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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軍事] 泰坦穹蒼下 作者:新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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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集 第四章

    和活動,就其歷史而言,可謂非常久遠了。古羅曼典籍有文字記載,人類歷史上最早的活動見于神話時代。據傳,以太陽神作為守護之神的古太加王國與特淪赫王國爆發了戰爭,太陽神派出了自己戰車上的一匹神馬飛到敵人的上空,監視敵人的動向,然後將得到的各種信息通報太加人。最後,太加王國輕而易舉的獲得了戰爭的勝利。這樣一來,第一場由左右的戰爭便出現了。

    不過,由于這場戰爭籠罩了太多的神話彩,它的價值也只限于參考一途。

    那麼誰能為教歷七世紀末期的戰下一個定義呢?其實這是非常容易概括的。所謂戰,就是指以與反、間諜與反間諜、竊密與保密為焦點的特殊斗爭領域,無論是烽火彌漫的戰爭年代,還是歌舞升平的和平歲月,它從來都沒有休止過。隨著西大陸各個君主國在政治和經濟等領域的摩擦逐漸激化,這場秘密戰爭已經愈演愈烈,在一定意義上說,它關系著每個國家的榮辱、興衰乃至存亡。

    泰坦是西大陸唯一一個以神聖為名的國度,國土廣大、人口眾多、軍力強盛。從它誕生的那天起,就成為各國刺探,進行破壞的主要目標。特別是在這個大帝國采取守勢之後,針對泰坦各地軍力的調查,針對泰坦各處要塞的滲透更加猖獗,盡管帝國特勤處的力量成功偵破了一系列大案要案,但仍有一些隱藏得極為深厚的間諜在泰坦的各行各業小心的活動。

    從特勤處破獲的間諜來看,他們中絕大多數人企圖打探的都是軍事方面的,這是戰的一個突出特點。

    “那麼在下一節課,我會為您深入具體的分析軍事的搜集和排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從座位上起立並向導師敬軍禮。可當雷洛.托馬斯將軍走出客室,奧斯卡馬上絕入沙發,一副總算結束了的樣子。

    “怎麼樣我的朋友?你還好嗎?”塔里從門口探出頭。

    “進來吧!”奧斯卡懶洋洋的向自己對面的沙發示意了一下。

    塔里晃晃蕩蕩的踱了進來,樣子十分欠揍。“我的朋友,學是不是十分枯燥?你的臉很差,這可瞞不了我。”

    奧斯卡挑起眼皮,“別張口閉口朋友朋友的,這讓我察覺到陰謀的氣味。”

    “天啊!”塔里做了一個祈求光明神的手勢。“我發誓,根本就不存在什麼陰謀。”

    “不存在?”奧斯卡冷冷一笑,“那說說你要干什麼吧!或者……你要求我辦什麼事?干脆點,你這家伙我還不了解嗎?沒事獻殷勤,那就是有事嘍。”

    “哈……哈哈哈!”塔里邊笑邊撫摩著剛剛蓄起來的小胡子。“我只是想問您要幾張明天那場比賽的入場券,您知道,那可是搶手貨,黑市已經炒到……”

    奧斯卡擺了擺手,“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拿去吧!帶上你那些狐朋狗友,但你要記住,不要在看台上給我惹麻煩。”

    塔里興高采烈的接過一疊綠的紙券。“我的殿下,咱們要是贏了的話我和朋友們是絕對不會惹麻煩的。不過咱們要是輸了,嘿嘿!我們會惹它一個大麻煩!您放心翰!”

    奧斯卡撇了撇嘴,“看來與我們比賽的人要倒霉了!他們贏了的話一定會遭報應,輸了的話一定會受嘲諷,哦啦!真是一群可憐的家伙。”

    塔里聞言不笑得更下作了,“哦對了!我的殿下!明天的對手是誰?”

    奧斯卡難以置信的望著塔里,“明天可是冠軍杯的決賽!”

    “是的我知道!可對手是誰?”

    親王用手擦拭了幾把臉,他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你是說……你連我們的比賽對手是誰都不知道,然後就跑到這兒來問我要入場券?”

    塔里聳了聳肩,“沒什沒可以啊?再說無論對手是誰結果都一樣,他們注定將是一群倒霉透頂的驢糞球兒!”

    “說真的,我已經懶澱你了!帶著入場券趕快離開我的邸!”

    塔里嘿嘿著踱向門口,“殿下!明天要加油,我在太陽神戰車投了重注!”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他實在搞不懂這個家伙活在世上是為了什麼?

    馬球,誕生于教歷五世紀,到了六世紀中後期發展成為一項成熟的體育運動。在當代,馬球已成為貴族階級的專利運動,上至皇室成員,下至大小僚,習慣幽雅又充滿競爭意識的貴族普遍棵這項運動,一個貴族子弟可以不去讀書、可以不去從軍,但馬球是必須學習的,就算不去學,馬球比賽也總得見識。

    馬球是一項幽雅的運動,也是一種危險系數頗高的運動。比賽雙方分成兩隊,每隊九人,有的國家也有八人這種設置,它只是去除了守門員。運動規則很簡單,在場地內,橢圓形小球只要不出界,那麼攻進對方的大門就算得一分。比賽過程中有三名裁判負責監督,他們的任務分別是監督四方邊線,監督球員之間的拼搶動作,當發現球員犯規時,他們便進行判罰,懲罰的方法多種多樣,有的要交出球權,而有的干脆被罰下場。

    說起來,騎在馬上用一根有彎口的棍座搶一個不比嬰兒腦袋大多少的小球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首先,你要擁有一匹優秀的純種馬,它既要善于長程迂回奔跑,又要有充足的瞬間爆發力,如果這些並不重要,那麼你的純種馬至少要懂得怎麼跟伙伴們進行配合。

    其次,賽手要擁有高超的馬術技巧。比賽的另一方隊員絕對不會讓你輕輕松松的擊球入網,如果你的馬術不好,你連控制球的機會都不會遇到,更別提得分了。一些優秀的主攻手通常都有自己的一兩項絕活兒,他們有的能將身體置于馬腹下面,還有的能在飛弛的駿馬身上閃躲騰挪,更有的能在馬上倒立,在馬鞍兩側翻跟頭。每當觀眾們起立歡呼的時候,如果記分牌沒有變化,那麼就一定是某位騎士做出了精彩駭人的馬上動作。

    所以我們說馬球是一項危險的運動,就說泰坦皇帝阿爾法三世陛下,很少有人知道他還有一位親叔叔,但他的這位叔叔是一個白痴,據說就是年輕時參加一場馬球比賽時摔傷導致的。

    不過正是這種危險增加了比賽的可看和刺激,當騎士們揮舞著球棍像沖鋒陷陣一樣逼近對方的防守陣營時,瘋狂的觀眾會在看台上利用各種東西制造噪音,他們會大聲歡呼,有時他們甚至會為英雄賽手合唱神明的頌歌。

    對馬球的熱愛是跨越國際的,以泰坦帝國為例,都林大學每三年都會舉行一次莫瑞塞特冠軍杯爭奪賽。這項賽事已有六十多年的歷史,西大陸幾乎所有的君主國都曾向這場規模空前的賽事派出代表自己國家的選手。其中的老牌勁旅除了泰坦皇家軍事學院,還有荷茵蘭海洋大學、法蘭巴厘大學,這三支隊伍幾乎包攬了歷屆冠軍杯。當然,黑馬和例外總會有的,但至少今年不會!比賽已進入最後階段,明天,也就是794年4月10號,都林皇家軍事學院代表隊將與法蘭巴厘大學兒奪冠亞軍,而荷茵蘭海洋大學將與另一支隊伍爭奪第三名。

    “翰!我的小伙子們!都準備好了嗎?”霍倫佐上將招呼著隊員們圍攏過來,作為一支常勝軍的教練,恐怕這位老將軍要比他手下的小混蛋們還要緊張。

    “你們這群小混蛋!要讓再說多少遍?動作快點!那是誰?你的隊服是怎麼回事?人穿的嗎?把領子豎好,扣子系緊,我們是一支冠軍球隊,不是武裝!”

    九名即將出場的隊員圍著教練蹲了下來,盡管他們被這個老東西一一數落了一遍,但他們還是滿臉熱切的盯著將軍看。

    “老規矩!大耳朵守門,左前鋒和右前鋒分別是火眼楮和蕉皮,中衛是綠豆蠅賀毯,左邊衛、右邊衛和中後衛分別是斯巴達、紅茶和斯德帕爾阿莫紅屁股獅子狗!”

    “達利!”老教練突然抓住一名隊員的衣領,“真***見鬼!你就不能給你的棗紅馬換個通俗易懂的名字?剛才我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這個名叫達利隊員無辜的看著教練,其實他想說,世界上恐怕只有霍倫佐上將一個人習慣用馬匹的名字稱呼自己的隊員。

    “最後!黑大個兒雷束爾,你是自由人!”

    奧斯卡搖晃著球棍點了點頭。

    “我的小家伙,你有沒有帶刀具?你不會像上次一樣在賽場上跟人動刀子吧?”教練有些不放心的盯著“小雷束爾”。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拜托了老頭兒,你就不會說點別的嗎?那還是去年的事情!”

    沒錯,那還是793年的事情,那時侯的奧斯卡還是賽場上的新手,他只會橫沖直撞,要不然就是依仗雷束爾的速度進行襲,如果這樣還是輸,那麼這位殿下就會用最後一招——動刀子。

    不過事情總得有點變化對不對?奧斯卡最後到底還是明白了體育精神的概念,他開始鑽研戰術,學習賽場知識。對于這樣一位神經末梢極其發達、精力高度過剩的小伙子來說,在賽場上取得一些成績是必然的事。在眾多瘦小的同類中多少都顯得身高體胖的雷束爾也給予了年輕人莫大的幫助。沒有任何一匹馬可以追上它的速度,也沒有任何一匹馬敢于與它角力,更沒有任何稱之馬的動物可以比得上它的耐力。多數時候,只要被雷束爾踢過一次,下次再有比賽的話這個倒霉的小家伙一定會離它遠遠的,當然,那得是在被雷束爾踢過一次還能再站起來的情況下。

    “那麼!就這樣吧!讓我們去踢法蘭人的屁股!”老教練伸出手。

    “踢法蘭人的屁股!”無數雙手疊加起來。

    “上馬!”隨著霍倫佐上將一聲令下,九名賽手郁捷的姿勢躍上各自的戰馬。

    “敬禮!”別忘了,他們都是軍人。

    霍倫佐上將慢慢的抬起胳膊向自己的小伙子們還禮。在一片出征前的肅穆之中,通往賽場的柵欄緩緩升起。

    這是一座方形競技場,一座人山人海的方形競技場,當懸掛莫瑞塞特皇旗一側的柵欄升起來的時候,人群慕然靜了下來,緊接著便發出巨大的歡呼聲。這里有來自泰坦各地的貴族,他們是一群狂熱的馬球愛好者,如果都林皇家軍事學院的小伙子們勝利了,那麼請不要懷疑,這些瘋狂的看客會躍進賽場,然後把賽手一個接一個的扔進觀眾席,到時候就連和夫人也能分享勝利的快樂。

    隨著一陣急驟密致的軍鼓,代表泰坦出戰的隊員們入場了!觀眾席上突然像散播雨一樣灑下無數瓣,亮麗的彩在空中交織著燦爛的陽光,乍一看竟然猶如無數道鮮的彩虹。歡呼聲更炙烈了,人們根本就不在乎大會主持人在說些什麼,他們是來看比賽的,不是來開茶話會的。有一伙無賴干脆就向賽事主持人擲番茄,他們成功的將那個說話走調的家伙攆下台。負責維護場地秩序的巡兵馬上就趕了過去,但他們在看清那伙惡棍的面目之後便悻悻然的離開了。這些搗蛋鬼不是侯爵公子就是伯爵少爺,巡兵們可不想自己找罪受。

    法蘭巴厘大學代表隊入場了,雖然看台上也響起了歡呼聲,但更大的卻是噓聲。泰坦貴族對法蘭人可不算友善,因為法蘭人經常派兵擾多瑙河流域,這件事令泰坦人一直都在抱怨著。

    兩支隊伍在繞場一周之後面對面停在了賽場中央,奧斯卡待看清對方的面孔之後不和隊長,也就是左前鋒火眼楮交換了一個眼。他們同法蘭人的這支陣容在循環賽時交過一次手,但當時可沒有一個戴面具的家伙。

    正待裁判宣布比賽的時候,一個紅的物體突然劃著一道妙的拋物線搖晃著飛了過來,在觀眾和隊員們的驚呼聲中,這個紅的物體準確的擊中了那個法蘭人黃金面具。

    一個半死不活的聲音突然蓋過滿場的哄笑聲。“我在馬戲團見過這個戴面具的小子!抗議!我要抗議!法蘭人居然弄個小丑牢加比賽,這是對泰坦的藐視!”

    人群馬上就隨聲附和起來,由于都林皇家軍事學院和巴厘大學是一對老冤家,兩隊交鋒注定是在球迷的火暴叫罵中開場。

    “該死的泰坦馬球!”法蘭人的這名隊員用顫抖的手將面具扔出老遠,“裁判!要抗議的人是我,如果閣下不能制裁那些家伙的話,我們馬上退出比賽!”

    奧斯卡已經認出這個家伙了,他竟然是那位克里騰森王子。

    “那樣更好,裁判閣下,如果對方退出比賽,我們就是冠軍了對不對?”

    裁判點了點頭,他根本就沒搭理法蘭隊員的要求,作為裁判,他只管賽場內的事情。

    克里騰森說不出的惱火,本來他想在賽場上教訓一下驕傲的泰坦人,尤其是面前這位騎著一匹怪物的小親王,但他沒想到那枚番茄會擲得那麼準。這樣一來,戴著黃金面具的無名英雄就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臉上滴著紅汁水的可憐人。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沒事把自己打扮得跟個小丑一樣干什麼?”奧斯卡邊說邊撥轉馬頭,他已經知道今天這場比賽不會像平常那麼簡單了,這個小克里騰森多半是沖著他來的。

    果然,法蘭人沒有放棄比賽,在三聲鼓響之後,雙方排開陣形,皇家軍事學院的“大耳朵”是一位猜拳高手,他只用一個回合就贏得了發球權。

    隊長向游蕩在中路的小奧斯卡打了一個手勢。第一輪進攻,常規戰!

    裁判吹響了代表比賽開始的哨聲。

    嬰兒腦袋大小的馬球由左方中線開出,皇家軍事學院的中衛綠豆蠅接球,面對對方斜防,綠豆蠅將球回傳中後衛斯德帕爾阿莫紅屁股獅子狗,中後衛將球棍的擊球點調整至最佳位置,然後猛力揮出。自由人雷束爾媚加速,兩名包夾的法蘭隊員瞬間就被甩在後面,其中一名隊員的馬離雷束爾太近了,它被這匹來自水仙郡的凶獸踢到了小腿,這一下疼得它直哆嗦。

    “攔住他!”克里騰森大叫著沖了上去,看來他的坐騎也是一匹好馬,它似乎並不懼怕雷束爾的叫囂,在主人控制下,這個小家伙勇敢向雷束爾貼了上去!

    就在這個時候,奧斯卡已經用眼角的余光瞥見了斜次里沖上來的小克里騰森,只見這位年輕的親王殿下媚彎身,也不見他的球棍有什麼動作,但馬球已經從雷束爾的右側奔向左側。克里騰森終于從右方靠上來了!但奧斯卡在這個時候突然從馬背上躍了起來!他將整個身體全部置于馬鞍的左側,這樣一來他就避免了與克里騰森進行沖撞,他的左腳緊緊勾住馬鐙,用自身的重量控制、壓迫雷束爾的前進方向,馬球出現在距離球門不遠的地方,觀眾們已經全部起立了!

    小克里騰森借著與對手近身的機會瘋狂的使用小動作,他不斷用靴子踢打雷束爾的後肢。突然,奧斯卡策著自己的黑大個兒擺脫了克里騰森的糾纏,同時,口哨聲歡呼聲響澈全場。球進了?小克里騰森望著己方那位懊惱的守門員不皺起了眉頭。

    “你在干什麼?我的干擾就這麼白費了你知道嗎?你到底在干什麼?”

    這時奧斯卡突然弛了回來,雷束爾用一雙鐵鐘般的大眼楮瞪緊了這個卑鄙的小子。

    “沒有能力的人才會為自己的失誤數落別人。”奧斯卡用球棍瀟灑的挑起網門內的馬球,接著他向裁判示意了一下,原來這個馬球已經有些破損了,沒辦法,教歷七世紀末期的泰坦人還造不出更結實的馬球。往往一場比賽要換個十七八次。

    奧斯卡根本就沒理會小克里騰森在叫囂什麼東西,他抱著馬球弛向一側看台,當他面向看台上的人們舉起手中的馬球時,無數雙白白嫩嫩的小手遙遙向小親王回應著,原來這里集中著一群年輕漂亮的。不過,幸運的只能有一位。

    薩沙伊接到布滿灰塵的馬球時竟然親吻了它一口,這是哥哥在冠軍杯決戰中的第一粒進球,非吻不可!

    “那是我的哥哥!你們看到了嗎?那就是我的哥哥!”薩沙懷抱著馬球高聲叫著、跳著。

    一旁的們都向小奧斯卡送去飛吻。比賽在熱烈的歡呼中繼續進行,兩隊人馬猶如交戰一樣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當距離中場結束還有幾分鐘的時候,法蘭王國的小克里騰森王子終于接球了,他成功的擺脫了那名難纏的左邊衛,可當他打算弛入球門附近時,一道猛然竄起的黑身影將他嚇得一哆嗦。

    奧斯卡的球棍在馬腹下與小克里騰森進行了一番激烈的拼搶,可是突然,一支球棍被擊飛了出去,而奧斯卡則捂著眼楮閃到了一邊,他痛苦的俯在馬背上輕輕的顫抖。

    人們紛紛起立,噓聲和口哨聲響成震耳聾的一片,裁判趕了過來,他知道自己的哨子響得有些晚,為了照顧東道主的情緒,判罰一定要猛。小克里騰森無所謂的向裁判舉手致意,他服從處罰,只不過是由對方進行一次點射而已,實在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渾渾噩噩的小奧斯卡被隊友們扶下場,他似乎傷得不輕,眼皮上緣靠近眉毛的地方被對方的馬球棍打出了一個三四厘米長的大口子,這個大口子不但在流血,就連周邊部位也是一片青紫的紅腫。

    暴雪一腳就將球隊的庸醫踢到了一邊,毒醫帕爾斯和芬拉爾已經趕了過來。帕爾斯開始熟練的檢視傷口,他在確定沒有傷到眼楮和頭骨之後便開始給小奧斯卡進行縫合。

    奧斯卡一邊顫抖一邊攢緊了的手,他的好像在哭,但他不想理會這個,怒火!無邊無際的怒火已經完全淹沒了這位殿下。刀呢?我的刀呢?奧斯卡用完好的那支眼楮掃視了一下,他好像確實沒帶家伙。問暴雪借一把?算了!這家伙不會借給他的。用自己那支特制的球棍?不行!那太顯眼了!那麼……那麼……薩沙?

    帕爾斯總算在中場休息結束之前完成了殿下的小手術,奧斯卡親吻了,他生龍活虎的站了起來,不過立刻便踉蹌著坐了回去。果然,頭部失血多少都讓他有些腦震蕩的感覺。薩沙擔心的扶住哥哥,她並不知道奧斯卡就是這樣設計的。

    “我沒事!”

    霍倫佐上將搖了搖頭,“不!任何人只要看你一眼便知道你就是一副有事的樣子。”

    奧斯卡努力將漲痛的左眼張開了一條縫。“我沒事!”

    霍倫佐上將不轉向一旁的小,“你哥哥從小就是一頭 驢嗎?”

    “差不多!”

    “薩沙!”奧斯卡用小眼楮制止了,他听到了賽場上的哨聲。“霍倫佐上將,別攔著我,再說您根本就阻止不了我,我會堅持到他們一個一個的全都倒在地上。”

    還不等老將軍說些什麼,奧斯卡已經越上雷束爾,和同樣有些義憤填膺的隊友們弛入了賽場。不過就在行出柵門的時候,奧斯卡突然回轉身。

    “喂!帕爾斯!我會不會留下一道傷疤?”年輕人邊說邊指了指剛剛縫合過的那個地方。

    帕爾斯為難的點了點頭,“您知道,傷口很深!”

    奧斯卡什麼都沒說,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薩沙向哥哥的背影送去飛吻,可她猛然感到袖口一陣輕松。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完全變了臉!

    “保爾!保爾!我的……我的孔雀翎不見了!”

    暴雪豎起了耳朵,場外的噪音已經夠大了,小干嘛還用這麼小的聲音。

    “您說什麼?”

    “我說!我的孔雀翎不見了!”

    “什麼?”暴雪難以置信的望著薩沙伊,緊接著他又望了望賽場上那匹黑黝黝的怪物。“我的光明神啊!他想干什麼?”

    塔里終于把口中的這泡痰給吐了出來!

    “我說你們這些該死的!還敢再慢一點嗎?快啊!那幫法蘭來的小崽子就要出場了!”

    塔里的朋友們拎著一個大麻袋晃晃蕩蕩的擠過人群。

    “好兄弟!我們剛剛拆掉一堵牆!這里面還有燃燒瓶呢!”

    “真是好樣的!”塔里打了個響指,“看到我的朋友受到的傷害了嗎?冠軍杯已經不重要了!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和法蘭人好好的打一仗!”

    奧斯卡面對著慢慢踱入賽場的小克里騰森王子不嘿嘿然的冷笑了一聲,沒辦法,比起自己的眼部傳來的痛覺,家里那兩副肖像畫的可笑樣子令他好過許多。

    不過就在法蘭人的參賽隊伍還沒站穩的時候,不知是哪位帶頭,士們將零食紛紛砸進賽場,法蘭的騎士們每人都挨了幾枚煮雞蛋和水果。不過這還算好的!那個燃燒著的東西是什麼?看清投擲物體模樣的法蘭人紛紛走避,盡管場地很大,但四方看台上的泰坦觀眾似乎都受到士和惡棍們的鼓舞,散發著惡臭的靴子、帶鐵扣的皮帶,總之人們集合了所有有些重量的東西,賽場內立刻便鋪上了一層五金百貨。

    裁判適時吹響了終止比賽的哨子,但奧斯卡可不這樣認為,他和他的雷束爾把這聲哨響當成下半場比賽的開始。

    黑的光影雷霆一般越過對方的陣營,奧斯卡的身體仍就伏在雷束爾的一側,幾乎沒有任何攔阻,他在奔入前場的幾秒鐘之後便得分了!

    身後響起慘烈的哭喊聲,觀眾們驚恐的發現那位不可一世的王子竟然在地上痛苦的打滾。一個法蘭騎士突然掖住了奧斯卡的韁繩!

    “罪犯!你得為剛才發生的事情負責!”

    奧斯卡對地上的倒霉鬼看都未看一眼,他的眼中透出危險的氣息。罪犯?好陌生!好熟悉的稱呼!

    “你說什麼?敢于再說一次嗎?”

    “你是罪犯!我親眼見到你在越過晰王子殿下的身邊時有東西在你的袖口閃光!然後他就變成那樣子了!”

    奧斯卡四下望了望,法蘭人其余的隊員都在照看那位掙扎得滿地煙塵的王子殿下,那麼就是說,只有這一個家伙知道發生什麼事嘍?

    年輕的親王緊了緊手中的球棍,“小伙子!就算是光明神說些有的沒有的,我一樣可以告他毀謗!更何況是你呢?”

    就在對方訝異的時候,奧斯卡的球棍已經凶媚敲了過來!堅硬的擊球板在頭顱的一側一擊即走,這一走不要緊,隨著法蘭騎士搖晃著的尸身,一蓬血雨和骨末飄蕩著散入空中。

    賽場里手忙腳亂的法蘭隊員這下都找到了目標,他們瘋狂的向小奧斯卡撲了上去!小親王再次發出一陣嘿嘿的冷笑,他將球棍的把手擰了幾下,一把刺劍就這樣被他抽了出來!

    “哦不!”場外的霍倫佐上將和殺手之王不約而同的呻吟了一聲,他們用手擋住額頭,估計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觀眾席上的塔里終于開始發作了,“兄弟們!抄家伙!”

    無賴們積極響應號召,他們從座位底下抽出條木和磚頭,一窩蜂似的涌進場地。人們似乎更加瘋狂了!就連夫人和都在咒罵倒霉的法蘭人。好事的男人們在場地的圍欄邊擠作一團,每個被踢出賽場的法蘭人都會落進他們的懷抱,他們會撕光這個倒霉鬼的衣服,再咒罵著把他踢回戰圈。當水仙騎士團吹響避讓號角的時候,場內已經沒有一個能夠自由活動的法蘭人了!

    奧斯卡一瘸一拐的踢動著呻吟一地的法蘭人,他終于找到了那個卑鄙無恥的家伙。

    “你還好嗎?”奧斯卡邊說邊蹲了下來,他抓住王子的頭發,將他的腦袋帶離地面。這個家伙的左側臉孔已經嵌滿鋼針,就連頭發里面都扎了不少根。

    “該死的!你真幸運!”奧斯卡嘖嘖稱奇,“這麼密集的綱針竟然沒有傷到你的眼楮!”

    奄奄一息的小克里騰森嘀咕了一些東西,但奧斯卡卻放開了他的腦袋,對于一個失敗者,這位親王是一點興趣都欠奉。最後,他似乎還趁著場地大亂的當口把冠軍杯捧回家了。

    “相信我!他真的就那麼走上領獎台,然後把獎杯抱走了!人們還為他歡呼呢!”

    “這個人是誰?”

    “就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帝國小公主的準駙馬,一個鐵骨築灸硬漢子!”

    都林市民可不知道大學城的馬球場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人們都在這樣傳誦,至于那位倒霉的法蘭王子,早就有一家報社披露了他意利亞公主的項立被人揭穿的故事,雖然那個故事的主角換了,但我們應該猜得出,除了小親王,恐怕沒人會散布這樣的輿論。

    今天已經是5月4號了,特勤處和外務部在事發後的第一時間便開始介入事件的調查,但他們除了偵訊了那個頭子之外就沒有太多進展。作為這場混亂的斗毆事件的第一責任人,奧斯卡躲在阿萊尼斯公主殿下的寢宮稱病不出,直到今天,阿爾法三世坐不住了,他目送著兒奔向皇陵,據說是去哭訴。不過這遮這種時候已經不管用了。三世陛下將害自己頭疼了半個多月的罪魁首從上拽了起來,他要帶他去跟法蘭人對峙。

    在書房里等了半天,舅舅和佷子等到的只是特勤處的總管。

    “親王殿下很幸運!”魯道夫.霍斯有點欣喜的擁抱了小奧斯卡,“法蘭人說既然沒有安排最高檢查,也沒有安排一位大主教,他們就不來了!這種對峙一點意義都沒有。”

    奧斯卡打了個哈欠,昨天他跟勒普玩了半宿。“那麼……皇帝陛下!我回去了……”

    “你給我回來!”阿爾法三世伸手拎住了小婿的脖領。“你這個家伙!你倒是說說啊!為什麼每年你都要給我惹上一個大麻煩?”

    奧斯卡無辜的望著皇帝,“陛下,去年不是沒給您……”

    “閉嘴!听我說!”阿爾法三世一把就將這個不爭氣的小東西甩到了沙發上。這位陛下突然轉向一邊的魯道夫.霍斯,“喂!我剛才說到哪了?”

    “您說親王殿下每年都給您惹!”

    “哦對啦!你看看!你看看!”阿爾法三世用顫抖的手指指點著小奧斯卡的鼻子。“當著三千九百多名觀眾的面謀殺一名法蘭王國的子爵。還用……還用那麼多繡針刺破了法蘭王國一位王子的半張臉。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心理醫生?你到底是怎麼了?瘋了?傻了?還是被那個王子迷住了?”

    奧斯卡聳了聳肩,“那不是干的……除了那個隊員,我就沒再做什麼別的事情。”

    “騙鬼去吧!”阿爾法三世毫不吝惜的噴涌著口水,他要一次把這個臭小子罵個夠!“說真的!豬都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當特勤處調查人員問及此事的時候你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魯道夫.霍斯伯爵笑眯眯的接過話,“陛下,當時親王殿下回答說,他估計那些針……是一百多位一塊兒擲出去的!”

    “哦……哦!我的神啊!”阿爾法三世扶住了額頭,“好疼!我的頭好疼!一想到這兒我就頭疼!疼得難以忍受!”

    幾乎是立刻,三世陛下媚撲到小親王的身邊。“小奧斯卡!算我求求你了!看在我是你舅舅的份上,放大家一條生路吧!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發瘋!”

    奧斯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陛下,您別這樣,別離我這麼近好嗎?我……渾身不舒服!”

    “謝天謝地!”阿爾法三世做了一個祈求光明神的手勢,“你渾身不舒服?可我只有頭部不舒服?怎麼辦?你也像對付那個法蘭人一樣在我的腦袋上開個洞?”

    “哦啦!怎麼會呢!我的陛下!”

    “那你要我怎麼辦?恩?把你逮捕?像十幾年前那樣那你丟進監獄?再關個十年?恩?”

    “陛下!請息怒!”魯道夫.霍斯站了出來。“親王殿下已經受到教訓了,他的眼楮傷得並不輕,再說若不是法蘭人最先違反體育精神對奧斯涅殿下進行了傷害,那麼奧斯涅殿下也不會發那麼大的火!年輕人難以控制怒火這是可以原諒的。”

    就在阿爾法三世打算否定特勤總管的發言時,魯道夫.霍斯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我的陛下,事情沒盂們想象的那麼嚴重!剛才我在進門的時候就已經說過親王殿下是個幸運的小家伙。法蘭王對自己那位做親王的弟弟並沒多少好感,他一直都在防備這個人,因為克里騰森親王的勢力非常可觀。所以,這位國王在正式的國書中強調了坦法兩國關系不能因為某些敗類的行經而步入歧圖。”

    看到奧斯卡的眉頭皺了起來,魯道夫.霍斯立刻解式。“我的殿下,估計敗類這個詞多半不是喲形容您的!小克里騰森王子就是法蘭王室中的一條臭魚,法王還曾一度止他出入王宮,雖然我們不清楚那是為什麼,但我敢肯定法王在用敗類這個詞來形容他。其實……我們特勤處駐法蘭王國的密探有一種猜測,法王一直想結果弟弟的這個兒子,因為法蘭王後的那次小產非常可疑,只是我們和法王一樣找不到證據!”

    “那樣的話?法王一脈不就斷絕了嗎?”奧斯卡終于敢發言了。

    “不殿下,法王有一個兒,據我的密探觀察,這個孩兒會在未來成為一位精明的王。”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懷疑法王要解決那個蠢貨!雖然繼承人會使王室的血統淡薄一些,但……”

    阿爾法三世媚敲了奧斯卡一個響頭。“你別高興得太早!這件事咱們還沒完呢!說吧!你是想被流放?還是想被關進多摩爾加?”

    “就……就沒有更容易讓人接受的……”

    “有!當然有!”阿爾法三世又給了準婿一下重的。在奧斯卡的鬼叫聲中,皇帝微微舒展開爬滿皺紋的額頭。

    “我是看出來了!你在大學城過得太逍遙了!誰都管不了你對不對?連那些市政府的首腦都听你的!那這樣翰!你就在魯賓元帥的邸住到畢業!我止你走出元帥邸一步!這樣可以接受嗎?”

    “那還不如多摩爾加……”

    “你說什麼?”

    “我是說完全遵照您的意旨!”

    “學乖一點!學乖一點!下次你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下次我的帝國也沒有這麼幸運了!”皇帝一邊叮囑一邊揉搓小婿那張圓臉。

    等奧斯卡走到門口的時候,皇帝還不忘叮囑他,“去皇陵把阿萊尼斯接回來!還有別忘了看心理醫生!”

    “我……看上去像是一個神經病嗎?”

    “不!”魯道夫.霍斯異常堅定的搖了搖頭,“您絕對不是神經病!我們才是!”

    “為什麼?”奧斯卡迷惑了。

    “為什麼?”魯道夫.霍斯難以置信的反問了一句。“還不是被您嚇的!您知道我和三世陛下在得知大學城馬球場事件的始末之後被嚇成什麼樣子了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我怎麼會知道?”

    “這麼跟您說吧!法蘭王國會在五天後得到消息,而第六天,法蘭的騎兵就有可能突破多瑙河流域。不過幸運的是,你殺害的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角,而那個被射成麻子的家伙則根本就是一個人神共憤的蠢貨,所以法王只是用措辭極為嚴厲的外交辭令做了做樣子。不然的話……”

    “哦啦!我已經對陛下道過歉了!”

    “那麼我需要代陛下對你說一聲沒關系嗎?”

    奧斯卡想了想,還是算了吧,他知道這個可大可小的事確實是自己闖的。

    “再見了殿下,我還要去一趟現場。光明神啊!我給自己的兒子都沒擦過屁股!”說完話的魯道夫.霍斯“砰”的一聲關緊了馬車的車門。

    奧斯卡一邊向馬車揮手一邊高聲喊到,“一路順風……”

    聲音轉低,又有些咬牙切齒︰“……中途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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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集 第五章

    奧斯卡的精神逐漸振奮起來,那是在從都林回到大學城之後的事。雖然法蘭王對那位克里騰森王子十分感冒,但畢竟一位法蘭王子在泰坦帝國的國土上受到了侵害。所以,法王仍然希望追究一些責任。

    阿爾法三世很聰明,既然法蘭人想要討個說法,那麼這位陛下就把這種說法的範圍限定在外交糾紛上,這樣一來雙方便只能通過談判來解決問題。不過阿爾法三世並不打算跟法蘭人徹底談清楚,因為對這件事情泰坦實在沒有什辯解的。

    哦對了!小克里騰森王子並沒有死,也許奧斯卡的攻擊速度太快了,他並沒有瞄得很準,而且他也不打算讓人看清暗器的樣子。于是小克里騰森揀回了半條命,但這並不會令他好過多少。他的半張臉是徹底完蛋了,似乎腦袋上也有不少針孔,據說人們在里見到他的時候會像見到鬼一樣的尖叫。

    克里騰森親王一直再向自己那位端坐在王位上的哥哥施加壓力,但他的哥哥並不打算理會他,法王說,他不會因為一次不可能查出真相的事件而與強大的泰坦帝國進行一場戰爭。

    那麼事情已經這樣了,小奧斯卡還有什沒滿意的嗎?當然,他不喜歡魯賓元帥的家,也不喜歡這個老頭兒的生活方式,親王殿下還是個年輕人,他可不想讓自己迅速的老年化。但是魯賓元帥的確是一個難纏的家伙,每當奧斯卡打算從邸中溜出去的時候,這個老元帥總會出現在他面前,那種神出鬼沒的方式就好像馬戲團在表演大變活人。

    于是,奧斯卡放棄了,再說就算出去他也找不到事做。塔.馮.甦霍伊子爵再也沒來看望過他,因為這個倒霉鬼被軍事學院勒令退學,這家伙被他的父親連踢帶打的押上了回北方的馬車。奧斯卡給塔里寫了一封信,他向這位朋友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如果不是因為那場混亂的斗毆,塔里還能再跟親王鬼混幾年。

    794年的樹葉黃了,飄飄灑灑的落滿一地。一大早,奧斯卡就打發元帥邸的僕人跟他一塊兒清掃庭院。魯賓元帥起的也很早,但他沒有參加勞動,他命人在邸的門廊下面擺了一套桌椅,然後悠然自得的品嘗咖啡和煙草。奧斯卡不想理會這個成天無所事事的老人,但他並不否認,這個老人確實是皇家軍事學院院長的不二人選,因為他在對待各種軍事問題時,既不含糊,也不糊涂。尤其是教學方面,魯賓元帥有著豐富的經驗,從他麾下走出去的學生都取得過不錯的成績,但例外總是有的!魯賓雖然發現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一些可愛之處,但總的來說,這個年輕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混蛋。

    “小混蛋!你應該給壇澆水了!”老元帥的聲音在門廊中響了起來。

    “我不是園丁,再說現在是秋天,壇還有幾天看頭?”奧斯卡一邊沖元帥揮舞拳頭一邊駁斥了老人的命令。

    “哦……你們這些年輕人,平常不澆灌,你就算等到明年天也不會看到麗的朵。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奧斯卡踱進門廊,“你在詛咒我,我知道你一直在詛咒我,因為咱們看待對方的時候都不是很順眼。”

    “是嗎?這可怎麼辦啊?”老人戲謔的看著年輕人。

    “我不知道!要麼我自殺,要麼就是您暴斃,不然沒別的辦法!”

    老人用元帥杖狠狠的捅了一下奧斯卡的屁股。“你這個小混蛋,我健康著呢!活到八十歲都沒問題。倒是你小混蛋!如果今天你不能在沙盤上研習出騎兵集群的九種沖鋒陣勢,那麼今晚你就別想吃飯!”

    “為什麼?”奧斯卡瞪大了眼楮。

    老元帥又捅了他一下,“因為你只是一個小小的中將,還是三世陛下打發到我家里的囚徒,所以你必須听我的。”

    “行啦行啦!老東西!你怎麼還不死啊?”奧斯卡一邊揉屁股一邊飛速的跑進門,他要去吃早餐,然後便要開始一整天的鑽研。

    這時,庭院的小園里突然傳來一陣少的笑聲,魯賓元帥不伸了伸筋骨,他知道那一定是安魯家的小和她的伴看望奧斯卡來了。

    “家里有幾個年輕人的感覺似乎也不錯?”老元帥滿意的說。

    站在元帥身邊,跟隨元帥多年的老勤務兵不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麼,奧斯涅終于可以塌塌實實的讀書了!他每天被老元帥從早逼到晚,不是推演沙盤就是啃書本,用親王自己的話說,這種日祖不是人過的!老元帥不但將他的那些隨從全部拒之門外,就連那些可愛的孩子也被限定了可憐的一點探訪時間。小還好說,畢竟哥哥在跟隨一位元帥學習,這是好事!可阿萊尼斯就直截了當的叫魯賓元帥是一個仇恨愛情的老怪物!可不管怎麼說,奧斯卡在一天天的進步!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大學城仍在建設。去年的小白樺樹還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枝葉在秋末更顯稀疏。草地只剩下皮質的地衣,上面還有一些苔蘚植物錯綜復雜的糾纏著。天上飛過一隊一隊的大雁,它們排列著整齊的隊形,看地面上的人不順眼的話還會一塊兒大便。

    大自然本身是道德的,只有人才可能把它變得不道德。快入冬了,人們抓緊時間進行砍伐,為了能在冬季取用足夠的木炭,人們並沒放過剛剛度過周歲的小白樺樹。千百年來,斯布亞霍辛從幾座小石頭屋子發展成今天的樣子,代價就是周圍的森林越來越稀薄,土地能夠養活的人口越來越少。

    其實,人們並不會把去森林、听鳥鳴看作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大事。好像有多麼希奇或是怎麼的。孩子們在大自然的懷抱中長大,他們從小就知道怎枚獵小動物,等到他們的身材和力量足夠拿起斧子、撐開弓箭,他們自然會選擇對付那些更大的目標。于是森林遭殃了,動物遭殃了,大自然遭殃了。當這些長大成人的孩子領著自己的子去森林、听胡雀、山鳩、雄鶯、柳鶯的歌唱時,他們絕對不會想到自己做過的一切。

    不管怎麼說,野外還是充滿生機!盡管所有的動植物都已感到季風中攙雜著的寒氣。野蜂正在奏鳴生命的最後交響,為了延續種族,它們以生命為代價進行交配。昆蟲在林木深處的沼澤地里飛舞,但無數爭食的鳥兒卻比它們飛得更快。正當滿載而歸的雌鳥打算停靠在樹枝上梳理一下羽毛的時候,一只用最快的速度將它吞進肚子。這意味著一窩雛鳥失去了照顧,這意味著它們很快就會骨肉相殘,然後最終無一幸免。

    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的邸後面是一個小小的農莊,有馬房、雞舍、一個鴨塘,還有一個能夠畜養三十多頭奶牛的草場。農莊里只有很少的幾個工人,所以魯賓元帥有時也會親自打理一些事情,比方說為母牛接生,又或購買新的馬種。應富人見過元帥喂雞的樣子,據說很有意思,老元帥像吆喝自己的士兵一樣喊著口號,然後對那些企圖擾亂秩序的還會給上一腳。

    現在魯賓元帥有了幫手,奧斯卡開始負責鴨塘。應富人見過泰坦帝國的親王殿下放鴨子的樣子,據說也很有意思。這個年輕人會大叫著“安魯哈啦”把鴨子趕下水,在灑下魚料以後躲到一邊睡覺。當他醒來的時候,他會再叫一聲“安魯哈啦”,鴨群便會自動爬上岸,乖乖的溜進巢舍。本來它們不怎麼理會這個胖子,但這個胖子在它們面前宰殺了幾只最不听話的同類,于是倒霉的鴨子們便屈服了。要怪就怪鴨子們沒聲帶,不然它們一定會跟著喊上幾聲“安魯哈啦”,這個胖子每次喊過這句口號之後都會變十分開心,鴨子們知道這件事,但它們不懂得表達。當胖子踢它們的屁股時,它們只會“嘎嘎!嘎嘎!”其實這就是安魯哈啦的意思,只是胖子听不懂。

    “老東西!”

    “滾出去!”

    “好吧!好吧!”奧斯卡立正敬禮,“元帥閣下,學生有事向您請教!”

    “過來坐下。”老人放下了手邊的工作,他知道這個小家伙就算有問題也不會明確表達向自己請教的意思,看來他遇到大麻煩了。

    “您對馬匹了解多少?”

    魯賓元帥聳了聳肩,“我不清楚,但我自己的馬都了解我。”

    “這也差不多。”奧斯卡湊了上來,“您注意到我的雷束爾了嗎?它最近有些反常!”

    “具體一點。”

    “我也不太清楚它是怎麼了!”奧斯卡撓了撓頭,這件事有些難以啟齒,他又向元帥身邊湊了湊,聲音已經小了很多。“您知道嗎?我昨天看到它騎著一頭母牛!”

    “噗!”魯賓元帥在噴過一口之後連忙拿起手巾擦拭起來,“真是的!可惜了我的一杯好茶!”

    奧斯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做了一個兩手扶著牛屁股的姿勢,“您知道嗎?我的雷束爾還這樣不停的動!”他一邊說一邊向前頂動臀部。

    “夠了夠了!”老人終于不耐煩了。“你的雷束爾長大了,它在發情!這種事你也會,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趕快給它找個伴侶吧!”

    奧斯卡恍然大悟,不過他馬上又搖了搖頭。“這可麻煩了!我的雷束爾跟農莊里領頭的公牛打過一架,它不是人家的對手,衛計它絕對不敢再踫人家的母牛。”

    “哦!我的光明神啊!”魯賓元帥捂住了額頭,“親王殿下,你是白痴還是什麼別的東西?你的雷束爾是馬!是匹純血的高原巨馬!它自然會選擇高大的伴侶,但對方必須也是馬。它之所以挑了頭牛的原因是馬舍里的它一個都炕上!這回你明白了嗎?”

    “明白是明白了,可我該怎麼辦呢?”

    老元帥翻了個白眼,“世界上的好姑娘多的是!帶它去外面找一個不久了!”

    “哈哈!就在等您這句話!”奧斯卡大叫著在椅子來了一個後空翻,“我出門去啦!您允許過的!”

    老人有些呆滯,不過他馬上就笑了出來。“年輕真是值得羨慕的一件事!”

    沒錯!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好姑娘,我們知道的就有薩沙伊、安東妮、芬拉爾、羅蘭娜,要湊活一下的話,阿萊尼斯和阿歐卡亞也不錯。但對于雷束爾來說,一個好伴侶確實難找。

    “我的好兄弟,這已經是第九天了!”奧斯卡撫摩著雷束爾的大頭,“咱們一大早就出門,天黑了才回家,結果呢?棗紅的你不喜歡,有點的你也炕上,我真不知道你想找個什麼樣的?”

