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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帝國狂瀾(女馴) 作者:撞破南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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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八十五章 貓與猛虎

陶深臉色陰晴變化不定,拿出物證?這純粹是不可能的,當時他親眼看到錢不離一腳踩在孫御史的腳後跟上,然後孫御史就從台階上滾了下去,在冷兵器時代,可沒有辦法把這情景定格下來,除非嚴刑拷打、逼錢不離說出真相……天知道被嚴刑拷打的人會是誰!

「陶大人怎麼不說話呢?」錢不離在旁又擠兌了一句。

「天理昭昭,錢不離,你別太得意忘形了,此事早晚會大白天下的,就算你再能狡辯,也掩不了萬人之口!」陶深乾脆豁出去了。

「你還知道天理?真是稀奇啊……」錢不離朗笑道:「當初陶大人說陛下是不忠不孝的亂臣賊子,上表要求軍部馬上進攻福州、剿滅叛逆的時候,你心裡在想什麼?現在搖身一變,又說姬勝烈是弒父篡位的叛逆……看來天下人皆是叛逆,只有你陶大人是忠臣啊!」錢不離這番話說的真是異常惡毒,稍微有些自尊心的人聽了這話,肯定連死的心都有了。

「錢將軍,陶大人當初不過是受人蒙蔽而已,再說陛下屢次重申,往事一概既往不咎,今天錢將軍把舊帳提出來……有些刻薄了吧?」沈濤淡淡接道,他再不露面不行了,普通的大臣根本無法壓制錢不離,只有他出面,才能讓錢不離有幾分顧忌。

「我知道、我知道。」錢不離笑著擺擺手:「陛下說既往不咎,那是陛下的仁慈,可做臣子的總該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吧?就算不回家閉門思過,也得謙遜些是不是?陶大人卻成天找麻煩,擺出一副忠貞不二的樣子,做給誰看?陶大人,誰……不知道你的底細啊?」

咳咳……陶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條繃起老高的青筋從脖頸直竄上前額,在劇烈的咳嗽聲中,鮮血從他的嘴裡流了出來。染紅了下巴和前胸。說起以前的事。陶深確是感到羞愧難當,但那時不是他一個人在罵姬勝情,現在站在朝堂上地大臣們,其中有不少人比他罵得還要厲害,錢不離不找別人地毛病,卻偏偏抓住他不放,真是讓人憤恨啊!陶深明白,他以前擁有的一切都在今天失去了。縱使姬勝情能繼續用他,但他哪裡還有臉面站在朝堂之上!可這又怪得了誰呢?誰讓他出頭為難錢不離了?

眾朝臣看到眼前的情景,心裡想什麼的都有,如果換成昨天,會有一撥接一撥的大臣站出來為陶深說話,現在卻沒有人敢出來了,捫心自問。當初能有一半以上的大臣都或多或少說過姬勝情的壞話,如果錢不離把矛頭指向他們,他們就是第二個陶深,在這種關鍵時刻誰都不想當靶子。

「不要把陛下的仁慈當成軟弱!你們太過分了!」錢不離地神色轉冷。而且用了『你們』二字泛指,其語中不乏警告的意思。

「錢將軍,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姬勝情緩緩說道。

「遵命,陛下。」錢不離退了回去。

姬勝情的目光轉到了那幾個御史身上:「你們可有物證證明錢將軍故意殺害朝廷大臣?」

那幾個御史面如死灰。陶深身為內閣大臣之一,都落得如此下場,他們的將來可想而知,其中一個御史鼓足了勇氣道:「陛下,小臣親眼所見,是錢將軍踩上了孫大人的腳,所以孫大人才從台階上跌下去的!小臣發誓……」

「夠了!」姬勝情一聲厲喝:「你怎麼知道錢將軍是故意還是不故意?難道你能讀懂人心麼?你又憑什麼說錢將軍踩上了孫大人地腳?有何證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是控告錢將軍當眾殺害大臣。這就是你們口中的『殺害』?」

那御史顫抖著俯下身去,不敢再說話了。

「陛下,臣還有話要說。」錢不離又『搭茬』了。

「准!」姬勝情對錢不離可是無比大方的。

「臣絕對沒有碰到孫大人!當時上朝地時候,臣依照左文右武的順序站在右邊,他一個御史中丞應該居中而行,把文武分開,以示御史台身負監察百官之職,誰知他卻突然衝到了臣的前面,幸好臣反應及時,才沒有撞到孫大人,可惜孫大人沖得太急了,竟然自己從台階上滾了下去,與臣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

「黃門侍衛何在?」姬勝情地臉愈發陰沉了,她現在不是一個普通的公主,而是國王,不可能隨便嫁人,所以姬勝情刻意讓錢不離成為武將中的第一人,然後再冊封錢不離為公爵,等到將來與錢不離談婚論嫁的時候,也就沒有了阻力。姬勝情聽明白了,這是那個孫姓的御史中丞故意向錢不離挑釁,不管錢不離是寸步不讓,還是隱忍一時,都是一件丟面子的事,當然,錢不離的面子就是她姬勝情的面子。

聽到姬勝情地喝令,廷外衝進來十數個黃門侍衛,內廷中的黃門侍衛全都是月色公爵的人,用沈濤和段戈的人來說錢不離會不放心,連姬勝情也會感到不舒服。

「孫中丞是從右側跌下來的還是從中間跌下來的?」

「陛下,是右側。」為首的黃門侍衛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一個孫中丞,人說老不以筋骨為能,這孫中丞倒是老當益壯啊!」姬勝情冷笑道:「你們還有何話說?」

說到這個地步,誰還能有話說?孫姓御史中丞想故意給錢不離難堪,卻一不小心從台階上跌下去成了一個最好的解釋,錢不離故意殺害朝廷大臣?先找出證據吧!

「把這幾個誣告錢將軍的罪臣帶下去,交由皇城巡捕總都監武鍾寒處置,我不想再看到他們了!」姬勝情這句話等於是判了他們死刑,眾臣都知道武鍾寒是錢不離的心腹,交給武鍾寒和交給錢不離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陛下……陛下饒命啊……幾個御史剛叫了兩聲,就被撲上來的黃門侍衛按得動彈不得,隨後一個個被掐住喉嚨拖了出去。

姬勝情掃視了一圈:「各位都是姬周國的棟樑,很多事情你們心裡有數。今天朕敝開心說幾句話。姬周國大亂方定,在內,民心思安,在外,割讓雲州的恥辱還等著我們去洗清,現在是大家齊心協力、中興姬周國的關鍵時候,朕不想再看到今天這種事情了。」

姬勝情這番話擺明了是在偏袒錢不離,今天的事情既可以說是被孫姓的御史中丞挑起來地。也可以說是由錢不離挑起來地,但那個御史中丞已經死掉了,如果姬勝情能一碗水端平的話,錢不離也要受到懲罰。不過姬勝情有自己的想法,為什麼要責罰錢不離?在她惶恐不定、遠走他鄉的時候這些大臣哪一個幫她了?她是靠著誰坐上王位的?別說只是死了一個挑釁的御史中丞,就算錢不離無法繼續忍耐,帶著天威軍殺到這裡。來個血染王宮,她也會堅定的支持錢不離!

能在大殿中的人都是人尖子,自然明白姬勝情地意思,不管心中服不服。眾人還是唯唯諾諾的低下頭去。

「還有一件事,一直壓在朕的心底,今天朕把事情告訴你們,讓你們有個準備。當日朕在通州府時。曾當眾說過,誰攻下了皇城朕就要冊封誰為公爵!錢將軍不負朕的厚望,攻下了皇城、趕走了逆賊姬勝烈,所以……近日我將冊封錢將軍為帝國公爵。」朝臣的氣勢已折,遂把這件事情推了出來,準備乘勝追擊,把錢不離的封爵變成鐵板定釘的事實。

眾朝臣都被驚呆了,倒是有人聽說過姬勝情地承諾。但以為姬勝情只是一時激動做出的承諾,誰也沒往心裡去,而且這些時日來一直沒什麼動靜,封爵的傳聞也就逐漸淡了下來,此刻聽到姬勝情的話才知道,原來姬勝情不是忘記了自己地承諾,而是在找一個合適的機會。

可惜現在廷中瀰漫著一種奇怪的氣氛,姬勝情今天的表現太過驚人了,專權擅斷、氣勢凜冽,與往日完完全全是兩個人,瞬息之間,一口氣決定了五、六個大臣地悲慘命運,在眾朝臣們心中引發了懼意。他們以為姬勝情只是一個柔弱的女人,不論是誰看到一隻溫順的小貓突然變成了咆哮的猛虎,都會感到害怕。

雖然沒有人提出反對,但是眾朝臣們也不想說出違心的話,所以也沒有人讚成,錢不離自不可能為了姬勝情要冊封自己而出言贊成,一時間,大殿中鴉鵲無聲。

「陛下,開國聖主曾說過,姬周國最多只能……」沈濤話沒說完,就自己把自己說愣了,開國聖主說過,姬周國只能有四個公爵,這是為了防止後代有不孝子孫,不知道輕重胡亂分封貴族,結果必會削弱王權。但四個公爵中的賀氏已經被剝奪爵位了,想用這個借口讓姬勝情打消念頭,是沒有用處的。

段戈連忙接道:「陛下,當年月、段、沈、賀四家都立下了不世大功,才能被開國聖主冊封為公爵,錢將軍雖然南征北戰,為陛下立下汗馬功勞,但是……」

「但是什麼?功勞不夠大?」姬勝情截道:「力挽狂瀾於極危、匡扶社稷於將傾,如果連這也不是大功勞的話,朕倒真想問一問你,什麼樣地功勞才是大功勞?」

段戈被問得一滯,眼睛不由轉向了姬勝情身後那還在晃動的珠簾,打死他他也不信,這種針鋒相對的話能是姬勝情問出來的,想想姬勝情剛才的氣勢,再想想姬勝情昨天的表現,段戈起了疑心。

「想當初,朕被逼無奈遠走雪原城,誰知我那心地狠毒的弟弟卻還是不放過朕,竟然與扎木合勾結,妄想用借刀殺人之計至朕於死地!當朕得知扎木合的近衛輕騎出現在雪原城外的時候,朕非常絕望,甚至……有了自盡的念頭!幸好在這時候,朕遇到了錢將軍,真是死裡逃生啊!不過朕當時萬萬沒有想到,錢將軍能帶給朕的。不是一次死裡逃生。而是朕的輝煌!從雪原城,到福州,最後到這裡……」說到這姬勝情驀然站了起來,如蔥白的手指筆直的指向了下面的王座,臉色無比肅穆:「這就是朕地輝煌!這就是朕地奇跡!而且朕堅信,錢將軍能帶給朕的,絕不止現在這些!你們認為錢不離做得還很不夠?好!誰認為比錢將軍做得更好的,站出來。挺胸抬頭站出來!以後你就是帝國的公爵!」

姬勝情確實是受到了天雨的點撥,此刻天雨正悄悄躲在珠簾後,生怕姬勝情被眾朝臣難倒,但姬勝情這番話都是她自己說出來的。完全放開了顧慮,沉浸在應該扮演的角色氣氛中,姬勝情這個往日裡柔弱的女孩子,頭一次舉起了手中地權力之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今天是姬勝情初露崢嶸的日子!

