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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帝國狂瀾(女馴) 作者:撞破南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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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七十五章 建功立業

田超本是在姬勝烈坐上王位之後,被提拔上來的黃門侍衛的統領,從身份上來說,黃門侍衛等於是國王的親衛,比皇家禁衛軍的地位要高,但黃門侍衛與皇家禁衛軍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系統,由田超來指揮皇家禁衛軍就有些兒戲了。以潘智超為首的一系將領堅決反對田超試圖與錢不離決戰的計劃,可是也有一些將領支持田超的決定。

每當權位更迭時,新生代的力量總是顯得那麼銳不可當,其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頑固派勢力過於複雜、腐化上,長時間的矛盾累積下來,頑固派很難做到眾志成城、全力抵禦外敵,縱使有幾個人眼光長遠,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但在這種歷史的慣性面前,他們的力量過於渺小了。

田超嚴厲斥責了潘智超,可潘智超為了全軍的安危考慮,硬著頭皮抗命不遵。田超本就是為奪權而來,怎能容潘智超放肆,一頓軍棍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潘智超的屁股上,而且施刑的人是田超帶出來的黃門侍衛,這些人個個武技高深,又得到田超的暗示,下手奇重,區區三十軍棍差一點沒把潘智超當場打死。

隨後田超趾高氣揚的帶著賓州軍出動,欲與錢不離決戰,在田超看來,有最精銳的皇家禁衛軍在手,他的大軍天下無人可當!

錢不離從最初的錯愕中清醒過來之後,已經下令全軍撤退了,三支騎兵隊輪流斷後,給行動緩慢的投石車軍、破甲軍爭取時間,並在沿途拋撒大量的鐵蒺藜,或者用火油燃起大火,拖延敵軍的速度。

「太容易了,我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他們的圈套!」錢不離站在車馬丘上,遙望著緊追不捨的賓州軍,苦笑著說道。此次北伐以來。他先後遇到的對手是桂明、汪泓和潘智超。這三人的能力雖差別不少,但每一個都不容人忽視,突然遇到一個傻頭傻腦、拋出誘餌就拚命咬鉤的魚兒,錢不離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大將軍,此人叫田超,和卑職算是熟識了。」周抗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回身笑道。他第一次用望遠鏡看東西時,差一點把望遠鏡給扔出去。後來慢慢明白了望遠鏡地作用,對這寶貝自是無比愛惜,此刻他已經觀察完了敵情,按理應該把望遠鏡還給錢不離,可他地雙手依然緊緊攥著望遠鏡不放,沒有一點鬆手的意思,顯然心中萬分捨不得。

「他的能力怎麼樣?」

「用來看家護院。倒是一個精幹的人物,但如果要率兵縱橫沙場……」周抗搖了搖頭:「除了忠心可嘉之外,他就是一個廢物。」

錢不離的目光落在了周抗的雙手上,輕笑道:「周抗。輕點輕點,望遠鏡這玩意很金貴,會弄壞的。」

「哦……哦,卑職在看看敵軍有沒有異動。」周抗連忙轉了過去。舉起望遠鏡向前觀望。

「你要是喜歡,望遠鏡就送給你了。」錢不離很爽快的說道。其實對他來說,製造望遠鏡是一件非常容易地事,如果不是擔心流失出去,他完全可以大批量生產。

「真的?」周抗又驚又喜:「多謝大將軍!」

前方煙塵起處,楊遠京帶著幾個斥候飛馬趕到錢不離身邊,也不及下馬,大聲說道:「大將軍。賓州軍的投石車部和輜重軍已經遠遠落後了,如果派一支騎兵包抄過去,肯定會在援兵趕到之前,全殲敵軍。」

「與賓州軍的中軍本陣相距多遠?」

「三十里之上。」

錢不離沉吟片刻:「算了,只要擊潰了他們的中軍,賓州軍這幾萬人都成了待宰羔羊,現在包抄過去反而能引起他們的警覺。遠京,把斥候都收攏回來吧,去大田山看看任帥他們佈置得怎麼樣了。」

「遵命,大將軍!」楊遠京答應一聲,帶領著斥候向南飛馳而去。

當日錢不離在大田山佈置了圈套,準備把潘智超套牢,誰知潘智超不上當,自有田超這種人願意上當,世事無常、莫過於此!

「星朗,你帶著疾風軍在車馬丘略阻擊一下賓州軍,然後馬上趕往大田山,與我會合,切忌不要太賣力了,別把人嚇住。」錢不離兜轉戰馬。

「末將保證疾風軍會一觸即潰的。」鄭星朗說了一句讓人啼笑皆非地話。

哈哈……「錢不離朗笑一聲,帶著親衛向大田山奔去。

田超倒是表現得戰志如虹,他心裡有自己的小算盤,如果錢不離與他決戰那自然最好,如果只是一味退避,他也不會死追不放,能顯示出自己的能力遠在錢不離之上就可以了,畢竟回援皇城才是頭等大事。

大田山已經進入了賓州軍的視線,可惜地是,潘智超卻已經昏迷不省人事了,否則他看到錢不離在大田山列陣,必會苦求田超撤軍,錢不離上一次就在大田山列陣,這一次又退到了大田山,如果其中沒有陰謀才是怪事!

「將軍,天威軍在前方列陣,請將軍定奪!」幾個皇家禁衛軍的斥候趕了回來,向田超稟報前方的異常。

田超勒住戰馬,馳上附近的小山,向前觀望,天威軍確是在大田山側後方列出了戰陣,不過戰陣中地旗幟則顯得有些凌亂,至於其他的東西田超就看不清了。

田超反手拔出了長劍,對著跟上來的皇家禁衛軍眾將朗聲說道:「人說錢不離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用兵者,士氣乃重中之重,君等也應知道三鼓而竭的道理,天威軍一退再退,其士氣已不堪大用,而我軍銳意直前,正是立下不世戰功之時,眾將聽令!」

「末將在!」皇家禁衛軍的將領們一起應道。

「今日之戰後,本將軍當親手把功勞簿上交給陛下,望眾將軍不要墮了皇家禁衛軍的威名!」

不說田超在那裡激勵將士,錢不離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不過當他看到賓州軍分出三支騎兵,如利劍般直向天威軍大陣衝來之時,也不禁呆了一下。騎兵的衝擊力非常強,尤其是在混戰的時候,更能發揮威力,但是單靠騎兵衝擊排列整齊地戰陣,就有些托大了。

雖然天時、地利、人和都在自己手中,田超又輕率的下達了進攻的命令,但錢不離依然不敢掉以輕心,畢竟皇家禁衛軍的戰力擺在那裡,他要的是勝利,而不是慘勝。

?……?……天威軍的投石車開始壓制投射,可惜存儲的石彈大部分都留在原來的大營中,隨軍攜帶的數量不多,而且錢不離已經告訴過湯雲龍,規模要小,不能讓賓州警覺起來,所以湯雲龍的投石車只有十幾駕投石車在投射,其餘的都等著上峰的命令。

三支皇家禁衛軍只付出些許代價就衝過了彈落點,不知道有多少久負盛名的腳踏弩斜斜指向天空,奪命的弩箭激射而出。

天威軍戰陣前列當即坍塌了一片,腳踏弩如果在百米之內發射,弩箭完全可以洞穿鎧甲,縱使此刻距離非常遠,有的士兵全身都躲在盾牌後面,竟然也被刺穿盾牌的弩箭所傷。

天威軍前陣的隊列有些混亂了,很多倖免於難的士兵紛紛轉過頭向後觀看,雖然他們都是訓練不足的常備軍,但也知道軍令如山,那面顯眼的紅旗沒有落下,他們沒有人敢私自後退。

錢不離從周抗手中接過望遠鏡,觀看著前方的戰況,既然明知道皇家禁衛軍有犀利的腳踏弩,傻瓜也不會把刀鋒軍這支主戰步兵擺在前列,至於那些『炮灰』的死傷大不大,錢不離根本無心去管。

「落旗!」隨著錢不離一聲令下,那面紅旗終於在無數人期盼的目光中落了下去,前列的常備軍紛紛湧向了後方,刀鋒軍、羽林軍分列數個戰陣,戰陣之間留下了足夠的通道,還有數百餘名軍法官在中軍戰陣前虎視眈眈,如果有人慌不擇路、試圖衝撞戰陣的話,這些軍法官絕不會留情。

田超看到了天威軍前陣潰敗的場面,心中狂喜,就連那些對田超的命令不以為然的將領也是心中一振,他們相信潘智超的判斷,錢不離其人最擅長誘敵深入,而天威軍的戰力也絕不是不堪一擊的。但戰場上發生的事情超出了他們的想像,天威軍在這之前確實很像在詐敗,可是兩軍就要展開廝殺了,陣前詐敗是非常愚蠢的事情,錢不離不會做這種糊塗事,難道天威軍真的是外強中乾?

「田將軍,末將看天威軍中軍旗幟不亂,小心有詐啊!」一個將領大聲叫道。

「前怕狼、後怕虎,何以建功立業?!」田超冷笑一聲:「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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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七十六章 破甲神威

天威軍的鼓點再次出現了變化,刀鋒軍的箭營發動了雨射,這種大範圍急速射擊的箭術對步兵的影響很大,尤其是在抓到好機會的情況下,但是對飛馳而來的騎兵來說,影響力就小了很多,而且田超的手筆不一般,第一次攻擊就出動了近萬名皇家禁衛軍,箭營只射出了五、六箭,皇家禁衛軍的刺槍已經衝入了天威軍本陣之中。

毫無疑義,皇家禁衛軍是一支忠義、勇武的部隊,不管他們對主將田超用騎兵衝陣的戰鬥方式持什麼態度,他們都表現得異常堅決,奇怪的是,已經爭取到修整時間的天威軍沒有在戰陣前佈置鹿角、鐵蒺藜等牽制騎兵的東西,讓皇家禁衛軍的衝刺沒有受到大的影響,簡直就是一馬平川。按理說威名赫赫的天威軍不應該出現這種失誤,可惜戰鬥已經展開,大多數士兵沒有時間去思考為什麼。

天威軍的前軍潰敗下去,中軍的主戰兵力刀鋒軍和羽林軍硬生生抗住了皇家禁衛軍的衝鋒,代價自然必不可少,戰爭說白了就是一種對拼的遊戲。不過與天威軍相比,皇家禁衛軍死傷得更多,刀鋒軍和羽林軍阻住了皇家禁衛軍的衝勢,後翼黑豹軍的標槍陣開始大顯神威了。標槍和箭矢一樣鋒利,而標槍的重量則比箭矢要沉重數倍,百米之內的威力並不比強弩差上多少。

血花接連綻放,人喊馬嘶聲、瀕死的慘嚎聲、怒吼聲,響成了一片,錢不離見兩軍已經纏鬥在一起,遂發出了一個決定勝負的命令。

淒厲而悠揚的號角聲在天地見響徹起來,蓄勢已久的破甲軍終於展露出了本來的猙獰面目,賓州軍如此步步緊逼,正是吃掉這批精銳的好機會,但光靠著大田山的地利和已經佈置好的圈套,天威軍的傷亡也不會小。所以最後錢不離還是決定祭出自己地看家法寶。以求完勝!

好似心有靈犀一點通一樣,奮勇廝殺地皇家禁衛軍將士們不約而同露了失神的樣子,因為他們看到了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怪獸!