    雷束爾的大頭拱了回來,它不想再听小主人發牢。對于理想伴侶它有自己的標準,對方要有一頭漂亮的鬃發,還要有高大健的身形,最關鍵的一點,屁股一定要大!不然的話它根本無法生產自己的孩子。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妙的氣味!這是令雷束爾異常興奮的氣味!這是大屁股的氣味!巨馬加快了速度,它的口中還滴著黏黏的口水。

    “就是它嗎?”奧斯卡邊說邊死命的拉緊韁繩,他可不想茸束爾就那麼冒冒失失的沖過去。

    那是一匹高大的、通體火紅的純種馬!奧斯卡叫不出這種馬的名字,但他知道那種高貴凜然的模樣一定是純種馬。這個世界上的純種馬已經越來越稀少了,就像自己的雷束爾,由于傷亡,安魯家族已經不再讓它們上戰場了。

    奧斯卡在樹林的另一端跳下自己的坐騎,他小心的觀察了一陣。那里有四匹馬,火紅馬只是其中的一匹,其余那幾匹都沒什麼出的地方,雷束爾看中的只能是這個家伙。但……它是一個雌嗎?它那麼高大!

    顧不得這些了,那幾匹馬都套著鞍具,還披掛一些護甲和兵器,這說明它們的主人多半是來森林打獵的。必須在它們的主人回來之前茸束爾獵成功!奧斯卡邊想邊解開了韁繩和馬鞍。當感到最後一個繩扣開始松拖,雷束爾媚向自己的朝霞沖了過去,沒錯!就是朝霞!

    黑巨馬的到來驚得幾匹雄夸張的跳了起來,它們都被拴在樹上,但願這個流著口水的黑大個兒不會傷害它們。

    火紅的“朝霞”謹慎的回過頭,它早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雄氣息,那種味道使它頭暈目旋,不過它知道這個黑小子想干什麼!

    果然,見對方沒有動,雷束爾在仔細的琢磨了一番“朝霞”的大屁股之後便將兩條前腿搭上了它的後背。

    “加油!加油啊!”奧斯卡在遠遠的地方使勁叫著。

    “朝霞”終于不打算再觀望了,身後的黑小子用一件東西捅了它一下,怪疼的。它奮力踢了對方一腳,雖然它不知道踢在哪了,但它感到對方的肌肉傳來一陣妙的彈力。它可真結實!“朝霞”這樣想著。

    其余幾匹雄有點明白了,這個黑的大家伙企圖染指它們的夢想,這可不行!一匹最壯碩的公馬小心翼翼的靠了上來,但雷束爾馬上就察覺到它的接近,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尤其是在“朝霞”態度不明的時候。

    不由分說,雷束爾媚竄出,那匹公馬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雷束爾厚重的胸肌將這匹公馬撞出老遠,由于韁繩的牽扯,公馬重重摔倒在地。雷束爾耀武揚威的繞場一周,其余兩匹馬迅速垂下頭,裝作地上全是青草的樣子。

    “朝霞”終于湊了上來,它有一雙麗的大眼楮,它用勻稱的巨大骨架頂了頂雷束爾的屁股,雷束爾就像一頭公狗一樣吐著舌頭跟它轉到了大樹的另一邊。不一會兒,黑大個兒終于厭倦了前戲,它再一次躍上“朝霞”的背。于是……一段好的愛情就這麼發生了!

    奧斯卡百無聊賴的撥弄著地上的枯枝,他在祝福他的伙伴,那個火紅的大人兒是它應得的不是嗎?

    森林里突然響起人聲,奧斯卡緊張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果然!獵人們回來了!還真不是時候!奧斯卡想,也許可以和對方說明一下,不過他馬上又想到,沒人會給純種馬隨便配種!這可不是自由戀愛的時代,一匹純種馬不僅是財富的象征,更象征著擁有它的那個家族的古老歷史。

    “需要幫忙嗎?”保爾不知從哪個角落轉了出來。

    “哦啦!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奧斯卡邊說邊搓了搓手,“怎麼辦?我們不能讓那些家伙破壞伙伴的好事。衛計那對新婚夫起碼還能弄上一個小時。”

    “喏!”保爾遞給奧斯卡一個黑的麻布頭套。樹林里的人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這東西是干嘛使的?”奧斯卡有些疑惑。

    保爾將頭套展開,然後便包住了自己的面孔,只露出眼楮和鼻孔。

    奧斯卡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也有樣學樣的戴上頭套,不過他翻找半天才將眼楮和鼻孔透出來。

    “然後呢?”

    樹林傳來一陣響動,人們相遇了,就在對方錯愕的瞪大眼楮的時候,殺手之王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劍,“對不起各位!打劫!”

    奧斯卡差點背過一口氣!打劫?不過……這實在是個好主意!

    親王嗆的一聲拔出自己的彎刀,“把武器放下,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看來,他已經進入角了!

    對面幾個人的反應真是精彩,三位男士倒好說,他們只是微笑著站在那,最有意思的是那個孩子!那是一個麗得像一團烈火一樣的孩子!她在奧斯卡把話說完之後便指著兩個匪徒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這是奧斯卡第一次打劫,他感到了對方的羞辱!

    “那現在怎麼辦?”對方的一名男士邊說邊拉開了弓弦。

    保爾輕輕吹了聲口哨,森林中突然躍出十幾名肩背長劍手執重弩的蒙面武士,他們很快就將三男一包圍起來。這樣一來,他們再也笑不出了。

    “泰坦軍隊的弩機,你們不是匪徒!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孩兒突然大聲質問。

    “他們是什麼人?”奧斯卡也有些好奇。

    保爾小聲回答,“你的騎士,這幾天你一出門就會有這樣一個小隊追在你的後邊。”

    奧斯卡了然的點了點頭,看來人多力量大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喂!把兵器都放下!我不想再說第三遍!”保爾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對方的陣營突然走出一位高大的戰士,“閣下,我是西葡斯王國海皇騎士團的指令長,聖騎士埃底斯。您應該了解聖騎士信奉的精神,我還沒有戰斗,我是不會放下武器的!”

    “你想怎樣?”保爾也向前走了一步。

    “你的陣營中必須有一個人接受我的挑戰!我輸了,就按你們說的做。我若贏了,我和同伴一樣會留下來任由你們處置,但你們必須放走這個孩兒。”

    “埃底斯!”孩兒叫嚷起來。

    聖騎士什麼都沒說,只是向孩兒擺了擺手,

    “成交!”奧斯卡喊了出來,這位聖騎士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保爾回頭看了看,“那麼……就由你對付他吧。”

    “為什麼?”奧斯卡的臉垮了下來。

    “是你答應他的!”保爾邊說邊退往一牛

    “真該死!”奧斯卡只能這樣嘀咕,他有一陣子沒有活動身手了,但願這個什茫皇騎士團的指令長只是一個沒見過市面的外國人。

    聖騎士埃底斯抽出了自己的寬刃騎士劍,奧斯卡將彎刀環抱于胸,一場大戰爆發在即。

    突然,不遠處傳來幾聲嘹亮的馬吼,人們的注意力剛要被吸引而去,一道耀眼的刀光伴隨著飛舞的落葉凶媚卷過密林。

    騎士劍準確的格擋!刀劍相擊的火猶如神誕節的煙火一般令人動容。巨大的交擊聲在火閃過之後仍然撕扯著人們的耳膜。

    奧斯卡在劈出第十一刀的時候終于慢了一線,騎士劍利用這個空檔輕易的挑開彎刀,聖騎士埃底斯的回旋攻擊隨後便至。

    騎士劍被舞成一個鋒利的齒輪,奧斯卡甚至連看都未看便轉身逃跑。就在人們為他的舉動感到驚奇的時候,騎士劍後發先而至。奧斯卡媚踩踏一根粗壯的樹干,接著一蹬之力翻了一個筋斗。騎士劍貼著青年的脊背擦了過去,奧斯卡落地之後媚攻向背部毫無防範的埃底斯,但聖騎士就像腦後生眼一樣將長劍往背上一背,致命的一刀便被化解了。

    奧斯卡有些喘氣,他和聖騎士拉開了一段距離,兩人像摔交手一樣在林地中繞圈子。這次率先發難的是埃底斯,銀光閃閃的騎士劍在奔騰中帶走了這方天空中所有的光亮,奧斯卡媚矮身,借助曲腿的力量彈射往另一個方向,但騎士劍算準了對手躲避的角度,當親王殿下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埃底斯橫移而至,長劍再次刺出,奧斯卡腳步未穩,他踉蹌著揮刀格擋。重劍壓迫彎刀不斷改變著角度,奧斯卡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麼被動了!他媚將彎刀拖手而出。

    “拋刀技?”聖騎士驚叫著遞出長劍企圖磕飛旋轉的彎刀,但奧斯卡卻向他的腿彎擊出凶媚一腳。聖騎士跌倒在地,彎刀也隨著騎士劍的踫觸跌入一邊的枯草。

    奧斯卡抽出一把匕首釘在了聖騎士的臉孔附近,“你敗了!”

    “你是波西斯人?”聖騎士埃底斯覺得自己輸得有些冤枉。

    “不是!”奧斯卡回答得很干脆。

    “可你會黑帶武士的拋刀術?”埃底斯仍在懷疑。

    “我學的!不過……你怎麼會知道拋刀術?”這次換奧斯卡犯迷糊了。

    “我乘海船到過波西斯,挑戰過黑帶武士。”

    “結果呢?”奧斯卡有點興趣了。

    聖騎士沒說話,他只是從地上爬起來走向自己的同伴。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這位並沒怪責自己的騎士,她只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沒關系,我還從來都沒被人打劫過,有一次這樣的經驗也未嘗不可!”

    “這個世界上什麼樣的怪人都有!”保爾跟小奧斯卡咬起耳朵。但是,他似乎忘了,為了一匹馬能夠染指另一匹,人們就去搶劫!還有比這更怪的事情嗎?

    很快,金銀首飾和各種錢幣被丟了一地。穿著一身火紅的鹿皮獵裝、扎著一個粗大馬尾的麗孩兒開心的叫喚起來,“喂!現在該放我們走了吧?”

    奧斯卡和保爾不約而同的回頭看了看,該死的!雷束爾還沒有結束?這頭小畜生!

    “現在怎麼辦?”奧斯卡撓了撓頭套。

    保爾突然打了個響指,“尊敬的,咱們來個牌局怎麼樣?”

    奧斯卡為了不讓自己跌倒,他連忙扶住一棵大樹。“呃……是的!打牌!你們會打牌嗎?”

    三男一面面相覷,不一會兒那個孩子才懂得開口,“埃底斯,你應該感到羞恥,你竟然被一個精神病人給打敗了!”孩兒說完便向拴馬的方向走去,她已經不想跟這些莫名其妙的匪徒糾纏下去了。

    “喂!你回來!”奧斯卡連忙攔住了孩兒,可孩兒還是瞥見了一些東西,她隱約看到有只黑的怪物騎在“埃斯梅蘭達”的身上!

    “放開我!放開我!”火紅的孩兒急得跳了起來,“我的父王會殺了你的!他一定會殺了你的!快放開我!”

    “父王!”奧斯卡有些明白了,這個孩兒會不會是西葡斯王國的一位公主?就在這麼想的時候,他手上的力道不松懈了下來,孩兒看準他的腳面便踩了下去。

    “噢哧!”奧斯卡抱著腳掌跳開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兒奔了過去。

    很快,林地中傳來孩兒的哭聲!

    “嗚嗚……!犯!該死一千次的下流坯!嗚嗚嗚嗚嗚嗚……快放開我的埃斯梅蘭達!嗚嗚嗚嗚……你快下來!”

    孩兒一邊哭一邊瘋狂的拖曳雷束爾的尾巴,但巨馬根本就不打算理會身後那個小不點兒,如果不是她身上有火人兒的氣味,恐怕巨馬早就把她踢飛了!

    孩兒︰“嗚嗚嗚……臭!”

    雷束爾︰“嘿咻……嘿咻!”

    “閣下!”聖騎士埃底斯走了過來,“您不會就是為了讓……自己的馬……”

    “沒錯?不行嗎?”奧斯卡已不打算再隱瞞什麼了,他已經夠丟臉的了!

    “呃……您這樣做是不道德的,您沒有得到主人的允許,而且……那匹馬是晰王室的珍寶,它是西大陸最寶貴的赤血馬!晰王室會追究您的責任的。”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開玩笑!沒听說過!馬和馬之間的事情要人來負責任嗎?再說我的雷束爾難道配不上你們的赤血馬?”

    “雷束爾?”聖騎士埃底斯瞪大了眼楮,“您是安魯家族的嫡系成員?”

    這位聖騎士又看了看小奧斯卡手中的彎刀,一個使用彎刀的安魯子弟?

    “我想起來了!您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

    奧斯卡一把揭掉頭套,“沒錯!就是我!叫那麼大聲干什麼?想再打一架嗎?”

    “不!殿下,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說……您是不是出面安慰一下我們的公主,您……那匹雷束爾畢竟是您的!”

    奧斯卡向雷束爾的方向看了看,“哦?已經結束了!”

    孩兒坐在地上傷心絕的哭泣,她叫著埃斯梅蘭達的名字,可這個曾與自己親如的好伙伴就是不理她,它只顧著享受雷束爾的溫存。那個黑的大看上去就是一副志得意滿的臭樣子,如果再給它一支雪茄的話它就以為自己身在天堂了!

    “呃……麗的公主!不要再哭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我會負責任的!”奧斯卡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對流淚的孩兒向來都是手足無措。

    “嗚嗚嗚……”

    “呃……那你看這樣好嗎?生下來的小馬駒歸你!”

    孩兒的哭聲更大了!在場的男人都對這個蹩腳的說客搖了搖頭。

    “呃……”奧斯卡抓了抓頭,他實在沒有什麼可說的。

    “你賠我!我的埃斯梅蘭達都不理我了!你賠我!”孩兒突然抬起頭,布滿淚水的面孔說不出的惹人憐愛,奧斯卡立刻就看呆了!

    感到對方的心不在焉,孩兒不用力糾住奧斯卡的頭發,“你賠給我!你賠給我!你賠給我……”

    奧斯卡在被扯得頭暈目旋的當口終于擊中了孩兒脖頸,火紅的少安詳的進入深度睡眠。

    “埃底斯!”奧斯卡將自己被扯斷的頭發攤在手中,“你確定她是一位公主?”

    聖騎士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她是一個非常聰明、非常可愛的孩子。當然,那是在您沒有招惹她的時候。”

    沒有辦法,奧斯卡只好把一黑一紅兩匹巨馬,還有一位公主三名騎士一塊兒請回了魯賓元帥的家。

    老人興高采烈的囑人預備了午餐,他將午材地點設在跑馬場的旁邊。現在跑馬場已經被木柵欄圍了起來,通體黝黑的雷束爾和一身火紅的埃斯梅蘭達緊緊挨在一塊兒,它們也在享用午餐,有鮮嫩的青草、菜豆,還有秋末熟透了的紅隻果。這對新婚夫時不時的踫觸一下嘴唇,一副滿甜蜜的樣子。

    “安魯家族的高原巨馬和西葡斯王室的赤血寶馬,真期待他們孕育出的小家伙!”老元帥笑眯眯的望著兩匹幸福的巨獸。

    “元帥閣下!”聖騎士埃底斯站了起來,“感謝您邀請我和我的騎士,您知道這令我們受寵若驚!我們……”

    奧斯卡擺了擺手,“坐下吧埃底斯,我知道你們王國的等級制度非常嚴格,我想您恐怕從來都沒有與一位元帥和一位親王坐得這麼近過。雖然泰坦也有謹守規格等級的人,但您知道嗎?他們都是一些極其無趣的家伙,所以放松一點,我和魯賓元帥把您的您的騎士看作是來自異國的朋友!坐下!放松點吧!”

    聖騎士埃底斯不好意思的坐了下來,他確實沒有與一位親王和一位元帥同桌進餐過,他只是一名上校,如果是在西葡斯,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我只是感激元帥和親王殿下的款待。”

    “不要再說了!年輕的聖騎士!”魯賓元帥擺了擺手,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哦對了!聖騎士埃底斯閣下,據我所知,海皇騎士團的坐騎是戰艦,而不是馬匹,既然您是海皇的指令長,那麼您有否參加787年,貴國與英格斯特王國那場震驚整個西方世界的日蘭尼亞大海戰?”

    “是的,我參加了那場戰役,但那個時候我只是騎士團中的一位船長,我是在戰役結束之後才被授予聖騎士封號的。”

    “這麼說……您是一位戰斗英雄!”老元帥的眼楮亮了起來,他清楚的記得戰例分析上對日蘭尼亞大海戰的描述,能在那場戰役中活下來的人都是萬中無一的勇士。

    “不!元帥閣下!”聖騎士埃底斯有些悲哀的搖了搖頭,“我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都在海戰中犧牲了,我只是榮幸的與他們一同戰斗!”

    奧斯卡踫了踫老元帥的胳膊,“我說過,聖騎士埃底斯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軍人。”

    魯賓元帥點了點頭,但他看重的並不是這個。“在日蘭尼亞大海戰之後,囂張一時的英格斯特海軍被迫避往各處沿海港口,于是貴國便控制了整個地心海和西大洋。你們的勝利為你們的祖國贏來一個新的紀元,一個海上霸王的年代!”

    盡管不明白老元帥的目光為何會那麼咄咄逼人,但埃底斯還是點了點頭,“可以這樣理解,日蘭尼亞大海戰的勝利確實為我的祖國帶來了數之不盡的財富,但……”

    “您想說什麼?”老元帥一邊問一邊擺弄著酒杯。

    “晰王室通過海洋貿易發了大財,但這些錢沒有喲填補軍隊受到的損失,而是……而是……”埃底斯感到自己的同伴正在桌下踩他的腳,“算了!這畢竟是晰王室的事情,我不好再議論。”

    魯賓元帥點了點頭,他完全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西葡斯王室不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就是被黃金迷暈了眼楮。從787年,也就是日蘭尼亞大海戰勝利的那一年開始,西葡斯王室的開銷連番超越大陸上最奢侈的意利亞曼駑埃爾王朝,每年西王都會為他的皇宮購置大量的奢侈品,而西葡斯貴族也是如此,他們在煙草、酒精上的錢財幾乎可以佔據整個西大陸這兩種貨源細流量的四成左右。這樣下去的話,一直在舔邸傷口的英格斯特很快就會卷土重來。

    奧斯卡突然站了起來,大家不順著年輕人盯著的方向望了過去,邸那邊飄來一個火紅的身影。

    “您……您醒啦?”奧斯卡摸了摸鼻子。

    “我決定了!”西葡斯公主突然挽住奧斯卡的手臂。“你的黑大個兒勾引了我的埃斯梅蘭達,那麼我就勾引你!你必須向我求婚!”

    奧斯卡難以置信的望著這位公主,“糟糕!難道……難道我給她的那一下把她給打傻了?”親王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轉向目瞪口呆的聖騎士。

    “我說,埃底斯,你確定你們的公主沒有夢游癥?”

    “你才有夢游癥!”公主大聲駁斥。

    “那就好!能為我解釋一下你的邏輯嗎?”

    西葡斯公主提起了奧斯卡的耳朵大聲喊到,“你的馬勾引了我的埃斯梅蘭達!”

    奧斯卡大搖其頭,他不明白為什麼西葡斯王室會放這樣一頭怪物出來?

    “好吧!好吧!我已經有未婚了,公主殿下!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怎麼辦?我需要做什麼嗎?該做些什麼的是你!你去解除婚約不久了!”

    奧斯卡大嘆倒霉,他懷疑這位公主絕對傷到了腦子,“你听我說,我去與我的未婚解除婚約,然後去向一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孩兒求婚?這根本不合邏輯!”

    火紅的少突然挺起胸膛貼緊奧斯卡,“你記住!我的名字……哦不!你的子的名字是卡捷琳娜.唐.霍爾姆斯,你的子是西葡斯霍爾姆斯王朝歷史上……臉蛋兒最貌!身材最惹火!頭腦最聰明的公主!”

    “哦啦……我記住了!”奧斯卡相信自己不會忘記這個名字,卡捷琳娜公主仍是那副極其認真的樣子,奧斯卡不搖了搖頭,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又闖了一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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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集 第六章

    經濟是什麼?簡單點說,經濟是一個國家繁榮富強的基礎。而秘密是什麼,簡單點說,秘密就是一切不能為人所知的東西。經濟和秘密合在一塊兒又是什麼?簡單點說,就是戰爭!可以決定一個國家生死存亡的戰爭。

    德意斯雖然落後,但他卻是整個西大陸的啤酒大亨;瑞爾的國土面積只相當于泰坦的一個省,但這個王國每年生產的巧克力足夠供應所有的泰坦人;俄列聯合王國一年中有六個月是冬天,但他生產的海豹油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有人會問,我們知道這些干什麼?答案很簡單,這就是經濟,令人垂涎的經濟,引發戰爭的導火索。

    可這跟秘密有什麼關系呢?秘密有很多種,軍事機密、政府機密、王室機密,那麼我們听說過經濟機密嗎?答案當然是肯定的,歷史上最荒誕的巧克力大戰和海豹油爭奪戰就是為了兩項經濟機密爆發的。

    先說巧克力大戰,瑞爾王國是世界巧克力第一出口國。瑞爾巧克力有178種成,超過兩千種口味。為了獲得制作巧克力的配方,泰坦特勤處親自出面竊取這些機密,但特勤處的密探失敗了,他們被瑞爾的警察機構逮捕,並被公開判處盜竊罪。這件事令泰坦的當權者感到極為沒面子,所以他們就動員軍隊公開去搶!結果呢?瑞爾聯合幾個西方君主國擊退了泰坦的進攻,成功保住了自己的經濟機密。

    那茫豹油爭奪戰是怎麼回事?這要說到德意斯與俄列聯合王國的領土爭端,圍繞西加爾湖,兩國都想把北陸大海豹的棲息地劃入自己的國土。在多次談判無效之後,德意斯最先讓步,但條件是俄列人必須用海豹幽制造技術來交換這塊土地。俄列人自然不會那麼傻,于是雙方便斷斷續續的打了起來。他們都不知道,這一打就是兩百年,到了今天仍然沒有打出結果。

    “那麼,你學到什麼東西了嗎?”老元帥緊盯著自己的學生。

    “哦啦……再也不吃巧克力,再也不用海豹油擦靴子!”

    “你用海豹油擦靴子?”

    “不對嗎?”奧斯卡有些疑惑,難道又是他想當然了?

    “哦光明神啊!那是護理頭發的。但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想說的是,經濟,往往是戰爭的大前提。它既為戰爭服務,又是戰爭的目的……”魯賓元帥在這兒頓了一下,“光明神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看你那樣子就知道你什麼都不懂!”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位元帥老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白痴。

    “元帥閣下,要听听我的認識嗎?”奧斯卡緩緩開口,“現代戰爭已經擺脫了從前那種掠奪人口、掠奪土地的單純目的。現代戰爭歸根結底是為了交戰國雙方的經見益,就像西葡斯與英格斯特的那場大海戰,說得好听一點是為了爭奪海上霸王的名號,其實雙方只是為了壟斷遠洋貿易。以後我要發動戰爭的話一定會盯緊敵人的財寶!您放心好了!”

    魯賓元帥啐了一口,“狂妄自大的小家伙!戰爭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知道。”奧斯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他從小就知道戰爭會死很多人,但戰爭不過是堆積在一塊兒的無數名詞而已,要駕御它並不困難。

    “哦對了!你子怎麼了?跟你吵架了?”老元帥突然換上一臉戲謔的神。

    “拜托!那個瘋人不是我的子,您再這樣說我就跟您決斗!”奧斯卡一邊分辨一邊無力的靠在沙發上。那個瘋人自然是指卡捷琳娜,親王認為她要麼是個精神病、要麼就是神經病!

    “呵呵,年輕人!是一位公主來看望你,你不要老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好不好?”魯賓元帥深信光明神贊愛情這句話。“西葡斯王國的等級制度極為森嚴,宮廷禮節也是世界上最完整、最煩瑣的。這位公主好不容易來到泰坦求學,又遇見一位可以與自己的身份相匹配的英俊小伙子,她怎麼會不動心呢?你應該體諒她的心情,不能再做傷害她的事!”

    “我傷害她?”奧斯卡驚訝的大叫了一聲。“您是不是在什麼地方弄錯了?我能傷害到她?她不揍我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我還能傷害她?”

    “好吧!好吧!”元帥隨意的點了點頭,“可你也不能老是拒絕卡捷琳娜,她不但是一個孩子,更是一位公主!”

    奧斯卡的臉突然暗淡下來,“元帥閣下,不知道……您听沒听說過埃塔這個名字?”

    “埃塔?”老元帥活動起回憶,“是從前南方集團軍群的那個老參謀長嗎?提他趕什麼,他早就退休了,听說……去年被光明神召喚了。”

    “不!不!”奧斯卡猛烈的搖了搖頭,“埃塔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西葡斯王國最高部門的名字。這回您明白了嗎?”

    老元帥一點都不傻,他知道年輕人的話有何深意,但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晰的特勤處直接向皇帝陛下負責,但西葡斯王國的秘密調查力量完全掌握在王室成員的手中,並由王室成員進行操控。不但如此,西葡斯還有一個傳統,就是由王室來負責秘密諜報工作,據說他們認為的推理能力和對各種瑣碎事物的把握力度要比男人強一些。所以,這一代,西葡斯王國由他的王後負責埃塔,而卡捷琳娜公主則是最受這位王後寵愛的兒。”

    老元帥有點發愣,他可沒有對付間諜的經驗,“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那位王後在培養接班人?”

    奧斯卡點了點頭,“這就是我不想與卡捷琳娜公主成為親密朋友的原因。她是去年2月份來都林大學報名的,學習自然科學。您想想,以她的身份走到哪里都是頂級貴賓,沒人會防備一位貌的公主!人們更會爭著向她巴結、向她獻媚。您別忘了!西葡斯是海上霸主,它已經是西大陸最富有的王國。哦對了,我的元帥閣下,您前陣子不是警告過我不要亂動您的文件嗎?當時我沒辯解,因為我還搞不清狀況,但現在我得說實話,我確實沒動過您的文件,是其他人干的!您猜猜那會是誰?”

    “自己家里出現一個身份高貴的間諜?這倒是一件新鮮事!”魯賓元帥拖著下巴思考起來,但好半天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對了!我的小奧斯卡,你不是學過戰嗎?你有什麼對策?”

    奧斯卡搖了搖頭,“首先我並不確定卡捷琳娜公主殿下接近這里的真正目的,也許她真的只是為了看望我和她的埃斯梅蘭達。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說明,他們絕對獲得過埃塔的支持。”

    “為什麼這樣說?”老元帥問到。

    “她的聖騎士,也就是那位埃底斯上校,他得知我擁有雷束爾之後便確定我是安魯家族的嫡系成員。”

    “這沒什奇怪的啊!”魯賓元帥搖了搖頭,“世界上的軍人都知道安魯家族的雷束爾,那是戰馬的祖先,這是常識!”

    “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奧斯卡分辨到,“聖騎士埃底斯居然知道安魯家族出過一個使用彎刀的子弟,他還知道這個人就是我,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掌握的消息!比方說您,您恐怕就不知道我的武器是波西斯人的彎刀吧?”

    魯賓元帥驚詫的搖頭。“我還真不知道!這麼說的話……他們確實得到了充分的支持,也許……他們對整個泰坦上位貴族的情況全部了如指掌。”

    “沒錯!”奧斯卡肯定的說。“而且,恐怕還不止如此!那位公主見到我那些騎士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們不是盜賊,她竟然認得泰坦軍隊制式的弩機,說真的,那東西我都分辨不出!”

    老元帥沉吟不語,這確實不是一個動听的訊息。

    奧斯卡有些後悔了,他不應該給魯賓元帥這麼大的壓力。“哦啦!其實……這也不關咱們太多事情,等埃斯梅蘭達生下小駒子,咱們就想辦法撇開這個難纏的公主。”

    “是啊是啊!你終于提到了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老元帥撫摸著自己的胡子,“不過……埃斯梅蘭達的肚子還真讓人擔心啊!你的雷束爾到底放了什麼怪物在里面?怎麼會那麼大?”

    奧斯卡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別問我,鬼才知道那家伙放了什麼東西進去!”

    親王和元帥的談話就這樣不突癢的進行著,看來他們已經找到和平相處的正確方式了。

    看看窗外,又是一年冬去來。在郊外,干涸的小河突然在某一天響起潺潺的水聲。各種小動物像約好時間一樣一塊兒出門活動。睡在土洞里的大棕熊抖了抖一身的皮包骨頭,經過三個多月的冬眠,它就變成了這樣一副可憐的樣子。聞到水流氣味的大棕熊興奮的撲了上去,很快,河中的鱒魚便陷入危險的處境。

    青草和松樹都吐出翠綠的、鮮嫩的新芽,一些不知名卻急于展示自身魅力的野已經早早的盛開了。盡管森林中某些陰暗角落的積雪還沒有融化,但報鳥的大合唱已告知人們季節的變遷。當然,這一切是城里人所不知道的。

    城市沒有多少天的氣息,除了人們將各種棉毛制品換成輕便的大衣之外,似乎再沒有什麼新鮮的事情。氣溫在早晚的時候仍然很低,人們通常避免在那兩個時間出門。燃燒木炭的粉塵仍然飄蕩在城市的上空,害得士們出門的時候都要帶上厚厚的面紗。雖然人們都在談論季風的轉變,但人們炕到枝頭的新芽,也炕到五顏六的野。

    算算時間,奧斯卡已經在魯賓元帥的邸住了十個月,到四月底就是整整一年。在這十個月里,奧斯卡真正見識了一位元帥的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魯賓元帥的生活態度是鮮明的,釣魚可以打發時間、調整心情;伺弄農莊是一種勞動,勞動可以令人身心健康、充滿;打牌,可以鍛煉腦力,輕松的時候也可放松精神;品嘗甘甜的酒水和刺激的煙葉,這是一個老人唯一一點享受,除此之外便再沒別的。一位元帥的工作是枯燥的、單調的,在奧斯卡看來,如果皇帝讓他做元帥的話,他寧願去死。

    老元帥每天天一亮就起,他會在門廊里的老地方擺上餐桌,一邊品嘗咖啡一邊閱讀各國報紙摘要,雖然都是些過期的消息,但魯賓元帥仍然看得津津有味。一天的工作就這樣開始了,對于一位元帥來說,了解國內外的重大政治事件和軍事事件是必須的。

    接下來,魯賓元帥會在早晨八點準時出現在皇家軍事學院自己的辦公室。他利用上午的時間處理各種事務,批閱學校和軍部的各種文件。如果遇到學校組織演習任務,那他就要開始忙了!組織教授研討方案,確定演習的目標和演習的強度,然後還要在學院那些長不大的少爺里面揀取合適的人選。總之,雖然魯賓元帥非常不喜歡演習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演習精神是由帝部傳達下來的,作為一名校長魯賓元帥只得服從上級的命令。

    沒有演習的時候,元帥通常會在下午兩點回到自己的邸。當然,如果他有課程的話,回家的時間就要拖到下午五點。回到家的魯賓元帥也不能閑著,別忘了,他家里還有一名特殊的學生。雖然奧斯卡的多數時間都在自習中度過,但他遇到難題的時候仍會向元帥求助,盡管小親王的語氣並不會很禮貌,但魯賓元帥已經習慣了,他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心眼兒並不算太壞,他相信這位殿下會在未來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

    期間阿萊尼斯公主殿下在魯賓元帥的邸也住過一陣子,本來元帥打算搬出去,但他轉而一想,如果一對未婚夫在他的邸發生什麼事情怎麼辦?魯賓元帥把自己嚇了一跳,他覺得那位小親王一定干得出來,他為了成全自己的馬都可以去搶劫,那麼一旦他自己發情了……魯賓元帥在公主到來的日子幾乎與小奧斯卡寸步不離,害得公主以為這個老家伙要搶自己的男朋友。

    有意思的是,那位自稱是奧斯卡子的西葡斯公主避開了阿萊尼斯,在阿萊尼斯停留的一個星期,卡捷琳娜一次都沒來過。這令奧斯卡一直都有些提心吊膽,他害怕這位喜歡惡作劇的外國公主突然闖進元帥的家,然後當著阿萊尼斯的面親吻自己,叫自己“達令!”

    還好!還好!阿萊尼斯走了,她實在受不了元帥邸的生活,男人們無時無刻不在爭吵那些她根本听不懂的軍事問題,而且這些家伙還會去農莊勞動!天啊!那是一位親王和一位元帥,她回去一定要跟父皇反映一下這邊的問題,她懷疑老元帥有厭倦貴族義務的嫌疑。

    奧斯卡倒是難得清淨下來,快一年了,他已經完全適應這里的生活,而且,他汲取了大量的知識,確切的說,是一位元帥的知識,或者說,是如何成為一位元帥的知識。因為有一天奧斯卡突然發現,魯賓元帥的工作自己完全能夠勝任,他開始幫助老元帥策劃演習,幫助老元帥整理學生們遞交的各種戰術論文和作戰計劃,有時他要是手癢的話干脆自己批閱這些東西。老元帥欣喜地看著青年的成長,到後來,他已經開始將軍部參謀部和作戰部的正式公文交給小親王參詳,雖然這個年輕人還不能完全掌握這些公文的要領,但簡單的分析一下還不成問題。

    奧斯卡並不會滿足目前的狀況,他擁有的知識越多,卻相對的感到知識的匱乏。軍事理論和實際操作完全是兩回事。比方說軍部對皇家軍事學院的撥款,其實這個數字不可能是一個理論範疇,如果每年都是一個相同的基數,那麼這筆撥款連學院員工的薪水都不夠支出。也就是說,單位部門的消耗和上級預算根本對不上,這是泰坦近衛軍面臨的最普遍的問題,而奧斯卡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按照魯賓元帥一貫的做法,他會在得到每年的第一筆撥款時向軍部遞交一封感謝信,然後在一個星期的時間內,這位元帥會向皇帝陛下和貴族元老院分別遞出加撥開支的預算案。當然,這個議案是不會通過的,于是魯賓元帥會在第二個月繼續催促,基本上保持一個月催一次,一催就是一個月的狀態。等軍部的第一筆撥款用得差不多時,第二筆也該到了。

    “如果到不了呢?您和教授、學員們就去喝西北風嗎?”奧斯卡疑惑的問。

    “當然不會!問人討債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不要臉,我通常會在學校揭不開鍋的時候跑去軍部的後勤部靜坐,一直坐到我的那兩位老朋友來看望我。”

    “軍務大臣阿蘭元帥和總參謀長閣下?”

    “沒錯!就是他們,預算都在他們手里。”

    “那您去後勤部干嘛?直接去找他們不久了?”

    “去問近衛軍統帥和總參謀長要錢?我干不出!你只要讓他們知道你的心情和誠意就可以了。有時候這兩個老東西雖然極為討人厭,但有些時候他們還是非常通情達理的。”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記住了,搶預算得不要臉,還得有誠意!

    “可是……這樣的話……後勤部……每天得有多少人在那靜坐啊?您不知道近衛軍有多麼龐大嗎?遇到財政問題的苦主肯定不止您這一家。”奧斯卡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當然!每個集團軍群、每個軍區都在首都設立了辦事處,通常情況下,三個人到四個人不等,然後這幾個家伙輪番上陣,反正後勤部的咖啡又不要錢。”

    “哦啦!那您怎麼能夠保證第一時間得到預算呢?那麼多人都在爭!”

    “傻小子!你不會跟他們決斗嗎?錢是有數的,沒了也就沒了,這是拼命的時候。”

    奧斯卡恍然大悟,“哦啦!這個我在行!但每次都要決斗嗎?”

    魯賓元帥聳了聳肩,“差不多,地方上派駐首都的都是最能打的聖騎士。”

    “我的光明神啊!”奧斯卡呻吟了一聲,“難道就沒發生過危險?”

    “據我所知……還沒出過人命,頭破血流倒是不怎麼新鮮。”

    “好吧好吧!說說您,您怎麼辦?跟那些最能打的聖騎士拼老命嗎?”

    “嘿嘿嘿!”老元帥笑得極為奸詐,“通常呢……我要去後勤部的時候,都會穿戴元帥的宮廷禮服,然後戴上元帥手杖,再戴上所有的勛章。你認為那些渾身長滿肌肉,頭腦明顯萎縮的傻小子們敢踫我嗎?”

    “您……您還真不要臉!”

    “謝謝!”

    那麼……如何搶奪預算,這恐怕是魯賓元帥教授奧斯卡的最後一樣東西,現在已經是795年的6月份,時間過得真快,天一閃即逝,大學城迎來了繁似錦的夏天。奧斯卡一直在對著日歷計算時間,天啊!誰能相信他在斯布亞霍辛已經學習了四年!而明年的這個時候,他就可以拿著魯賓元帥簽署的學位證書順利畢業。

    時光還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奧斯卡在照鏡子的時候不這樣想著。時光這件東西啊!它可以刻在臉上,然可以握在手中。從前的那個圓臉盤的少年人已經徹底的消失不見。奧斯卡的身高已經達到了175公分,他還有一雙寬厚的肩膀和一個微微的小肚腩。作為一個就快年滿20歲的年輕人,他有一雙遺傳自母親的褐眼楮,有遺傳自父親的柔和唇線,還有母親的淺棕卷發,還有父親的高聳鼻梁。按照自己的習慣,他還是將頭發在腦後扎成一個結實的小辮子,然後用海豹油擦擦卷曲的劉海,這樣一來,一個還算頗為英俊的小伙子便呈現在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的面前。

    “哥哥!哥哥!看看我在外面遇到誰了?”小興奮的迎了過來。

    “哦啦!是卡捷琳娜.唐.霍爾姆斯公主殿下!”奧斯卡作出一副極為榮幸的樣子,他親吻了公主的手背。

    “你的客套太虛偽了!叫我卡捷琳娜就行了。”

    “公主殿下,咱們可沒那麼熟。”奧斯卡一點都不在乎小孩兒的臉面有些掛不住。

    “哥哥,你別這樣,卡捷琳娜是客人!”小挽住親王的手臂。

    “翰,我是開玩笑的。”奧斯卡邊說邊向卡捷琳娜遞出自己的另一邊臂彎,“我的小公主,不介意的話一塊兒來吧。也許是下一刻,不過最遲到今天後半,我們就可以看到埃斯梅蘭達的小寶寶了!”

    卡捷琳娜別過頭,這個該死的泰坦小親王一直在傷害她,可她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一直忍讓他!

    “不了!我自己會過去!”公主突然矜持起來,她還不想妥協得一點尊嚴都沒有。

    “哦啦!隨你便好了!”奧斯卡聳了聳肩,隨後他便拖著小的手走了出去,不過在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回過頭,“哦對了,卡捷琳娜,你得答應我不要亂踫邸里的東西,這是禮貌的問題。”

    還不等公主表達感想,奧斯卡已經拉著薩沙伊興高采烈的走開了。

    元帥邸靜悄悄的,聲音從馬場那邊傳了過來,今天是埃斯梅蘭達分娩的日子,邸里的人都跑到馬房幫忙去了。

    望望空蕩蕩的走廊,再看看桌子上冷掉的咖啡,卡捷琳娜哭了,她還記得上一次哭得這麼傷心是在埃斯梅蘭達被那個黑大個兒欺負的時候,可這次不同,受欺負的人成了自己。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她知道元帥邸的人都不歡迎她,那個老元帥雖然很慈祥,但目光冷冷的,那個小親王就更不用提了,他除了為難自己之外就不會再干什麼有意義的事情。可自己為什麼還是喜歡到這兒來,哪怕只是來看一看!是為了埃斯梅蘭達?並不是的,公主的眼淚落在碎邊勾的裙子上,到底為了什麼?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一枚手帕遞了過來,卡捷琳娜受驚一般擦起淚水。

    “如果我沒猜錯,您恐怕還有一段時日才能行成年禮。”魯賓元帥邊說邊為小公主換過咖啡。

    “誰說的!我已經十六歲了!”卡捷琳娜帶著哭音辯解著。

    “呵呵,這麼說你已經是個大孩兒了!是該嘗試愛情的時候了。”

    卡捷琳娜的臉紅了起來,她低下頭咬住咖啡杯,羞澀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怎麼樣?我家的那位親王殿下是不是很合您的胃口。”

    小公主終于笑出聲來,“我可沒想吃了他。”

    老元帥點了點頭,“那麼大孩兒,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喜歡奧斯卡嗎?”

    “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卡捷琳娜的面孔突然燃燒起來,變得像埃斯梅蘭達的皮毛一樣。

    “那麼……我換個說法好了?”老元帥想了想,“你為什麼要跟小奧斯卡交朋友呢?”

    卡捷琳娜歪著頭想了想,“他是泰坦帝國的親王,又是安魯家族最有可能的繼承人,他的身份賀位絕對適合做我的朋友。”

    感到元帥的目光有些異樣,卡捷琳娜不小心的問了一句,“怎麼?不對嗎?”

    老元帥搖了搖頭,“不對!不對!我知道西葡斯王室對等級的看重,但我想問問您,您和泰坦帝國的親王交朋友有什麼用?您和安魯家族的繼承人交朋友又有什麼用?朋友在您的眼中就是爵位和身份的另一種表現方式嗎?”

    卡捷琳娜想說點什麼,但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

    老元帥聳了聳肩,“我知道您在大學城過得並不開心,似乎只有安魯家的小和您談蕩,其他的那些都懾于您的身份躲得遠遠的,而那些喜歡沾惹草的年輕貴族男士大概除了奉承之外就不會別的。所噎…你欣賞奧斯卡,因為他根本不用正眼看你,甚至還用刻薄的言辭打擊你。可你還是喜歡來這兒,如果我猜禱錯,你是希望能夠改變與奧斯卡的交往狀況,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我說的對不對?”

    卡捷琳娜呆愣半晌,她緩緩的點了點頭,“好像……好像是的!他越是排斥我,我越希望能夠被他接受。”

    “大孩兒!”老元帥拍了拍小公主的頭,“這是你對待朋友的方式有問題,你不要把他當成是一位親王,也不要去考慮他的家族背景,你要踴有摻雜任何灰塵的心靈與朋友交往,你要讓他感受到你的心情和誠意!奧斯卡是個敏感的小家伙,如果你做到了,他會向你道歉,並嘗試向你敞開心靈。”

    “真的嗎?用……沒有摻雜任何灰塵的心靈?”卡捷琳娜疑惑的大睜一雙麗的眼楮,“他的身份賀位是灰塵?”

    “沒錯!”魯賓元帥肯定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極了,那些都是灰塵,它們蒙蔽了所有的真誠,令你失去了友情能夠帶來的所有好的東西。”

    突然,邸走廊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哦啦!我的天啊!老東西!你怎麼還在這?”

    魯賓元帥氣得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你這個不懂尊敬老人的小混蛋!又欠揍了是不是?”

    奧斯卡可功夫跟元帥吵嘴,“我的卡捷琳娜,快!跟我來,埃斯梅蘭達就快生了!你和它最熟悉,它見到你會平靜下來的!它現在根本不讓我們靠近它!”

    卡捷琳娜媚跳了起來,“這是真的嗎?”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快來吧我的小公主!”

    卡捷琳娜望著親王拉著自己的手突然愣在原地,她感到那雙手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有力。“我……我喜歡你這樣叫我。”

    “我的光明神啊!”奧斯卡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的小公主,我不介意再叫你一次,但這確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跟我來吧你!”

    話一說完,火燒火燎的奧斯卡媚把卡捷琳娜抗上自己的肩膀,然後一路小跑溜出邸。

    照例,老元帥在這個時候不免又要發些感嘆了,他說︰“年輕人的頭腦,還真是簡單得可以!”

    一路上,卡捷琳娜的歡笑像動听的音符一般飄散開去。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過去了!光明神啊!八個小時過去了!

    馬房里的人就快瘋了,埃斯梅蘭達的陣痛越來越激烈,她痛苦的站在那里,有時會垂頭看看自己的大肚子,她的肚子太大了!大得她在顫抖的時候就要貼住地面。埃斯梅蘭達剛剛嚼了一根胡蘿卜,這令她多少有了一點精力,從前那個火紅的大人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她的面孔在浮腫,眼底聚滿淚水,脖頸上那道漂亮的紅鬃已經失去了光澤,就像一蓬枯萎的狐尾草一樣披散在四周。埃斯梅蘭達向丈夫的方向望了望,她有些失望,這個黑家伙!快活的時候貼得自己那麼近,現在卻站得那麼遠!雄!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面對子責備的目光,雷束爾無奈極了!它最近的情緒始終不好,盡管那個老頭子把他和子單獨放在一個大房間,但他還是喜歡去找其他馬匹的麻煩,他要不時的警告那些家伙離他的子遠點!

    該死!該死!真該死!雷束爾望著一屋子的男男憤怒的噴著鼻息,今天是誰把它綁在這兒的?當時場面很混亂,自己竟然忘了那個家伙的樣子!雷束爾咬了咬緊緊的韁繩,***!太緊了!他現在只想去親吻自己的子,順便把屋子里用兩條腿走路的家伙全都踢死!