錢不離瞪大了眼睛,姬勝情鳳目含威、臉色凜然,嬌小的身體卻散發著驚人的氣勢,想想以前姬勝情和自己玩猜手指遊戲時的樣子。再看看面前傲立的女王陛下……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難道被外星人洗腦了不成?這麼強悍……

位列武將末座的梁山鷹心中大急,公爵是什麼?那是富貴地終極啊!如果錢不離被封為公爵,他還怎麼和錢不離鬥下去?梁山鷹剛想站出來,卻聽到文臣中有人嬌咳一聲。隨後看到月色公爵越眾而出。

「陛下說的好!錢將軍血戰沙場、力撐危局,立下的功勞縱使與我月氏先祖相比也不遑多讓,理當冊封為公爵!再說陛下是金口玉言,難道還要讓陛下失信於天下麼?」月色公爵微笑著掃視一圈,和梁山鷹對視時快速使了個眼色。

梁山鷹對月色公爵可是又敬又怕的,月色公爵心機警敏,有些事情梁山鷹心中起了什麼念頭,還沒等說出口。月色公爵就知道了,此刻梁山鷹雖然不懂月色公爵為什麼要幫錢不離說好話,當他認為月色公爵絕不會坑他,遂大步走出了臣列:「不錯!陛下,如果象大將軍這樣立下諾大功勞地人也不得冊封,會冷了將士的心啊!」

有月色公爵和梁山鷹做榜樣,一些原本與錢不離不冷不熱的朝臣也站了出來,開始歌功頌德,很明顯,錢不離現在是『聖眷正隆』的大紅人,見風使舵是應該地,這也是他們的本能。

「還是有人能明白朕啊……」姬勝情的神色有些鬆動,旋即揮了揮袖子:「今天的事情就這麼定了,退朝!」

姬勝情退朝的命令有些突兀,但眾朝臣、包括錢不離本人都有些迷茫,誰也沒注意,道安之後眾人紛紛退出了大殿。

等到姬勝情回到自己的寢宮之後,一頭軟倒在床上,胸口上下激烈的起伏著,把柯麗嚇得差點尖叫起來,看到姬勝情用手勢阻止她叫人,她的心才回落了些,知道姬勝情沒有大事。

其實姬勝情這一番爭鬥下來,已經把自己地體力都耗空了,大腦也用過了度,如果不是感到眼前發花的話,她也不會那麼突兀就宣佈退朝,而且還沒有理會天雨,逕直回到了自己的寢宮,她擔心在外多呆一刻,她就會出醜。

正在柯麗為姬勝情按摩的時候,天雨在柯藍的攙扶下,也回到了後宮,天雨雖貴為王宮的總管,但女王的寢宮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可誤入的禁區,不過姬勝情沒有那麼多顧忌,生母早亡,她是在奶媽和天雨總管的照顧下長大的,遂命柯藍把天雨攙扶進來。

「天雨伯伯,今天我沒做錯什麼事吧?」姬勝情趴在床上問道,現在她實在不想起來,也顧不上什麼禮貌不禮貌了,而且這心情一鬆下來,她的自稱也變成了『我』字。

「非常好!陛下,您沒有注意錢將軍用什麼目光看您麼?」天雨微笑起來。

「哼!」姬勝情得意的皺了皺鼻子。

「柯麗,你沒看到真是可惜了,陛下今天威風得很呢!」柯藍笑嘻嘻得說道。

「這可不是真正的威風。」天雨笑著搖搖頭:「陛下,您以前注意到錢將軍是怎麼約束部下的麼?」

姬勝情得意的神色逐漸退去,沉吟半晌,說道:「有時候……他只需一聲輕咳、一個眼神,原本亂哄哄的一團人就突然沒動靜了,不像……不像我,大喊大叫了半天,才把他們嚇住。」

「陛下,您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平時注意觀察錢將軍吧,據老奴看,錢將軍絕非常人!」

「那當然!」姬勝情接道,她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在危難關頭結識錢不離了。

「那當然!」柯藍和柯麗不約而同的在心裡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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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只付出一次誠意

「公爵大人,您為什麼要幫那錢不離說話?」梁山鷹實在無法理解這件事情,公爵大人不是一向與錢不離針鋒相對麼?所以在散朝之後,梁山鷹藉著護送月色公爵回府的借口,來到了月色公爵的臨時府邸裡,不請教個明白,他今天是休想能睡得著了。

「梁將軍,不客氣的說,您的見識還是遠遠不夠的,何況你現在是個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人,我問您,陛下為什麼一定要冊封錢不離為公爵?」月色公爵淺笑著,不過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黑晶晶的雙眸不時閃出寒芒。

「這個……請大人明示。」梁山鷹恭敬的說道。來到皇城這些日子,梁山鷹比以前成熟了些許,也見識了不少口蜜腹劍、反覆無常的人物,但是在月色公爵面前,他很少耍心眼,一個是不敢,月色公爵的心機深如海,不是他能測度的,萬一被月色公爵看穿,他還能指望誰幫他說話?還有一個就是月色公爵對他有大恩大德,錢不離數次刁難他,全靠著月色公爵橫插一刀,才逼得錢不離無功而返,有仇必報、有恩必償,這是出身草莽的梁山鷹心中的準則。

「你不懂是因為你沒嘗到過,天下雖大、卻無一己立錐之地的痛苦,想當初陛下被迫西投雪原城,卻依然沒有躲過姬勝烈的暗算,深陷絕境,可想而知陛下心中有多麼悲苦,如果沒有錢不離,陛下還可能坐到王位上麼?」月色公爵臉上露出譏諷的笑意:「而在陛下悲苦的時候,這些朝臣在做什麼?他們在吃喝玩樂,他們在歌功頌德,有的甚至在謾罵陛下,你以為陛下會信任這些朝臣?如果換成你,你會信任他們麼?」

梁山鷹苦笑著搖搖頭。

「你、我都無法和錢不離相比,陛下是最信任錢不離的,那些朝臣只看到眼前的利益。竟然當面阻撓陛下冊封錢不離。可笑啊……他們加在一起也沒有錢不離在陛下心中的份量重,陛下怎麼可能改變主意呢。」

「難道就這麼眼看著錢不離做大麼?」梁山鷹不忿的說道:「公爵大人,錢不離的野心是非常大的,他現在就這麼飛揚跋扈了,等到將來……天知道他會不會篡奪陛下地江山!」

「不要亂說話。」月色公爵瞟了梁山鷹一眼:「現在是沈濤和段戈聯合起來壓制錢不離,陛下自會幫著錢不離,等到局勢反過來,陛下也不會眼看著錢不離地權柄越來越大。平衡,才是帝王的治國之術,倒是你……你做的事情太讓人不放心了。」

「我怎麼了?」梁山鷹驚訝的問道。

「你不要忘了,是誰給了你榮華富貴!」

梁山鷹以為月色公爵在暗示自己做出承諾,連忙接道:「我知道,如果沒有公爵大人的關照,末將……」

「胡說八道!」月色公爵嬌喝一聲:「和我有什麼關係?你的一切都是陛下贈與你的!我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只需對陛下忠心就可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梁山鷹不由深思起來。

「錢不離不怕沈濤、段戈,可是對我這個權勢遠不如人地小女子卻禮讓三分,你知道是為什麼麼?」不等梁山鷹回答。月色公爵緩緩接道:「因為錢不離明白我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我只對陛下忠心,陛下有了為難的事情,我要分憂解難。陛下做了錯事,我要悄悄的為陛下指出來,至於那些爭權奪利、狗咬狗的瑣事,我卻是退避三舍,從來不參與進去,這就叫純臣!」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天一直在和沈濤、段戈眉來眼去的,我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我明白告訴你,你這種舉動愚蠢到了極點!陛下本就很厭惡沈濤和段戈處處和錢不離為難,你幫著沈濤和段戈,陛下會連你也一起厭惡地。何況你還不是沈濤和段戈的對手,在朝廷中又沒有根基,只能被人當槍使,在陛下無法忍受沈濤和段戈之前,最先倒霉的就是你這桿衝在前面的槍啊!」

梁山鷹頭上冒出了冷汗,他瞭解姬勝情對錢不離有多麼信任,如果自己真地站在沈濤和段戈那一邊,月色公爵的預言十有八九會成為現實。他以前只是為了扳倒錢不離才逐漸靠向沈濤和段戈的,現在聽了月色公爵的分析,他明白姬勝情肯定會支持錢不離,錢不離被扳倒了這朝廷成了什麼樣子?沈濤和段戈會把持姬周國地朝政,王權會受到打壓,姬勝情會處處遭到鉗制,所以錢不離是很難被壓倒的,姬勝情會使出全身解數來保錢不離。而錢不離在姬勝情的支持下反攻倒算,他梁山鷹這只出頭鳥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我們無需想那麼多,只要完成自己的純臣本份就好,一年、兩年、五年,陛下肯定會越來越信任我們,在時間的長河裡,一切都可能發生!錢不離與沈濤、段戈的爭鬥會越來越激烈,也許最後會搞得兩敗俱傷,或者其中一方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到時候陛下就需要我們去制衡他們了。梁將軍,做人要有耐心,你是跟在人家馬前馬後、做一個打手呢,還是想獨擋一面?」

「而且我月家地實力受損很大,需要一段時間來修生養息,而梁將軍卻在朝中沒有任何根基,也需要時間來培植自己的人手,何必要攪到他們的爭鬥中去呢?至於我為什麼要幫錢不離……呵呵,梁將軍,如果憑錢不離的功勞都得不到冊封的話,什麼時候才可能輪到你?把錢不離推上去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啊,等到錢不離受封為公爵的時候,你梁山鷹受封的日子也不遠了。」

梁山鷹眼光閃動不休,最後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他離座而起,心悅誠服的雙膝跪倒在地:「聽過大人這些話,我明白了很多東西!我……我梁山鷹是個粗人,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能說出心裡的感激,從今天開始。梁山鷹唯大人馬首是瞻。若違此誓,讓我梁山鷹不得好死!」

「你這是做什麼?」月色公爵一笑,嘴裡雖這樣說,但她沒有去攙扶梁山鷹的意思:「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只要做一純臣就可以了!」

…………………………

錢不離回到了自己的大將軍府,這裡原是太尉古君的太尉府,古君力竭被擒、下到了大牢中之後,太尉府的公子、小姐、還有僕人們已經被錢不離派兵圈押起來了。錢不離很喜歡太尉府地建築風格,遂向姬勝情要了這個府邸。

摘下鎧甲,換上輕便地長衫,錢不離走到長廊上,想去後院的花園裡散散心,仔細考慮一下今天之事可能引起的變化,卻看到浮柔鬼頭鬼腦的在一個角落裡向自己招手。

「你又在搞什麼花樣?」錢不離走了過去。現在的浮柔誰看到誰頭疼,原來錢不離以為『老頑童』之類的角色只能在小說裡出現,浮柔雖算不上是老頑童,但她絕對是一個『大頑童』。

初見浮柔時。浮柔就有些頑皮,不過走路還是和正常人一樣的,隨著日子的流失,活得非常舒心地浮柔變得越來越活躍了。尤其是在她得知自己成了這麼大一座宅院的女主人之後,走路都是在『跳』著走,猶如彈簧一般。而且浮柔經常顯示一項別人以前不知道的特長:唱山歌!每到晚上,浮柔就會變得非常粘人,一定要錢不離陪著她一起睡,有時候錢不離因為公務或者召集眾將開會,很晚也沒有回去,浮柔就跑到園子裡去唱山歌。情哥哥、情妹妹的……搞得錢不離和眾將哭笑不得。

「來,快來!」浮柔一把拉住錢不離的手,往品雨閣走去,品雨閣一帶的數十間房屋是大將軍府的禁地,是錢不離召開秘密會議地地方,而座落在人工湖中的品雨閣更是錢不離與浮柔行歡做樂的美景之禁區,連程達也不得擅自闖入到裡面。

眼見浮柔拉著自己直奔一間密室而去,錢不離心中不由一動,自從攻下皇城、正式被姬勝情拜為大將軍之後,來大將軍府送禮、尋找進階門路的人駱繹不絕,在這時代送禮可沒有人送金幣、銀幣,那是打點門房僕人用地,送『雅物』才是風尚,大部分禮品都是珍珠瑪瑙各色寶石、玉器書畫、還有稀罕物事,有一個商人因為貨物被梁山鷹的人所扣押,求到錢不離府前,進獻了一張由上好檀木和溫玉做成的大合歡椅,此刻正擺在那密室之中。

錢不離這個教主純粹是用來騙人的,自然不會在教義中添加禁慾之類地內容,前些時自知責任重大,不敢恣意縱情聲色,但不能否認,飲食男女皆是人之大欲,何況錢不離是個早熟的人,初中畢業的時候就接觸過男女之事了,扭頭見左右沒人,色心就被勾了起來。

錢不離在指揮行軍做戰上絕不拘泥固定的模式,他的思想如天馬行空、讓人難以捉摸,而在男女歡愛上他一樣討厭僵化,千變萬化的姿勢才能帶來更大的樂趣,如果不是浮柔寧死不屈、堅決不去花園裡野合的話,錢不離會把整座花園也列為禁區。

合歡椅有十數道機關,能把人擺佈成各種姿勢,那商人陪送地兩個侍女現場表演過,錢不離突然出手,一把摟住了浮柔的腰,把她扛在了肩上。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浮柔驚叫起來。

錢不離重重的在浮柔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一腳踢開房門走進了密室,這一進去當場就傻眼了,裡面的兩個人看到錢不離扛著一個女人進來,也一樣呆在那裡。

「你們……你們怎麼來了???」錢不離擠出一句,他身邊的人都知道大將軍府什麼地方可以去,什麼地方不能去,可這兩個遠從福州來的人又怎麼可能知道?

