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神龍之殤 作者︰老頭怕過年 （已完成）

第四十一章 圍營好戲  


　　「蒙將軍，精怪沖營了，我們怎麼辦」子良在孫為民的暗示下領著眾人向蒙天的中軍大帳靠了過去。
　　「子良你來的正好，快去東營，先把那邊的局勢控制住，一定不能讓精怪衝到中軍來」還沒等一行人靠過去，蒙天就遠遠的比劃了起來，同時，他身邊的親隨都暗扶刀劍，做好了戒備。

　　孫為民一看這架勢，知道蒙天是在防備自己對他動手，也懶的過是生事，小聲的提醒子良道「我們去東營」

　　「蒙將軍你可要自己小心啊」子良也沒和蒙天廢話，一帶韁繩，撂下句很有深意的話就領著眾人向東營去了。

　　此時的營中，到處都是慌了手腳的士兵，在伍長們的呵斥下向中軍奔去，場面有些混亂，沒辦法誰叫他們之中很多人才只當了幾個月的兵，第一次臨戰出又撞上衝營，出點洋相也是難免的。

　　「我們真的要去東營？」子良一看，不斷有敗兵從東營方向跑來回來很擔心，小聲向孫為民詢問著。

　　孫為民的聞言，微微向後一瞥，暗做手勢悄聲道「有尾巴，等等再說」

　　子良一聽暗暗點頭，剛才孫為民已做過交代，那個尾巴他也派人暗中盯上了，「要不要除了他」子良小聲的問道

　　「等等再說，離中軍太近了」孫為民還不想驚動蒙天，制止住了子良。

　　如此，一行人又慢慢的向東營方向行了一小段距離，路上但凡見了手持長弓的人經過，子良和裡白就攔下來收攏進隊伍。到也順利，這些人都很聽從子良二人的命令，就此隨行之眾已擴充到七八十人。

　　蒙天的算計孫為民早已料到，東營方向的喊殺之聲最盛，這時候派孫為民他們過去純粹就是送死，精怪要比人強悍的多，普通士兵三對一怕都不行，他們這幾十個人過去不是找死嗎，而子良顧慮的就是這點。孫為民坐在馬上悄悄的對子良安慰道「我已經準備好了，你一會聽我的便是」

　　子良聞言，安心了不少，也沒再說什麼，如此一行人繼續向前。

　　停！還沒走出多遠，孫為民突然收住了馬，眼望前方，只見那火光起處，已隱隱能見到戰鬥了，士兵們正在和精怪交手，喊殺慘叫之聲不絕與耳，

　　孫為民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由的心下一緊，這一切都是他計劃的，雖然出與無奈，但也免不了自責一番。

　　「動手吧」孫為民冷冷的命令道。子良聞言，馬上取出響箭破空而出，只聽一聲痛叫從眾人身後傳來，混雜在前方的爭鬥之聲中，到也沒有引起太大的動靜。片刻過後，十幾個人影從眾人身後圍攏了上來，都是身穿皮甲，手持短弓，正是子良的親信斥候。孫為民沒有想到，子良竟然安排了這麼多人斷後，還真是小心謹慎。

　　斥候們上前和子良見過禮後，也沒提起剛才的事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暗示著事情已經解決，無話就是無事。如此，孫為民身邊已收攏了將近一百人。

　　「我們過去嗎」裡白一直都在觀察前面的情況，一看精怪們取得了上風，東營的士兵也開始退卻了，著急的詢問道。看樣子，他是等不急要玩命了。

　　「張令官！」孫為民一看局勢不太好，馬上開口喊到。

　　黑暗之中不知從哪裡跑出一個人來，低著頭回道「將軍何事」。子良和裡白這下知道來的是誰了，正是鬼魅一族的靈使張智博。二人暗暗奇怪，自從蒙天來到軍營以後，張智博和李紫涵就如憑空消失了一般，不想今天又在這裡出現了。如今的張智博完全是一副士兵的打扮，低著頭隱藏起了他那兩道暗綠色的眉毛，不抬頭的話，還真看不出他是鬼魅。

　　這時候，孫為民也不怕漏底了，催馬上前命令道「傳我軍令，東營我已控制」

　　是！張智博心領神會，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張智博去後，看著越來越多敗兵退了下來，孫為民很是擔心，對身後的斥候們命令道「你們去把帶長弓人都叫到東營來，不要管蒙天的軍令，能叫來多少算多少」孫為民這一露面跟在裡白身邊的那三十幾個人，可都站不穩了，他們從前都是孫為民的貼身護軍，有人早已經認出了孫為民，只是事關重大，才一直忍著沒開口。現在孫為民這一露白，士兵們都激動了起來，嚷嚷道「真是孫將軍！將軍沒有死，將軍沒有死啊」

　　士兵們都不自覺的聚攏了上來，很多人都抹起了眼淚。他們委屈啊，作為孫為民的親兵護衛，這段日子他們可受夠了氣。騎兵變了步兵不說，還被分散到各曲之中當起『冤大頭』處處受人排擠。蒙天的人對他們很是『關照』，動不動就以違反軍令之名整治，干粗活，站夜崗不說，很多人還沒少挨鞭子，這就叫『沾光』吧，沾了孫為民的光。

　　「好了，我沒死的消息不可亂傳，只能在私下裡通傳，都知道了吧」到了這個時候，孫為民也不想裝下去了，雖然士兵們的舉動令他很感動，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他邊制止著處於激動中的士兵，邊安排斥候去收攏人馬。

　　斥候們去後，前方的局勢已經不能再糟了，被精怪們追殺的敗兵已經大面積開始退了下來，很快就要失控了。孫為民一看，縱身下馬命令道「結陣兩隊，持弓上弦」軍令一出，省下七八十人馬上取下長弓站成兩排，弓拉滿月。

　　「讓他們閃開，衝陣者殺！」孫為民毫不留情的下了命令。裡白馬上扯開大嗓門喊道「結陣了！衝陣者殺！都讓開！」裡白的叫喊多少起到了些作用，機靈點潰兵都知趣的閃開了，但還是有不少昏了頭的，仍然沒命的朝孫為民他們這邊跑來，在他們身後就是精怪。

　　「放！」孫為民已不能再等了，等精怪們衝上前來，憑他們是幾十個人是萬萬頂不住得。

　　士兵們都很服從，他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戰爭就是如此，只有命令沒有理由，在他們箭下死去的人，永遠都是該死之人。

　　長弓的威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箭枝也是經過特殊加長的，如幾十道破空而出的尖利槍矛般透體而過，被射中的人，就如同讓抽去了骨架的空皮囊，軟軟的癱倒下來。有精怪也有人類。

　　「放！」看著孫為民暗咬嘴唇的樣子，子良代替了他繼續發佈起命令。子良在分擔，分擔孫為民心中的愧疚。

　　孫為民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他在適應，適應成為一個男人所要付出的代價。

　　蒙天要進攻牛蹄山孫為民早就知道，從蒙天出現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派張智博和李紫涵去暗中打探，跟蹤蒙天的一舉一動，蒙天在軍中和李九成等人的秘謀，都沒有逃出孫為民的眼睛。蒙天錯就錯在看輕了孫為民和姬允中，尤其是姬允中，此人太精與算計了，雖然所做之事為人不恥，但絕對不是庸碌之輩。蒙天不知道為什麼很看不上姬允中，而姬允中更是防備著蒙天。如此，孫為民的秘密一直被保留了下來，蒙天怎麼也不會想到，孫為民身邊高手如雲。

　　當初，蒙天已三十日軍令之事為難孫為民的時候，姬允中就選擇了沉默，他想看一看孫為民到底是不是蒙天的對手，很可惜，孫為民被蒙天耍了，不明不白的就丟了兵權。當孫為民漸漸明白這一切的時候，他開始反思，他明白了自己的力量還是太小。

　　蒙天的計劃很歹毒，進攻牛蹄山，消除孫為民的在軍中的根基，尤其是子良，裡白，軒轅宇等人，都上了蒙天的重點『關照』名單。最讓孫為民不能接受的是，蒙天的名單竟然長達二百多人，包括斥候和護軍兩隊的所有人。其實，蒙天完全沒有必要這麼麻煩，已他手中的權力清除掉著些人很容易。但他偏偏又不願意這樣做，他很自信，他認為事情可以做的更漂亮。但他錯了，他給孫為民翻身的機會，逼的孫為民沒得選擇。