    “光明神啊!”毒醫帕爾斯為了今天已經準備好長時間了。可他直到剛剛才發現一個要命的問題。“我的殿下,我終于知道埃斯梅蘭達的陣痛為什麼會這麼厲害了!”

    “現在說不晚嗎?”奧斯卡懷疑的望著自己的醫師。

    “應該還不晚!”帕爾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它……它是在用肌肉和生殖器的搏動來調整雙胞胎的位置。這很重要,如果胎位不正的話它一會兒生產的時候就很危險了!”

    “呃……”奧斯卡急得在原地直打轉,可他一點忙都幫不上。

    終于!筋疲力盡的埃斯梅蘭達一頭載倒在地,卡捷琳娜看著伙伴的下體涌出的血水差點昏倒過去。她顫抖的跪在地上,不斷親吻埃斯梅蘭達的面孔,“我的埃斯梅蘭達!你這是怎麼了?不要嚇唬我啊!你這是怎麼了?”

    帕爾斯抖手掐滅了雪茄,“芬拉爾!快!準備些蒸餾水和酒精!羊水已經破了!”

    芬啦爾連忙奔出馬房,倒是一臉迷茫的奧斯卡湊了上來,“帕爾斯!馬哪來的‘羊’水?”

    “滾到一邊去!我現在沒功夫跟你計較這些問題!”帕爾斯憤怒的吼了回去。

    自找沒趣的奧斯卡躲到雷束爾的身邊,可這個大家伙竟然重重的咬了他一口,奧斯卡看著自己被咬了個粉碎的衣袖不大聲叫了起來。

    “喂!你在干什麼?你瘋了嗎?”

    雷束爾︰“嘿咻……嘿咻!”意思好像是信不信我踢死你!

    “現在……現在咱們怎麼辦?她……她會有危險嗎?”卡捷琳娜的臉已經一片慘白。

    帕爾斯點了點頭,“作為馬來說,懷上雙胞胎的幾率非常低!而且……雷束爾的孩子要在體型上比一般的小馬駒大很多,所噎…所以埃斯梅蘭達一定會遇到危險。”

    “那……那可怎麼辦?”卡捷琳娜顫抖的說,“如果她有什麼事的話,我會讓你陪葬的。”

    帕爾斯打了寒顫,他知道西葡斯王室有殉葬這種傳統。

    正在這個時候,埃斯梅蘭達突然咆哮著站了起來。帕爾斯連忙上前揭起她的尾巴,“就要生了!口已經完全打開了,芬拉爾!芬拉爾!我的蒸餾水呢?我的酒精呢?”

    “哦光明神啊!我見到頭了!是一個黑的小家伙!”帕爾斯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小、老元帥、奧斯卡、卡捷琳娜,他們一窩風的涌了上來。

    “光明神啊!你們看到了嗎?黑的!”

    “埃斯梅蘭達!加油!用力!”

    “哦天啊!前腿都出來了!再用力啊!用力!”

    在人們的催促和加油聲中,一匹黑的小馬駒終于嘩的一聲滾落在地。這個閉著眼楮的小家伙跌跌撞撞的試圖站起來,可它的幾番嘗試全都失敗了,奧斯卡和小合力將它扶了起來,人們這時候才看清楚,這個小家伙通體黝黑,卻有兩對火紅的蹄子。

    “哦該死!見鬼的光明神!這真***該死!”也不在乎身邊兩位士的反應,帕爾斯突然無所顧忌的詛咒起來,“腿先出來了!哦天啊!這下麻煩大了!最後這匹小馬會被他媽媽的肚皮憋死。”

    也許是感到胎位不正,埃斯梅蘭達痛苦的嘶鳴起來,它不斷壓迫著肚皮,但那種被撕裂的疼痛令它不敢使用太大的力氣。

    “媽的!果然是這樣!卡住了!頭卡住了!”帕爾斯快瘋了,他知道小馬駒在掙扎,他的母親娶不十分配合。

    “讓我試試!”魯賓元帥卷起袖子,他上前拉住了小馬駒的前肢,“頭在哪?頭在哪?”老元帥感受著埃斯梅蘭達的用力節奏,終于,他感到將小馬駒的前肢帶往一個位置時,這個小家伙會掙動得特別激烈。

    “就是這里!”不顧母親的悲鳴,老元帥擺正姿勢之後媚將小馬駒的前肢向外扯。

    “出來了!頭出來了!”帕爾斯興奮的跳了起來。

    終于,一匹火紅的小家伙滾落在地。可是,當奧斯卡踫觸它的時候,它卻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

    老元帥蹲下身子探了探小馬駒的鼻息,他沖奧斯卡搖了搖頭,“對不起年輕人!我們晚了一些。”

    “沒這回事!”奧斯卡倔強的推開老元帥,他對著小馬駒的口鼻做起人工呼吸。一下!兩下!三下……該死的!十三下了!奧斯卡突然憤怒的拎起紅小馬駒的大頭,“喂!你這個昏迷的小家伙!你給我醒過來!”

    所有人都被小親王接下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他竟然對著小馬駒的腦袋打了一拳重的。

    可奇跡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也許是受到了驚嚇,火紅的小家伙竟然一躍而起,士們帶著滿臉的淚水瘋狂的撲到奧斯卡的身上又叫又咬,她們留意到,這是黑小馬的,一匹渾身火紅的小家伙,只是和她的哥哥正相反,她的腳腕和蹄子完全是黑的。

    “翰!結束了!”老元帥終于難得的露出堆積滿臉的笑意。

    帕爾斯欣慰的看著正在找尋母親的兩個小家伙,“是啊!總算結束了!”

    “這樣吧!”奧斯卡將懷中的兩個孩兒拉了出來,“男孩兒叫奧斯路,孩兒叫卡捷佳,沒異議吧?”

    “奧斯路?卡捷佳?”西葡斯王國的小公主突然害羞起來,這兩個名字完全是親王和自己名字的變音。

    “听你的!”卡捷琳娜邊說邊吻上了奧斯卡的嘴唇。這令小在一旁看得直發怔。

    “哦啦!”當唇分的時候,奧斯卡不好意思的笑了。這是他和西葡斯公主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他感覺……也不算太差,至少比想象中甜多了!

    雷束爾︰“嘿咻……嘿咻……嘿咻!你們都***忘了是不是?我才是孩子們的父親!嘿咻……你們這些該死的兩足動物!讓我看看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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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集 第七章

什麼是情報戰?似乎西大陸從事這種秘密工作的人從來都未給予這個名詞準確的概念。但按照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自己的理解,情報戰就是圍繞情報展開的爭奪和鬥爭。

作為近衛軍元帥魯賓.斯普亞留斯侯爵的所謂“閉門”弟子,奧斯卡多少都有一些優越感,因為他可以借元帥的光流覽帝國軍部保密等級在A+以上的全部檔。這其中最令奧斯卡感興趣的並不是各個西方君主國的軍力配置和各處堅固的防禦設施,而是針對各國情報機構的調查和描述。

泰坦特勤處,西大陸最老牌的特務組織,成型于莫瑞塞特王朝建國初期,那個時候它只是一個專門為皇帝處理反抗貴族的秘密員警組織,隨著四百多年的發展,特勤處已成為整個西大陸效率最高、組織最嚴密、行動最狠辣、最迅疾的情報部門。

西葡斯王國的“埃塔”,恐怕人們都想像不到,這個組織的前身是令波西斯人聞風喪膽的恐怖組織。大約是在神聖羅曼帝國解體的最末期,波西斯人乘坐海船登臨西葡斯的土地,並開始了長達二百多年的統治。“埃塔”就是這一期間西葡斯大地上最活躍、最極端的民族解放組織,熟悉這段歷史的人都知道“埃塔”的成長伴隨著無數的血腥和恐怖,當波西斯人最終被趕回大海的時候,已經見慣鮮血的“埃塔”變得無仗可打,剛剛確立統治地位的西葡斯霍爾姆斯王朝為了達到徹底利用“埃塔”的目的,開始對這個恐怖組織進行改組,直到今天。“埃塔”成為一個令人談而色變的特務機構。“埃塔”對待敵人和處理情報事務時的手段令特勤處都不寒而慄。

德意斯王國的秘密情報機構簡稱“德克特”,按照排名的先後順序來看,德克特穩居西大陸秘密調查力量的第三位,但他的歷史只有短短的一百多年,是當時的德王心血來潮的產物,但之後的德王對這個由司法部門分裂出來的秘密員警組織越來越重視,德王不但賦予德克特調查人員獨立的司法權利,更為他們的活動提供了大量的財富支援,這種扶植的效果是非常明顯的,德克特的密探曾經潛入俄列王公,並成功的刺殺了當時的那任俄王。

那麼法蘭人在情報戰領域做過哪些事情呢?雖然沒有明確的文字記載和現實依據,但在法蘭首都巴厘郊外的凡爾納宮,人們一直都在傳揚這裏有一支深居簡出的秘密武裝力量,沒人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也沒人見過他們的具體樣子,人們只知道這裏是冥王騎士團的駐地。這樣一來,西大陸最神秘的國家調查力量便靜悄悄的隱沒于凡爾納宮,他們的同行習慣稱呼他們為“阿拉貢”,這是傳說中的冥王用於穿越平行世界的那面魔鏡的名字。

還好,奧斯卡發現未來的敵人似乎並不是很多,好像只剩下孤懸于大海中的英格斯特還沒有交代。英格人的侵略意識被很好的隱藏了四百年之久,這期間他們只是不停的在島上開墾,直到西葡斯大帆船成功穿越西大洋,到達了西大陸人所能知曉的東方最遠端,雖然那裏仍是波西斯人的統治地域,但這個消息對英格斯特王國的震動卻是巨大的。這個時候,英格國家海洋測量局組織秘密力量對西葡斯大帆船的製造技術進行了多番查探,終於,在西葡斯大帆船遠航成功的第六年,英格斯特建造了自己的五帆吊軌遠洋船艦。於是,國家海洋測量局就是英格斯特特務機構的前身,大陸上的同行喜歡稱他們為“海狗”,那是一種兇猛的、群居于大海中的掠食動物。

“哦啦!似乎……這些傢伙都有著光輝的戰鬥歷史和悠久的傳統。”奧斯卡抖了抖手中的秘密檔。

“恩哼!”魯賓元帥聳了聳肩。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這些間諜機構這麼感興趣?”

奧斯卡想了想,他覺得有必要跟老元帥談談自己的未來了。

“元帥閣下,也許……我未來的戰場就在這個看不見的領域。”

“你在開玩笑,那是特勤處的事情。”

奧斯卡有點驚異的看了看老元帥,看來這位元帥真的被排除出軍部的決策層了。

“呃……怎麼說呢!”奧斯卡摸了摸鼻子,對方到底是一位元帥,也許這種事不該由自己來說。

“我的老師,您恐怕還不太瞭解,您知道阿蘭元帥這兩年除了調整北方和西方的軍力配置,他還在幹些什麼?”

魯賓元帥搖了搖頭。

“老傢伙們肯定有他們自己的事情,他們又不會向我通報,我怎麼會知道阿蘭在忙些什麼!”

奧斯卡點了點頭。

“讓我告訴您吧!阿蘭元帥在從近衛軍挑選有頭腦、分析能力強、家事背景又清白的作戰參謀。”

“作戰參謀?”魯賓元帥狐疑的問。

“你沒搞錯嗎?你確定是作戰參謀?”

“絕對不會搞錯,銀狐已經把這項工作秘密的進行了兩年,他已經網羅了一大批各方面的專業人才。這些人有的是地圖測繪專家,有的是戰例分析家,有的是軍事觀察家,但更多的是曾經在西方各國擔任過外交武官的情報人員。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些擁有真才實學的近衛軍軍官!”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魯賓元帥揮手制止奧斯卡再說下去,他相信憑藉自己的分析能力便能夠得出結論。

“難道……阿蘭打算成立軍部自己的情報機構?”

“不愧是我的老師!”奧斯卡興奮的點了點頭。

“三世陛下在五年前就默許了這件事情,軍事情報局的籌備工作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的。”

魯賓元帥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在那個時候入學,然後主修情報戰,然後在快畢業的時候就趕上軍事情報局的籌備工作進入尾聲。你……”

“您的猜測一點都沒錯,我的未來就在那裏!”

魯賓元帥愣了半晌,他突然搖了搖頭。

“我……我一直認為你這個小傢伙會成為一名出色的軍事指揮官。也許……也許你可以考慮一下加入一線部隊鍛煉一番,你更適合……”

“老師!”奧斯卡猛的握住老元帥那雙枯瘦的手。

“您的心情我瞭解,您對我的教誨和鼓舞我也將永遠銘記在心,但我的未來是三世陛下指定了的,就像我的婚姻、我的課業、我的生活,都林並沒給我其他的選擇。”

“哦……”魯賓元帥回握著青年的手,兩年的時光猶如閃光的湖面,靜靜的漣漪在元帥的腦海中擴散著點點波紋。奧斯卡已經不是剛剛搬進來時那個冒失好動的小中將了。他在長大,他在不停的成長!元帥知道自己有時甚至在用看待兒子的目光打量他,他知道這個小傢伙曾經一度模仿過自己的舉止和工作方式,但他很快就找到了適合自己的道路,他開始用心的體察身邊的事物,他開始用心的對待各種專業知識。元帥知道這位年紀輕輕的中將會是未來的上將,未來的元帥,也許有一天他可以入主軍部,他一定可以做到的!當他帶領近衛軍走上戰場的時候,所有的敵人都會伏在他的腳下顫抖,元帥相信這一點,他相信自己的這名學生!或者說,他相信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兒子。

“這……這算是道別嗎?現在才4月份!”老元帥的聲音竟然在微微發抖。

“當然不!”奧斯卡肯定的說。

“我還要和您在沙盤上玩幾次大的!這回我要在正面戰場上投入六十個師的兵力,我還會在左翼和右翼分別佈置兩個騎兵集群。嘿嘿嘿!您打算怎麼辦?”

老元帥微微一笑。
“來吧小傢伙!”他率先向沙盤的方向走去。

“看來你的信心還沒有完全崩潰!”魯賓元帥戲謔的回望奧斯卡。

“在正面戰場上鋪開六十個師?那就是十八萬人!說真的,我可沒聽說過!看來你要用一種叢未有過的決戰方式,但我可告訴你,你以為你的六十個師走過來就算贏了嗎?你還真是個頭腦簡單的小傢伙!”

寬大的沙盤就在眼前,興奮的奧斯卡將代表自己隊伍的旗幟排開了。老元帥搖頭笑了起來。

“小傢伙,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近衛軍從來都沒向你安排的那樣進行戰鬥組合。”

奧斯卡也搖了搖頭。

“不,元帥閣下,他們會的!未來的戰場就是這個樣子,我曾經設想過世界大戰的格局,您知道嗎?據我粗略估計,西方王國聯盟如果徹底的動員起來,他們至少可以投入五百個師,也就是一百五十萬人,如果泰坦想要贏得戰爭,就必須改組師級、軍級、集團軍的戰鬥組合方式。”

儘管老元帥對年輕人的話未置一詞,但他的微笑卻多少透露著欣慰的意思。

“所以……您看啊!這就是我設計的大決戰!針對大兵團作戰的戰力組合方式,以三個軍為一個基數,組成一個三萬人的步兵方陣,我稱之為縱隊。而這……”

奧斯卡邊說邊揀取了沙盤上的一面小旗。

“這就是我的一縱,這是二縱,然後是三縱、四縱、五縱和六縱。”

“那你的騎兵集群呢?”老元帥終於提問了。

“左翼是地方上的貴族私人武裝,我查閱過泰坦法典,當帝國受到侵略的時候,擁有侯爵極其以上品級的貴族可以不經過皇帝的授權、組織旅級規模的獨立武裝,但這些獨立武裝必須服從所在軍區的領導,所以我利用這些獨立騎兵旅組成牽制力量,這就是我的左翼!他的薄弱決定了他會是敵人的突擊物件。但我的右翼,也就是十一縱!這是由精銳騎兵組成的突擊陣營,他一定會先一步追擊對方的騎兵。”

“你為什麼會這麼肯定?戰場上可沒有那種你所說的一定的事!”

奧斯卡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我的元帥,您到底沒見識過真正的騎兵突擊集群!沒人能阻擋神選的戰士!”

“你的意思是說……十一縱是由水仙騎士團組成的?”

奧斯卡嘿嘿嘿的傻笑起來,這是他的驕傲,他的信仰!

“沒錯!神選的戰士將在我的右翼向敵人的騎兵陣營發動衝鋒,毀滅性的衝鋒!他們會在擊潰敵人之後弛援中央戰場。如果我的估計沒錯,他們可以在戰場右側靠內裏的方向重列鋒線,然後從中間截斷中央戰場上的敵軍主力。這個時候,突擊左翼的敵人一定會支援中央戰場,而我的左翼會調過頭來將其拖在陣地上!”

魯賓元帥在點頭!光明神啊!他竟然向年輕人點頭了!這是第一次!沒準兒就是最後一次!

果然,奧斯卡望著頻頻駭首的老元帥不禁有些發傻。

“好啦!”魯賓元帥終於開始在沙盤擺放代表自己的軍隊。

“你那套我已經聽夠了!咱們還是用交鋒來說明問題吧!既然西方王國聯盟可以投入五百個師,那麼在正面戰場上,我至少可以動員其中的二百個師與你進行決戰,也就是六十萬人,而你只有可憐的二十四萬人,這時你還有把握贏得這場戰爭嗎?”

可就在老元帥將自己的軍隊擺放就位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小傢伙!你的騎兵集群是十一縱,而中央戰場上有你的一縱、二縱、三縱、四縱、五縱和六縱。那麼……剩下的四個縱呢?別告訴我你沒有,按照你的編制,你一定還有七縱、八縱、九縱和十縱!”

奧斯卡搓了搓手。

“我的元帥閣下,您的主力全在這兒了,那麼您想到這個問題是不是稍稍晚了一點呢!”

親王指著中央戰場的位置說。

“這!就是我們的預定戰場,按照地理位置,它在距離多瑙河流域不過二百多公里的一處荒原上。”

“而這裏!”奧斯卡又指了指沙盤上另一處面積廣大卻被標記為淺灰色的開闊地。

“這裏就是荒無人煙的佐蘭加沙濕地,遍步沼澤和一毛不長的稀泥。我計算過距離,我的七縱、八縱、九縱和十縱會帶足半個月的口糧,穿越佐蘭加沙,在預定的時間、預定的地點出現在戰場後方!”

奧斯卡望著已經陷入半昏迷的魯賓元帥不禁開心的笑了起來。

“不要懷疑我的四路縱隊會貽誤戰機,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大決戰,我會為每一名戰士寫信,為他們樹立抵抗外國侵略者的必勝信心!穿越佐蘭加沙是一個死亡任務,是一次令人難以置信的大進軍。為了避免敵人的斥候發現這路大軍的蹤跡,他們在濕地跋涉時的最後階段甚至不能生火煮食熱餐,因為敵人的斥候會在很遠的地方看到煙火,所以他們只能依靠乾糧,他們會因為疾病和疲勞大量的減員,但我堅信!我的四路縱隊一定會在預定的時間、預定的地點進入預定的出擊陣地!他們會克服長途奔襲的疲憊,他們會用最高昂的精神踢敵人的屁股,所以……我會取得這場大決戰的最終勝利!雖然你的兵力是我兩倍還多半個基數,但你別忘了,我進行的是一場衛國戰爭,我的士兵和軍官會抱著必勝的信念投入戰鬥!”

“等等!等等!一個致命的漏洞,你根本不清楚佐蘭加沙濕地裏的孤軍會發生什麼事!這不是信念的問題,一旦他們不能按時到達……”

“我會戰至最後一人!不過您別忘了,我還有四個縱隊在敵人的後方,我敗了,但他們不會!他們可以化整為零,開展遊擊戰!燒毀敵人的糧倉,切斷敵人的補給線路,他們會堅持到祖國發動新的反攻!”

魯賓元帥呆愣了半晌,他看著年輕人的目光實在是複雜極了。不過他突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沙盤。

“午餐的時間到了!”

奧斯卡連忙追了上去。

“喂!老傢伙!你不會是怕了吧?來呀!我還沒過癮呢?”

“臭小子!像你這樣喜歡胡思亂想的小傢伙我可見多了!你還是乖乖去喝蘑菇湯吧!”

“光明神啊!又是蘑菇湯?您確定嗎?”

“再確定不過了!菜譜是我定的。”

“哦……啦……您在虐待年輕人!”

“不!是你喜歡被虐而已。”

……

在餐桌上,一直默不作聲的魯賓元帥突然說。

“小奧斯卡,如果你不去指揮一支部隊,真的是帝國近衛軍的遺憾。”

不管怎麼說,796年的春天就這樣過去了。

炎熱的暑季令人從早到晚都打不起精神,奧斯卡也不例外,他看著越來越壯大的鴨群恨不得跟隨它們一塊兒跳進池塘裏。

雷束爾這個傢伙做父親已經有小半年的時間了,他的兒子越來越高大,因此他這個做父親的一點都不喜歡奧斯路,因為這個小傢伙已經令父親感到一股濃重的雄性氣息。雷束爾老是將兒子打發到馬房外面,有了一些自主意識的小奧斯路只好跟著自己的媽媽。

也許是像她媽媽的緣故,雷束爾可一點都不討厭小卡捷佳,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喜歡跟他在一起。父親與她分享鮮嫩的青草,有時間的話這位父親還會教女兒怎麼用蹄子發力。當然,這種發力方式是對付敵人的時候才會使用的。

大家倒不用擔心小奧斯路,他的母親極為袒護他,當他被充滿大男人主義的父親追得滿場跑的時候,埃斯梅蘭達總會趕上來踢自己的丈夫幾腳。雷束爾雖然對此不是很滿意,但他不喜歡跟妻子吵架,再說他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過錯,當初自己的父親也是這麼對待他的。現在想想,如果不是父親的鍛煉,恐怕雷束爾也不會有今日的體格和力量。所以,小男人註定要在摧殘中長大,要不然的話,他就會迷失方向。如果將來有一天他接替自己的位置,希望安魯的小主人能對他滿意。

雷束爾是一個做父親的,最後他還是這樣祝福了自己的兒子。

第三十九期戰史理論班還是老樣子,不過最緊張的學習階段已經過去了。像所有的大學一樣,畢業這一年,大家都有些無所事事。不過日子還是要過,這些中級軍官雖然並不是太富裕,但手中還都有不少零用錢,於是各種題目的告別酒會從三月末就陸陸續續的開始了,因為這裏面有大部分人可能趕不上畢業的時間,尤其是來自北方集團軍群的軍官。這兩年德意斯已經在其邊境內側駐紮了超過四十個師,泰坦北方的六大軍區進入臨戰狀態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三十九期戰史班的北方軍官隨時有被召回軍隊的可能,所以他們並不在乎酒精中毒,也許……這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與可愛的同學們把酒言歡。

忘了是什麼時候,奧斯卡將西葡斯王國的卡捷琳娜公主介紹給自己的未婚妻,兩位公主似乎談得很投機,但奧斯卡知道她們一直圍繞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這已經不錯了,據說在對待法蘭公主、也就是盧比勒.阿爾法.莫瑞塞特大殿下的妻子時,阿萊尼斯曾在自己這位大嫂的座椅上放過釘子。

奧斯卡曾向公主詢問過這件事,阿萊尼斯開始說這些都是小報記者胡編的,但她實在架不住小親王的疲勞轟炸,最後她終於承認,自己只是想看看那位始終裝模作樣的公主殿下會不會在皇室餐會上尖叫著捂住屁股,然後用法蘭語大聲叫駡!

結果呢?阿萊尼斯承認那位公主是一個極端無趣的傢伙!她一直堅持到餐會結束,然後半個月都沒離開床鋪。

奧斯卡瞪大了眼睛。

“你是與法蘭人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阿萊尼斯說。

“沒錯,法蘭人在我訪問期間竟然給了我無數次難堪。現在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夠從那位法蘭王子的事件中輕易脫身了吧?”

“為什麼?”

阿萊尼斯猛的糾住未婚夫的耳朵。

“你這個遲鈍的傢伙!還不是因為我在皇陵不停的向祖先哭訴!”

“哦啦!你真是我的親愛的!”奧斯卡邊說邊扭曲著面孔親吻公主。

那麼……卡捷琳娜是怎麼向奧斯卡展示友好的呢?說實話,這位公主其實並沒動用太多的心機,她只是盡情展示著自己的本色。時而善解人意,時而囂張跋扈,時而楚楚可憐,時而落落大方。雖然奧斯卡一直覺得卡捷琳娜在與自己相處的時候表演的成分居多,但這個已經習慣被高貴的美麗女子圍繞在身邊的年輕人著實有些招架不住。

不過奧斯卡可不會迷昏頭,他對卡捷琳娜的態度仍算謹慎,不過卡捷琳娜確實有點年輕,她為了儘快得到小親王的信任,竟然向他提起了埃塔的組織形式和工作模式。這簡直令奧斯卡震驚異常!他聯絡了特勤處,並且得到了特勤處的確認,卡捷琳娜說的全是實話!雖然親王對這位公主的智力有點懷疑,但他還是試著接受了她,因為……一個可人兒時常出現在身邊並不是什麼壞事,再說他從這個可人兒的口中得到了不少關於埃塔和西葡斯王國的情報,這樣的話……何樂而不為呢?

多多少少,奧斯卡有些自我感覺良好。首先,卡捷琳娜對他的轉變自然是非常欣喜的;其次,透露給奧斯卡的情報都經過埃塔泰坦地區負責人的篩選,也就是說,這些東西不過是用來鞏固卡捷琳娜在一位泰坦親王心目中的地位,於西葡斯王國並沒有多大損失。

其實……有時人和人的交往就是這樣。人們在彼此計算著得到的,衡量著失去的,當他們認為一切都還可以接受的時候,他們就會成為朋友;當他們感到入不敷出的時候,一切也就隨之結束。也許這其中確實存在著友誼,但友誼作為交往中的一個成分並不會佔據太多優勢。

教曆796年的上半年還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犯罪之王朵拉米.貝辛格患了嚴重的膽囊炎,他的衰老速度已經令人感到恐怖。多摩爾加十幾年的監禁生活完全破壞了他的身心健康,他在盧比.奧斯卡大酒店又度過了幾年極為放縱的生活。身邊的人們都勸過他,就連奧斯卡也曾反反復複的數落他一陣子,可這個半隻腳早就踏進棺材的小老頭就是不聽,他依然我行我素。不過現在可好了,朵拉米.貝辛格再也不會知道煙酒和女人的味道,毒醫帕爾斯為了救老朋友的命將他完全隔離,不過熟悉這位犯罪大亨的朋友都知道,他其實並不想活太久,他一直都在尋求解脫。

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一向對出身多摩爾加的囚徒不假辭色的阿歐卡亞小姐竟然經常去探望犯罪之王,後來奧斯卡問過才知道原因,卡拉.席瓦老公爵不只一次提到過,他在多摩爾加曾獲得犯罪之王無私的幫助。

“這麼說……朵拉米也做過一些好事!”

阿歐卡亞點了點頭。

“不過……大部分的時間,人們並不清楚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壞事還是好事!”

“不管是壞事還是好事,我看得出……你有心事!”奧斯卡一分不讓的盯著阿卡的眼睛。

女伯爵避開了。

“不,是您太敏感了!”

奧斯卡聳了聳肩。

“阿歐卡亞,你呢!就是這一點最討厭,你有什麼事情全都藏在自己心裏,如果不逼你你是絕對不會拿出來與人分享的。也許是我搞錯了,應該說……就算是逼你你也不會說!”

阿歐卡亞突然笑了起來。

“我的殿下,我的心事大部分都是公事,難道要我將軍統調查局掌握的各種情報和資料拿出來與人分享嗎?您不必擔心我,我的腦子裏面全都是那些東西,別人也幫不了我。”

“以後你就有了可以探討情報分析工作的人選了!”奧斯卡肯定的說。

“誰?”

“我!”

“您?”

“沒錯!”親王點了點頭,然後他就把一頭霧水的女伯爵給打發走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閱讀家信已經成為奧斯卡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水仙來的信使每次都很準時,在大學城這四年半,奧斯卡收到的家信已經超過百封。也不知道這位親王殿下出於怎樣的考慮,他將那些涉及到敏感問題的信件全燒掉了,而剩下的則被藏進冰熊沙發的底座。

那麼……快點拆開吧!奧斯卡用折刀小心的挑開刻有家族圖騰的火漆,然後他像對待自己的初生嬰兒一般取出裏面的信紙。是父親的筆跡,他一眼就認得出。
“最最親愛的小兒子,最最親愛的小奧斯卡!”

“一切都還好嗎?薩沙伊還好嗎?哦!差點忘了,薩沙也有這樣一封信,我希望你們倆個能夠互相串換著看一下!都看一下!”

“你的幾位母親都還過得去,只是極為想念你和薩沙。不過她們成天無所事事,除了念叨你們也就沒什麼可做的了。所以你和薩沙要體會母親的這種心情,多給她們寫信,她們比任何人都需要這個。”

“騎士團的狀況還不錯啦,上次你的來信我反復看過幾遍,又把它給騎士團裏幾位常勝將軍看了看,他們都很欣賞你的戰略主張,尤其是費戈,他對你的評價最高。我知道你這小子看到這裏的時候一定在偷笑,但你可給我聽仔細,戰爭不是白紙上寫字那麼簡單,也不是沙盤推演那般輕易。戰爭是一個艱苦的、長期的征服過程,征服他人,還是被人征服,往往取決於你的一個策略。”

“所以兒子,不要在沙盤上推理,也不要在白紙上寫下你的主張,等你畢業以後,帶著紅虎四處走一走,多去看看那些邊陲要塞、多留意一下所到之處的地理環境,多體會一下戰士們的戰鬥和生活,這才是成為一個合格的軍事將領的正確道路。”

“好啦我的小兒子,知道你一定苦著個臉,不過我可不是在數落你,我只不過給你一些建議,你長大了,雖然你我遠隔萬里,但我還是欣慰的看到了。”

“說回騎士團吧,我那些可愛的騎士們,哈哈!他們還是那副老樣子,風風火火的從這兒奔到那兒,又急急忙忙的從那兒趕到這兒。不過你不用擔心,邊境那邊的波西斯人已經不再組織大規模的攻勢了!家裏的騎士只是在收攏那些偷越邊境的難民。我不是說過嗎?波西斯人的內戰已經持續三年了,似乎仍有繼續升級的趨勢。軍統都忙不過來了,家族的子民仇視那些波西斯人,如果不把越過邊境的難民組織起來,他們會被咱們水仙人釘在十字架上。天啊!家族的政令頭一次不起作用,人們都已經習慣了,哪怕是沒有武器的波西斯難民也一樣要殺。”

“好了!別以為家族就快勝利了!因為我正要說點令人沮喪的事情,你的明達叔叔戰死了,太可怕了!參加他的葬禮時,我看到他的鎧甲上還染著血,那件鎧甲是明達的心愛之物,他生前唯一的要求就是穿著它去見光明神,雖然它已經極為破舊了!我用衣袖去擦那些血跡,可就是擦不淨,在場的親屬都哭了,不過我沒有,我只是用力去擦,但該死的!直到明達安葬的時候我還是沒有擦淨,我竟然讓自己最後一個表弟帶著污穢去見神明!最後,我還是哭了,不過沒人看見罷了!”

“就這樣吧,我說不下去了!不過你可別把我為明達流淚這件事說出去,我要是得到風聲就會飛過來揍你一頓重的!好啦我那最最親愛的小兒子,努力學習!不要迷惘、不要恐懼、勇往直前就對了!”

“最後的最後,祝福你,吻你!”

“哦還有!我差點忘了!代我問候魯賓元帥,他是一位可敬的長者,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傢伙要尊重他,他是在代我管教兒子!就這樣!”

“你的父親,多特蒙德.安魯.內塔加波,教曆796年5月4日夜,于安魯哈啦大本營。”

奧斯卡揉了揉眼睛,那裏有點疼痛的感覺,他小心的合上信紙,又輕輕的吻了它一下。當他打算把信收起來的時候,他猶豫了,父親提到了水仙騎士團的一些部署,看來……這封信是留不得了。奧斯卡點燃一根大雪茄,當他把雪茄燃燒著的火紅色煙頭靠近信紙的時候,他又開始犯嘀咕,也許……也許留下也不會有太大麻煩!沒人敢碰他的冰熊沙發,除了薩沙。

可是……可是……還是不要惹麻煩吧!年輕人歎了口氣,他最終還是一邊搖頭一邊點燃了信紙。

“哦光明神啊!”奧斯卡望著地上的灰燼不禁跳了起來。

“父親說過要和薩沙串換著看的!這下糟糕了!我怎麼這就忘了?”

年輕人為這件事一直自責了一個夏天,直到他收到今年家裏的第三封來信。哦啦!還好,父親原諒了他的冒失,不過多特蒙德還是狠狠的數落了奧斯卡幾句,奧斯卡只是抓了抓頭,他對老頭子的說辭早就習慣了。為了報復刻薄的父親,奧斯卡將流淚事件偷偷告訴薩沙,不過薩沙倒有些不以為然。

小小姐翹著嘴唇說。

“你不知道嗎?我聽西利亞媽媽說,你的母親去世的時候父親哭得才厲害呢!雖然父親把自己鎖在房裏,但官邸裏的人都聽到了!”

奧斯卡一陣默然,他什麼都沒說,就像打發阿歐卡亞把小小姐給哄走了。

“也許,我真的不瞭解他!”奧斯卡邊說邊收起今年的第三封家信,看得出他還是很高興的,因為這封信可以留下。

時間就這樣行進至796年的9月份,奧斯卡開始整理散亂的堆積在魯賓元帥官邸的物事,老人避開了,奧斯卡也傷感極了,但是,確實是他離開這裏的時候了。

“還沒睡嗎?”回到家的魯賓元帥詫異的望著坐在門廊裏的年輕人。

“咱們又沒有吵架,您幹嘛老躲著我?”奧斯卡為元帥拉開座位。

老人懊惱的撇開頭。

“算了吧你!別說的好像我有那種傾向似的!”

奧斯卡笑了起來。

“好啦!害怕寂寞的老頭兒,快過來坐下,我還沒走呢!”

魯賓元帥哼了一聲,這次他沒有辯駁,他只是安靜的坐了下來。對這個孩子,他有太多的希望,也有太多的不舍。

奧斯卡為元帥面前的酒杯倒滿香純的正宗朗姆酒,鬱悶的時候就是奢侈的時候,奧斯卡信奉這個。

“將來……你有什麼打算?”老元帥終於說話了,他眼望著門廊那盞孤燈,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確認過了,軍事情報局的成立還要等上一陣子,也許明年也沒個結果。所以我會遵照父親的意思,向三世陛下討個巡查的差使,把帝國的幾大邊疆和險關要塞都走上一走。”

“恩!你父親的意見沒錯,年輕人就是應該多走一走,多看一看。帝國的邊疆重鎮大部分都集中在多瑙河流域和北方的森林邊緣地區,由於地域和所防守敵人的差異,河套和北方軍區有許多完全不同的戰鬥方式,你會從中學到很多的。”

魯賓元帥拿起了酒杯,但他馬上又放下了。

“我的孩子,你打算先去哪?”

奧斯卡的眼睛有些紅潤,他的淚腺壞掉了,平常只能用清水來濕潤眼睛,這不知是不是一件值得慶倖的事,因為他不用擔心自己會在人前哭泣。

“我……我打算……先去北方,然後轉道西北的斯坦貝維爾家族領地,然後……哦抱歉……我迷眼了!”

這是魯賓元帥第一次這樣清晰的稱呼自己的孩子,儘管兩年的時間並不算長,但一個老人和一個青年卻在其中積累了沉甸甸的情感。

“不要緊吧?你在發抖!”元帥扶住了小奧斯卡的肩膀。

“沒事!您……您還要聽下去嗎?”

“當然!”老元帥點了點頭。

“你還沒解釋為什麼會這樣選擇路線,我以為你會先去帝國防守最薄弱的多瑙河地區。”

“哦啦!是這樣的,我答應過塔.馮.蘇霍伊子爵一畢業就去探望他,他的家族領地就在北方,所以我選擇了這條路線。”

“哦……”老元帥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北方……可不怎麼太平。”

“您放心,沒我的事!”

對孩子的安慰,老元帥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兩個人陷入沉默,他們誰都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飲酒。

對於奧斯卡來說,大學生活就要結束了,與可敬可佩的魯賓元帥告別實在是難以啟齒。

對於老元帥來說,他是欣慰的,孩子長大了,可以展翅高飛了!但……元帥又有些迷惘,孩子若是遇到風雪該怎麼辦?若是遇到狼群該怎麼辦?他的羽翼足夠豐滿了嗎?

還是不要想了,祝福這個叫做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年輕人吧!他的征程終於有了起點,他的人生終於贏來最燦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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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集 第八章

一個恬靜舒適的小村落,坐落在都林城通向北方國道一側的高地上。這個小村落的郊外,有一座明淨整潔裝有褐色百葉窗的兩室小屋。小屋一邊,有一個園子,整齊的劃成一塊塊,種著蔬菜。門外還有一架巨大的葡萄棚,每年的八月底到十月末,不同種的葡萄就會相繼成熟,這些葡萄上都掛著標籤,有的用於食用,有的用於釀酒。屋前還有三株遮天蔽日的大橡樹,一年四季,只要有太陽,大片的樹蔭就會遮蔽這座小屋。屋子的另一邊則是一個鮮花盛開的花壇,這一切,充滿著整潔、繁盛、樸素的舒適氣氛。

忘了告訴大家,屋子的主人叫老佩爾,他在這裏已經居住了三十年。不過,今天,也就是796年11月9日,如果我們的估計沒錯,那麼老佩爾就要與他的小屋永遠的告別了。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奧斯卡沒好氣的盯著端坐在車廂另一側的魯道夫.霍斯伯爵。

“什麼日子?有什麼特殊的嗎?”特務頭子挑起了眉毛。

“791年的這個時候你還參加過我的生日會呢!別告訴我你忘了!”

“我當然沒忘!生日快樂親王殿下!”

奧斯卡拍了下額頭。

“我要說謝謝嗎?真是見鬼,我應該參加同學們為我籌備的生日酒會,他們準備了好久!我還應該……算了!肯定是哪里出錯了,我怎麼會跟你來這麼個鬼地方?我的某根神經一定是壞掉了!”

“行了!年輕人!自從上了我的馬車你就一直在抱怨,我很抱歉耽誤了您的生日會,但這是三世陛下的安排。難道你要跟陛下評理嗎?”

奧斯卡懊惱的別開頭。

“好啦!不要總是苦著個臉,我發誓,很快就會結束的!”魯道夫.霍斯邊說邊向車外一名隨從打了個手勢。

在這之後他又轉向小親王。

“我的殿下,您可以稱這次行動為反恐,也可以稱其為抓捕。因為,通常情況下,這些外國密探只有兩種工作,一是刺探情報,二是進行各種破壞活動,所以,我們按照敵人的具體實力,進行各方面的應對佈置。”

馬車靜靜的停在國道一邊,年輕的親王殿下拉開了車窗,11月的清冷空氣馬上令人身心為之一震。

“那個小屋裏有幾個人?”

魯道夫.霍斯向小屋的方向看了看。

“四個,三個是敵人,一個穿紅衣服的傢伙是直接向我負責的線人。”

“埃塔還是德克特?”

“德克特!”魯道夫.霍斯伯爵的面孔突然扭曲起來,看來他對德克特的印象非常深刻。

“這些德意斯密探也許是吃錯藥了!他們的活動在最近幾年變得極為大膽,去年阿蘭元帥遇刺那件案子就是他們做的,我的秘密搜查官在偵破過程中抓獲了三十多名德克特的下層行動人員。現在……嘿嘿!如果行動順利,你很快就會見到德克特派駐都林的總負責人。”

“我拭目以待。”奧斯卡邊說邊鬆動了幾下筋骨。

身著緊繃的黑色連身衫,披掛塗抹了偽裝漆的皮甲,身手矯捷的特勤處密探小心的向孤零零的木屋不斷接近著。這是一個滿編的行動小組,八名成員互相掩護,他們用短劍撬開了籬笆,然後無聲無息的躍至屋簷下。行動小組的組長用一面小鏡子向遠處的同僚打出光閃信號。幾乎是立刻,第二、第三小組開始行動了。

第二小組負責狙擊,他們從國道的台基坑中一躍而出,八名隊員分別選擇了三株橡樹,他們利用人梯飛快的登上大樹,並在固定好身體之後張開了寬大的狙擊弩。

第三小組負責包抄,他們無驚無險的通過屋後的菜園,兩名隊員在屋子的左右兩側與正面的行動小組取得了聯繫,剩下的六名隊員則分散在後園四周。

“屋裏的人聽著!我們是泰坦帝國的秘密搜查官,我們懷疑你們在進行違法的情報活動,現在放下武器,走出屋子!”

魯道夫.霍斯望瞭望這次行動的傳令官,又看了看悄無聲息的小木屋。他搖了搖頭,向自己的做了一個繼續的手勢。

傳令官很快便得到了指示,這個大嗓門的傢伙聳了聳肩,他對自己的工作多少都有些不以為然,因為給特勤處服務這麼多年,他還沒遇到過不抵抗的外國敵對份子。

“屋裏的人聽著,我們已經查實了你們的身份,抵抗是徒勞的,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們若是付與頑抗,我們就要……”

傳令官的話突然中斷了,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咽喉。國道台基坑中一陣人影聳動,但似乎沒人打算去幫助這個可憐的傢伙,大嗓門的傳令官痛苦的蜷縮在地,他猛烈的吞咽著洶湧的血水,很快,血水開始凝結,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終於,他不再發出聲音了。

“對方不想談判。”魯道夫.霍斯將視線從傳令官的屍身上移開了。

“我看到了!”奧斯卡翻了個白眼,他真不明白皇帝為什麼要派他來觀摩?雖然這是一次極為典型的抓捕行動,但換作自己幹的話並不會比魯道夫.霍斯差多少。所以。

“還真是見鬼了!來這兒幹嘛?今天是我生日!”奧斯卡還在心裏發著牢騷。

“報告總管!箭是從小木屋頂層的夾縫裏發射的,那個狙擊手應該是伏在夾板上的,大樹上的行動人員看不到他的位置。還有,您看啊!木屋的爐道在冒煙!”

魯道夫.霍斯的眼中寒光連閃。

“他們開始清洗檔了!快!立即行動!”

“遵命!”這名隨從猛的向國道的另一側揮了揮手。

在一陣刺耳的轟鳴聲中,六座三米高的樓車駛上國道,這種樓車是對付小型建築的利器,它靠人力推動,有堅硬的木制外殼,在樓車頂層還有一具巨大的弩機,它可以發射一種改進過的粗大鉤索。

六座樓車很快便駛下國道,它們在距離木屋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緊跟著樓車,特勤處的六個支援小組全部趕上來了。

機簧震顫的聲音令每個人都發起抖,奧斯卡也瞪大了眼睛,他總算遇到一點有趣的事了!

“發射!”隨著車長的口令,六道鉤索猛的射向木屋,直徑近乎十釐米的鐵制刺鉤輕易的一頭紮進小屋的外牆,早就躲到一邊的第一行動小組這時又竄了上來,他們每個人都選擇了一根鉤索,然後使勁按動暴露在牆外的一處鉤索機關,鉤索的鋸齒猛的彈開,像只張牙舞爪的怪獸一樣緊緊抓住了木屋內側的牆壁。

車長再次發出命令,巨弩上的絞盤開始轉動,連接鉤索的鐵鏈便越來越緊。很快,木屋的外牆開始龜裂,突然,絞盤高速轉動起來,帶給六根鐵鏈一股絕強的力道。隨著幾聲轟然巨響,灰塵漫天,木屑翻飛,小屋的外牆整扇坍塌了!

“不許動!”

“全都不許動!”

各個行動小組的密探顧不得灰頭土臉,他們踩著碎木板一擁而上!

也許是被那種恐怖的“鉤爪”給震撼住了!屋子裏的人並沒有抵抗,但當灰塵組成的濃霧開始消散,密探們卻發現已經有人控制了小屋。

這是一個穿紅衣服的傢伙,他勒住了屋主的脖子,手中還不忘用一把短劍緊緊抵住他的咽喉。屋子裏剩餘的兩個人悲憤的望著這個剛才還是戰友的傢伙。不過很快,他們的頭上響起棍棒的呼嘯聲,特勤處的行動人員可不會對他們客氣!