賈天祥和鄭星望還在呆呆的看著錢不離,竟然忘了回答,這也怪不得他們,錢不離在他們心目中是一個冷靜、穩重、睿智的將軍,可現在的錢不離就像一個剛剛從花花世界滿載而歸的土匪一樣,嘴角還掛著沒來得及消失的淫笑,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快放我下來呀!太丟人了……」浮柔用雙手摀住了臉。已經進來了。掙扎也沒有用了。

錢不離心中暗罵,早告訴我賈天祥來了又怎麼能搞成這樣?非得神神秘秘的,我靠!心裡罵著,手裡也不能慢,他連忙放下浮柔,而浮柔頭也不回捂著臉跑走了。

「老夫……今天真是開了眼了。」賈天祥呵呵一笑。

喜怒不形於色只限於兩種情緒,其中可不包括羞臊,錢不離的臉有些發紅:「你們怎麼來了?你們……應該在三天後才到皇城啊!」

「我知道皇城地情勢很緊張。怕到時候讓別人鑽了空子,而且有些話在信上說還不方便,所以我們先來了,等到後天再出城和大隊人馬匯合吧。」賈天祥笑道。

鄭星望對這個心機遠在自己之上、用腳踏弩都殺不死地人一向心有敬畏,眼見錢不離出糗,也不敢放聲笑出來,咬著嘴唇望向了別處。

錢不離點了點頭。他明白了賈天祥的意思,賈天祥遠來皇城,姬勝情肯定會大擺筵席,沈濤和段戈等人自然有資格參加酒會。如果賈天祥不詳細瞭解一下皇城的局勢,很容易被人鑽空子,而賈天祥需要瞭解的東西太多了,靠信使來回傳遞起不到什麼作用。所以輕身秘密潛入皇城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賈天祥思慮之縝密並不比自己差多少,這一次總算來了好幫手了,錢不離轉身走到房門外,敲響了掛在外邊的金鑼。只要金鑼聲響起,整個大將軍府就處於警戒狀態,任何一個枉自接近品雨閣的人都會遭到格殺。

一個問、一個答,時間飛快的過去,等到夕陽西下地時候。錢不離已經說得口乾舌燥了,連後來趕到的武鍾寒和周抗也累得夠嗆,賈天祥才停止了提問,閉目沉思起來。

錢不離端起剛沏好的茶水,也不顧茶水燙嘴,一口氣喝光,隨後把目光轉向了鄭星望:「星望。」

「卑職在。」鄭星望連忙離座而起。

「我們都是自家人,用不著這樣,坐下、坐下。」錢不離伸出手向下壓了壓:「星望,以後陛下的安全可就都交給你了,把沈濤和段戈的人通通趕出去,月色公爵的人麼……看守外宮吧,內宮一定要全部換成我們的人。」

「大將軍,如果把月色公爵地人都調出內宮……月色公爵的臉面上怕是很不好看吧?」鄭星望問道。

「顧不上那麼多了,月色公爵那裡由我去解釋。」

「不離,顧堅那裡一點信都沒有?」賈天祥突然睜開了眼睛。

「沒有,顧堅和孫天宜已經把所有的人手都撒出去了,可是那姬勝烈就像憑空失蹤了一樣,沒有任何線索。」想到此事,錢不離也不禁皺起了眉:「鍾寒出身神捕世家,他的眼光非常獨到,任命他為皇城巡捕總都監,就是為了給他行方便,盡最大能力找出姬勝烈地下落,可是鍾寒已經把皇城來回篩了幾遍了,還是沒有查到什麼。」

「卑職讓大將軍失望了。」武鍾寒臉帶愧色的站了起來。

「我只是就事論事,你往自己身上纜什麼?我又不是瞎子,看不到你這些天來沒日沒夜的辛勞!」錢不離擺擺手。這是錢不離的一個優點,他絕不吝惜對下屬地肯定,當然這是因人而異的,對某些扶不上牆的人來說,你越肯定他,他就會更紕懶。

賈天祥觀察著錢不離,他發現錢不離的變化不小,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自信,帶出難以言狀的氣勢,就連錢不離剛才扛著浮柔闖進來的時候,都有一種睥睨的氣勢啊……想到這裡,賈天祥不由噗哧一聲笑了。

「你笑什麼?」錢不離的反應非常快,眼中帶出一縷羞惱。

賈天祥沒回答,逕自喝著自己地茶,周抗連忙恭敬的續上水,所有的人都是大將軍長、大將軍短的,這位福州的刺史賈大人卻直呼錢不離的本名『不離』,周抗馬上明白了賈天祥在福州集團中的地位。

「我在笑人性之貪婪啊!」賈天祥長歎了一口氣:「老夫本以為姬周國亂局已定,武有你錢不離、尉遲風雲、張進武等名將對外,文有沈濤、段戈、還有老夫安內,姬周國的中興不日可達,誰知……呵呵,沈濤和段戈也不是沒有見識的人,為什麼就不能退讓一步呢?他們已經得到不少了,還想要什麼?裂土封侯麼?!」

「不好說,沒有最好,只有更好!沈濤和段戈明面上把徵召的私兵都解散了,實際上都撤回自己的封地裡,秘密訓練呢,他們所顧忌的,唯有我和尉遲風雲而已,只是……我還沒見過尉遲風雲,不知道他是什麼態度。」

「你想怎麼對付沈濤和段戈?」

「我的誠意只會付出一次!」錢不離嘴角帶著笑意,眼中卻有寒芒在滾動:「他們拒絕了,你說我會怎麼樣對付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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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八十七章 請帖

當賈天祥和鄭星望帶著大隊人馬趕到皇城時,姬勝情屈尊到王宮外親自迎接賈天祥一行人,賈天祥的到來不止是讓錢不離鬆了口氣,姬勝情也感到非常安心了,賈天祥和錢不離一文一武,是整個福州集團的根,而賈天祥在內政上的能力也不遜色於錢不離在軍事上的造詣。

賈天祥和鄭星望帶了三千餘人,其中只有少部分是賈天祥網羅的人材,大部分是鄭星望的人,這一次鄭星望幾乎把自己的班底都帶過來了,他這個前公主府內務總管一直躲在後方,在賈天祥的支持下全力培植內務侍衛的勢力,其成績頗為顯著。與現在皇城的黃門侍衛相比,鄭星望的人在戰力上依然稍有不足,不過守護姬勝情最重要的不是戰力,而是忠心,鄭星朗的人有很多都是從土族人中挑選出來的,福州才是他們的根,所以他們不可能背叛姬勝情。

一場酒宴、一番唇槍舌劍,最後還是姬勝情拍了板,任命賈天祥為內閣財政大臣,任命鄭星望為黃門侍衛統領。

這是賈天祥的意見,賈天祥這個老狐狸明白了皇城的局勢之後,放棄了擔任內閣右相的計劃,內閣中各部領事大臣大都是沈濤、段戈的人,他這個第二宰相很難起到牽制作用,還不如來一個釜底抽薪!

沈濤和段戈不但沒有解散私兵,反而有繼續擴招的意思,這筆軍費是非常龐大的,雖然沈濤和段戈都是家財巨富的大公爵,但這筆錢花出去也很讓人心痛,賈天祥斷定,沈濤和段戈都有借助帝國財政養他們自己私兵的企圖,所以這個財政大臣的位置是勢在必得的,縱使不能逼得沈濤和段戈財力不濟、不得不解散私兵,也要讓沈濤和段戈再也無力擴招了。

這個釜底抽薪的計劃確實擊中了沈濤和段戈的要害,連錢不離也不由拍案稱絕。財政大臣雖然在名義上必須受左右宰相的節制。但這種節制卻沒有實際意義,今天賈天祥收到了政令,只需拖延一下,明天姬勝情就會全盤否定內閣地政令,沈濤和段戈縱使有三頭六臂,也沒辦法假公濟私了。

而沈濤和段戈已經準備好把右相地位置讓出拉了,也做好了如何架空賈天祥的算盤,錢不離的建議當即就打亂了他們的陣腳。沈濤和段戈帶頭強烈反對這項提議,可惜他們的反對無法動搖至高的王權,姬勝情才是最後拿主意的人。

第二百天深夜,王宮中突然出現了十幾個黑衣人,一番衝突之後,黃門侍衛一死四傷,黑衣人卻安好退出了王宮。得知消息的姬勝情震怒不已,錢不離出面煽風點火,說這肯定是有人在內外勾結,要不然十幾個人怎麼就敢夜闖王宮?姬勝情命鄭星望整頓王宮黃門侍衛。

大權在手。鄭星望雷厲風行地解除了黃門侍衛的武裝,審查一番之後把他們打發出去,這個『出去』不是讓他們繼續擔任黃門侍衛,而是讓他們回到自己原來的主人那裡去。月色公爵的人調出來負責守護外宮,而內宮完全由鄭星望的人控制起來了。

皇城中發生的第一次角逐,以錢不離的勝利告一段落,確切地說,這是因為老一代既得利益集團一心要擴大自己的勢力,而新生代集團卻不甘心之前的付出化成泡影,從而爆發的衝突,這種矛盾甚至要比階級矛盾更為尖銳。很難調和,姬勝情地王權在裡面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再加上天威軍的威懾力,沈濤和段戈輸得很快。

錢不離由低調變得趾高氣揚了,而沈濤和段戈則成了保持低調的人,但這種結果不是錢不離想要地,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大軍橫掃六合,背後有這種人在養精蓄銳,他怎麼敢放心殺出國門去?

…………………………

當錢不離正在與賈天祥商量光明教的事務之時,一份請帖送到了錢不離案頭,這是沈濤的公爵府發出的請帖,今天夜晚,沈濤會在府中宴請朝中的大臣。

這是沈濤想和解還是招告著第二輪角逐的開始?錢不離輕輕的把請帖放在一邊,他現在暫時沒有心思考慮別地,光明教撒播的速度可以用驚人來形容,福州、宜州、洪州、雍州、通州、臨州、江州等地都有光明教的分壇,但此刻光明教的發展進入了瓶頸階段,在賓州和清州,光明教設立分壇的行動受到了明處、暗處的打壓,不止是官府在故意刁難好不容易發展出來的教徒,小流氓、小混混們也在以欺負教徒為樂。

與光明教相比,猛虎堂發展的勢頭雖然緩慢,但比光明教要穩健得多,光明教勝在一個『勢』字,不分好賴,能吸收的都要吸收進來,等將來再慢慢清洗,而猛虎堂必須講究忠誠和精幹,錢不離手下倒是湧現出了不少有才能的人,可還是遠遠不夠用。

「要不然……把顧堅調到賓州去?」錢不離問道。

「姬勝烈不除,如骨鯁在喉啊,聽說顧堅查出些眉目了,還是讓他繼續查吧。」賈天祥搖了搖頭。

「可是賓州的事情我又不能不管。」錢不離苦笑著皺起眉頭,沉吟了半晌:「那我只能把宜州總捕張賢調到賓州來了。」

「張賢?能力怎麼樣?」賈天祥沒有見過張賢。

「談不上出色,也不能說一無是處,嗯……一般人吧,但是在忠心在沒問題,最少在我垮臺之前是沒有問題的。」

錢不離這麼一說,賈天祥就明白了張賢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拿主意好了。」

隨後賈天祥拿起了案頭的請帖,翻看了片刻,笑道:「這東西我府上也應該收到一份了,你去不去?」

「白吃白喝怎麼能不去?!」錢不離嘿嘿一笑:「對了,我很欣賞你舉薦的那個王明聰,我想把清州、賓州和通州都交給他,你看他能不能挑起這個擔子?」

「節度使……姬周國歷史上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封號,一個節度使節制三州之境,權力太大了,豈不是成了諸侯?內閣和御史台會群起攻擊你的,就算陛下想幫你也不行,你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錢不離想任命賀子誠為福州、宜州、洪州三州節度使,魏悲回為雍州、臨州、江州三州節度使,賈天祥倒是很欣賞錢不離這天馬行空的想法,但問題在於,這種想法根本無法獲得內閣的許可,最高級別的封疆大吏就是刺史,這是姬周國的祖制,想改變祖制……受到的壓力是不可想像的。

前一段時間,人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城裡,隨著時間的流逝,皇城的利益劃分逐漸明朗了,沈濤和段戈肯定會把目光轉向天威軍攻打下來的州府中,內閣大權在沈濤和段戈手裡,而錢不離這一方領刺史之職的只有魏悲回、賀子誠、王明聰三人,天威軍卻佔了八州之地,如果其他的州府都被換上了沈濤和段戈的人,等於天威軍辛辛苦苦熬出來的勝利果實被人憑空咬去一大半,這是錢不離和賈天祥無論如何也不能允許的。

姬勝情可以依照祖制冊封或懲罰朝臣,對各地的刺史人選也有不小的影響力,但她的手再長也不可能伸到各地的城主、縣主頭上,刺史以下官員的任命、審核權都在內閣手裡,在軍隊,總兵官以下的各城統領、守備的任命、審核權則在軍部手中。如果幾個縣、十幾個縣落到沈濤和段戈手裡還沒什麼,可現在的情勢有些不妙,姬周國南方、也就是被天威軍佔領的各州、城、縣官員都是福州集團的人,但他們的審核書始終沒批下來,換句話說,那些主持各地內政的官員還沒有一個合法的身份。

如果內閣強行派出大批官員,持著內閣的任命書去各地接權,勢必會引起一場大騷亂,按律法、按公理,都會內閣有利,所以錢不離最後想出了一個用節度使和內閣相抗衡的辦法。

「這個我來想辦法,關鍵是王明聰能不能挑起這個擔子。」錢不離道。

「你真的有辦法?」賈天祥追問了一句。

錢不離點點頭。

「王明聰的能力是上上之選,如果他也不行的話,我想不出我們還能起用誰了。」

「那就用他了。」錢不離打著哈欠站了起來:「本來今天晚上應該去王宮見見陛下的,沈濤這請帖送得真是時候。」

「你確實應該多去陪陪陛下,這感情麼……相隔的時間長了就容易生分。」賈天祥呵呵一笑:「沈濤花了不少力氣讓沈臻亮當上了黃門解讀郎,就是在給沈臻亮製造機會,不過你放心,我知道陛下的性子,沈臻亮純粹是異想天開,你可別在背後做手腳去難為沈臻亮,搞不好會弄巧成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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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八十八章 宴會驚變