如果在天空上俯視,會看到地面上有三十隻巨大的蜈蚣一樣的東西,正在以無可抵擋的氣勢向前衝擊。

這是錢不離苦心製造出來的戰車,『蜈蚣』全長近三十米,寬兩米餘,由粗大的撞頭、二十個龜背一樣地環甲、可載人的尾座組成。撞頭是鈍的。粗如木柱,只有兩米長,因為再長些就會失去重心,而且在巨大的勢能下,撞頭的鋒利與否沒有多大實際意義;每一片龜甲都有兩米餘寬,由三層鐵甲和兩層堅木製成,在鐵甲與堅木的間隙中。裹著一指厚的上好絲綢,強大地防禦是史無前例的,錢不離做過試驗,縱使用腳踏弩逼近發射。也無法洞穿龜甲。龜甲上方開有一個碗口大小的洞,用以照明,龜甲前後各有十二個鐵鉤,鐵鉤相扣、再用繩索綁好。兩片龜甲就會牢牢固定在一起。每一片龜甲下都躲著兩名壯漢,推動面前的鐵桿,戰車完全是靠人力推動地,每一輛戰車都有四十個壯漢出力,短途啟動雖然頗為吃力,但只要跑起來,勢能就會越攢越大。

戰車由二十個鐵製的輪子承載重力,輪面寬達一尺。鐵輪與鐵輪之間有堅厚的擋板,更為妥善的保護著推動戰車地士兵。

之所以說戰車象蜈蚣,是因為戰車的兩旁掛滿了鋒利的刀刃,密密麻麻如同蜈蚣的足須,如果算上刀刃的長度,戰車的寬度就達到了五米以上。刀刃的作用並不只是殺傷敵軍,一旦戰車左右失衡,刀刃就成了戰車的支架,以免戰車傾覆。

這是超越時代地裝甲戰隊,衝擊起來成了真正的勢不可擋!騎兵那點衝擊力根本無法和戰車相比。可惜受工藝水平的限制,戰車也有幾個致命的缺點,最害怕的就是投石車,戰車的速度不能太快,速度過快會變得無法控制,保持中速而又目標龐大的戰車自然難逃投石車的投射。其次就是怕陷阱,單靠鐵鉤和繩索固定在一起的車身很難承受失足那部分的重量,後退倒是能把前面的士兵救出來,但衝過陷阱是不可能的。其三就是怕石塊,戰車是很笨拙的,無法象活的蜈蚣那樣左右盤旋,輪子被大石塊擋住了,戰車也就失去了動力。

當然敵軍步兵一擁而上圍住戰車也是一種威脅,但熟知裝甲部隊與步兵協同做戰之威力的錢不離怎麼會讓戰車單獨衝進敵陣?方老生的黑豹第三軍和王小二的黑豹第四軍已經變成了散兵,藉著戰車的掩護,不停向前投射著標槍。

錢不離是一個擅長利用一切可利用因素的人,選擇此地為戰場真可謂得天獨厚了,天威軍依靠山腳列陣,佔據了高處,而大田山的坡度很緩,既保證放大戰場的勢能,又可以控制戰車的速度,如果換了其他一個戰場,戰車表現得絕不會像今天一樣凶殘。

還沒等皇家禁衛軍做出應對,三十輛……錯了,是三十條戰車已經撞入了皇家禁衛軍的騎兵戰陣中,在佔據了絕對優勢的科技面前,個人的勇武成了非常渺小的東西。戰車所過之處,飆飛的鮮血已經不能用血花來形容,而是血浪,一排又一排的血浪!

戰馬被切斷了四蹄,悲鳴著栽到地上,馬背上的騎士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接踵而來的刀刃切開;有的士兵剛剛被撞頭衝倒,緊接著粗大的鐵輪就碾上了他的身體,內臟在重壓下變成了一團血肉,碎末從口中、鼻中噴湧而出。

精銳的皇家禁衛軍戰士在天威軍的戰車面前,猶如收割機下的麥穗一般無助、無力,捨生忘死的衝擊只能被刀刃無情的切倒,有幾個將官仗著騎術精深,竟然迎頭跳到了戰車上,但沒等他們做出任何動作,就被戰車尾座的士兵用簡裝弩射殺。

三十輛戰車衝出了三十條血肉模糊的通道,殘肢遍野,血腥氣直讓人發嘔,被收割後的皇家禁衛軍陣列顯得異常單薄。而天威軍的刀鋒軍、羽林軍、黑豹軍全線出擊。險死還生地皇家禁衛軍士兵卻處於極度混亂之中,眨眼之間就被漫山遍野衝殺下來地步兵淹沒。這已經不能算是一場戰鬥了,而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被田超後派出來助戰的五千皇家禁衛軍還來得及摸清狀況,天威軍的戰車已經破陣而出,衝到了這支預備隊中,血腥的屠殺再一次展開,而皇家禁衛軍的反抗依然如前一樣無力。

登高遠望的顧堅、武鍾寒、周抗等人一個個目瞪口呆,天威軍戰車所表現出來的凶悍顛覆了他們對戰爭地理念。只有錢不離不動聲色觀看著下方的殺戮,他心中有著數千年的歷史沉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冷兵器時代的人思想卻受到很大限制,傳說中用來衝陣的鐵浮屠也許就是古人想像力的極限了,但那對錢不離來說,卻是相當幼稚地東西。他腦海中不知道有多少構想,只是因為這個大陸的工藝水平太低而無從實現。

在後方觀戰的田超被嚇得魂飛魄散:「那是什麼?那是什麼???」田超怪叫起來。萬餘名皇家禁衛軍啊!多麼強大的戰力!竟然在眨眼之間灰飛煙滅,田超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殘酷地現實。

「將軍,我們中計了,退兵吧!」一個皇家禁衛軍的將領心驚肉跳的叫道。戰士的勇武可以讓他敢於面對生與死地挑戰。但不包括挑戰這種莫名而讓人恐懼的東西。

既然是圈套,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原本流動緩慢、清澈的溫河河水悄悄變得混濁起來,溫河上游出現了一排幾人高的怒浪。挾著風雷之聲,從上咆哮而下,衝到了賓州軍的戰陣中。

皇家禁衛軍雖然被沖得人喊馬嘶、異常狼狽,但還在極力保持著戰陣的完整,但常備軍就不行了,哭爹喊娘、哀聲一片,縱使有幾個將官在吆喝,也無法收攏軍心。

幸好溫河不是天河、怒江等大河。否則在這洪水之下絕無任何生路,第一波浪尖倒是駭人,可惜後力不繼,水位開始逐漸下落,最後只剩下沒膝深的殘水。但這裡的黃土土質非常特殊,遇水即軟,又沾粘無比,四處逃竄地常備軍士兵動作明顯變得遲緩起來,力氣小一些的士兵雖使出吃奶的勁逃跑,但他們的動作比後世電影裡的慢鏡頭還要慢,不時有人跌倒在水中。

「將軍,這仗沒法打了,我們撤吧!」驚魂稍定,幾個皇家禁衛軍的將領不約而同叫了起來。

田超心中早就萌發了退意,此刻正好借坡下驢,誰知他的命令還沒有出口,幾個斥候從後方急馳而來,口中一迭聲大叫道:「將軍,不好了!敵軍已經繞到車馬丘,還有……還有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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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七十七章 刺激

「撤退!全軍撤退!」田超雙眼瞪得老大:「李濟,你帶領本部兵馬務必拿下車馬丘!否則提頭來見!」

李濟一愣,低聲應道:「末將遵命,只是……」

「不能退!」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李濟的話,那聲音雖然很微弱,但語氣顯得異常堅決。

田超勃然大怒,轉身看去,原來是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潘智超被幾個親衛攙扶過來了。看到潘智超,田超忍不住紅了臉,潘智超極力反對追擊天威軍的情景猶在眼前,如果聽了潘智超的話,哪裡有今天這場大敗?可惜的是,田超並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羞愧很快就變成了羞惱:「潘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田將軍,錢不離用兵算無疑策、心機狠辣,而且此人極善於用連環計,如果我軍在這時候撤退,必然再次踏入錢不離的陷阱!」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錢不離不怕與名將交鋒,但如果有個人躲在一邊時刻研究你的性格、習慣、以及用兵的風格,這樣的人比名將還要讓人頭疼。潘智超的能力雖然有限,但他有自己的想法,錢不離想讓他們做的事,他們就絕不能去做!笨方法有時候的確會產生一定的效果。

「潘將軍的意思是……」田超陰沉著臉問道。

「向前!」潘智超眼中閃出一縷瘋狂:「只有全軍出動,攻擊錢不離的中軍,我軍才有反敗為勝的希望!」錢不離的中軍衝鋒的速度越來越慢,那些奇異的戰車也停了下來,顯然沒有攻進泥地與賓州軍混戰的意圖,那麼錢不離想做什麼?無疑就是想把賓州軍嚇退!

潘智超這番話可把皇家禁衛軍的將領們都嚇住了,兵敗如山倒,此刻賓州軍的士氣已折,還想反攻?

「將軍!」潘智超有些急了。

「哦……哦……」田超有些慌亂的避開了潘智超地視線,轉頭下令道:「李濟。由你帶本部兵馬衝擊錢不離地中軍!」田超雖然有些慌亂。但有些事情是不會忘的,他之所以對李濟『青睞有加』,那是因為李濟是潘智超的心腹,拚命的事情當然要交給潘智超的人去做。

站在高處觀戰的錢不離看到有一支軍隊的旗幟不但不向後退,反而向前逼近,臉色當即就有些變了。五千刀鋒軍、五千羽林軍、兩萬五千黑豹軍、六千順義軍,這是他此刻能動用的所有力量,一萬餘常備軍根本無法承受殘酷地戰鬥。可以忽略不計。而賓州軍雖然在破甲軍措手不及的打擊下損失慘重,但還是有不少士兵及時撤了回去,皇家禁衛軍的總兵力應該在兩萬左右,真的讓他們衝出泥地纏鬥起來,誰勝誰敗就成了一個未知數!

錢不離沒想到性格魯莽的田超在這種危難關頭竟然還想試探天威軍的實力,看來自己還是過於輕視對手了,錢不離驀然轉身。喝道:「命湯雲龍帶領投石車跟進,告訴他,把所有的石彈都給我砸出去!遠京,帶領斥候大隊出擊。慶國,你也去!」錢不離絕不想看到混戰,既然這支皇家禁衛軍落入了圈套,那麼姬周國地大局已經變得很明顯了。在將來的日子裡腰板直不直全看自己手中有多少實力,他不允許天威軍再出現不必要的傷亡。

天威軍的鼓點再一次發生了變化,在前線指揮地任帥其能力雖然和杜兵差上少許,但也是經歷過無數場戰鬥的將軍了,皇家禁衛軍的旗幟向前突進之時,他敏銳的察覺到了敵軍地用意,連忙命令箭營準備發動雨射,以阻擊敵軍。

楊遠京帶著斥候大隊趕到了前面。這支直接歸錢不離調遣的斥候大隊不同以往,用鳥槍換炮來形容非常貼切,錢不離把所有繳獲過來的腳踏弩都交給了楊遠京,縱使是與皇家禁衛軍的斥候比,裝備上也相差無幾了,在斥候戰中吃虧的日子已一去不復返。

李濟的軍隊在三百米開外,就遭到了楊遠京的連番狙殺,一排又一排戰士倒栽下戰馬,旋即在馬蹄下變成肉泥,但死亡無法讓李濟退縮,皇家禁衛軍依然捨死忘生的向前衝刺,可悲地是,腳下的爛泥極大的拖慢了他們衝刺的速度,往日眨眼間就能衝過的距離此刻卻沖的異常艱難。如果是在三天之前,擁有不少腳踏弩的李濟完全可以和天威軍對射,不過田超已經把他部下的腳踏弩都收了上去,調撥給親田派的軍隊使用,此刻李濟只能眼睜睜看著部下一個個倒下去而無能為力。

「雨射!」任帥眼見敵軍衝入了射程,連忙發出了命令。

姜越老越辣,兵越打越精!刀鋒軍箭營的弓箭手隨便拉一個出去,都是十發而中八九的高超箭手,百發百中也不是一件希奇事,射箭射得準只是一個基本要求,箭營的『快』讓其他任何一支軍隊都望其項背而長歎。猶如象變魔術一樣,一支箭剛剛離弦而出,下一支箭的箭羽已經搭在了顫抖著的弓弦上,隨後再次拉開、射出。雨射、雨射,如果做不到連綿不絕的話,豈不是糟蹋了那個『雨』字?!