　　孫為民離開的那兩天，做了很多事情，去找過姬允中，回過鬼魅之境。

　　找姬允中就是要取得他的支援，孫為民需要力量，能自保，能讓蒙天顧及的力量，而可供選擇的人只有姬允中。孫為民和姬允中之間的談話很簡單，如上次一樣開門見山，雙方約定，只要孫為民能把蒙天從『北騎射營』趕出去，姬允中就會上書告蒙天的敗兵之罪，幫孫為民在皇上那裡解釋清楚假死一事，已正名義。當然，孫為民也保證日後完全站在姬允中一面，雙方各有所需，到是一拍既合。也活該蒙天倒霉，誰叫他兩頭得罪人。

　　而回鬼魅之境是為了安排今天這齣戲，由於場面太大，孫為民必須親自跑一趟。作為人類，他想說服精怪們很難，所以，他只能去求狌老。狌老通古論今無所不能，在文昌大陸上，不相信他的話的人不多。只要他肯出面，精怪們一定會聯合起來對付蒙天。如孫為民所願，狌老出山了，憑藉著他無所不知的威名，說服了西北之地的十方妖王，會聚在這牛蹄山下，才演出了今天這場圍營好戲。

　　而這一切僅僅才是一個開始，等待著蒙天的，將是一場夢魘。

第四十二章 漸漸失控  


　　孫為民領著親隨們並沒有放幾次箭，就聽到遠處傳來了低沉的號角之聲，像是在傳達著什麼軍令。果真，號角一起，精怪們便開始退卻了。
　　「它們怎麼退了？」看到精怪們一下就消失的沒了蹤影，子良很不理解，疑惑的看著孫為民像是在等待答案。

　　孫為民聞言，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對士兵們命令道「快去救人，只要還有口氣的都給蒙將軍送去」，士兵們領命，都匆忙的下去救人了。

　　受傷的人很多，不一會出抬出了十幾人，依照孫為民的意思，重傷者都陸續送到蒙天的中軍去了。而輕傷或無傷的士兵，都讓子良已軍令扣了下來，填充進自己的隊伍。

　　此時，精怪們雖然退了下去，但營中的場面比先前更混亂，很多人都垮了下來，有抱怨的，有喊痛的，還有想開小差的，或坐或站亂的一塌糊塗。滿營儘是嘈雜之聲，士兵們互相呼喊著，尋找起自己的同伴。

　　混亂的場面讓孫為民不由的眉頭一緊，這哪裡還像是軍隊，簡直就是一群遭了災的難民。孫為民暗道，什麼事都需要一個過程，北騎射營要走的路還很遠啊。

　　孫為民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馬上對身邊的士兵命令道「你們都去拆營結環，把的馬車木料都拉過來。還有，這四周的營帳都給我拆了，不行就推倒」

　　孫為民的想法很簡單，現在這種情況總讓士兵們呆著是不行的，必須要給他們找點事做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士兵們的恐懼心理他是能理解的，孫為民要不是早有心裡準備，情況不一定會比這些士兵好到哪去，面對死亡又有誰不怕呢。裡白領命催促著兵士去清理了。

　　裡白帶人去後，孫為民便沉思了起來。今天的計劃他也冒了很大的風險，其實精怪們也完全被蒙在了鼓裡，它們只知道是來殺人的，而並不知道是在幫孫為民出頭。孫為民唯一的勝算就是狌老，狌老和他保證過，一定要讓蒙天名譽掃地而又能保自己周全。現在來看，一切都還順利，第一步計劃已經完成。

　　先前的精怪沖營，只是狌老的計策，為的就是製造混亂，讓孫為民有機會聚兵。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保存住孫為民在北騎射營中的力量。至於蒙天和他的手下，自然就成為了精怪們的案頭之肉。

　　狌老曾經和孫為民討論過，要不要在亂軍之中除掉蒙天，最後還是決定放了他。蒙天畢竟是皇上的人，孫為民要是指望遠走他鄉的話，殺也就殺了。但現在孫為民打算是重掌軍權，蒙天一死的話，孫為民就不能再露面了。那樣的話，事情就太複雜了。先是孫為民被人殺了，完了就是蒙天代管北騎射營，接著蒙天又死了，孫為民又活了......這能說的清楚嗎？

　　如此，皇上會怎麼想，這不是明擺著成了孫為民設計殺蒙天嗎。而事情要是反過來的話，蒙天沒有死，大敗後，灰頭土臉把軍權交還給孫為民，就好辦多了。再傻的人也能想明白這一切，孫為民並沒有想殺蒙天的意思，起了壞心眼的人恰恰是蒙天。這就是死者為冤的道理，蒙天一死，孫為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今天這場戲不好演。

　　剛才，孫為民讓張智博去傳令，其實就是去給狌老送消息，告知自己已經收兵東營。接下來，要上演就是羞辱蒙天的好戲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蒙天既然掌了北騎射營的軍權，是說什麼也不會輕易交出去的。所以，只能羞辱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到蒙天抱頭鼠竄，沒臉再來才行。而剛才孫為民給蒙天送傷兵，正是動搖蒙天威信的第一步。孫為民心想「你蒙天不是要收兵中軍嗎，那我幫你收，讓全營的人都看看你蒙天的無能」

　　孫為民呆站在寒冷的冬夜之中，細細的算計著今晚的一切。他很從容，他已經接受了現實，更不再去憐惜那些死傷的士兵。蒙天打牛蹄山，為的就讓孫為民的人去送死，現在倒過來又有什麼不一樣？一樣都是流血，一樣都會死人。

　　「將軍，護軍回來了，按照您的吩咐收攏了一百一十三名身背長弓的兵卒，怎麼安排？」子良當著兵卒們的面還是很尊敬孫為民的，小心的詢問著。

　　孫為民一看，四下裡已收攏近三百名兵卒，多數都是他的親信，身背長弓就是最好的證明，這也是孫為民下過的唯一嚴令。看到這些忠於自己的士兵都還活著，孫為民感到很欣慰，他開始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憐憫並不適用在任何人身上，而必須要有所選擇。

　　「軒轅宇找到了嗎？」孫為民現在唯一的擔心就是軒轅宇了，他身邊沒有親兵，有的只是幾個看似無用管帳先生，情況不是太好。

　　「在...在蒙天的中軍」子良有些尷尬，但還是如實相告了，他正面色難看的注視著孫為民，像是還要說些什麼。

　　孫為民一看子良的樣子就知道了他的心情，馬上笑道「我們四人都是兄弟，你不用解釋，我對他完全放心。你派幾個人過去保護一下他，不要讓蒙天算計了」孫為民並沒有說違心的話，他確實相信軒轅宇，雖然有點盲目，但人生就是這樣，無時不在賭博，既然已經下注了就不應該再顧及什麼。這幾個月之中發生的事，讓孫為民明白了一個道理，成為強者的道路並不是修真，而是御人。

　　「你們都動手，每隔三十步設一處火堆，直到百步之外」孫為民催促著新來的兵卒。此時，四周的軍帳已經清了出來，開闊了不少。在夜晚，人和精怪的視力是沒發比的，所以只能起篝火照亮。

　　身邊的兵卒越多，孫為民就越進入角色，他已漸漸找回了些當將軍的氣魄。只見他又把事先準備好的道符取了出來，交給子良，提醒道「在每個火堆旁邊壓上一道，壓頭不壓尾」上次撞上狐狸精的遭遇孫為民還沒有忘，他這次早早就準備好了『破氣符』，上書諱字，硃砂點紅，防備精怪們的隱身。

　　如此，子良領著兵士們一邊起篝火一邊壓符去了。

　　咚！咚！咚！咚！咚........還沒等子良他們設立幾處營火，荒野之中便響起了陣陣的鼓聲，同時，精怪們的呼呵怪叫又起，四面八方無處不聞，數千精怪同聲而起，嗚嗷怪叫著震的剛剛平靜下來的軍營又騷動了起來。

　　「都回來！」一看精怪又要攻營，孫為民又顧不了那麼多了，著急的呼喊著。子良裡白聞聲，紛紛帶人撤回了剛剛拼湊起來的環營之中。說是環營，其實只有東面勉強說的過去，放倒了幾輛木車蓋上營布已做遮擋，其他方向只是散堆了一些雜物充數。

　　子良等人回陣不久，喊殺之聲就由西面傳來，看來精怪們開始攻西營了。而其他三個方向，雖然也有精怪們的喊聲傳來，但只聞其聲並不見人。孫為民明白，這一定是狌老安排的。

　　「殺啊，活捉蒙天！.......」精怪們又開始『表演』了，這次的場面要比先前大的多，似千軍萬馬一般，大地都隨之顫動著。

　　通過觀氣孫為民感覺到精怪群中有不少強者，雖達不到散仙的水平，但也差不了多少。而且，還有凶獸做伴，通過剛才的震動來看，應該不會是什麼小傢伙，孫為民漸漸不安了起來，局勢好像有點失控了。