沈濤的公爵府張燈結綵,擺出了一幅大場面,紅色的地毯從府中一直鋪到了府門外的大街上,手工業時代編製地毯不是件容易的事,在一般富貴人家的內室裡都不一定能鋪上這種地毯,竟然把如此多的地毯當成一次性消耗品,可見沈濤的家業有多麼大。

時值寒冬,該凋謝的都凋謝了,沈濤的府門前竟然擺放著兩盆玲瓏剔透的花簇,細細看去,原來鮮花都是用淡藍色的水晶打磨而成的,不說加工的技藝有多麼精湛,淡藍色的水晶是極品水晶,在這片大陸上藏量非常稀少,說這兩盆花簇價值千金也不為過。

沈濤的府門前有十六個穿戴整齊的家僕左右分開,沈濤的次子沈臻華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衫,在外邊迎接前來赴宴的貴賓。沈臻華雖然比不上他哥哥沈臻亮那麼英俊瀟灑,但在氣質上卻比沈臻亮穩重得多,臉上掛著熱情而又從容的笑意,刻畫著巨盾的紫色家族勳章 在白衫上顯得非常醒目。

在公爵府裡面,幾十個侍女列在堂前的空地上,隨時準備著侍侯赴宴的貴賓,沈濤自然不會把沒有姿色的侍女派出來迎賓,幾十個侍女雖身材不一、環肥燕瘦,但看起來倒是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錢不離跳下戰馬,沈臻華已經陪著笑臉迎了上來:「大將軍能光臨寒宅,真是蓬蓽生輝啊,大將軍,您請、您請……」

「你這要是寒宅,我那將軍府不成了草居了?」錢不離打了個哈哈,隨手把戰馬的韁繩扔到一個親衛手裡,大步向府門內走去。

「大將軍真會開玩笑。」沈臻華跟在錢不離後面,走進府門使了個眼色,幾個侍女迎了上來,慇勤的為錢不離摘去了雪靠和大衣。

錢不離的親衛也跟著走進了公爵府,這一次錢不離只帶了一百多名親衛。除了程達和閻慶國帶著十幾個親衛跟上錢不離之外。大部分親衛都留在了外邊,自有公爵府的僕人來招待他們,不會把他們留在外邊受凍。

錢不離算來得比較晚的,大部分客人已經到齊了,公爵府的前廳非常大,一眼望過去,兩邊已經坐下了數百人,更有數百奴僕在四處走動佈置。中間留出了一大塊空地,卻沒有一點擁擠之感。

眼見錢不離到了,座落的賓客紛紛站了起來,不管他們內心對錢不離的感官如何,面子上的功夫必須要做足。沈濤和段戈也離座一起迎上前,沈濤先對錢不離露出微笑,隨後瞪著眼睛看向沈臻華:「大將軍到了你怎麼不進來知會一聲。我們理應出府迎接地!」

「公爵大人,我們同殿稱臣也有一段日子了,怎麼還拿我錢不離當外人?迎接什麼?我可擔當不起。」錢不離笑道。

「應該地、應該的。」沈濤和段戈一邊客氣著,一邊把錢不離引到了上首。上首一共空著兩張桌案,沈濤以為錢不離會帶著部將前來赴宴,沒想到錢不離是一個人來的,但空得那張也不能再安排別人了。

賈天祥早已經到了。他對著錢不離點了點頭,又轉過身和身旁的人談著什麼,一副相見甚歡的樣子,不認識的人會以為賈天祥真遇上老朋友了,而實際上賈天祥卻坐在了『敵人』堆裡,兩旁都是內閣的朝臣。

扯了一會沒營養的閒話,酒菜都已經上齊了,沈濤拍了拍手。十幾個舞女從側門盈盈而出,公爵府地樂手也擺好了架勢,酒宴就此開始。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沈濤可丟不起公爵府的面子,這些舞女中有幾個是家奴生養的,其餘的都是從各地重金收買來的,一個比一個嬌美動人,眼見衣袖翻飛、嬌軀舞動,好一片鶯歌燕舞美景,可惜的是,這種歌舞卻不可能影響到錢不離。

並不是說錢不離的心性有多麼堅定,一個看慣了探戈、桑巴、肚皮舞、甚至經常去夜總會看艷舞表演地人,怎麼會對這種歌舞感興趣?歌舞不行,音樂更不行!樂器之王能演奏出來的音色絕不是這個世界的樂器能相比的,哪怕只有一台鋼琴,也能絕對性地壓倒現在演奏的樂曲,何況錢不離以前能聽得進去的現代音樂都不多,聽現在的古老地音樂、看現在的古老歌舞有一種味同嚼蠟的感覺。

錢不離低頭喝口酒,抬頭淡然的看著場中的女人在舞動,任由眼前的嬌軀晃來晃去,他的心猶如無波的古井般,沒有任何感觸。

沈濤和段戈在談笑間也沒忘了觀察錢不離地神色,看到錢不離臉上的淡漠,他們的心不由有些發沉。沈濤和段戈都是閱歷很深的老手了,他們能分得清楚對方是在刻意的控制自己還是自然而然的淡漠。反觀沈家的爵位繼承人沈臻亮,雖然是自家舞女在表演,在他那平靜的目光中卻不時閃出欣賞之意,與錢不離那種自然淡漠的心境相差甚遠。

沈濤本就是想試探一下錢不離在女色方面的定力,見此情景不禁有些意興闌珊,靚麗的舞女被匆匆換下去了,換上來的是一個雜耍班子。

這塊大陸的國家幾乎都是彼此接壤的,民族之間的風俗也在互相感染著對方,當雜耍班子下去之後,在後廳中飲酒做樂的各位貴婦人、小姐們都來到了前廳,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樂班的音樂聲也變了,換上了輕柔的舞曲。

錢不離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塊雪白的綢巾,擦了擦嘴,該給沈濤的面子已經給了,該吃的也已經吃完了,錢不離把綢巾往桌子上一扔,起身就要告辭,卻聽到耳邊響起了悅耳的聲音:「能請您跳支舞嗎?」

「對不起,去找別人吧,我很忙。」錢不離連頭都沒抬。這是他最大的錯誤,如果錢不離這時能抬起頭,憑他那敏銳的洞察力,不難發現對方眼中蘊育著的滔天恨意。

「只跳一支好嗎?」一隻雪白的胳膊挎上了錢不離的臂彎:「拜託您了。」

「我說了,我很忙。」錢不離伸出手拉開了那女人的胳膊,抬起頭,兩道視線對在了一起。

「不……」沈濤駭然站起,直勾勾看向錢不離,因為他看到那個女人已經握著匕首,刺向了錢不離的右肋。

沈濤請錢不離來參加宴會,絕對沒有刺殺錢不離的意思,他只是想暫時緩和一下矛盾,然後徐徐圖之,對他來說,刺殺錢不離是一個最愚蠢的昏招!在皇城外駐紮的是錢不離的天威軍,而天威軍一向唯錢不離之令是從,就連姬勝情也沒有多大影響力,錢不離一死,誰來約束這支虎狼之師?沈濤心中有數,如果錢不離真出了意外,憤怒的天威軍很可能會把皇城變成一片血海!

縱使不提天威軍,錢不離的親衛在第一時間就能毀掉他的公爵府,公爵府中的護衛又怎麼能與錢不離的親衛相對抗,那根本就是屠殺!

兩個政見不同的政治家,在一些領域內也會有相同的認知,有些時候他們知道對方想做什麼、會做什麼。和沈濤的顧慮一樣,錢不離也沒打算過用楊飛俊的特種部隊暗殺沈濤和段戈,那麼做除了讓矛盾徹底激化外,沒有別的作用。就算能成功殺死了沈濤和段戈,兩大公爵手下的私兵加上各地的貴族們必會四處作亂,姬周國三大野戰軍團則很可能會支持貴族,一起對抗他錢不離這個屠夫。

雙方都知道,不管是誰刺殺了誰,結果對誰都沒有好處,勝利者最少要花上數年甚至十數年來收拾舊山河。

所以錢不離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在這公爵府刺殺自己,他抱著很輕鬆的心情白吃白喝來了,而程達、閻慶國等親衛也沒想到那粉妝玉琢的女孩子竟然是一個心懷殺機的兇手。

當錢不離發現那女孩眼神不對勁時,肋下已經傳來了一陣劇痛,幸好錢不離從小練習古武,反應速度遠超常人,他的左手一翻,扣住了那女孩手中的匕首,不讓那匕首繼續向裡刺,右臂一震,甩開了那女孩的纏抱,拳頭重重的砸在了那女孩的臉上,把那女孩擊得慘叫著倒飛出去。

程達在一愣之後也反應過來,他撞開眼前的僕人衝向了那女孩,衝到近前時長劍已然出鞘。

「活……活的……」錢不離靠在身後的柱子上,勉強擠出了一句。

程達眼珠變得通紅,不過他還有些理智,雖然心裡恨不得把那女孩砍上千刀萬劍,但手中的劍卻刺不出去。

閻慶國摘下長弓,對著門外射出了一支響箭,這是在通知外邊的親衛,隨後他帶著親衛們一起湧到了錢不離身前身後,把錢不離擋得嚴嚴實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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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八十九章 把握亂局

賈天祥在幾個侍衛的保護下排開眾人,衝到了錢不離身邊,程達等親衛很自然的讓出了一條路,但手中的戰刀已經舉在胸前,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情況,除了賈天祥之外,他們不敢相信任何人。

沈濤和段戈臉上青紅不定,他們也想過來看一下錢不離的傷勢,雖然錢不離是和他們政見截然不同的敵對者,但他們卻在不停的禱告著錢不離千萬不要死在這裡,世事有時候真的很滑稽。

前廳中亂成了一團,有資格來參加沈濤宴會的人非富即貴,大都有幾分見識,他們知道在這種時候東奔西走只能惹人懷疑,都是極力約束身邊的人不要妄動,但還是有幾個膽小者衝向了大門。

大門突然被人從外一腳踢開,錢不離帶過來的百餘名親衛一窩蜂湧了進來,大廳中不見錢大將軍的身影,只看到自己的同伴圍成了圓形,劍拔弩張一片緊張氣象,傻子也明白了,錢大將軍肯定出事了!前面的親衛毫不猶豫的舉起戰刀,當即就把衝向門口的貴賓們砍倒了一片。

「讓……讓他們住手……」錢不離盡最大力氣說完這句話,突然感覺到傷口上的劇痛消失了,用眼睛的餘光一看,插在身體上的匕首散發著藍黑色的幽光,他情知大事不好:「有毒……聽賈大人的……」說到這裡錢不離再也堅持不住了,身體軟軟的順著柱子向下滑去。

「住手!」程達一聲暴喝,攙扶住錢不離:「賈大人,我們怎麼辦?」事情到了這個份上,程達也六神無主了。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把蔣聖者請來!」賈天祥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的看向沈濤:「左相大人,這個女子是什麼人?不要說你不認識!」賈天祥哪還顧得上什麼上下尊卑,一副質問的口氣。

前廳中的人雖然很多,但前來赴宴的貴賓們大都彼此相識,而公爵府的僕人們做起事情來也顯得井井有條。證明公爵府的管理是很精細的。在這種情況下混進來一個陌生人必然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再說賈天祥也知道沈濤並不想在公爵府鬧出大風波來,而那個女人能不引人注意地接近錢不離,代表著這裡有很多人都認識那個女人。

「是……是我地侄女,沈心蕾。」沈濤咬牙切齒的回答道。他確實是恨透了自己的侄女,如果錢不離真的死去了,整個公爵府的人都會給錢不離陪葬,縱使錢不離僥倖不死,錢不離的親衛在公爵府拔刀殺人的事情。也讓他這個帝國第一大臣顏面無存。如果時光能倒流的話,沈濤會把自己地侄女賣到妓院裡去,總比給沈家帶來滅頂之災好。

「她為什麼要刺殺大將軍?」

「可能……她是前禁衛軍右中郎將汪泓的未婚妻。」沈濤知道回答這個問題對自己非常不利,但卻不能不回答,除了賈天祥之外,誰還能壓制錢不離那些殺機騰騰的親衛?雖然沈濤做夢都想把錢不離搞垮,但不能以整個家族為代價:「老夫……老夫真的沒想到這賤人能做出這等蠢事。賈大人,老夫這就去覲見陛下,有什麼罪老夫都認了。」沈濤倒是挺光棍的,沒有為自己辯解。他明白在這些親衛面前越辯解,對方的仇恨就越深,搞不好場面會完全失控。現在最安全的地方可不是他這個公爵府,而是王宮。政場上地老油子想給自己找一條安全的退路還是很容易的。