面對著上萬騎兵的衝鋒,人數只有兩千五百人的箭營發揮出的威力並不突出,但對一支人數只在三千餘、速度又慢的騎兵來說,威力就全部顯現出來了。

李濟前列的旗手慘嚎一聲,栽下了戰馬,將旗也滾落在泥水中,皇家禁衛軍衝鋒的勢頭猛地一滯,幸好一個親衛眼疾手快,用刺槍一挑,把將旗挑在手中,重新舉了起來,只是將旗上沾滿了黃色的泥水,看起來……像是塗上那種排泄的東西。

一個剛剛學會騎自行車的小孩子是非常興奮的,不玩上幾天、十幾天就不會過癮;剛剛考到駕駛證、又無車可開的初哥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尋找著一顯身手的機會;而一對初次品嚐過魚水之歡的男女縱使在白天,也會不斷的回想床上的風光;這些都證明人是喜歡刺激地,喜好往往會變成嗜好。當然。有些喜好會隨著時間地流逝而變得淡薄。

湯雲龍被錢不離提拔起來之時,已經四十多歲了,是個名副其實的老兵,但這老傢伙也有自己的嗜好,那就是喜歡觀賞大場面!什麼才叫大場面?無數巨大、沉重的石彈在空中翻騰,挾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砸向敵陣。每一次見識過大場面之後,湯雲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下面。解開褲子撒上一泡尿,他有個說不出口的毛病,一旦興奮起來就會產生強烈的尿意。

在剛才地投射中,投石車軍才投射了三十多顆石彈,太沒有意思了,此刻聽到錢不離命令把所有的石彈都投出去,湯雲龍興奮得眼珠發紅。連忙命令投石車向前推進,而他則爬到一座簡便的活動箭樓上,目測著兩軍的距離。

就在李濟帶領部下衝到了天威軍戰陣中,而皇家禁衛軍的將領一邊聚集部隊一邊認真觀戰之時。天地間突然再次響起了讓人膽寒的聲音。

?……??……無數顆石彈騰空而起,重重的砸在了賓州軍戰陣之中,錢不離也變得興奮起來,因為他看到了久別地景象。從小開始。他就癡迷這種景象,每當搬著小板凳看電視時,只要上演了戰爭片,他不知道有多少次要大叫著跳起來,嘴裡不停喊叫著:「衝啊、衝啊……」那個時代,家裡有電視的可不多,錢老爺子又喜歡熱鬧,總邀請鄰居一起來看電視。錢不離搗亂之後自會遭受些懲罰,可小孩子哪有記性,好了傷疤忘了痛,下次照喊不誤。

石彈落在了泥水中,景象和真正的炮彈爆炸非常相似,每一顆石彈落下,都會濺起一排洶湧的泥浪,縱使沒有被石彈傷到地士兵,也被泥浪擊得暈頭轉向,有的士兵被泥巴糊住了眼睛,急得一邊哀叫一邊用手去抹,但眼睛可是非常嬌貴的,除非是用水清洗,否則他們在短時間內是別想睜開眼睛了。

美麗又壯觀的泥浪一朵接著一朵炸開,剛剛聚集起來地皇家禁衛軍當即又變得混亂了,湯雲龍用最快的速度把三百六十多顆石彈全部投射出去,賓州軍戰陣裡的氣氛顯得很淒慘,傷者的哀嚎慘叫聲、驚者的喧囂吵鬧聲、軍官的喝罵聲,還有戰馬受驚的悲鳴聲,響成了一片。

錢不離的神器遠離天威軍中軍主力戰陣,從戰場左側緩緩逼近,這就是神器不方便地地方,只有在太陽直射的情況下,神器才能發揮應有的威力,任帥連忙命令孟鐵頭帶領黑豹第一軍去保護神器,這東西要是被敵軍毀掉了,責任他可承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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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七十八章 抉擇之地

炙熱的焦點在賓州軍戰陣中掃過之時,賓州軍顯得更加恐慌了,天威軍的神器之威早已名傳天下,傳說中鐵浪軍團有數萬將士死在神器之下,殺人於無形的神器遠比鋒利的槍劍更為可怕。尤其是傳說中的情景真真切切出現在面前,一排又一排的士兵捂著眼睛慘叫起來之後,賓州軍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潘智超,錢不離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如此把我軍置於絕地!」田超怒吼起來,他也快要崩潰了,剛才在天威軍的投石車覆蓋投射中,他的親衛隊長被一顆石彈拍了個正著,死景真是慘不忍睹!整個腦袋憑空消失,但頭髮卻在,披散在肩膀和後背上,好似頭髮天生就是從脖腔里長出來的一樣,那親衛隊長胯下的戰馬也變成了殘廢,馬屁股被石彈擦中,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但又一時不得死,匍匐在泥水中,兩隻前蹄瘋狂的彈踢著。

田超及時用胳膊擋住了泥浪,旋即就看到了那讓人幾欲嘔吐的慘景,但他還有些殘存的理智,所以一口咬住了潘智超。這樣一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在潘智超身上,他用了最大的力氣喊叫,聽到的人不在少數,回皇城之後自會有人作證;二是為自己的逃跑找一個恰當的理由,潘智超投靠了錢不離,他遭受埋伏當然要率兵突圍,至於能帶多少士兵『殺』出重圍,那就要看天意了。

潘智超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的主張是全軍展開進攻,但田超只派出李濟去送死,如果李濟能成功殺入天威軍戰陣,情況也不會變得如此惡劣,可是錢不離的反應速度非常驚人,用全力以赴的打擊扼殺了賓州軍的試探,潘智超知道賓州軍大勢已去了,憑田超的膽量能力,現在想的只是如何逃出生天。他絕對沒有勇氣去反攻。

對田超的指責。潘智超根本無心去辯解,他自認行的正、坐地直,當然不怕別人潑髒水。可我不服啊!潘智超地心在無聲的吶喊著,如果由他來做主將,縱使最後依然敗在錢不離手下,他也會讓錢不離付出慘重的代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人佔盡了便宜。

「來人。把這個叛賊給我斬了!」田超喝道。

田超的親衛剛想衝上去,數個皇家禁衛軍的將領已經驅馬趕到了潘智超身後,冷冷的看著田超,如果潘智超是叛賊,賓州軍早就敗了,絕無可能與錢不離對峙這麼長時間,眾將心中有數。這是田超為自己開脫責任,把潘智超當成了替罪羊。潘智超的親衛也反手拔出了長劍,氣氛顯得異常緊張,一個不好。兵變就在眼前了。

「好……好!好!!」田超惡狠狠的連說了三個好字:「潘智超!枉我還在陛下面前替你說好話,原來還是陛下高瞻遠矚,早就識破了你地機心!你這個不忠不孝的賊子,為了一己之榮華富貴。至一家老小安危於不顧,不出三天,你就會接到你家人的死訊了!潘智超,我保你會遺臭萬年!」

姬勝烈暗中把潘智超的父親潘猶關軟禁的事情是一個秘密,但田超也顧不上許多了,他要斷了潘智超的後路。能在此刻把潘智超置於死地那是最好的,可惜維護潘智超地人也有不少,萬一潘智超回到皇城當著陛下的面和自己對質。一個不好……後果是非常可怕的。

因一己之私,不顧全局的安危、不顧國家大事地人是可恨的,這種人的地位越高危害越大,讓人歎息的是,這種人有很多很多、層出不窮,前必有古人、後自有來者,永不會斷絕。

潘智超低垂地頭驀然抬起,眼中心如死灰的神色逐漸淡去,流露出了一僂凶光,潘智超一直忍辱負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牽累自己的家人,否則他早就用自己的影響力,強行阻止田超追擊錢不離了。沒想到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田超竟然說出了這種話!潘智超雖有些年輕氣盛,但不是傻子,從田超的話中他知道,寄托著他全部忠心的陛下姬勝烈早就在後面動了手腳。

田超哪裡敢和潘智超對視,再說現在正是兵危戰時,他扭轉頭喝道:「全軍撤退!」

其實用不著田超下令,人數佔大部分的常備軍早就四散奔逃了,就連皇家禁衛軍的士兵也面露驚恐之色,呆呆地等待著上司的命令。

皇家禁衛軍的將官每年都要抽出一部分去各個野戰軍團歷練,可惜將官的數額有限,只佔了少數,普通士兵並沒有出去歷練的機會。雖然他們的戰力強大、信念堅韌,但心裡承受能力還是有限的,如果能挾大勝之餘威,倒是能突擊猛進、越戰越勇,可打到這種程度,士氣則變得無比低落了。

賓州軍開始全線撤退,但還有四千餘皇家禁衛軍默默停在了原地,他們的將領都是唯潘智超馬首是瞻的。無數人的目光落在了潘智超身上,等待著潘智超的命令,這其中有不少人原本對潘智超的小心謹慎頗為不屑,但血淋淋的現實讓他們大徹大悟,錢不離是一個多麼狡猾的人,明明有決一死戰的能力,卻偏偏不顧名聲潰退,然後布下陷阱佔足便宜。如果當日潘智超聽從了自己的意見,無疑是把今天的戰事演繹一次而已!

人們總是在付出慘重的代價之後,才會明白某些道理,而對喋血沙場的名將來說,他們那豐富的經驗不知道曾付出了多少代價,更多的人承受不起付出,或飲恨沙場或身敗名裂,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才能越走越高。縱使在現代社會裡,少男少女完成了成熟的蛻變之後,心靈深處或多或少都埋藏著成長的代價,在真實中,永遠不會存在沒犯過錯誤的人。

有位哲人曾說過,如果給每個人重生的機會,幾乎人人都有機會成為偉人!

遭到慘敗,這些原本擁戴潘智超的將士們反而更加相信潘智超了,事實擺在眼前,潘智超的謹慎是正確的!而李濟在危難關頭不退反進、帶領本部展開進攻,正是因為他相信潘智超的判斷。眾人都在等著潘智超的決定,潘將軍說錢不離一定又在車馬丘布下了陷阱,那麼車馬丘肯定有陷阱,還是聽潘將軍的好。

潘智超的個人凝聚力竟然靠著慘敗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真是一個滑稽的事情。

潘智超掃視了一圈,見眾人都在等著自己,心中有些感動,可他卻偏偏說不出什麼來,因為他的腦海中正在進行一番天人交戰。他瞭解姬勝烈的多疑狠辣,姬勝烈既然已經在自己家人身上動了手腳,顯然已經不再相信自己了,他潘智超到底應該怎麼辦?帶著這些弟兄拚命殺出一條血路,回到皇城晉見姬勝烈,述說自己的委屈?姬勝烈會相信自己麼?還是……

潘智超長歎一聲:「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說到這裡,潘智超只感到喉頭一陣阻塞,再也念不下去了。這兩句詩是錢不離在小孤山上飲酒賞秋時吟誦的,當日錢不離很坦誠的把自己的抱負說了出來,錢不離認為刻薄的姬勝烈並不適合做國王,純潔、善良的姬勝情才會善待百姓,他錢不離的所作所為就是想讓姬周國強大起來,百姓們不再吃苦。後來談起很多貴族認為錢不離有野心、企圖顛覆姬氏王朝時,錢不離用這兩句詩表達了他不受人理解的無可奈何。

潘智超相信錢不離的話,因為天威軍的軍紀比皇家禁衛軍還要嚴格,因行軍作戰踩壞了農家的良田時,錢不離總是賠付給一定的錢幣,這一點,皇家禁衛軍都做不到。賓州的百姓已不再像天威軍剛剛踏入賓州時那麼害怕了,錢不離賠付的錢幣足夠補償他們的損失,而且還免去了收割的辛勞,為什麼要反感天威軍呢?相反,倒是賓州軍中的常備軍不時出現強買強賣、甚至強掠、姦污民女的事情。

潘智超只感到心中陣陣悲苦難名,他知道縱使回到皇城,救出家人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自己也難逃一死!何況率軍突圍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要帶著這些皇家禁衛軍精銳去送死麼?在錢不離的埋伏下,又有幾個人能逃出生天?罷了、罷了……還是留下這批生力軍吧,不能把戰士們的熱血撒在內戰上,合力抵禦外侮才是軍人的天職!只可惜錢不離口中那個北掃扎木合、東破羅斯帝國的姬周盛世自己是無緣得見了,潘智超心存死意,因為他的無能把整個家族都拖入了深淵,他還有何面目在世間芶延殘喘?!

想到這裡,潘智超突然推開了攙扶著他的親衛,一瘸一拐的向前方的大田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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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七十九章 撥亂反正

「將軍,您要做什麼?」一眾皇家禁衛軍的將領們吃驚的叫了起來。

「我去見錢不離。」潘智超的語聲顯得很平靜。

「將軍,您……難道您想投降?」一個將領猛地衝到了前面:「將軍!我們……」

「只有戰死的將軍,沒有投降的將軍!誰說我要投降的?」潘智超淡淡一笑:「說句良心話,如果公主坐上了王位,你們認為她會不會比姬勝烈強?」

這番話可是大逆不道了,一時間,周圍的將士都呆在那裡,沒有人接話。

「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吧,你們聽到過有關姬勝烈弒父篡位的謠言沒有?呵……那些都是真的。」潘智超掃視了一圈:「公主的善良天下皆知,所以先王一直想立公主為儲君,姬勝烈知道先王的決定之後,不顧父子之情,下毒暗害了先王,隨後假傳聖命,自己冊封自己為國王。哈哈……想那時,我潘智超被豬油蒙了眼,竟然與姬勝烈一起狼狽為奸,替他暗地裡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今天,我終於明白了,效忠於這等刻薄的小人是會遭到報應的,就像我現在這樣。」

潘智超這些話真可謂用心良苦。雖然在事實上,先王姬若發確是被姬勝烈毒殺的,但沒有人能掌握哪怕一絲一毫的證據,錢不離純屬栽贓陷害,歪打正著卻說中了事實,潘智超也沒那個能力、資格得知如此重大的秘密,他不過是在往姬勝烈身上潑髒水。

對一支從頭到腳、從肉體到靈魂都侵淫在忠誠與榮耀氛圍中的軍隊來說,想讓他們投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潘智超已經不想再活下去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但在他臨行之前,他要把這些對王室忠心耿耿的將士們帶出絕境。所以他甘心詆毀自己,而在詆毀自己的同時也把姬勝烈拖下了水。如果他振臂高呼、指責姬勝烈的罪名未必會有多少人相信。可是把自己說成是為陰謀效力的人,可信度就提高了不少。

真正地戰士無法接受投降地命運,但撥亂反正……其意義就完全不同了!一種是為了屈辱的活下去,另一種卻是懸崖勒馬、不再為虎作倀,為了真正的正義而戰。

潘智超太瞭解皇家禁衛軍將士們的心態了,往姬勝烈頭上扣了一盆能讓人遺臭萬年的髒水,這些將士們肯定會有所反思,雖然不可能轉身就攻擊自己往日的同僚。但對投靠錢不離的事情應該不會出現太大的牴觸。

潘智超無情地『揭露』了姬勝烈的罪行,在皇家禁衛軍眾將士們聽來,不亞於一個晴空霹靂,什麼?姬勝烈毒殺了先王?再想想姬周國近年來沒有斷絕過的兵災,扎木合的游騎、亂民、東境的苦戰、天威軍的崛起,難道這些都源於姬勝烈麼?有些事情只要做了出來,就無法掩住眾人之口。鄭朔獨擋夾脊關幾十年,戰功赫赫,卻突然間死了個不明不白,鄭朔之子鄭星朗又帶著夾脊關鐵騎南下投奔錢不離。接著民間就有流言,說鄭朔完全是被軍部和內閣故意坑害死的。

軍人最痛恨地就是自己人在背後算計自己人,他們是為了保護國人而存在的,他們永遠都在面對著敵人。吃虧的也自然總是他們。雖然姬勝烈處罰了幾個軍部的臣子,但這種欲蓋彌彰地舉動更引起人的懷疑,俗話說:無利不起早!那幾個軍部的大臣坑害鄭朔有什麼好處?難道他們天生就是個壞蛋,想沒事找樂子坑個人玩玩不成?