老佩爾聽到了同僚的慘呼聲,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感受著脖子上的那道冰冷。

“通報你的身份!”一名小組長用一架小型手弩遙遙指著這夥外國敵對份子中的叛徒,他還沒有搞清狀況,這種事他不是沒見過,利用人質確實有利於逃生。

“只有帝國特勤處總管大臣魯道夫.霍斯伯爵知道我的身份,你就這樣回報吧!”

很快,一名組員從屋外奔進來向自己的組長耳語了一番。這名組長馬上放下手弩。

“嘿!兄弟,向你致敬!你讓我們免受犧牲。其實我們都知道這次行動有你的存在,但……你知道的,安全第一,我只是確認一下。”

“沒關係,不過你還是去感謝光明神吧!我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這個紅衣服的傢伙把懷中的老佩爾推了出來,特勤處的行動人員馬上將他打倒在地,然後七手八腳的將其捆了個結實。

當老佩爾踉蹌著站起來的時候,他突然朝叛徒的臉上吐口水,紅衣服的傢伙躲開了,老佩爾卻沒有躲過他的報復,紅衣服從一名行動人員的手中奪過了一根粗大的鉛棒,直到這根棒子敲得變形以後他才停止毆打。

負責清理現場的痕跡小組進來了,他們開始仔細地搜索房間中的每一個角落。

“讓我們看看!”魯道夫.霍斯踱著方步邁進了小屋,他的身後跟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

“老佩爾?”魯道夫抓起對方沾滿血水的頭髮。

“德克特派駐都林的總負責人?”

老佩爾虛弱的搖了搖頭。

“我……普通……農人!我要……公正……我……要……律師!”

魯道夫猛的將老佩爾的頭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有些疑惑的轉向“紅衣服”。

“我說,你是不是把他的腦子打壞了?我可沒聽說過哪位被捕的密探要給自己請律師!”

“紅衣服”向最高長官聳了聳肩。

“我想,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我根本沒有打疼他!”

“沒錯!是這個道理!”魯道夫點了點頭,他轉向一邊的小組長。

“帶老佩爾回都林,別忘了,要讓他感覺到疼痛!”

“遵命閣下,您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們知道該怎麼做!”小組長一邊說一邊向總管大臣鞠躬。

“好了!把你的手弩給我!”

儘管這位小組長有些不解,但他還是將自己的手弩遞給了魯道夫。

“都出去!你們都出去!屋子裏的人都出去!快點!”特務頭子突然大聲叫喚起來,不過他一把拉住正要轉身的小奧斯卡。

“我的殿下,您可不用!”

“紅衣服,你怎麼樣?”待人都走遠了,魯道夫開始問候自己的專屬線人。不過他邊說邊用手弩指住了這名得力部下。

“還過得去,不過我知道馬上就不好了!”紅衣服無奈的看了看箭頭。

“別沖我抱怨!”魯道夫扣動了機簧,箭頭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刺入人體,並結結實實地卡在鎖骨與肩紂接縫的地方。

“噢嗤!”紅衣服撫著傷口誇張的叫喚起來。

“我的總管大臣,您就不能事先知會一聲!”

“我說過別沖我抱怨!”魯道夫用手弩指了指屋後。

“我為你準備了馬匹和傷藥,半個小時以後司法部那邊就會開始對你的追捕,我可不想你死在那些巡兵的手上,所以你最好還是跑快一點。找到你的上級單位之後就安心養傷,近期不會有咱們的人聯絡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別讓人家一個試探就露餡了!還有,如果你得不到上級的信任,就在聯絡點留下標記,我會派人為你收屍。”

“謝謝……謝謝您的祝福。”紅衣服咬牙切齒地奔向屋後。

馬蹄聲越來越遠,很快就聽不見了。

“喂!我可以走了嗎?”奧斯卡不耐煩的抖了抖自己的折角將軍帽。

“當然,不過要帶上我!”
“你還要幹嘛?”奧斯卡大聲斥責起來,他實在不想跟這個整天白慘著一張臉的特務頭子有什麼交集。

“今天是您的生日!我自然要去為參加您的慶祝酒會,這個要求似乎並不過分。”

奧斯卡擺了擺手。

“行啦!行啦!跟著來吧!說實話,我得承認,這是我最倒楣的一個生日!”

“別這樣!今天你應該學到了很多東西。”兩位大人一邊閒聊一邊向馬車的方向走。

“是啊!是啊!樓車很有意思。”

“沒別的了?”

“沒了!真的沒了!”

“哦光明神啊!陛下要失望了!”

“你還是算了吧,別老用陛下擠兌我!”

“我沒有!”

“不!你一直都在這樣做!”

……

結果呢……奧斯卡的21歲生日就在一片陰霾中度過了。確實,他的同學們為他佈置了熱鬧的會場,可當這位殿下帶著臉色如鬼的魯道夫.霍斯伯爵出現在盧比.奧斯卡為其準備的大客廳時,搞不清狀況的人物都選擇保持沉默,軍人們悄悄的避往一旁,他們在幾起著名的針對軍人的指控中都聽說過特勤總管的名字,對待這樣的傢伙,就得離他遠遠的。

小小姐在酒會開始沒多久便以不舒服為藉口溜走了,她想,反正自己與哥哥有的是時間相處,在這裏面對那個吸血變態狂魔是會遭神明遺棄的!

卡捷琳娜公主付在奧斯卡的耳邊問。

“那個好像早年喪母的傢伙是誰?”

奧斯卡向旁邊躲了躲。

“那就是魯道夫.霍斯,你肯定聽說過。”

特務頭子自以為風度翩翩的飄了過來。
“兩位殿下,背後說人壞話會受神明的譴責,尤其是卡捷琳娜公主。您知道嗎?我在上午和奧斯涅親王殿下組織了一次成功的抓捕行動,對方是德克特派駐都林的總負責人,雖然被他們逃掉一個,但主犯全部落網了。”

卡捷琳娜公主望瞭望把玩酒杯的小奧斯卡,又望瞭望“早年喪母”的魯道夫.霍斯。

“對不起伯爵閣下,我不明白您為什麼對我這樣一位留學生說這些?”

魯道夫搖了搖頭。

“您是聰明人,代我向都林卡羅阿斯大街31號的馮羅先生轉達一句話,如果他想在我的眼前底下保存完整的四肢,就不要再進行破壞行規的事。”

卡捷琳娜公主想回避泰坦特勤總管的逼視,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這是她的人生中面臨的第一次正面攻勢。

“伯爵閣下,首先,我不認識都林那個什麼大街的那位先生,也就是說我根本不會為您轉達那個莫名其妙的資訊;其次,我的王姓是霍爾姆斯,那麼我可不可以將您剛才的那番話,理解為對我、或是對西葡斯王國的威脅?”

魯道夫.霍斯有些好笑的望著面前的小公主,西葡斯?他會怕嗎?

“我的公主殿下,如果埃塔的在泰坦的行動仍像從前那麼肆無忌憚,那麼我的特勤處會在整個大陸對埃塔發動剿滅戰,您理解了嗎?這才是威脅!”

卡捷琳娜有點發抖,她望瞭望身邊的奧斯卡,這個傢伙竟然還是一言不發。

“我……我有點不舒服,告辭了!”卡捷琳娜知道,今天自己是來錯地方了。

“喂!你得聽我說!”奧斯卡從漸行漸遠的卡捷琳娜身上收回目光,接著他整個人都癱進沙發裏。

“你聽見沒有?”

“我在聽!”魯道夫.霍斯像個老朋友一樣坐到親王身邊。

“欺負一個小女孩兒有意思嗎?”

“當然!”魯道夫.霍斯笑著點了點頭。

“你難道沒有注意剛才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可憐樣子?天啊!我就知道你錯過了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景致?”

奧斯卡稍稍坐直身子。
“那麼……照你的意思說,像強姦啊、非禮啊、性侵害啊、虐待啊!這種女孩子們絕對難以接受的事情都是美好的嘍?”

“差不多!就看你用怎樣的角度來欣賞整件事了,你要善於從中找尋那種痛苦的美感,雖然那種美感很快會在摧殘中破損,但那一瞬間爆發出的美會令你得到身心上的巨大滿足!”

奧斯卡難以置信的望著雙目放光的特務頭子,這樣的傢伙,他在……在多摩爾加見過很多。

“好啦!我的殿下,你是未來的軍情局長,也是我最親密的同事,所以我才會跟你說這些。那種事只有善於思考和分析的人才能體會的,如果你有興趣,就來我家。”魯道夫從懷中掏出一紙便條。

“這是我家的地址,你最好找個妥當的地方收好,不過我覺得你還是記住之後把它燒掉,因為整個帝國也沒幾個人知道我住在什麼地方。”

奧斯卡終於明白魯道夫.霍斯為什麼會親近自己,原來他早就知道軍部打算成立情報局的事。但……有點說不過去的地方是,自己在未來要帶走他的一部分力量,並成為特勤處最強力的競爭對手,魯道夫又是為了什麼與自己保持這種說親密又不是很貼切的關係呢?

“那是你家?”奧斯卡終於留意到便條上的地址。

“怎麼?有問題嗎?”

奧斯卡有點驚悚的望著魯道夫。

“都林的官方報紙不止一次報導過那是吸血伯爵的城堡!”

“哦!”魯道夫掩住額頭。

“真不幸,還是讓你知道了我的綽號!不過你不用在意就是了,我只不過經常在城堡四周放些殘肢斷臂之類的東西,再說還有聖騎士看守,一般人是進不來的。那些宣傳能夠讓我擁有一個安全舒適的空間,我在閑下來的甚至可以進行一些藝術創作。”

“哪方面的?”奧斯卡坐得離吸血伯爵稍稍遠了些。

“就是我剛才提到的那些,怎麼樣?感興趣嗎?我有各式各樣的美麗人偶。都是精品,在鋼絲牽引下還會走路、跳舞!你在操縱她們的時候還可以幻想她們擁有生命時的模樣。到時你就會知道,生命是虛假的!偽善的!是神明創造出來愚弄世人的陷阱。人偶,才是完美的最終!”

奧斯卡聽說過將美麗女子製成恐怖人偶的事情,也許那時候他還年少,他根本不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可是今天,在自己的生日會上,當魯道夫.霍斯興致勃勃的向他提起的時候,他突然想要嘔吐。

“好啦!今天是您的生日,我的禮物已經交給您的管家了。你會喜歡的!那麼……就這樣吧!我得走了,我還要趕回都林連夜突審那些德克特,說真的,要不是他們身上散發一股黴味,我一定會把這些倒楣鬼製成人偶。”

“哦啦,是的……你一定會的!”混混噩噩的奧斯卡將特務頭子送到大酒店的門口,當吸血伯爵的馬車消失在路口的時候,奧斯卡終於吐了出來,他喘著粗重的濁氣,望著地上那灘骯髒的穢物,親王暗暗發誓,無論是何時何地,都要像提防虎狼一樣對待魯道夫.霍斯!也許……提防還不夠,對付這種一腦子變態瘋狂念頭的野獸,人道毀滅才是最終的處理方式。

當奧斯卡回到酒會上的時候,他驚愕的發現,燈火都熄滅了,剛剛還是人聲鼎沸的大客廳已經變得像鬧鬼一樣空蕩蕩的。親王猛的甩了甩頭,看來吸血伯爵將他噁心的不輕。

突然,大客廳小舞臺上的幕布打開了,奧斯卡知道那裏原來有一隻樂隊,可是……那是薩沙嗎?

果然是小小姐,她推著一個九層高的蛋糕架。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真正美好的事情!”奧斯卡邊說邊迎向自己的妹妹。

“女孩子不應該做這種事!”奧斯卡寵溺的親吻著小薩沙。

“生日快樂!”小小姐綻放出最美麗的笑容,蛋糕上的燭火照耀著她的雪白面頰。

“你不是回家了嗎?”奧斯卡開心的擁緊了薩沙,如果可以的話,他想這樣抱著她……直到永遠!當然,直到明天早上也不錯,但年輕人只不過是想想罷了。

燈火再次點亮,一群身著各式軍服的將官們湧了上來,他們都是奧斯卡的同學,他們用軍隊的方式為代班長官慶祝生日。這些好事的同學將奧斯卡舉了起來,令他可以從蛋糕的最頂層開始吹熄蠟燭。

奧斯卡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吹滅了遍佈蛋糕的二十一根蠟燭,他在蛋糕的最下層好發現同學們用奶油刻下了簽名,他欣喜的指了指這件特殊的生日禮物。

“我說,正宗朗姆酒可以保存二百年以上的時間,不知這塊蛋糕可不可以存放那麼久。也許……在過半個世界,你們這些害人精若是還活著,就可以在我的生日酒會上吃到796年的奶油水果蛋糕。”

“哦不!那會將我們全都毒死!”

“所以!殿下,你得把它全吃了!”瘋子參謀長達答拉斯.皮切上校邊說邊揀選了一塊蛋糕,但他並沒有將它交到親王殿下的手裏,而是直接將蛋糕扣在了小奧斯卡的頭上。

大客廳突然靜了下來,這個玩笑……似乎開得有點大。人們都擔心的望著瘋子達答。

奧斯卡用衣袖抹了抹落滿奶油的眼睛。

“看來……我一個人是絕對吃不完的!”

還沒等人們反應過來,達答拉斯這個傢伙已經一溜煙的鑽進人群。

無處發洩的奧斯卡只好挑選一名少校作為報復的目標,很快,一場無理取鬧的蛋糕大戰開始了!軍校的同學們像孩子一樣開心的叫著、跳著。他們很久沒有這樣放縱過了,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事情,可以建立友誼、可以拓展思路、可以放開胸懷。不管怎麼說,同學之誼應該算是世界上最虔誠、最忠實的一種情感之一。它的美好在許多時候,帶給人們的只是片段的回憶,尤其是軍人,這裏沒人知道自己在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那麼此時此刻的相聚,就當成是一種情感的宣洩,一個美好的結局。

薩沙竟然脫掉鞋子站到了高高的蛋糕架上,還好沒人向她投擲“兇器”。不過這個大女孩兒也是一個好戰份子,她迅速的分解蛋糕,然後將蛋糕遞給每一個向她伸手的人,事後想想,如果沒有小小姐的後勤支援,這場戰鬥恐怕根本進行不下去。

“他在那裏!達答在那裏!”薩沙邊說邊向一個角落投去一塊蛋糕。

人們很快就發現了罪魁禍首,可憐的達答馬上就陷入苦戰,他幾乎吸引了大廳中一半以上的火力。

“帶他到這來!快啊!這是代班長官的命令!”奧斯卡也跳上了蛋糕架,他的體重令架子劇烈的搖晃起來,嚇得薩沙連忙抱緊了他。

達答拉斯被無數雙手拖舉著移至蛋糕架下。奧斯卡笑眯眯的望著這個不怕死的傢伙!

“可憐的達答,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近衛軍萬歲!”達答幾乎是嘶喊出這句話。

“近衛軍萬歲!”場內無數個聲音附和起來,但只要奧斯卡搖了搖頭。

“自以為精明的臭小子!你打錯主意了!”奧斯卡邊說邊將整個蛋糕塔迎著達答砸了下去。

“近衛軍……前進!”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時間,場內鬼哭神嚎,群魔亂舞!

十一月的晚風又急又冷,盧比.奧斯卡大酒店為每一名房客的房間都預備了上等的炭火和煤油。就在曾經遭遇火災的那處豪華的頂樓大套房。還沒散去的學員開心的靠坐在沙發上,慢慢的品著咖啡和酒。

奧斯卡在浴室中想了很多,他在想大學城的生活,他在想這些年發生的那些事情,說真的,泡在溫暖的浴缸裏,他以為自己一直在做夢。沒錯,就是做夢!一切都像夢一樣的虛幻,有些事、有些人,總之,他們充滿離奇的關係、糾結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必然。

很明顯,胡思亂想耽誤了親王殿下許多時間,當他穿戴整齊走進客廳的時候,他最欣賞的同學們已經快睡著了。

達答拉斯.皮切上校,他應該是奧斯卡見過的最大膽、最細緻的作戰參謀。

克拉皮奇.德利克上校,近衛軍第十一軍區的步兵師長,泰坦軍部歷史上升遷最快的平民軍官,奧斯卡知道他對步兵戰術和各兵種的配合進擊極有一手。

明塔斯.布郎特,他已經是一位中校了。這個大塊頭仍像從前一樣崇拜水仙騎士,每晚他都要背誦一遍水仙騎士條例才能睡得著。

喬治.羅梅羅將軍,雖然他仍是一位少將軍長,但只要畢業證書拿到手,估計中將軍銜就跑不掉。他是奧斯卡見過的最塌實的騎兵指揮官,人們都說騎兵善攻,可唯有這位將軍善於使用騎兵陣型進行防守。

似乎,只少了塔.馮.蘇霍伊少校,不過不用擔心,他在自己的家族領地謀得一份差使,據說幹得還不錯。

看到小奧斯卡,人們都親切的向他打招呼。

“好啦!好啦!我明天就要動身,趁現在,大家說說都有什麼打算!”奧斯卡為自己倒滿一杯清爽的水果酒。

“殿下!”最先發言的自然是忠誠的明塔斯.布郎特。

“我已向所在軍區遞交了辭職信,我連行李都收拾好了!您一定得收留我!”

奧斯卡向有些單細胞的明塔斯伸出手。

“歡迎你加入我的家庭。”

明塔斯搖晃著大頭有些不知所措。

一邊的達答拉斯有些忍不住了,他用手指戳了戳明塔斯的額頭。

“你在等什麼?這是安魯家族的正式邀請,你不是一直夢想著加入水仙騎士團嗎?”

“我……我可以嗎?”

奧斯卡點了點頭。

明塔斯像一個虔誠的信徒一樣接住親王殿下的手,他輕輕親吻了奧斯卡的手背,那麼現在,他已是安魯的一名騎士了。

“那麼……達答!你呢?”

“我聽說……您向三世陛下討了一個巡查的差使?有這回事嗎?”達答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是的!我的父親,還有我的幾位導師,他們都同意了,去各處邊疆要塞體驗一下不同的戰鬥生活對我來說是一件難得的好事。”

“確實是這樣!”達答點了點頭。

“不過……請您原諒我殿下,我已經向魯賓元帥申請留校,魯賓元帥的手底下缺一個教學秘書,您知道嗎?我有點愛上這裏的生活了,雖然學員素質參差不齊,但學院在各方面的環境還是要比軍區強得多。”

“哦啦!”奧斯卡也點了點頭。

“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麼……”

“殿下!”還不等奧斯卡說完,克拉皮奇.德利克上校已經站了起來。

“親王殿下,難道您不認為只帶一個整編騎兵師去視察北方邊境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嗎?邊境那邊的德意斯人一直在玩火。”

奧斯卡並不確定這位平民軍官打算說什麼,親王欣賞這位軍官多半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雪獅師長海耶克.布隆迪的影子,不過,這位克拉皮奇上校可比海耶克深沉圓滑得多。

“意斯人的行動有些異常,我很清楚。”奧斯卡還是知道這件事的。

“殿下,我得補充一點!”明塔斯.布郎特也站了起來,這個大塊頭的面積令整個客廳都暗淡許多。

您得到的消息絕對是虛假的,北方軍區善於編排戰報,謊報軍情騙嘉獎、騙預算的情況更是極為突出!我從前的一位同事在北方集團軍群作戰部任職,他在給我的來信中提到德意斯人在邊境上的試探性進攻已達到了師級規模,這已不是普通的邊境衝突了!”

“你確定嗎?”奧斯卡有些動容,他對北方軍區並不瞭解。

“那位元朋友我從小就認識,他不會用這種事情跟我開玩笑,而當我看到軍部的邸報上還在叫嚷北方邊境的小規模摩擦時,我就完全明白軍區又在搞他們擅長的那一套。”

“他們……他們為什麼可以這麼幹?”奧斯卡有點難以置信的望著明塔斯。

“沒人管嗎?軍部在幹什麼?阿蘭那頭老狐狸不會沒有察覺的!”

“殿下,您不瞭解北方。就好像……帝國的東疆是水仙騎士團的勢力範圍,而北疆事務就是三巨頭的家事。”

“三巨頭?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明塔斯.布郎特無奈的搖了搖頭。

“殿下,您在巡查之前真的應該好好研究一下北方集團軍群的勢力構成。三巨頭就是指皇后陛下所屬的卡其阿諾家族、經營軍火的蘇霍伊家族,還有坐擁大陸第一要塞的傑布倫家族。”

“可是……大陸第一堅城不是安魯哈啦嗎?奧斯卡懷疑的望著明塔斯。

“不!殿下,安魯哈啦是一座舊式的大城。我說的是要塞,雖然瓦倫要塞竣工以後傑布倫家族就要給它讓位,但到目前為止,這個家族在四百年前建造的布倫要塞穩坐大陸第一把交椅。”

“所以殿下……”克拉皮奇.德利克終於等不及了。

“您可以向皇帝陛下申請,進行北方之行的時候帶上我的步兵師,這樣可以更保險一點。”

奧斯卡緩緩的點了點頭,他多少都明白這位平民軍官的用心,跟隨一位親王,一位皇帝身邊的寵臣,這會為他增添更多的升遷機會。

“克拉皮奇,如果你事事都這麼用心、這麼賣力的話,你肯定能打破平民軍官只能升至少將的傳統。”

德利克上校猛的立正敬禮,他明白親王的意思。

“謝謝殿下,我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您對我的讚賞。”

“喂!喂!年輕人,還有我呢!”喬治.羅梅羅將軍終於耐不住寂寞了。

“我升得慢,但升得穩,快可不是一件好事,凡事都要掌握一個度。”

克拉皮奇想了想,他沖將軍笑了笑,但什麼都沒說。

“再說我升得慢並不是自己的事,這幾年我所在南方集團軍群確實沒有什麼值得宣揚的戰果,軍區將領都已習慣夾著尾巴做人。都怪那些起義軍,他們不停的鬧,勁頭十足,估計沒個十年八年是平定不了這場動亂了!”

“那您有什麼打算?回南方接著夾尾巴?時間長了會得痔瘡的!”奧斯卡邊說邊為羅梅羅將軍倒滿一杯酒。

“不然還有什麼辦法?”老將軍已經快五十了,他沒有多少心力追隨年輕人。

“我生在南方、長在南方,大學城是我到過的最遠的地方,我還是回軍區,我的那些小夥子們一定想死我了,其實我也一直在想他們。我的副軍長是個飯桶,我再不回去恐怕就晚了!”

奧斯卡環視了一下他的同學們,這位殿下端起了酒杯。

“朋友們!明天咱們就會各奔前程,我榮幸的獲得了兩位同學的支持,我們幹一杯!”

“對的!”

“是啊!要乾杯!”幾個人都附和起來。

“等等!”達答拉斯突然大喊了一聲。

“乾杯之前是不是要有口號和祝詞?”

奧斯卡撓了撓頭。

“祝詞就算了,神明在看顧咱們呢!至於口號……”

“我想到了!”達答拉斯抖了抖身上的蛋糕屑。

“近衛軍!前進!”

“沒錯!”

“前進吧!近衛軍!”

酒杯重重的碰在一處,奧斯卡並不十分清楚自己的選擇,但他知道這沒什麼壞處。事實將會證明這一點,歷史會讓塔.馮.蘇霍伊、喬治.羅梅羅、達答拉斯.皮切陸續回到年輕的親王身邊,他們會與繆拉.貝德貝亞、尤金.穆.布拉利格、魯賓.斯普亞留斯一起,成為這位殿下手中最強力的軍事將領,並在泰坦帝國未來的三次衛國戰爭中,以卓越的功勳名留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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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集 第九章

早晨,其實是更早的時候,天還沒亮,如果你在這時起床了,那麼在鄉村通往城市的林蔭道上便會看到這樣一番奇景。裝滿奶桶的馬車排成一列望不到盡頭的長隊,像踩著鼓點一般急急忙忙的趕路。郊外牧場的農人每天都重複著一樣的工作,對於他們來說,只要城裏人還需要新鮮的牛奶,那麼他們就要繼續忙碌。有時,這一忙,就是一輩子。

奧斯卡是在大酒店的頂樓套房裏醒來的,昨晚他睡得並不塌實,做了一夜的夢,不好的夢。

今天是出發的日子,親王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琢磨那些噩夢。他匆忙洗漱完畢,也沒叫早餐便逕自走出房門。

頂樓有兩間套房,一大早的,對面是誰在鬼叫?奧斯卡有些詫異的望著從對面推門而出的侍女。

“哦!殿下!”侍女連忙提起裙擺向親王行禮。

“發生什麼事了?”

“朵拉米先生說這種早餐連豬都不會吃。”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

“行了,把它給我,你去忙吧。”

“是殿下!”侍女將早餐託盤放到奧斯卡手裏,然後便躬身退了出去。

奧斯卡進入這間大套房,他很快就找到了犯罪之王的臥室。

“我說過我不想再看到牛奶!那東西讓我作嘔!”

奧斯卡猛的掀開朵拉米的被子。

“喂!我說你是得了厭奶症?據我所知只有小孩子才會得這種病。”

朵拉米回轉身,他看著面前的親王不禁有些發愣。

“是……是你啊?你怎麼來了?”

“來看望你!不行嗎?”奧斯卡將早餐託盤放到一邊,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到老朋友的身邊。

“哦對了!昨天你為什麼不讓老朋友們參加你的生日會?”朵拉米有點失望的看著年輕人。

“你知道嗎?大家都有點沮喪。”

奧斯卡抓了抓頭。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但總不能讓你們和特勤處的頭子共聚一堂吧?”

“怪不得!那還是算了吧!”朵拉米畏戒的點了點頭。

奧斯卡為老朋友梳理了一下額前的亂髮,他突然有些發怔,從前那個喜歡叫囂、喜歡東奔西跑的犯罪之王已經滿頭白髮。奧斯卡打量著這位良師益友,朵拉米的皺紋已經在眼角和額頭堆積成無數溝壑,他的嘴唇有些泛白,有的地方已經乾裂了。

“你好像……又長高了?”朵拉米望著年輕人有些出神。

“是啊!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跟你打架打輸了還會找個沒人的地方哭鼻子的野小子了!”

“哈……咳咳咳!”朵拉米想笑,可一張口卻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啊……真該死!這具身體好像不是我的了!”犯罪之王懊惱的別開頭,其實他不怎麼願意朋友們來探望他,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己這副倒楣相。

“哦對了!你對我給你安排的那位漂亮豐滿的門羅笛亞姑娘滿意嗎?”

“你是說那個護士?”

“沒錯!”奧斯卡興致勃勃的等待著答案。

“還是算了吧!雖然她確實是一位門羅笛亞姑娘,但她手勁兒太大,經常弄疼我。”

“弄疼你?說說她是怎麼弄的?”奧斯卡一副極感興趣的臭樣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不是那麼一回事!按摩!按摩你懂嗎?”

“哈哈哈!哦啦,我懂啦!”奧斯卡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

在笑過一陣之後,兩個人陷入難言的沉默。

“哦光明神啊!時間過得可真快,你都這麼大了!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這麼高!”終於,朵拉米還是開口了,他還不忘比畫了一個高度。

“有時我一直在想,這幾年的生活就像在做夢一樣,也許……我再也不會那麼開心了!”

奧斯卡抓住老朋友的手。

“嘿!你是朵拉米.貝辛格,我認識的朵拉米.貝辛格在任何時刻都能給自己找樂子。你得的又不是什麼大病,等我回來,我還要請你喝酒呢!”

“哦,別提那東西,我已經忘了那是什麼味道了。”朵拉米懊惱的歎了口氣。

“帕爾斯一定是想要我的命,他不但給我喝那種令人瘋狂的藥水,還禁止任何女性來探望我,我的那些情人一定都想死我了!”

奧斯卡開心的笑了起來。

“這不是挺好嗎?至少你還會抱怨!聽我的,把傷病養好,然後接著跟朋友開心的生活。哦對了,小戈多要結婚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當然知道!”朵拉米也高興起來。

“那個傢伙給我送婚禮的請貼時還臉紅了呢,真是一個可愛的小夥子。”

“我聽說,他的愛人有著美妙的環狀肌。”

朵拉米突然笑了起來。

“你是說那個大女孩兒的腰嗎?我告訴,她絕對水桶那麼粗!”

奧斯卡也笑了起來。

“那……那是環狀肌嗎?”

朵拉米聳了聳肩。

“不管那是什麼,小戈多肯定不知道什麼是環狀肌,所以就讓他們倆個湊活過吧!”

“哈哈哈哈哈!”奧斯卡再也忍不住了,他笑得前仰後合,但他很快就平靜下來。

“朋友,我得走了!”

“是啊!你要走了!”朵拉米落寂的別開頭,但他馬上又迎回年輕人的目光。

“小傢伙,答應我,別幹蠢事,別讓朋友擔心。”

“放心好啦!”奧斯卡已經走到門口。

“喂,說真的,保重!”

“保重!”

親王帶上房門,他歎了口氣,帕爾斯不止一次提起朵拉米的病情並不樂觀,沒準兒,這次就是訣別也說不定。

秋末冬初時的大櫻桃,紅得就像女人的嘴唇。累累的果實把數值都墜得垂了下來,隨時都有折斷的危險。

天空很高,一片蔚藍。陽光灑在櫻桃樹上,在枝葉之間點綴金色的波紋。慢慢的,涼涼的秋風吹了起來,人們不時的收攏衣領。櫻桃樹被刮下來幾顆種子,松鼠和黎鼠馬上就竄了上去,它們沒有爭搶,只是簡單的挑選了兩顆。

郊外的田野還是那樣遼闊,直到那淺黃色的平原盡頭也看不到任何高地。幾株大樹孤零零的聳立在田野中,它們羡慕的望著田野盡頭的防風林,如果跟那麼多同伴一起生活,它們就不會如此孤獨。

風漸漸大了起來,櫻桃樹開始顫抖,終於,一段承受不住果實重量的枝丫折斷了,它打著轉跌落在地,松鼠和黎鼠再次趕了上來,但這次有點不同,兩個小動物擺出戰鬥的姿態,也許下一刻它們就會咬在一塊兒,畢竟,果實太多了,誰都想把整根枝丫據為己有。

當親王殿下回到魯賓元帥的官邸時,老元帥正在摘櫻桃,奧斯卡被那滿樹的鮮紅迷惑住了,那就像……就像鮮血一樣耀眼,而且每一顆都伴隨著金色的陽光。

“你回來了!”老元帥從梯子上下來了,奧斯卡連忙上前扶住他。

“昨天,您沒來……”奧斯卡靜靜的望著元帥。

“那是年輕人的聚會,我一個老頭子去幹什麼?”魯賓元帥將奧斯卡帶到草地上的一處陽傘底下。

“喂!坐啊!愣著幹嘛?來嘗嘗今年最後一季大櫻桃,最後一季哦!”

奧斯卡坐了下來,他從籃子中取出一枚蕩漾著血色的紅櫻桃,年輕人看了又看,最後一口把它吞掉了。

“雖然我沒有參加你的生日會,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老元帥邊說邊從另一個籃子裏掏出一本厚厚的筆記,由於墨蹟和不停翻動的關係,筆記的紙張已變得非常厚,想要將它完全合上也是非常困難的。

“這是……這是光明神教的經義嗎?”奧斯卡有些迷惑的接過了筆記本,他看到筆記本的封皮上印著神明的禱詞。

“不!這是我多年以來總結的一些戰術筆記,只不過我在年輕的時候選擇了教會印發的這種本子。相信我,這對你有好處!”

奧斯卡珍而重之的將其收了起來。

“謝謝!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向您表達我的……恩……”

“那就不要再說了!”魯賓元帥擺了擺手。

“把它收好,時常翻一翻,但不要看得太快,你知道嗎?我在年輕的時候也有一些比較激進的念頭,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就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完全體現在筆記裏的戰術中,你要閱讀得仔細一點,要搞懂這個變化。當然,懷疑是必須的,我可不想你照搬那一套,因為其中有些主張我也沒有實踐過。”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見過這本筆記,魯賓元帥對待它就像對待一件寶物。現在,這個寶物已經是自己的了。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這個東西對你還有另外一個好處!”

奧斯卡又疑惑起來。

“另外一個好處?”

“是的,我不知道你是受過什麼刺激,還是遭遇過什麼事情,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你對教會的態度有問題,而且是嚴重的問題。還記得那一次嗎?你竟然公開批評教廷的稅收政策。別忘了,你是泰坦帝國的親王,安魯家族的嫡系成員,將來你免不了要和各種品級的教士打交道。與教會保持良好的關係,這是一個上位者最明智的選擇!就像咱們那位三世陛下,雖然他也瞧不起貪婪的教會,但他還是選擇保持沉默。”

奧斯卡有點不明所以。

“我明白,但……宗教這種東西確實是一種迷信和時代的產物,我只是……看不慣教會的一些作風,比方說火刑,他們燒死的都是一些偉大的科學家!東方人對宗教的信仰就不是很狂熱,所以他們的科學、文化、製造業、甚至是整個社會,都比咱們西方有活力。”

“不!不!”魯賓元帥猛烈的搖著頭。

“你的這種認知是從哪得來的?這很危險,也極為片面!我舉個例子,一個你絕對能夠理解的例子。為光明神守衛西方聖土的水仙騎士團,安魯如果不是利用了人們對宗教的狂熱信仰,他就絕對不會獲得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影響。所以,作為一名上位者,你在對待宗教的時候,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懂得如何利用它!你知道嗎?這才是宗教的根本,它只是一個依附於統治階級的服務部門。”

“我明白了,謝謝您的教誨。”奧斯卡輕輕點頭。

“其實……我教你的那些都不算什麼。你很出色,去走自己的路吧,千萬別回頭,但要懂得反省。”

奧斯卡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抓了一大把櫻桃丟進嘴裏,紅色的汁水就像鮮血一樣從他的嘴邊溢出。

“慢點,你這個小傢伙!”魯賓元帥遞過來一條餐巾,但奧斯卡卻抓住了他的手。

“元帥,我想……我是說……我會經常回來探望您的。”

老元帥和小親王用力的握了握手,魯賓突然扭頭向農莊唯一的小山崗上望了過去。

“你看,你的騎士來找你了。”

奧斯卡也望了過去,好像是繆拉、偉克、還有卡米爾.雷阿侖他們幾個人。

“去找你的雷束爾吧,昨天我給它換了一副新的蹄鐵,也許是知道要遠行了,它情緒很高,但面對家人的時候它又有些失落。”

奧斯卡和魯賓元帥一塊走到馬舍,雷束爾已經披掛整齊,韁繩、鞍具都是新的。它望瞭望小主人,又望瞭望身旁的妻子兒女,這個大個子突然有些不舍。

“別這樣我的朋友,咱們該走了!”奧斯卡撫摩著雷束爾的面頰,並卸下了拴在木樁上的韁繩。

雷束爾踱到妻子的身邊,它親吻了妻子的脖子,並再一次確認了妻子的味道。妻子親昵的回吻它,並用粗壯的頭顱摩擦丈夫的背。

“親愛的埃斯梅蘭達,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孩子們,千萬別跟外面的野漢子跑了!”

“快滾吧你!不過……我答應你,我會等你回來的!”埃斯梅蘭達的眼底有淚,它不停的忽閃著那雙美麗的大眼睛。

果然,雷束爾被美麗的妻子忽閃得有些暈,它連忙避開了埃斯梅蘭達的目光。這位父親舔了舔女兒,火紅色的馬駒有點怕癢,於是它便躲到哥哥身後。

望著威武的父親,小奧斯路有點羡慕,又有些害怕,也許父親會咬它一口也說不定。

望著自己的兒子,雷束爾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它有一對火紅色的蹄子,但我的兒子已經有雷束爾的樣子了!雷束爾是世界上最高貴的戰場生物,它就要像我的兒子一樣高大、健壯。

父親最後還是親吻了兒子,小傢伙仍有點怕它,但這不要緊,在過一陣子它就不會畏懼任何東西了!

奧斯卡一躍上馬,感到韁繩扯動,雷束爾像平常一樣人立而起,仰天長鳴。

“報告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閣下,第三十九期近衛軍軍官戰史理論研修班代班長官已完成五年學制中規定的學習任務,請求出行。”

“近衛軍中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恭喜您完成了學業,並取得了優異的成績,我准許你出行!”

“敬禮!”奧斯卡在馬上向老元帥恭敬的抬起手臂。

“禮畢!”元帥回禮之後便踱進了馬舍。

“快走吧!快走吧!”老元帥邊說邊向身後擺了擺手。

奧斯卡和雷束爾最後向馬舍的方向看了看,韁繩一抖,雷束爾掉轉馬頭,像箭矢一般沖向遠方的山岡。

“嘿咻……嘿咻!”埃斯梅蘭達興奮的抖了抖頸上的亮麗紅鬃,她記得身邊這位老人曾為自己接生,她碰了碰老人的頭。

“喂!你看到了嗎?那個黑大個兒就是我老公,我孩子的父親,他跑起來的樣子多帥啊!”

魯賓元帥望瞭望不知在呼嚕些什麼的埃斯梅蘭達。

“恩哼!你的丈夫走了,我的孩子也走了!不過他說他會回來看我,真叫人欣慰!你看到了嗎?他縱馬賓士的樣子,就像一個傳奇中的大英雄!我一定會為他驕傲,就在未來!”

埃斯梅蘭達。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用馬語好嗎?”

當埃斯梅蘭達扭轉頭打算再一次欣賞丈夫的英姿時,雷束爾已經不見了,美麗的妻子只好失望的踱到了馬舍的另一邊。怎麼這裏也看不到?埃斯梅蘭達徹底的失望了!

在接下來的每一天,埃斯梅蘭達一定會在馬場中注視地平線,她會一次又一次的祈禱能夠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向她沖過來,親她、吻她、和她做愛。但……作為一名水仙戰馬的妻子,埃斯梅蘭達的命運是註定了的,因為,她丈夫的最終歸宿是戰場。雷束爾,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大學城,在有市集的下午,無論春夏秋冬,總是一般的熱鬧。十一月間,是年度的最後一次書市。精美的櫥窗裏擺放著各式各樣包裝考究的書籍,這些書籍都有一定的收藏價值,當然,它們的價錢也是極為昂貴的。年輕人三五成群的湧過街道,他們喜歡那些游走於小巷中的皮包書商,一個個小皮包裏裝著數不盡的寶物,那裏面既有神教禁忌的科普圖書,也有不堪入目的黃色讀物。

人啊!往往在選擇和取捨之間迷失自己,他們通常會問,是要那些科普讀物,還是那些黃色小說?他們還會問,有區別嗎?選擇和取捨不是一回事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選擇是人的本能,取捨才是智慧的象徵。在這一取一舍之間,如能做到無怨無悔,那麼恭喜你,這是一個成功的抉擇。

天!突然開始變了!濃雲從南方飄了過來,速度很快,城市中的人聽到遠天不斷傳來亢奮的雷聲。太陽消失了,只在雲層的縫隙投注一點光明,烏雲馬上便圍攏過來,空中最後一點光亮也被吞噬了。人們紛紛離開街道,他們躲在各處屋簷下,驚恐的四處張望,雷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人們在找尋閃電的光亮,可四周高大的建築將他們的視線完全遮擋了。

暴雨將至!今天,似乎不是出行的好日子!

水仙騎士團紅虎衝鋒師的基地一片混亂,戰士們在抓緊最後的時間整理戰具、清理輜重。戰馬不安的來回走動,雷聲滾滾,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繆拉不斷囑咐戰士們要帶上雨具,他還對每個小隊都進行了抽查,抽查的結果令這位師長大人非常懊喪,這些傢伙只知道多帶裝備,可他們難道不清楚生活用具才是保障嗎?武器裝備可以沿途搜集,但別人可不會給你吃飯的傢伙。

繆拉從這個小隊奔往那個中隊,又從這個中隊跑到下個團隊。這位師長的眉毛都快擰到一塊兒了!他擔心的打量著自己的小戰士們。沒錯,紅虎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英雄師團了,這幾年,跟隨繆拉征戰多年的老兵不是退役就是轉職回水仙郡,剩下的這些傻小子們,雖然繆拉清楚的知道他們的實力,但他們都沒殺過人!親王殿下已經把北方的局勢交代得很明確了,帶這樣一群小夥子上戰場,誰能放心得下?

奧斯卡從懷中掏出兩封蓋著不同印信的檔,他將它們遞給繆拉。

“這個,是三世陛下簽署的欽差事務章程,有了這個那些地方軍區就要像迎接皇帝一樣接待咱們。還有……這個!其實我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東西,阿蘭元帥簽署的補給領用許可,到時候,咱們缺什麼地方就得給什麼!”

繆拉接了過來,他將檔小心的收到一個鐵制的小盒子裏。

“你怎麼了?有心事嗎?”奧斯卡看著繆拉眉頭中間的大疙瘩關心地問。

“也不算什麼,只是有點擔心咱們的小夥子們,他們……”

奧斯卡擺了擺手。

“這可不像你,繆拉,不是我說你,你越來越像個父親,但你又不結婚,你應該……”

“算了!算了!”繆拉舉起雙手。

“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奧斯卡拍了拍與自己相處了五年的直屬師長。

“沒什麼好擔心的!紅虎仍是好樣的!再說咱們又不去那些敏感危險的地方,咱們只是到邊境附近觀望一下,體驗一下那裏的生活而已。”

繆拉點了點頭。

“是啊!但願如此。”

“報告!”

“進來!”

奧斯卡轉向門口,他聽出是自己傳令官的聲音。

“殿下、師長、阿貝西亞將軍,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惠靈頓說話時也難掩眉宇間的喜色,原來他的肩章變了,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已經是一位少校了!

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有些疑惑。

“你們……有誰要出門嗎?”

“我得回趟家。”奧斯卡整理了一下桌面上散落的檔,最後他把這些檔一股腦的塞到繆拉懷裏。

“我得走了,女士們在等我,咱們一會兒見。”

“怪不得您一直苦著臉。”阿貝西亞將軍有些戲謔的望著年輕人。

“與女士們告別可是一件痛苦的事。”

“這話可不假!”奧斯卡只能苦笑以對。

岡多勒用唯一一隻右手抓起了一紙地圖。

“作為您的軍事顧問,我得耽誤您一點時間。”

“怎麼了?”奧斯卡又坐了下來。

“您不是說要在北方軍區找個地方休整隊伍,等待與克拉皮奇.德利克上校的步兵師匯合嗎?按照步兵的行軍速度,他們要從第十一軍區趕到北方,起碼需要兩個半月,這是最快的了!”阿貝西亞將軍邊說邊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座城池。

“所以……我選擇這裏,灰熊城堡,也就是蘇霍伊家族的大本營作為咱們的集結地。”

奧斯卡望瞭望繆拉。

“你說呢?”

繆拉點了點頭。

“沒問題!灰熊城堡距離邊境尚有五百多公里,咱們在那休整會很安全。”

“那就這樣定了,具體事宜你再和阿貝西亞商量一下,我真得走了!抱歉了各位。”奧斯卡匆匆忙忙的奔出房間,可他又有些懷疑,這麼急幹什麼,自己還沒想好怎麼向薩沙還有安妮道別呢!

暴雨終於降落了,開始是一些稀疏的碩大顆粒,一滴一滴的砸在屋簷上,發出清晰的脆響。很快,還未脫落的樹葉便感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一滴又一滴,一滴接一滴,最後終於變成厚重的雨牆,伴隨著刺耳的轟鳴,天空就像遭遇洪水一樣傾斜著這股無法承受的水量。

雨水在街道兩側匯成一條又一條小溪,溪水很骯髒,因為它帶走了地面的塵土和渣滓。石板被清洗得露出了古老的顏色,那種亮麗的色澤竟然是青翠的。陰暗角落裏的苔蘚在雨水的澆灌下瘋狂的向四周蔓延,雨中穿行的人們一不留神就會滑倒在地。

奧斯卡的馬車終於抵達官邸,他知道自己已經錯過午飯的時間。

“我回來了!”

他在門廊中脫下雨披,可一抬頭,他被自己看到的景象驚呆了。安妮,阿歐卡亞,芬拉爾、偉克上校、多摩爾加的老朋友們,甚至還有一身盛裝的卡捷琳娜公主殿下,大家都在門口等他。

“哦啦!這就好了!大家都在!”奧斯卡開心的笑了起來。

“可是……好像少了薩沙,我的妹妹在哪?”

“她躲在房間裏,從昨晚到現在一直不肯吃東西。”安妮迎了上來,她把年輕人的雨披掛到了衣架上。

“大家……大家去客廳等我……”

還不等奧斯卡說完,卡捷琳娜公主已經撲上來吻住了他的嘴唇。

良久之後,就在瞪大眼睛欣賞這一幕的人們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唇分!

“在我的祖國,一個女子能夠給出征情人的獻禮只有這個!”