「抱歉了,左相大人,現在你哪都不能去,不止是左相大人,這裡的人都不能離開,在此案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每個人都有嫌疑!」賈天祥冷冷地回道。雖然在官職上賈天祥要受沈濤節制,但是在見識和心機上。賈天祥並不比沈濤差,沈濤的話剛說完,賈天祥就明白了沈濤想做什麼。

沈濤歎了口氣,沒有出言辯駁,他又能怎麼樣?借用左相的身份強壓賈天祥和這許多親衛?人說秀才見了兵、有理說不清,何況現在理虧的人是他,錢不離畢竟是在他地府上遇刺的,除了忍耐之外他沒有別的辦法。

「有人去通知杜兵將軍麼?」賈天祥的目光落在了程達身上。

「卑職這就讓人去。」閻慶國接道。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程達等眾親衛們眼中,伴和著殺氣滾動的,是盈盈的淚光,在他們的認知裡,天下再沒有比錢不離更好的人了,欺男霸女、橫行無忌地上位者是封建王朝興盛之後的必然產物,可錢不離卻截然相反,他的地位越高,對百姓們就越親善,他們見多了錢不離與百姓們談笑風聲的情景。

身為平亂第一大功臣,卻受到貴族們的刁難,現在又是卑鄙無恥的謀殺,程達等人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這種憤怒會從他們身上傳染到天威軍眾將士身上,如果錢不離死了,沒有任何人能阻擋他們復仇,賈天祥不行、姬勝情也不行!賈天祥還在勉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程達等人卻無需掩飾什麼,他們眼中的殺意都是赤裸裸的,嚇得眾貴賓們噤若寒蟬。

「通知杜將軍,讓他率領天威軍進城,全城戒嚴!」賈天祥緩緩的說道。政治的殘酷就在於此,賈天祥強迫自己不去考慮錢不離的傷勢,已經派人去找蔣維喬了,錢不離的傷勢會否惡化全看天意,他幫不上什麼忙。他的職責是主持大局,他要考慮的是怎麼樣才能化劣勢為優勢,怎麼樣才能利用錢不離的遇刺去爭取先機。

賈天祥怎麼能不悲痛?!長久以來,他一直像個長輩關愛自己的孩子一樣,全力支持姬勝情和錢不離而不求任何回報,賈天祥可以做一個富家翁,也可以借主持福州政局的大權,培養自己的嫡系,但賈天祥在這方面卻是無私的,他沒有野心,發現一個人才,他會把人送到錢不離身邊。讓錢不離去提拔。就像那王明聰一樣。他不需要,而錢不離想做大事,則必須要自己的嫡系。

這種時候誰都可以亂,唯有他賈天祥不能亂,就算錢不離真的不治而亡,他也要保護好姬勝情,不能讓姬勝情做一個任人擺佈的國王!如果錢不離此刻還清醒著,想必也會贊成老夫的做法……賈天祥想到這裡。脊背愈發挺得筆直,掃視著場中的貴賓們,眼中滿是冷厲之色。

沈濤和段戈聽到賈天祥讓杜兵率領天威軍進城,臉色都變得鐵青,當日他們費了那麼大力氣,才逼使姬勝情和錢不離退讓了一步,只有天翔軍和潘智超地皇家禁衛軍負責皇城地治安。天威軍大部必須駐紮在城外,不得擅入皇城,可他們的努力在眨眼間就化成泡影,真是讓人異常沮喪。

在公爵府大門外三百米處。一輛馬車好似是出了些毛病停在路邊,兩個車伕正修理著車轅,聽到公爵府亂了起來,還有全副武裝的士兵衝出府門。大聲喊叫著什麼,兩個車伕臉上都露出了喜色,連忙坐上了馬車揚長而去了。

有主題曲就會有插曲,奔流中總會挾帶著雜物,這起暗殺事件背後的主謀者並不是什麼大人物,一個為愛報仇的女人,一個因喪子之痛而瘋狂的家族,聯合在一起做出了出乎意料的大事。

姬勝情這一方勢力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沈濤和段戈也是方寸大亂,雙方的謀劃都變成了一紙空談,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誰能在亂局中把握住先機,誰就可能成為最後地贏家。而最幸運的事情莫過於賈天祥已經來到了皇城,否則沒有了錢不離操縱,天威軍的能量再大,也是群龍無首,結局無非是沒有抓住最好的機會,或者是把所有的矛盾不可挽回的激化。

錢不離遇刺的當晚,姬勝情就得到了消息,這個震怒地小女人連夜召集群臣廷議,不過廷議卻缺了不少大臣,因為他們都被軟禁在公爵府了,治安大臣梁有德被姬勝情派人從公爵府中接出來,也只接出了梁有德,其他的人姬勝情才沒有心情理會,而把梁有德接出來的目地純粹是為了發洩。梁有德雖然是段戈的心腹,可惜廷議中缺了兩大巨頭,面對著姬勝情地滔天怒火,沒有人敢出面替梁有德說話,結果梁有德被革職查辦,關押在天牢中。

錢不離遇刺後的第一天,這個消息以皇城為中心,向四方輻射出去,得到消息的北方各州只是派人上書,說了些不鹹不淡的話,而南方八州則群情激奮,各路官員要求嚴懲兇手地上書如雪片般飛往皇城。

錢不離遇刺的第三天,駐紮在順州的尉遲風雲得知了消息,當場拍案而起。其實他對錢不離並沒有好感,對沈濤、段戈等人也沒有好感,姬勝情詔告天下、坐上王位,他這個一軍主將卻百般找理由推脫,沒有回皇城覲見,就是因為擔心被人陷害。錢不離與沈濤、段戈都想抓兵權,如果他不明明白白投靠其中一方的話,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但是從軍事上來說,尉遲風雲又很佩服錢不離的兵法,正面對抗鐵浪軍團而大勝,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錢不離如此年輕,將來的做為不可估量。如果錢不離是個忠臣,那麼在他尉遲風雲百年之後,錢不離就是姬周國地擎天柱,血洗國恥的重任只能交由錢不離來完成!

雲州剛剛割讓,無數的姬周百姓淪落為奴僕,而皇城的貴族不圖雪恥,竟然去謀害錢不離,這讓尉遲風雲感到憤怒,由己度人,尉遲風雲心中的天平發生了傾斜,將軍應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死於無恥的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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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九十章 偽君子

「啟稟將軍,外邊有客來訪!」一個小校在門外大聲說道。

「什麼人?」潘智超抬起了頭:「進來說話。」

這些日子他愈發消瘦了,當日他自盡之時周抗那救命的一劍切斷了他的筋脈,縱使有蔣維喬全力醫治,他的右臂也再無法恢復了,連拳頭都無法握緊。不過等同於半個廢人的潘智超在皇家禁衛軍中的聲望卻與日俱增,和以前相比,他少了三分彪悍,多了七分沉穩。至於錢不離在他甦醒時曾和他密談了什麼,最後讓他打消了自盡的念頭,這就是一個秘密了,一個注定要在歷史長河中泯滅的秘密。

當日攻入皇城之後,潘智超努力過,想把自己的親人救出來,但他搶出來的卻是家人的屍骸,除了幾個僥倖逃出生天的親戚之外,枝繁葉茂的潘家沒剩下幾個人。潘智超默默的為父親舉行葬禮,默默的率領皇家禁衛軍維持皇城的治安,不過他發號施令的聲音從爽朗變成了淡漠,好似中氣不足一樣,他的眼神也從亮如晨星變成了深如黑潭,讓人無法測度他的深淺。

門外的小校走了進來:「將軍,他們說是你的老朋友。」

潘智超略一沉吟:「把人帶進來吧。」說完,潘智超揮了揮手。

滿臉絡腮鬍子的親衛隊長悄悄退到門外,等他再走進來的時候,身邊已經多了幾十個親衛,一些分站在兩側,一些則躲到了暗處。倒不是說潘智超太膽小,現在皇城的氣氛非常緊張,也非常複雜,在這種時候當然要防備著出現意外情況。

時間不長,幾個老者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們的穿戴都非常普通,但他們的氣度就不一般了。就連那兩個年近花甲的老婆子。都給人一種雍容大度的感覺。

潘智超如化石般的臉出現了變化,眼角的肌肉劇烈的抖動地兩下,身形也緩緩站了起來。

「賢侄,別來無慈……」為首地老者含笑說道。

「你們先出去。」潘智超沒有打招呼,反而先向自己的親衛隊長下達了命令。

「將軍,我……」那絡腮鬍子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出去!」潘智超沉下了臉,性情大變的潘智超的威勢遠遠超過了以前,這一沉下臉來。屋裡的火爐好似熄滅了一般,冷氣襲骨。

那絡腮鬍子再不敢出言,帶著親衛們退到了門外,隱藏在暗處的親衛也都退走了。

「伯父,你們怎麼來了?」潘智超輕歎一聲:「既然來了就別站著了,都坐下吧。」

「呵呵……我們被天威軍逼得走投無路了,早晚會落到他們手裡。與其把功勞送給別人,還不如把功勞送給你。」為首的老者笑道:「智超,我不想讓你為難,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反正我們地心願已了,死而無憾了。」

「伯父,您真會開玩笑,把我潘智超當什麼人了?」

「智超。你變了。」為首的老者凝視著潘智超,緩緩說道。

為首的老者正是汪泓的父親汪明達,沈心蕾刺殺錢不離之後,就被錢不離打暈了,落到了用最快速度趕來的武鍾寒手中。武鍾寒本就是神捕世家出身,在刑訊上很有一套,又經過錢不離的點撥,憑沈心蕾這樣一個弱女子。又怎麼能熬得過去?她敢於刺殺錢不離全憑著胸中欲尾隨愛郎而去的死志,她雖不怕死,但武鍾寒卻偏偏不讓她死,經過整整三天三夜不間斷地折磨,沈心蕾終於崩潰了,把她知道的所有東西都說了出來,只求能換一死。

汪家才是幕後主事者的真相就這樣浮出了水面,不過汪明達倒是有幾分過人的見識,早早舉家避到了皇城外,見到情勢緊張又帶著家人北上,試圖逃過一劫。但汪明達還是想地太簡單了,杜兵與王瑞坐鎮皇城,鄭星朗帶著疾風軍、孟鐵頭帶著黑豹軍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了漢州的所有要道,而沈濤和段戈雖然被軟禁在公爵府中,但為了減輕自己罪責,命令心腹通知各地的州府全力配合天威軍緝兇,自姬周國大亂平定以來,君臣頭一次為了一件事全面聯合起來,一個小小地汪家怎麼能和國家行政機器相對抗?

汪明達見無法逃出漢州,遂想出了一個辦法,帶著家人偷偷返回了皇城。套用現代的語言來形容,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往往並不是絕對,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汪明達進入皇城之後,就發現自己上當了,皇城前進進出出的百姓根本就是一個假象,所有的人只能進卻不能出,那些出城的百姓都是天威軍命人假扮地。

發現自己純粹是愚蠢的自投羅網,汪明達萬分驚懼,連夜投奔了一個老友,可現在連沈濤都在極力幫忙緝兇,誰又敢收容他?汪明達潛伏在外的心腹發現那老友家的家僕偷偷跑去報案,遂翻臉硬衝了出去,但他的心腹幾乎都被『留』在老友家裡了。又經過一天的躲躲藏藏,實在是無路可走了,汪明達決定來投奔潘智超,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救他一命,只能是手握兵權的潘智超。

誰知潘智超的舉動卻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如果潘智超熱情的迎上來,或者面露難色、百般推諉,甚至乾脆命人把他們都抓起來,這都在汪明達的意料之中,可潘智超這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就讓他沒底了。

「人都在變,伯父不是也變了麼?」潘智超淡淡一笑:「伯父,看你們的樣子這些天一定很難熬吧,我這就命人去為你們準備一桌酒席。」

「煩勞賢侄了。」汪明達鬆了口氣,如果潘智超真想翻臉不認人的話,用不著這麼大費周折,他感覺潘智超有幫他們的心。

酒宴成了一場憶甜思苦的講演,汪明達大打感情牌,不停的回憶著潘智超小時候和汪泓在一起玩耍的時光,童年趣事一件接著一件,真難為汪明達有這麼好的記憶力了。潘智超淡淡著聽著。不時插上兩句。然後大家一起笑開來,在外人看來怎麼也想不到,這幾個談笑風生的老人在前一刻還是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

「智超,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如果有……你儘管做你該做地事,老夫是不會連累你地。」眼見菜餚已將告盡,潘智超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汪明達心中忐忑不安。不由出言試探起來。