想想鄭朔的身份,夾脊關失守地事情就有了一個很好的解釋,鄭朔是公主姬勝情的親舅舅,鄭朔一死姬勝情就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而在這陰謀中得利最大的無疑是現在的國王姬勝烈。

雖然在傳統慣性的影響下。皇家禁衛軍的將士們依然願為姬勝烈效命,但不代表他們沒有頭腦,他們在內心深處也在揣摩猜測著種種疑問。

在潘智超地謊言點撥下,皇家禁衛軍將士們的臉色都變了,有悲憤、有憎恨、有無奈、有輕歎,但就是沒有一個人出來反駁潘智超,他們有什麼資格去反駁?人家潘將軍一直是姬勝烈的心腹,當然知道很多秘密,而他們只是一群被蒙在鼓裡的傻子。

「願意繼續為弒父篡位的姬勝烈賣命的弟兄們,跟著田超走吧,人各有志,我不會強求。願意為先王報仇雪恨的,跟著我來!」潘智超留下了一句話,轉身向著天威軍走去,才走了兩步,就頹然栽倒在泥水中。當日潘智超受刑時,三十軍棍打得他昏過去數次,行刑的人在田超的暗示下簡直就是往死裡打,潘智超能站著說完這番話,完全是靠一口氣撐著,此刻再也堅持不住了。

戰場上出現了一幅很奇怪的景象,數千個騎兵都跳下戰馬,緩緩向著敵人走去,如果說這是在衝鋒的話,那無疑是世界上速度最慢、最可笑的衝鋒了。

錢不離一把搶過周抗的望遠鏡,焦距定在走在最前列的幾個人身上,鏡頭中的潘智超低垂著頭,錢不離認不出來,但潘智超那個滿臉大鬍子的親衛隊長非常顯眼,在小孤山上錢不離還打趣過那個親衛隊長呢。

「鳴金!」錢不離低喝一聲,連忙催動戰馬,向山下衝去,程達帶著數個親衛連忙跟上,周抗和武鍾寒也追了上來。

其實用不著錢不離下令鳴金,前沿的任帥已經發現了敵軍不對勁的地方,命令士兵們停止射箭,楊遠京則派出數個斥候去探一談敵軍的動靜。

中軍斥候大隊的戰力如果就不用細說了,他們一個個都是非常機警的角色,衝進泥地之後離老遠先吆喝幾聲,試圖引起敵軍的注意,但意外的是,沒有人搭理他們。

為首的小隊長摘下長弓,抽出一支響箭,彎弓搭弦把響箭射了出去,在尖利的哨聲中,這支響箭飛到敵軍附近,射到了泥地裡,箭羽仍在顫動著,那小隊長的意思非常明顯,老子在這裡呢!射我吧,然後老子好跑路!

被稱為姬周國最精銳的皇家禁衛軍突然變成了瞎子、聾子,沒人去看那支響箭,將士們依然在緩緩向前走著。

那小隊長有些惱火,遂帶著幾個斥候逼了上去,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最後到了十米,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幾個斥候叫苦不迭、提到嗓子眼的心逐漸落了下去,轉而佩服起那膽大包天的小隊長來,可是……這些皇家禁衛軍是怎麼了?瘋了不成?自己胯下的戰馬濺起的泥水都能濺到他們身上了,卻沒有一個人抬頭看自己,都在默默向前走。

斥候們當然無法理解,這些皇家禁衛軍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了,戰敗是一種恥辱,臨陣撥亂反正的理由雖然不錯,但也損失了個人的自尊心,而他們效忠的姬勝烈又是一個弒父篡位的小人,這種種打擊已經讓他們不堪承受。

錢不離驅馬趕到了陣前,程達和周抗一左一右護住錢不離,武鍾寒則倒提著一把項弩,時刻提防著意外發生。雖然敵軍看起來沒有交戰的意思,但兵凶戰危,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周抗的右手輕輕搭在劍柄上,他曾經為錢不離對自己的冷落而極度失望過,要不然也不會憤而遠走,誰知錢不離的信任來得那麼直接、真誠而濃厚。『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說白了,就是指有才能的人希望得到上位者的尊重,而錢不離不但付出了尊重,更付出了友情。周抗是一個不屑於用言語表達自己忠誠的人,他要用實際行動來回報錢不離的信任。

潘智超緩緩抬起頭,迎上了錢不離的視線,露出了一絲微笑。

錢不離的心有些不好受,潘智超以前的形象是很風采照人的,此刻卻顯得異常狼狽,頭盔已經不見了,頭髮散亂的披落下來,臉色蒼白,身上到處都是黃泥,好似在泥水中爬過來一樣。

從霧峰行宮之戰中活捉潘智超開始,到現在兩個人對峙了半個多月,錢不離已經瞭解了潘智超的性情,潘智超的能力雖然有限,但他是一個率真的人,身為世家之子,卻不大懂政治之險惡,一心想做一個征伐四方的將軍,這是優點還是缺點?

也許有人會說潘智超是個傻子,但錢不離絕不會如此評價潘智超,率真本就是人性的一大亮點,如果每一個人都變成了爾虞我詐的能人,那麼世界將變得多麼可怕?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率真的人雖然看起來很容易吃虧,但誰也沒有資格瞧不起他們!

這一次錢不離完全是利用潘智超的率真和對自己的信任而去暗算對方,潘智超可以不去小孤山,但他去了,很坦誠的去了,否則他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往日裡看到對手落入自己的圈套時,錢不離總是會露出淡淡的微笑,但面對著潘智超,錢不離卻有些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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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八十章 救命飛劍

「拜見錢將軍……」潘智超苦笑一聲,想要拜下去,但他的親衛連忙用力把他攙了起來。

「潘將軍,你我之間就不需這些俗禮了。」就算潘智超的親衛不阻欄,他也是要阻攔的,錢不離一邊向前一邊掃視著沉默中的皇家禁衛軍:「潘將軍,你們這是……」憑感覺他知道,潘智超是想帶著這數千皇家禁衛軍投誠,但錢不離有些不敢相信,往日裡和皇家禁衛軍交鋒過數次了,卻很難捉到大批的俘虜,縱使抓到幾個,也一個比一個有骨氣,說什麼也不投降,這數千皇家禁衛軍……可是一份天大的禮物!

「錢將軍且住!智超有一個請求!」潘智超突然死命掙開了親衛的攙扶,用轉化成冷厲的目光阻止錢不離繼續向前走。

「智超,你說吧。」錢不離一愣,停下了腳步。

「望將軍拋卻以前的恩怨,善待我皇家禁衛軍!末將可以保證,他們會用無比的忠誠來回報將軍的信任。」潘智超的請求很簡單,這一段時間來兩軍經常展開小規模的混戰,雙方的仇恨逐漸積攢了不少,如果錢不離將來把皇家禁衛軍當炮灰使用的話,還不如在今天決一死戰!潘智超雖然相信錢不離是個光明正大的人,但聽到錢不離親口保證之後他才能安心的走。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難道智超懷疑我錢不離的氣度麼?」錢不離臉色肅然,掃視了一圈朗聲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是公主殿下的子弟兵,絕不會有人虧待你們!」錢不離本想說『我』,幸好他的反應一向迅速,皇家禁衛軍是為王室效命的,絕不會對個人效忠,犯不上為了一個名稱而較勁,只要指揮權在他手中就好。

「既然錢將軍如此光芒磊落,智超也心安了。」潘智超回了錢不離一笑。轉身面對著皇家禁衛軍的幾個將領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想必我潘智超在世人眼中成了一個不忠不孝之人,背棄主上的是我,拖累整個家族的也是我,事已至此……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將軍!」幾個皇家禁衛軍將領的眼中閃動著淚光,他們知道潘智超這麼做將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如果錢不離打垮了這支賓州軍,姬勝烈再沒有翻天地能力,瀕臨絕境地姬勝烈又怎麼能放過潘猶關呢?

「唉……」潘智超長歎了一聲。黯然道:「是非成敗轉頭空!以後……這些忠勇的將士們就拜託給你們了。」潘智超的話還沒等說完,突然一掌推開了自己的親衛,反手抽出長劍,向自己的脖頸抹去。

人在苦難中總是會快速成熟起來,率真的潘智超也學會思索了,他知道,他必須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死去。如果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自盡,誰能證明他潘智超是自盡還是被錢不離所殺?皇家禁衛軍是新降之師,地位本就不穩固,萬一誤會錢不離、憤然與天威軍發生了衝突。他的罪過就大了。而且他地自盡有向天下謝罪的意思,我潘智超活著時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將軍,死也要有一個堂堂正正的死法。

「將軍……」皇家禁衛軍的幾個將領一起撲了上來,可是潘智超身為武將。雖然身上帶著傷,但他的動作依然非常迅速,根本就來不及去救人。

程達等一眾親衛變得目瞪口呆,他們一心防備著敵軍突起發難,只準備好了殺人,卻沒有準備救人,就連錢不離也只來得及瞪大眼睛,喊出一個『不』。右手虛向前伸,當然,這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動作。

周抗地手猛地向前一送,長劍化做一條白芒,激射向潘智超。如果說起個人武技,周抗絕對佔了天威軍的第二把交椅,比單條杜兵、程達也不是周抗的對手,周抗原來可是一個仗劍走天涯的遊俠,在武技上地修為非常深。佔據第一把交椅的自是錢不離,從來沒人想和錢不離較量一番,而周抗在試招時打敗杜兵和程達之後,倒是有不少將領找上門來切磋的,時間一長就變得很少有人願意過來出醜了。

可惜武技只是武技,遠沒有傳奇裡得武功那麼玄妙,而且周抗在長年的遊俠生涯中歷練出了心狠手辣地個性,他的出手沒有絲毫猶豫。

劍芒直刺入潘智超的右臂,又破臂而出,刺入了潘智超的肩膀,把潘智超的胳膊牢牢釘在了一起。

潘智超慘呼一聲,手上的勁道頓失,長劍跳動了一下,在潘智超的額頭上留下一道斜斜的傷口,遂無力地跌落在地上,而潘智超的身體也向地面萎頓下去。

皇家禁衛軍的幾個將領堪勘撲到,手忙腳亂的把潘智超抱了起來,潘智超雙眼緊閉、臉色發青,已經昏迷過去了。

「別動那把劍!」錢不離喝道:「程達,快去把蔣先生找來,快!」

身為一個高級參謀,這些常識他還是瞭如指掌的,受外傷不治而身死的人中近乎有一半以上不是因為傷勢過重,而是因為血液流失過多,引起了全身衰竭。軍中常用的長劍沒有血槽,遠沒有現代化兵器那麼陰險,所以只要不亂動潘智超,不要讓傷口擴大,潘智超的生命倒是有保證,何況天威軍中有神醫蔣維喬坐鎮呢。

「大人……」周抗有些不安的說話了,但又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情急之下他用了全力,結果這『全力』確實太大了點。

「你做得好,如果晚了一步就追悔莫及了。」錢不離知道周抗在想什麼,出言安慰道。

幾個皇家禁衛軍的將領抬頭看看錢不離,又看看周抗,什麼話也沒說,事實擺在那裡,雖然周抗投劍的力道狠了點,但沒有這一劍,潘智超已經和他們兩決了,感謝都來不及,誰又會抱怨?而錢不離的態度則讓他們大吃一驚,潘智超身上到處都是血跡或黃褐色的泥水,錢不離卻也湊了過來與他們一起托著潘智超,還不停告誡著需要注意的事情,眼中充滿了焦急之色,這些都很讓人感動。要知道他們不過是一支新降之軍,如果有人圖謀不軌在這時候刺殺錢不離,會很輕易得手,如果由他們這幾個將領出手,錢不離幾乎不可能逃出生天,這是什麼?這就是信任!

