特沙赫那樣的麻煩。

山區已經進入夏季,溫暖地東南風送來了鮮綠和飄散的花粉。叢林在高地與丘陵的縫隙間佔據了一席之地,滿山滿眼的高草在有風地清晨會像海浪一樣時高時低。

一些歷史悠久地村莊就坐落在山地無人區的盡頭,這些小村落盛產軒尼詩幹邑。這是一種白蘭地,年份在五十年以上的白蘭地才被奉上軒尼詩這個稱謂,用以紀念製造這種酒的軒尼詩爵士。

其實軒尼詩的歷史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唯美。在教曆六世紀,沒人會想到製作五十年窖齡的白蘭地。軒尼詩爵士只能算是這種頂級白蘭地的發現者,而不是發明者。在充斥戰亂和饑荒的動盪歲月裏,許多村落和一些著名地白蘭地產區全都沒落了。當和平和繁榮再次光臨這片大地的時候,軒尼詩爵士在自家的地窖裏發現了一些藏匿了無數歲月地陳釀,於是。享譽整個西大陸的軒尼詩幹邑就誕生了。

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很喜歡這種口味寡淡、後勁十足的烈酒,通常他在品嘗軒尼詩幹邑的時候還要摻兌一些蛋黃酒和橄欖酒,這樣一來口感會更加美妙,而且延緩了烈酒的勁力。

在波德斯多夫地區最大的城鎮茨本,奧斯卡參觀了八區第二軍的司令部,那是一座名叫勃唯耶的古堡,據說是羅曼帝國解體之後、城邦大混戰時期的建築。近衛軍司令被古堡中那面擺滿各式古董創的鏡牆所吸引,鏡牆佔據古堡正門直到內室的一整條走廊,西爾維奧•伯裏科少將自豪的說,那上面有人類歷史上所有的劍形武器製品。

“要桃一件做紀念嗎?”八區第二軍軍長這樣向親王建議。

奧斯卡搖了搖頭。

西爾維奧有些詫異。

“來過這裏的元帥都會挑上一件。”

奧斯卡又搖了搖頭。

“我不是來這兒揀便宜的!”

西爾維奧伯裏科自然很高興,他就說親王殿下是一位好元帥。

“為什麼這樣說?”

西爾維奧笑了笑。

“因為您不喜歡佔便宜。”看得出,第二軍軍長挺在乎他的古董劍,不過他更在乎古堡地窖裏的藏酒。既然元師閣下不是一個喜歡佔便宜的人,西爾維奧就表示願意與親王殿下分享年份最悠長的白蘭地。

奧斯卡也笑了,他說自己對那瓶年份悠長的特純佳釀期待至極。

在這之後,奧斯卡就請第二軍軍長將他引入作戰室,他來這裏確實不走為了視察或走遊山玩水。

八區第二軍的作戰室位於古堡頂層,這裏原是一座觀景台,是從前的城邦領主生活作息的地方,但近衛軍打通了牆壁,又把觀景臺上的陽臺和木窗全都用磚石堵死,這樣一來就使勃唯耶堡更像是一座要塞。

作戰室的佈置很簡單。沒有多餘的傢俱,也沒有琳娘滿目地裝飾品,走上狹窄的樓梯,最先看到的自然是一幅巨大的戰術地圖,地圖上標注著八區第二軍的哨所和一些險要的軍事堡壘。

“您的目地地在這兒!”西爾維奧為近衛軍元帥指示了一個地點。

“一處無人區,第二軍習慣叫它中央高地。這裏是波德斯多夫地區最重要的交通樞紐。無論你要通過哪處邊境哨所,最後總要在中央高地選擇繼續深入地路徑。”

奧斯卡和自己從都林帶來的戰術地圖對比了一下。他發現地方駐軍的地圖明顯要詳盡一些,於是他吩咐自己的機要秘書立刻拷貝一份,西爾維奧將軍也爽快地答應了。

“那裏怎麼樣?”

西爾維奧搖了搖頭。

“很正常。在您到來之前我親自去過一趟。”

“那你為什麼搖頭?”

西爾維奧攤了攤手。

“說出來您可能不會相信,我地偵察兵雖然沒有任何發現,但那裏的空氣充斥著一股濃烈的味道——匪徒的味道!”

近衛軍元帥看了看第二軍軍長的鼻子,他看不出什麼異常,於是就轉入下一個話題。

“肖蒙頓邊境地區呢?不是說那裏的匪徒才是最難對付的嗎?”

西爾維奧聳了聳肩。

“肖蒙頓是第一軍的防區。”

奧斯卡知道這位軍長不想妄自評論友軍的地域,所以他就沒再多問。

“有消息說……肖蒙頓也很太平,沒有一點從前那樣地緊張氣氛。”

“哦?”奧斯卡皺起了眉頭,他可不想白跑一趟。

西爾維奧將元帥請入自己的臥室。其實就是作戰室旁邊的一個小屋,這裏曾是一個小儲物間,走西爾維奧把它改成寢室。奧斯卡剛一進屋便被近衛軍少將按到椅子上。他還接過西爾維奧遞過來地咖啡,他知道第二軍軍長是要說些不中聽的東西。

“您真打算深入邊境地區?”

奧斯卡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那你以為我帶著這麼多人是來和你聚餐的嗎?”

西爾維奧也笑了笑。

“既然是這樣,元帥!我得提醒你,八區第二軍與匪徒鬥了六七年,之所以沒有像第一軍那樣換了兩任軍長,就是因為我是一個膽小鬼!”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

“抱歉這樣說,但若是有人說漢伐斯立德的屠夫是膽小鬼,我一定親手宰了他。”

西爾維奧又聳了聳肩。

“軍區裏的人都這樣說,您總不能把他們都宰了!”

奧斯卡當真了,他疑惑地打量著西爾維奧伯裏科。

“給我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西爾維奧吸了一口咖啡,然後他為近衛軍元帥展開一份小型戰術地圖。

“您一定發現了,南方山區的匪徒武裝是一支有組織、有紀律、戰鬥力強悍的部隊,經過六至七年不間斷的戰鬥,到了今天,他們已經開級為一種軍事存在。”

奧斯卡點了點頭。

“確實!匪徒武裝確實升級了,就像你說的那樣,他們是一種軍事存在。而且戰術非常靈活,團隊一級的指揮也均屬上乘。但……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西爾維奧指了指第二軍的中央高地,又指了指臨近的肖蒙頓邊境地區。

“我只是想說……作為一種軍事存在,匪徒絕不會無顧消失!按照以往的經驗,或者走我這個膽小鬼的經驗,這個時候咱們最好什麼都別幹,呆在堅圓的城堡和駐囤大量軍兵的邊境哨所裏,靜靜地等,等匪徒回來,他們一定會回來!”

奧斯卡無奈的搖了搖頭。

“西爾維奧,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你在為我著想,但我不能在你的城堡裏幹等下去,南方軍已經等了七年,我沒有那麼多時間。”

西爾維奧合上了地圖冊,他也很無奈。

“元帥,我就知道說服不了您!不過……跟隨您的行軍進度,我會在您左右兩翼的側後方佈置兩個團,這是我能抽調的唯一的兩個團!其他的都在各自的崗位上。除此之外……我只能祝您好運。”

奧斯卡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雖然這位軍長的態度就像他估計的那樣保守,但西爾維奧畢竟盡力了。

“我不會忘記你幫助過我!在德意斯是這樣,這次也走一樣。”

“殿下,您太客氣了,您是元師!”西爾維奧與年輕的統帥握了握手。

奧斯卡在即將出門的時候又扭轉頭。

“我說!你為什麼沒在霍亨渥倫堡的軍區司令部向我提起這件事?”