　　漆黑的夜晚喊殺之聲已到中軍方向，偏偏此時北風也不期而至了，伴著飛雪平添起了擾人的紛亂，吹打在每一個士兵的胸口，涼徹心底。大家都知道，今夜怕是在劫難逃了。

　　「已經殺到中營了，敗兵向我們這邊過來了」裡白眼望著中營方向，一見有人影向這邊跑來，握緊了重劍提醒道。

　　裡白沒有看錯，確實是有中營的敗兵退了下來。正朝孫為民所立的環營奔來，人在夜晚的時候，朝著火光跑是本能。

　　「讓他們繞營！都到後面集合，裡白！」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敗兵沖營是最危險的事情，很容易就會把孫為民這幾百人捲進去，局勢一但失去控的話，就只有等死的份了。孫為民著急的催促著裡白，他不想再殺自己的人了。

　　裡白聞言領命，喊呵道「護衛軍跟我來，把他們趕開」說著，他就率先衝了出去，領著自己手下那三十多人向敗兵們迎了上去。

第四十三章 潰兵難逃  


　　「都讓開，走兩邊！」裡白和眾護軍攔在陣前，揮舞著兵器阻擋著退下的敗兵，有衝上來就打倒在地，要不就推到一旁，開始逃下來的人並不多，裡白等人也勉強把他們趕開了，但隨著退下的人數不斷增加，裡白等人漸感吃力起來，摩擦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都給本軍侯讓開！」李九成一馬當先的衝了過來，在他身後是數也數不清敗兵，看樣子應該是蒙天的親隨主力，也就是先前派進北騎射營的那五百人。

　　衝在前面的李九成沒有繞營的意思的，而是挺著長槍直奔裡白就來了，意思很明顯，他要踏陣。

　　「弓箭手準備！衝陣者殺！」孫為民眼含怒火的發佈著命令，他已做好打算，李九成要是真敢衝陣就射死他。軍令一下，陣中前列士兵們領命而行，整齊劃一的弓拉滿月，平指前方，呈狙射姿勢做好了準備。

　　「裡白你們退回來！」孫為民一看李九成越衝越近，還做出了提馬衝刺的舉動，孫為民知道衝突已經不可避免了，只好喚回裡白他們準備放箭。就在裡白等人剛一動身準備退回來的時候，只聽到一聲輕響『嗖！』的一聲，驚的孫為民脊樑一緊，悶響過後，衝在最前面的李九成便載與馬，一下一動也不動了。還沒等孫為民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見子良已竄到了陣前，速度極快的又是一箭，射倒了另外一個策馬前衝的敗兵，應該是李九成的親隨。

　　子良的箭法很準，李九成等人都是一箭斃命正中咽喉，而且出箭的速度也很快，取箭、上弦、拉弓一氣呵成。子良穩穩的站在陣前引弓待發，他的身後是三百名同樣姿勢的弓手都是箭指平直，巍然不動的警告著前衝的敗兵們，再向前就是死亡。這下，孫為民看明白，原來子良沒等他下令就出手殺了李九成，子良這是想一人承擔責任，怕日後蒙天追求起來害了孫為民。

　　李九成的死對敗兵們的震懾很大，衝在前面的騎兵紛紛拉馬打轉，不知所措起來，場面混亂不堪，碰撞擠壓所引起的漫罵充斥著漆黑的冬夜。

　　「繞營！從兩邊過去！」這時候，孫為民也衝上前來揮手命令著。他已經看到後面的步兵馬上就要上來了，都擠在一處是很危險的。騎兵們聞言，紛紛打馬走了兩邊，亂烘烘的從眾人身邊過去了，在他們中間孫為民看到蒙天和喬遠等人，目光不善的注視著自己。

　　少數騎兵過去後，步兵也跟了上來隨在騎兵的身後，一切都得到了控制，李九成的屍體就像是擺在陣前的標識，士兵們紛紛避讓，自覺的向兩邊散開並沒有再發生衝陣的情況。

　　「舉弓，仰射一百五十步」當孫為民看到精怪裹雜著敗兵向自己這邊來了，果斷的下達了命令。（成人一步65厘米左右，150步就是一百米）

　　「準備，放！」孫為民死死的盯著前方，估算著距離，當精怪們追殺著敗兵到了一百五十步外，弓手們放箭了。幾百枝細長的羽箭，如同齊飛而出的群鳥，呈弧線狀騰空而起，瞬間就到達了對面，硬生生的插到了地上和人們的身體裡，亂軍之中出現了斷層，人也好精怪也罷，哀號之聲頓起。

　　「齊射四輪，準備，放！」孫為民沒有時間去觀察這一切，他現在要做就是射住陣角，止住精怪們的衝勢，要把陣前一百到一百五十步之間隔離開來，變成無人地帶。

　　如此，弓手們揮灑著自己手中的長弓，四輪齊射過後，退下來的敗兵都歸到後陣去了，而精怪們也讓壓制在了一百五十步以外，怪叫不已，氣憤難當。

　　這下孫為民算看清了，精怪們的樣子很難看，穿的花花綠綠的，什麼打扮都有。估計，它們穿衣服完全是看自己的喜好，想怎麼穿就怎麼穿。長相上也和人有很大的區別，真正幻化成人形的幾乎沒有，小妖更是，那一張臉生的完全還是獸樣，只是都直立著身體，看起來令人很難理解。而道行高一點的精怪，乍一看還像是人，但仔細一看仍有不一樣的地方，臉上略微帶獸毛不說，五官上也有一些比較明顯的特徵。比如，大耳朵，大鼻子，三瓣嘴等，讓人很容易就能猜到它們是由什麼幻化而來的，比起鬼魅一族更難看。

　　此時的情況已經再明顯不過了，精怪們在聚勢，西面主攻的精怪群雖然收了衝勢，但其他三個方向的精怪已靠了上來，把北騎射營的敗兵們死死的圍住。一面怪叫，一面擂鼓做勢恫嚇，讓人感到很不安。

　　孫為民射住了精怪們的衝勢，也給了蒙天收攏隊伍的時間，陣後的兵卒們也漸漸安靜了下來。喬遠正在指揮他們列隊，守住了後陣，而蒙天則領著親隨下了馬，向孫為民的陣前行來。

　　一看蒙天過來過了，孫為民小聲的對子良道「小心點」，孫為民也怕蒙天追究子良射死李九成之事。但蒙天好像並沒有這個意思，他面色沉重的來到陣前，看著前方漸漸聚攏的精怪們，擔心的對孫為民說道「孫將軍，我們必須突圍，你有什麼建議」蒙天手扶配劍，冷冷的問著。

　　「突圍是好，問題突圍就必須有人留下來阻擊，而留下來的人必死無疑。不知道蒙將軍打算把誰留下來？」孫為民這時候也不和蒙天客氣了，自己的人已經收攏好了，還怕他做什麼。孫為民手中握著一把長弓，目視前方看也看蒙天一眼，不冷不熱的答到。

　　蒙天聞言，好像早有準備，厲聲道「喬遠！」

　　喬遠一聽，馬上行了上來，單膝點地「在！」

　　蒙天命令道「領你二曲一屯，已做阻擊，天亮之前不可後退，明白了嗎！」

　　喬遠聞令，馬上恭敬道「末將領命！只是....」喬遠也不抬頭，含糊著像有什麼話要說。

　　「只是什麼，有話快說」蒙天不高興道。

　　喬遠聞言，抬起頭來嚴肅的說道「阻擊需要弓兵，望將軍將這幾百弓手留給我，我定當守到天明」喬遠所指的幾百弓兵，當然就是孫為民的手下。

　　喬遠此話一出，孫為民手下的兵卒們都不高興了起來，有人更是小聲罵嗓著，裡白和子良也緊張的直往孫為民身邊靠，防備蒙天下黑手。

　　再看那蒙天，好像早就在等這句話，沒做考慮就應道「准了，這幾百人都留給你」蒙天說完這話，還賣起了乖，對孫為民關心道「孫將軍，隨我到大隊去吧，此地危險，我們還是盡早突圍的好」

　　蒙天果真夠毒，說話的音量很大，四下裡的士兵都聽的清楚，這是明著在寒蟬孫為民，生怕別人不知道，孫為民要拋下兵卒自己逃命。

　　孫為民聞言，臉色都變了，心中暗罵「好你個蒙天，算計我手中的人不說，還想埋汰我一番」孫為民進退兩難起來。蒙天現在畢竟還是全軍的統帥，他要人孫為民不能不給，但孫為民又不能和蒙天去突圍，真這樣跑了，他以後怎麼做人，北騎射營還有他孫為民立足之地嗎。孫為民默默考慮著，留下來？一定是九死一生，就是自己能在青睿等人護送下跑出去，但自己手下這幾百人就交代了，這並不是孫為民想要的結果。