當蔣維喬趕過來救治潘智超的時候,車馬丘的戰鬥正進行到了關鍵時刻。不錯,皇家禁衛軍的衝擊力確實厲害,但厲害不等於無敵,錢不離早就知道皇家禁衛軍是姬勝烈最後的倚靠,針對皇家禁衛軍他已經布下了雙保險,其一是破甲軍,其二就是那唯一能在騎兵洪流中逆襲而上的罕見兵種:象兵!

公元前三百年,中國正處於戰國末期之時,醉心於荷馬史詩中英雄人物的亞歷山大大帝從西方崛起,他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波斯王大流士的後代,親自率領大軍一直攻到了印度河畔,其所部的騎步兵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又有龐大的海軍配合做戰,亞歷山大這一生罕有敗績。但是在數千頭大象面前,精銳的馬其頓戰士們被沖得落花流水,騎兵不行,步兵更不行。

當然,每個國家都有出賣國家利益換取自己榮華富貴的人,愁眉不展的亞歷山大得知了一個秘密,大象在發情期是非常難以控制的!隨後亞歷山大利用這個秘密一舉擊潰了幾個部落湊起來的象兵聯隊,佔領了大半印度的領土。

亞歷山大是錢不離以前重點研究的人物,不誇張的說,這個人是一個可能改變整個世界歷史的人,他都不需要去做什麼,只需要多活上幾年就可以改變世界格局。亞歷山大二十歲續位,三十二歲在親自出征印度時因水土不服染上了病,三十三歲病死,他只用了十一年時間就建立了一個地跨歐亞非三陸的大帝國,其能力不容人質疑。

錢不離知道皇家禁衛軍的戰力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組建象兵,而且福州正處於亞熱帶森林的覆蓋下,森林中經常有野象出沒,正是天賜良機。誰知當地的土族人從來沒有馴化野象的經驗,一切都得頭開始,摸索著來。一直到打敗桂明之後,錢不離才擁有了二十多頭小象和一頭母象,成年象的性子太野,極難馴服,已經有十幾個負責馴化的土族人死在了成年象的蹄下了。

此次出征錢不離只帶了一匹母象和兩頭小象,倒不是希望它們能有多大幫助,錢不離可不想看到強壯的象兵永遠縮在福州,他要試驗一下大象到了北方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為將來打好基礎,等到秋季轉涼時再把大象送回去不遲。

沒有象兵錢不離也不怕皇家禁衛軍,一個騎兵連人帶馬有多重?有多少衝擊力?大象的衝擊力就遠遠超過了騎兵,而單從衝擊力上講,破甲軍的衝擊力則更在象兵之上,一架戰車裡有四十個壯漢,光人的重量就至少在六千斤以上,加上厚實的鐵甲、寬大的鐵輪、層層疊疊的擋板,還有撞頭,這重量不是幾頭大象能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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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八十一章 樹大招風

以逸待勞的天威軍用戰車截滯了賓州軍兩翼的攻勢,疾風軍居中則打起了像模像樣的陣地戰,但田超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親自指揮皇家禁衛軍和常備軍如波浪般不停的衝擊車馬丘。田超心中有數,如果不能迅速攻下車馬丘,等到錢不離從後殺到時,他這條命就要扔在這裡了。

錢不離事先制定了兩個計劃,一個是在車馬丘一帶把整個賓州軍包圓,如果敵軍的反抗異常激烈,就要讓出一條生路,採取邊追邊打的戰術,消耗賓州軍的實力。

鄭星朗見賓州軍的攻勢猛烈,頗有不顧一切的味道,連忙下令退出車馬丘的陣地。

既然衝出了生路,田超就喪失了戰鬥的勇氣,當先從車馬丘破圍而出,逃往皇城。

疾電軍、疾風軍和天翔軍則遠遠吊在逃兵後翼,不斷的分割包圍賓州軍的小部隊,兵無常勢、戰無定計,戰爭並不一定要面對面的決出勝負。

姬周國元歷341年,是姬周國歷史上最為動盪的一年,鐵浪軍團在陵平原煙消雲散、首次有亂民組織在一起騷擾皇城、簽訂屈辱的割讓領土的協議也是歷史上首次發生,更在元歷341年10月初,錢不離率領天威軍包圍了皇城。

魏悲回見江州軍軍心大亂,遂接連發動猛攻,最終擊潰江州軍,於10月中旬與錢不離會師皇城。

奉命回援皇城的尉遲風雲行軍到順州時,突然身染重病、臥床不起,風雲軍團被迫在順州紮營修整。在皇城最危急的時候,姬勝烈一天之內就派出了上百名信使,命令尉遲風雲即日南下救援。俗話說得好,軍令如山!但還有一句俗話,病來如山倒……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尉遲風雲又怎麼能率兵做戰呢?姬勝烈只得讓自己的親信去接管風雲軍團,可惜他的親信在搜找尉遲風雲的虎符時惹了眾怒,被尉遲風雲的親衛當場斬殺。

奇怪的是。看似虛弱待死的尉遲風雲在皇城陷落之後。竟逐漸恢復了健康,有些聰明人暗自分析,肯定是因為姬勝烈割讓領土地決定讓這些野戰軍地將領都傷透了心,要知道他們每佔領一塊疆土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外交大臣上下嘴唇一碰,就把國家的土地拱手送給別人,實在讓人無法忍受。當然這些猜測只是在腦海中打轉,沒有人敢說出去。

而在事實上。一軍主將是不可能被自己的感情所左右的,錢不離心中有數,對付尉遲風雲必須要軟硬兼施,他一方面調撥出三萬常備軍,交由大公爵段戈指揮,段戈手下也有萬餘私兵,加在一起湊出四萬大軍駐守陳州。以防風雲軍團突然襲擊,另一方面又命月色公爵為全權代表,去與尉遲風雲談判。

月色與段戈公爵整整花了兩天時間,才和尉遲風雲達成了某種諒解。月色與段戈都鬆了口氣,隨後兩個人分道揚鏣,一個要回陳州主持軍務,一個要回漢州去和錢不離長談。可笑的是。第二天,應該回到陳州的段戈再次出現在尉遲風雲的帥帳中,而第三天,應該回到漢州地月色公爵也出現了,很顯然,月色和段戈都要瞞著對方做些什麼。

皇城在錢不離的猛攻下只堅持了四十天,外城、內城和宮城相繼陷落,不能說太尉古君的反抗不堅決。關鍵是他們的實力太少了,原本編製在五萬人的皇家禁衛軍,最後只剩下萬餘,靠這麼點人想阻擋天威軍太難了。在失陷前的幾天,天威軍每天投射的石彈總重量都在二十萬斤以上,什麼樣地城池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而且錢不離還用了壘土的辦法,命士兵們用麻袋裝土,或在戰車的掩護下或趁著天黑,把土塊投到皇城下,硬生生在皇城周圍壘出了二十多個可供士兵衝鋒地斜坡,比雲梯要便利多了。加上天威軍的神器大展神威,老天爺也在向著錢不離,開戰的前十天都是晴天,就連那僥倖逃回皇城,被貶到東門將功折罪的田超也傷在了神器之下。

在這四十天地血戰中,受煎熬的人不止是姬勝烈,還有很多很多人。確如周抗所估計的一樣,梁山鷹攻到皇城之後,雄州、漢州等各地的奴隸蜂擁而起,呼應清州義軍,梁山鷹的勢力在短時間內就翻了一倍以上。還沒等梁山鷹笑上兩天,錢不離就把這支炮灰部隊推到了死亡線上,攻下外城之後,梁山鷹的人馬前前後後共傷亡了四萬餘人。

梁山鷹不敢在這時候觸怒錢不離,態度收斂了不少,誰知在外城攻破之後,梁山鷹的一個部將怒於傷亡慘重,把怨氣發洩到了城中的百姓身上,結果他地黑爪子剛剛伸出去,就被疾風軍的鄭星朗發現,運氣背到了極點的人兒只能無可奈何的被鄭星朗當場斬殺。梁山鷹的兵馬大嘩起來,他們本就為天威軍的吃苦在後、搶功在前的霸王作風而不滿,一群又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聚集起來,要給錢不離點厲害嘗嘗,可惜被嚇了一跳的卻是他們。

錢不離一心想在雞蛋裡挑骨頭,這可是一個送上門的機會,刀鋒軍的戰刀悄悄指向了昨日的盟友,一場屠殺之後,最少有一千人躺在了血泊之中。梁山鷹極力控制騷亂,命令各部不得他的將令絕不可妄動,隨後飛馬趕到錢不離的帥帳向錢不離請罪。梁山鷹的反應雖然迅速而正確,但錢不離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一個『約束部下不力』的帽子穩穩扣到了梁山鷹頭上。幸好月色公爵此時正好趕回了軍營,見到錢不離要把梁山鷹關押起來,連忙站出來百般替梁山鷹辯解,最後逼得錢不離只好把梁山鷹放了出來。

皇城中最為險峻的宮城竟然只守了兩天就被攻陷了,誰也沒有想到為人非常和善、自先王死後一直保持低調的王室總管天雨突然叛變,與錢不離裡應外合、佔領了宮門。天雨的武技非常厲害,讓周抗也是大吃一驚,不過在混戰之中卻是雙拳難敵四手,天雨最後受傷不支昏迷過去。

前一天姬勝烈還是鼓勵皇家禁衛軍們堅持,口口聲聲說撐到援軍趕來他們就有救了,誰知援軍遲遲不來,姬勝烈本人也在宮門失陷的時候突然消失不見了,錢不離帶著士兵把王宮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姬勝烈的蹤跡,最後還是從昏迷中醒來的天雨點出王宮有暗道,可這個時候已經太晚了。

通州府的公主姬勝情得知天威軍攻下皇城的消息,一顆心幸福得快要飛出嘴邊了,堂堂的帝國公主,卻處處被人算計,甚至差點被人姦污,以至於最後只能無可奈何的遠走雪原城,離開危險之地。可自從她在雪山上遇到那個男人之後,她的命運就發生了極大變化,在她恐懼不安的時候,那個男人總會給她帶來醉人的溫暖;在她對未來憂慮的時候,那個男人就用一個又一個勝利給她帶來信心;而在她開心或者搞些惡作劇的時候,那個男人總喜歡站在一邊,微笑著看向自己,目光中滿是寵溺;在今天,那個男人用兩年來鐵與血的拚搏,終於為自己獻上了最貴重的禮物:王冠!

想到這裡,姬勝情愈發的癡了,有人說,恨能轉化成愛,其實『恩』更容易轉化成愛,尤其對善良、知道感恩的姬勝情來說,她忘不掉以前的遭遇,更忘不掉錢不離帶給她的安定、幸福。

而錢不離卻沒有姬勝情這麼樂觀,他只是遠遠看了空空如也的王座一眼,就轉身離開了宮殿。錢不離不敢樂觀,杯酒釋兵權、火燒慶功樓、太平天國的天京事變,這樣的例子太多了,只要有人想強行重新分配既得利益,就絕少不了腥風血雨。

雖然姬勝情信任自己,但憑她的能力尚不足以威懾那些試圖向自己挑戰的人,摘桃子的人永遠不會少,不管他們為了勝利果實付出過很多還是一直在查看風色,他們都會不可避免的把貪婪的手伸出去。

而且這一次與以往不同,姬勝情的地位會變得很穩固,而他錢不離的將來就不好說了,苦心締造了天威軍這支不敗勁旅、接連摧毀姬勝烈的軍隊,說起功勞他錢不離說自己第二,就沒有人敢說自己第一,那麼錢不離無疑是最大的獲益者,關鍵在於,別人會不會服氣?為什麼不把錢不離弄倒、平分那塊最大的蛋糕呢?樹大招風、槍打出頭鳥等等俗語說的都是同一個意思。

皇城陷落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四方震動,夾脊關的守將沈繼棟率先遞交了賀表,隨後大公爵沈濤和段戈,尉遲風雲也爭先恐後向皇城派發信使,龍虎軍團主將張進武也抱病親自寫了封賀表,驚雷軍團倒是出人意料的沒有做出任何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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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八十二章 年輕的優勢

啪……姬勝情臉若冰霜,揮手把侍女端上的茶杯掃落在地上,雙眼中充滿了怒火,她在十天前就來到了皇城,雖然一直沒有進行加冕儀式,但這十天來她一直坐在王座上處理公務,終於如願以償了麼?不管他人的諛詞是如何氾濫,姬勝情自己知道自己的苦楚,她已經走到台前了,不可能像往日那樣躲在錢不離背後,世人都只看到王者的風光,卻看不到王者要付出的代價!