潘智超沉默著,知道屋中的氣氛變得異常沉悶之後,突然展顏一笑:「伯父,我小時候你們就百般照顧我,現在又在想方設法幫我,我又怎麼會怕您連累我呢?」

「可是……我們現在是來投奔你的,怎麼能幫到你呢?」汪明達身旁的老人被潘智超說糊塗了。

「伯父剛才不是說過。要把功勞送給智超麼?」潘智超輕歎一聲:「讓幾位長輩能安安心心吃上一頓酒菜,是晚輩最後的一份心意了。」

幾個老人的身形一下子變得僵硬了,半晌,汪明達才一字一句的說道:「智超。原來你還是要出賣我們!」

「伯父地話說得太難聽了,晚輩雖然有心幫著伯父,無奈國法難容啊。」隨著潘智超的語聲,門外一窩蜂的湧進來一群親衛。手持長劍站在了幾個老人的背後。

「錢不離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甘心為一個死人效忠?!」事已至此,汪明達明白反抗是無用了,只能用口才讓潘智超改變注意。

「汪伯父,我一向敬重您,但是這一次,您實在太過分了。國仇家恨孰輕孰重您都分不清麼?錢大將軍有個三長兩短,天威軍必會血洗皇城,姬周國又將陷入大亂之中!前有內創尚未平復。外有群狼虎視眈眈,難道伯父一心想看著姬周國亡國不成?伯父呵……現在舉國上下都在罵您呢。」

「哈哈哈……」汪明達放聲大笑:「好一個潘智超!好一個偽君子!我汪明達真是瞎了眼!!!我汪家的血脈都毀在錢不離手裡,難道讓我看著錢不離消遙自在麼?我呸!潘智超啊潘智超,要不是你中了錢不離的離間計,又怎麼會連累你的家人慘死?真正殺害你家人地兇手不是姬勝烈,而是錢不離!你現在卻一心幫著錢不離說話,為錢不離賣命,你這個畜生!你的父親都會詛咒你的、會永遠詛咒你的!」

潘智超神色依然不變:「伯父,『偽君子』這三個字晚輩萬萬不敢當,晚輩有件事不明白,要把功勞送給我,這是您親口說地,心願已了、死而無憾也是您親口說的,現在晚輩要成全您,您為什麼這麼激動呢?難道您那些都是虛偽的客套話?您才是偽君子?」

汪明達一滯,惡狠狠的瞪著潘智超,他說得那些當然是客套話,有些人越到老越怕死,如果真不怕死地話,他又何必東躲西藏?!

潘智超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至於大將軍的離間計我早就知道,那是大將軍親口告訴我的,我恨他,但是我更尊敬他,能坦白的告訴我一切真相,這份胸襟就遠在常人之上,而且大將軍還把長劍放在我的手裡,給我一次殺他的機會,不過……我放棄了,如果大將軍能牢記他當日的承諾,我就算做一條走狗也未嘗不可!大將軍說,被石頭絆倒並沒有什麼,但是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就成了傻瓜了,伯父,我中了一次離間計,絕不會再中第二次,您……還是省點力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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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九十一章 床上的御前軍議

人們都說,黑暗是滋生罪惡的溫床,那麼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又會滋生什麼樣的罪惡呢?

「咳……陛下,還不准麼?」黑暗中響起了一個人虛弱的話語聲。

「不准!」回答的聲音倒是非常乾脆悅耳。

片刻沉默之後,那女聲突然驚叫起來:「哎呀!我都說不准了,你怎麼還使壞!別摸了……」

床板嘎吱嘎吱響了起來,床上的一男一女正在推搡著,那男子好似被碰到了什麼地方,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那女子的動作在瞬間僵直了,隨後輕輕拿起男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嘴裡在嗔怪著:「你這人……現在還起不來床呢,就這麼不老實!」

「我不是想你了麼。」那男子又發出了幾聲輕咳:「本以為打下皇城之後,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誰曾想還不如以前呢,見個面都要偷偷摸摸的,像姦夫淫婦一樣,這日子過得實在憋悶。」

「你說什麼呢!」姬勝情大羞,抬臂把錢不離的手打開:「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誰……誰和你是姦夫……呸呸!」

「我是說『像』,也沒說是啊,你緊張什麼。」錢不離不依不饒的又把手伸了過去。

姬勝情本想再次把錢不離的手推開,但考慮到錢不離的傷勢,不得不硬著頭皮讓錢不離佔自己的便宜。錢不離完好無損時,可以借助佔了極度優勢的體力來佔姬勝情的便宜,受了傷也可以利用傷勢,姬勝情在錢不離面前是鐵定了要吃虧的。

錢不離的手在姬勝情胸前摸索了一會,又緩緩縮了回去,他不是個沉迷女色的人,何況現在還有傷在身,與其說錢不離在調戲姬勝情,還不如說錢不離想品味姬勝情的羞澀。這個時候的姬勝情才像一個小家碧玉地情人。而不是一國之主。

「不離,以後你千萬要小心一些,這一次差點把人家地魂都嚇飛了。」姬勝情向錢不離身邊靠了靠,幽幽的說道。

「你啊……今天晚上你都說了多少次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差點就沒魂了,咳……」錢不離說話稍微說得急了些,就忍不住又開始咳嗽起來。他的傷勢雖然不太重,但卻很棘手。那柄匕首刺入了錢不離的肺部,造成了血氣胸,如果在現代社會倒是可以用手術來解決,但在這裡只能靠藥草來慢慢調養。而且匕首上的毒素也給錢不離的健康帶來了很大危害,如果蔣維喬來的稍慢了一些,現在的錢不離就應該躺在棺材裡了。饒是錢不離地身體一向很健壯,離遇刺已經十天了。他還是只能躺在床上。

「你嫌我煩了是不是?」姬勝情氣鼓鼓的說道,她現在哪裡還有一點國王的氣勢,根本就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女人。

「我哪裡會嫌你煩呢,一千年、一萬年也不會!我真想就怎麼永遠陪著你。直到地老天荒。」錢不離滿口都是蜜糖:「再說我還指望你以後給我生他三、四百個小寶寶呢。」

姬勝情被錢不離說得羞喜交集,一時沒反應過來,非常『謙虛』的說道:「我哪裡能生那麼多……好啊你!!」

「別……別動手,我喊人了啊!」錢不離一邊推拒著一邊恐嚇到。不過他的胳膊動作的速度非常慢,和蝸牛差不多,眨眼之間就連挨了好幾下,幸好姬勝情怕牽扯到錢不離地傷處,沒敢用大力氣。

「喊啊!我看你能喊什麼!」姬勝情索性坐起身來。

「別鬧了,等天亮你就要去上朝了,你還是乖乖躺下來,讓我多抱一會你吧。」錢不離馬上轉移了話題。

錢不離軟語相求的效果是非常好的。姬勝情緩緩俯倒在床上,再次貼在錢不離身邊。

兩個人一時無語,半晌姬勝情先開口說道:「不離,昨天潘智超已經把汪家的人都抓起來了,今天我沒有理由繼續軟禁沈濤和段戈了,內閣地大臣鬧得厲害,最遲在今天下午,我就得讓你的天威軍離開公爵府,我的壓力很大。」

「該放就放吧。」錢不離輕聲說道:「沈濤和段戈這一次也是吃了個啞巴虧,呵呵,陛下……」

「不要,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不要這麼叫我!」

錢不離憐惜地拍了拍姬勝情的小腰:「你說……沈濤和段戈回復自由後,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那還用想?肯定是想借你重傷在身的時候,想奪你的兵權了!」姬勝情恨恨的說道。

「這是你自己判斷出來的?」錢不離不由一愣。

「嗯……那你說他們想做什麼?」姬勝情聽到錢不離反問她,還以為自己的判斷很愚蠢呢。

「你真地長大了!」錢不離歎道,不能不承認,現在的姬勝情已經學會獨立思考問題了,這讓錢不離感到很欣慰。

「人家本來早就長大了。」姬勝情嬌嗔的回道。

「你想怎麼對付他們?」錢不離還是有些不放心。

「如果他們真的想利用這個機會攪風攪雨的話,我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雷霆之怒!」

「你別亂來,現在我生死不明、不能出頭露面,萬一你搞出了什麼亂子,我可沒辦法幫你擦屁股。」錢不離叫道。

「你說什麼呀……」姬勝情哭笑不得,忍不住重重推了錢不離一把。能把『御前軍議』搞成這種氣氛的,天下間也許只有她的錢不離了。

「再說你要是把他們嚇怕了,我的計劃就沒辦法實施了,到時候又要大費一番手腳!」

姬勝情沉默起來,過了半晌才幽幽說道:「不離,你真的要那麼做嗎?」

「你知道不知道我最大的夢想是什麼?」錢不離的口氣變得凝重起來。

「我知道你是一個天生的戰士,縱使是我也無法轉移你對旌旗和戰鼓的熱愛,帶領大軍橫掃六合就是你的夢想吧?」

「你錯了,我是想把這個大陸上所有的國家都變成禮物,由我親手奉獻給你的禮物,我要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最幸福的國王!上個月書院的雷小姐結婚,她家收到的彩禮都有整整五車,那雷小姐和你相比,簡直就是小小的螢火蟲在與皓月爭輝,能娶到你是我莫大的幸福了,我錢不離要交出來的彩禮當然要是無以倫比的!」其實兩個人說的都是一碼事,不就是出兵征討天下麼?但經過錢不離這樣的『藝術加工』之後,這事情就變得異常煽情了,至少把姬勝情煽得是眼淚汪汪的。如果不是錢不離有傷在身,如果姬勝情只是個普通女人,兩個人肯定會在此刻跨越最後的界限,昏天黑地一次。

「瞎說!」姬勝情口裡在『斥責』,身體卻不由自主的緊緊貼上了錢不離:「打起仗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的彩禮什麼時候能送過來?難道要我等你一輩子麼?」

「我打個欠條行不?我這個人是非常誠實可靠的,絕對不會賴帳。」錢不離一句話又把情深深、意濃濃的氣氛打破了,沒辦法,誰讓他喜歡捉弄姬勝情了。

「你……那不行!到時候孩子都有了,你賴賬我有什麼辦法?!還能把你趕走不成?!」姬勝情惱怒的回道。

「你怎麼能不講道理呢?我去酒店吃飯的時候,歷來都是先喝酒後付帳的!」錢不離講起歪理來自然是一套一套的。

「朕說不行就不行!」姬勝情來了脾氣。

「好了,不逗你玩了,看把你氣的。」錢不離一笑:「勝情,我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在我遠征外方的時候,你這裡出了亂子,所以我們一定要想辦法讓隱患提前發作出來。這一次汪家來刺殺我,不但打亂了我們的部署,也打亂了沈濤和段戈的部署,如果想引得沈濤和段戈越來越囂張,只有一個辦法,你必須要逐漸冷落我。」

「可是……我不想讓你走!」姬勝情幽幽的說道。

「尉遲風雲和張進武等邊關重將始終沒有回皇城覲見你,不外是顧忌我錢不離而已,桂明也是帝國上將之一,他們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啊。兩個月之後,你就要拜宗廟、行繼位大典了,如果他們三個還不回皇城,豈不是讓人看你的大笑話?我在皇城,他們就不會來、也不敢來,我走,你才有拉攏他們的機會。」

「你說的我都明白,上一次內閣的朝臣還上表說尉遲風雲和張進武等人犯了不敬之罪,讓我下詔勒令他們迅速回皇城覲見,還要我命各州停止供應給他們糧草,哼!拿我當傻子不成!」

「他們是在欺負你主政的時間短呢,如果你真的同意了,沈濤和段戈馬上就會把三大軍團的補給擔子接過去。現在天威軍對外稱大軍二十萬,實際上只有十五萬,而天威軍本部只有七萬人,魏悲回的大軍中有兩萬還尚可一戰,其餘的都是不堪一擊的常備軍,三大軍團聯合起來可是十五萬精銳大軍啊!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善待他們,絕不能挑起事端,要不然姬周國就危險了。」

「切,人家才不用你說教呢,我知……朕知道應該怎麼做!」姬勝情翹起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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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九十二章 所謂監軍

從大將軍府潛回王宮的姬勝情收拾妥當,在鄭星望等人的護衛下步入大殿,緩緩坐在了王座上,半個時辰前那迷離的眼光此刻已化成了冰冷,慵懶的笑意也化成了肅穆。

沈濤和段戈已經回復了自由,這一次廷議他們真的不想來,但又不能不來,被天威軍軟禁是一件非常沒有面子的事情,這時候應該在家裡休息幾天,省得與群臣見面時感到尷尬,但是他們又知道,錢不離在他的府中遇刺,已經讓他失去先機了,如果真的要躲上幾天,事態的發展就會與他們的願望背道而馳。

主管政事的沈濤和段戈被軟禁,主管治安的內務大臣梁有德被撤職查辦、關入天牢,這些天來一直由財政大臣賈天祥代行宰相之職,雖然沈濤和段戈已經來了,但賈天祥象沒看到他們一樣,逕自越眾而出,把一捧文案遞了上去。

王宮的總管天雨的傷勢已經好了,這幾天一直在陪侍在姬勝情左右,他上前兩步接過了文案,輕輕放在了姬勝情的案頭。

姬勝情隨手拿過一本文案,翻閱起來,大殿中鴉鵲無聲,只有紙張不停翻動的聲音。

眼前的事情明擺著,沈濤和段戈『重見天日』之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過有很多朝臣都被姬勝情雷厲風行的姿態嚇住了,不會像以前那樣一心唯沈濤和段戈馬首是瞻,更多的人開始謹慎的觀望風色了,換句話說,更多的人當起了中間派,沈濤和段戈的勢力日漸薄弱,畢竟在這個時代,王權才是真正至高無上的。