西爾維奧笑了笑。

“說真的。那是因為您在軍區司令部制定地作戰部署多少都有點一相情願。”

“為什麼?”奧斯卡已經不笑了。

第二軍軍長聳了聳肩。

“這不是明擺著嗎?您本來打算讓第一軍充當後衛。讓第二軍鞏固包圍圈,就像在寇伊特沙赫一樣,只不過第一軍的加入可以讓事情進行得更加保險。”

奧斯卡未置一詞,他只是點了點頭。

西爾維奧又將元帥引領到巨大地作戰地圖旁。

“可現在的問題走。那位剛剛升任第一軍軍長的克拉皮奇•德利克少將還無法組織有效的軍事行動,他要再花費一些時間才能在第一軍建立指揮威信。再說最根本地,匪徒消失了,第一軍必須駐守他們地防區,不能跟隨您的戰事安排。所以……您只能孤軍深入!說好聽點是去搜索匪徒的行蹤,要走說不好聽的,您是在等匪徒去找您,如果匪徒真的找到了您,相信我!您的部隊就會陷入徹底的被動!這也是我把主力部隊收縮起來的根本原因。”

奧斯卡陷入沉思。他知道西爾維奧仍在試圖說服自己放棄既定的戰事安排。

“元帥……”西爾維奧歎息了一聲,他似乎打算放棄了。

“我相信您在寇伊特沙赫地行動一定得到了準確可靠的情報支持,要不然您不可能用三個月的時間就擊潰了那裏地匪徒!那裏的匪徒曾經讓所有到過寇伊特沙赫的遽衛軍清剿部隊吃過虧。”

“可這次……”第二軍軍長欲言又止。但他還是把胸腹吐了出來。

“別怪我抱怨,您對活躍在中央高地和肖蒙頓邊境地區的匪徒完全一無所知!您手裏只有軍情南方分局對匪徒進行的一些粗略分析,您……”

“是的!是這樣!”奧斯卡突然打斷西爾維奧的話。

“我會小心的!無論如何我也得去試試!”

西爾維奧將這位近衛軍元帥打量了好半晌,他例覺得年輕人應該說是去那裏碰碰運氣。

“那麼……我還走那句話,祝您好運!”西爾維奧最後還是放棄了,他不明白,這個年輕人是真的好戰還是真的固執。

“哦對了!”第二軍軍長突然拍了下額頭。

“忘了告訴您!不要將您的偵察兵過於分散,也不要被突然從某個角落鑽出來的匪徒嚇到了!他們在山裏開鑿了許多坑道,就像老鼠一樣機警。”

奧斯卡再次感謝第二軍軍長,然後他便回到特戰旅的營壘。據說這一夜親王殿下一直沒睡,他確實是在考慮西爾維奧少將的建議,但到了第二天,當這位元帥看到生猛的特種戰士,他就將屠夫的話拋開了,他信任自己的戰士,他相信戰士們會為他贏得勝利。

教曆799年5月20號,南方山區天氣晴好,無風無雲。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圍繞著東南方的波德斯山,高地陰近生滿低矮的松樹,綠色的叢林一直延伸到山嶺中段,直逼山頂附近的雪線。

天空如洗,間或會有飛鳥橫穿天宇。除了一兩聲清脆嘹亮的鳥啼,高地四野靜謐無人,沒有任何風吹草動的痕跡。從通往北方內地的戰道上打量這片隆出地面的山嶺,人們會發現一茶古老的河床經過高地的左翼。河床已經完全乾涸,露出明黃色的土壤。高地右翼比較模糊,那裏有一片近千畝的開闊地,開闊地連接著東南方的波德斯山,高草在松林中蔓延,松樹在日頭底下舒展著軀幹,偶爾會有一兩株高大的榕樹散佈其間。

一名矯健的山地戰士在林中穿行。陰影和林木完全遮擋了他的身形。即使是受驚地鳥兒也無法判斷他的位置。這名背負長弓的戰士敏捷地鑽入一處草叢,草叢在一番抖動之後立刻恢復平寂。

坑道很奇特,有的地方潮濕,有的地方乾燥。映著昏黃的燈火,山地戰士熟練地在坑道中穿梭。坑道兩側的藏兵洞會突然傳開咳嗽地聲音,遇到熟人還會和戰士打招呼,但戰士沒有理會同伴的叫嚷和此起彼伏地口哨。他穿過幾處拐角,又越過幾處陷阱區域。最後終於抵達“自由陣線“在波德斯山的地下指揮中心。貝蕾塔納倫夫斯在昏暗的指揮中心等待好久了,這位留著麻花辮的中年人並不只是一個普通地礦石商人,他還是“泰坦自由陣線”地領導人。早在軍情局介入南方戰區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今日的局面,他為自己領導的起義武裝做了充分的準備。這包括收編附近地區的抵抗組織。還包括進一步收縮義軍的活動範圍。

貝蕾塔擁抱了熱烈的擁抱著這名通訊員,通訊員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

“狼狗已經進入高地週邊!”

貝蕾塔身邊地幾名隨從立刻湊了上來,他們圍在地圖周圍,通訊員立刻指明那條“大狼狗”的位置。

“狗子們很狡猾,戰道上只有那支炮隊,其餘的人都在曠野裏。”

貝蕾塔皺起了眉頭,這和他想像中地有些不一樣,但他相信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仍不清楚這裏會有什麼東西在等待著他。

“兔子準備好了嗎?”自由陣線的領導人轉向一名戰友。

這位高大的山地獵手重重地點了點頭。

“都準備好了!就在連接山嶺的開闊地!”

貝蕾塔輕鬆的吐了一口氣。

“封口袋的針線準備好了嗎?”

又一名神色鎮定的戰士答應了一聲。

“您放心,雖然狗子們有兩個斷後的團隊。但他們絕對無法突破我的包圍圈。”

貝蕾塔壓了壓頭上的氊帽,他的拳頭終於落在地圖上的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

“雖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曾是一位令人敬仰的民族英雄,但他和他的爪牙已經犯下屠殺人民的罪行。今天我們就在這裏審判他的罪惡!我們要用他的頭顱給寇伊特沙赫殉難的自由勇士獻祭!”

周圍的山地戰士轟然應諾,他們操著各式兵器陸續鑽入坑道,相信再過不久他們就會進入早已策劃好的出擊位置。

貝蕾塔的拳頭離開了地圖,我們這才發現,圍繞著地圖中心,來自四面八方的紅色箭頭直指孤零零的中央高地。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蹲在戰道旁的高草叢裏,他的視線剛剛高出草頂,凝神盯著前方,無奈前方只有一片耐人尋味的死寂。

這位近衛軍元師突然打了個噴嚏,雖然他極力克制,但這點聲響還是讓埋伏在他附近的戰士們望了過來,奧斯卡回以抱歉的眼色。

“媽的,有人在詛咒我!”元帥這樣安慰著自己。

忽然,前方的草叢動了起來,高居樹幹上的狙擊手立刻分辨出那條分開高草的軌跡。狙擊手撐開弓弦,箭頭直指軌跡的終點。鏡子的反光如期而至,這代表到來的是自己人。狙擊手如釋重負,他緩緩合上弓箭,那條運動的軌跡也已停止。

“怎麼樣?”奧斯卡打量著滿頭大汗的火眼亞瑟。

偵察團長抹了一把臉,滴落到眼裏的汗珠令他難受至極。

“頭兒,怎麼說呢?連個鬼影都沒有!”