“情人?”奧斯卡苦澀的咀嚼著這個詞,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辜負卡捷琳娜的情感。

卡捷琳娜沖入雨幕,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說,從黑大個兒到埃斯梅蘭達的子女,一切都像做夢一樣!她還記得第一次抓住奧斯卡那顆大頭時他那副無辜的傻樣子;她還記得第一次被人扛在肩膀上奔跑的自己有多麼開心;她還記得第一次與他分享唇舌奧秘時的顫抖和刺激。卡捷琳娜知道自己應該告訴他,她發誓要告訴他的,母后為她選擇了結婚物件,是一位元功勳卓著的海軍將領,可自己一直叫他叔叔!所以……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夢這種東西;所以……卡捷琳娜用最後一吻告別了自己的情人,她跑開了,在雨幕中感受著初戀的甜蜜,感受著初戀的絕望。這是她最好的選擇了,不是嗎?

“惠靈頓!”奧斯卡邊叫邊抹了抹嘴唇。

“派幾名騎士跟著卡捷琳娜,她這是怎麼了?”

阿歐卡亞迎了上來。

“別擔心,卡捷琳娜很快就會回國。她要結婚了,西葡斯王室已經向各國使節知會了她的婚期。”

奧斯卡一陣默然,但他馬上就厭惡的瞪了女伯爵一眼。

“不愧是我的阿歐卡亞,什麼事情都知道啊!”

阿卡沒說什麼,她只是默默的退到一邊。

傳令官惠靈頓少校披上了自己的雨具。

“殿下,還是讓我去照看一下卡捷琳娜公主殿下吧。”

奧斯卡點了點頭。

“也好,把馬車帶上,她會生病。快啊!你還愣著幹什麼?”

惠靈頓連忙轉身投入門外的雨幕,奧斯卡望著他的背影有些出神,他直到這時才清醒過來,在已經明確失去的時候,他有了一種認知,對卡捷琳娜,確實是自己辜負了她的一番情誼。現在想想,歡笑著的卡捷琳娜是多麼美麗呀!

奧斯卡甩了甩頭。

“薩沙……在她的房間對吧?”

安妮搖了搖頭。

“這兩年她一直睡在你的房間,霸佔著你的一切東西。”

“哦啦!這個小傢伙,還像小時侯一樣,認為我的就是她的!”奧斯卡邊笑邊搖頭。

“大家去客廳等我一下,雖然我不知道會和薩沙……”

“快去吧!”安妮推了推年輕人,她突然發現這個孩子已經比自己高許多了。天啊!他都這麼大了!安妮望著奧斯卡的背影發起呆,她突然想到這個小子在繈褓裏還向自己的臉上噴過尿,安妮笑了!這個笑容異常美麗,異常燦爛。

走廊裏點著燈火,豆大的雨滴敲在窗戶上劈吧作響。一聲炸雷轟然而至,奧斯卡猛的一驚,他加快了腳步,薩沙最怕這個!

也許是知道他的到來,門並沒有鎖,奧斯卡推門而入,他對面前的景象有些難以理解。

薩沙穿著一身水綠色的套裙,她戴著那副翡翠蜻蜓。小小姐赤著一雙白腳丫,她正仔細的為其塗抹指甲保養油。

“我以為,雷聲響起的時候,你會像從前那樣撲到我的懷裏。”

薩沙抬起頭。

“人總會長大,這兩年,我已懂得自己照顧自己。”

“對不起!”

薩沙搖了搖頭,她從冰熊沙發上跳了下來,也不管地面有多麼冰冷,她赤著腳走到落地窗邊,猛的推開了窗戶,一幕動人心魄的雨景便映入眼簾。

奧斯卡從妹妹的身後環抱住她。

“你又長高了!”

薩沙在哥哥的懷抱中回轉身。

“你的擁抱也越來越有力了!”

奧斯卡笑了笑,但他馬上又嚴肅起來。

“薩沙,說正經的,你有兩種選擇,一是回家,陪伴父親母親,二是留在天鵝山城堡,等我回來。”

“你在界碑前發過誓,你發誓不會離開我……”

“別這樣薩沙!”奧斯卡氣惱的別開頭,他有一種歇斯底里的衝動,他不想離開妹妹,他也不想離開愛著他的人們,可是,事情總得有些進展,有些變化。

“聽聽我的建議薩沙,聽聽我的建議。”奧斯卡故意不去看小小姐積滿淚水的眼睛。

“你知道嗎?我傾向你回家,都林不適合你,你在水仙郡……”

“不!”薩沙突然抬起頭。

“如果這無法改變,我選擇天鵝山城堡,我會等你回來……”說完話的小小姐已經泣不成聲,她知道哥哥的誓言也是善意的謊言,他是男人,他會像家族騎士那樣出沒于刀槍叢林,這是安魯人的命運。而無盡的等待,就是安魯女人的宿命。

奧斯卡只能抱緊妹妹,他感受著她的悸動,感受著她的體溫,感受著她的熱淚。

許久,小小姐從哥哥的懷抱中探出頭。

“對了,我這裏有一封阿萊妮斯的來信,她是寫給我的,但要轉告你一些事情。”

“什麼事?”

“她說上次跟你吵架是她不對,請你原諒她,她還說她在籌備一次大型的慈善活動,沒時間為你送行也很遺憾。”

“咱們別去管她,讓她自己玩去吧!”

薩沙終於破涕為笑,她敲了一下哥哥的肩膀。

“阿萊妮斯最討厭的就是你的這種態度,她可是你的未婚妻。”

“你也是!”奧斯卡邊說邊吻了吻薩沙的嘴唇。果然,薩沙馬上就安靜下來。

“過來我的寶貝!到沙發上來!”奧斯卡將妹妹拉到“冰熊”旁邊。

不明所以的薩沙只得坐了下來。

奧斯卡單膝跪地,他將手指上那枚碩大的寶石戒指摘了下來,薩沙驚訝的掩住了嘴。

“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小姐,有興趣做我的未婚妻嗎?”

薩沙想點頭,又想搖頭,可她最後只懂得哭泣。

奧斯卡捧住妹妹的手,他比畫了幾下,當初自己為了戴上它把指環進行了重鑄,可現在看來,妹妹的手指太細小了,還要在改進一下,不過這是薩沙自己的事了。

“我的寶貝!你知道嗎?小的時候,好像就是我的母親病危的時候,她把我叫到床邊,向我展示這枚漂亮的寶石戒指,我記得母親說,將來要把它送給心愛的女子。天啊!那時侯的我哪里知道心愛的女子是什麼玩意兒?我就把戒指送給了安妮,她對我最好,但她說什麼也不要。後來……這枚戒指就消失了,我也忘記有這麼一回事。我長大才知道,戒指被阿爾法三世那個老東西給沒收了,不過還好,他還給了我。現在,我把它送給你,我最心愛的人!”

奧斯卡將薩沙的大姆指擺直,然後就把戒指往上一放,黃金指環沒有任何阻礙的落到手指根部。

薩沙的目光始終都沒有離開泛著珠寶光輝的婚戒,沒錯!這是自己的婚戒!

奧斯卡突然刮了刮妹妹的鼻子。

“我得警告你,阿萊妮斯知道這枚戒指的來歷,你別讓她看見,不然的話,她會嫉妒而死。”

薩沙猛的用另一隻手掩住了自己的寶物。

“不!我要重鑄指環,如果可能的話我要把它固定在手指上,永遠也不摘下來,阿萊妮斯要死的話就隨便她好了!你知道你向她求婚的時候我是怎麼嫉妒的嗎?現在總算輪到她了!”薩沙說完還不忘小心的展開手,欣賞起藍寶石戒指。

奧斯卡笑了笑,又搖了搖頭,他的妹妹也是女人,女人的屬性她都有。

“告訴我薩沙,你怎麼會這麼可愛?怎麼會這麼令我著迷?”

薩沙喜滋滋的瞪了哥哥一眼,最後她還是吻了一下奧斯卡的嘴唇,剛才那番恭維令她滿意極了!

“好好照顧自己!”奧斯卡從地上站起,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膝蓋。

“你要走了嗎?”薩沙懊惱的跳了起來,她都快高興的昏了頭,今天是哥哥出發的日子。

“你……得答應我!別讓我像家裏的女人那樣等待一輩子。”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

“我的小薩沙,我又不是去找那些波西斯人的麻煩,帝國其他的地方可沒有戰火。”

“別說這些!”薩沙突然大叫起來。

“我的直覺很強烈,北方並不太平,許多人都跟我說起過德意斯的事。你……你要……”

“我發誓!”奧斯卡握住妹妹的手。

“我以血緣和神明的名字向你發誓,我會在預定的時間回到你的身邊,然後……”

薩沙猛的用嘴唇迎向他的!

當唇分的時候,薩沙伊回轉身。

奧斯卡吻了吻妹妹的頭頂,他記住了這種味道,然後,他轉身打開門……

人們並沒在客廳,他們都聚在樓梯口。

奧斯卡下來了,他擁抱祝福了每一個人。

“偉克,裏奇,都林的家就交給你們了!”

“小戈多,代我向新娘轉達祝福,希望她喜歡我為你們的新婚製備的那座小別墅。”

“阿歐卡亞,你也要保重,不要每天工作到淩晨。”

“還有芬拉爾,哭鼻子幹什麼?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哦啦……克加德夫人,讓我吻你一下,你可是我的好幫手!”

“佛利,你這個大塊頭!快鬆開我!你要勒死我嗎?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盯緊小小姐。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是讓你趕走那些敢於騷擾她的蒼蠅,尤其是她出門的時候。”

“好啦!就這樣吧!我的行程預計要用一年的時間,這段時間一點都不算長!都不要苦著個臉,別像送殯一樣!”

安妮猛的撕住小奧斯卡的嘴,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做過了。

“你這個口沒遮攔的傻小子,把剛才的話收回去,再祈求光明神的原諒!”

“好……的……好……的!”奧斯卡連忙求饒。

“光明神,原諒我的冒失,您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謝謝!”

安妮低低的啐了一口,這個小傢伙竟在遠行的日子說這種話,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快點吧!你的騎士們在屋簷下麵等了好久了。”安妮邊說邊拉著奧斯卡走到門廊。

“我求求你們!”奧斯卡回頭對人們說。

“都進去吧!都進去吧!去找點事做,我不想讓你們看見我出門。”

人們漸漸散去,他們都為奧斯卡獻上最真誠的祝福。

“現在好了!就剩咱們了!”奧斯卡向安妮的耳朵吹了一口氣。

伯爵夫人紅著臉躲開了,她為小親王取下雨披。

“不必了,反正我出門就上車。”奧斯卡搖了搖頭,但他的目光卻變得極為有神。

“安妮,我想問問你,對於我從前的那些建議,你就沒有考慮過嗎?”

安妮愣了一下,但她誠實的點了點頭。

“我考慮過,但我……”

奧斯卡用自己的手指掩住了安妮的嘴唇。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等我回來,我離不開你,你也離不開我,這是我一直在逃避的事實。整個官邸,沒人讓我擔心你知道嗎?就連薩沙也是如此,她很堅強,知道怎麼對待自己。只有你!我的安妮,我只擔心你!我想了想,陪我走過這小半生的人只有你,剩下的都不算!”

安妮哭了,奧斯卡歎了口氣,把女人弄哭並不是他的本意。

“安妮,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我現在才確定這一點,無論任何時候,你都沒有離開過我!天啊!從我出生到現在!所以我就擔心,我就要出行了,我的安妮該怎麼辦呢?”

安妮胡亂的抹了抹臉,這不是她感動的時候,她要讓孩子放心的踏上旅程。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我還會照看薩沙,我還會……”

奧斯卡吻住了這個母親一般的女人,直到這一刻他才確認自己對安妮的感情,雖然他回家之後便直奔小小姐的房間,但他真正擔心的,始終是安妮。

“別忘了你對我說的話。”奧斯卡為安妮擦掉了眼角的淚珠,他萬分憐惜的撫摩著安妮眼角漸漸堆積起來的、淡淡的魚尾紋。

“不會!我發誓!”

“那麼……我可真的走了!”

安妮點了點頭,她將雨披遞到小奧斯卡的手裏。

奧斯卡再次擁吻這位美麗的夫人,然後,他便頭也不回的走入門外的雨幕之中。

“再見,我的小男人!”安妮默默的站在門口,向模糊的人影揮了揮手。

奧斯卡登上了一輛寬大的馬車,馬車裏有他的老朋友。毒醫帕爾斯,既是這位親王的醫生,也是紅虎師的主治醫師;聖騎士薩爾拉,從前是一名泰坦帝國的宮廷保安,他使得一手神話般的刺劍;殺手之王暴雪,大家都很熟悉他,他做保鏢也是第一流的,這傢伙就像親王的褲帶一樣,從不離身!

馬車啟動了,奧斯卡拉開車窗,雨聲和雨景阻隔了許多事物,但奧斯卡還是看到那扇敞開的落地窗。薩沙伊靠在窗邊,冷風撩動了她的裙擺。小小姐岔開五指向哥哥揮了揮手,她希望哥哥能夠看到,那枚婚戒已經在正確的位置。

馬車漸行漸遠,最後終於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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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集 第一章

人們習慣用自然、神奇、美麗、富饒來形容帝國的北方,這是一片令人神往的大地。春天,山花爛漫,滿目新綠,欣欣向榮;夏天,浪漫的博坦河之夏,蒼闊如海的底葛籣斯湖,還有綠茵千里的紮爾伊濕地草原;秋季,山花連綿數十公里,五彩繽紛,奇麗壯觀,引人目眩神迷;冬季,北方大地變成一個白色的冰雪世界,大自然造就了冰河樹掛,也造就了北方人製作冰雕雪塑的傳奇工藝。

儘管北方的冬天會令沒到過這裏的人感到瘋狂,但冬季卻是北方最寶貴的季節。真正的北方人熱愛冬天,並不是因為可以不用為貴族老爺勞作,而是因為大雪封山的時候,匪徒和兵痞都不會來騷擾你。

匪徒和兵痞,這是北方除去木材和鐵礦之外的兩大特產。追究這兩種特產的生存根源,大部分人都認為,是由於北方混亂的地方行政體制和三巨頭的日益腐朽墮落。如果還有原因,那就是兵痞像匪徒一樣,他們都吃不飽,也穿不暖。

三巨頭用什麼作為統治的根基?這個問題很簡單,在北方,唯一一種比人命值錢的東西就是糧食。這裏一年只收穫一季,如果農人不能在秋天留存足夠過冬的麵粉,那麼他們就只能在大雪堵塞屋門的時候下地獄。

三巨頭,究其產生的根源,想想東疆安魯就能知道其中的原因。曾經一度,德意斯對泰坦人很不友善,當時的泰坦皇帝只得在帝國的西北邊疆和北部邊疆扶植抵禦德意斯的貴族武裝力量。這位皇帝害怕帝國出現第二個安魯,所以就在每一個省重點扶植一個家族,這樣一來,西北和北方就出現了四大家族武裝。到了今天,似乎只有西北豪森克省的斯坦貝維爾家族還擁有戰鬥的激情和活力。而北方的三巨頭,他們除了彼此爭權奪利、掠奪資源之外就沒有多大出息。不過……不管怎麼說,既然三大家族號稱三巨頭,這就表明他們仍有值得一提的地方。

蘇霍伊家族,我們知道蘇霍伊家族是帝國最大的軍械製造商,他在專營領域的地位奠定了這個家族的財富基礎。因此,蘇霍伊並不十分在乎其他兩家的嘴臉,他喜歡看他們狗咬狗。

卡其阿諾家族,當今皇后陛下的本家。也許是因為這位陛下的強力扶植,也許是因為泰坦教區布馮德.卡其阿諾大主教的暗中助力。最近這些年,卡其阿諾隱有成為三巨頭之首的趨勢。不過這個家族也只有皇后和她的哥哥有那麼一些智慧,而其他的人,我們要說多數都跟白癡沒什麼區別。尤其是這個家族的家長,摩爾白.卡其阿諾公爵,他的心室裏只裝得下兩樣東西,左邊是女色,右邊是錢財。

我們知道蘇霍伊家族擁有數不盡的財富和帝國軍界無法動搖的地位,而卡其阿諾家族在首都和教會擁有強力的外援。那麼……三巨頭中剩下的那位傑布倫有什麼?這個家族沒有財富型產業、也沒有哪個女人入主西貝格堡,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跟教士們鬼混!那麼傑布倫家族到底有什麼呢?

危機意識促使傑布倫家族走上另一條路,一條窮兵黷武的道路。為了保證家族的生存,西大陸規模最龐大最堅固的布倫要塞不斷的擴建、不斷的翻修。也許這還不算什麼,為了能讓競爭對手感受到威脅,傑布倫家族利用幾代人的努力、耗費無數金錢,打造了世界上最具破壞力的重裝步兵集群。這種由破壞力衍生而來的威懾力是很有效的,其他兩家想要給傑布倫難看的時候,話總是說一半,另一半就是因為傑布倫的強大軍事力量而說不出口。

所以,綜上所述,北方始終是這種三足鼎立的局面,三大家族都清楚,他們誰也離不開誰。一旦少了一個,德意斯人就會從這個缺口一湧而入。這些好戰的、沒見過世面的農奴武裝會用最快的速度掃蕩整個北方,他們會殺掉男人、搶走女人和財物,然後在冬季到來的時候,這些惡毒的侵略者就會把掠來的孩子趕進大山。三巨頭都見過這種事,他們曾經在神像前立誓,以保家衛國為第一要務。但德意斯人突然消停下來了,帝國又佔據了敵人西北方的兩個省,既然來自敵人的威脅已經消失,那麼該解決咱們自己人的問題了!於是,多年以來,三巨頭以互相攻殲為樂。

既然……北方事務是三巨頭的家事,那麼帝國又幹嘛組建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呢?其實這很好理解!歷史上一位軍務大臣曾為當時的泰坦皇帝設想過這樣一種局面。當德意斯人來襲的時候,卡其阿諾家族首當其衝,這個家族沒有多少堅城固堡,野戰更不是德意斯的對手,所以,在戰爭初期,卡其阿諾一定會向後方撤退;傑布倫家族,這個家族的重裝步兵集群會給敵人帶來一定的心理壓力,但傑布倫為了保存自身實力,他肯定不會投入全部兵力,那麼就是說,當與敵人周旋得差不多的時候,傑布倫也會撤退。

最後,就是蘇霍伊家族!按照那位軍務大臣的設想,蘇霍伊會挖塌礦場,帶走所有的研究資料和各種圖紙,他們還會帶上無數銀行信用憑證,然後他們會將灰熊要塞和家族武裝全部移交帝國軍部,在最後的最後,蘇霍伊會舉家遷往都林。

也就是說,至少在二三百年以前,三巨頭還能在北疆戰事中幫帝國一些忙,可到了現在,很明顯的,他們一點忙都幫不上!所以,帝國軍部按照集團軍群的編制設立北方司令部,並向三巨頭家族領地的一些險要位置派駐近衛軍。

雖然這些近衛軍也是北方子弟兵,但他們並不受主人家的歡迎,帝國軍部為了節省預算和開支,通常會以命令的形式責成三大家族分擔一部分軍費。但三大家族自然不會搭理軍部,他們想給的話就給一點,不想給的話就當作什麼都沒看見。這才是北方兵痞匪徒氾濫的根源,當兵的吃不飽,就去四處覓食;退伍的老兵過慣了不勞而獲的生活,於是他們便聚到一塊兒,占山為王。

最後我們要說,自然、神奇、美麗、富饒的北方,也是蕭條、冷清、貧困、饑餓的北方。

“不管怎麼說……這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的一場雪。”奧斯卡打量著窗外。

“親王殿下,現在是一月份,到了二月中旬,您會見到比這更壯觀的。”

說話的人是這個名叫寇德拉的小鎮的鎮長,這是一位精力充沛又健談的男爵。

“哦對了!男爵閣下,我的騎士們給您填麻煩了,您為他們能夠有地方落腳整整忙了一天。”奧斯卡邊說邊向鎮長躬了躬身。

“我的親王殿下,您看您說的,我怎麼能讓為光明神守護西方聖土的水仙騎士睡在冰天雪地裏?我的小鎮雖然沒幾棟大房子,但將您的騎士塞到走廊上還綽綽有餘。我這樣說您可別介意,我只能這樣安排,寇德拉實在是……”

奧斯卡擺了擺手。

“不!不管怎樣我都要感謝您的良苦用心!說實在的,在這之前我還真怕我的騎士們沒地方落腳呢!您知道,他們的帳篷並不能很好的禦寒,看這雪量沒准就會把帳篷壓塌。所以,您幫了我們大忙!”

“呵呵!”男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從來都沒得到過一位帝國親王的讚賞,再說在這之前,他連一位公爵都沒見過。

“殿下,您不要再說了,這是……這是我應該做的,能為您和您的騎士服務,是我本人的榮幸,也是小鎮的榮幸。”

奧斯卡想了想,他突然披上了自己的熊皮襖。一邊的保爾、繆拉還有紅虎的幾位團長都站了起來。

“您這是要出門嗎?”繆拉有些疑惑的看著年輕的親王。

“恩,去到鎮上的人家走一走,我要看看咱們的騎士怎麼樣了。地板上也不是很暖活,但願這些小傢伙往身子下麵鋪了毯子。”

繆拉看了看窗外紛揚的大雪。

“您還是早點休息吧,我理解您的心情,把這種事交給我和幾位團長就行了!”

奧斯卡又琢磨了一下,他正好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哦啦……也好,不過別忘了帶上那輛裝毛毯輜重車,肯定有人需要那個。”

“好的殿下,一切都聽您的吩咐。”繆拉向親王敬禮,奧斯卡還禮,然後繆拉就帶著幾位團長一塊兒出門去了。

整個小鎮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偶爾,居民家裏的守門犬會叫上幾聲。大雪從天而降,落在街道上,落在屋頂上,落在高樹上。鎮上似乎沒有人,這是一個雪的世界。每戶人家的庭院裏都臨時搭建了許多馬舍,沒有遇見過這種寒冬的戰馬瑟縮在一塊兒,利用彼此的體溫取暖。不得已,騎士們只好將自己的毯子搭在這些小夥伴的身上。

繆拉看看這兒,又看了看那兒,他皺了皺眉。
“看來殿下的擔心確實有道理,也許這幫傢伙只裹著被單睡在地上。”

紅虎的師長敲開了一扇屋門,開門的是一位老婦人,這位婦人沖繆拉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大人,您的騎士都睡下了,你們一定趕了幾天的路,他們睡熟的時候就像孩子一樣。”

繆拉笑了笑。

“謝謝您對他們的照顧。我只是來看一看。”

“快進來吧!別讓外面的冷氣灌進屋裏!”

繆拉和幾位團長進來了,他的騎士橫七豎八的躺在地板上。就像老婦人說的那樣,他們都睡熟了,有的在說夢話,有的在打呼嚕,還有的在吮手指。他們像馬舍裏的小傢伙一樣瑟縮的擠在一塊兒,背貼著背,腿壓著腿。不知道為什麼,繆拉有些心酸。

“去拿毯子,這樣睡一晚會著涼的!”

幾位團長轉身走向門外,很快他們便抱著一大籮毛毯進來了。繆拉搶了過來,從二樓到一樓,他小心的走了一遍,為每一名騎士都填加了一層溫暖。

“那麼……下一戶吧!”

不知走過了多少戶人家,也不知送出了多少條毛毯,當一輛輜重車就快搬空的時候,繆拉和幾位團長終於走到小鎮的盡頭。

感受到一陣清冷的門風,一位騎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他看到了自己的師長,也看到了自己的團長。他條件反射一般猛的從地上躍了起來。

“立正!向師長致敬!”

幾乎是立刻!滿屋子響起一陣雜亂的起立聲。許多騎士還在揉眼睛呢,但他們都知道是師長來看望自己了。

繆拉在那名最先起立的騎士面前站定,他狠狠的敲了一下這個小傢伙的頭。

“你在那鬼叫什麼?”

這名年紀輕輕的小騎士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

“今年多大了?”

小騎士馬上立正站好。

“報告師長,再過兩個半月就十九歲了!我於796年4月份加入聶魯達方面軍,9月份編入紅虎格鬥團。”

繆拉點了點頭。

“你是聶魯達地區的子弟兵嗎?”

“報告師長,是的,我的故鄉在明哥拉斯。”

繆拉和自己的幾位團長面面相覷。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繆拉搶過了最後一打毛毯。

“您是說……您要睡在這兒?”游騎兵團團長邵爾.肖恩斯坦上校懷疑的望著自己的師長。

“不行嗎?”繆拉瞪了過去。

邵爾.肖恩斯坦縮了縮脖子。

“當然!當然可以,您隨便,您是頭兒,這兒您說了算。”

送走了幾位團長,繆拉望著一屋子不明所以的騎士不禁有點好笑。

“好啦好啦!我命令你們解散,都躺下!都躺下!沒有毯子的到我這兒來領,別不好意思,在冰涼的地板上睡一夜能凍壞你們下面那條傢伙。”

一屋子的騎士都笑了起來,他們很快就圍住了自己的師長。

“師長,給我一條吧,我自己的那條給我的馬披上了!”

“師長,也給我一條吧,我的那條送給弟弟了!”

“師長,我也要一條,我那條落了雪,披在身上就像掉進冰窖。”

……

邵爾.肖恩斯坦和其他兩位團長有些懊惱的站在屋外的雪地上。

游騎兵團長看了看自己的兩位同僚。

“嘿,我不管你們是怎麼想的,我要去找自己的戰士了。”

特立奧.提克里諾聳了聳肩。

“我也不會丟下自己的重裝騎士獨自跑到溫暖舒適的床上去睡覺。”

“你呢?卡米爾?”肖恩斯坦上校轉向一直沒作聲的聖騎士。

“總得有人回去向親王殿下彙報這裏的情況。”卡米爾低聲說。

“然後呢?然後你就留在鎮長家?”提克里諾上校有些不相信的問。

“當然不會,然後我會向親王殿下道別,我記得……我的團集中在另外幾條街道。”

邵爾.肖恩斯坦上前摟住兩位老夥計的肩膀。

“這就對了,咱們都是好樣的!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有些懷念咱們在天鵝山和大學城度過的這幾年無悠無慮的日子。”

……

繆拉裹著毯子躺了下來,說真的,地板還真他媽的涼,北方怎麼會是這樣一個鬼地方?雖然紅虎在冰天雪地裏戰鬥過,但水仙郡的冬天可跟這裏完全不一樣!水仙郡的冬天沒有那種能夠凍裂皮膚的低溫天氣,也沒有那種割在臉上可以看得見血痕的西北風,也沒有那種……真是算了吧!計較這些幹什麼?繆拉邊想邊翻了個身。

“嘿!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師長向身邊的小騎士靠了靠。

“報告師長,您叫我柯克就行了,柯克.德克斯頓。”

“哦?”繆拉打量著小戰士的面孔。

“道格拉斯.德克斯頓是你哥哥還是……”

“是我哥哥!呵呵,師長,您記得我哥哥?”

“當然!”繆拉露出回憶的表情。

“你哥哥使得一手好劍,我還記得是在六年前,紅虎在費戈將軍的防區追擊一夥極為難纏的波西斯人,你哥哥被一把鏈刀斷去了一邊手臂,他現在怎麼樣?”

“別提了,哥哥在退伍之後就像對付波西斯人那樣訓練我!後來他結了婚,又有了一子一女。不過師長,我一定會把您剛才說的這些轉告給他,他會開心得要死要活,他最害怕的就是從前的戰友們忘記使大劍的道格拉斯。”小柯克目光閃閃的盯著繆拉的眼睛。

繆拉避開了小戰士的目光。

“怎麼會呢?告訴你哥哥,他的隊長、他的團長、他的師長都沒忘記他,我們都還記得這傢伙因為乾菜濃湯太咸跟廚師營打架的事!”

“哈哈哈哈哈!哥哥可一次都沒跟我提起過!”

“當然!在禁閉室被關了半個月,要是我我也不會說。”繆拉難得在自己的戰士面前笑了起來。不過,他很快就陷入落寂。

“家鄉……還好嗎?”

柯克有些愕然,不過他是一個聰明的小夥子。

“您……您也是明哥拉斯人?”

“是啊,你哥哥沒跟你說過?”

“啊呀!我想起來了!貝德貝亞家族是您的本家!我哥哥和我的嫂子都在您父親的地方軍統部門工作。”

繆拉搖了搖頭。

“我不是說這些,我是說……故鄉還好嗎?算起來……我已經有八年都沒回過一次家了。”

“哦?那太遺憾了!但您不用擔心,家鄉在794年的時候發過一次洪水,不過您的哥哥和您的父親組織鄉鄰成功的挨過了,還有就是……城裏新建了一座教堂,連地區大主教都過來參加落成典禮呢!還有就是……城裏出現了一些……一些波西斯人!”

“你說什麼?”繆拉猛的掖住小戰士的衣領。

“不是您想像的那樣,他們只是邊境軍區分配過來的難民,難民的人數越來越多,光靠邊境幾大軍區又救不過來,所以軍統把這些波西斯人分配到富庶的城鎮。不過……家鄉人對這些難民並不十分友善,尤其是孩子們,他們投進難民營的石塊兒越來越大,還曾砸死過人。是您的父親花了好大力氣才平息民眾的憤怒。”

繆拉鬆開了小戰士的衣襟,他挪動了一下身子,仰面向天深深歎了口氣。

“但願父親能夠應付這些,那些波西斯人千萬別搞出什麼事情。”

小柯克搖了搖頭。

“他們只是一些婦女和孩子,要麼就是傷兵和老人。”

經過一陣沉默,小柯克向師長湊了過來。

“師長,您記不記得住在林斯頓街街尾的戈拉若一家人?”

“當然!老戈拉若是我母親的弟弟,也就是我舅舅。你問這個幹嘛?”

“嘿嘿!嘿嘿嘿!”小柯克突然抓著頭笑了起來。

“我和戈拉若小姐……互相認識,通常……她……她會來我家後院看我練習劍術,然後……我會送她回家,再然後……”

“你到底想說什麼?”繆拉感到事情有些蹊蹺。

“我是說……我在入伍前,跟……跟戈拉若小姐訂婚了!”

繆拉再次糾住小戰士的衣領,不過這次力氣比較大,他把小戰士整個人都提了起來,望瞭望熟睡一地的騎士,繆拉刻意壓低了音量,不過聽上去仍有些咬牙切齒。

“你這個臭小子,你是說你要娶我的侄女?你要娶小蓮娜?她……她才十歲!”

“師長!那……那是八年前的事吧?蓮娜已經十八歲了!”

繆拉有些呆楞,沒錯啊!他上一次見到蓮娜確實是八年前的事,那個時候蓮娜還用自己的將軍配劍去跟男孩兒們打架!

小柯克被師長猙獰的面孔嚇得有些語無倫次。

“我……我和戈拉若小姐是在……在神明的殿堂宣誓忠於彼此的愛情,我們……我們得到了……雙方家長的祝福,您的父親和哥哥也在場!您……您別這麼緊張!”

繆拉偏頭想了想。

“是啊!自己的侄女嫁給一名水仙騎士,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我這麼緊張幹什麼?”繆拉又看了看嚇得跟只鵪鶉一樣的小戰士。

“再說……這小子好像還不錯,至少……看他這副樣子也不會欺負我的侄女!”

繆拉鬆開柯克的衣領又躺回地板。

“你這個臭小子在加入紅虎的第一天就該告訴我這件事!”

“不!”小柯克搖了搖頭。
“我哥哥說,這件事沒什麼好炫耀的,一名合格的水仙騎士不能靠裙帶關係馳騁戰場。”

面對師長的目光,小柯克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我剛才跟您說這些……其實……其實自從您進屋以來我一直都很興奮,我從沒想過你會睡在我旁邊,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尤其是您問起家鄉的時候,我更興奮了!我……您別笑話我,我……我從入伍那天就開始想家,離家越遠,這種感覺就強烈,我……我只是想與您分享故鄉的……”

“別說了!”繆拉將小戰士的毛毯壓在了他的脖子底下。

“快睡吧!別想那麼多,距離回家的日子還長著呢!不過我發誓,我會主持你和蓮娜的婚禮。所以,現在聽我命令,趕快入睡!明天咱們還要趕路呢!”

小戰士的眼底有淚光在閃動,他連忙閉上了眼睛,不過他馬上又睜開了。

“師長,咱們換個位置吧,門口有冷風灌進來!您睡在那……”

“別囉嗦!快睡吧!”繆拉不耐煩的翻過身,他使勁裹住毛毯。但他已經知道,自己的侄女嫁了個好男人。

小戰士眨了眨眼,他望著師長的後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窗外的大雪還在下,寒冷的空氣在玻璃窗上結成無數造型奇特的冰花。玻璃可是一件稀罕的事物,有錢人使用各種精美的玻璃器皿,這是身價的一種象徵。而一些實際一點的有錢人,則用玻璃封閉窗戶,代替那些容易破爛的百葉窗。有時候,你只要觀察一座官邸的窗戶,就能將主人家的財力猜出個大概了。

奧斯卡坐在房間的書桌前,他調了調油燈的火繩,又檢查了一遍墨水的濃綢度。這位殿下展開一封信紙,試了試羽毛筆的筆鋒,他馬上就要開始一件每星期必須的工作了。

“親愛的薩沙。”

“你在天鵝山城堡還住得慣嗎?家裏的人都好嗎?阿萊尼斯和她那些不知所謂的朋友沒來騷擾你吧?我說你不要老是在冰湖上散步,你要讓我這樣重複多少次?那裏太容易發生危險。萬一湖面上突然出現一個大窟窿,然後你又沒看見……天啊!光明神啊!弄得我想都不敢想!你這個不聽話的小傢伙,那些違規行為我可一件一件都記下來了,一件打一次屁股,等我回去的時候就要跟你好好算一算。”

“北方還是老樣子,就像我上次在信中提到的那樣。不過現在又開始下雪了,探路的騎士不是很樂觀,我們可能會被堵在某處山谷,但你不用擔心,我不會那麼倒楣碰上暴風雪的。”

“我發現,我的騎士們最近都有一些消沉。前幾天大降溫的那個夜裏,凍死了二十多匹戰馬,我也不知該怎麼安慰那些偷偷哭泣的戰士。也許……我的行程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在冬天訪問北方還真是一件令人極為懊喪的事。”

“進來!”聽到敲門聲的小奧斯卡從桌面回轉頭。

“殿下,您還沒休息嗎?”卡米爾.雷阿侖帶著一身的雪末兒走進了這個小房間。

“還沒,我在寫信,倒是我的騎士們怎麼樣了?”

“他們都睡下了,這幾天他們趕了一百多公里的路,也夠受的了。”

“他們都有毛毯了吧?”

“是的,您放心好了,繆拉師長和我的幾位同僚把毛毯發到了每一個小隊。”

“那麼就這樣吧!你也早點休息,男爵為你們準備了房間。”奧斯卡將注意力又放回到信紙上。

“呃……殿下!”

“還有什麼事嗎?”奧斯卡愕然回頭。

“繆拉師長和戰士們睡在一塊兒,我們做團長的也不能躲在溫暖的被窩裏……”

“行了!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隨你便好了!”

“那殿下您要早點休息。”

奧斯卡向聖騎士擺了擺手,當關門聲響起的時候,年輕的親王搓了搓手,又咽了一口已經冷掉的茶水,他又可以繼續了。

“親愛的薩沙,不要擔心你的哥哥,我這邊一切都好,只是思念你,這多少都令我感到難過,我們已經相距四百公里,只要想起這段距離,我便感到難以接受。不過我踏上的是一條自己選擇的道路,我獲得了父親的祝福、獲得了家族的祝福、也獲得了你的祝福,這樣的話,就算這條道路有多麼艱險,我也會無怨無悔走下去。”

“薩沙,你知道嗎?我的騎士抓到一種名為雪獾的小動物,它有一身雪白的、動人的皮毛,我利用職權從他手裏搶了過來,雖然這是第一次,但我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幸虧那位騎士沒跟我計較。我想把這具皮毛和這封信一塊兒送到你的面前,你可以把它當作圍脖,這樣你出門的時候就不會被冷空氣傷到呼吸道。”

“薩沙,我一直在想念你,在行軍的時候、啃咬冰磚一樣的麵包的時候、跟騎士們一塊修理輜重馬車的時候、吹起床號的時候、望見太陽落山的時候、睡覺的時候、做夢的時候、還有從夢中驚醒的時候。總之,我無時無刻不再思念你。”

“哦對了!我突然想到安妮,她有過肺感染的病史,她絕對受不了都林的冬天,所以你最好看緊咱們的伯爵夫人,她要是想出門,就把這件雪獾圍脖借給她戴上。我這邊會讓斥候多留意一下,如果幸運的話,再抓到一隻也不會是什麼難事。不過,你得叫安妮再等一陣子,據當地人說,雪獾已經很稀少了,平常很難遇到。但我還是堅信,一定會有一隻擁有一身亮麗皮毛的傻獾撞進我的懷抱。到時……你和安妮就會變成一對可愛的獾寶寶,我很期待你們戴上圍脖的樣子。”

“薩沙,親愛的,就這樣了好嗎?說實在的,寫到這兒我已經有些睜不開眼了,我得休息了,按照計畫,明天我們要急行六十公里,到這個週末必須趕到灰熊要塞。如果遇到阿萊妮斯,代我問候她,可別提圍脖的事,我可沒準備她那份兒;還要問候安妮,告訴她我還是很擔心她;再問候一下我的特勤顧問,但願他能耐得住寂寞;還有小戈多,他的妻子懷孕了是吧?薩沙,你應該把這一家人請到天鵝山,讓侍女照顧他們。其他人你就順便為我捎上祝福好了,我一定有漏掉的。”

“那麼……晚安,我的寶貝。愛你,吻你。”

“你的哥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797年1月17日夜,于佐雷斯省寇德拉鎮。”

奧斯卡將信紙移到油燈旁,墨蹟很快便乾涸了,他將信紙小心的折起來,放進信封,又在信封的封邊上沾了沾唾液,然後便使勁兒壓緊封邊。最後,奧斯卡從懷中取出一個小革囊,從這個小革囊裏取出自己的印信。

這位殿下找遍鎮長官邸才找到一根用於封口的紅色火蠟,奧斯卡不由分說便將這根火蠟塞到自己懷裏,以後他肯定用得著。

待火蠟燃著,滾滾而下的紅色臘油封住了信封,趁著臘油的熱度還未消散,奧斯卡趕緊在臘油上蓋下自己的印信。

“哦啦!總算完成啦!”奧斯卡邊叫邊伸了個懶腰,然後他一頭栽到床上,很快,我們聽到他的口鼻之中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大雪是在天還未亮的時候停下來的。當值班騎士在小鎮教堂的鐘樓上吹響起床號的時候,整個小鎮就像地震一般活了過來。

每一棟房屋都湧出穿戴整齊的騎士,他們以小隊為單位迅速在各自屋前的街道上集合。各個小隊長喊出熟悉的口令,待自己的隊員站好之後就開始宣佈今早的任務。

隨著起床號和騎士們的活動,小鎮居民也起來了,他們都不會在冬天起得這麼早,但畢竟一位帝國親王和無數水仙騎士的到來是小鎮百年難得一見的大事。居民們早早的生火做飯,他們不介意用自家的過冬存糧招待這些遠道而來的英雄。
最開心的一群人莫過於小鎮的孩子們,他們會聚在一塊兒默默的看著騎士們整理那些可怕的刀劍,也會突然一哄而散,尋向另一群鎧甲更威武、裝備更雄厚的重裝戰士。

繆拉望著家家戶戶升起的炊煙不禁想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居民過冬的存糧可不夠養活三千人的部隊,他連忙招來自己的傳令兵,命他帶上一個小隊的騎士挨家挨戶的通知,居民們只做自家幾人份的早餐就可以,水仙騎士有自己的廚師營,他們只用百姓家裏的水井,不用小鎮居民的一克麵粉。

紅虎的廚師營像往常一樣繁忙的工作著,大廚師是一位名叫艾爾頓的上尉,他是格鬥團長卡米爾.雷阿侖上校從原來的部隊帶過來的,提起這位即能打仗又能製作各種家鄉菜的大廚師,每名紅虎騎士都會豎起他們的大拇指,他們親切的叫他“頭兒”,或者是“艾爾頓老大哥”。

“艾爾頓老大哥,今早的肉腸煎得真好吃!”

“艾爾頓老大哥,你這炒蛋是怎麼回事?跟我媽媽炒的一個味道。”

“艾爾頓老大哥,你結婚了嗎?我有兩個姐姐,三個妹妹。”

艾爾頓不耐煩的揮舞起煎鍋。

“你們這些喜歡嘮叨的傢伙,肉腸炒蛋還堵不上你們的嘴嗎?看來我不能讓你們吃飽了!從今天中午開始,番茄湯就白麵包,你們只配這種東西!”

“不要啊……”騎士們三三兩兩的聚在街道上抗議著,不過看他們那副嘻皮笑臉的樣子,對艾爾頓的威脅似乎並沒放在心上。

在一些僻靜的地方,街道上還上演著這樣一幕,一群一群的戰士被居民們擋在自家院子裏,這些熱情的北方人將烤馬鈴薯和烤麵包使勁兒塞進騎士們的背包,但騎士們又使勁兒的往外掏。最後,還是紅虎的紀律占了上風,鎮長出面勸說了一個早晨,居民們終於不再做這些徒勞的事,不過人們都有些遺憾,水仙騎士可不是那些見到馬鈴薯就像見到親娘一樣的近衛軍,更不是那些會殺人會放火的匪徒。水仙騎士是為了神明保衛西方聖土的英雄,他們值得享用最美好的東西。

人們走進屋子,騎士們連家裏的大麥湯都沒有喝一口,這讓無數主人失望得像沒有得到神誕節禮物的孩子一樣。

“借過!借過!”一隊騎士大嚷著沖入小鎮上的主幹道。

沿路的戰士們都聚攏過來。

“喂!大家快來啊!探路的斥候小隊回來了!”

“兄弟們!前面的道路怎麼樣啊?”
“是啊!前面不是有幾片山嗎?我們過得去嗎?”

人越聚越多,探路的一小隊騎士只得從馬上跳了下來。

這個小隊的小隊長一邊走一邊向兄弟們解釋著。

“夥計們,不是很樂觀啊!北邊的天還陰著,山區肯定還在下雪!前面的道路也不是很好走,只能隱約分辨路基。我還遇到幾位熟悉地形的獵戶,他們提醒咱們要小心山裏的盜賊,這地方怎麼會有盜賊?”

“師長!”這名小隊長望著迎向他的軍官不禁一愣。

“好了!我都聽到了!看來你們的任務完成得不錯!”繆拉將一壺熱茶遞給滿身雪塵的騎士。

“和你的士兵暖暖胃,一會兒吃早餐的時候就不會不舒服。”

小隊長什麼都沒說,只是用最堅定、最標準的姿勢向自己的長官致敬。

“你對前面那段路多少都瞭解了一點,怎麼樣?有什麼建議嗎?”

剛剛喝過一口熱茶的斥候小隊長連忙立正。

“報告師長,我覺得咱們還是應該早點進山,這樣一來,今天咱們便有足夠的時間在山中尋找一塊避風的宿營地,要不然的話,咱們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晚上就會有人凍死!山裏可不比平原。至於獵戶提到的盜賊,我不認為他們會找咱們的麻煩。”

繆拉點了點頭,他向周圍的騎士大聲喊到。

“快點把你們的早餐打發了!沒准咱們馬上就要出發!”

騎士們一哄而散,早餐倒被扔在一邊,他們還有很多裝備沒有整理呢!

奧斯卡走出鎮長家的大門,躍上了他的雷束爾。親王剛剛婉拒了鎮長的早餐,沒辦法,鎮長家的早餐雖然豐盛,但誰叫繆拉下達那個命令了呢!奧斯卡也是這支隊伍中的一員,他必須遵守紀律,也必須正確看待繆拉發佈的命令,儘管,他才是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

“出發!”隨著年輕人一聲令下,號手吹響了急促的行軍號。一個三千人的整編騎兵師開始運動了,最開始是一個小隊,然後是一個中隊,再然後是一個團,最後是整支隊伍。北方的寒風掀起了戰士們火紅色的披風,遠遠望去,在雪道上前進的隊伍就像一支流動的血脈,伴隨著西北風的呼嚎一下一下的搏動著。

鎮長的後面跟隨著寇德拉的全部居民,這包括小鎮所有的男女老少,如果不是繆拉將一個小隊擋在鎮口,這些熱情的北方人一定會把紅虎送進幾公里之外的山口。
當紅虎進山的時候,山中果然在下雪,不過奧斯卡和他的騎士們已經習慣了這片冰冷的白色。

“殿下!”繆拉追上行在隊伍前段的小親王。

“怎麼了?”奧斯卡在風雪中艱難的回轉頭。

“格鬥團有一個名叫柯克.德克斯頓的大劍手,我想把他……把他調到您的……調到您……”

奧斯卡疑惑的皺起眉頭。

“繆拉!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沒什麼!”繆拉在馬上堅定的搖了搖頭。

“您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繆拉想了想,又笑了笑。

“柯克可是個好小夥子,如果真的把他調到相對安全的地方,他沒准會恨上我這個師長也說不定。”

路消失了,紅虎開始艱難的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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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集 第二章

“教曆797年1月20日。這裏是帝國北方、佐雷斯省、艾德蒙山谷。真該死!我從來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可這個倒楣的地方在下午四點半的時候就見不到太陽了!而在冰天雪地中宿營又是世界上最枯燥的事,我除了寫日記竟然找不到事做!但願明天氣溫能夠回轉一點,不然我有可能成為泰坦歷史上第一位被凍死的親王!想想就好笑,到時候我的墓誌銘該怎麼寫呢?”