姬勝情的眉頭時而緊皺、時而鬆開,紙張一篇篇的翻過去,時間也在緩緩的流失。

賈天祥真可謂是用心良苦,他不像以前的宰相那樣。純粹是在履行程序。他遞交上去地文案背後,寫滿他自己地意見。他仔細的分析每一本文案的得失,盡可能做到面面俱全,而目地就是為了讓姬勝情學習。

在難言的靜寂中,沈濤和段戈對視了一眼,段戈突然出班奏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准。」姬勝情沒有抬頭,依然繼續翻閱著文案。

「陛下。錢大將軍遇刺誠屬帝國之大不幸,不止是陛下,滿朝文武兼天下有識之士莫不痛惜不已,但陛下要痛中思定啊!二十萬天威軍拱衛皇城,現群龍無首,萬一有欲行不軌之人四處興風作浪,天威軍稍有動盪必然會牽連皇城。臣懇請陛下命一人暫代天威軍主將,以穩定軍心!」

「依你看應該命誰為天威軍主將呢?」姬勝情依然沒有抬頭。

「臣以為……」段戈略一遲疑:「臣以為段司空出身軍旅,威名滿天下,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噗哧一聲……姬勝情還沒什麼表示。天雨總管突然笑出聲來。

段戈一愣,凝神看向了天雨總管。

天雨連忙跪倒在地:「陛下,老奴有罪,老奴在廷議……」

「免了。起來說話吧。」姬勝情擺了擺手:「朕知道你為什麼忍不住要笑,其實……朕也很想笑的,不過我們的公爵大人卻什麼都不知道啊。」姬勝情抬起頭掃了段戈一眼,眼中笑意盈然。

「天雨總管,你這是……」段戈有氣卻不敢發出來。

天雨站了起來,從身上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笑道:「清晨陛下曾對我說,今天廷議中肯定會出現一場大地風波。問老奴知不知道是什麼風波,老奴怎麼能知道呢?隨後陛下在一張紙上寫了幾個字交給老奴,說……就是這件事。」天雨說完緩步走到段戈公爵身前,把紙遞了出去。

段戈把紙翻開,紙上赫然寫了五個字『天威軍換將』,他的頭上當即就冒出了汗珠,這是譏諷,赤裸裸的譏諷!滿朝文武中最少有近半都知道錢不離遇刺之後,天威軍主將的人選問題肯定要起風波,但都知道是一回事,說破就是另一回事了,還編出一段莫須有的對話,然後把它特意送給自己看,那就成了輕蔑的譏諷了。

段戈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才擠出了笑意:「陛下真是睿智,老臣的擔心有些多餘了,原來陛下也有命段司空代天威軍主將地想法啊。」

「糊塗!我的公爵大人,您以前可不是這麼急躁啊!」姬勝情微微一笑:「段公爵還真是內舉不避親!段司空,段戈公爵這麼推薦你,你可有什麼想法?」

「老臣願為陛下差遣。」段司空急忙出列跪倒在地。其實他心裡也是有苦難言的,憑心而論,他不想被人充做鋒刃,但他是段戈的遠房親戚,也是在段戈地支持下,他才當上了這個雖有職無權、但地位很高的司空議郎,所以他不但不能拒絕段戈的推薦,反而要積極爭取坐到天威軍主將的位置上,其他地事情他也沒那麼多精力去管。

「段司空,段戈公爵說你威名滿天下,朕想知道,你的戰功到底有多少、殺人究竟有幾何啊?威名滿天下……呵呵,朕可不想做一個無識才之能的國王,只要你確實是一個威名滿天下的將軍,朕一定會給你一個合適的位置。」

「老臣……老臣愚鈍,老臣唯勤勤懇懇而已,並無傲人的功績。」段司空苦著臉,他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貶低自己,但又實在找不出讓人敬佩的事跡來,所謂的出身軍旅不過是一直在龍虎軍團中擔任副將而已,沒犯過錯誤,可也沒立過功勞,四十之後就被調入內閣中樞了,後來又被姬勝烈用明升暗降地方法調離了內閣,充當起位高而無權的司空,讓他講出自己威名滿天下的事跡,純粹是在逼公雞下蛋,至多能拉出一泡雞屎來。

「段戈公爵,段司空過於謙虛了。不好意思顯耀自己的功績。還是由您來講一講吧。」姬勝情笑著看向段戈:「據說羅斯國以前非常重視尉遲上將軍,現在又想方設法探查錢大將軍的來歷、背景,沒想到姬周國還有一個威名滿天下的段司空,真是名將薈萃啊,姬周國的中興就在眼前了。」

段戈輕咳一聲:「陛下,段司空隨龍虎軍團苦戰十餘年,論資歷……」

「朕最不喜歡聽人擺資歷。」姬勝情淡淡的打斷了段戈的話:「資歷有什麼用?如果只看資歷、不看其他地話,錢大將軍又怎麼能締造出一支百戰百勝地天威軍?」

沈濤看段戈被噎回去了。連忙站出來聲援:「陛下,段司空不管是在軍還是在政,一向勤勤懇懇、任勞任怨,而且對帝國忠心耿耿,依臣之見……」

「如果事事都依你之見,還要朕做什麼?」姬勝情今天表現的異常蠻橫,隨意打斷臣子的進言:「朕什麼都不信。只信患難見忠貞!朕能反敗為勝,坐在這個位置上,全靠著天威軍捨生忘死、南征北戰,天威軍就是朕的依靠!朕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就是要想方設法把朕的倚靠握在手心裡呢?!」

姬勝情的話可算是扯破臉了,政場上的事情講得就是一個『虛』字,你知道我想做什麼,我也知道你想做什麼。但誰都不會把對方的想法用赤裸裸地語言公佈於眾,一旦真的撕破了臉,就是一個刀兵相見的結局。

沈濤和段戈全都沉默起來,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們已經無法再去爭取什麼了,除非他們想今天就死在這裡。

「段司空,朕在問你話呢,怎麼還不回答?!」姬勝情冷冷的說道。

段司空只覺得腦袋『嗡』地一聲。差點沒癱倒在地上,而沈濤和段戈則鬆了口氣,默默退回了臣列中。姬勝情突然把矛頭對準了段司空,說明她沒有借此事大興風雨的念頭,至多算是一個殺雞儆猴罷了,當然,需要有個人去承受姬勝情的怒火,段司空是插翅難飛了。雖然說此刻拋下段司空不管,會遭人詬病,但沈濤和段戈不想在此時和姬勝情徹底搞僵,至少在驚雷軍團的主將高進趕回來之前,他們必須要隱忍。帝國地三大軍團中風雲軍團的尉遲風雲遲遲沒有表明態度,龍虎軍團的張進武卻因心痛愛子陣亡而病倒了,現下正處於病危中無法表態,何況對一個要死的人來說,他地態度完全可以忽視。而驚雷軍團的高進已經和他們站在同一陣營了,實際上沈濤和段戈最重視的是龍虎軍團的繼任人選,想把錢不離拉下馬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試探,能成固然可喜,失敗了也沒有損失。

「老臣愚鈍,老臣……絕無異心,老臣是一心想為國出力啊!」段司空哭喪著臉說道,眼見沈濤和段戈沒有幫他說話地意思,段司空心中充滿了絕望。

「為國出力?」姬勝情冷笑一聲,她可以撕破臉,但不能用對方企圖擔任天威軍主將的罪名去處置段司空,一時間有些猶豫。

「陛下,既然司空大人這麼嚮往金戈鐵馬的日子,不妨去龍虎軍團擔任監軍,張將軍有病在身,無法統馭大軍,依臣看,司空大人正是最好的監軍人選。」軍部左侍郎羅陽站了出來。

沈濤和段戈眼睛一亮,不由在心中暗自叫絕,張進武病危的消失是他們通過自己的渠道瞭解的,信使還沒有到皇城,等到張進武病死之時,監軍代理主將之職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姬勝情沉吟半晌,點頭道:「也……」

「陛下,您現在應該去大將軍府探望大將軍了。」天雨突然站出來打斷了姬勝情地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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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九十三章 偶遇

如果是繼位之前的姬勝情,也許會反應不過來,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磨練,她的感覺已經算得是敏銳了,她馬上明白過來軍部左侍郎羅陽的提議肯定別有隱情,要不然天雨絕不會打斷自己的話。

「朕差一點忘了。」姬勝情緩緩站了起來:「退朝,有什麼事明天在說,來人啊,擺駕去大將軍府。」

沈濤和段戈不禁面面相覷,其實沈濤和段戈最忌諱的人並不是錢不離,在他們心目中錢不離是一個將軍,也僅僅是一個將軍,至多是第二個尉遲風雲而已。而天雨卻是先王姬若發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對姬若發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了內閣,當姬若發對內閣的政議猶豫不決的時候,總是會仔細聽取天雨總管的意見。天雨的地位雖然很低,王宮總管也是皇僕,無法加官晉爵,但他從三十歲時開始照顧小姬若發,亦臣亦兄幫姬若發奠定基礎,到少年、到成年、到奪嫡,天雨一直陪在姬若發身邊,其所經歷的風雨遠遠超過他沈濤和段戈,對這樣一個人,儘管他的樣子已經變得非常蒼老,沈濤和段戈也絕不敢小瞧。

饒是以姬勝烈的心機,為了權力大刀闊斧改制內閣,心有疑義的臣子紛紛被貶出朝外,但卻始終沒有動天雨總管分毫,當然這和天雨總管處世圓滑、使得姬勝烈逐漸打消了戒心脫不了關係,不過王宮總管應該是國王最貼心的人,難道姬勝烈真的不想把天雨換掉麼?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天雨在王宮中經營三十年了,誰能確定他到底有深的隱藏實力?除非是把整個王宮大換血,否則就不能動天雨。所以在天雨總管稱病不起的時候,姬勝烈也沒有告准天雨總管辭職,只是命兩個心腹擔任王宮的副總管,逐步削弱天雨的勢力。

算上姬勝情這一任國王,天雨可以說是三朝臣子了,想靠扯皮把天雨繞進來。那是絕無可能的。既然天雨已經起了疑心,他們爭下去也什麼也爭不到,沈濤和段戈微笑著看了天雨一眼,不管心中有多麼憤恨,但他們又不是小孩子,不會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在臉上。

「陛下,大將軍遇刺重傷不起,臣等也是萬分憂慮啊。懇請陛下允許臣等一起去探望大將軍。」又是羅陽站出來說話了。

姬勝情的腳步略一停頓:「准。」

國王帶領群臣去探望重傷在身地大將軍,可是一件大事,這個時代雖然沒有淨水潑街、黃土鋪道地習慣,但場面也頗為壯觀。絕大部分朝臣都跟著來了,縱使有些朝臣心內很反感錢不離,可是面子上的事情一定要做足,犯不上因為這小事顯示自己是如何的鶴立雞群。

大將軍府得報後府門大開。由杜兵代表錢不離列在門外,準備迎接姬勝情大駕光臨。其實對姬勝情來說,她更願意走後門,就像昨天晚上一樣……

「天雨伯伯。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姬勝情一直在想著朝堂上的事情,不過在經驗上還是有些欠佳,想不出所以然來。

「陛下,陰謀現在倒是談不上。老奴也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陛下應該派人去瞭解一下龍虎軍團,看看他們為什麼突然對龍虎軍團感興趣了。」天雨沉吟片刻:「聽說張進武因愛子陣亡一直臥病不起,莫非是……」

「莫非什麼?」姬勝情追問道。

「這個……不應該吧?張進武雖然年近五十,但一向身強體壯,不會毀在一場病上。」天雨自己否決了自己的判斷:「陛下,還是等龍虎軍團的消息傳回來之後再做決定吧。現在千萬不能答應他們。」

「末將杜兵拜見陛下!」前方傳來了杜兵的聲音,原來大將軍府已經到了。

…………………………

「真討厭!憑什麼不讓我們過去!」鍾秀氣得在原地使勁跺腳。

「這是陛下來探望大將軍了,肯定會封街的。」閻慶國笑道:「走,他們封了前街可封不住我,我帶你們從後門進去。」閻慶國一邊說著一邊很自然地拉住了鍾秀的手。

鍾秀的臉紅了,使勁甩了兩下,但憑她的力氣怎麼能甩脫一個衝鋒陷陣的將軍的鐵手呢?