　　咚！咚！咚！......就在孫為民考慮的時候，四周的精怪們又開始起鼓做勢了，同時又高喊起活捉蒙天等話來。看來，精怪們已經做好的攻擊的準備。

　　「對面的混人聽著！我們戴太歲說了，讓蒙天出來一戰，只要他能勝過我們太歲手中的大錘，就放你們活命！」一隻頭生兩角，面覆黃毛的瘦小的精怪站在陣前叫喊了起來，嗓音沙啞讓人很不舒服。

　　孫為民聞聲抬眼觀望，看那精怪的樣子，應該是隻羊精，大大犄角，渾黃的尖小鬍鬚，再加上瘦小的體形應該錯不了。最意思的就是，這位手中還拿著一把很短的刀，雖然做成了長刀的樣子，但怎麼看都比菜刀大不了多少，很是滑稽。

　　精怪那邊一開口，孫為民就抓住了機會，大聲道「蒙將軍何不出去一戰，救下將士們的性命」孫為民此話一出，所有的士兵都沉默了下來，眼望著蒙天彷彿看到了生的希望。

　　「這..」蒙天讓孫為民為難住了，沒有繼續說話，眼望前方做著考慮。

　　「不可，軍中不可無帥，精怪們的話怎麼能信，蒙將軍去不得」這時候，跪在地上的喬遠把話接了過去，同時，蒙天的親隨們也紛紛附和了起來。如此，剛剛有了些希望的士兵們又都低下了頭，歎氣之聲不絕與耳。

　　「前面的精怪聽著，你們的話我們如何相信？口說無憑」孫為民哪能輕易就放過蒙天，朗聲質問起來。孫為民明白，精怪們邀蒙天出戰一定是狌老的主意，也就是當初和孫為民定的羞辱蒙天之計，孫為民哪有不配合的道理，那不是太便宜蒙天了嗎。

　　「孫將軍！精怪之言怎可相信！快隨我去中軍！」蒙天已經掛不住面子了，語氣嚴厲的命令著孫為民。蒙天心裡這個恨啊，恨不得把孫為民分屍在當場。

　　再看孫為民，並不理會蒙天，而是仍然在等精怪們的回應，他相信狌老一定會把戲做足的。

　　果真，孫為民的問話剛出，精怪那邊就有了回信。只見西面的精怪群漸漸分開，從中走出幾人。頭前一位，身高二米過半，身形高大似鐵塔，著一身黑衣黑甲，手中擎著一柄長把鐵錘，錘頭如小磨盤般駭人，一看就知道幾百斤不止。細一看此人，耳大帶毛，面上也多生有黑色獸毛，四肢粗壯如小樹一般，活托就是只黑熊精。

　　「我乃牛蹄山戴太歲，蒙天敢否與我一戰，不管輸贏我都放了你手下，我取的就你蒙天的性命！」戴太歲說話聲如悶雷，傳出甚遠，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戴太歲一說話，北騎射營中又亂了起來，議論之聲四起。

　　「不可信他，精怪哪有放人之理，都肅靜！再有亂語者殺！」喬遠又出來幫蒙天解圍了，帶領著手下呵斥著兵卒們。而蒙天還是一言不發，但臉色已經變的很難看了。

　　「我乃六道崖展天君，我可以做保」戴太歲身邊站著的一這位尖嘴突鼻之人也開口說話了，此人樣子就更怪了，遠遠望去身後還長著什麼東西，像是翅膀，只是天太黑看不清楚。

　　「這展天君是只雕怪，六道崖在此地往西四百里」軒轅宇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孫為民的身邊，小聲的講解起來。孫為民一看軒轅宇出現了，很是欣慰，一拳當胸，小聲道「你還沒死啊」。軒轅宇中拳後，馬上邊笑邊搖頭，示意孫為民繼續看好戲。

　　是啊，精怪那邊的表演還沒有完，馬上又行出一人，騎著一隻黑色巨狗。這東西孫為民認識，這正是凶獸蝸鬥，應該是這位收復的『獸僕』。「夕照源，成朋祖，願意做保」騎大狗說話這位倒還像個人，一身青綠色的獵裝打扮，看樣子還不到三十歲。

　　「這位是青蛇精，走路不好看，所以經常騎著蝸斗」軒轅宇繼續一旁講解，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的這麼多。孫為民聞言，暗暗點頭，心道「今天開眼了，一次出來這麼多地仙」

　　接下來，又陸續出現了幾位，什麼『探天洞九足聖君』，『乾坤山坐地太歲』，『穿雲嶺覆平君』，『落石湖紅鱗大王』等等，反正都是精怪，有狐狸，有蜈蚣，有大魚，真是熱鬧的很。

　　「漠北周彥樺願意做保」最後出來這位樣子可了不得，並不是他生的有多奇怪，而是他的獸僕很驚人。竟然是一隻出號的大鳥，體色青灰，個頭不下兩米，翅膀要是展開的話，估計能有四五米長。尤其是那只青黑色的大喙，足有尺長，很是驚人。

　　「這位可了不得，漠北精怪中都數的著的人物，鼠輩所化，他騎的可是『虎鷹』。沒想到他也來了，此怪無山無寨，向來獨行在漠北之地怎麼出現在這兒了」軒轅宇面色犯難的說道。

　　虎鷹，《山海經》有載：飛鳥。身大如牛，翼廣二丈餘，能捉捕虎豹。是個很厲害的凶獸，傲因，溪邊，蝸斗這些低級貨是沒法比的，在中級凶獸當中也屬於很兇猛的一種，專已虎豹為食。

　　「鼠輩？」孫為民聽了軒轅宇的話，不由得注意起這個周彥樺來。此人生的倒是不凡，少年劍客的樣子，年紀輕輕，身上斜背著一把五尺有餘的長劍，和裡白的重劍都有的一比，就是要細長很多，劍柄也很長，應該是雙手把握的。劍底還拴著尺長的紅綢，隨風飄動很是漂亮。他也是精怪群中，最像人的一位，幾乎看不出哪有問題。

　　孫為民一觀氣才發現，這位已經入了散仙級，實力應該不比青睿差，應該在張智博等靈使之上。

　　「怎麼有點黃大仙的意思？」孫為民暗暗嘀咕，這個周彥樺身上的氣息和他從前見過的黃皮子很像（前傳有載），「難到他是黃大仙？」孫為民胡亂琢磨著。

　　「蒙天縮頭！永不露頭！蒙天縮頭！永不露頭！」也不知道是誰教的，精怪們竟然齊聲叫罵了起來，罵的還真有水平，氣的蒙天就差氣絕當場了。只見那蒙天，扶著配劍的手不由的抖動了起來，臉色要有多難看有多難看，腮上肉都在跳。而那喬遠此時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這麼多精怪大王出來做保，他再解釋反到會惹出是非來，兵卒們也不傻子，容不得他狡辯。

　　「喬遠！列陣衝鋒！」讓氣急了眼的蒙天也顧不什麼面子了。只見他回身上馬，高聲道「士兵們，今天我們只有衝出去才有活路，精怪是從來不講信用的，他們萬萬不會放過我們，想活命的就跟我衝去出！」蒙天一夾馬腹，劍指南方率先出了出去。

　　「殺啊！」在蒙天身後，就是喬遠等親隨，都騎上了戰馬跟了上去。讓蒙天這樣一鬧，沒反應過來的兵卒們也跟在後面掩殺起來，糊里糊塗的追了上去。

　　「都不要動！沒馬是衝不出去的！守陣！」看到這局勢，孫為民也沒時間罵蒙天了，趕緊呵止著衝動的步卒們。

　　孫為民很清楚蒙天是什麼意思，這是送死脫身之計。那蒙天明知道步卒是跑過不精怪的，還帶隊衝鋒，也不安排斷後之人，如此即便能衝出去也成了潰兵之勢。到時候，精怪們只要隨後追殺，那注定將會是一場災難，落在後面的步卒完成就成了擋箭牌，只有騎馬前行的輕騎才有活路。這也是從古到今為什麼敗軍之將往往都能殺出重圍的原因。因為，他們身後有無數步卒再幫他們添命。

　　「守陣！都回去守陣！」子良等人也馬上開始制止兵卒們的行為，但場面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人在生死攸關的時候最容易喪失理智，大部分人還是跟著蒙天他們去了，孫為民只收住了不到兩百人，還都是身背長弓的親隨。