“教曆797年1月25日,這是見鬼的一天!本來打算用一個星期趕到灰熊要塞,可現在呢?我和我的紅虎甚至還沒走出這片大山。一個斥候小隊被一場突來的大雪堵在了山谷的另一側,繆拉組織的營救隊花了兩天的時間才找到他們,在這期間大部隊又迷了路,總之我倒楣透了,可這又能怪誰?”

“教曆797年1月28日,謝天謝地!我們在山谷出口的開闊地見到了代表蘇霍伊家族的豎琴旗!我真搞不懂為什麼鐵匠出身的蘇霍伊會用一件精緻的樂器作為家族圖騰,我就此事詢問了一下負責接待我的那位蘇霍伊家的侯爵,他竟然不清楚,看來這件事只有天曉得了!”

“教曆797年2月1日,今天沒什麼可說的,那位蘇霍伊侯爵面對我時就像一隻搖著尾巴的德意斯大狼犬,諂媚而又狡猾,一點都不招人喜歡……不過,提他幹什麼?也許,我只是在刻意忽略另外一件事,1月29號的那件事!紅虎在那天減員了!非戰鬥減員,那名可憐的少尉在組織人手為部隊清理前路積雪的時候踩中了一個巨大的捕獸夾,當帕爾斯和紅虎的幾位醫官趕到現場時,少尉的左腿已經和捕獸夾凍結在一塊兒了。人們只得為他截肢,他折騰到夜裏兩三點,終於不再呼吸了。說真的,我不想提起這件事,可今天繆拉要求我簽署一份傷亡報告,我簽字了,我還知道了那位少尉的名字,他叫費因斯。聽繆拉說,費因斯是紅虎最好的陷阱專家,這真是令我感到……還是算了!我的一名騎士犧牲了,也許,這只是開始!”

“殿下。”親王的傳令官惠靈頓.斯坦貝維爾少校于九點整準時出現在奧斯卡的帳幕中。

“殿下,您該停筆了,值夜的騎士馬上就要吹熄燈號。”

奧斯卡望瞭望自己的日記本,今天寫到這裏確實已經足夠了。

“惠靈頓,你什麼時候成我的勤務兵了?”奧斯卡將羽毛筆放到桌邊的筆案上,然後他又為牛皮封面的厚重日記本加上了一道小巧的銅鎖。

“殿下,我不是勤務兵,我是傳令官。”

奧斯卡聳了聳肩。

“可你從事的工作令我誤會。”

“殿下,您並沒誤會,我是傳令官,既負責傳達上級的旨意,也負責通報下級的意願,您的騎士都希望您能早點休息。”

奧斯卡望瞭望日記,又看了看惠靈頓,最後他深深的歎了口氣。

“我的傳令官,去為我向我的那些可愛的騎士們道聲晚安。”

“遵命殿下。”

帳幕的燈火很快就熄滅了,年輕的親王躺在鋪了皮裘的行軍床上,他將棉毛被拉到領口,並在被子上搭了一件熊皮大衣。為了減少帳幕中的有害氣體,炭火燒得並不旺,奧斯卡望著自己呼出的白氣直出神。他的心很亂,在他的腦海中老是出現一個場景。一名騎士被困在雪地深處的捕獸夾上,他因劇痛而嘶喊,因絕望而掙扎,白色的冰雪之上現出一大片鮮血構成的陰影,那是生命隕落的痕跡。

“快睡吧,快睡吧!這不是任何人的錯,這也並不代表什麼!”奧斯卡這樣安慰自己。

灰熊要塞背靠蘇伊山脈松嶺峰,因此當地人也習慣稱呼它是“松嶺峰上的大灰熊”,它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由於松嶺峰曾是一座瘋狂的火山,所以火山岩就成為灰熊要塞這座古老建築的牆體和基石。歲月洗禮,風霜侵蝕,火山岩開始互相融合,這種融合是石體內部的各種金屬元素大量沉澱、集合的結果。也是由於火山岩這種家庭般的結合方式,灰熊要塞那稍顯蒼白的外貌要比人們想像中的堅固許多。

要塞距離北方邊境仍有五百公里的直線距離,這裏是蘇霍伊家族的根據地、大本營。來自帝國各地的金屬礦藏都在灰熊要塞中進行提煉,再由蘇霍伊家族秘密的實驗場和遍佈整個佐雷斯省的大小工坊進行最後的成品武器加工。

“說真的,我始終以為……貴領的主堡要塞會是一個佈滿煙筒、時刻噴吐火焰和濃煙的地方。而不是……而不是……”奧斯卡邊說邊向不遠處聳立在山澗絕壁邊緣的古堡攤了攤手。

“呵呵,沒錯,殿下,沒到過松嶺峰的人確實會這樣認為。因為在他們眼中,我們蘇霍伊家族的大本營一定是鐵匠和各種高爐的集散地,而不是您面前這座一塵不染,並透射著古老榮耀和歲月光輝的白色堅城。”

奧斯卡面對蘇霍伊侯爵輕輕的笑了笑,他十分贊同這名蘇霍伊子弟對灰熊要塞的形容。

馬車沿著陡峭山麓上的小道蹣跚著前行,轉過無數山路構成的斜角,灰熊要塞一會兒出現在左邊,一會兒又出現在右邊。這塊由無數顆粒構成的碩大火山岩碉堡就像一頭兇猛的巨獸,它用四十六座箭樓、二十一座投石機垛口俯視著整個山口,如果這還不夠,它還在要塞唯一的吊門處擁有鐵制、鋼制、銅制、木制四道閘門。

正午的陽光在滿布陰雲的天空中找到了難得的幾處縫隙,巨大的光柱投射在要塞的牆身,刺目的灰白色有些耀眼,又有些清冷。古堡其他的地方在陰影中頑強的聳立,那巍峨的身姿就像一個固守絕壁的英雄,他沉默、勇武,用鷹隼一般的目光掃視著在他面前經過的每一種生物。

紅虎的隊伍在山道上蔓延開去,偶爾有馬匹踩到懸崖邊緣的鬆軟路基,碎石滾動著翻落,騎士們緊張的向腳下望上一眼,山谷間的寒氣和逼人耳目的高度感猛的撲面而來,再勇敢的騎士也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移開目光。

在只能容下五馬並行的山道上,紅虎衝鋒師正好在佇列最前展開五名旗手,他們持有帝國最高統治者的象徵——莫瑞塞特皇旗,還持有神選戰士的象徵——水仙騎士團軍旗,還持有安魯家族的神牌、代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指令旗,和代表紅虎衝鋒師這支英雄部隊的戰鬥旗。

當這五名掌旗手剛剛出現在要塞敵樓的視線範圍內時,這頭巨大的灰熊似乎突然蘇醒過來,城堡之上亮起無數支雕畫著豎琴的飄帶旗,在每一座敵樓每一座箭堡中都響起刺耳的響動。戰士們都熟悉這種音響,這是長矛敲擊盾牌的聲音,這是兄弟部隊在迎接戰友時必須的禮節。

五名旗手在要塞緊閉的巨型吊門前站定,在其之後的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要塞中只有蘇霍伊家族的圖騰在山風中高高飄揚,隨著一聲山鷹的高亢啼鳴,所有的聲音都靜止下來。

奧斯卡在馬車中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看到自己的隊伍中弛出一名通訊官,這名通訊官從懷中取出了一紙檔,這是泰坦帝國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簽署的欽差證明。通訊官用一支響箭將檔射入要塞吊門上的主堡敵樓,很快,隨著鐵制柵欄吊門的緩緩升起,從門內傳來要塞守衛發出的陣陣歡呼聲。不久,在那一陣轟鳴的金屬聲過後,要塞終於開啟了全部的四道大門,此時的歡呼聲已經響徹天地之間。在紛飛的雪融花瓣的洗禮之中,紅虎被納入灰熊的懷抱。

奧斯涅親王殿下的馬車在要塞大門內的空場中停了下來,一名身穿蘇霍伊家族武裝服飾的上校為尊貴的客人打開了車門。樂隊立刻奏響《前進吧!近衛軍》,當小奧斯卡欠身從車廂內探出頭時,他著實為眼前發生的事嚇了一跳。

腳下是一直延伸向要塞制高點的紅地毯,身上是散發著雪域高原特有芳香的潔白花瓣。叢林似的鎧甲海洋一般躍動著統一、鮮明、刺耳的音符,而迎面而來的,是一位接一位身穿銀制鎖戰甲、肩披一色熊皮斗篷的蘇霍伊軍官。

“尊敬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我謹代表蘇霍伊家族全體成員,及家族武裝力量,及佐雷斯省廣大民眾,歡迎您、暨帝國皇帝阿爾三世陛下欽差大臣的光臨。”

“您一定是蘇霍伊家族的最長者——羅涅漢克公爵。”

“正是!”

年輕的親王向面前的蘇霍伊家長微微欠身。

“感謝您以及您的家族為帝國、為皇室所做的一切,我為您帶來了三世陛下最誠懇的慰問。”

羅涅漢克.馮.蘇霍伊公爵按照傳統的宮廷禮節單膝伏地,他用最謙卑的姿勢、用最虔誠的心態捧住了親王殿下遞過來的右手。

“皇帝陛下萬歲!”在向皇帝祝福過後,公爵重重的親吻了親王的手背。

奧斯卡微微一笑,他不著痕跡的攙起蘇霍伊家長,並在擁抱的時候向這位年齡還不是太大的帝國一等公卿耳語了一番。

“塔里說,您可不是一位拘泥於繁縟禮節的人,您要讓我在這兒凍到什麼時候?”

蘇霍伊公爵順勢挽住年輕人的手臂,他的聲音也很輕。

“我的殿下,塔里這小子一點都不像是我的兒子,別看他很瞭解我。所以,您還是得提防一下那個小混蛋。”

接著,公爵便引領奧斯卡走上鋪著紅地毯的石階,年輕的親王頗有些開心,他已知道蘇霍伊家族的這位家長確實是一個能夠令人感到愜意的頂級貴族。奧斯卡覺得,這個睡在金山上的家族,他的成員並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拜金、那樣墮落。至少,這位家長就是一個明曉世故,又不枯燥的有趣角色。當然,這個家族還有塔里,那個十足十的混蛋。

灰熊要塞的建築格局完全遵照山勢的地形結構。當山峰隆起一塊臺地,灰熊便豎立起一座高大挺拔、占地面積與臺地根基相得益彰的建築物;當山峰出現一處缺口,灰熊會按照這個缺口的地理位置搭建投石機垛口又或極具觀賞性的懸崖建築景觀;當山峰的坡度緩和下來時,灰熊會排開密密麻麻的民居和街市;當山峰開始出現石灰岩時,灰熊便鑿穿這些堅固的巨石,在其中建立洞屋和藏兵用的坑道。

一路行來,奧斯卡發現要塞內的所有建築都保持著統一的色調,遠遠望去,要塞其中移動著的人群就像是在出入一個飛舞著冰雪和石灰粉末的巨大洞穴。如果不是鮮花和沿街民眾的歡呼聲傳遞著真實的觸覺,奧斯卡一定以為自己正身處於一座童話世界中的古城。

也不知攀越了多少級臺階,就在親王殿下開始氣喘吁吁的時候,圍攏著他的一大群人終於同時發出解脫一般的歎息聲。

越過一扇拱門,場景豁然開朗,人群已到達灰熊要塞的制高點,一處能夠容納過千人的巨大廣場,而在廣場貼近山壁的一端,坐落著蘇霍伊家族的主屋。奧斯卡在廣場邊凸出崖壁的平臺上站定,他望瞭望天,又望瞭望腳下,整座要塞似乎變成了一件玩具,就像孩子們搭建起來的積木。映襯著主屋後的尖頂雪峰,天空突然變得極不真實,就連人也開始漫天飛舞。

奧斯卡晃了晃,他有些頭暈目旋。

蘇霍伊公爵連忙扶住這位尊貴的青年。

“我的殿下,您不應在仍未適應高山反映的時候站得這麼高,又望得那麼遠。咱們還是到豎琴宮去休息一下吧。”

豎琴宮,這應該是一個非常富有詩意的名字,不過蘇霍伊家族的主屋除了大堂那件巨大的豎琴雕塑之外,其他的一切陳設都跟音樂沒多大關係。如果要形容得確切一些,那麼這座以豎琴為名的宮殿更像是一座武器博物館。別忘了,這才是蘇霍伊家族的營生。

琴宮既是蘇霍伊家族的主屋,也是皇室成員的行宮,這種擁有雙重身份的宮殿在泰坦帝國並不多見,因為只有深得皇帝倚重和信任的名門望族才能得到皇室行宮的使用權。

琴宮的客室一間挨著一間,像泰坦所有的宮殿建築一樣,當這些格局和室內裝潢完全不同的大小客室沖著同一方向打開大門時,那種縱深和悠遠的感覺充分張顯著宮廷的奢豪氣魄。

在一間擺滿沙發和法蘭軟椅的巨大客室,蘇霍伊家族集中了他的所有顯赫成員,這些人包括佐雷斯省的政府首腦、家族軍事系統的大小將領,以及蘇霍伊製造局、冶煉局、產銷局的幾位負責人。奧斯卡環視一圈,他發現在座的夫人女士也不少,這些蘇霍伊女性的穿戴打扮完全仿效都林的流行樣式。留意一下男人們對待女人的臉色,親王敏銳的發現蘇霍伊女性在這個大家庭中得到了相當的尊重,這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在泰坦的大門閥中通常只會聽到男人的聲音,而蘇霍伊家族,你會發現女性說話時男人們都在認真的傾聽。

大概花費了半個小時,在通過一個排列著百人樂隊的音樂長廊,蘇霍伊成員陪同百年來這個家族迎接的最大的大人物走進了餐廳。由於長長的餐桌擁有四十六個座位,所以再花費十分鐘,大人和女士小姐們才按照品級和家族座次紛紛就位。

奧斯卡坐在餐桌右側主位,他的幾位軍事將領在他的右手邊,女士小姐們聚在餐桌左側,看來她們自成一個體系。奧斯卡有些好奇,女士那邊的主位是空的,但按照一般門閥大家的格局,一定會有一位掌握家族內務的女主人,再說既然女士那邊的主位上擺放了餐具和座椅,那麼就是說一定會有人坐上去。

“我很奇怪,塔里是您的第二子,他為什麼沒有參加今天……”

“殿下!您不要見怪!”羅涅漢克公爵打斷了親王的話,他早就知道這位殿下將北方之行的第一站選在灰熊要塞就是因為自己那個不爭氣的二兒子。

“塔里掌管著的一處實驗場,他在下星期才有機會回家。”

奧斯卡點了點頭,塔里在信中也說起過這件事。

“那麼……我能去探望他嗎?您知道,我的時間並不充裕,我的通訊官已經與趕來這裏同紅虎匯合的步兵師聯絡上了,我很可能等不到下個星期。”

“我明白您的難處,也能體諒您意欲見到好友的心情,但……我不能讓您去見塔里。”

奧斯卡愣住了,他沒想到會被拒絕。

不過很明顯,羅涅漢克公爵在說起這件事時也不是很情願。

“公爵閣下,您知道嗎?我很快就得上路,我很抱歉這樣說,但整個冬天我不能都呆在灰熊要塞,我要在第一場暴風雪來臨之前趕到布侖要塞……”

望著公爵仍未緩和的臉色,奧斯卡突然想到了問題所在。

“哦啦……是不是這樣?公爵閣下,是不是塔里負責的那個實驗場有什麼問題?”

羅涅漢克公爵終於松了口氣,這位殿下果然是個聰明的小夥子,他自己能夠想到自然是最好的。

“殿下,正是如此,本來我不應該談論關於那個實驗場的一切,但既然您代表皇帝陛下視察蘇霍伊,那麼我便為您簡單的解釋一下,那座實驗場並沒有明確的保密等級,因為除了我的家族成員和軍部相關幾位首腦便沒人知道它的存在。如果您想進入那裏,必須有軍務大臣阿蘭元帥和帝國保密司司長大人的連綴簽名。”

奧斯卡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沒有!”

羅涅漢克公爵也搖了搖頭,並向親王做了一個對不起的手勢。

奧斯卡長出一口氣,他對蘇霍伊家族的秘密軍工事業多少都瞭解一些,既然人家的家長都已這麼說,那麼這就表明這是沒辦法的事,看來與老朋友見面的日期要無限期的延遲了。

“那麼……先生們、女士們,咱們可以開始了嗎?”奧斯卡邊說邊扯開寬大的餐巾。

羅涅漢克公爵微微一笑,他猛力的敲了敲手邊的桌鈴。餐廳一側打開了一扇門,四十多名侍者魚貫而入,他們手托銀制菜盤在每張椅子後站定,然後將各種料理依次擺入早已準備好的餐盤。當一切停當,作為主人的羅涅漢克公爵用餐叉敲了敲酒杯,原本靜寂的餐廳立時喧鬧起來,這就是歡宴的信號,男人們呼嘯著開始豪飲,女人們歡笑著開始暢談。奧斯卡面對這一切時並沒有感到任何的不自在,他甚至隔著很遠的距離與女士們攀談起來。

當侍者隊伍開始為每名賓客填置第二輪菜品時,隔斷餐廳的巨大屏風突然被打開了,在座的人們都詫異的望著一扇接一扇陸續敞開的房門。

一個火紅色的身影從走廊盡頭快步走來,奧斯卡動用所有的眼力仔細分辨著這道異常明豔動人的色彩。

那是一個成熟的、充滿北方風韻的亮麗女郎,她將一頭淺金色的長髮緊緊的盤在腦後,用一簾綴滿碎鑽的金絲線網擋住了面孔。由餐桌上的女士們帶頭,蘇霍伊家族的男女老少紛紛起立,最後就連公爵都站了起來。奧斯卡左看看、右看看,他也連忙站了起來。可為什麼沒人告訴他?這位遲到的紅衣女郎到底是什麼人物?

“抱歉!真抱歉!”女郎已經走到親王的面前,她邊說邊掀起鑽石面紗,在提起裙擺向親王行禮之後,這位女士大方的伸出手。

奧斯卡捧住了這只雪白的纖手,握上去雖然有些粗糙,但這只手的其他細節仍能用完美來形容。

親王在記憶中搜索著面前的這雙豐滿的紅唇,搜索著這雙會說話的眼睛,搜索著這具精美無暇的面孔。

“雖然沒人為我介紹,但我從前一定在哪見過您!美麗的女士,您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回想一下嗎?”奧斯卡邊說邊向女郎行吻手禮。

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小姐大聲的笑了起來,她的手一直被年輕人攥著。

“親王殿下。”羅涅漢克公爵走出座位。

“請允許我為您引見家族主母,蘇霍伊設計局的負責人,薇姿德林。”

奧斯卡有些尷尬的放開了薇姿小姐的手,這竟是蘇霍伊的家族主母!滿桌子的老老少少似乎都在偷笑,看來自己剛才的舉動非常丟臉。

“哦啦……那麼就是說……這是您的夫人?”

奧斯卡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好像又闖禍了,因為幾位年紀最輕的蘇霍伊子弟已經笑得前仰後合。

“不!不!不!”果然,羅涅漢克公爵猛烈的搖著頭,他挽過了紅衣女郎的手臂。

“薇姿是我的大女兒,也是我引以為傲的珍寶,她甚至還沒有結婚。”

親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他再次捧起小姐的手背重重的吻了一口。

“高貴美麗的蘇霍伊小姐,請原諒我的無知和冒失,但願我的言行沒有成為一個笑柄!”

薇姿德林開心的笑了笑。

“親王殿下,您大可不必如此惶恐,父親一向將為人引見我的身份看作是最難辦的事情,因為一半人不相信,而另一半人則覺得我根本不可理喻,您是第一個如此誠懇的向我道歉的人,我感到萬分榮幸。”

奧斯卡愜意的側過頭,他再一次打量這位說話大方得體的小姐,不過他的目光已經變了,最初是對美色的欣賞,而現在已是完全的投入,由一位單身的小姐充任家族主母,而這位小姐還是舉世聞名的蘇霍伊兵器設計局的負責人。這可能體現了蘇霍伊家族用人的魄力,不過更重要的一點,這位小姐一定擁有與身份完全相符的才智和能力。奧斯卡看得出,蘇霍伊人對這位年輕主母的尊敬並不是流於表面,而是真正的發自內心。

“那麼……我們可以繼續了!真抱歉耽誤了各位這麼長的時間。”薇姿德林轉身走向餐桌的左側主位。

奧斯卡率先坐了下來,然後是蘇霍伊公爵,再然後便是年輕的家族主母。眾人接著才紛紛回歸各自的位置。

“薇姿德林小姐,我能知曉是什麼樣的事件耽誤了您的時間嗎?”越過長長的餐桌,奧斯卡的聲音清晰的傳遞過去,因為在主母就位之後,蘇霍伊女性發出的音量明顯降低了許多。

“是一件實驗品出了問題。”薇姿德林放下了沾有唇紅的水晶杯。

“都林來的專家竟然沒有辦法解決,所以我只好親自出面。不過我得承認,這並沒耽誤太多的時間,只是那場小小的爆炸弄亂了我的頭髮和衣裙,我只有重新梳妝,這才是遲到的……”

“火藥!”奧斯卡身體前傾,他打斷了蘇霍伊主母的話。

“如果是一場爆炸,那麼就是說您在研究火藥?”

薇姿德林聳了聳肩。

“並不是火藥,而是彈藥,可以裝填在火槍和……”

“薇姿!”主母的話再次被打斷了,不過這次換成了蘇霍伊公爵,這位父親頗為不滿的盯著女兒。

“我說薇姿,你有些忘形了!火器研究屬於帝國最高機密,你提起這件事時應該看看場合。”

很明顯的,家族主母不屑的回瞪了她的父親。

“我覺得,這並不是什麼機密。在火器研究方面,英格斯特王國和荷茵蘭王國都走到了泰坦和我們蘇霍伊設計局的前頭。尤其是英格斯特,可靠情報表明,他們已經將改進過的要塞炮移植到了軍艦上!英格人稱這種輕型火器為加農炮!親王殿下,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薇姿德林邊說邊不安的撥弄著餐盤內的菜肴。

親王和自己的幾位將領不禁面面相覷,最後奧斯卡不得不無奈的攤開手。

“薇姿德林小姐,說真的,這個問題我回答不出,因為我連您所說的炮……是什麼樣的東西都不知道!”

“這裏的人都叫我薇姿,您也可以!”蘇霍伊主母向同樣年輕的親王殿下舉起酒杯,她望瞭望自己的父親,似乎公爵並沒打算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薇姿小姐在遙遙敬酒之後便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由我來為您解釋一下吧!相信您絕對不會忘記由塔里帶回設計局的那支火銃。可以得見,東方人的製造業確實發達,但至少在火器方面,我們已經開始趕超。炮!就是證明!這是一種威力強大的火藥武器,它利用火藥和引線激發炮彈,由炮彈爆炸造成一定範圍內的覆蓋性殺傷。這樣說……您是不是有了一個初步的概念?”

奧斯卡點了點頭。

“我沒見過實物,所以不好評論,但我至少知道……您所說的火炮一定比那支火銃大很多。”

“沒錯!一般火炮激發位置的口徑是那支火銃的五到六倍,而要塞炮可以達到九到十倍。射程就更不用說了!我曾親自組織火銃的復原工作,它的有效射程大概在四十米到六十米之間,而火炮的射程可以達到三百米至四百米,大型要塞炮則可以覆蓋攻擊方圓兩公里以內的任何物體。”

“這……這不是傳說……或者……或者是傳奇故事?”紅虎師長繆拉.貝德貝亞少將終於忍不住了,他是職業軍人,對這種事比任何人都敏感。

“當然不是!荷茵蘭王國正在投入巨大的財力組建新式軍隊,由火槍兵、擲彈兵和炮兵組成的新式軍隊。”

繆拉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了,火槍兵、擲彈兵、炮兵!這些叢未聽說過的軍事名詞意味著什麼?英格人的炮艦又意味著什麼?

這名英勇的水仙騎士將領下意識的抓緊了跟隨自己多年的將軍配劍,儘管不願承認,甚至不敢承認,但繆拉還是貼近了親王殿下的耳朵。

“殿下,這一趟咱們沒有白來,至少我們知道……騎士和刀劍的時代就要結束了!”

奧斯卡似乎什麼都沒聽進去,他只是緊緊的盯著仍在侃侃而談的薇姿德林。

“這個年輕的女人作為蘇霍伊家族的主母,她要擁有怎樣的手腕和怎樣的智慧?”

就在奧斯卡胡思亂想的時候,繆拉又湊了過來。

在一片觥籌交錯的喧鬧聲中,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仔細的分辨著繆拉將軍的微弱聲音。

“我的殿下,如果您能繼承家族和騎士團的統帥地位,那麼您在上任之初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應該是迎娶蘇霍伊家的這位小姐為您的一位正妻。”

“你說什麼?”奧斯卡瞪大了眼睛。

“時代就要變了!假設水仙騎士團依然立於不敗之地,那麼擁有半個蘇霍伊設計局,就是這個假設的必要條件,沒有這個條件,假設就不會成立!”繆拉心事重重的感歎著。

奧斯卡輕輕的點了點頭。光明神啊!已經習慣讚美愛情的小親王竟然點頭了!雖然他仍有一些懷疑、仍有一些畏懼!但時代確實就要變了!刀劍就要被火器取代了!這個變化來得太過迅猛,這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看來這趟北方之行……收穫還是頗為重大的!也許……要在信中跟父親好好談一談了。泰坦可以落在人後,但為戰鬥生存的安魯卻不可以!既然西方王國已經有人在組建新式軍隊,那麼安魯也該有所行動!不然的話,當騎士們真的遇到面對火藥武器的那一天,安魯為之驕傲了四百年的忠勇和武功都會在彈片紛飛的戰場上土崩瓦解!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事情!安魯!水仙騎士!永遠是西大陸最強大的武裝力量!就像繆拉說的那樣,即便放棄了刀槍劍弓,安魯的騎士仍然是不敗的!也必須是不敗的!

想到這裏,奧斯卡不禁將目光再次移向正在專心對付食物的薇姿德林小姐,也許,她會是一個好妻子!奧斯卡突然讒笑著甩了甩頭,這根本就是沒譜的事情!但有一點他倒是可以肯定。擁有薇姿德林,就等於擁有了半個蘇霍伊設計局,也就等於擁有了達成那個假設的必須!

“教曆797年2月5日,這是抵達灰熊要塞的第一天。日記越來越厚重,有點想撇開它,可是又發現這已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剛剛我差點在豎琴宮內迷路,多虧了蘇霍伊家的一位夫人我才回到自己的臥室。不過,蘇霍伊女性在這個大家族中只有那麼真真正正的一位——薇姿德林.馮.蘇霍伊。相信在今天之後我將永遠記住這個名字,是她令我見證了一段歷史,我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裏流傳著許多關於薇姿德林小姐的事蹟,據說她在四歲的時候就開始擺弄火藥,十五歲時就自行製造了一件只有短劍大小的火藥槍。因此有的人稱她是天才,也有的人稱她是魔鬼!不過不管怎麼說,對於大陸上任何一支軍事力量,擁有薇姿德林都是一件幸運的事!她掌握的知識足以武裝新式軍隊,這就是繆拉提出那個建議的根本原因。可是……我只是欣賞,好像……還沒有愛上她……但……天哪!我都在想些什麼,這一段應該撕掉!”

“我有些驚恐,不是為了時代的變遷,而是為了那個迎娶薇姿小姐的念頭,這個念頭是那樣的順理成章,就好像事情本該如此!可……我只是出於……家族利益……真該死!怎麼又說回來了?”

“謝天謝地!有人敲門!今天就寫到這裏……”

奧斯卡打開臥室的房門,卻只看到一大團被褥,門外侍立的保爾用唇形向親王示意。

“這是薇姿德林小姐。”

“哦天啊!”親王連忙從女士的手中接過厚厚的棉被。

“薇姿,你在想什麼?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這讓我惶恐極了!”

薇姿德林小姐輕鬆的拍了拍手。

“城堡年頭久了,並不能很好的抵禦寒氣,這些被褥是必須的。再說我是蘇霍伊的一半家長,有些事必須由我來做。”

奧斯卡將棉被扔在床上,然後挽著薇姿小姐的手行出臥室。臥室門外是一個套間,有大客廳和一個小型的酒廊。親王拉著個子高挑的薇姿德林坐進酒廊中的沙發躺椅,蘇霍伊的主母像一位真正的貴婦人那樣愜意的踢掉鞋子,將整個身體斜倚在沙發上,然後從裙擺中露出雪白的雙腳,沖著燃燒的壁爐輕輕擺蕩。

透過公爵小姐披著的厚重皮裘,奧斯卡的目光正在從女人脖頸位置開始向下移動。這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那對高聳的乳房似乎要從束胸中噴薄而出,窄窄的腰肢和寬圓的臀部凸顯著北方女子的動人身姿。儘管填加了棉襯的石榴裙完全遮擋了豐盈的大腿,但寬鬆的裙擺還是忠實的描畫出動人的腿部曲線。

“……殿下……殿下!”

“呃?”奧斯卡猛的一驚。

“哦啦!對不起……我的注意力……很……很難集中!真抱歉!”

薇姿德林輕輕一笑,她已經很久沒有向男人賣弄風情了,對於她來說,值得自己這樣做的男人越來越少,可是偶爾碰到的話……比方說面前這位失魂落魄的親王殿下,就是必須要把握住的目標。

“看夠了嗎?殿下?”

“沒有!呃……什麼?您剛才說什麼?”意識到自己的胡言亂語,奧斯卡連忙裝出一副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保爾在一邊翻了個白眼,是他出面的時候了!不然的話,小奧斯卡這個傢伙一定會被他自己臉孔上的溫度給燙死。

“兩位,要喝點什麼嗎?”

奧斯卡感激的看了一眼恭身立在一邊的殺手之王。

“呃……給我來一杯沙巴克咖啡。”奧斯卡轉向薇姿德林。

“公爵小姐呢?”

“香蕉甜酒,謝謝!”

很快,保爾將完全不同的兩種飲料擺到了親王和公爵小姐的面前,然後他便退入屋中的一處暗影裏。

在沉默中品嘗過水果酒的香甜,薇姿德林抬起頭,她帶著戲謔的目光。

“您知道嗎?在……大概在一年前,羅琳凱特皇后陛下曾代她的二兒子向我提出聯姻的請求。”

奧斯卡搖了搖頭,但他十分了然,只要清楚了蘇霍伊設計局的意義,相信泰坦所有的未婚青年貴族會擠破這個家族的大門。

“看來……您沒答應。”

“是的!我用最堅定的言辭拒絕了皇后陛下的一番好意。”

奧斯卡留意到,當薇姿德林說到“好意”這個片語時,頗有些咬牙切齒。

“二殿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白癡,很抱歉這樣形容一位皇室成員,但您在大學城求學時一定對這位殿下有過深刻的認識,所以……您應該理解我為什麼會拒絕皇后陛下。這個請求本不應輕慢,但我實在無法做到將自己交給一個……一個……”

“算了!”奧斯卡突然揮了揮手。

“別提傻二兒了,我相信他這一生都會是一個樣子。倒是……說到結婚物件,您覺得我怎麼樣?”

薇姿德林輕笑著放下酒杯。

“殿下,您得承認,您並沒有資格向我求婚。別忘了,您已是阿萊尼斯公主殿下的未婚夫!除非……您能繼承安魯家族的爵位和水仙騎士團的統帥地位。”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已不是那個被迷得失魂落魄的傻小子了。

“是的,除非我能繼承家族的爵位和水仙騎士團的統帥地位。不然的話,我只能按照神教教義迎娶一位妻子。”奧斯卡在這兒頓了一下,他盯緊公爵小姐的眼睛。

“但……我要是能夠繼承家族的一切,那個時候你會考慮我的提議嗎?”

“呵呵呵!”薇姿德林小姐突然放肆的笑出聲。

“殿下,那時您將是安魯家族的家長,水仙騎士團的統帥,帝國皇室的親王!據我所知,都林正在謠傳您將負責一個全新的實力部門,這件事也很可能會成為現實!那麼您自己說說,單身小姐們在面對這樣一位能夠迎娶四位正妻的超級王公時會怎麼想?”

奧斯卡聳了聳肩。

“她們會像蜜蜂見到花蜜一樣兇猛的撲上來!可是……我並不在乎這個,我只在乎你……薇姿德林,在那個時候會怎麼想。”

薇姿德林避開了年輕人咄咄逼人的目光,她轉而盯著水晶般剔透的酒杯。

良久之後,蘇霍伊家族的主母大人微笑著將橙黃色的水果酒一飲而盡。

“我想,泰坦帝國最大的軍火專營商和最大軍閥的結合,一定會在這個古老的國度掀起山崩地裂般的效應。”

奧斯卡也笑了起來。

“公爵小姐,我得說,您確實聰明,可政治,還不像您想像的那麼簡單。總之一句話,您答應?還是不答應?”

薇姿德林終於感到有些吃不消,這哪里是談話,簡直就是逼婚!雖然這件事絕對值得仔細權衡一番,但她實在不喜歡親王殿下的態度。

“這一切都要等到您真正擁有那些前提條件的時候才能談起,在這之前,我不會回答您,我也可能……選擇別人。所以您最好不要有所期待,因為我連空頭支票都不敢開!”

“好了殿下!”說完話的薇姿德林小姐離開了沙發。

“晚安!忘了剛才的談話吧!”

望著關閉的房門,暴雪猛的臥進親王的沙發。

“你說……她是智者?還是婊子?”

奧斯卡為咖啡加入一塊方糖,他在攪拌的時候突然抬起頭。

“我們應該慶倖,這位小姐既是智者,又是婊子!”

“是啊!”暴雪打了個響指。

“五個泰士,我睹薇姿德林小姐一定開過無數張空頭支票。”

奧斯卡擺了擺手。

“你贏了!我不跟!”

面對面,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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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集 第三章

“教曆797年2月8日,暫居灰熊要塞的第四天。今天我終於見識到蘇霍伊家族的一處秘密試驗場。怪不得灰熊要塞中沒有一座高爐和鐵器作坊,原來蘇霍伊人用兩個世紀的時間掏空了要塞背後那座死寂的火山。這個家族的工匠在山體內部利用洶湧的地火岩漿熔煉金屬,製造各種精良的武器。當然,經過了兩百年,對於各國的密探來說,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只是我剛剛知道而已。”

“教曆797年2月9日,給父親的那封信終於送了出去,我用三天的時間寫下了這封數萬詞的長信,就是想向父親、向家族闡明一個事實。火器時代的降臨雖然會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但水仙郡的武裝力量必須要在從前的基礎上尋找新的發展道路了!”

“教曆797年2月10日,左等右盼,克拉皮奇.德利克的第十一軍區第四軍第二師終於出現在蘇伊山口遠離灰熊要塞的那一側。如果克拉皮奇走上一段夜路,我們就會在明天中午會師。這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哦對了!今天下午我收到了薩沙和安東妮的聯名信,光明神啊!一切似乎都好起來了!”

“教曆797年2月11日,整整一個星期,我總算對北方三巨頭之一的蘇霍伊家族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先不提薇姿德林,她絕對是個異類!而且老是躲著我!所以我只好留意這個家族的其他成員。我發現,他們是享樂主義和拜金主義的綜合體。這裏只有很小一部分人承擔著他們的家族軍火生意,另一部分人則完全是為了揮霍而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不說蘇霍伊人的起居用度,單說琴宮,我稍微估算了一下,即便這座宮殿是皇室的財產,但蘇霍伊每年照樣為宮殿內部器物擺設的更新付出天文數字的金幣!將來……我要是缺錢用的話,但願蘇霍伊人仍會像現在這樣慷慨!”

在一處突出懸崖的拱形平臺上眺望下弦月,這應該是一件愜意的事。其實這個時候只是下午五點,天已完全黑下來。除了一些余溫,太陽帶走了天地之間所有的光彩。下弦月低低的旋在遠天,它的身邊伴著射手座大星雲。可不一會兒,月亮又溜進獵戶座,緊接著,一片長相怪異的雲朵橫過天空,下弦月完全消失不見。

蘇霍伊家族的年輕人喜歡做什麼?奧斯卡總算明白塔里的性格為什麼會變成那副樣子,親王相信多半原因是由於蘇霍伊人喜歡狂歡,喜歡無拘無束、沒有任何顧忌的狂歡。

今天是一位蘇霍伊子爵的生日,也是一個適合聚會的日子,更是一個適合狂歡一場的日子!老人們在送上祝福之後便悄悄的離開了這棟小公館,他們都曾年輕過,所以這些年過半百的公侯都知道公館裏的年輕人會幹些什麼。雖然這些老人熱烈的期待著,但他們的精力和健康的體魄早在年輕時就揮霍光了!未到中年便開始臥床修養的紈絝子弟雖然不是蘇霍伊家族的特產,但這種人在這個家族顯得特別多。

小公館只擁有上下兩層二十幾個房間,但這並不妨礙年輕人進行年輕人的勾當。走廊裏,過道處,漆黑的臥室,狹窄的洗漱間,各個角落充斥著緊緊擁抱在一起的青年男女,他們有的是老相識,有的甚至剛剛認識。

公館大餐廳內的歡宴仍在繼續,不過進餐廳的時候最好小心腳下,滿地的玻璃碎片和杯碗盤碟會莫名其妙的要了你的命。喜歡吃喝打鬧的年輕人圍攏在一起,他們高聲呼叫,大聲的為一位打扮得異常妖豔的小姐叫好。

主人家擁有一隻血統純正的蘇伊山大灰熊,這只可愛的灰熊剛滿一歲,但它是喝酒吃肉的能手。而提著裙擺站在桌子上的這位小姐要做什麼呢?原來這是主人家的賭局,小灰熊和女孩兒各持一瓶濃烈的威士卡,誰能一口氣喝完便算誰贏。女孩兒若是贏了,她會得到一條三百克的黃金首飾,而小熊若是贏了,女孩兒便要和在場的所有男人共度一個通宵。

在敞開的落地窗後,奧斯卡和保爾默默的打量著面前發生的一切。呵呵,女孩兒已吐得一塌糊塗,而小熊仍把持著酒瓶不放!她輸得很慘,蘇霍伊家的年輕少爺和他們的朋友歡呼著抱起女孩兒,一個面目蒼白的小子將餐桌上的杯盤全都掃到地上,女孩兒的裙擺被男人們掀到腰際,這個面目蒼白的小夥子便將女孩兒抱放在餐桌上,然後旁若無人的鬆開了自己的腰帶。今天是他生日,他完全有資格第一個享用這個年輕貌美又神志不清的睡美人。

奧斯卡別開頭,他暗暗歎口氣,和這些人比起來,拐棍塔里竟然是一位真正的紳士!這還真他媽是一個見鬼的認知。

庭院對面的平臺下面就是懸崖,這裏寒氣逼人,奧斯卡和保爾小心的避開了那些敞開皮裘、露出胸膛上的兩粒葡萄任人採摘的女孩兒。親王知道,這裏的女子沒幾個是正經人,蘇霍伊家的小姐和夫人們擁有固定的情人,她們都躲在溫暖的室內,而大廳和花園裏的這些,不是女演員就是女歌手,總之都是一些利用肉體討生活的人。

“保爾,是誰邀請我來這兒的?”奧斯卡狐疑的望著自己的臨時秘書。

“呃……總之……那是一張鑲有蘇霍伊家族圖騰的精緻請貼。”

“這麼說……你沒留意落款上的簽名?”親王瞪大了眼睛。

“那是……那是……一份印著金質族徽的請貼。”

“哦光明神啊!”奧斯卡扶住自己的額頭。

“看看你把我帶到了一個什麼地方!看看那些人,再看看那些女人!這他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亂交聚會,你現在讓我怎麼辦?看月亮?還是喝西北風?”

保爾抓了抓頭,他確實不知道這個世界會有人用那樣正式的請貼邀請一位帝國親王參加如此這般的聚會。

“我若是向你道歉……你會接受嗎?”

奧斯卡沒好氣的給了殺手之王一個大大的白眼。

“不然還能怎樣?關你禁閉?還愣著幹什麼?去準備馬車啊!咱們得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您這就要走嗎?”庭院花園的枯樹叢中突然響起一個悅耳的女聲。

奧斯卡詫異的扭轉頭,保爾也警惕起來,從腳步聲來看,那個方向並不止一個人。

樹叢中走出兩個人,一男一女,女人身材高挑,身姿婀娜;男人異常高大,不過臉上的麻子極為討人厭。

“親王殿下,我建議您應該留下來。也許……下一刻您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公爵小姐邊說邊揭開了皮裘斗篷上的燕絨帽。

奧斯卡親吻了薇姿德林的手背,儘管面上沒有什麼多餘的神采,但年輕的親王知道自己有些欣喜若狂。如果……薇姿小姐是要與他討論什麼事情,那麼根本沒有必要選在這種極易掩人耳目的地方。

“也許這位小姐就要給我開支票!”奧斯卡興奮的琢磨著。

“殿下,介意陪我上樓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都快被凍僵了!”薇姿德林收回輕輕顫抖的手。

“哦啦!這是我的過錯!”奧斯卡連忙將身體讓到一邊,公館在他背後的方向。

薇姿德林向身旁那位一臉麻子的高大男士隨意的攤了攤手。

“這是威舍爾,這間官邸的主人,您可以叫他跳蚤。”

“跳蚤?”奧斯卡打量了男人一番,好古怪的綽號!

親王微微一笑。

“呵呵,我和這位先生在公館的餐廳裏已經見過面了。”

“跳蚤”向前邁出一步,他向親王恭敬的行禮。

“殿下、大小姐,這邊請。”

小官邸的房屋邊緣緊靠花園中的一處樹牆,大塊頭的威舍爾費力的在樹牆中分開一條路。奧斯卡微微一笑,樹牆後已顯出一道隱蔽的樓梯,樓梯盤旋著延伸向公館的頂層閣樓。

“腳下很滑,請殿下和大小姐注意石階上的冰霜,這裏很冷僻,平時也沒人來!兩位儘管放心,不會有人騷擾您們的。”跳蚤邊說邊用馬燈照耀樓梯。

隨著鎖孔的響動,威舍爾詫異的推開閣樓的小門。

“怎麼回事?門怎麼沒鎖?”

在馬燈的照耀下,閣樓內響起女人的驚叫和男人的詛咒聲。

有些氣急敗壞的薇姿德林用自己的靴尖重重的點了一下跳蚤的腳面。

“你這該死的!你不是說這裏不會有人來嗎?”

跳蚤面色淒苦,主母大人這一腳可不是一般的重!無可奈何的威舍爾只好把不甘發洩給閣樓。他面目猙獰的揚起馬燈。

“是誰在這鬼混?快給我滾出來!”

“你這只臭跳蚤!真是一刻都不讓人清淨!”男人一邊穿衣一邊走向門口,借著馬燈的光輝,這個小子馬上就辨認出擋在門邊的大小姐。就像一個受驚的盜賊,這個剛剛還在快活的臭小子猛的貼緊牆面,他嚇得直打哆嗦。

“大……大小姐……哦不是!主……主母大人!”

“還有一個呢?”薇姿德林的話音已變得異常冰冷。

一位衣衫不整的小姐走入馬燈投射出的光輝。

“薇姿……薇姿姐姐!”

“別叫我姐姐!”薇姿厭惡的讓往門邊。

“你們是親兄妹!看看你們現在這副樣子!展覽嗎?滾回自己家去瘋!”