奧斯卡抿著嘴巴,他又望瞭望前方的高地。

“坑道呢?沒發現坑道嗎?”

亞瑟點了點頭。

“發現了兩處,都在山脊上面,但我沒敢叫人下去。不過我已經做了標記。”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向四周的草叢望瞭望,原來空無人人的戰道兩側隱伏著無數特種戰士。

近衛軍元師吐掉了嘴裏的草根,又“啪”的一聲幹掉了一隻落在脖頸裏的蚊子。他從高草叢中站了起來,並向身後揮了揮手。沒有預想中的千軍萬馬,只有草叢不斷地發出“沙沙”聲。

近衛軍第一炮兵師地車隊終於出現在戰道上,沉重的火炮上披裹著油布。陽光令油布散發出七彩光芒。長途行軍已經讓拉車的牛群異常疲憊,雖然它們在林蔭裏休息了一上午,但突然上路還是讓它們不滿的抱怨起來,戰道上的牛鳴和皮鞭的呼嘯不一會兒就響成一片。

炮兵準將塔•馮•蘇霍伊子爵的臉上儘是一副滿不在乎地表情,他坐在第一輛炮車上,不斷的左顧右盼。也許塔里確實不在乎對面那座小山包,但他知道輕重緩急。他和老朋友地特種作戰旅保持著統一的行軍進度。目的就是為了安金進佔中央高地。進而以中央高地為起點,展開針對波德斯多夫地區的全面搜索。

不過……奧斯卡進行得太過謹慎。所有地官兵都這麼認為。

潛伏在蚊蠅出沒地高草地可不是一件討人喜歡的差使,特種戰士們弓著腰,拖著戰具,在戰道兩側不斷向中央高地接近。

塔里的炮隊無驚無險地到達戰術地圖上標明的炮火準備區。他跳下炮車。大聲吩咐護衛火炮的士兵原地組成阻擊陣型。

奧斯卡再次從草叢中站了起來,弓腰前進一公里令他有些氣喘,他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塔里,然後猛的拔出彎刀。跟隨在元帥身後的旗手立刻亮出特戰旅的閃電飄帶旗,元帥地身後響起無數兵刃出鞘的聲音。

奧斯卡第一個沖上靜悄悄的中央高地,特種戰士跟隨著統帥和軍旗,他們沒有喧嘩,沒有喊叫,只是用最快地速度分由五個方向突入高地中心。

元帥和他的衛士終於在高地上停了下來。在他面前橫陳著連綿無盡的丘陵。右翼的大山投來陰影,旗手將軍旗立在統帥號邊,閃電飄帶就在山影中緩緩張揚著身姿。預示近衛軍第一作戰力量的降臨。

特種戰士的行動迅速而準確,大蟲別列斯基的突擊團佔據了高地右側連接大山的開闊地。突擊隊員分作三個大隊,兩個大隊已經組成阻擊陣型,第三大隊則組成散兵線,他們繼續向山嶺高處突進。

鬼箭手米吉安上校的箭士困在山嶺左翼的河床上進行佈防,戰士們就地散開,他們用小鏟挖起臨時藏箭坑,用高草和枝條搭起隱蔽的箭垛。在米吉安團長的上頭,野牛比爾領導的重裝團隊豎起了鋼鐵屑牌,按照元帥的說法,河床一側最易遭遇突龔。

塔里的炮兵師僅有六門要塞炮,奧斯卡將其中的四座部署在高地上,剩下的兩門一率瞄準河床。在炮兵進行緊張的裝卸工作的時候,短吻鱷馬歇爾半領強襲團靠近上來,強襲團負責特戰旅所有的輜重,奧斯卡將這些重要的戰爭物資交給了最為精銳的固隊。輜重車隊很快便在高地的北方圍成一個堅固的車陣,強襲團沒有登頂,這些精銳戰士只在車陣內側排開嚴整的隊形。

火眼亞瑟的偵察兵團散入河床對面的森林,這支團隊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僅有的騎兵。這位近衛軍元帥在八區第二軍司令部對自己的隊伍進行了一番調整,他放棄了許多戰馬,為他的騎士換裝了大量的山地作戰裝備。亞瑟打散了偵察團的建制,將小隊分為若干個戰鬥小組,按照事前的部署,一遇敵情便迅速撤回車陣核心。

最後,惡魔桑迪的突擊團權且充作元帥的衛隊,這一千名戰士正在高地中心搭建營壘。

“似乎……就是這樣了!”貝蕾塔收回了單孔望遠鏡,他站在波德斯山上的一處密林裏,用嘲諷的神色打量著山腳高地上像螞蟻一樣螞動的近衛軍。

“命令……放兔子!”

站在首領身邊的一名山地戰士立刻撐開弓箭,箭羽沿著一條美妙的軌跡準確地釘在百米外的一林大松樹上。守侯在這棵松樹邊的戰士立刻進行同樣的行動,命令就這樣迅速向山下傳遞。

特戰突擊團第三大隊的隊長走在隊伍最前,他是一名敢打敢拼的戰將,當他發現山林中突然竄起一道弱小地身影時,他的第一反映就是張弓放箭。

響箭劃破寂靜的山林,但這支箭羽沒有命中目標,大隊長低咒了一聲。

“逮住那個探子!”於是整支隊伍開始快速追擊。

“怎麼回事?”奧斯卡放下了望遠鏡,他向響箭呼嘯的方向不斷張望。

大蟲別列斯基搖了搖頭,他有些擔心地打量著林影中穿梭著的突擊戰士。

奧斯卡渾身不自在,他有點懷疑,可又不走十分確信。作為元帥,他很少有機會檢討自己的過失,不過他現在多少都有一些認識。

以往的自己過於依賴軍情局地情報,而面對這次情報缺失的行動。他就顯得不是十分自信。

799年5月20日正午,也許現在已經稍晚一些了。奧斯涅元師地特戰旅正在忙碌地鞏固工事,而他的一支搜索大隊正在追捕一隻“兔子”兔子在山地中轉了幾個圈之後便消失不見,就在這名搜索隊長揮手示意散兵陣線停止前進的時候。一名機智的自由戰士瞄到了這個只有指揮官才會做出地動作。他地箭羽準確命中這位軍官的咽喉。在血花四漸的時候,山林中響起清脆悅耳的哨聲。

“敵襲……”

近衛軍的隊伍突然爆發出一聲呐喊,但很遺憾,這只隊伍只是護送前近衛軍第五軍區司令長官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上將的一個騎兵中隊。

國道兩側的山嶺在騎士們的驚叫聲中竄起猛烈的火頭,林木深處傳來枝葉倒折地聲音。

“躲開那些火球!”騎兵中隊指揮宮大聲喝令他的戰士。海格力斯家族的子弟兵終於動作起來,他們策動戰馬退入國道另一側地山林。

衛岡將軍拉開馬車的車門,一名軍人立刻擋住門口,衛岡看到這名軍人已被箭矢貫穿胸肺。前近衛軍上將沒有任何表情,他為軍人掩住突起的眼睛。將軍整了整自己的軍服。他有些遺憾地望著空蕩蕩的肩章,這表明他已不走那位帝國軍人,只是一個被拋棄了的可憐蟲而已。

海格力斯拔出了配劍。這把劍是阿蘭元帥托人送給他的,雖然他早就知道自己會用到這把劍,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隊伍剛剛進入法蘭邊境就會遭遇這一切。