　　「殺啊！不要讓蒙天跑了！」蒙天一動，精怪們也動了起來，好像沒什麼太統一的行動，完全是漫天追殺，散亂的很。其中也有一部分直接衝著孫為民他們來了，氣勢凶凶。

　　「舉弓！亂射！」孫為民馬上下達了命令，指揮著手下這一百多人開始守陣。情況還好，精怪的數量並不是很多，其實也就聚了一兩千人，完全了依仗著比人類強悍行事，數量並不一定比人多。衝著孫為民他們來的這些精怪也就兩三百隻，開始到是來勢凶凶但經長弓一射出現了死傷，紛紛轉頭往蒙天逃跑的方向追去了。那邊，隨在蒙天身後的士卒已經讓圍住了一部分，精怪們正在瘋狂的搶殺。精怪也有和人一樣的地方，喜歡吃『軟柿子』。

　　「都退回來！」孫為民看著南面的局勢不由的大叫了起來，由於天黑他也不知道讓圍住了多少人，大概不下二三百人，正和精怪們混戰在一處，很是慘烈。只是人哪裡是精怪的對手，死傷的很快。

　　「轉南，齊射三輪！」孫為民一看被圍的人幾乎沒了活命的機會，果斷的下達了命令，想趁著精怪們聚在一處的時候痛下殺手，無差別齊射。也只有這樣才能抓住機會多殺傷一些精怪。

　　孫為民決定很有效，三輪齊射過後，環陣南方已是滿地的屍體，精怪和人完全堆疊在一起，慘不忍睹。同時，精怪們也散了開來，被圍的人中有幾十個僥倖沒死的，都趁機退回到孫為民所守的環陣之中。

　　有一部分精怪還想追殺過來，都讓弓手們射住，轉頭追蒙天去了。

　　再看遠處，蒙天好像已經帶人沖了去，只能看到在後掩殺的精怪們亂烘烘的跑著，孫為民知道災難開始了。

　　「將軍，趁著精怪不多，我們也突圍吧」軒轅宇看準機會，向孫為民建議了起來。

　　孫為民一看，四周是沒多少精怪，應該都追著蒙天的潰軍去了，剛才那些這個天君，那個大王的一個也沒省，走的乾乾淨淨，估計是狌老引走了吧。孫為民暗自慶幸，精怪到底還是和人不一樣，野性未退。蒙天這一衝鋒不止打亂了北騎射營，連精怪們也跟著亂了起來，各顧各的去追殺潰兵了，竟然沒人理會孫為民他們。這說明，精怪還是帶有野獸捕食追蹤的習性，怪不得那麼強悍也打不人類，不完全是數量少的原因，看來統領精怪不是件容易的事。真不知道幾千年前的『九靈祖』是怎麼統領起五萬精怪大軍的，孫為民暗暗佩服起來。

　　「大家都跟緊點，往東去」孫為民邊下達著命令，邊暗暗盤算著退路，擔心起精怪們追殺完潰兵後會對著自己來。追蹤是精怪們的拿手好戲，孫為民真想不出去哪裡能把這百十多人藏起來。

第四十四章 鬼魅繞林  


　　天色漸亮，陰冷的夜風雖然停了下來，但小山幽谷之中仍是格外的冷清，如同置身與冰泉一般，讓人不由的打起了寒顫，清新醒人。
　　孫為民抖動一下肩膀，盡力的想甩掉那一身的倦意，他太累了，整整一夜沒有合眼。他就這樣不做聲的望著星空，心緒久久不能平靜。這一夜，孫為民考慮過很多問題，尤其不能讓他釋懷的是，上千人在這次『陰謀』中送了性命，而始作俑者偏偏它是他孫為民。不得不承認情況要比孫為民當初料想的糟糕，蒙天雖然顏面盡失，但代價也未免太大了點。

　　也許這便是懦弱吧，孫為民總是不能找到說服自己的理由，他很自責，他發誓要保持這種態度。他真的很恐懼，恐懼有一天自己會變的像蒙天一樣，對生命的漠視就是人性的淪喪，即使生活再殘酷，人也不應該失去它，對生命的崇敬。

　　「將軍，今天要不要繼續往東？」天一放亮軒轅宇就擔心了起來，試探著孫為民的意思。

　　「不了，今天哪也不去了」孫為民左右看了看席地而臥在雪地中的士卒們，歉意的輕搖著頭。繼續道「等一會你和子良帶上二十個人出去圍獵，不要走的太遠，午時之前必須回來」

　　「精怪們要是追來怎麼辦？」軒轅宇仍然很不放心，顧慮的詢問著。

　　「我說不會就不會」孫為民坐在一顆粗大的松樹下，背靠樹桿閉著雙眼，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面無表情的說著。

　　軒轅宇一看便去了，再沒抱怨什麼，他能看出的孫為民的心情不好，再說下去也是徒勞。

　　.........

　　昨夜，孫為民帶這眾人沒走出多遠，靈使李紫涵就追了上來，遵照狌老的安排指點給孫為民去處。藏身之地並不遠，向東二十餘里就到了，是一座東西走向的山脈，雖然山不高但林子卻出奇的密，站在山下一看簡直是樹影如牆，讓人不敢相信。

　　在眾人眼裡，這片林子奇怪之處可太多了。其一，樹的種類很雜有的連子良他們都叫不出名字。再者，大小高低也不一樣，但偏偏又長在了一處。最奇怪的就是這林子竟然是外面的樹高，裡面的樹低，這簡直就不符合規律。誰都知道大樹在裡，小樹在外，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的疑問並沒有把孫為民困惑住，在還沒有走到山角下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不對。感覺到這片山林之外盤踞著數百隻鬼魅，而且五行都是屬木。

　　此時，孫為民馬上就明白了過來，這一定是狌老的安排。用的鬼魅繞林之法，用鬼魅把山林都包裹起來保護孫為民等人的安全。如此，精怪們雖然擅長追蹤，但見了這片林子也只有乾著急的份了。此地的鬼魅都是樹精幻化，精怪一但進入林中，就如創入了陣中，鬼魅們很容易就能困住它們。不信？不信你進去試試，要知道這裡面的樹可是長腿的，不繞暈人才怪。

　　見到了這片林子，孫為民也知道了為什麼狌老敢說大話了，他竟然帶了這麼多鬼魅來幫忙。看的出來，鬼魅一族對孫為民是仁至義盡，傾其所有了。

　　如此，孫為民領著眾人鑽入山林，找了一處山谷以避夜風便休息了下來。外面有幾百隻鬼魅在看門，他當然不擔心精怪們會來找麻煩，安心的住了下來。

　　................

　　上午十分，子良已帶著人出去圍獵了，留下來的士卒們都是圍在了孫為民和裡白身邊，談論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在孫為民的旁敲側擊下士兵們也終於明白了蒙天陰險，暗暗為突圍而出的那千把人擔心起來。

　　「孫將軍，我們還是不要回去了，我們都跟你上山當大王算了」一個年紀很小的士兵坐在雪地裡一邊鼓搗著和他一樣高的長弓，一邊天真的說道。

　　哈哈哈！眾兵卒都笑了起來，有人更跟著起哄道「是啊，回去受蒙天鳥氣，不如上山當大王，我看行」士兵開始玩笑起來，吃敗仗後的失落感已被漸漸被沖淡。

　　「好了，一會子良將軍回來大家可勁吃喝，明天我們就要走遠路了」孫為民站起身來，很隨意的拍打著身上的積雪，「北騎射營並不是他蒙天的，屬於我們的東西我們就一定要拿回來」孫為民伸手取過先前說話的那個小兵卒的長弓，用力的拉了拉，意味深長的對士兵們說道「保護好你們手中的弓，有它在北騎射營就完不了」孫為民把長弓交還給那個小兵卒，並在他頭上拍了拍，轉身離去了。

　　孫為民也許沒想到，他今天說的話，對日後的北騎射營影響有多大。這近兩百個兵卒便是日後北騎射營的骨架和靈魂，影響著後來的人，注入給這支軍隊嗜弓如命的本色，造就了文昌大陸軍史上的神話，箭鋒所指之處，皆盡折服。

　　如此，一天就這樣平靜過去了，子良等人帶回來的獵物也足夠一行人吃上兩天，文昌大陸上的野禽之類還是很多的。

　　吃過晚飯後，孫為民就把子良三人都叫到了火堆旁，商量起今後的打算。按現在的情況的來看，蒙天已經不可能再代管北騎射營了，只要姬允中那裡能把事辦好，幫孫為民把假死一事解釋清楚，重掌軍權應該問題不大。畢竟這北騎射營當初就是皇上賜給安王的私營，現在姬允中領了安王之位，求個軍職也不為過。人都有為自己著想的念頭，皇上也必須顧及各宗王的感受，誰讓現在是多事之秋呢。