兩個人往後街繞的時候,鍾秀地腳步突然變慢了:「閻哥哥,現在大將軍都遇刺了,我看你們一個比一個忙,你跑出來真的沒有事嗎?」

「當然沒有事!」閻慶國拍了拍胸膛:「再說大將軍讓我照顧好你們姐弟兩個,萬一你出了點差錯,大將軍不是要罵死我啊!我這……我這也算是執行任務。」

「你……就是這麼執行公務的?」鍾秀紅著臉瞟了一眼現在還拉在一起的手。

「嘿嘿……嘿嘿……」縱使閻慶國是個天生地演員,他的臉也不由得騰地一下紅了起來,不過現在鬆手還捨不得,只能用乾笑來裝傻充愣。

兩個人慢慢悠悠走了半晌,眼見大將軍府的後門就在前方,鍾秀卻站在不走了:「閻哥哥,我們不去大將軍府了,你陪我去逛街吧。」

「怎麼了?你不是還想聽大將軍給你講故事嗎?」

「算了,今天人那麼多,誰知道大將軍什麼時候才有時間搭理人家,還不如去逛街呢。」

「你說去哪就去哪好了。」閻慶國意氣風發的說道。

可惜半個時辰之後,閻慶國地口氣就變了:「小秀,你到底……你到底想買什麼啊?怎麼總看不買?」

「沒有可心的為什麼要買?你很有錢麼?」看來男人和女人一起逛街,一定要男人掏腰包是一種自然現象,就算在這個時代也一樣,鍾秀說得非常理直氣壯又非常自然。

「好,我隨你……隨你……」

又過了半個時辰……

「小秀,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好不好?」閻慶國的語氣中夾雜著哀求。

「呀,我這樣的小女子都不餓,你這麼壯還怕餓?」又是一種現象,女人總能把無理便成有理,誰說壯實的人就不怕餓的?

又過了半個時辰……

「小秀,我們……能不能找個地方休息一會?」閻慶國真有些受不了了,哪怕是一天的急行軍都沒有現在這麼累。

「你可是將軍耶!」鍾秀白了閻慶國一眼,甩脫了閻慶國的手,跑到了街邊一家金銀首飾店中。

閻慶國苦笑著跟了進去,別地不說,光金銀首飾店鍾秀今天已經觀賞了十數家了,卻什麼都沒買,沒想到現在還沒觀賞夠。其實閻慶國哪裡懂女孩子的心思,鍾秀想找一個漂亮的、便宜的、與眾不同的首飾,讓閻慶國為自己買下來,做為一種『信物』珍藏,可惜的是,漂亮的首飾就不會便宜,便宜的首飾更不會與眾不同,這是一個自相矛盾的命題,想找到一塊符合命題的首飾無疑是難於上青天的。

鍾秀站在櫃檯前,觀看著鐵柵欄後面的牆上掛著的各種各樣的首飾,這個時代絕不會讓顧客隨意挑選首飾,除非是貴客,鍾秀只能離遠遠的觀賞,看到中意的可以問夥計價錢,付了錢才能首飾拿到手裡。

閻慶國百無聊賴的在大堂裡轉悠,不時看上鍾秀兩眼,突然門簾響處,一個貴夫人打扮的女子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兩個隨從,他們匆匆而過,從大堂的側面走到了裡面,留下一陣香風。

看到那兩個夥計拋下鍾秀,點頭哈腰跟進去的樣子,閻慶國不由撇了撇嘴,真是狗眼看人低!閻慶國的心中雖有些不滿,但他也明白這就是大將軍經常說的:現實!他只是一個靠餉錢過日子的將軍,在戰場上他是一呼百諾的,在皇城裡比他富貴的人卻數不勝數,憑他身份地位很難成為他人溜鬚拍馬的對象,如果真的出現了,反倒應了另一句話,沒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更不是什麼好事。

閻慶國腹誹了幾句,抬頭再次看向鍾秀,卻發現鍾秀正側過頭發呆,閻慶國連忙走了過去,拉住了鍾秀的胳膊:「小秀,怎麼了?」

「我……我……」

閻慶國感覺鍾秀的神色不對勁,他以為鍾秀是過於疲勞了,遂拉著鍾秀的手往出走:「走吧,我送你到大將軍府休息一會,要不然我們去巡捕衙門找武大人。」

鍾秀如機器人般被閻慶國拉到了外邊,突然僵在那裡不走了:「閻哥哥,剛才……剛才那個女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家原來是大商人麼,當然沒少見過這些貴婦人。」閻慶國笑道。

鍾秀如遭雷擊,猛地撲到閻慶國懷裡,緊緊抓著閻慶國的衣襟,尖叫起來:「我見過、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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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九十四章 針尖對麥芒

閻慶國大驚失色,連忙抱住了鍾秀:「小秀,你怎麼了?冷靜一下、你冷靜一下!」

鍾秀就像一個跑到冰天雪地中的高燒病人一樣,渾身上下都在激動得打擺子,誰知卻偏偏越急越說不出話:「她……她……」

閻慶國明白了什麼,眼見街上的行人紛紛把目光轉到他們身上,急忙伸手攔住了一輛馬車,把鍾秀抱到車上,回頭深深看了這家金銀首飾店一眼,也鑽上了馬車。

「大爺,這是要去哪啊?」車伕怯怯的問道。

「你隨便走!」閻慶國冷喝一聲,隨後把鍾秀摟在懷裡低聲勸撫起來。

車伕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隨便走?難到我這馬車一直跑到福州你也去福州麼?不過閻慶國腰間的戰刀在證明著他身份,除了天威軍以外,其他軍隊的將士依然佩戴著長劍,那車伕什麼也沒敢說,漫無目的的驅趕著馬車揚長而去了。

鍾秀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她的雙手又在緊緊抓著閻慶國的衣襟:「閻哥哥,我想起來了,那女人就是來我們家的那個蒙面的女人!肯定是她絕不會錯的,閻哥哥你快去把他們都抓起來啊!快去啊!」

「小秀,小聲點!」閻慶國輕輕拍了拍鍾秀的後背:「你真的看清了?」

「不會錯的、絕不會錯的!」鍾秀雖然聽話的壓低了聲音,但情緒過於激動了,聽起來還是像在喊叫:「我永遠也忘不了她的背影,還有她走路時的樣子,閻哥哥,你快去啊!」在鍾秀心目中,閻慶國是誰也比不了的,如同她永遠了忘不了家人慘死的仇恨一樣,她也忘不了在她走投無路時,是閻慶國冒著被大將軍責罰的危險。一力懇請大將軍收容他們姐弟二人。所以在這陡然發現仇家的時候,她把所有地希望都放在了閻慶國身上。

「小秀,你放心,就算我這條命不要,我也會幫你!」

「那你快去啊!」鍾秀急得快要哭了。

「你相信我嗎?」

「嗯!」鍾秀連連點頭。

「人一定要抓!但是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你也不想打草驚蛇吧?我感覺你們家人被人謀害地背後肯定有什麼陰謀!聽我的話,我們這就去找武大人,他現在是皇城巡捕總都監。有他在誰都跑不了!」

「好的,我聽你的……」鍾秀嚶嚶的低泣起來,顯然又想起了家人的慘劇。

「車伕!」閻慶國掀起了車簾。

「大爺,怎麼了?」

「馬上去巡捕衙門,快!」

…………………………

姬勝情走入大將軍府,沒心思觀察兩邊的人或者景物,逕自向錢不離養傷的地方走去。而跟在後面地沈濤和段戈等臣子則在不停的打量著四周僕人、士兵的神色,錢不離是重傷待死,還是已經有了起色,這是一個秘密。他們無從得知,那麼觀察大將軍府內眾人的神色就成了瞭解真相的便利途徑,如果錢不離傷勢沉重,這裡的氣氛就會很沮喪。如果錢不離有了起色,這裡的氣氛就會顯得很輕鬆。

「依我看,錢不離這次是大難不死了。」段戈輕輕說道。

「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知道錢不離地後福是什麼。」沈濤微微一笑。

「前面還有一個大難不死的人呢。」段戈看著前方天雨的背影,眼中寒芒一閃。天雨總管在王宮被攻破的時候受了傷,這些日子來從來沒參加廷議,今天第一次正式出場,就破壞了他們地好事。這又怎麼不讓段戈心懷恨意。

「這個人並不要緊,他的年紀大了,縱使有些後福也沒那個命去享受,大不了我們多等上幾年而已,如果想和他爭的話……」沈濤輕歎一聲:「先王內閣宰相一共換了五任,沒聽說過有誰能讓這個天雨吃憋的,只有等才是最好地辦法了。」

「等?沈兄不要忘了,錢不離今年才多大?我們誰能耗過他錢不離?」段戈冷哼道。沈濤和段戈雖然是一個陣營的人,但他們之間也有所分歧,用成語形容一下,段戈是一個急功近利型的人,而沈濤是一個謹慎保守型的人,他們深知合則兩利,分則必被各個擊破的道理,總是能在激烈的爭論中找出一條彼此都能接受的方案來。

「錢不離是一頭出籠的猛虎,如果我們沒辦法把他趕回籠子裡去,那就只能慢慢地磨光他的利爪、拔去他的牙齒,千萬不能莽撞行事,如果逼急了錢不離……虎急必傷人啊!」

「我們不能把他逼急了,他最好也不要逼我,否則老夫就拼一個兩敗俱傷!」

「段老弟,你多慮了,我想錢不離也不會太苛刻了,兩敗俱傷對誰也沒有好處,到時候我們都是亡國之人,爭得再多也不過是泡影。」沈濤歎道:「前些天我的一個朋友接待了羅斯國的商隊,據他所說,雲州現在是慘不忍睹啊!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都變成了羅斯人的奴隸,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妻女為人所淫,父子做苦工累得要死也無法保證溫飽,段老弟,你希望我們的孩子們也過上那種日子麼?」

沈濤的話正說到了點子上,雙方爭鬥得如此激烈,卻始終避免刀兵相見,怕的就是這個,姬周國無法再承受內訌了,如果牽連到各個勢力、各大軍團的內訌爆發,無疑是把整個姬周國拱手相讓給外族人!驚雷軍團的高進已經和沈濤、段戈站在了一起,他難道不想率領大軍趕回皇城給錢不離施加壓力麼?但是外族人絕不會等姬周國內訌平定之後再率兵進犯,只要姬周國在邊防上露出了破綻,外族人就沒有按兵不動的道理。外有虎狼環伺、內有爭鬥連連,姬周國局勢和以前一樣危急,俗話說:破而後立!姬周國到底能不能立得起來,則無人可以保證。

段戈沉默起來,半晌才歎道:「姬周國開國以來,從沒遭受過割讓土地的屈辱,姬勝烈真是昏庸透了!」

「姬勝烈是昏庸也罷,是開明也罷,他已經是沉在河底的淤泥了,我們要看的是將來,談他沒有什麼用。」沈濤笑道:「雖然我很反感錢不離,但不能不承認,錢不離是一個絕世的將才!如果他能為我們所用,將來開拓疆土就靠他了。」

「這個我也知道,尉遲風雲已年老,羅斯帝國的邊帥彼得卻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現在又出了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名將伊凡斯基,聽說他帶領的狂戰士軍團所向披靡、從無一敗,而我們姬周國正是青黃不接之際,只有一個鋒芒畢露的錢不離。但是……但是錢不離怎麼會為我們所用?」段戈苦笑起來:「草原人有一句諺語,寶劍過於鋒利往往會割傷自己的手,想控制錢不離……難啊!」

「難並不是問題!如果怕割傷了自己的手,我們還不如現在就告老還鄉。」一向溫文爾雅的沈濤說這句話時,態度卻顯得異常堅決。

世界上總是有很多無法拋卻的堅持!對錢不離而言,他看過了無數功臣名將淒慘的下場,所以他一定要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需要權力,極大的權力!坦白的說,錢不離絕沒有改朝換代的野心,沒有興趣也沒有必要,沒有興趣是因為他討厭被各種各樣的政事包圍,沒有必要是指他當國王和姬勝情當國王並沒有實質上的區別,而且將來的國王也將是他們的孩子。

沈濤和段戈同樣無法退卻!錢不離反攻的速度太快了,原本他們還打算慢慢培養自己的勢力,不能引起姬勝烈的懷疑,可錢不離逼得他們為了爭取更大的利益、只能非常倉促的招募私兵去反擊姬勝烈。倉促招募私兵的最大惡果就是私兵的戰鬥力異常低下,在攻打順州的戰鬥中,他們面對著順州的常備軍,縱使兩大公爵親臨前線督陣,獲得的卻是一場慘勝!他們的私兵潰逃了一半,由沈家、段家子弟充當軍官,士兵全都是家生奴隸並且訓練有素的骨幹軍隊盡到了軍人的職責,他們堅持死戰不退,而他們的陣亡人數已經超過了五分之四,整整四千人生還的還不到一千。

真要是告老還鄉的話,不說沈濤和段戈到底甘心不甘心,他們有什麼臉面去見那些為了家族興盛而戰死在沙場的孩子們?

有些矛盾只可以控制,卻無法調和!就如錢不離與沈濤、段戈,他們都沒辦法後退。

「沈兄,說得好!」段戈也被激起了豪氣:「如果事事都避難趨易,我段戈還真不如告老還鄉了!」

「兩位公爵大人,什麼事情讓你們這麼高興呢?」賈天祥湊了過來。沈濤和段戈一直在低聲交談,說到後面都有些情緒激動,說話的聲音就大了些,自然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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