海格力斯平靜地打量著戰場,護衛騎兵被壓縮到山嶺一側,有許多戰士都被敵人的第一輪箭羽射落下馬,他們的屍身倒在地上,任憑山嶺沖下的滾木和火球砸落而至。

馬隊的災難並沒有結束,埋伏在山嶺另一側的敵人擲出更加致命的投槍,投槍快而准,騎士的指揮官被一槍盯在樹上,這種結果立刻使整支隊伍陷入徹底的混亂。

圍繞著從前的統帥,海格力斯子弟兵在各自為戰,他們知道自己已經陷入包圍,敵人仿佛從天而降,在山地的各個角落都能射來箭矢,投來刺槍。一隊戰士終於在經,帥的號邊組成劍盾陣形,他們面對急沖而來的匪徒爆發出最憤怒的呐喊。

“匪徒?”衛剛•亞布寧•海格力斯輕蔑地望著不斷衝殺而至的敵人,那種強勁的爆發力,那種嚴密細緻的團隊合作,那種深入國境之外發動奇襲的勇氣,這一切都說明這些敵人根本不是什麼匪徒,而是那個一直想要他的命人派來的特種兵。

海格力斯的長劍不斷起落,對方和自己的鮮血漸漸染紅那號沒有軍銜的將校服,令前近衛軍上將感到寺怪的是,這些精於謀殺的特種戰士似乎很怕面對自己,往往一劍下去就會逼退他們。

漸漸的,將軍有些體力不支,他的衛士所剩無幾,他的家族成員也不知道落入什麼田地。終於,抵抗停止了。將軍的周圍只剩下四名傷痕累累的勇士,他們圍繞在將軍左右,長劍直指團團包圍他們的敵人。

“雞佬”麥克排開人群走了出來,他身後還跟著一隊戰士。戰士們馱著幾具屍體,但他們的步伐十分平穩。

“將軍!咱們又見面了!”麥克邊說邊向前近衛軍上將敬過軍禮。

海格力斯冷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有點奇怪!”麥克搖了搖頭。

“您的家族成員並不在那幾輛馬車裏,我只找到這幾個替死鬼。”

衛岡微微一笑,他沒看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品性,他早就通過秘密的管道將家族成員送到國外。

“能告訴我嗎?”麥克有些疑惑地打量著海格力斯。

“既然您能不著痕跡地將家族成員掩藏起來,那您為什麼還要走入我們的伏擊圈?”

海格力斯突然放下手裏的長劍。

“我只是要給三世陛下一個交代,畢竟是我傷害了皇室,但這和我的家人沒有關係。”

麥克點了點頭。

“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將軍,如果不是命令在雋,我絕對不會這樣對待您。”

特種戰士漸漸縮小包圍圈,他們的長槍就快刺入孤單的防禦核心。

“你們還在等什麼?戲還演夠嗎?”麥克上校突然這樣說。

海格力斯有些詫異,但他在身體被長劍貫穿的一刹那就完全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呵呵!”將軍吐著血沫,他打量著身邊的護衛,這些就是隱藏在隊伍裏的殺手嗎?他們做得真是逼真!四名殺手的長劍先後刺入近衛軍上將的胸腹,衛剛感到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正在飛速流失。

“就像791年一樣!”海格力斯喃喃自語,他有些不明白,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真的固執還是真的幼稚?

“告訴你的元師,他的下場不會比我好到哪去!”

麥克聳了聳肩,他揮刀斬下了這位將軍的頭顱,頭顱滾倒在地面,發出咕嚕嚕的響音。

這竟是一個完全顛倒的世界?

這就是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在生命的最終看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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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3 | 顯示全部樓層
泰坦穹蒼下 第七章

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右側的山嶺,距離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高地防禦中心1•7公里,軍情特戰旅突擊團第三大隊面對潮水一般湧出山嶺的自由戰士擺開了阻擊陣型。

教曆799年5月20日12時53分,其實就是突擊團第三大隊的隊長咽氣的時候,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戰役爆發了。

馬西米少尉領導的小隊位列第三大隊的陣心位置,他與自己的五十名士兵組成一個小方陣,就在一片松樹林的邊緣。戰士們用盾牌掩住身體,面對山嶺上衝鋒而來的自由戰士,這些匪徒投出了許多千奇百怪的東西,馬西米少尉在擋掉一口鐵鍋又磕飛一把沒手柄的斧頭之後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

“阿克謝!回高地向頭兒通報這裏的情況!”

年輕的通訊員看了看漫山遍野的敵人,又看了看面相嚴峻的隊長,他有些猶豫地問了一句。

“隊長,我要對元帥說什麼呢?”

馬西米嘿嘿一笑,他抽出了自己的配劍。

“你就說……恭喜元帥,我們找到了匪徒的主力!”

阿克榭中士連忙敬禮,接著他便躍入身後的山林。

同一時間,中央高地左翼河床,騎兵偵察團在初聞遇敵警訊的時候便迅速馳回河床後的高地防禦核心,偵察兵換上了射程遠、勁力強的弩箭,他們聚集在車陣內側小心觀望著局勢。

幹河床後的山嶺上很快便傳來自由戰士的呼聲,位列左翼防禦陣地地米吉安團長大聲喝令他的戰士們撐開弓箭。

“瞪大眼睛!瞄準河床!一個都不要放過來!”米吉安率先鬆開弓弦,強勁的箭羽飛入林叢。一名自由戰士應聲跌飛。

奧斯卡看了看自己地左翼,又看了看與波德斯山連接的右翼,這位元帥有點難以置信地抓了抓頭。

“呂克,我是掉進了陷阱?還是中了圈套?”

呂克西泰爾準將拔出自己地配劍。

“元帥,您說的是一個意思!”

“哦啦……那就沒什麼好抱怨的了!”奧斯卡歎息了一聲。

“我命今……全員迎敵!”

特戰旅長向統帥敬禮,然後他便帶領一眾官兵奔向各自的崗位。

右翼山嶺,經過一陣箭雨的洗禮。再經過一陣散兵游勇地不停衝擊。突擊團第三大隊仍然保持著密集緊湊的防禦陣型。

隊長犧牲了,這個現實多少都有些可怕,但突擊團第三大隊的戰士們怡然無懼,他們有機智過人的小隊長,還有認真負責的中隊長。他們有單兵作戰的好手,也有凝聚力頑強的團隊精神,當軍官的口令傳入戰士們的耳朵時,每個人都明確了自己的責任。

“振奮精神!力戰到底!”

馬西米少尉望瞭望興奮得像頭鬥牛一樣地中隊長,他緩緩搖了搖頭。不該是這樣的!三大隊處在距離山脊很近的半山腰上,身後地松林阻隔了戰士們的視線。面前的斜坡也斷絕了攻頂的可能,馬西米少尉清楚地知道,如果不立刻退入中央高地。第三大隊很可能陷落在這處不知所謂地山嶺。

“但是該死的!我只是個小隊長!”馬西米又看了看不斷在隊伍中奔走的高階將校。

自由戰士的群體終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吼聲,他們在山脊的密林中集結,各種口令的呼喝證明他們在進行整編。這些在坑道中隱伏數月的義軍戰士終於獲得寶貴的戰機。

5月20日下午1時13分,波德斯山主峰。自由戰士為他們的領導集體搭建了隱蔽所,透過枝葉蔓延的圍牆,貝蕾塔納倫夫斯仔細觀察著近衛軍在中央高地上的佈局。

這位首領在沉吟半晌之後終於收回目光,他指了指木桌上的地圖。

“幹河床是左翼的關鍵,不惜一切代價,突破那裏!”