　　如此，重奪北騎射營軍權的事就算是定了下來，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怎麼重建的問題。這次算計蒙天，造成了兩敗具傷的局面，孫為民手中就省下這二百人，蒙天帶隊能逃回去多少不好說，很可能會全軍覆沒。要真是那樣的話，北騎射營可就讓打回原形了。

　　「不好，我怎麼把這兒事忘了」孫為民突然面色凝重的拍著腦門，馬上繼續道「軒轅兄你必須盡快趕回北騎射營，蒙天估計要奪糧」

　　軒轅宇一聽此話，馬上醒悟，站起身來急道「是啊，蒙天一定會趁火打劫，北騎射營他是待不下去了，臨走撈一把是免不了的」軒轅宇氣的直搓手，對孫為民三人抱怨道「一年的軍資加六萬石糧食啊，沒了的話我們今年就不要指望翻身了」

　　孫為民又很著急，站起身來對軒轅宇吩咐道「你趕快回去，我讓張靈使送你，再把李靈使也帶上，說什麼不能蒙天把軍資搶了」孫為民一邊做著安排，一邊又考慮道「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和蒙天動手的好，你盡量想辦法托住他，只要這兩百人一回去，蒙天想拉糧還要問問北騎射營的將士幹不幹！」孫為民知道，現在蒙天最怕見的就是死裡逃生的兵士們，只要自己這兩百人趕回去蒙天一定會收手走人。這就是官見官不要臉，官見民打腫臉的道理。

　　搶糧之事關係重大，孫為民雖然也想過求鬼魅們幫忙，把這兩百人行雲帶回去，但他還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那樣做風險太大，萬一傳出去，算計蒙天的事也要漏底，這不是明擺著孫為民有能力救人而沒救嗎。

　　就這樣，孫為民連夜將張智博和李紫涵兩位靈使從狌老那裡招了回來，打發他們帶上軒轅宇去救急了。而省下的人都抓緊時間休息，準備急行軍，明早就動身盡快趕回北騎射營去。

　　事到此時，孫為民思路又放開了不少，明白了為什麼會死那麼多人了。原來，這都是狌老早就安排好的，人死的不多，敗的不慘能把蒙天趕回去嗎，能在皇上那裡告倒蒙天嗎。蒙天畢竟是皇上的人，事做的不夠絕是整不倒他的，這便是不得已而為之吧。想明白後的孫為民也漸漸接受了這一切，自語道「活在別人手中，這便是人生的無奈」

第四十五章 重得印信  


　　天一到下午，凜冽的西北風又如期而至了，卷夾起紛紛的飛雪無情的摔打在眾人身上，遠遠望去整個隊伍就如同讓白霧吞沒了一般，時隱時現。
　　孫為民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身上包裹著一件亮白的披風，他正用手死死的護在身上，側著身子艱難的前行著。

　　「裡白，你去後隊看看，馬上回營了絕不能再讓人掉隊！」孫為民咧著嘴大聲的喊叫起來。自從那天從藏身的小山中撤出來，他們已經在荒荒的雪原上走了七天，雖然精怪們沒有追來，但惡劣的天氣還是奪去六個人的性命。看著同伴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每個人的心情都差到了極點，誰也不知道下一秒倒下的將會是誰。所有人都是低著頭默默前行著，麻木的已不止是冰冷的身體。

　　裡白領命，帶著親隨去了後軍，孫為民仍舊走隊伍的最前面，這便是責任吧，他要把這兩百人帶回去。

　　就在孫為民感到腦子已經讓冷風吹的有些發蒙的時候，突然一聲尖利的鳴叫聲從遠方傳來，如同鋒銳的箭羽一般穿透荒原，刺痛著每一個人的耳膜。同時，也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士兵們不自覺的捂起耳朵。

　　「持弓戒備！列陣！」孫為民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他用力的推搡著還處在發呆中的士兵們，命令他們做好反擊的準備。士兵們都動了起來，雖然寒冷讓他們略顯木訥，但命令仍然被貫徹了下去，環陣很快形成，雪白的冰原上出現了一個由血肉之軀組成的黑色的圓環，格外的醒目。環中所有人都手持長弓注視著遠方，等待命運的選擇。

　　孫為民很擔心，此時的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雙眼死死的盯著北方。只見一個黑點出現在天邊，速度很快的飛馳而來，眾人都緊張了起來。

　　「是騎虎鷹的那只精怪，他怎麼追來了」裡白手中拎著重劍咧咧了起來，他那一張黝黑的臉也已經讓寒風吹打的紅透了。

　　孫為民一邊用手抹著臉上的飛雪，一邊做著考慮。就在剛才他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來的正是那天晚上見過的十大妖王之一『漠北周彥樺』，也就是精怪中道行最高的那位散仙。「馬上就要回牧丘了，他怎麼追來了？」孫為民不解的嘀咕著，不明白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會有精怪出現。

　　「他過來了！」裡百顯的很興奮，他總是很喜歡爭鬥。轉瞬之間，虎鷹的巨大身形已漸漸清晰了起來，人們都看到了那個坐在鷹身上的灰黑色身影，還有他身後那條隨風飄動著的紅綢帶。此時的紅綢，就像是一隻色彩艷麗的鳥兒，飄逸的凌駕在北風中，分外的顯眼，只是不知預示著什麼。

　　喳！虎鷹再次鳴叫起來，孫為民頓感腦中一蕩，站立不穩，他一邊甩著頭一邊抵抗著那眩暈的感覺，大聲提醒道「大家都把嘴張開，不要閉嘴！」虎鷹的鳴叫之聲對人的衝擊很大，孫為民畢竟是見過世面的現代人，雖然他不知道怎麼對付虎鷹，但他聽老胡講過，躲炮彈的時候必須張嘴，不然耳膜會因受不了衝擊而破裂的。這虎鷹的鳴叫再厲害，也不會比炮彈爆炸的衝擊聲波還狠吧。

　　尊照孫為民的意思，所有人都張開了嘴喘著粗氣，陣中頓時霧氣騰騰起來，就像是剛讓揭開了蓋的蒸籠，霧氣四散瀰漫，像極了眾人的心情，翻騰不止。

　　「準備！」虎鷹越飛越近，孫為民也做出了反應。命令傳達下去，士兵們都抬起的長弓，弓身拉的滿滿的，直指著空中的虎鷹。再看那虎鷹，也馬上拉高了身體，直衝而上怪叫著飛高了。同時，一個黑色的小點從鷹身上極速掉落下來，撲的一下沒入了前方的積雪之中。

　　孫為民一看虎鷹已經飛高，並在眾人頭頂盤旋起來，便命令士兵們收弓戒備，對裡白命令道「派人去把東西取回來」孫為民感覺事情有點不對，這個周彥樺好像不是來找麻煩的，所以他想一看究竟。去取東西的兵卒很快就回來了，孫為民接手一看，是個黑布小包很有些份量，他忙打開來看，不由一驚，對裡白道「這是北騎射營的軍印，怎麼落到了他手裡？」孫為民很困惑，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方印應該在蒙天親隨的手中，突圍的那天晚上孫為民是見過的，不知道怎麼又落到了精怪的那裡。孫為民暗暗噓唏，心道「看來，那一夜蒙天也不好過啊」

　　就在孫為民發呆的時候，空中的虎鷹就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漸飛漸遠了，在人們的注視中消失在北方的天際，就好像他從沒有出現過一樣，把所有人都搞糊塗了。

　　「將軍，子良回來了」裡白看到南方有幾騎飛奔而來，馬上提醒著孫為民。

　　孫為民聞言頓時清醒，轉頭一看正是子良。這幾日，子良帶著親隨充當斥候，一直守在大隊前後，這是一定是聽到了虎鷹的鳴叫，便趕了回來。

　　「將軍，剛才出了什麼事？」子良敏捷的躍馬而下，追問起來。他身後的灰色獸皮護肩也隨之呼的一下膨了起來，很是瀟灑。眼下這光景，騎馬就是受罪，斥候的裝備都孫為民特意安排的，不暖伙點是不行的。

　　「子良你看，這是精怪給送來的」孫為民把軍印扔到子良懷中，顧慮重重起來。再看子良，軍印好像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只是略微的看了看就交還給了孫為民，提醒道「我們還是近早趕路吧，精怪行事隨意，保不準還會追來」

　　子良所說的不無道理，孫為民聞言馬上重新整隊，一行人在北風的催促下繼續前行，荒蕪的冰原之上只留下一串長長的印記。

　　................