這對兄妹連忙向主母行禮,他們自認為很幸運,這種事要是被人發現的話是會受到家法懲治的。

樹牆響起一陣沙沙聲,薇姿確認礙眼的人走遠之後,她便寒著臉轉向恭立一旁的跳蚤。

“去堵住他們的嘴。”

威舍爾為難的皺起眉頭。

“大小姐,他們畢竟是家族成員,警告一下就……”企圖為兩個年輕人求情的大跳蚤迎上了主母的目光,他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

“是……是的主母大人!他們在入夜之前便再也不會說話,您請放心!”跳蚤改口了,他已知道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那對兄妹的命運。

薇姿德林冷冷的點頭,她從威舍爾的手裏接過馬燈,然後將保爾和自己的隨從都關在門外。當這位風姿婉約的小姐轉過頭時,一直都未做聲的奧斯卡看到的是一副異常動人、美麗如雪絨花般的笑顏。

“抱歉了殿下,您也看到了,腐化、墮落、縱欲、再接下來就是亂倫!真是算了吧!家業越大,這種敗類就越多!”

奧斯卡坐進閣樓內唯一的那具大床,他笑眯眯的望著倚在門邊的公爵小姐,他已可以肯定,好運就要降臨!

“薇姿,有機會的話你一定要到水仙郡作客!相信安魯運作家業的方式一定會給你一些啟發。”

“是的!我相信!”公爵小姐走了過來,她將馬燈放到了床邊的小櫃上。

“安魯,一直被奉為神選的戰士!我想見識一下他的勇武和力量!”

奧斯卡雙手向後扶在床上,他一言未發,只是玩味的望著這位膽大心細,狠冷如灰熊般的奇女子。

薇姿解開皮裘的掛扣,鬆軟的皮毛大衣滑落在地板上,怪不得這位小姐在林中凍得瑟瑟發抖,原來她在大衣內裏只穿了一件棉紗製成的襯裙。公爵小姐輕鬆的扯下手臂上的白色套袖,她沒有任何忸怩的提起裙擺,然後便褪下了內裏的短襯褲。那麼現在,相信高貴的薇姿德林小姐已經完全真空,儘管對面的男人仍未窺到最隱秘的所在,但薇姿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跟公館大廳中那些放蕩下作的女人根本沒什麼區別,想到這裏,薇姿終於停下手上的動作,她稍稍有些臉紅。

奧斯卡可不會不自在!他盡情觀賞面前的胴體。年輕的親王扶起公爵小姐一隻豐潤的大腿,他把這條健美的大腿貼在自己身側,這樣一來,顫抖的薇姿便與他更加接近。

“這是可以隨時兌換的無限期支票?還是長期匯存的定額支票?”奧斯卡抬起頭,他迎上公爵小姐那雙迷惘而又透射著堅毅的目光。

“去問銀行!”薇姿躍上床,她用飽滿的雙腿纏住親王的腰,並用自己的紅唇堵住這個尊貴青年的嘴。

在一陣瘋狂的親吻過後,薇姿德林終於可以呼吸。她一邊喘息一邊品味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度給她的唾液,似乎……並沒有什麼令人討厭的味道。

公爵小姐被男人抱坐在身上,她垂頭解開了包裹乳房的束胸紐扣。

“別以為我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兒,我早就過了會幻想、會做夢的年紀!”

奧斯卡雙手捧住了對方碩大潔白的兩顆乳球。

“那麼就是說,我得到的是一份信託憑證?”

薇姿德林狡猾的笑了笑。

“我說過,去問銀行!”

奧斯卡翻轉身將公爵小姐壓在身下。

“小傢伙,我會叫你承認!”

緊接著,閣樓中響起女人的細膩嬌呼;再然後,又響起了男子的粗重喘息。一雙灰白色的大手在女人光裸的背臀處遊移不定。女人的大腿高高舉起,又含羞著展開,男人壓了上去,女人伸出手,她很快便摸索到男人的昂然尖挺!不過男人似乎並不著急,任憑女人如何撫摩牽引,他就是不願進入那條製造快樂的通道。

“拜託!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高傲的公爵小姐輕聲細語的訴說著。

“我父親看得很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脫離他的視線,所以……拜託!快點!”

奧斯卡從一片雪峰中抬起頭,他的嘴角還與薇姿德林的乳房連接著一條銀色的唾液絲線。

“那麼請你告訴我!這算什麼?”奧斯卡扶住自己的尖挺,他在這位小姐的快樂之源不斷的磨蹭。

“哦天啊!你這個惡魔!”薇姿德林全身猛的顫抖起來,她奮力擁緊男人的軀幹,並用牙齒兇狠的咬住男人的肩膀。

“好啦!你贏啦!你說的沒錯!這是咱們彼此之間的信託憑證!你得到了我的諾言!”

奧斯卡將薇姿躬起的身軀按回床上,既然他已得到了她的誓言,那麼接下來……

“怎麼會這樣?你……應該告訴我!”奧斯卡看了看與蘇霍伊公爵小姐的結合部,又盯緊了這位放蕩主母的眼睛。身體的觸覺不會騙人,親王在深入的過程中遇到了一道可憐的障礙,這種輕微的阻塞感告訴奧斯卡,那是貞操的象徵。身下這位小姐,並不像她表現的那樣荒唐。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不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兒!”薇姿德林咬著牙,這種被撐開的感覺可算不上消魂。

“你還在等什麼?”

奧斯卡憐惜的吻住了公爵小姐的嘴唇,他要重新調整心態,重新看待身下的女孩兒。她是處女,這就表明,當聖潔的初夜來臨的時候,神明亦在遠天陪伴。當婚期如約而至,光明神會讚美愛情,會祝福新人;當某一方背叛,光明神就會送去詛咒和疫病。神教教典中的描述是開不得玩笑的事情,對這種婚前履行婚後義務的行為,神明的僕從有權根據情節的惡劣程度對男女雙方進行審判。

對於一位親王和一位公爵小姐來說,這樣的結合可以看作是彼此的承諾,也可以看成是逢場作戲般的玩樂。可不管怎樣,這種事如果在上流社會流傳開來,那麼對男女雙方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災難!尤其是公爵小姐,她時刻都沒忘記,佔有自己的這個男人是帝國公主的准新郎,而那位公主,以做事果決著稱於世!

“哈……哈……哈……”奧斯卡像一頭醉酒的公牛一般低聲喘息,就像背後那座松領峰,他已在激烈的交媾中放射出全部的生機和熱量。

“你……你聽!那……那是什麼聲音?”

薇姿德林扭過頭,面對閣樓天窗的方向,她的汗水在蒸騰火焰,她雙腿之間的縫隙正在流淌代表欲望的血液與汁水。

“你在說什麼啊?”薇姿德林的神智仍未清醒,她枕著奧斯卡的臂彎,用滾燙的身軀緊緊攀附著佔有自己的年輕親王,那樣子就好像是要融入他的身軀,再化成他的骨血。

“你聽啊!號角聲,很淒厲的號角聲!”奧斯卡再次沖窗戶的方向側過頭。

“你聽……又來了!兩長兩短再接一長,這是什麼意思?”

薇姿德林終於從男人的懷中探出頭,她開始仔細分辨號音。

“該死!”公爵小姐猛的從床上翻了下來,她開始飛速的穿戴衣物。

“真該死!怎麼會是戰備警號?在這種時候主堡敵樓怎麼會吹響戰備警號?我的天啊!我上次聽到這種號聲還是在小時侯。”

奧斯卡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也開始迅速著裝。

果然,就在兩人剛剛穿戴得差不多的時候,門外響起跳蚤的聲音。

“大小姐!公爵閣下的傳令官正在馬車上等您!”

打開房門,薇姿德林回身親吻了一下奧斯卡的嘴唇,這位公爵小姐在一陣歡笑聲中奔下樓梯。在樹牆邊,初為人婦的薇姿小姐還不忘向年輕的情人獻上飛吻。

“親愛的!你走另一邊,可別被人看見!”

奧斯卡把雙肘都搭在樓梯口處的陽臺上,他向越發光彩照人的美麗婦人揮了揮手。

薇姿越過樹牆,她開心的提起裙擺,並用圓舞曲的舞步做了一個兩周半的旋身。

“呵呵!”奧斯卡望著公爵小姐的身影輕笑出聲,不過他馬上又收回笑臉,親王轉頭望向保爾。

“去驗驗這條手帕上的血跡,看看是動物血還是人血。”

“你的意思是說……她……出血了?”保爾瞪大了眼睛。

奧斯卡點了點頭。

“不過沒什麼好奇怪的,有許多婊子都會在新婚之夜用羊膀胱裏的尿泡冒充貞潔膜,然後再擠破一個小血囊。男人們一見白手巾上的鮮紅便開心死了,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懷過五次孕,打過四次胎!在鄉下還有一個小雜種!”

保爾狐疑的望著親王殿下,這傢伙似乎……似乎有點不太正常!

“您……不相信那位公爵小姐?”

“我為什麼要相信她?”奧斯卡沒好氣的反問了一句,他順手將一抹點綴著幾朵血紅的白手帕塞進暴雪的衣內。殺手之王手忙腳亂的將其翻了出來,望著小奧斯卡的背影,保爾將那條散發著異味的手帕拿得離自己遠遠的,他不服氣的嘀咕了一句。

“這個臭小子,揀了一個天大的便宜竟然還不高興!”

戰備警報令灰熊要塞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士兵們將早就準備在坑道中的巨石搭上了投石機的拖架;每座箭堡中的戰士都拉開了弩弓,箭頭齊指山路面對要塞大門處的豁口。警報吹響之後,要塞開始實行燈火管制,灰熊隱沒了全部燈光,要塞城牆上奔跑移動的戰士只有借著月光投射在兵刃上的寒光才能勉強尋找前進的方向。

終於,一切都平靜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奧斯卡率先進入城牆吊門上層的主堡敵樓,他的身後緊跟著紅虎的一眾軍官。

“哦殿下,您來得正好!”羅涅漢克公爵連忙將親王拉到樓窗旁。

“您看,那是您所說的整編步兵師嗎?”

奧斯卡向山道上望了一眼,他差點笑出聲,無數火把組成一條燃燒著的光帶,在山澗與絕壁之間蜿蜒前行。火把散發著濃烈的煙霧,這些煙霧在清冷的夜空中組成朦朧的一圈光暈。下弦月的光輝灑了下來,煙火在月色凝白的光暈中變成一片霧靄。

奧斯卡真不知該如何形容這位擁有九萬名戰士的地方巨頭。

“我的公爵閣下,您難道沒有留意火把的數量嗎?那可不是一個整編步兵師能夠造成的光亮,依我看,這很有可能是一支整編軍團。”

奧斯卡在說完話後還不忘看了看陪同自己的紅虎軍官,繆拉和幾位團長都點了點頭,他們知道小親王的估計與實際情況並沒多大誤差。

“一個……一個整編步兵軍?”羅涅漢克公爵緊張起來了,他不斷翻閱著事件簿,但他實在找不到有關他的家族要接待一支步兵軍的命令。

這位蘇霍伊家族的家長迷惑的望著不斷接近要塞的火鐮。

“這可怎麼辦?沒有任何檔和通知表明在這個時間會有一支步軍訪問我的要塞,這些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奧斯卡聳了聳肩,現在又沒爆發戰爭,極不友好的德意斯人又在五百公里之外,他真是不明白蘇霍伊公爵到底在怕什麼?

“報告!”終於,一名通訊官闖進了主堡敵樓。

“對方遞交了通關文件!”

“快念!”羅涅漢克公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通訊官連忙展開信紙。

“致蘇霍伊家族族長及其領導集體的各位要員,由於天氣、路況以及運輸等多方面的原因,我部決定提前領取預定專案內的實驗品。為此特命我部所屬盧旺斯方面軍第一獨立步兵旅對貴屬所轄運輸部隊進行接應。望貴屬配合!

“落款是……老朋友,謝字不提!帝國上將,卡隆拉夫.斯坦貝維爾!”

通訊官在念完之後便將信件呈給了公爵。

親王殿下的傳令官有些興奮的靠了上來,他對著奧斯卡的耳朵顫聲說。

“殿下,那是我父親的來信,盧旺斯獨立第一旅由我的安德霍普舅舅指揮。”

羅涅漢克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字跡和落款處的印信,最後他終於點了點頭。幾乎是立刻,一屋子的蘇霍伊軍官都長出了一口氣。

“撤下警號和戰鬥旗,換上家族的豎琴飄帶旗。”公爵駕輕就熟的吩咐著自己的軍官。

“然後……打開敵樓絞盤控制吊門的鐵鎖,我們要迎接客人!”

通訊官恭身退了幾步,他面向年輕的欽差大臣。

“殿下,這裏還有一支部隊的入關檔,不過這得請您過目。”

奧斯卡欣喜的展開信紙。

“果然是克拉皮奇.德利克!他比我預計的遲了整整一天。可別忘了,一會兒我們要踢他的屁股!”

繆拉和幾位紅虎團長都笑了起來,這確實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紅虎又可以上路了!

“一塊去看看吧!”奧斯卡已聽到要塞的吊門發出金屬的轟鳴。

“帝國第十一軍區第四軍第二師師長克拉皮奇.德利克上校,向奧斯涅親王殿下、蘇霍伊公爵閣下致敬。”

奧斯卡一把扯下克拉皮奇挺直的手臂,他將這位老同學緊緊的擁到懷裏。也許還閑不夠,親王熱烈的親吻了老同學的兩側臉頰。

“我的師長大人,路上還順利嗎?看看你這一身的雪!。”

“殿下,您大可不必操心,路上還算順利!只是……您猜我昨天在山外遇到誰了?”克拉皮奇在這兒賣了個關子。

奧斯卡望瞭望正在一旁與蘇霍伊公爵攀談的步兵旅長。

“不就是遇到斯坦貝維爾家族的邊防軍了嗎?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不!殿下!您絕對猜不到我遇見誰了!您看!”克拉皮奇笑著讓往一邊。

一名一直躲在上校師長身後的蘇霍伊軍官走入大家的視線。

“塔里!”奧斯卡經過片刻才認出來人,他發出一聲誇張的驚叫!

塔里並沒有迎合熱情的親王,他整了整軍服的領口。

“尊敬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近衛軍少校塔.馮.蘇霍伊向您致敬!”
奧斯卡當著眾人的面只得向“拐棍先生”回禮,但他在下一刻便一把勾住塔里的脖子!

“你這個臭小子!少他媽跟我來這套!你不是要下個星期才能回來嗎?謝天謝地!我還以為這次會錯過你這個小混蛋。”

看到自己的二兒子,羅涅漢克公爵詫異的迎了過來。

“喂!看看這是誰啊?小混蛋,是誰命令你滾回來的?”

塔里連忙擺脫奧斯卡的擁抱。

“父親大人,您說說看,交給斯坦貝維爾家族的那些試用品都是由我的實驗場生產的,現在人家要求提貨,我能不回家嗎?我把輜重車隊和操作人員全都帶回來了。現在就等您發貨,然後我就要和斯坦貝維爾家的部隊上路了!”

奧斯卡眨了眨眼,聽塔里這麼一說,這位親王殿下的腦袋裏又轉出一個新念頭。

“殿下!殿下!”傳令官惠靈頓.斯坦貝維爾像只小鹿一樣蹦了過來。

“殿下,請允許我為您介紹我的舅舅!家族邊防軍戰鬥序列中的英雄部隊、盧旺斯獨立一旅的旅長,安德霍普.迪埃亞菲斯中將。”

奧斯卡打量了一下這位在自己面前立正敬禮的中將旅長,按照泰坦法典的描述,地方上侯爵極其以上品級的貴族才可以組建獨立旅,那麼就是說,這支部隊是安德霍普中將的私人武裝。

“您好將軍!非常榮幸認識您!”奧斯卡不卑不亢的還禮。

安德霍普只是微微點頭之後便退到一邊,他在隨便站立時仍然保持著莊重的軍姿,奧斯卡看得出,這位少言寡語的將軍和自己那位一本正經的軍事顧問一樣,都是被等級和軍階左右著的職業軍人。

設置宴會和舞場的佈局!這恐怕是蘇霍伊家族擁有的唯一一件比製造武器更擅長的事情!雖然在座的大部分蘇霍伊子弟都已用過晚餐,但迎接客人的歡宴還是少不了這些酒囊飯袋。他們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胃腸的容量,烈酒一杯接一杯,並向口中不斷的填加各種美味。

奧斯卡非常奇怪,為什麼沒有人提起斯坦貝維爾家族迎接的是怎樣的貨品?他問了問惠靈頓,但傳令官的答案極為模糊,他說舅舅只告訴他那是一種用作要塞防禦的新式武器,具體事宜隻字未提。

奧斯卡又扭頭問了問塔里,塔里這小子竟然一句話都沒說,他只是用餐叉指了指他的父親,原來蘇霍伊公爵正用危險的目光瞪視著這裏。

無可奈何的奧斯卡只好專心對付食物,他還間或打量幾眼餐廳大門,不過一直都沒見到薇姿德林的影子。馬燈、美腿、平坦的小腹、還有美妙的腹股溝,一切的一切都令人目眩神迷!奧斯卡的眼睛有些恍惚,他想到了暴雪帶走的那條手帕,也許……他並不是懷疑,只是害怕知道真相而已。

“這麼說……我愛上她了?”奧斯卡偏頭想著這個令人費解的問題。

“不然的話……我為什麼會那麼在乎她的誠意?”

突然!餐廳的大門被一個步履蹣跚的冒失鬼撞開了!滿屋子的人都發出驚聲呼叫,尤其是作為家長的蘇霍伊公爵,他氣得鬍子亂顫,可當這個啼哭著的年輕人說明來意之後,在場的蘇霍伊人已經完全陷入悲戚的情緒。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一位中年婦人緊緊抓住年輕人的手臂。

年輕人此時已經淚流滿面。

“姑姑!很抱歉!您的馬車翻下懸崖,車上有您的兒子和女兒,天知道這麼晚了他們還上山幹嘛?”

婦人悲呼一聲之後便暈倒過去!宴會看來要結束了,蘇霍伊公爵向客人們道歉,他必須陪同那位夫人處理家族成員的後事。看來,今晚公爵是別想睡了!

正在塔里起身準備隨同家人離開餐廳的時候,奧斯卡一把拉住了他。

“小混蛋,不關你的事!呆在這兒別動!否則你姐姐會很不高興!”

塔里是個聰明人,雖然他聽話的坐了下來,但他還是有些將信將疑。

“我的朋友,翻落懸崖的那兩位一個是我表弟,一個是我表妹,他們平常很討人喜歡,您的意思是說……我姐姐……”

“不!”奧斯卡沖塔里搖了搖頭。

“我什麼都沒說!尤其沒有提到你姐姐跟這件事有關係!”

拐棍塔里是個無賴,這個傢伙對某些事情是極為敏感的,他已從奧斯卡的話語中聽出了更深一層的含義。

“我說……”塔里笑眯眯的靠了過來,奧斯卡向旁邊躲了躲,兩年沒見,但無賴的這種下賤的笑容仍能說明即將發生一些不好的事。

“你倒是聽我說啊!”塔里又往前湊了湊。
“一個星期!你來我家只有一個星期,竟然能夠同我那鬼神一般的薇姿姐姐分享這種不為人知的隱秘,我想……你跟她……”

“你指什麼隱秘?”奧斯卡撥開了就要貼上自己耳朵的臭嘴。

“就是翻車這件事!薇姿德林是我姐姐!我一生下來就認識她,您認為我會看不出她做的那些骯髒事嗎?”

奧斯卡不耐煩的端起酒杯。

“朋友,分別兩年的朋友!咱們是不是應該說點別的?幹嘛老提薇姿?”

塔里點了點頭。

“好吧!好吧!誰叫您是一位殿下,而我還是一個少校!老朋友,您想說點什麼?”

“小混蛋!我剛才已經問過了!”奧斯卡翻了個白眼。

塔里做了一個手勢,侍者魚貫行出大門,最後他們關閉了這間大餐廳。

“好啦!您是想知道斯坦貝維爾家族到底從我那領取了什麼貨品?”塔里再次湊到親王的耳邊。

“帝國軍部和帝國保密司聯合督辦的實驗專案,86毫米口徑的要塞炮!十門!即將運往西北邊陲的黑森林要塞。您知道嗎?要塞炮這個東西……”

“抱歉!”斯坦貝維爾家族的安德霍普中將從餐桌主位左手邊的座椅上站了起來。

“殿下,我似乎聽到一項帝國最高機密。”

“沒錯中將閣下!”奧斯卡沖英武的安德霍普點了點頭。

“我正要通知您,我將以阿爾法三世陛下欽差大臣的身份監督這次實驗品的運作過程,也就是說,我、以及我的一個整編騎兵師、一個整編步兵師將陪同您走完全程,然後我會訪問斯坦貝維爾家族的大本營及其他幾座大型兵營。”

安德霍普愣了一下,這位殿下提出的是一個另人無法拒絕的建議,可能……這根本不是建議,而是命令!中將打量了一下這位年紀輕輕的王公,他發現,其人已經隱隱透出一股難以抵禦的跋扈之氣。

“既然您沒意見,那麼就這樣定了!”奧斯卡示意斯坦貝維爾的家族將領可以坐下了。

繆拉突然岔開話題,雖然他和塔里並不是很熟,但總有過許多次見面的機會。

“既然要塞炮的實驗已不是秘密,那麼塔里你能否說清楚一些,86毫米口徑的要塞炮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塔里用兩手比畫了一個圓形的炮口,直徑大概就是80毫米左右的樣子。

“這就是要塞炮的炮口,只要將其固定在要塞的敵樓或是那種堅固的垛口內,它面前兩公里之內的物體都能成為攻擊目標,而且……現在是冬天,等到了天干物燥的季節,要塞炮的射程還會有所提高。”

繆拉還想繼續追問,但被奧斯卡揮手制止了。這位殿下急匆匆的提出自己的問題。

“塔里,你不應該向朋友提起什麼帝國機密、什麼家族機密那套東西!說實話!直至今日……蘇霍伊到底製造了多少門火炮?”

塔里為難的抿緊了嘴唇,但他看到餐廳中的老朋友們全都向他投來期許的目光,這個無賴不得不咬緊牙關吐出一連串的數字。

“要塞炮十七門,六門加農炮在設計局,不過那是我姐姐剽竊英格人的技術,還不成熟,只能算作半成品!”

奧斯卡揮手制止了水仙軍官們的喧嘩。

“你是說,你的家族設計局研究了這麼多年,只造出……”

“不!不!”塔里連連搖頭。

“您不明白研究和實驗工作的艱苦,光是引線和激發部件的設計工作就進行了九年,而火藥的配比工作一直進展不大,我們還不能造出東方人使用的那種穩定的火藥。危險係數太大了,而且金屬鑄造和熔煉工作根本就跟不上研究的需要,二十年!十七座成功的實驗品,這已是我的家族全部力量的凝集!”

“那麼……那麼……”奧斯卡突然有些結巴。

“你覺得……用火器將近衛軍徹底的武裝起來,到底需要多長時間?”

塔里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我的殿下,這可不是什麼時間問題,而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拿我家的生產能力來說,要武裝帝國近衛軍,起碼需要兩個世紀!但如果將設計局的技術與帝國其他兩大軍工商家共用,那麼這個時間至少可以提前半個世紀!但我姐姐絕對不會拿出技術,如果她這樣做了!她就不是薇姿德林!”

奧斯卡皺緊了眉頭。

“怎麼會這樣?我以為……我以為刀兵的時代很快就要結束了!你所說的……跟你姐姐的形容完全不一樣!她說……荷茵蘭人已經開始組建火器軍隊,而英格人已用最先進的火炮武裝戰艦。”

塔里的頭快要被他搖到地上了!

“很抱歉殿下,不管我的薇姿姐姐出於何種目的說出這番話,但我得向您承認,咱們這一代人絕對不會看到火器時代的來臨,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據我所知,我的家族在生產能力方面佔據整個西大陸武器專營商家的第二位,也就是說,大陸的整個生產水準就是目前這個樣子,誰也不比誰領先多少。”

“可是……”

“不!”塔里打斷了親王的話。

“沒有什麼可是!西方王國雖然都知道火器的存在,但沒有幾個國家擁有這種研究製造火藥兵器的資源和人力。荷茵蘭人雖然自詡發明了火槍,但他們也只是復原了比火銃更先進的東方火器。而英格人,呵呵,他們的加農炮雖然上了軍艦,但他們根本無法解決火藥受潮的問題。所以,您大可不必擔心!還有,荷茵蘭人確實擁有一支火槍隊,但那只有可憐的數十人。難道這十幾個人就能掃蕩西大陸?”

奧斯卡突然擺了擺手。

“那麼……火器時代……到底是怎樣一種概念呢?”

塔里偏頭想了想。

“我覺得……這不是一個概念的問題,而是一個社會化的問題,當整個西大陸製造業的普遍生產能力達到一定的高度時,火器才能大行其道。而現在,我們要做的只是積累技術和人工,為將來的大規模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

“沒錯!”繆拉興奮的拍起了桌子。

“正是這樣!我一直都對薇姿德林小姐的說辭抱持懷疑態度,一個新時代的到來需要整個社會的積累,這絕對是一個長期的、曲折的過程,哪里會像她形容的那樣突然、那樣莫名其妙!”

塔里攤了攤手。

“誰知道我姐姐是怎麼想的呢?也許……她只是在嚇唬你們這些水仙騎士!”

“不!”奧斯卡突然在心中大叫了一聲。

“她只是一個目光深遠,智慧超群,兼且敢作敢為的婊子!”

第十二集 第四章

“教曆797年2月12日,昨晚睡得一點都不好,今天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蘇霍伊人正在為那對倒楣的兄妹置備葬禮。真好笑!薇姿德林在見到那對青年男女的屍身時竟然哭昏過去,當時我產生了強烈的嘔吐欲望,我想把肚子裏沒有消化的東西全都吐到薇姿小姐的臉上,事實已經證明了,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婊子。”

“教曆797年2月13日,我左思右想,還是無法完全掌握薇姿德林的真正意圖。保爾已經得出結論了,手帕上的血跡屬於人類。雖然我仍有一點懷疑,但據塔里所說,他的姐姐確實沒有要好的異性朋友和所謂的情人,薇姿德林將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設計局的實驗室裏。”

“那麼……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呢?這位蘇霍伊家族的主母大人只是用貞操作為籌碼,進行了一場大膽的賭博!她所依仗的就是蘇霍伊代表的生產能力和技術人工;她所希冀的就是我能在未來成為水仙騎士團的統帥,而她則爭取在安魯家族甚至帝國的最高統治階層謀得一席之地。”

“我得承認!這確實是一個提升家族勢力的絕好機會!蘇霍伊不缺金幣,不缺人才,不缺技術,他們缺少的就是與周遍另外兩大巨頭和外國敵對勢力抗衡的軍力。不過,蘇霍伊內部的腐朽和不思進取也可能是薇姿德林急欲尋找盟友的重要原因。沒有強力的外援,再加上家族內部的不斷消耗,長此以往,蘇霍伊的好日子必然會走到盡頭。想必……薇姿德林對這一點已經完全知悉!”

“那麼!與安魯結合,無疑是蘇霍伊家族最好的選擇!而薇姿德林最高明的地方就在於,她的言辭令我深信不疑——與她的結合將對我的家族有利!正是出於這一點,她才會漫無邊際的誇大事實,製造火器時代即將來臨的假像,以至於令我產生急於求成的心理!這麼說,11日傍晚的那場情事無疑是她最後的手段,也許……這場情事已得到蘇霍伊家族最高決策層的默許。不然的話,一位公爵小姐再怎麼說也不可能產生……與一位剛剛結識不過一個星期的男人上床的勇氣。”

“教曆797年2月14日,我的紅虎和克拉皮奇.德利克上校的步兵師終於完成了最後的整裝。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後天,我們就可以與斯坦貝維爾家族的那個獨立步兵旅一同上路了!說真的,改變預定行程並不是我的初衷,但在熟識了蘇霍伊家族之後,我已對另外兩大巨頭喪失了任何興趣!也許……軍力強盛的傑布倫家族會是另外一個樣子,但我實在找不到值得期許的事情。所以,我決定改變計畫,跟隨盧旺斯步兵第一獨立旅探訪帝國的西北邊疆,看看英雄輩出的斯坦貝維爾家族會是怎樣一番景象。這!才是我真正期待的事。”

在巍峨的松嶺峰山腳,有一處寂靜隱蔽的小山谷,這個小山谷只有一個狹窄的豁口,能夠容納六馬並行。有意思的是,山谷內有一塊面積廣大的開闊地。不過這片開闊地可不像平靜的山谷那樣安詳,地表遍佈深淺不一的大坑,冰雪的顏色早已不見,就連凍土層都已滿目瘡痍。

“這是地獄嗎?”奧斯卡萬般不願的離開溫暖的車廂,他剛一下車就被眼前的景致嚇了一跳。

“看看那些遍佈鋸齒痕印的枯樹,是什麼兇猛的野獸將它們啃成那種樣子的嗎?”

奧斯卡邊說邊疑惑的望著面帶微笑的蘇霍伊公爵。

“閣下,我相信如果是在春季或是夏季,這裏一樣寸草不生!還有,我剛才留意了一下,整個山谷的衛護部隊至少有一個軍的規模,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殿下!您說的非常正確!”羅涅漢克公爵點了點頭。

“這裏就是炮場,不過您別誤會,這是試炮的場所,而不是生產基地。”

“怪不得!”奧斯卡驚詫極了。

“地面上的那些坑洞就是要塞炮造成的嗎?”

“沒錯!”羅涅漢克得意的笑了起來。

“怎麼樣殿下,是不是很壯觀?想想吧,要是在戰場上,這裏集結的敵人就會在那些彈坑中化成灰燼。”

奧斯卡興奮的搓起手。

“是的!是的!我絕對相信!是不是斯坦貝維爾家族的那位安德霍普將軍要檢驗火炮的品質?那我們還等什麼呢?”

“呵呵!我的親王殿下,不要著急!不要著急!著急就容易出亂子,那可是火藥武器,一個不好就會造成炮火人亡的慘劇,這種事我見過很多次了!所以……試炮工作一定要細緻!否則,我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奧斯卡了然的點了點頭,塔里曾經說過,用於槍炮的激發火藥並不穩定,看來羅涅漢克公爵一點也沒有誇大其詞。

終於!炮隊出現了!但令奧斯卡疑惑的是,這支新式的火炮隊伍好像是從地底下突然冒出來的一樣,沒人注意到他們是怎樣進入試驗場地的。

“難道……環繞山谷的群峰也是空的?就像灰熊要塞背後的松嶺峰火山口一樣?”奧斯卡不禁這樣設想。

“也許……這裏就是蘇霍伊家族藏匿機密武器的地方!不然的話……以要塞炮的重量,那些炮兵是怎麼將它們拖進試驗場的呢?除非……火炮本來就在那裏!”

奧斯卡舉起一支小型單孔望遠鏡,這個東西也是一個稀罕物!還記得泰迪羅羅俱樂部嗎?這家俱樂部的老闆為了讓賓客都能夠細緻的觀察到拍賣品,便為每一個遠離展臺的包廂都準備了一具價值千金的望遠鏡。奧斯卡喜歡這件小東西,在當時他也不管合適不合適,連招呼都沒打就把這個小望遠鏡帶出了俱樂部,儘管如此,俱樂部的老闆還是不敢抱怨一句。

“您看啊!他們……他們撕掉了包裹火炮的……那是帆布嗎?”奧斯卡一邊在望遠鏡中觀望一邊探問身旁的蘇霍伊公爵。

“也不算是!那是一種特別定制的防潮布匹,我們叫它炮衣。”

“炮衣?”奧斯卡抿了抿嘴唇。

“真是個好名字!我喜歡,改天我也弄一件試試!”

親王的話逗樂了身前身後一眾軍官,大家都莫名的興奮起來。畢竟,無論是水仙騎士的將領們,還是斯坦貝維爾家族戰士,他們都沒見過真正的火藥武器。

奧斯卡將望遠鏡遞給了一直在原地打轉的軍事顧問,號稱步兵之王的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心事重重的接了過去,別看他在最近幾天一直保持低調,但火藥武器在這位將軍的心中燃起的火焰比任何人都炙烈!作為一位卓越的步兵指揮官,沒人能像岡多勒.阿貝西亞一樣深刻的瞭解火器對步兵造成的毀滅性打擊。

“殿下,他們在為火炮填裝彈藥!”阿貝西亞將軍陳述著自己看到的一切。

“炮彈是從火炮的炮口填壓進去的,然後……一個士兵……他是在清潔炮膛嗎?我不知道這名士兵拿著的那根黑色棍棒是幹什麼用的!”

羅涅漢克公爵轉向一臉迷惑的親王。

“殿下,那根有著黑色刷子的棍棒確實能夠起到清理炮膛的作用,但它最重要的作用是壓實炮彈,使炮彈能夠停留在激發部件上的正確位置!這一點異常重要,如果炮彈不在正確的激發位置上,那麼只有光明神才知道它會飛到哪里。我曾見過一枚炮彈在激發後從炮口滑落到地面上,當時可把人們給嚇死了!我就在距離那門火炮不足四五米的地方!幸虧它沒爆炸,不然的話……我就要提前退休了!”

奧斯卡嘿嘿笑了笑,他催促自己的軍事顧問繼續通報情況。

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閉緊一邊的眼睛,看得出他在使勁盯著單孔望遠鏡。

“呃……他們此時已經在向火炮後部的引線位置裝填火藥,那裏應該有個孔,這個孔應該通向激發部件,公爵閣下,我沒說錯吧?”

羅涅漢克點了點頭。

“沒錯!您說的一點都沒錯!在火炮後部有一個專門向激發部件裝填火藥的孔洞,火藥按照固定的份量裝好之後,再用引線連接。這樣一來,就剩下一個步驟,那就是點火發射!”

“報告!”消失了一個上午的塔里終於出現了,他策馬弛到眾人面前才拉緊韁繩。

“父親!我的試炮員已經做好全部準備工作,請求發射指令!”

“准許發射!”

“遵命!”小混蛋塔里向一旁激動至極的親王殿下做了個鬼臉,然後他便向炮隊的方向搖起了手中的紅色指令旗!

“咚!”一聲沉悶的轟鳴打破了山谷的寧靜,冬日裏倦怠的飛鳥猛的騰空而起,炮隊最左側的一門火炮騰起了一股濃烈的硝煙,炮身四周的積雪都隨著發射的氣勁騰空而起!

塔里手中的指令旗在山風中輕搖擺蕩。

“咚!”

“咚!”

“咚咚咚……”

炮隊在硝煙和四散紛飛的雪霧中消失不見,觀察實驗的人群正處於火炮射程的中段,在發射的巨響仍在山谷間回蕩時,空中傳來清晰的破風聲。

“嗖……呼……”

奧斯卡一把搶過了軍事顧問手裏的望遠鏡!他急切的搜尋著炮彈的落點。

在距離眾人大概一千米的正前方,第一發炮彈落地了!沒有想像中的壯觀火焰,也沒有多麼刺耳的轟鳴,炮彈在一瞬間四分五裂,彈藥內部的鐵釘和金屬碎片四散奔騰。雖然地面騰起的火光和土屑掩蓋了這一切,但奧斯卡還是清晰的看到地表的顫抖和爆炸那一瞬間的威力!

“第二發!第三發!第四發……”奧斯卡放下望遠鏡,他在整座山谷的震盪與轟鳴聲中向蘇霍伊公爵大聲喊話!

“祝賀您的成功!同時萬分感謝您!是您讓我見識到貨真價實的火藥武器!”

羅涅漢克右手扶胸,他用恭謹的欠身回應了親王的讚譽。

第一輪發射成功!塔里再一次亮起一支指令旗,不過這面旗幟的顏色已經換了。
“黃旗預備!”炮隊的試驗長大聲喝到。

“三號炮手清理炮膛!”

試驗員們快速的操作起來,每一名手持黑色棍棒的士兵都在炮口內進行了一陣瘋狂的攪動。

試驗長的聲音再次傳來,這個大嗓門的傢伙令遠處的大人物們聽得一清二楚!

“二號炮手裝彈!”

隨著指令長的呼喊,二號炮手將八十六毫米口徑的黑色球型彈體塞進炮膛,他們的動作雖然異常迅速,但從他們的目光卻看得出,這些熟練的炮手面對彈藥時始終極為小心!

“三號炮手做最後準備!”

三號炮手再次沖至炮前,他們用手中的鐵刷壓實了炮彈。

“一號炮手裝藥,埋設引線!”

伴隨試驗長的命令,一號炮手完成了發射前的最後一項工作。

塔里再次舉起紅旗。

“點火!放!”

天地間傳來火炮的轟鳴,聲聲顫音敲動著泰坦將領們的心房,他們攥緊手中的刀劍,似乎生怕這些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兵刃一眨眼就會消失不見。

雖然距離火器時代的降臨還有一段很長的道路,但此時此刻,每一名習慣了冰冷兇器的戰士們都在捫心自問。

“我們的明天,到底會走向何方?我們的下一代,是否會拋棄祖先們賴以生存的刀劍?”

“一分半!”奧斯卡粗略的估算了一下。

“從第一輪炮擊到第二次發射耗時一分半!這是最快的速度嗎?”

這次是塔里點了點頭。

“差不多!我的試驗員整日與這些大傢伙為武,他們的操作絕對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奧斯卡轉向繆拉。

“紅虎在一分半鐘之內的衝擊距離是多少?”

繆拉歎了口氣。

“殿下,我知道您在想什麼?您一定認為只要騎兵達到極限衝擊速度,絕對有能力規避炮火。但您有沒有注意到那些放置要塞炮的基座?我認為那是能夠調節炮擊射程的台基。一般來說,騎兵會在距離敵方陣營三四百米的地方達到極限衝擊速度,但要塞炮的攻擊可以覆蓋方圓兩公里,那麼……您認為我從出擊開始,直到在正面戰場上達到最高速率,在這段時間對方能發射多少枚炮彈?而我又會損失多少兵員?”

奧斯卡回答不出,他實在不知如何計算火炮的殺傷力。

“我們……我們還是可以沖過去的!”倔強的青年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親王的軍事顧問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轉了過來。

“殿下,如果敵人將火炮佈置在一個重步兵方陣的後方,而在陣前又設有攔截騎兵的硬木和陷阱,您認為我們還有機會沖出炮火射程嗎?”

奧斯卡艱難的吞咽著吐沫,他動用全部腦細胞,他仔細的搜索學到的每一種軍事知識,但在良久之後,他異常痛苦的放棄了辯解,阿貝西亞將軍的詰問根本無法回答!

親王將積壓在心中的鬱悶轉嫁給紅虎的幾位倒楣團長。

“喂!你們!都成啞巴了嗎?就沒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嗎?要是到了戰場上,你們就這樣去送死嗎?”

面對憤怒的親王,紅虎衝鋒師的幾位將領都垂下了頭。他們是戰場上衝鋒陷陣的好手,他們在面對十倍於己的敵人時都不曾露出半點懼意!但火炮的轟鳴猶在耳邊回蕩,他們不是不願思考阿貝西亞將軍的戰術,而是根本不願面對這種事情!

“殿下!我的殿下!”蘇霍伊家族的羅涅漢克終於出面打起圓場。

“幹嘛發這麼大的脾氣?您應該慶倖!全世界的要塞炮加起來也不過三十幾門,我們偉大的帝國擁有其中的一半!您應該高興才對!”

奧斯卡猛的扭過頭。

“可未來呢?十年之後?百年之後?我們若是仍然無法得到問題的答案那該怎麼辦?”

羅涅漢克公爵微微搖頭。
“殿下,我得承認,您過於擔心了!百年之後,只要我們的祖國在鋼鐵和火藥方面保有持續增長的產量,那麼我相信,我們仍是西大陸最強大的國家。”

奧斯卡不屑的撇開頭。

“我想……那個時候英格人已經控制了廣大的海疆,而荷茵蘭人已擁有超過數十萬人的火槍部隊。”

“那又怎樣?”塔里從馬上躍了下來。

“我的殿下!那又能怎麼樣呢?您知道蘇霍伊設計局為什麼將全部精力都投放在火炮的研究上嗎?因為我的姐姐曾經斷言,火炮才是決定未來戰場命運的最終力量!我相信薇姿姐姐的判斷,因為她從來沒有出過錯!她……”

“夠了!別提她!”奧斯卡突然毫無保留的發起火來。

塔里和他的父親不禁面面相覷,看看親王那副樣子,他到底跟薇姿德林發生了什麼事?稍稍敏感一些的人都在這樣想。

良久之後,奧斯卡終於打破難堪的沉寂。

“對不起!我……承認自己有些神經質!剛才看到火炮齊射時的那股興奮勁兒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我不明白,我老是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我也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

年輕的親王似乎並不是在為他那莫名其妙的怒意尋找藉口,他頹唐的歎了一口氣。

“好了各位!我給大家帶來了困擾,我向你們道歉!”

在場的羅涅漢克公爵和眾位軍官紛紛謙讓起來。

“那麼……安德霍普.迪埃亞菲斯中將閣下!”蘇霍伊公爵轉向立在一邊一直未作聲的斯坦貝維爾家族將領。

“怎麼樣?您對要塞炮的實驗結果還滿意嗎?如果您沒有意見,我們今天下午就可以進行交接。”

安德霍普中將堅定的點了點頭。

“我對試炮結果非常滿意,相信我的家長如果在場的話也會這樣認為!那麼一切就聽公爵閣下的吩咐,我們完全可以在今天下午進行交接。”

羅涅漢克公爵點了點頭,他十分欣賞這位中將,這傢伙是一個標準的職業軍人,他從沒說過一句廢話,而且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切中要害!
“那麼……親王殿下呢?您還有什麼吩咐?”公爵又轉向低頭不語的小奧斯卡。

“我嗎?我沒任何意見,這些事就看您的安排了!不過……我要問問安德霍普中將閣下!”奧斯卡邊說邊轉向那位斯坦貝維爾家族的將領。

“既然您在今天下午就能完成交接,那麼我們明天是不是就可以上路了?”

安德霍普中將望瞭望負責此次實驗計畫的蘇霍伊軍官。

“這個問題您要問塔里少校,我的部隊明天絕對可以出發,但如果火炮出了問題,那就……”

“您不必擔心!”塔里迎了上來。

“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我和我的試驗炮隊會陪同您走完全程,直到訓練出第一批斯坦貝維爾家族的炮兵之後我們才會回歸。一路上,發現問題隨時解決,我帶上了最好的技師,他們有能力應對任何狀況!”

奧斯卡和安德霍普中將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最後還是親王殿下發佈了命令。

“就這樣吧!下午完成交接之後全軍做好出行整備,明天一早我們便出發,就按照安德霍普中將原定計劃上的路線行軍,這就省得咱們重新討論了。塔里!”

“是殿下!”蘇霍伊少校應聲而答。

“最重要的就是你的人,他們千萬要打起精神!”

“放心吧殿下!”塔里向奧斯卡敬禮。

“殿下!”羅涅漢克公爵終於忍不住了。

“我的殿下,您的安排是不是太倉促了!也許,您該等這場大降溫過去之後再上路,難道……是我的家族在接待方面出了問題?讓您這麼急於離開這裏。”

奧斯卡連忙擺手,他知道公爵是在探問自己是不是跟薇姿德林發生了什麼狀況。

“閣下,您太多心了!我對您的家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灰熊要塞的經歷將會是我的一段完美回憶!”

羅涅漢克公爵不安的皺起了眉頭。

“感謝光明神!您這樣說令我受寵若驚!可是……您就不能再停留一段時日嗎?您的出行計畫實在是太匆忙了!”

奧斯卡微微一躬。

“再次感謝您挽留我的盛情!您知道,要塞炮的運輸事宜耽誤不得,低溫天氣就要過去了,我們這個時候上路正好會錯過可能存在的暴風雪,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時間了。而且……這裏距離目的地還有760公里的直線距離,我們要是不早點出發的話,難保路上會發生什麼事情。”

公爵有些寂然的垂下頭。

“那麼好吧……既然您這麼堅持!真是太慚愧了,這些天我一直被各種事務束縛著手腳,我甚至沒有為您舉行一場正式的舞會。我……”

“我的公爵閣下!”奧斯卡上前攬住羅涅漢克的肩膀,兩人就像小孩子那樣咬起耳朵。

“沒什麼好遺憾的,咱們還會見面的!等您有機會到都林,相信我,我會為您準備一次年輕人的聚會!您知道嗎?年輕人的聚會!”

既然羅涅漢克並不是一個老古板,那麼他自然明白親王殿下話語中的淺顯含義。

“是嗎?如果這是正式的邀請,那麼我將熱切的期待著!”

“當然!”奧斯卡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會在都林等你!”