「人心險惡……真是人心險惡!!!」姬勝情再次憤怒的揮手,把那侍女的茶盤也擊飛了,不過那茶盤好歹也是用銀子鑄就的,痛的只能是姬勝情自己的手,但肉體上的痛苦卻難抵心中苦楚之萬一。

姬勝情的要求並不高,穩定姬周國的局勢,讓姬周國的百姓過上好日子,而她自己也可以與錢不離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姬勝情對自己的將來充滿信心,她以為幸福伸手可得,到了現在她才明白其中的艱難。她感覺幼稚的自己就像一個站在山巔仰望星空的人,以為伸手就可以摘下星星,卻不知那只能是一個夢想。

想起剛剛見到錢不離之後,她控制不住心頭喜悅,撲到錢不離懷中憧憬著未來的幸福生活時,錢不離卻對她說的話不置可否,臉色凝重、眼光複雜,好似有千言萬語要對自己說,但最後化成了一聲長歎和一句『人心險惡』。

「陛下,您又生氣了。」柯藍從側室中急步走出來,用眼色示意那侍女退下去。

姬勝情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陛下,您到底怎麼了?回到皇城之後,每天都看到您生氣,早知道……我們還不如不回皇城了呢!」柯藍一邊說著一邊蹲在地上,收拾著地上的瓷片。

「柯藍,你不知道,軍部的人推舉他為軍部尚書令了。」姬勝情知道,柯藍在政治方面的能力還遠遠不如幼稚的自己。根本無法給自己幫助。但她不和柯藍說又去和誰說?錢不離說過,他們之間一定要逐漸疏遠,當然,這種疏遠是給人看的;月色公爵現在充當著中間派的角色;賈天祥還在途中,最少也要在半個月之後才能到皇城;王宮的老管家天雨正在床上養傷;身為一國之主,身邊能相信的、能傾訴苦水的人卻少之又少,想起來也真是可悲。

「那他不是陞官了嗎?」柯藍高興地抬起頭,在她們之間地談話中。『他』在一般情況下只代表著一個人。

「傻丫頭,這是明升暗降,奪他的兵權呢!」姬勝情苦笑道。

「什麼……陛下,那你可千萬不要答應他們啊!」柯藍滿臉驚慌的叫了起來。

「廢話!」姬勝情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我會那麼蠢麼?!」以前柯藍是一個很伶俐的丫頭,怎麼現在看起來傻乎乎的呢?姬勝情沒有察覺,十天來的明爭暗鬥,讓她的心機和眼力都受到了磨練。與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相比,柯藍當然只是一個傻乎乎地丫頭。

「陛下最英明了!」柯藍轉驚為喜,拍起了姬勝情的馬屁:「陛下一下子就識破了他們的詭計,他們變得很老實了吧!」

「他們怎麼會老實!」姬勝情冷笑一聲:「他們還推舉段司空擔任天威軍的主將呢。」

「太無恥了!天威軍是我們的軍隊!」柯藍現在已經不是驚慌了。而是在尖叫,充滿憤怒的尖叫,她雖然是個不懂政事的貼身侍女,但也知道天威軍是他們地命根子。

「是我們的軍隊不假。但我不能用這個理由去拒絕他們。」姬勝情滿臉都是無奈,以前聽說姬勝烈用強硬的手段壓迫貴族大臣的時候,姬勝情覺得姬勝烈太殘暴了,可是到了現在,她心裡卻很贊同姬勝烈地做法,她恨不得自己馬上變成一個武技高超的人,在廷議中揮舞著寶劍把那些小人都殺死,當然。這和摘星星一樣屬於虛無的幻想。

「如果陛下壓服不了他們,那是因為陛下的理由太少了。」一個惠祥地聲音響了起來。

姬勝情和柯藍一起轉頭看去,原來是王宮總管天雨在柯麗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過來,他的臉色異常蒼白,走動的身形顯得很木吶,因為他的脖子在激戰中被長劍所傷,走動的幅度稍微過大,傷口就有迸裂的危險,那就壞事了。

「天雨伯伯,您怎麼來了!」姬勝情驚訝的迎了上去,在三個人面前,姬勝情是從來不注意自己身份地,一個是錢不離、一個是賈天祥,還有一個就是從小就照顧、保護自己的天雨管家,雖然現在已經成了真正的王者,但姬勝情還是願意象小時候那樣,稱呼天雨為『伯伯』。

柯藍連忙搬過一張椅子,和柯麗一起攙扶著天雨坐到了椅子上。

「聽小柯麗說,陛下天天都要砸東西,老奴實在是不放心啊。」天雨嘴角帶著笑意,卻不敢真的笑出聲來,聲帶劇烈的滾動會造成什麼後果是非常明顯的。

「才沒有呢!」

「我才不小呢!」

天雨的話馬上遭到了兩方面的反駁。

「錢大將軍也知道這些事吧?他沒有說什麼?」天雨自然不會和兩個女孩打嘴仗。

「他說過。」說起正事,姬勝情的神情變得鄭重起來,沉吟半晌緩緩接道:「他說那些貴族之所以在局勢還不明朗的情勢下轉而支持我,不外是看中了我的性格,自古奸相喜弱主,明君帳下無權臣!姬勝烈專權,而我只是一個脆弱的女子,如果立我為國王,他們能得到更大的好處。」

「自古奸相喜弱主,明君帳下無權臣……」天雨默念了片刻接道:「錢大將軍真是洞徹人心,想來他已經做好準備了吧?」

「他說現在就要看我的能力了,他必須要韜光養晦。」

「哦……」天雨沉吟一下:「陛下,錢大將軍是不是對您鍾情呢?」

「嗯……這個……我也不知道。」姬勝情一下子鬧了個大紅臉,嘴裡在否認表情卻在告訴別人真正的答案。

「明白了,原來是陛下對錢大將軍鍾情。」

姬勝情的臉更紅了:「天雨伯伯,您在說什麼呢!」

「呵……」天雨只笑出了一聲,臉上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顯然傷口受到了震動。

「天雨伯伯,您還是回去休息吧。」姬勝情連忙站了起來:「我知道應該怎麼去應付的,不用您操心。」

「其實……我本來的名字不叫天雨,這個名字是先王給我起的。」天雨怕傷口再受到震動,不得不放緩了說話的速度:「當然我還是一個平民,湊巧幫了先王一個大忙,先王說我就像一場及時雨……所以每一次聽到您喊我的名字,我就會想起我的責任,陛下,您不用擔心我,在老奴還沒有變成老糊塗之前,多讓老奴為您盡一份心吧。」

姬勝情眼中不由露出了霧氣,從十二、三歲開始,她的生活就充滿了各種各樣意外的災難,睡覺時燈籠會引起火災,划船時船會漏水,打獵時馬鐙會突然斷裂,遊玩時會遇到凶狠的歹徒,如果不是有天雨總管和舅舅鄭朔派過來的黃門侍衛保護,她早就死了,換句話說,如果不是擔心死因會引起父王姬若發的懷疑,縱使有人保護她,她也早就死了。

這份恩情是永遠也忘不了的,看到天雨總管不顧傷勢也要幫自己化解煩惱憂愁,姬勝情心中更是感動,把天雨總管留下來顯得她太不顧惜人了,讓這個老人去休息養傷卻又辜負了對方一片心,姬勝情感到左右為難。

天雨看到姬勝情眼神中滿是矛盾,連忙轉移了姬勝情的注意力:「陛下,是誰建議讓段司空擔任天威軍主將的?」

「還能有誰?別看他們沒有出言附議,我也知道肯定是沈濤和段戈這兩個老東西在背後搗鬼!」

「看來陛下很反感他們啊。」

「內閣、軍部、還有御史台都附和這個建議,除了他們兩個誰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這樣啊……」天雨略一沉吟:「陛下,其實這件事情您大可以推到一邊,讓錢大將軍去處理好了,錢大將軍雖然想韜光養晦,但並不是說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在您的頭上,我相信憑他的能力,可以處理好這件事的。」

「不!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保護我,這一次我一定要為他分憂解難!」姬勝情的態度顯得非常堅決。

天雨陷入了苦思,半晌嘴角才逐漸露出了笑意:「陛下,您要想和他們比較徹詞堆理的功夫,是比不過他們的,但是您也有自己的優勢,您才十九歲呀!」

姬勝情一愣:「這和年齡有關係嗎?」

「當然有,您可以耍賴,甚至撒嬌,我想……那些老傢伙總不會用相同的手段來對抗您吧?」

「這……也可以??」

「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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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本事

皇城是姬周國政治、文化、經濟交流的中心,也是一座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其繁華的程度遠在富饒的宜州府之上。雖然在冷兵器時代不可能有真正意義上的不夜城,但皇城的兩條主要街道和王宮,還有各大文臣武將、各大貴族宅院聚集在一起的宣武巷,整夜都是燈火輝煌。氣派,皇城的氣派可不是其他城市能相比的。

在這個中心城市裡看到什麼都不用驚訝,一場婚禮,也許可以讓數條街道都鋪滿鮮花,讓人感覺皇城好似變成了花海;一場酒宴,也許可以看到無數動人的眼眸,甚至有的眼眸藍如天空或碧如寶石,外族的美女在這皇城裡並不稀罕;街上乞丐看起來非常潦倒,但其中就可能有貴族的後裔,敗家子總是不缺的,平民要是不小心侮辱了他,就要惹上大麻煩;看到路上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遊玩,千萬不要輕佻的上去挑逗,除非你有王者之氣,虎軀一震就能讓所有的女人變成非你不嫁的白癡,要不然只要她們其中一個感到厭煩,招一招手,也許就會撲出無數侍衛來把你按倒在地。就連皇城中的妓女都不是普通角色,天知道她們中誰是哪位大人物的禁臠?真正的美人、真正的花魁大都有背後的勢力在撐腰,想得到美人的芳心麼……很難,也很容易,只要打倒那美人背後的主子就可以了,至少也要把他嚇跑,不按照規則做事只有一個後果,一覺睡下去就睡成了永遠。

皇城已經歷經了三百多年的風雨,如果把皇城比喻成一塊大蛋糕的話,誰該分多大、誰該分多少已經形成了一個默認的規則,你想多吃一口麼?去別人的盤子裡搶吧!不過千萬要小心一些,別搞得不但搶不到別人的,連自己盤子裡的蛋糕反被別人搶走。

當然,這裡的『搶』絕不是象土匪一樣拎著幾把長劍就行兇殺人。大人物之間的搶奪比得是智力和耐心。人類的智慧能長時間地不停發展,和陰謀詭計地熏陶脫不了關係……

可惜的是,天威軍與皇家禁衛軍長達四十多天的血戰,給皇城帶來的巨大的影響,繁華雖然正在緩慢的復甦,但不能否認已經遠不如從前了。

錢不離穿著一襲布衣,走在大街上,周抗和武鍾寒跟在他身後。程達和閻慶國帶著三個親衛充當隨從,楊遠京帶著二十多個親衛遠遠跟在後面。

在錢不離前方,有六、七個少女一邊遊玩一邊嬉鬧著,其實錢不離已經跟了她們好長時間了,那些少女的僕人雖有所察覺,但也沒太當回事,天威軍巡查極嚴。難道還有人敢當街橫行不法麼?

錢不離可不是起了色心,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就沒離開過劍與血,看著那些少女自然、清純的笑鬧聲。他感到很舒服,而且他出來遊玩就是為了散心,街道兩旁地景物遠沒有少女好看……

「大將軍,您把所有的擔子都壓在陛下身上。是不是……有些殘忍了?」周抗本以為攻下皇城之後,錢不離就成了威震四方的雄主,沒想到錢不離卻處處保持低調,對各方的刻意刁難一笑置之,他的疑問已經憋了很久了,只是錢不離雖然保持低調,但前來拜訪的客人卻不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勝情現在已經不是公主。而是姬周國地國王,她必須要有自己的殺伐決斷,如果我再幫她的話,她永遠也長不大。」錢不離笑道。

「有大將軍坐鎮,陛下只需發佈政令即可,您這麼做又是何必呢?」周抗的話有些露骨了,從小就倍受欺凌地周抗對姬氏王朝沒有任何忠心,以前效命於姬勝烈只是因為把姬勝烈當成了主上,就像現在效忠於錢不離一樣。所以在他看來,錢不離想讓姬勝情變得成熟起來是完全不必要的,姬勝情越成熟錢不離就越不容易控制姬勝情。改朝換代又有什麼了不起?在周抗心目中錢不離比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做國王。

錢不離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縱使周抗心中再焦慮,也不敢說什麼了,已經說得如此露骨還能怎麼說?難道還要懇請錢不離自立為王麼?