　　天到戌時，夜已大黑。孫為民所帶領的一行人還沒有趕回軍營，軒轅宇便在子良的引領下迎出數里來。

　　「將軍辛苦，軒轅宇見禮了」見到孫為民，軒轅宇遠遠的就翻身下馬，搶上前來見禮了。

　　「起來吧，蒙將軍可好？」在士兵們面前，孫為民該裝還要裝，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蒙天的舉動，著急的詢問到。

　　「蒙將軍今晨已回北膘騎營去了，一切都好」軒轅宇並沒有多說什麼，打著官樣兒回答道。

　　孫為民一愣，也沒再追問什麼，轉身對手下命令道「大家再堅持下，馬上就回營了，出發吧」孫為民知道士兵們都很累，連續在荒原上急趕了七天，這時候他也只能好言相慰了。於是，眾人合到一處，繼續向軍營行去。

　　路上，軒轅宇把這些日來的情況對孫為民做了一些交代。原來，蒙天已在三天前就回來了，一行只有六十多人，都是騎馬輕裝的親兵，看來，其他人估計都已經遇害了。蒙天見到軒轅宇的時候很驚訝，但老到的他並沒有多問什麼，轉天就要押著軍資離去，但讓軒轅宇已無軍令不能起資為由擋了回去。如此，蒙天整整相鬧了一天，態度很不好，大有不給就搶的意思，搞的軒轅宇差點領著兩位靈使者和他們動起手來。幸好，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蒙天在今晨悄悄的離去了，走的時候什麼也沒說，搶糧之事也就此做罷。

　　「你怎麼知道蒙天拿不出軍令的？」孫為民奇怪的追問起軒轅宇來。

　　「是狌老遣慶忌給張靈使傳的話」軒轅宇讓孫為民問蒙了，奇怪道「怎麼了？」

　　孫為民聞言，從懷中取出軍印遞給軒轅宇，苦笑道「原來他們早就安排好了」孫為民說的他們當然指鬼魅一族，只是他沒想到那個周彥樺竟然也是狌老的人，孫為民心中的疑問更大了。心想「等閒下來要好好問問狌老，這次讓他算計慘了，兩千人就省下這兩百多人，代價也太大了點」

　　「蒙天為什麼離開你不知道嗎？」孫為民對還處在冥思中的軒轅宇問道。

　　軒轅宇恍然，忙把軍印交還給孫為民，搖頭道「不知，不過我已經勞煩李靈使去查了，這幾日就應該有消息了」軒轅宇辦事一向都很周全，看來已經做好了安排。

　　孫為民聞言輕輕的點著頭，同時，心中也升出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抬頭望著夜空琢磨著，到底是什麼大事讓蒙天棄自己與不顧而急走呢？難道東線要開戰了？孫為民憂心起來，除此之外他真想不出什麼其他的理由了。

　　「天下戰亂已起，我手中只有這兩百兵卒，我該如何應付」孫為民不免歎氣起來。

第四十六章 精怪成軍  

  
　　看到軍營門口的營火，很多士兵都激動了，不自覺的奔跑起來，眼含熱淚盡乎瘋狂般歡叫著，久獲重生的感覺誰又能不激動呢。對於士兵們的失態舉動，孫為民並沒有阻止，七天來他們都很堅強，此時，是該宣洩一下了。
　　「由他們去吧」孫為民伸手制止住了想要上前責罵的裡白，轉頭對軒轅宇玩笑道「軒轅參軍，你給我們準備饅頭了嗎？啃凍肉啃的我牙都快掉了，你看」孫為民張著嘴比劃了起來。

　　軒轅宇一笑，眼前的景象又讓他恢復到早前和孫為民剛剛相識時的親近，一拍孫為民的肩膀保證道「你放心，熱湯熱面我都準備好了，不怕吃死儘管上」其實，孫為民對軒轅宇還是很瞭解的，早知道他一定都準備好了，只是開玩笑而已。

　　「那還等什麼，子良裡白，我們快去」孫為民翻身上了軒轅宇的馬，策馬而去直奔軍營。他的馬早先就讓給子良的親隨做斥候用了，現在也只能搶軒轅宇的了。在孫為民的身後，子良也策馬追來，只把裡白和沒了馬軒轅宇留了下來。軒轅宇倒還沒什麼，只是不由的輕笑，但那裡白可是個直腸子，雖然沒馬，但一看到孫為民領著子良去了，便著急了起來，拉著軒轅宇的衣袖直跑，邊跑邊罵「你小子不餓啊，快跑啊！」

　　軒轅宇估計是讓裡白拉糊塗了，直道「我不餓啊」，裡白可不聽他這套，繼續拉著他快跑，搞的軒轅宇也沒了脾氣，只好隨著裡白瘋玩了起來。如此，兄弟四人又找回了些久違的輕鬆。

　　............

　　來日清晨，孫為民懶懶的睜開眼睛，他從未發現過被窩竟然對人有這麼大吸引力，他真不願意起來。但每天養成的作息時間又讓他無法繼續睡下去，他只好不情願爬了出來。

　　「大將軍您醒了啊，快洗臉吧」慧兒端著一盆水湊了上來，看來她已經等待多時了。

　　「今天你怎麼出來了？不睡覺了？」看到慧兒孫為民很驚訝，自從重入人世以來，慧兒便很少出現，總是能躲就躲，今天不知道怎麼轉性了，也難怪孫為民會奇怪。

　　慧兒聞言，把水盆重重的放到了地上，不高興道「誰睡覺了，你知道我每天有多累嗎，聽那麼多不想聽的話，看那麼不想見的事，連你.....」慧兒好像說錯了話一樣，憋紅了臉氣的直跺腳，轉身就想出去，但走到大帳門口又折了回來，往孫為民批公文的桌子上一坐瞪眼道「快洗你的吧，臭死了！」

　　孫為民坐在一傍，就如看戲一樣看著小丫頭的表演，壞笑道「聖人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你還要多讀讀書」孫為民當然知道慧兒剛才想說什麼，無非想說孫為民方便都讓她看到了。對此，孫為民根本不當回事，人和鬼魅畢竟不一樣，人有三急，慧兒自己不避著點能怨誰，只能怨她自己好奇，不是嗎？孫為民還真夠無恥。

　　「討厭，以後我不變回去了，我要和你當兵！」慧兒耍起了無賴，跑到孫為民放光明鎧的木架旁，邊看邊很不滿意的繼續無賴道「有綠色嗎？這白色的不好看」慧兒這是為自己打算了起來，小管家婆的本色盡露，就好像軍營是她家開的一樣，想要什麼有什麼.......

　　孫為民聞言，嚇的直搖頭，還沒等他說什麼呢，帳簾一掀就進來一位，孫為民一看，驚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奇怪道「青睿.....你這是要做什麼？」看這一身親兵打扮，身穿號鎧的青睿，孫為民能不驚訝嗎。

　　再看那青睿，並沒有理會孫為民，手中拿著另外一套號鎧交給了慧兒，言道「你就穿這身吧，這是最小的了」慧兒接過號鎧，一努嘴道「沒綠的嗎，這個好難看啊」看來，她還沒忘了剛才那一茬。

　　「你見過穿綠甲的嗎，不想穿你就回鬼魅之境去吧」青睿總是冷冰冰的樣子，對小姑娘也不客氣。不過還真管用，慧兒馬上老實了下來，低著頭什麼也不說了，看來她也不想回鬼魅之境。

　　「孫將軍，這都是狌老的安排，以後我們就做你的親隨了，還有李靈使和張靈使也一樣」青睿看著孫為民，發現他好像傻了一樣，嘴巴張的很誇張，馬上解釋道「是狌老對你不放心，怕你再出亂子，讓我們來幫幫你」青睿到是直言不諱，完全不顧及孫為民的面子，說的很明白，是怕孫為民再犯糊塗讓別人算計了。

　　「可是......」事到此時，孫為民能不犯暈嗎，這青睿和慧兒是鬼魅暫且不說，單說一個個長的和朵花似的，給傻子也能看出來是女的，這怎麼解釋啊。孫為民看著一身戎裝的青睿眼直暈，越看越覺得自己要花癡了，馬上收住心神，搖頭道「你們這樣子我解釋不清楚，李靈使和張靈使染染眉毛興許還說的過去，可是你們....」孫為民是怕在軍中引起麻煩。

　　聽了孫為民的話，青睿就好像沒聽明白一樣，冷冷道「我們怎麼了，在這軍中你是最大，誰敢說你的不是」青睿看著尷尬無言的孫為民，直言道「我也不瞞你，廉王已把東陲四十九山的二萬精怪編製成軍了。以後精怪鬼魅充軍再不是什麼希奇的事了，其實早已有先例，現在不過是公開而已，你不必大驚小怪」青睿道出了真相。