一大一小兩位帝國頂級公卿不禁相視而笑,在外人看來,他們多少都有些狼狽為奸的意味。

在眾人離開炮場的時候,斯坦貝維爾家族的安德霍普中將把塔里拉到一邊。

“年輕人,咱們得好好談談!要塞炮的威力我已經見識過了,可你一直都未提起火炮使用的注意事項。”

塔里攬住中將的肩膀。

“咱們當然要好好談談,正如您所說,要塞炮有著繁雜的使用注意事項!首先,當您的炮隊不打算使用它們時,必須將它們放置在整潔乾燥的地方,而且必須為它們穿戴炮衣!灰塵和潮濕的環境都會造成使用危機。”

安德霍普中將甚至已經準備好了牛皮紙和羽毛筆,他用手托住紙張,隨著塔里的解說飛速的記錄。

“其次,要像對待自己的子女一樣對待它們。它們不能著涼,不能受熱,不能遭遇明火,更不能經受雨雪的洗禮。”
“再次,發射!別以為發射過程只有幾個步驟那麼簡單,出錯的話只有一個結果,炮毀人亡!所以發射過程必須謹慎、謹慎、再謹慎!搬動炮彈的人不能是殘疾,清理炮膛的人也不能是大力士,埋設火藥引線的人更不能是數學白癡,他們只要摔了一交,又或大力一點,再或弄錯火藥的藥量,呵呵,炮毀人亡!”

“然後是,炮擊間隔的問題!炮膛的品質可以經受二十九次連續發射,記住!是二十九次!不是二十八,也不是三十!是中間的那個數字!在這之後,您必須停止射擊,等待炮膛自然冷卻。千萬要記住!別看現在是冬天,您可不能用冰雪進行冷卻,那樣火炮就報廢了!如果您等待不了那麼長的時間,那麼炮膛的余溫就會過高,當您打算再次進行炮擊的時候,對不起!炮毀人亡!”

“再然後,是炮臺的設置問題,這個您不必擔心!我的隨行人員中有專門的設計師和建築工程師,他們會告訴你應該在要塞上的什麼地方設置炮臺,還有怎樣建設炮臺。在這裏您需要注意的只有一個問題,不能隨意搬動火炮,他們必須固定在炮臺上,如果您按照戰鬥需要隨意搬動這些大傢伙,那麼一旦火炮內部的機件發生移位,非常抱歉!再次發射時必定炮毀人亡!”

一直滔滔不絕的塔里說到這兒時不禁停了下來,他終於注意到安德霍普中將的臉色,原來這位元將軍早已停止記錄,他只是看著蘇霍伊家的少校發呆!

“抱歉!我是不是說得太快了?”塔里撓了撓頭。

呆傻著的安德霍普中將終於回過神!

“哦不!不!我只是……實話說了吧!您認為,這東西……這東西適合實戰嗎?平常的保養就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如果真的遇到要塞攻防戰,它們有固定的炮擊速率和炮擊間隔,這……這一切都表明,它們……並不會幫上多少忙!只是為攻方部隊多增加一些傷亡而已!再說……萬一天上下雨,又或雪中作戰,那麼……我是不是要把它們收藏到臥室再去阻擊敵人呢?”

面對一個戰場老將的疑問,塔里哼哼唧唧的閃爍起來。

“哦……呃……這個……那個……啊呀……哎呦!”

“拜託!你到底想說什麼?”

塔里撓了撓頭。

“我是說……除了將它們收藏到臥室有點不可思議之外,您所說的大部分內容都將是事實!”

安德霍普垂頭輕歎。

“真沒想到!費了好大力氣從軍部爭取來的第一批火炮竟然是這樣一群不中用的紈絝子弟!”

塔里笑嘻嘻的攬住中將的肩膀,他開始發揮自己的無賴本色。

“行啦行啦!這畢竟是帝國軍事史上第一批要塞炮,您不也是這樣說的嗎?您向我發牢騷,我就向我的父親發牢騷,而我的父親再向更上一級的帝國軍部發牢騷。事情就是這樣,沒有牢騷就沒有發展!您把這些寶貝帶回家,然後再好好餵養他們!到了關鍵時刻,這些胖小子是不會讓您失望的!”

安德霍普望瞭望遠處的火炮陣地,他哭喪著臉,再次發出一聲歎息。

“是啊!是啊!年輕的朋友,我們還能抱怨什麼呢?但願這些胖小子不會出什麼狀況!”

塔里點了點頭。

“您說的沒錯!不過我得提醒您,狀況只會有一種!”

“你別告訴我是炮毀人亡?”安德霍普已經快要崩潰了!

塔里聳了聳肩,又攤了攤手。

“您說對了,這是試驗結論,應該不會再有其他的狀況。”

安德霍普再也堅持不住,他晃晃蕩蕩的癱軟在雪地上。

松嶺峰沐浴在濃郁的月色之中,在距離峰頂還有不小一段距離的山坳裏,沿著崎嶇的山路走上一圈,你會發現無數岩洞猶如張開血盆大口的凶獸,他們會向你噴吐地獄的氣息。停下來仔細聽上一陣,山風在岩洞中呼呼作響,但打制鐵器的脆響卻極好辨認,在這些岩洞深處,集中著蘇霍伊家族最秘密的冶煉工坊。

岩洞中有無數條岔路,蘇霍伊並沒在洞口位置安排守衛,因為不熟悉地形的人很難在洞穴中找到通往冶煉場所的正確路徑,迷路是常有的事。在這些錯綜複雜的黑暗坑道裏,埋葬著無數密探和冒險家的屍體。所以,偶爾遇到白骨的時候千萬不要驚奇,因為這並不是謀殺,只是大自然做出的取捨,如果你的運氣不好,自然會被神明遺棄。

這是一座熔岩冷卻後形成的溶洞,在它的地表中心有一眼噴吐著蒸汽的溫泉,它還有一個直徑十幾米寬的圓形天井。月光從這裏嬌懶的灑進來,照耀著溫泉,令水汽形成一道亮白色的粗大光柱,這條光柱直指天頂。溶洞四壁遍佈怪異嶙峋的奇石,只在豁口處留有一條能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奧斯卡緊緊跟隨著火把的光亮,他在縫隙前猶豫了一下,但當火光就要消失不見的時候,年輕的親王連忙將身體塞進狹窄的通道。
“這裏怎麼樣?”薇姿德林在溫泉邊旋了一個身,亮麗的石榴裙在起飛之後便又服帖的回歸主人的身體曲線。

奧斯卡聳了聳肩。

“是個幽會的好場所,不過……進來的時候我差點被突出的石塊兒擠破內臟。”

薇姿小姐輕笑出聲。

“那是你的小肚腩太占地方,答應我,快點除掉那些脂肪!”

奧斯卡無所謂的攤了攤手。

“還說我呢!你看看你自己,胸衣都快被磨破了,它們才是真正占地方的東西。”

薇姿德林將火把放在地上,她用儀態萬千的步姿走向年輕的親王,這位公爵小姐用手捧住了自己的雙峰,隨著她的擠壓,本已豐滿充盈至極的兩顆乳球便膨脹至新的境界!

奧斯卡緊抿住嘴唇,他承認公爵小姐的姿勢令他產生犯罪的衝動,但無論如何……親王堅信薇姿德林始終是個婊子。

“你是說……它們很大?”薇姿小姐的聲音輕極了!

奧斯卡將頭埋入面前的高聳乳峰,他在其中迷惘的含糊其詞。

“你說什麼?”薇姿德林從自己懷中捧起男人的頭,她愛撫著男人的發絲。

“我說……你為什麼要騙我?”奧斯卡睜開迷茫的眼睛,說真的,儘管他在心中已對這位小姐的品性做出定論,可另一個聲音卻在不斷提醒他,這個結論是錯誤的。

“我想……我愛上了你!”薇姿話音剛落便被親王殿下用強大的力道推開了。

“這不是問題的正確答案!告訴我?關於荷茵蘭人,關於英格人,在這些問題上,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有騙你嗎?”薇姿扶住溶洞的牆壁,她並沒有一點氣憤的情緒。

“我所說的是再正確不過的發展趨勢,英格斯特王國金屬礦藏的儲量並不豐富,開採也十分困難,國內其他資源相對來說更是極為匱乏,他們一定會在海外拓展生存空間,海軍的火器化便是這個王國參與爭霸的唯一途徑。而荷茵蘭王國,他的海上貿易已經趨向成熟,急待發展,與英格和西葡斯的矛盾日益尖銳,如果不拓展火器的使用空間,荷茵蘭在強國環侍中根本無法生存!”

公爵小姐稍稍喘了口氣。
“我想請問!親王殿下,我到底哪一點說錯了?我又是在什麼地方欺騙了您?”

奧斯卡一分不讓的盯緊薇姿德林的眼睛。

“時間!時間才是最重要的問題!你在這個最重要的問題上欺騙了我!你讓我相信我的家族已沒有持續發展的空間,你讓我相信我的家族會在火器集中使用的時候陷入土崩瓦解的危局!蘇霍伊公爵小姐,我承認,你的策略成功了!雖然我現在才明白過來。”

薇姿德林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面前站定,她的眼中洋溢著無比的自信。

“親王殿下!我說的不對嗎?即便火器在整個大陸推廣開來,難道您還會以為在波西斯人日益衰弱的當代,莫瑞塞特皇室仍會像四百年來那樣充當安魯的堅強後盾,並且不遺餘力的武裝安魯嗎?您認為莫瑞塞特皇室會願意看到擁有了炮兵、武裝了火槍的水仙騎士嗎?您是安魯一員,也是一名皇室成員,這種事您應該比我看得更加透徹!”

奧斯卡突然說不出一句話,這位小姐正像他形容的那樣,目光深遠!智慧超群!

好半晌,親王終於擠出一句話!

“安魯……還有時間!”

薇姿德林點了點頭。

“是的!安魯確實還有時間,可您能否在這個時間上加一個期限?一個世紀?兩個世紀?我從最近幾年安魯家族武器訂購單的數量變化上就能看出,貴領的水仙騎士團針對波西斯人的戰爭正在節節勝利!您認為莫瑞塞特皇室會給您的家族多少時間進行火器的換裝?說白了!安魯!從現在開始,只能依靠自身的努力維持偉大的不敗戰績,來自帝國的支援將會像波西斯人針對貴領的進攻那樣,越來越少,直至消失不見!”

奧斯卡在深呼吸!他正在調節肌肉和心臟的搏動頻率!在公爵小姐看不見的陰影中,這位元殿下已將一柄淬過巨毒的小型刀具握在手裏。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面前,是一個能夠毀天滅地的惡魔,儘管這個惡魔擁有完美的思維邏輯和一副引人無限遐思的胴體,但要清除來自這個惡魔的威脅、將她徹底的打入地獄,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奧斯卡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猶豫?無法掌握甚至無法看透的怪物!絕對不能任其活在這個世上!這是真理!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家族利益!面前這個女人太可怕了!毀滅她!毀滅她!可……可為什麼會猶豫?年輕的親王緊緊攥住刀柄,他已無法顧及謀殺敗露的後果!毀滅她!徹底的毀滅她!這個聲音終於攻陷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全部心意!

薇姿德林將手探入寬大的皮裘大衣,就在奧斯卡即將發動致命一擊的時候,公爵小姐掏出一件無法形容的器物。

奧斯卡的目光停留在這件從未見過的器物上,他能清楚的感到自己猛烈的心跳正在逐漸平息!親王調節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他的手已經離開了插在腰後的那支兇器!以薇姿德林的智慧,她不會對這個危險的男人毫無防備之意,她手中的器物就是最好的證明!奧斯卡相信,那件造型幽雅的器物正是一件小型火器。

薇姿德林將這支小型火器在手中輕輕的掂了掂,奧斯卡一動都不敢動,刀會比火槍快嗎?他不敢賭!其實他相信,連試一試都顯得荒唐,顯得多餘。

“我聽說……你明天就要走了?”公爵小姐的話音展現著未曾有過的輕柔。

“你來看!”

隨著薇姿德林的動作,奧斯卡終於徹底打消了冒險一試的念頭。這確實是一支小型火器,如果說得更確切一點,這是一支小型火槍!它的外貌像極了奧斯卡曾經一睹風采的火銃,只不過體積是那支火銃的四分之一。薇姿德林將一枚口徑約為三四毫米的鉛丸壓進火槍內膛,然後用一個小瓶在火槍後部的機簧位置裝填火藥,再然後,公爵小姐彈動機簧至發射位置。

出乎奧斯卡的意料,薇姿德林在完成這一切之後竟然掉轉槍口面向自己。

“我叫它德林式手槍,你看到了,雖然它的裝填過程慢了一些,但你可以試驗它的威力。你只要……將槍口處的這個凹槽圈住目標,然後像我剛才那樣握住手柄,最後再扣動發射扳機!我相信,你可以在二十米外取人性命!”

奧斯卡接過火槍的動作極為緩慢,他不明白,又似乎極為了然。

“你……”親王並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這是一件防身利器,我在製成它之後便從未離身,現在將它送給你!神選的戰士出入生死戰場是常有的事,我可不想將來無依無靠的過日子!”

奧斯卡看了看手中的兇器,又看了看恬靜如初的薇姿。突然!男人猛的抬起手槍,在女人的驚詫的目光中扣動了扳機!

槍聲驚醒了洞頂的蝙蝠群,這些來自地獄的使者展開了惡魔的羽翼!隨著刺耳的呼嘯和槍聲的迴響,使者的群落怪嘯著盤旋而起!仿佛……帶走了原本屬於地獄的魂魄!

奧斯卡孤身而立,在他的腳邊倒臥著一具動人的女體,一道細細的血痕從金色的長髮中緩緩溢出!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已然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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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ai007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1: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集 第五章

“薇姿!薇姿!你醒醒!醒醒!”奧斯卡將了無生氣的公爵小姐緊緊擁在懷裏。

“真該死!”奧斯卡懊喪的嘀咕了一句,看來他只能採用一些手段了。

這位殿下從身邊的溫泉中捧起一些溫熱的泉水,然後他便將這些水灑在了薇姿德林的面上。

“恩……”伴隨著輕輕一哼,已經昏迷十幾分鐘的公爵小姐終於顫抖著扭動身體。

“哦啦!謝天謝地!”心急如焚的奧斯卡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

“發生……發生什麼事了?”很顯然,薇姿小姐還未完全清醒。

奧斯卡撓了撓頭。

“我……我只是按照你說的那樣扣動了火槍的扳機,可你突然莫名其妙的昏倒了,而且,你的耳朵還在流血!光明神在上,火槍的彈丸真的沒傷到你!說真的!我都快被你嚇死了!如果你再不醒過來,我就……”

“哦!該死!”薇姿德林揮手制止親王再說下去。

“真是倒楣透了!我聽不清楚你在說什麼!你說話時能大聲一點嗎?”

奧斯卡提高了音量。

“我是說!我按照你的指導開了一槍,然後你就……”

“不!不!”這次薇姿德林全都聽到了。

“你……你是白癡還是什麼別的東西?你應該說,你是在一個四壁都被山石環繞的封閉空間裏、在一個女孩子的耳邊開了一槍!天啊!我就知道耳朵在流血!”薇姿德林邊說邊抹了一把耳邊早已凝固的血污。

奧斯卡難為情的點了點頭,他隱約知道發生這一切好像都是自己的錯。

“哦!光明神啊!我怎麼會這麼倒楣?”薇姿德林從親王的懷中掙扎著想要站起,可她最後還是癱倒回去。

“你可真是的!難道你不知道火槍發射時的聲音會有多大嗎?難道你不清楚聲音的傳播規律嗎?天啊!我竟然把那麼寶貴的東西送給一個笨蛋!”

奧斯卡抓了抓頭,他對公爵小姐的責駡一點都不在意!相反,他還有些慶倖,慶倖薇姿德林在最後的一瞬間也沒有發現他的真正意圖。

“好啦薇姿!告訴我,你是被槍聲震暈了嗎?”

“你說什麼?”公爵小姐異常惱火的側過頭,現在她的耳朵裏好像有一大群蒼蠅在嗡嗡嗡的飛。這種感覺差點令她瘋狂!

“我是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奧斯卡幾乎是喊出了這句話。

“你……你還好意思問?”薇姿德林伸出一個雪白的小拳頭重重的砸了幾下男人的肩膀。

“你不是見過試炮了嗎?你難道沒發現火炮轟鳴的時候操作的炮兵都會捂住耳朵嗎?其他火器的道理也一樣,尤其是在這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裏。你在我耳邊開槍,那麼我聽到的不是一聲巨響,而是山壁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回蕩來的無數聲響!在這種情況下,不被震昏過去就真的見鬼了!”

奧斯卡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不過他又搖了搖頭。

“可是……可是我怎麼沒事?”

“你……你……”氣急敗壞的公爵小姐再一次對帝國親王實施一通“毒打”。

“我的殿下,不然……你把火槍貼著自己的耳朵再試一次?”

奧斯卡可不是個傻小子,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發洩夠了,可憐的薇姿小姐蜷起膝蓋,她將整個面孔都埋進手裏。

“我……我左耳的耳膜一定被震破了!也許……也許我會失聰!”

公爵小姐話音剛落,奧斯卡已將她猛的抱了起來。

“走!我帶你去找醫師,我的醫師既能醫活人,也能醫死人!薇姿,你不必擔心,帕爾斯一定有辦法!我絕對不會讓你失聰,在我的心目中,你是完美的。即便光明神不原諒我,我也不會讓你落下殘疾!”

也許感受到充分的愛意,身在男人懷中的公爵小姐不停的親吻著小奧斯卡的面頰。

就在奧斯卡的圓臉還沒有被香甜的口水淹沒的時候,這位殿下終於不耐煩的避開了。

“我的大小姐,你該等等,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你能走路嗎?我抱著你可走不過這道縫隙!咱們得快一點,不能耽誤你的傷勢。”
“我騙你的!嘿嘿嘿!”剛才還是一副絕望模樣的薇姿德林已經綻開動人的笑顏。

望著興高采烈的公爵小姐,不知該作何感想的奧斯卡深吸了幾口氣。

“哦啦……你……你又是怎麼騙我的?”

“快放我下來!”

奧斯卡連忙將這位習慣表演和變臉的大小姐放到地上,不知為何,這位殿下突然想到了曾經的阿歐卡亞。薇姿德林應該和阿歐卡亞是同一類的人,她們都是那樣充滿智慧,都是那樣善於利用男人的弱點,都是那樣善於發揮自身的優勢。

剛剛落地的公爵小姐無助的搖晃起來,她的頭疼極了,耳朵裏仍然充滿各式各樣難以分辨的噪音。

奧斯卡扶住薇姿,他發現這位大小姐好像真的不是很在意她自己的傷勢。

“其實……這種事我碰到過很多次。”公爵小姐邊說邊皺緊了眉頭,她實在不願想起那些殘桓斷壁和支離破碎的人體。

“實驗中的爆炸、火炮炸膛、火槍走火!總之,我一直都在懷疑自己怎麼會還沒在這些不斷發生的事故中喪生?也許……是我始終沒有親自操作那些試驗品的緣故吧?除了不斷的受傷,我並沒遭遇過死亡的威脅。但……傷勢總有異常嚴重的時候,比如說,我曾被一枚彈片切開小腹,還曾被一塊熟鐵燙傷右手的大部。前些年的一段時日,我一度以為自己已被那支炸膛的火槍震聾了,但是……你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奇跡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他一直都在懷疑這一點。塔里曾經提起過,蘇霍伊設計局的失敗試驗根本無法統計,能夠統計的只是財產和技術資料的損失以及人員的傷亡。既然……這些事情薇姿都曾經歷過,那麼她到底是怎麼倖免於難的呢?

逃脫一次可以說是僥倖,可兩次呢?三次呢?再說,奧斯卡曾經用眼睛和雙手完整的搜尋過這位小姐的胴體,如果她真的受過那樣嚴重的傷,那麼她的身體根本不可能連一點礙眼的傷痕都沒有!騙人,也得找些可信度高一點的理由!奧斯卡並不相信所謂的奇跡,他用懷疑甚至輕蔑的目光瞪著公爵小姐,他在等待這個女人的解釋,他要看看這個說話習慣保留真實部分的女人如何自圓其說。

薇姿德林並沒在意男人的目光,她只是指了指月光照耀下的那眼銀白色的溫泉,泉眼正翻滾著大量的蒸汽和蓬勃的漣漪。

“那就是奇跡!光明神憐憫蘇霍伊對神聖泰坦的國防事業所做出的犧牲,這位偉大的神明派遣天使開鑿了這眼噴湧神水的溫泉!”

“你在做夢?還是那一槍震壞了你的腦子?”奧斯卡輕笑起來,他沒見過光明神,也沒見過天使,對宗教神學那一套,他始終極為感冒。
不過幸好,公爵小姐似乎並沒聽到親王殿下在說什麼,她仍然自顧自的解說。

“本來這是我小時侯時常來玩耍的地方,從前這裏只是一片佈滿火山岩的空地,並沒有溫泉。可是,就在我發現自己已經聾掉的那一天,鬼使神差的我突然想來這裏靜一靜、放鬆一下沮喪至極的心情!你知道嗎?在那之前我已很久都沒來過這個地方,因為……這裏只是小時候探險的場所,你知道嗎?當時的情景……我不太記得了,只知道這裏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眼溫泉,蒸汽將我弄得昏沉沉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心情在這處露天溶洞脫光衣服洗澡,我用泉水清洗耳道裏面流個不停的膿血,再然後我便睡著了,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耳中傳來山風的呼嘯。這難道不是奇跡嗎?我只能用神跡來形容這件事。”

奧斯卡提高音量。

“那麼……再然後的事情就是……你發現泉水還有其他的功能,比如說,你身的那些傷疤慢慢消失了?是不是這樣?”

薇姿像小雞啄米一樣興奮的點頭,對於一個愛美的女孩子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是比這種發現更令人歡欣鼓舞的了。

奧斯卡做了一個“我就知道”的表情。

“那麼……這不是神話?或者是你的幻想?”

薇姿做了個鬼臉。

“你是我的選擇,我會與你分享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神話、我的幻想!至於我的神話和幻想會不會化為現實?你很快就會知道!”

在奧斯卡錯愕的注視下,薇姿德林再一次除掉穿戴在身的衣物,只不過,這一次她的動作更加緩慢、更加誘惑!

很快,一具精雕細琢的女體呈現在男人的眼前,奧斯卡的目光正在趨向炙烈,趨向瘋狂!不去討論薇姿德林的品性,也不要在乎這位公爵小姐到底想要什麼,奧斯卡在面對這副人世間最動人的風情畫卷時,他實在沒有辦法控制心中洋溢著的愛戀和欲火。

儘管溶洞中充滿溫泉的蒸汽熱流,但薇姿德林的豐滿胴體還是在天井降下的寒氣裏布上了一層鮮豔的粉紅色。赤裸的女人顫巍巍的踱向泉眼,她將腳掌平伸,小心的試了試溫泉的熱度。

奧斯卡根本無法平靜的注視這一切,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忍耐多久。

薇姿慢慢將身體浸入泉中,她回轉身,兩顆碩大的乳房毫無保留的為面前的男人挺立著,公爵小姐向親王伸出一隻手臂。

“不來嗎?”

奧斯卡艱難的吞咽著已經變得異常黏膩的吐沫,來或不來?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趟激情過後,自己到底要用怎樣的心態去面對這位連自己的親屬都能毫不猶豫的進行清理的蛇蠍美人呢?

奧斯卡站在溫泉邊發起呆。

“見鬼了!我是什麼時候走過來的?”

薇姿德林那雙撫摩過無數殺人利器的纖手已經探入男人的褲腰,這雙手在摸索,在引領,在散發只有魔鬼才會擁有的熱度。終於,公爵小姐的手將男人的尖挺徹底的暴露在炙熱的空氣之中。女人仰起頭,望著男人深邃且蒸騰著火焰的眼睛,她將引以為傲的軀體緊貼男人的雙腿,並用雙乳之間那道縱深的溝壑不斷摩擦男人的那根滾燙的兇器。對於兇器,薇姿德林見過很多,可眼前這種能夠放在口中仔細品嘗的,這位公爵小姐卻只見過這麼一個。

奧斯卡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他儘量不去探視那雙勾魂奪魄的眼睛,如果可能的話,連下體被溫熱的口腔包裹時傳遞而來的那種令人瘋狂的快感他也要忽略。不過,這種事到底能不能輕忽,沒有哪個正常的男人能夠說得清。

“安魯哈啦!”奧斯卡撕開了自己的領口,將校服上的紐扣飛濺得滿地都是!

“這是為了我的家族!”年輕的男人稍稍推開激烈吞吐著欲望的女人。他用最快的速度將束縛自己的身外之物全部拋到身後。

月亮在一片點綴著星羅棋佈的繁星海洋中緩慢的遊動,她用依靠初生時的能量散發著光和熱。陰影在溶洞中爬行,最後,當天井中的夜空被一輪彎月填滿時,一切都仿佛靜止下來。泉眼翻騰著水聲,蒸汽在月光中變成一片閃耀著亮銀色光芒的舞靄。在這片濃郁的霧色裏,男人糾纏著女人,女人承受著男人,兩道身影在翻飛、在舞動。

“快!快啊!再快一點!使點勁兒!用力!用力啊!”

一名蘇霍伊家族的軍官正在大聲吆喝,他在寒風中卷起衣袖,敞著領口,似乎……他是在向手下的軍士們展示自己那些濃密的胸毛,又似乎……這傢伙已經被現場的緊張氣氛壓抑得無所適從。

灰熊要塞籠罩在濃稠的黑暗之中,只有堡壘吊門後的廣場上燃燒著通明的燈火。數十匹駿馬匹拖拉著許多樣式奇怪的車輛,官兵們就在這些車輛之間來回奔走、緊張的忙碌。

“快啊!不是吃過夜宵了嗎?你們怎麼跟一群軟腳蝦一樣?用力啊!用力!”塔里瘋狂的叫囂著!將一門640公斤重的86毫米口徑要塞炮裝上特製的馬車,這可不是一件討人喜歡的事情!一個不好,炮毀倒是小事,人亡才最不能接受。

“也許……我們可以再加一組滑輪!”斯坦貝維爾家族的安德霍普中將望著那些被拉得直直的吊裝繩索擔心的說。
“再加一組滑輪?”塔里望著身邊的中將皺起眉頭。

“那您說說怎麼加?現在已經是最科學的吊裝方式了,再加一組滑輪會使火炮大部分的重量都集中在滑輪的另一端,那樣的話吊裝車就會傾覆!”

安德霍普中將不再說話,他只得繼續關注繁忙的場地。

原來,蘇霍伊家族為移動大型火器專門設計了一種吊裝車,這些車輛由十二頭公牛才能拖動,這表明這些吊裝車擁有絕強的自重。吊裝車的車廂擁有一個巨大的絞盤,粗大纜繩的一端固定在絞盤,另一端通過高架上的滑輪捆綁火炮。要移動火炮的時候,由人力帶動絞盤,絞盤拉動滑輪和纜繩,進一步帶動640公斤的重炮。當要塞炮被吊起之後,特製的火炮牽引車便停在大炮的正下方,這時再由軍士放開絞盤,使大炮能夠準確的停放在牽引車的炮基上。

這個過程似乎很簡單,既沒有繁雜的程式,也沒有多少值得鑽研的科學原理,但在場的士兵都已滿頭大汗,他們必須在工作中付出全部的心神和體力,這些熟練的兵士觀察著繩索,觀察著絞盤,觀察著吊裝車的每一次震動。最後,他們還要進一步確認牽引車的位置是否正確,還要進一步精確放下火炮的速率和力度。

吊裝車的技術含量雖然很高,但效率卻不是很突出。絞盤經常卡死,搭建在車廂中用於懸掛滑輪的鐵架隨時都有彎折斷裂的可能。這種事士兵們都見過,他們知道火炮的寶貴,如果這些大傢伙在移動中受到一點損傷,那就表明家族要再付出八個月的時間才能重新製造一門!當然,如果材料和人工跟不上供應,又或工藝流程和最後的試驗出現意外,那麼這個時間還會向後延遲,即便是普通一兵,也沒人願意見到這種事情。

終於,就在啟明星登上東方天宇的邊緣時,最後一門要塞炮安安穩穩的落在了牽引車中。蘇霍伊的戰士們高聲歡呼起來,只有負責吊裝車的軍士已經沒有力氣表現歡騰的心情,他們乾脆躺倒在冰冷的車廂中。

“哦……總算是無驚無險的完工了!”安德霍普中將終於松了一口氣,他摘下扁軍帽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不過冰冷的西北風馬上就吹散了中將頭頂上的熱氣,這位將軍被凍得直打哆嗦。

“塔里,謝謝你!要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些大傢伙運走。”

塔.馮.蘇霍伊少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他似乎並不在乎中將旅長的誠意。

“我說!親愛的安德霍普將軍,這是我份內的事。所以您最好還是把謝意都積攢起來,以後您有的是操心的機會,到時我若是能幫上忙,您再謝我也不遲。”

望瞭望牽引車上那些無比珍貴的火炮,安德霍普只得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他知道蘇霍伊家的這位少校說的一點都沒錯!往後,這些大傢伙肯定會出各種各樣的狀況,到時的麻煩事會比現在多得多。

“嘿!大家看啊!真威風!”場地邊突然響起一個興奮的聲音。

塔里向那邊望瞭望,原來是紅虎衝鋒師的幾位將領,說話人正是那位不怎麼正經的游騎兵團長。

“肖恩斯坦、特立奧、卡米爾!我的老朋友們!你們這是怎麼了?不再睡一會兒嗎?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今天咱們要趕很長一段路呢!”塔里邊說邊熱情的迎了過去。

“你在這兒大呼小叫,一個勁兒的喊著用力!用力!用力!我們這些光棍兒誰還睡得著?”邵爾.肖恩斯坦給了老朋友的肩膀一拳重的。在大學城的時候,紅虎的將領中就屬他和塔里走的最近。

“哈哈哈哈哈!難道你們以為我在調理哪個娘們嗎?”遇到與自己臭味相投的肖恩斯坦,塔里才說了一句話就開始走下坡路。

“我可沒這麼想,只是來看看這些大傢伙!”紅虎重裝騎士團的特立奧.提克里諾團長連忙與這兩個口沒遮攔的傢伙撇清關係。這位團長身邊的卡米爾.雷阿侖上校什麼都沒說,這位聖騎士只是隨意笑了笑。

“喂!你們還記得嗎?”塔里突然來了興致。

“在學院的時候,那些演習!你們這幾個傢伙率領騎兵把我們這些可憐的學員揍得多麼慘啊?現在可好了!我用牽引車上那些大傢伙再跟你們打一次,演習而已,有興趣嗎?”

邵爾.肖恩斯坦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直到最後。

“呃……好像……廚師營的爐子上還有一鍋紅燒肉!”

“真的嗎?”特立奧.提克里諾狀似激動的湊了過來。

“那咱們還等什麼?這種寒冷的天氣正需要一鍋滾滾的紅燒肉來補一補!”

“是的!我正要走!”邵爾.肖恩斯坦扭轉身,不過他突然想到一邊的聖騎士。

“喂!卡米爾,一塊兒來嗎?”

紅虎格鬥團長卡米爾.雷阿侖堅定的站在原地,他躍躍欲試的望著向紅虎發出挑戰的小無賴。

“你們都在這裏!這真是太好了!”繆拉少將拉著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匆匆走入人群。

“我想……我和阿貝西亞將軍能夠回答昨天親王殿下提出的那個問題了!”繆拉眨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興奮的說。
邵爾.肖恩斯坦望瞭望自己的師長,又看了看軍事顧問的黑眼圈,他不由得驚詫的叫了起來。

“師長!您和阿貝西亞將軍不會是研究了整整一夜吧?”

阿貝西亞將軍點了點頭。

“昨天,試炮結束以後,我和繆拉師長深入炮場測算出了86毫米口徑要塞炮的準確殺傷半徑,再綜合它們的炮擊間隔和冷卻時間,我和繆拉都相信,我們已經找到了攻佔火炮陣地的對策!其實這不過是幾種簡單戰術的連環套用,我們可以……”

“等等!等等!”繆拉攔住了軍事顧問。

“這種事應該和咱們的親王殿下一同分享!你們誰見到殿下了?昨天夜裏他和保爾就一塊兒消失了!塔里,殿下沒和你在一塊兒嗎?”

塔里沒說話,他只是搖了搖頭,不過這個心思敏捷的無賴已經有了計較,昨天晚上,在他打算向姐姐道晚安的時候,竟然發現姐姐不在房裏,那麼就是說……

“真是的!”繆拉一把抓下軍帽。

“我們的殿下到底在幹什麼?”

月光越來越稀薄,最後,彎彎的下弦月終於飄過天井,朦朧的月光從溫泉處移至溶洞的石壁上,在石灰岩和火山岩凝集成的山石間,投落波紋點點的一片銀色光斑。火把仍在燃燒,它被隨意的靠放在遠離月光的另一側石壁上。火光映紅了泉水,也點亮了女體。在女體上有一條細細的紅線,這條紅線勾勒出動人的曲線和完美的輪廓。

“親愛的!你在幹什麼?”薇姿德林愜意的靠在溫泉池邊,此時她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彈,這位公爵小姐只是用眼角的餘光搜尋著她的情人。

“我在找彈著點!”奧斯卡赤裸著身體,在可能出現彈孔的石壁上仔細的搜索。

“哦啦!它在這兒!”這位殿下拿起一把泛著藍色光芒的短刀,他很快便用這把兇器將石壁內的鉛丸摳了出來。

“薇姿!薇姿!我的光明神啊!你的德林式火槍在堅硬的火山岩上留下一個四釐米深的彈孔!我得承認,你是一個天才!你知道了一件威力絕倫的武器,我相信它在二十米外可以穿透鐵制鎧甲,如果距離再近一些,穿透鋼制鎧甲也不會是件難事。”

面對情人的讚譽,薇姿德林並沒一點興奮的心情,她盯著親王手中的短刀發起呆。

“你怎麼了?”敏銳的奧斯卡馬上就察覺到公爵小姐情緒上的變化。

“就在我將火槍交給你的時候……你……你瞄準了我的眉心,可為什麼又在扣動扳機的瞬間掉轉了槍口?”

奧斯卡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他深深的望著這個剛剛與自己緊密結合的女人。儘管自己的心態已經被這位聰慧的小姐洞悉無疑,但奧斯卡並沒有露出任何過意不去的表情。

親王殿下突然嘿然一笑。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奇跡存在的!薇姿,你知道嗎?在泡過溫泉之後,我全身上下每一處傷疤都在隱隱作痛,可我又感到身體充滿生機和活力。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那麼這眼溫泉一定有著促進肌體再生的神奇功效。所以……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薇姿德林迎上親王的目光。

“不!你先聽聽我的!”

薇姿閉上眼睛。

“我在聽。”

奧斯卡摸了摸鼻子,他知道這個問題意味著什麼。

“薇姿!既然……溫泉可以令你的耳膜再生,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溫泉也可以令你身上其他的體膜失而復得呢?”

根本不必仔細琢磨,敏銳的薇姿德林已經知道這個男人在懷疑什麼!蘇霍伊家族的大小姐從來都沒受過這種程度的羞辱,薇姿猛的抓起池邊的一塊碎石,她連看都未看便向年輕的親王摔了過去。

不知奧斯卡為什麼沒有躲,也不知薇姿德林投擲出去的石塊兒為什麼會這樣準確?這塊不大卻帶著尖角的石塊兒在親王殿下的頭上彈開了。

薇姿在哭!不是聲嘶力竭,也不是默默抽泣,她只是用最普通的音量絕望的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和悲憤。奧斯卡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他任由頭上的傷口滲出血液,他任由鮮紅的血漿滴入眉心、滑落面頰。

“我……不欠你什麼了!”奧斯卡說完之後便伸出一支手,他接住了面頰上流淌下來的那片紅色。

“呵呵!”薇姿德林不怒反笑。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我確實為你流過血,我的下體,還有我的耳朵!看看你!你現在流的血似乎還要比我流的多,這樣就算扯平了?我是該說你天真,還是該說你是個殘忍冷酷、兼且狡詐多疑的惡棍呢?”
“我用貞操侍奉你,我用生命討好你!可你呢?你的腦袋上只不過多了個包!這樣……這樣就完了?”

薇姿德林真的為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她不明白,自己已經付出了全部,可為什麼面前的這個男人仍然無動於衷,仍然用最壞的思維方式懷疑她。

“好啦!”薇姿德林憤怒的劈開一朵水花。

“就當我是被狗咬了一口!現在請你回答我的問題!在你用火槍對準我的眉心時,為什麼在最後的時刻放棄了?”

奧斯卡移向泉邊,他捧起女人的一抹金髮仔細的撫摸。

“我無法下手!我做不到!在面對你的時候,不管出於何種考慮,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奧斯卡望著公爵小姐充滿驚詫的眼睛輕輕一笑。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那……那你為什麼要那樣羞辱我?我……我從來都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你應該知道。”

“可能……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我無法接受你的欺騙,也無法接受你的不馴,更無法接受你的不誠懇、不完整!我要得到你!就要得到你全部的身心,我不容許你有半點瑕疵,我……”

薇姿突然用手掩住了親王的嘴,在奧斯卡將話語咽回口中之後,這位聰敏的小姐難得的臉紅起來。

“我……明白了!”

奧斯卡捧起公爵小姐精緻的面孔朝向自己。

“薇姿!你要知道!我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因為我的未來充滿不確定性。就像你說的那樣,神選的戰士出入生死戰場是常有的事!我可能就此一去不回,也可能……終其一生也無法給予你安魯公爵夫人的身份……”

“不!”薇姿德林猛的抱住情人的臂膀。

“你聽我說!按照我的設想,用自己對火器的瞭解設置騙局,用自己的家族實力設置誘餌,再用自己的貞操設置一個令你無法掙脫的繩套!可當這一切都實現之後。我發現,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有些事,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身在你的懷中,我無法再思考、無法再欺騙、無法再在顧及這個破落的城堡!”

“蘇霍伊正從內部開始腐爛、開始崩潰!為了揮霍,為了達成那些根本無法填滿的欲望,我的家人到底出賣了多少機密?到底出賣了多少情報?那些東西都是我的祖先的心血結晶,可結果呢?現在竟成了通往墳墓的階梯!”

“對於這些叛逆,我不想去管,也根本管不了!只要特勤處的專案組進駐灰熊要塞,那麼偷稅漏稅、偷工減料、以次充好、走私叛國,這些骯髒的交易就會徹底暴露!這一切的一切都將使蘇霍伊這個姓氏永遠的刻在帝國的恥辱柱上!我的愛人!你明白了嗎?我的家族就快完蛋了!我只有將火器技術牢牢握在手裏,然後為自己和那些最出色的研究人員尋找一個堅強的依靠!我的這種心情,你能夠理解嗎?”

奧斯卡撫摩著女人的頭髮,他連一點安慰的詞句都找不到。古老的蘇霍伊家族已經墮落至家破人亡的地步了嗎?如果薇姿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那麼她就已經將這個家族的命運都交到這位親王殿下的手裏!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要留神歡笑的背後隱藏著的無恥背叛,我要小心歌舞聲中搖曳著的兇器光芒,我所穿戴的那些金飾和寶石上沾染的竟是骯髒的血污!我不想這樣活在世上!我為什麼要這樣活在世上?我要尋找一個稱心如意的男人,這個男人會愛我、疼我、娶我!他會帶我在四季如春的南方定居,我討厭冰雪,討厭白色,他一定知道!我……我還會為他生兒育女!是兒子的話,我就教他造槍造炮!是女兒的話……我就教她美術和地理!我的女兒可不能像她的母親那樣,一輩子也沒離開過灰暗的城堡,我的女兒在長大之後會環遊世界,會用畫筆記錄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

說到這裏!那個目光深遠、智慧超群,兼且敢做敢為的薇姿德林已經泣不成聲!

奧斯卡再次捧起女人的面孔,他的女人在哭泣,在啼血!

“薇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們的兒女會是怎樣一副樣子?我沒有好身材,我也沒有英俊的面貌!孩子們長大了一定會鄙視我這個醜陋的父親!”

薇姿德林猛的掙脫出愛人的懷抱,她異常乾脆的抹掉了滿眼的淚水。

“他們敢?我會給他們一人一顆炮彈,讓他們舉在頭頂站上一天!”

“不要吧!他們畢竟是咱們的孩子!”

“那可不行!孩子們必須從小就開始嚴加管教!”

“好吧好吧!我的薇姿!都聽你的!你是我的女神!”

被愛人緊緊擁在懷中,薇姿德林幸福的閉上眼睛。光明神讚美愛情,是神明讓愛情變成一道閃電,是神明讓愛情變成一道風景!被這道閃電擊中的人,不會再相互欺騙,不會再相互角鬥,不會再相互懷疑!當閃電的光火緩緩消散,剩下的,只是明豔如初升嬌陽一般的亮麗風景。

“謝謝你!”

“為什麼要謝我?”奧斯卡有些疑惑。

“那一槍……讓我放下了許多事情,也讓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奧斯卡微微一笑。

“所以……你才會那樣在乎為什麼我在最後一瞬偏離目標。”

薇姿德林突然發出一陣悅耳的輕笑。

“呵呵呵,不說這個了!說說看!最後的最後,我們兩個人,到底是誰贏得了這場賭局。”

奧斯卡仰頭想了想。

“薇姿,我覺得……應該是咱們的子女!”

這對赤裸著的愛侶歡笑著擁在一起。

“距離天亮……還有一點時間!”公爵小姐的手又開始了搜尋。

奧斯卡望瞭望泛白的天井。

“沒錯!時間最重要!”

溫泉中騰起一朵巨大的水花,薇姿德林的驚叫在下一刻就變成了愉悅的嬌吟!

到底是誰贏了?看看翻滾的水浪中不斷攀登歡娛高峰的這對青年男女,我們知道,這個問題,沒人說得清!

天剛濛濛亮,灰熊要塞的號手隊伍吹響了所有的號角。在微暖的晨光中,聳立如山的碉堡敞開了他的大門。一支隊伍緩緩行出吊門、攀上山路。很快,隊伍的身影在蜿蜒的山路上鋪開好幾公里。西北風肆虐呼嘯,戰士們收緊領口,拉緊披風,寒流還沒有離開這片地域,戰士們卻已踏上旅途。前路有多麼艱險?這些行走在懸崖峭壁間的勇士並不知道。

灰熊要塞的制高點,蘇霍伊家族的豎琴宮。在這個清冷的早晨,琴宮的一間寢室竟然打開了通往陽臺的落地窗。

薇姿德林目送著長長的隊伍,直到最後一名士兵轉過山口,消失不見。

“打擾您了嗎?”威舍爾男爵敲了敲窗。

薇姿扭轉頭,她沖跟隨自己多年的忠誠衛士笑了一笑!

跳蚤呆呆的矗立在落地窗旁,良久之後,威舍爾輕輕歎息了一聲。

“大小姐!我已很久沒有看到您笑得這麼真實、這麼……”

“夠了!”

威舍爾一驚,當他再次抬頭,他面對的已是家族主母,那個心思冷酷、雙目奪魂,連一顰一笑都令人膽顫心驚的薇姿德林!跳蚤一縮脖子,他恭敬的站往一邊。

“有什麼事嗎?”

威舍爾小心的湊向主母身邊。

“昨天晚上,您的一位叔叔舉行了一次舞會,有人在舞會上散佈您與親王殿下的謠言。”

“都說了些什麼?”薇姿德林滿有興致的追問到。

“只提到一件事——性!”

“是不是……我們在某個環節出現了漏洞?”公爵小姐皺緊了眉頭。

“不然的話,他們不會這麼快就嗅到了氣味!”

威舍爾向後退了一步,這不是他接話的時候。

“從前天晚上到現在,在我身邊出現過的人要逐一排查,我相信你總會找到謠言產生的根源。”

威舍爾輕輕點頭,就在他要行出房間的時候,主母再次叫住了他。

“您還有什麼吩咐?”

“如果找到那個根源,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快速的望瞭望主母的眼睛,威舍爾再次垂頭靜立。

“堵上他的嘴,讓他再也不會擁有說話的機會。”

“不!不!不!”公爵小姐連連搖頭。

“讓他繼續散佈謠言!還要讓他將那種事描述得更細緻一些!”

威舍爾不解的抬頭。

“您……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會對您的聲譽造成很大的傷害!”

“聲譽?誰會在乎那種東西?”薇姿德林不屑的撇開頭。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家裏那些想我死的人非常清楚!讓他們瞭解一些我與親王殿下的親密關係,對我的生存絕對有好處!等到我成為安魯公爵夫人的那一天,就是對家族內部進行清洗的最佳時機!呵呵!贏家,永遠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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