一名獵手打扮的大個子立刻領命,他帶著一隊自由士兵鑽入坑道,估計是趕往戰區。

“至於右翼山嶺……”貝蕾塔皺緊了眉頭,他沒想到近衛軍只有一個大隊進入了山林,按照他的估計,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應在登上高地的第一時間便派出一個團隊攻佔山脊。

“先不去理會中央高地,我們要切斷這支大隊的退路,近衛軍一定會上山救人,到時候……”

一名戰士搶先回答。

“到時候就叫他們有去無回!”

“很好!就是這樣!”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站在中央高地的制高點上打量著前前後後的佈置。

“匪徒一定會從幹河床那邊發動最有力的突擊,因為河床附近是一片開闊地,便於集陣衝鋒!所以……”奧斯卡盯著身旁的米吉安和塔馮蘇霍伊。

“你們倆個,必須保證弓箭和炮火覆蓋整個河床區域,我沒有多餘的步兵投入那裏。”

塔里沒說什麼,他只是召過了自己的火力演示官。

“修改火力演示圖例,所有的炮彈都要打在河床上,不要浪費一枚!”

演示官依言而行,他乾脆蹲在草地裏,開始緊張的圖上作業。

“別列斯基!元帥讓我問你,你他媽在這幹什麼呢?為什麼還沒把山嶺上的第三大隊撤下來?”

大蟲看了看火氣沖天的特戰旅長,他指了指正在抓緊時間建造防禦工事的突擊戰士。

“第三大隊可以為整個團隊爭取到半個小時甚至是一個小時的……”

“我不想聽這些!”呂克西泰爾準將懊惱地別開頭。

“我只想你知道你是不是放棄了自己的一個大隊?”

別列斯基抿著嘴巴,他知道周圍的士兵都在望著他。

“這是沒辦法的事……您知道地!我不會再派人上山冒險,再說即使第三大隊在這個時候撤退……也已經晚啦!”突擊團長邊說邊指了指右翼山嶺上不斷閃現的身影。那是由後方包抄而上的匪徒團隊。

當馬西米少尉地肩膀被一支身後射來的箭失貫穿肩膀地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第三大隊的命運。出乎三位中隊長的意料,匪徒竟然由他們的背後發動了襲擊。

“一定是那些坑道!”第一中隊長邊說邊為馬西米折斷箭頭。馬西米咬緊牙關,他疼得差點昏過去。

“交給我吧!”馬西米望著他的中隊長。也沒等對方吩咐他便招呼自己地隊員沖向陣地的後方。

山林中的喊殺聲終於密集起來,第三大隊的鋒線佈滿盾牌,儘管來自背後的箭矢令戰士們的身影空落了一些,但他們仍然高喊著“近衛軍前進”的口號,反復迎擊不斷衝鋒而來的義軍戰士。這樣不行!”一名自由戰士小聲嘀咕著。

不多一會兒,就在第三大隊的陣營將面前的敵人清理得差不多的時候。燃燒著的滾木終於從山脊的方向直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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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低!蹲低!壓住盾牌!”第三大隊的中隊長們高聲大喝。滾木碾碎了山石、燃著了林木,直沖而下時發出驚天動地的駭人吼叫。最先遭遇滾木的是第三大隊第二中隊的一個小隊。很遺憾,他們沒能頂住滾木的攻勢。這跟燃燒著的大木樁有十幾條年輪,它在一塊巨石上彈了起來,當戰士們死死抵住盾牌的時候,它突然從天而降。直接砸進密集的人群。

伴隨淒厲的慘呼,手斷腳折的近衛軍戰士潰散開來,他們避入身旁的佇列。防線至此開始出現缺口,這個缺口越來越大,只有身處火海中的士兵仍在做最後的掙扎,他們的面孔很快便炭化,他們的鎧甲也燃燒起來,不斷有人為他們撲火,可換來的只是狙擊手的重點攻擊。

馬西米的小隊朝山下直沖而來,他看不到敵人,只知道追隨他的隊員不斷倒在冷箭之下。鮮血染紅了少尉的軍衣,他猙獰著面孔,不斷搜索著周圍的山林。終於!一名義軍士兵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方站了起來。

馬西米瞪大了眼睛,他看到對方的長弓在閃爍一點耀眼的星輝。

小隊長的長劍猛地脫手飛出,劍鋒直接刺入人體,仰面跌倒的自由戰士將箭羽射入高空。馬西米躍入藏匿死者的深坑,他從屍體上拔出自己的長劍,就在這個時候,山林中躍出了無數蓄勢以待的義軍士兵。

“殺光他們!”馬西米將騎士劍的鋒面直指向天,他的戰士都看到那面鋼鐵打造的明鏡。四十幾名隊員呐喊著迎向敵人、投入忘我的撕殺。他們的劍鋒染著鮮血,他們的牙齒上掛著碎肉,他們的鎧甲變成碎裂的鐵片,但這一切都不能阻止他們掠奪敵人的生命,摧殘敵人的意志。

身邊的戰友倒下了,不要緊!敵人還來不及揮舞斧頭,這個時候最適合割下他的腦袋。身上被捅出一個噴血的血槽,沒關係!敵人的槍頭還卡在自己的骨縫裏,這個時候最適合反手給他一刀。誰的手臂離開了甲衣,問題嚴重了吧?不過沒人在乎,這個傢伙還有嵌著馬刺的軍靴,倒地的時候可以給匪徒來一下更狠的!是隊長摻起了這名斷臂的戰士,馬西米將自己的配劍交到戰士唯一的那支手裏!

戰士哇哇大叫,他猛的翻身抱住隊長,一把長槍立刻貫穿了他的胸膛。馬西米紅了眼睛,他揀起一塊西瓜大小的山石、沖著敵人的面孔猛力的砸下去!砸!砸!砸!砸!馬西米砸開了敵人的頭顱、砸碎了堅硬的顱骨、砸散了粘稠地腦漿!緊接著,他高高舉起這塊紅白相間的石頭,石頭馬上就要砸倒另外一個敵人!

“隊長!隊長!”

熟悉的呼聲終於喚醒特戰少尉地神志。馬西米緩緩放下石頭,他這才分辨出面前的“敵人”是他地一名士兵。

“我們……我們殺出來了!”

馬西米打量了一下恢復平寂的山林,他漸漸歪倒在地。突擊團第三大隊第一中隊第二小隊的戰士們剛剛經歷一場慘烈的拼殺。他們只剩下二十人,這二十名戰士的身上無處不在滴淌血水。他們地兵器全部裂開駭人的缺口,但他們欣喜地向隊長圍攏上來。

“看啊!我們的中央陣地!”一名戰士指了指不遠處的高地,他們的團長和戰友已經用硬木和鐵絲柵欄封鎖了山嶺與中央高地之間的開闊地。

馬西米少尉一邊喘息一邊搖頭。

“很遺憾!我們的目的地不是那裏!咱們的兄弟還在山上拼命!咱們要回去……”

也許……突擊團第三大隊第一中隊第二小隊倖存的二十名戰士會在心裏抱怨隊長地命令,但當他們回到鋒線的時候。他們仍是二十人,沒有一個掉隊,也沒有一個發出不滿的言語。

第三大隊地鋒線已經消失了!就在剛剛,滾木鍘開隊伍的陣形,奪走了許多士兵的生命。還是剛剛,匪徒發動了開戰以來最猛烈的一次衝鋒,戰士們失去了三名中隊長,又失去了四名小隊長。當馬西米和他地隊員回歸陣列的時候,戰士們爆發出刺耳的歡呼聲,就連躺倒一地的傷兵也連滾帶爬的靠了上來。

“你是頭兒啦馬西米!”