「大將軍,我們一力示弱也不是辦法,這只能讓他們越來越囂張!」武鍾寒接道,這些日子他也憋了一肚子火:「莫不如……來個一網打盡、一了百了!」武鍾寒眼中露出了殺機。

「怎麼個一網打盡?」

「只要大將軍從陛下那裡要到手諭,我們天威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把沈濤那些人都抓起來,俗話說蛇無頭不行,沒有了沈濤、段戈撐腰,還有誰敢耍花樣?」武鍾寒頓了頓:「如果大將軍怕聲望受損,我們來暗的也好!」

周抗連忙接道:「大將軍,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啊!周抗願為大將軍解憂除煩!」說起暗殺,周抗可是此道高手。

「你們把國家大事想得太簡單了。」錢不離搖頭道:「現在我天威軍負責皇城地治安,五千禁衛軍也由潘智超控制,如果真要動手,憑沈濤、段戈的私軍和梁山鷹殘部,根本不堪一擊,但別人怎麼想?在尉遲風雲、張進武等人眼中,是陛下要除掉沈濤、段戈,還是我讓陛下除掉沈濤段戈?」

「就算尉遲風雲知道是大將軍主事,他又能奈何得了大將軍麼?」武鍾寒爭辯道。

「尉遲風雲倒是奈何不了我,但從此之後,邊將勢必不再信任朝廷了,在他們眼中,我這個奸臣根本就是在把持朝政、排除異己,誰還會相信陛下?除非我帶領天威軍與三大軍團開戰,用強硬的手段收回軍隊的指揮權,否則姬周國只能慢慢淪落到諸侯割據的局面,到時候後悔就晚了。」

「不動手則已,動就要雷霆萬鈞、斬盡殺絕!我們不但要抓住最好的機會,更要注意明處的、暗處的所有敵人。可是現在我們怎麼能判斷出來沈濤和段戈潛藏地勢力有多大?知道荒草麼?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處死沈濤和段戈兩個首惡不難。但他們的勢力一起發難怎麼辦?我們又失去了三大軍團的信任,他們勢必會把姬周國攪得一塌糊塗!就算必須要來硬地,也要在我們地人滲透進三大軍團之後,依情勢而定奪。」

「再說沈濤與段戈起兵支持陛下的事情舉國皆知,你讓我用什麼理由除掉他們?人無罪不可殺啊!在廷議中較量唇槍舌劍……沈濤和段戈都是此道高手,律法千條,沒有道理他們也能找出道理,這方面我遠遠不如他們。不是我不想爭,爭也爭不過還不如藏拙。」

「而且沈濤和段戈並沒有親自出面和我做對,倒是那些軍部和御史台的人讓我鬧心,這就是進可攻、退可守,如果出現了差池,他們自然會馬上向我示好。」

「那我們只能眼看著他們囂張了?」武鍾寒有些憤然。從福州到皇城,整整兩年的苦戰。只有天威軍才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可在大勝之後,竟然冒出這麼多摘桃子的人,武鍾寒實在是氣不過。別人不說。就說御史台那些御史,想當初姬勝烈征討福州的時候,那些御史就沒少謾罵福州的逆臣,還是原班人馬。到了現在卻成了願為姬勝情陛下效死命地大忠臣,一個個口唾橫飛、手舞足蹈,好似天下唯有他們最忠貞。當年他不顧同僚被殺轉而投靠錢不離,武鍾寒覺得自己夠心狠手辣也夠無恥了,但現在面對著一群乾脆不知臉面為何物之人,武鍾寒有一肚子話想罵出來,卻又不知從何罵起。

「誰說我們只能眼看著他們囂張了?」錢不離笑道:「軍部不是派過來兩個正副監軍麼?鍾寒,明天找幾個人一頓悶棍把他們敲死算了。」

「這個……大將軍。這不是在打草驚蛇麼?」武鍾寒沒想到錢不離說幹就幹,可是搞那麼兩個小角色太沒有意思了。

「是啊!大將軍,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掉那兩個監軍有什麼用?只要沈濤和段戈不死,他們還會派監軍來的,這麼做太輕率了,請大將軍三思!」周抗也反對錢不離的決定。

「你們都覺得我的決定很輕率?」

周抗和武鍾寒一起點頭,換一個人、換一個陣營,很少有屬下敢質疑上司的決定,這是天威軍的特色。

「那沈濤和段戈會不會認為我是一個很輕率的人呢?」

周抗一愣,馬上明白了錢不離地意思,苦笑道:「大將軍,現在全天下人都知道大將軍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您……再怎麼裝傻充愣也騙不過沈濤和段戈啊。」

「勝不驕、敗不餒,天下有幾個人可以做到?」錢不離微微一笑:「得志便輕狂的人卻數不勝數,多我錢不離一個不算是意外吧?」

周抗和武鍾寒面面相覷,思索著錢不離話中的含意,半晌,周抗說道:「如果大將軍想給人輕狂的印象,這些天就不應該隱忍,大將軍轉變得太突然了,更是會讓沈濤和段戈疑心啊。」

「為什麼不能隱忍?我必須要在陛下面前保持一個謙謙君子地風度啊!因為……再過幾天,我就要公開追求陛下了。」錢不離歎道:「如果不是擔心勝情沒想明白其中的奧妙,答應了我的追求,我現在應該已經成了流傳在上流社會中的一個笑話了。」

「大將軍,需要卑職去安排一下麼?」武鍾寒問道,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錢不離為什麼要公開追求姬勝情,而且看樣子還需要姬勝情地拒絕,但他的職責不是去理清錢不離的想法,而是應該按照錢不離的思路,去安排錢不離與姬勝情見面。「不用了,賈天祥和鄭星望這幾天就要到皇城了,到時候我會讓鄭星望負責勝情的飲食起居,等到他在王宮裡站住腳之後,才是我和勝情見面的日子,現在……不能妄動。」王宮裡的黃門侍衛和侍女有一部分是月色公爵安排的。還有一部分是沈濤和段戈安排地。其中魚龍混雜,肯定有奸細。內宮裡倒都是月色公爵地人,忠心上沒有問題,但錢不離不可能一下子飛到內宮去。王宮有三重之隔,縱使由柯藍或柯麗出面引領,也保不準不會被別有用心地人發現些端倪,偏偏事關重大,錢不離怕用書信去勸說姬勝情收不到應有的效果。所以只能拖下去。鄭星望把福州訓練出來的人手都帶過來了,而他的身份是姬勝情的親表哥,由鄭星望擔任黃門侍衛統領任誰也挑不出毛病,把沈濤和段戈的人都排擠出去之後,才是相見定計的日子。

「我明白了,大將軍屢次挑梁山鷹的毛病,卻又總在最後放過梁山鷹。就是為了迷惑人心吧?」周抗笑道。

「我錢不離自從於雪原城統兵以來,逢遇對手每每都是斬草除根、從來不留情面,現在卻數度羞辱梁山鷹而不下殺手,顯然是因為我錢不離變得驕狂了。」錢不離冷笑一聲:「那梁山鷹竟然想和我一爭長短。真是可笑之極,現在他把月色公爵當成他地大恩人了,哼哼……聽話得很呢。」

提起梁山鷹那只土豹子,周抗和武鍾寒都笑了起來。在這政壇角逐中,梁山鷹的心機派不上多大用場,眼光的局限性是他最致命的弱點,而且他也沒有角逐政壇的經驗,連一件最簡單的事情他都判斷錯了!目前朝臣都在打壓錢不離,而姬勝情卻在力保錢不離,在這種情況下,真正的主謀沈濤和段戈都不敢站到台前。他梁山鷹卻以為看到了希望,上竄下跳地,已經引起了姬勝情的反感。以前錢不離放過梁山鷹有一定程度上是怕惹姬勝情不開心,現在再沒有這個顧慮,只要機會一到,翻掌之間他就可以讓梁山鷹永遠消失,可笑的梁山鷹卻還以為自己很得寵呢,在那裡沾沾自喜。

「可是……我還是擔心沈濤和段戈不會上當。」周抗說道。

「山人自有妙計。」錢不離信心滿滿的說道。

「大將軍,什麼妙計?」

「你們想知道?我地妙計可是能把人嚇傻的。」錢不離壞笑起來。

周抗和武鍾寒連連點頭,錢不離越這麼說他們的好奇心就越大。

「過來、過來……」錢不離招手讓周抗和武鍾寒靠近,附耳說了一會,事實證明錢不離不是在胡說,不止是周抗和武鍾寒瞪大了眼睛,以致於眼珠都快要滾出來了,就連常年如岩石般穩練的程達都露出了一副癡呆象。

「大將軍,您這……您這……您這這……」武鍾寒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高啊!不但劍走偏鋒,還達到了假公濟私地目地,大將軍真是高啊!」周抗恨不得手上十指全都是大拇指,只伸兩個大拇指不足以表達他的心情。

「程達,你怎麼看?他們會不會認為我越來越驕狂了?」錢不離注意到了程達的表情。

「我怕他們認為大將軍瘋了……」程達喃喃的說道。

「你們說什麼呢?」閻慶國看前面說得熱鬧,也湊了上來。

「沒你事!」錢不離沒理會閻慶國,轉而瞪著程達:「你再說一次?」

程達心知錢不離在開玩笑,但天長日久之下,錢不離在他心中的集威甚深,不由忐忑的把目光轉向別處,乾笑不語。

「大將軍,萬一陛下知道了這件事情怎麼辦?」武鍾寒的心機確實縝密,一下子就推理出了未來很可能產生的悲劇。

「所以我要在鄭星望到皇城之後,混到內宮裡去和勝情坦誠地好好談談。」錢不離一腔正氣的回道。

「能把這種事情提出來坦誠……還坦誠談談的……大將軍真是高啊!」周抗這輩子也沒像今天一樣佩服過誰。

「其實和那些朝臣相比,我錢不離也算是一個難得的正人君子了。」錢不離自嘲的一笑,自己的計劃確實有些齷齪,所以一定要舉出例子還自己個心理平衡:「想當初他們把勝情說成是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女人,現在卻像沒事人一樣站在朝堂上,還那麼的理直氣壯,這種本事……我錢不離這輩子是比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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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本事

紅日東昇,新的一天開始了,新的一天必然會招開新的廷議,一想起這個,錢不離就有些頭疼,說起行軍佈陣、運籌帷幄焉或是較量心機、明槍暗箭,錢不離自認不落人後,但要是說起在朝堂上引經據典、口若懸河,錢不離的水準就比不上那些朝臣了。

如果錢不離以前的職業是律師……倒是可以來個鋒芒畢露,這是本職工作不同產生的根本性差別,猶如男性與女性的差別一樣。有婦女在菜市場吵架吵上半天的,可誰見過一個軍人和人吵嘴超過十分鐘的?拳頭早就轟過去了。

頭疼歸頭疼,廷議必須要去參加,總不能把姬勝情一個人扔在漩渦中吧?那丫頭……會彷徨不安的,內外相隔,錢不離不知道姬勝情在天雨的點撥下,性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錢不離一邊在浮柔的服侍下穿戴衣物,一邊想像著自己要用怎麼樣的發飆才能讓那些朝臣老實些。

錢不離是最後一個趕到王宮的大臣,有的朝臣連忙走上來笑臉相迎,有的朝臣則冷哼一聲、擺出一副藐視你的樣子,還有的朝臣在點頭示意,不要以為笑臉相迎的就是錢不離的人,前些天裡幫著錢不離說話的朝臣不超過三個人,更多的人還是在觀望風色。

入朝……幾個皇僕傳出了姬勝情的口諭,皇僕是一群類似太監一樣的存在,不過他們沒有經過淨身,必須要娶宮女為妻,且一生不得踏出王宮半步,違者必斬。後宮三千粉黛……這是一種性福生活,但姬周國的開國君主明令天下人只得娶一妻,縱使是國王也不得例外,所以歷代國王中的好色者只能靠多養一些宮女來彌補心中的遺憾,卻不能像前朝一樣這個後、那個妃的組建肉林大軍。前朝有太監,這種不人道的制度也是在姬周國開國君主的強令下取消的。當然。皇僕只是負責外宮的雜活,他們不能走出宮外,也不敢走進內宮,內宮中地雜務都是由宮女來做,免得出現一些齷齪之事。

各個野戰軍團地主將要受到軍部的節制,但錢不離卻是個例外,因為他是大將軍,換到開國時。大將軍的職責就是統領天下兵馬,所以軍部的人很自覺的避到錢不離身後,讓錢不離先行,誰知錢不離才一邁步,一個老頭子就橫著插到錢不離面前。

錢不離認識這個老頭子,御史台的御史中丞,而御史台的真正主導者御史上丞黃春華和沈濤、段戈一樣。從來沒有當面流露過對錢不離的敵意,這個老頭子明擺著是被人哄出來當槍使。

「孫大人,您請。」錢不離一笑,他還沒幼稚到為了爭上朝地位置而吵鬧一番的程度。

「哼!」孫姓的御史中丞冷哼一聲。邁步向台階下走去。

這個老頭子有些過火了,既然錢不離讓了一步,他應該見好就收,政場上並沒有尊老愛幼的規則。一向講得是能者為上、達者為先,區區一個御史中丞有什麼資格對一國之大將軍無禮?

錢不離心中勃然大怒,想當初老子率領天威軍轉戰南北的時候,你這個老東西還跪在姬勝烈面前搖尾巴呢!一隻老狗竟然也敢裝B?老虎不發威,還真是被人當病貓!錢不離倒沒有把話罵出來,罵出來別人也不懂『裝B』為何物。

錢不離探出右腳,重重的踩上了孫姓御史中丞的後腳跟。一個是常年指揮做戰地將軍,還是一個勇武有力的年輕人。一個是手無搏雞之力的文人,還是一個垂垂年邁的老文人,兩個人之間地『戰力』相差過於懸殊了,孫姓御史中丞身形猛地一滯,隨後一頭向台階下栽去,只聽?裡撲通一陣亂響,孫姓御史中丞整整滾下了三十餘級台階,仰面朝天躺在分水台上,身子從頭到腳一陣急劇的抽搐,眼見是出氣多、進氣少,人快不行了。

「哎呀……孫大人,您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錢不離叫了起來。

眾朝臣噤若寒蟬,入朝時不慎跌倒的例子倒是有,但十幾年也就發生一次而已,而且從來沒有跌這麼慘的,剛才大家還在笑看著錢不離出窘,下一刻為大家出口氣地孫大人就一路滾下去,這是偶然還是必然?!

錢不離伸腿縮腿的動作雖然非常快,但還是有幾個朝臣和一些黃門侍衛看清了錢不離的動作,不過這些目擊證人卻一個個呆若木雞、做聲不得,這裡是什麼地方?是王宮啊!縱使是兩個政見截然不同、恨不得立刻至對方於死地的大臣,在這裡也要表現得如同多年老朋友一樣,上位者必須要有上位者的禮儀、風度,誰見過這麼赤裸裸殺人的?兇徒啊兇徒……

「媽的,是不是都以為老子好欺負?」錢不離低估了一句,他的聲音不大也不小,正好可以讓身邊地十數個大臣聽清楚,隨後錢不離笑著轉向黃春華:「黃大人,您請!」「不、不,您請……還是您請……」黃春華大吃一驚,連連後退,把雙手搖出了一片幻影,如兩隻小孔雀在開屏一般。

錢不離也不客套,大步走下了台階,站在孫姓御史中丞身邊『默哀』了片刻,叫道:「太醫院的人都死哪裡去了?再不來人孫大人就沒救了!」

「大將軍,我們這就去找太醫!」幾個黃門侍衛連忙一溜煙跑走了。

此刻姬勝情正坐在王座上,雙拳握得緊緊的,小嘴一張一合,好似在默念著什麼,如果有人靠近姬勝情,會聽到一串匪夷所思的話:「王者是不需要講道理的!要潑辣、要野蠻……要潑辣、要野蠻……」

這些話當然是出自天雨總管的教誨,天雨在王宮裡『混』了幾十年,其經驗、眼力遠非常人可比,不費什麼勁就找出了姬勝情致命的弱點,並想出了相應的辦法。姬勝情的性情過於善良、柔弱,縱使是面對著讓她感到討厭的人,她也不想去傷害他們。姬勝情可以做一個賢妻良母,但做一個國王就不行了。尤其是在一個大亂方定的國家做國王。她的性格會給國家帶來災難。

天雨在看出姬勝情對錢不離懷有一份很深地感情之後,遂利用錢不離來刺激姬勝情,他明明白白地告訴姬勝情,那些朝臣就是想逼死錢不離,然後控制無所依靠的她,盡力把她架空,為自己的家族撈取最大的利益。如果她姬勝情的態度不強硬,她就無法保證錢不離的安全。

天雨的話把姬勝情刺激得當場暴走。不錯,母性是慈愛的,姬勝情非常適合做一個賢妻良母,但是……當獵人在捕殺豹崽時,母豹又是在用什麼樣地動作來體現自己的慈愛呢?

姬勝情已經下了決心,她要給所有的人一個好看,法寶就是:要不講道理。要潑辣……要野蠻……

眾人走上了大殿,分文左武右排列整齊,右邊的第一人當然是錢不離了。朝臣們也從錢不離引起的震撼之中清醒過來,幾個朝臣互相看了看。突然一起撲了出去,跪倒在殿前哭叫道:「陛下,您要為孫大人做主啊、陛下!」其實該哭便哭、該笑便笑並不只是演員的專利,有些人的水準比演員更為高超。

「閉嘴!!!」姬勝情雌喝一聲。其聲顯得非常尖利:「這裡是大殿,不是你們自己家後院,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想哭喪就給朕滾回自己家裡哭喪去!」姬勝情一心想著在氣勢上佔據上風,怎能讓這些哭哭啼啼地大臣搶了先機?她已經打算好不講理了,不就是找茬罵人麼……

「啊……」幾個企圖控告錢不離的朝臣都呆在那裡,竟然忘了繼續裝哭,陛下這是怎麼了?按照陛下的性情應該先安撫他們幾句,然後很焦急的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怎麼突然讓他們滾了?這幾個朝臣哪裡知道,他們最錯誤地事情就是喊錯了人名,如果他們哭求姬勝情為錢大將軍做主,姬勝情肯定會按照他們的設想去做。孫大人?姬勝情一心一意打一場保護錢不離的戰爭,哪會管孫大人是何許人也。

就連錢不離也呆愣了片刻,隨後斜著眼睛瞟了姬勝情幾眼,這丫頭今天犯什麼邪了?

「陛下,這幾位御史台的大人雖然殿前失儀,但卻怪不得他們。」內閣地工部大臣陶深站了出來。

「不怪他們朕去怪誰?去怪你?原來是你故意讓他們哭擾廷議的!」姬勝情馬上把槍口轉到了陶深身上,這女孩子今天的戰意真是無比強烈啊!

「不……不是我……」陶深被搞了個措手不及,隨後長吸一口氣:「全怪那錢不離喪心病狂!」陶深本不想這麼快就與錢不離公開對抗,但姬勝情的話卻把他逼到了浪尖上,既然不能後退那只能挑起大梁了,萬一能扳倒錢不離的話,他的聲望必將躍上一個新台階。

「錢不離喪心病狂?好……好!!」姬勝情氣得幾欲咬碎口中銀牙,天雨伯伯說得沒錯啊,這幫傢伙就是一心置錢不離於死地!「陶深!錢不離是怎麼喪心病狂的,你一五一十給朕說出來,朕倒要看看,是錢不離喪心病狂,還是誰喪盡天良、妄想毀掉我姬周國不世名將!說!!」

饒是陶深做好了迎接暴風驟雨的準備,也不禁呆在那裡,往日裡姬勝情就是很維護錢不離地,在朝臣們眼中看來,每個人都會維護自己的嫡系,但現在的情勢就不能用『維護』兩個字來解釋了。陶深感到眼前發黑,姬勝情從坐上王座開始,還沒有親自處罰過一個貴族,朝臣上表提議處罰某人時,姬勝情總是露出不忍的神色,但是王者始終是不可輕忽的,善良的王者也一樣,陶深怎麼能不害怕?貴族不犯謀逆大罪不得處死,可這律法有什麼用?王者可以剝奪家族的爵位、可以收回家族的封地,等自己什麼都沒有了,自有善於體察上意的權貴們來千方百計折辱自己,死與不死的區別並不是很大。

可惜事已至此。縱使覺察出不對也晚了。唯有孤注一擲,想到這裡陶深昂然抬起頭:「陛下,錢不離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兇,殺死御史台的御史中丞,難道這不是喪心病狂?!」

姬勝情一愣,當眾殺害大臣,可是姬周國建國以來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姬勝情地經驗還是欠缺。氣勢竟然後力不續反被陶深壓倒,臉上露出了驚慌之色。

「陛下,臣有話要說。」錢不離站了出來,再不站出來不行了,他既然敢伸出那一腳,就不怕眾朝臣攀咬,此刻姬勝情發揮得相當不錯。有這種助力他更不怕眾朝臣攀咬了。

「准!」姬勝情連忙揮了揮手。

「陶深,你這個裡通外國地奸賊,風雲軍團、龍虎軍團的將士們不知有多少人因你在後方搞鬼,才屈死在戰場上。你得知本將軍察覺到了你的身份,在暗中調查你,想先下手為強麼?真是滑稽之極!你說出的話有誰相信?!」

「放屁!」陶深氣得跳了起來:「錢不離,你說我裡通外國。可有證據?!」

「你說我當眾殺害大臣,可有證據?」錢不離迅速反問道。

「眾朝臣皆可作證!」

「我天威軍十萬將士皆可指證你就是裡通外國的奸賊!」

「胡……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陶深氣得是渾身發顫,連話都說不連貫了。

「陛下,臣請辭片刻,容臣把本部的將領召集過來,陛下一問即可知黑白。」

「准!」姬勝情又揮了揮手,錢不離說的話沒有不准的道理。

「陛下,萬事有先後之理。幾位大人告錢將軍當眾殺害大臣在前,請陛下先定奪此事。」一個朝臣站出來欲把被錢不離攪混地水理清楚。

姬勝情身後的簾子動了動,好似有微風吹過,而姬勝情的神色也變得冷厲起來:「錢大將軍是否殺害大臣只是一件刑案,陶深裡通外國卻是國家大事!孰輕孰重你分不清麼?如此庸才也敢在廷議中指手畫腳?來人,給我趕出去!」

在這王宮中,姬勝情的命令是不可違背的,幾個黃門侍衛如狼似虎般衝上來,把那個試圖挽回局面的朝臣按倒在地上,拖到了外邊。國王說要把一個人趕出去,不是說把他趕回家就算了,而是關押起來等候發落的。

眾朝臣都有些傻眼了,誰也沒想到姬勝情竟然會變得如此厲害,歪理一條接一條,卻又讓人暫時無法辯駁。段戈見勢不妙,連忙衝著內閣治安大臣梁有德使了個眼色,讓他出頭與錢不離辯駁。

梁有德心中叫苦,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再刺激姬勝情了,誰站出來誰倒霉,但段戈竟然偏偏讓自己去挑戰王者地權威,梁有德心中有恨卻又不敢退縮,他這個治安大臣上任不過十天,全是靠著段戈在其中運作最終才能如願以償,如果退縮的話,不需多長時間他肯定會被別人擠出權力中心,有些東西得到了就無法放手,尤其是權力,這東西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

梁有德苦思半晌,還是微笑著步出了臣列:「陛下,臣也有話要說。」

姬勝情冷冷的掃了梁有德一眼:「你想說什麼?」待遇差別真是不小,錢不離想說話時自會受到鼓勵,姬勝情可不耐煩別人也學這一套。

「臣總領一國之治安,深知人言可畏,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人證要有,物證更要有,錢將軍指控陶大人是裡通外國地奸賊,不知道錢將軍有沒有物證?」梁有德決心從證據上扳倒錢不離,他不相信陶深會裡通外國,錢不離自然無法找出真實的證據,如果錢不離敢把偽造的證據拿出來,這場官司他梁有德就有九分勝算了。

「居心叵測啊……陛下,您聽到了吧?他們這根本就是想把我錢不離置於死地!想把我天威軍整垮、搞亂!」錢不離歎道:「剛才陶大人指控我當眾殺害大臣的時候,梁大人怎麼不站出來要物證呢?反而在那裡幸災樂禍地看我錢不離的好戲,現在卻跳出來要物證……何其不公、何其不公啊!我倒要問了,陶大人,您說我當眾殺害大臣,可有物證沒有?我錢不離的凶器是劍呢……還是什麼?」

錢不離知道比起引經據典自己不行,所以故意咬住一個人不放,借用他們的反駁來還擊,以彼之矛破彼之盾,實在不行就當眾耍賴,誰能把我怎麼樣?沒想到的是,他和姬勝情想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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