“當你發現自己是隊伍中唯一一位軍官的時候。你要做的不是帶領戰士們和敵人拼命,而是盡一切努力讓你的士兵活下去!”馬西米突然想到奧斯涅元帥在不久之前對他說過的話,這名少尉打量了一下境況淒慘的戰友。他真的不知道如何讓他的戰士們活下去。

“我上來的時候經過一片十分隱蔽的林地,我們在那建立死傷聚集點,然後砍伐一些樹木、再建一個阻擊陣地!”

“我們……我們不回去?”一名渾身浴血的戰士指了指山下的中央高地。

馬西米拍了拍這名戰士的肩膀。

“這裏就是我們的戰場!好好享受吧!”

戰士苦笑了一下。他轉向一眾大失所望的戰友。

“喂!還愣著幹什麼!咱們的新隊長下命令啦,趕快行動起來,匪徒很快就會回來的!”

5月20日下午1時48分,當右翼山嶺上的喊殺聲完全平靜下來的時候,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終於不耐煩了,他將突擊團長召進了自己的主營。

“難道……不能為山上的戰友做點什麼嗎?”

別列斯基搖了搖頭。

“元帥,您看到了,匪徒在犯錯誤,他們將兵員一隊一隊的投入戰場,企圖不斷消耗我們的有生力量,我們只有保持強大的集團兵力才能艱守中央高地。如果分兵救援山嶺……我們不熟悉山上的狀況,我們……”

“頭兒!第三大隊回來人啦!”柯克德克斯頓用他的雙手大劍挑開了營帳的簾子,他拉著一名衣衫不整的小戰士闖了進來。

別列斯基精神一振,他辨認著這名小戰士的面孔。

“阿克謝,是你嗎?”

阿克謝點了點頭,他差點哭出來。

“團長,本來我可以很快就回來的,可一個匪徒不知在什麼地方敲了我一下,我就被他捆了起來,我是從他們的坑道裏逃出來的,我……”

“別提這個!山上怎麼樣了?”別列斯基一把揪住驚魂未定的小戰士。

“山上……山上全都是匪徒,我……我是從距離右翼鋒線一百多米處的一個坑道口鑽出來的,我覺得匪徒的坑道可能一直延伸到高地。”

奧斯卡面目冷峻地打量著小戰士。

“你是說……匪徒就在我們腳底下!”

阿克謝連忙點頭。

“我在那個坑道口看到前面還有路,但這個時候有匪徒在叫喊,我就趕快從他們的坑道裏爬出來了!”

奧斯卡轉向立在自己身邊的桑迪南。

“有辦法對付這些耗子嗎?”

惡魔桑迪點了點頭,他轉身走出大門組織人手去了。

通訊員看了看他的團長。又看了看他地統帥,這位小戰士有點明白了。

“您……您不打算營救第三大隊?”

奧斯卡沒出聲,只有別列斯基點了點頭。

“第三大隊已經錯過了撤退的時機。現在漫山遍野都是匪徒,他們已經完了。”

“元帥!”阿克謝突然向面目陰沉的小奧斯卡立正敬禮。

“我請求歸隊。我是通訊員,我要和我地長官和戰友在一起,我正式向您請示命令!”

奧斯卡打量了一下意志堅定的通訊員,他緩緩地還以軍禮。

“命令第三大隊原地待命。”

“是!第三大隊原地待命!我一定傳達到!”阿克謝再一次敬禮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而去。

“也許……他們只是被切斷了退路!”奧斯卡苦笑著望向他的突擊團長。

別列斯基輕輕搖了搖頭。

“不元帥。被切斷退路,就意味著他們已經完了!”

5月20日下午2時16分,近衛軍第一炮兵師佈置在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上的四座炮臺終於開始憤怒的吼叫起來。

在河床西側的山嶺上,大隊地匪徒開始了集群衝鋒,這些山民持著破爛的刀具,頂著硬木盾牌狀似瘋狂的躍離山林,他們奮不顧身地沖出山谷,以敏捷的身手、水銀泄地般的速率沖進幹河床。在中央高地上居高臨下的特戰箭士團立刻開始定點攻擊,米吉安團長受到炮火演示圖例的啟發,他為每個小隊都確立了攻擊範圍。為了精確打擊的力度。堆積著皚皚白雪,看上去就像白麵包一樣誘人。

平靜的山林響起樹木倒折的聲音,第三大隊的性存者將傷患安置在陣地核心。他們的隊長馬西米少尉終於得到片刻悠閒,馬西米坐在一株參天大樹的樹根旁,他用短刀在粗大的樹根上挖出一個小小的隱蔽所,然後就將一位傷重昏迷的士兵送到裏面。

“21……22……23……24……”等了好久,響掣雲天的炮聲終於靜止下來,一名戰士靠向他的小隊長。

“頭兒,不是說能打30幾炮嗎?”

馬西米瞪了這小子一眼。

“管好自己的事吧!”

戰士就退到一邊,他還在嘀咕一些不願讓隊長聽見的東西,但馬西米還是聽到了,戰士說。

“如果高地上的炮兵兄弟知道咱們在這兒,就應該給這兒的匪徒來上幾下狠的。”馬西米望瞭望靜悄悄的山林,他覺得自己應該再派一個通訊員沖下去,可他突然看到山林中不斷浮現的人影,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知道這個時候的第三大隊已經哪也去不了,他們已經成為一支傷痕累累的孤軍,也許……炮火應該落在他的陣地上,要不然這一切都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馬西米突然挪開腳,他笑得更苦了,原來他一直踩著一名傷患的手掌,這位隊長為傷患合上瞪大的眼睛,他召過一名士兵。

“這個也離開我們了,把他抬到那邊去!”

望著屍骸累累的幹河床,貝蕾塔揉了揉紅腫的眼睛,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的對手不是某個習慣仗勢欺人的貴族小子,也不是某支被煙酒和女人慣壞了的近衛軍師團!他的對手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帝國軍事情報局特種作戰第一旅,前者是那位打贏了妻女山阻擊戰的民族英雄,後者是那個在南方的深山老林中堅持戰鬥四年之久的8431。

貝蕾塔望瞭望身邊,自由戰士正在把傷患向後山轉移,這位自由運動領袖終於意識到他的輕敵。對付奧斯涅元帥領導地一支五千人的作戰集群。小規模的衝擊和不間斷地騷擾都起不了什麼作用。事實證明,這種被自由戰士運用得極為純熟的戰術連特戰旅地一個步軍大隊都應付不了。

“口袋封死了嗎?”

一名通訊員連忙朝領袖靠了過來。

“已經封死了!八區第二軍的兩個團分別被阻在距離此地3公里的兩處丘陵地區。”

貝蕾塔點了點頭。他掏出懷錶。

“14時55分”戰鬥打響兩個多小時,可他連一點成效都沒見到。

自由運動領袖狠狠地啐了一口,他要改變對敵策略了,爭取一擊定立戰場格局。

面對攤開的地圖,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抓了抓頭。然後他又撥開灑落在地圖上的頭皮屑。在他左近是一眾防線指揮官,近衛軍元帥利用短暫地炮火間歇召開了一次簡明的作戰會議。

“我要向大家檢討我的錯誤!”親王殿下摘下了軍帽。

“事實證明,第二軍西爾維奧•伯裏科少將的猜測十分正確。匪徒就潛藏在這片山區,他們一直在這等著我們來找上門,然後動員全部有生力量打一次漂亮的殲滅戰。”

“我雖然同樣擔心這種局面,但我還是冒險進入這處危機地段,所以我要向大家道歉!我的作戰目的不明確,對匪徒的實力明顯估計不足,而且戰鬥信心也不頑強。在面臨突襲時的戰術也太過保守,我……”

“等等元帥!”呂克西泰爾準將打斷了親王殿下的發言,他喜歡這位敢於承擔責任地元帥。

“但是……我可不認為您的戰術有什麼問題!”

特戰旅長指了指地圖上的兩大戰區。

“在左翼,匪徒對幹河床發動地衝擊被徹底粉碎!他們最起碼在這裏留下一百多具屍體。而右翼!那邊已經沒有任何動靜,我們的第三大隊雖已陷入重圍。但匪徒絕對不會占到什麼便宜。這一切只能說明……犯錯誤的人是匪徒,如果他們在我們沒在中央高地站穩腳跟的時候就發動全員突襲……”呂克•西泰爾看了看時間。

“我相信若是那樣地話咱們都已經去見光明神了!”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匪徒之所以安靜下來……是因為他們已經打算改變策略!”奧斯卡敲了敲地圖上的中央高地。

“匪徒確實犯了與我一樣的錯誤,他們打得太過保守,先用兔子引誘的我的一部,然後利用優勢兵力切斷這一部與中央陣地的聯繫,再動員中等規模的作戰力量反復突擊……”

“沒錯!”塔里竟然沒有睡。

“他們對我軍的炮火明顯估計不足,四門火炮還不足以封鎖整個河床,匪徒們竟然沒有其他兩個方向發動佯攻!”

奧斯卡點了點頭。

“這就是他們接下來要做的,由左翼河床和右翼山嶺同時發動大規模進攻,也許……我們的車陣附近潛伏了敵人也說不定。”

“您下命令吧!”呂克西泰爾準將第一個向統帥致敬,然後是滿營的將官紛紛抬起手臂。

“調整部署!”貝蕾塔納倫夫斯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他滿意地看到在場的自由將領立刻抬頭停胸,儘管敵人的戰鬥力完全超出想像,但他們仍然堅信勝利的天平會傾向信仰自由平等的人民。

“在左翼,圍繞幹河床的爭奪必須進行下去!”貝蕾塔用力敲了敲桌面。

“中央高地”在他的拳頭下面不停的顫抖。

“儘管對方的火炮打得又准又狠,可他們的防守力量還集中在右翼和高地後方的車陣裏。所以……我們要由右翼山嶺開始發動突擊,這次務必剷除山腰上那根已經折斷的倒刺,然後直接攻擊奧斯涅的中央陣地。”

“在右翼發動攻勢的同時!”貝蕾塔的手掌捂住了高地北方的車陣。

“我們要用最頑強的攻勢進攻車陣!但那裏有一個重裝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在據守,所以這個地方不適合沖頂,我們在這裏的戰鬥只是為了吸引奧斯涅的兵力和一部分炮火。”

“也就是說……”貝蕾塔用手指描畫著染滿鮮血的河床。

“最致命的突擊仍然來自這裏。”

5月20日3時21分,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已經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地平靜。一匹孤單的戰馬從通往高地的戰道上急馳而來。守衛車陣地特戰勇士遠遠便看到馬背上那具仍在噴灑血水的無頭屍體。

“是我們派往後方地通訊官,看來我們的確被包圍了。”野牛比爾嘀咕了一聲,他看到自己的戰士們拉開了封閉車陣的鉤索。攔下了不斷噴著鼻息的戰馬。

“太靜了!”比爾又沖身邊地火眼亞瑟小聲說了一句。

“是啊!很不正常!”亞瑟仔細打量著車陣前的高草叢,那是他和元帥來到這裏的地方。他相信此時的草叢已經隱伏了無數匪徒。

“塔里!”重裝團長向高地上大力喊了一嗓子,炮兵準將不一會兒便出現在野牛比爾的視線內。

“幹嘛?”塔里回應了一句。

“這樣等下去可不是辦法!”野牛比爾仍在高聲叫喊。

“能不能讓你的人向所有可疑的地方或是會動的東西開上幾炮?”

塔里又消失在高地頂端,但是不一會兒就聽到車陣中傳來炮兵將士的呼聲。

“六號炮準備!正前方二百米!調整炮距……”

“裝彈……裝彈完畢!”

“放!”

伴隨一聲巨響,設置在車陣中的一座炮臺藤起刺鼻地煙霧。炮彈幾乎是平行穿越地表,準確地落在車陣前方的萱草地。

一截斷去的手臂在爆炸地光火中飛入天空,近衛軍戰士立刻擎起刀箭。炮火過後的平寂只持續了數秒鐘,高草叢中猛然爆發出一聲呐喊,緊接著,匍匐進入戰場的自由勇士終於躍了起來,他們向車陣飛速逼近。

“哈哈哈!”野牛比爾將抗在肩上的巨大戰斧拿在手裏。

“我可真聰明!”

“是啊是啊!你可真聰明!”火眼亞瑟邊說邊將手弩指向一名沖上車陣地自由戰士。

聰明的將領可不止野牛比爾一個人!第三小隊唯一倖存的指揮官馬西米少尉早在戰場平靜下來的時候就預料到匪徒的大規模攻勢即將降臨。

沒見過自由戰士衝鋒陷陣的人一定會被那種場面所震懾!漫山遍野的山地戰士仍以小隊為單位,他們在樹叢和山嶺之間像猿猴那樣輕快的閃躲騰挪,在近衛軍第三大隊那道脆弱的防線前保持著高效的衝擊速率和狹小的鋒面。

聰明的馬西米根本就沒有理會在他的防線兩翼穿插而過的自由戰士。他只是專注的瞪視正前方的山嶺,直到一隊山地戰士突入而至。

馬西米高高擎起自己的長劍,他的軍銜章在烈日下閃閃生輝!

“統帥與神明與我們同在!近衛軍……前進!”

箭矢擊倒了最前排的敵人。後面的敵人依然蜂擁而至。長劍刺穿對面的盾牌,盾牌後的敵人竟然用身體滯懈劍鋒的移動;長槍終於尋到空隙,這一槍可以刺穿兩個敵人,可第三個敵人的馬刀已經由山石上劈落而至。頑強的特戰旅士兵遇到了更加頑強的對手。圍繞著鋒線灑落的一抹血紅,第三大隊倖存的一百多名戰士正以最為高昂的鬥志與敵人拼殺在一起。

刀鋒對劍鋒,盾牌對盾牌,戰士們高聲叫喊著各種充滿殺氣的口號,他們互相推擠,互相踩踏,互相攻擊,任何反光的東西都是武器,任何移動的陰影都有敵意!特種戰士的集體似乎在前進,又似乎在退縮,馬西米一直保持著抵抗的節奏,在不斷換位中維持著單薄的陣線。

終於,一名傷患看到由山下包抄而至的敵人,他艱難的擎起手弩,然後瞄準對方扣動扳機。這名自由戰士飛跌而退,但更多的匪徒已經沖入傷瘓滿地的死傷聚集點。

“不要向後看!不要向後看!”馬西米大聲喝令著鋒線上的士兵。

“近衛軍前進!前進!我們要前進!”

第三大隊的死傷聚集點傳來傷者垂死呼喊的聲音,所有的傷患都拿起了兵刃,他們用斧頭劈砍身前身後的大腿,用長劍刺向每一個敢於接近他們的敵人。

馬西米劈翻了一名匪徒,但一把砍刀由他身後斬了過來。真慶倖!

匪徒們多半持的都是這種農夫才會使用的東西,砍刀已經卷起鋒刃,這一下只在馬西米地鎧甲上留下一道印記。同時也把這位英勇頑強的戰場指揮官劈翻在地。

馬西米在倒地的瞬間揮動長劍,匪徒地雙腿立刻離身而去。近衛軍少尉回過一口氣,他終於有機會打量身後的戰場。他地戰友仍在做最後的掙扎。一名只剩最後一滴血的重傷瘓死命抱住敵人的身軀,敵人用一把斧頭切入他的喉嚨;一名斷去一腿地戰士無助地坐在地上。他狀似瘋狂地詛咒著敵人,不斷揮舞一把長劍,可不一會兒便有無數把兵器同時刺入他的胸肺;一名雙目凝成血洞的戰士大聲叫著母親的名字,匪徒用一把矛勾塞進他的嘴;又一名戰士發出死亡前的呼叫,他捧著自己的腸子歪倒在地!

馬西米的眼睛被鹹腥的血水模糊了視線。也許血水裏面還混合著淚水,但我們不得而知,在山下的敵人就要粉碎第三大隊死傷聚集點那微弱地抵抗時,我們只聽到馬西米爆發出一聲激蕩著血氣和傲氣的呼喊。

“近衛軍!前進!跟隨我突圍……”

“突圍?”奧斯卡打量著渾身浴血的野牛比爾。

重裝團長抹掉了戰斧上地血跡,他朝統帥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錯元帥!我的重裝團能夠撕開攻擊車陣的敵人,亞瑟的偵察兵會護送您脫離戰場!”

火眼亞瑟齜著牙咧著嘴,他地胸甲上有一個血肉模糊的大坑,這位要強的偵察團長接到一手噴湧而出的血水,然後他又將血水灌到嘴裏。

最後狀似意猶未盡地砸了砸嘴。

“元帥!比爾說的沒錯!要走就趕快,情況非常危急,沒人會怪罪您!匪徒們選擇這個地方發動圍殲戰真是太歹毒了!這裏沒有水源。我們堅持再久也沒有任何意義,崩潰是遲早的事。”

“崩潰?”奧斯卡打量著不遠處的車陣,被鐵索連接在一起輜重車輛就像風雨中的小舟,在一陣密過一陣的驚濤駭浪之中搖搖欲墜。

右翼終於傳來喊殺聲。匪徒武裝沖出波德斯山上的叢林,他們迅速攀上高地。圍繞堆積在高地右翼的木刺和鐵絲柵欄,特戰突擊團排開嚴整的陣勢。

奧斯卡收回目光,他緩緩解脫身上的披風,露出一身被勳章和圖騰點亮了的元帥服。

“為士兵們分發最後的淡水。”

“元帥!”野牛比爾近乎咬牙切齒的叫了起來。

“您得離開這兒了!我們就算死了也不能讓統帥……”

“閉嘴!”奧斯卡終於狂吼出聲,他憤怒地揪住野牛的衣領。

“我還沒敗!”

近衛軍元帥抽出了自己的彎刀,惡魔桑迪追在他的身後。奧斯卡站在制高點上再次觀望全局。匪徒對車陣的攻勢雖然淩厲,但缺乏有效的組織和突擊的後續勁力;由波德斯山上衝鋒而至的敵人顯然已經吃掉山嶺上的第三大隊,不然他們不會有恃無恐地投入兵力,但突擊團爭取到了寶貴的戰場時間,他們臨時搭建的堅固陣地不是這些連重型裝備都沒有一件的匪徒能夠奈何得了的。

也就是說……幹河床仍是決定戰場命運的最終焦點!

奧斯卡轉向他的兩位團長。

“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吧!如果這一仗讓我打贏了,你們倆個自動降為列兵。如果我輸了,咱們就一塊兒到光明神那去計較得失!”

5月20日4時09分,也就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全部主力團隊均已投入戰鬥的時候,幹河床左側的山嶺終於傳來清脆的哨聲。

近衛軍元帥望著不斷跨越河床的匪徒不禁哦啦一聲笑了起來。

“真想見見對方的指揮官,這傢伙會是我的知己!”

米吉安終於勒令箭士團無差別攻擊,炮兵準將終於向他的戰士下達不犧炮毀人亡的命令。幹河床在顫抖、在哭泣,血水滋潤了乾裂的土壤,河床上隱有流水的痕跡。

流水在通向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的斜坡前積聚成血河,嚮往自由的戰士在血河邊架起攻頂的木梯。木梯直接搭在陡坡上,身穿各式服色、操持各種泰坦鄉音的戰士陸續登上高地。

“拔劍!”萬般無奈的米吉安竟然下達弓箭隊伍迎敵的命令,不過一雙有力的大手已經扶住他的肩膀。

奧斯卡沖著一臉苦命相的箭士團長微微一笑。

“退到後陣去!這兒還輪不到你!”

米吉安點了點頭,他看到一個滿編的千人團隊已經迎著匪徒沖下陡坡,那個不斷叫喚“賤民該死”的惡魔桑迪像個神經病一樣不斷揮舞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元帥旗,這傢伙還不斷的自言自語。

奧斯卡背負雙手,他那身光鮮亮麗的元帥服是很好的靶子,但匪徒的狙擊手大失水準,似乎這個安魯家的小子真是一名傳說中的神選戰士。

惡魔桑迪並沒有精神問題,只是在看到他的家庭成員像畜生一樣被殘忍宰殺的時候受到了一些刺激。他光赤著上身,胸口的邪魔文身極能說明問題。他的隊員一直都以為團長是在念叨恐怖的咒語,可走近一聽才知道桑迪南是在噴吐最骯髒的詞語。

“把他們的卵子喂狗!把他們的女人吊掉樹上!再把女人的腸子塞到屁眼裏!”

桑迪用元帥旗上的槍頭刺落了一名匪徒,臨走還不忘問候對方的母親今天受精了沒有!桑迪就是這樣,他總能想出一些駭人聽聞的詞句,跟隨他的戰士通常在戰鬥的時候還保持著矜持的笑臉,他們就在這種變異的激勵之下投身戰場,久而久之,桑迪的勇士也要在了結對方之前狠狠的罵上一句。

匪徒被壓在河床動彈不得,惡魔桑迪利用高踞河床的優勢不斷敲打著每一個敢於沖頂的自由戰士。車陣週邊的攻勢已經漸漸稀落,重裝甲士兵在作戰時甚至根本不用顧忌匪徒手裏的破爛兵器。

右翼戰場上的衝突還算有聲有色,匪徒的火箭點燃了陣地中心的幾座營壘,他們還沖毀了一段鐵絲柵欄和一塊削尖了的木樁堆。但他們對核心陣地的破壞也僅止於此,特戰突擊團用厚重的盾牌和長近三米的刺槍完全封堵匪徒的進擊。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將彎刀收入刀鞘,這一陣就快結束了,他邊想邊轉向身邊的傳令官兼勤務官。

“讓亞瑟衝鋒吧!掃蕩車陣週邊和河床上的敵人!”

按照事先約好的旗號,小柯克興奮地揮舞著代表騎兵的衝鋒指令旗。

渾身沐浴著血光的大力士小戈多和同樣猙獰著面孔嘶啞著嗓子的野牛比爾合力推開阻攔道路的輜重車。

火眼亞瑟放落面甲,他高高擎起手中的騎槍。

“近衛軍……前進!”

時間是5月20日下午5時整,落日西斜,絢爛的晚霞在高地盡頭鋪襯著光與火的影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亞瑟的騎兵偵察團沖入河床的時候才堅定了必勝的信心。雖然距離戰役結束還有一段令人絕望的時間,但作為一名元帥,奧斯卡直到這時仍未犯下明顯的錯誤,由他指揮的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戰鬥將被近衛軍載入戰史教材,成為以弱勢兵力在固定陣地防禦優勢敵人的經典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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