　　「此話當真？」孫為民一下緊張了起來。前些日那千數精怪只是臨時拼湊起來，雖然行事散亂無章，但一樣不是人類所能阻擋的，要是廉王真把兩萬精怪成軍加已訓練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千真萬確，你以為歐陽靈使和狌老只是坐在鬼魅之境等你成事嗎？他們為你都快忙死了，消息就是歐陽靈使傳回來的，他現在在東陲聯絡鬼魅一族，想盡辦法在幫你成事呢」青睿像是又想到了什麼，繼續對孫為民道「我們鬼魅一族有死無生，很難給你已太大的幫助，入輪迴之事只要一成，我擔保你也可以起數萬鬼魅之軍，到時候精怪不足為慮。現在你知道了吧，幫我們對你一樣有莫大好處」青睿當初來孫為民的身邊，為的就是督促孫為民辦鬼魅入輪迴之事，現在舊事重提，算是在提醒孫為民。

　　話說到這裡，孫為民也心中打鼓，一兩人入輪迴求個生死興許不是難事，但整整一族，數已億萬計的生靈入輪迴就難與上天了。按孫為民原先的設想，只要把三十六方天印湊齊，成就天道秩序，沒準能憑借這天大的功德求一求。但現在看來，事情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廉王起精怪為兵，自己就必須想辦法求鬼魅幫忙才行，但鬼魅有死無生，顧慮很大想讓拚命還真是必須先成了入輪迴的事。

　　孫為民的腦子很亂，他又想到還有那尤族，這個看似遠在『天外』的神秘族群，也一定不會放過這個人類世界大亂的機會，參和進來只是早晚的事。

　　尤族一但加入戰局的話，事情就很難說了，現在鬼門關大開，文王統領的幽明鬼府會有什麼動靜呢，各司府鬼帥們會怎麼辦呢？會不會也領兵而來，加入進來？要是這樣，鬼府之後又會是誰，幽魂野鬼們會怎麼選擇，他們可是鬼府的死敵。還有凶獸，一定也不會消停。看來，這成天道的大事必定要把三界五行芸芸眾生都捲進去。興許還會牽扯出聞所未聞的勢力，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精怪們的加入，讓孫為民措手不及，他不自覺的聯想起了這些問題，未雨綢繆起來。

　　「你儘管放心，精怪之後便會是尤族，到時候人類必是危局，陰司鬼府不會袖手旁觀的。正所謂，陰陽雖有界，人鬼本同源。一但幽冥鬼府參和進來，你們的事就有希望，因時勢利事半功倍，現在急不得」孫為民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情，很認真的和青睿探討起了眼下的局勢，並默許了她和慧兒從軍的這個事實，世事難為，因時而定吧。

　　青睿聞言，馬上明白了孫為民的想法，暗暗點頭，馬上提醒道「你想沒想過凶獸成軍之事，我聽慧兒說，你請過當康幫忙，而且一次就來了三隻，可有此事？」

　　孫為民一聽，看著慧兒只有苦笑，心想「這個小奸細，怎麼什麼都說」。再看那慧兒，一看到孫為民正以『幽怨』的眼神看著她，馬上就不高興起來，反問道「我說錯了嗎？你是叫過當康幫忙打那傲因，你一定和他們有關係！」慧兒理直氣壯的很，把孫為民請『豬神』咬傲因的舊事重番了出來，同時，又把孫為民和豬聯繫在了一起。

　　「這....」這下孫為民為難嘍，他真不知道怎麼和青睿解釋請神之事，這文昌大陸上好像沒有這一說，畢竟天道沒成，何來請神之說。孫為民現在真是怕了，上次本想賭運氣起了『雷霆都司印』，不想天雷沒引來，反把天門揭開了，生出的亂子就不用說了。

　　關於揭天門的事，孫為民最近想明白一些，自己起『雷霆都司印』其實就是正了個理兒。印為天印，但天道沒成，引不出天雷是必然的。畢竟，雷霆玉府未成，雷神沒有歸位，感應不到也是應該。所以導致了後面的情況，已雷霆都司印為引，揭開了天門。這一切，好像也是必然的，雷霆都司印就像是一把鑰匙，雷霆玉府感應不到不代表上天感應不到，其實天道早就在等這一天，只等『天引』一出就開天門造就天道了。只是孫為民沒想到，這『天引』竟然是讓他給起開的。孫為民哪裡知道，他前世為神，本居天上，前面文王和曹操分別成就了『地道』和『人道』，這最後一個光榮的任務當然是他的了。

　　孫為民考慮著複雜的問題，頓感頭大，馬上轉移話題道「凶獸之事以後再說，我們現在要打聽清楚蒙天的行蹤。我估計，東面要打起來了，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招北騎射營前去，我這可只有兩百人...」孫為民苦惱起來。

第四十七章 煙消雲散  

  
　　七日之後，李靈使終於回來了，事情果真如孫為民料想的一樣，皇上宣詔，招各都府將軍進京，具說是募集了四十萬大軍要一舉掃平廉王。同時，伐廉王的罪詔也下了，定了十九條大罪，條條都是萬死之責，廉王想翻身怕是難嘍。
　　但奉詔進京的名單裡沒有孫為民，安王封地中原本只有『北膘騎營』和『北騎射營』兩軍，蒙天已經在準備進京事宜了，這幾日正在和姬允中催要糧資，看來是趕上這次『頭班車』要建功立業去了。孫為民的『北騎射營』接到的命令是原地整肅，維持治安。看樣子，蒙天引軍去後『北騎射營』也要南下安城，已添虛位。畢竟，安城是宗王封城，就算是擺樣子也要放點人過去充數。

　　「裡白！」孫為民瞭解清楚情況後，馬上做出了應對，開始下達軍令。

　　在！裡白一身重鎧，叮叮哐哐的拜與帳前。

　　「命您領護軍五十，步卒一百，由牧丘南下直至安城，途經兩府七縣按實幕兵，時限兩個月兵額一千」孫為民說著，從桌子上取過軍文擲出，繼續道「這是軍文，各府縣應募之兵數額盡已寫明，你照章辦事既可。但有推委不遵者，縣尉以下由你處置，縣尉以上需報我定奪，可拘不可囚，可責不可打明白！」孫為民交代完，嚴肅的看著裡白。

　　裡白聞言稍稍一愣，忙應道「末將領命」，接過軍文站了下去。

　　「李紫涵！」孫為民又拿起一道軍文。

　　在！李紫涵身負寬背鬼頭刀，也是一身重甲搶上前來領命，一頭的紅髮紅眉很是乍眼。

　　「命你領步卒二十，軍資一千金，催造長弓一千五百把，長槍兩千柄，時限三個月。這是軍文和圖樣你可有議？」孫為民擲出軍文後，還是詢問了一下李紫涵的意思，畢竟人家可是散仙級的高手，面子還是要給的。

　　遵命！李紫涵這人一向話不多，整天一個人發呆，到生了一副好脾氣，領命下去了。

　　李紫涵下去後，孫為民又發佈的兩道命令，先是讓軒轅宇打理軍中事宜，負責安置新來的兵卒，整合軍制分兵三屯。同時，軒轅宇還負責採購軍需，如號鎧，軍帳等。可以說，完全就是大管家的角色，活多而雜，能者多勞嗎。接下來，孫為民又讓張智博負責訓練，教授兵卒們習弓舞槍，充當教頭，練兵而備。

　　一切處理完畢，眾人就散帳而去，孫為民身邊直留下子良一人。當然，青睿和慧兒這兩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也在，她們現在可是孫為民的貼身親隨，並在孫為民大帳之側重起了軍帳，天天堵著孫為民的大門監視，搞的孫為民毫無辦法。軍中的兵卒們也對此事議論紛紛，但多數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將軍也是人嗎，有些事大家也能理解.....

　　就這樣，誤會是解釋不清楚了，青睿和慧兒也成了軍的特殊人物，私下裡被眾人喚做『貼心親隨』，意思很明白，孫為民聽了直冒冷汗，但又沒有辦法，拿他的話說「認了吧，哪個英雄好漢沒有讓人誤解的時候呢，哎！誰又知道我每天對著兩塊石頭的苦衷呢.......」

　　青睿和慧兒都是玉石幻化，故孫為民才有此感歎。

　　「將軍，裡白去募兵會不會惹出亂子」子良對自己的那個兄弟很瞭解，性急如火，暴躁不堪，這次出去怕不是會不會惹禍的問題，而是惹多大禍，子良擔心不已。

　　孫為民聞言，用手輕撫著桌案，無奈道「此事，還必須裡白去辦，換做是你，惡人是能當，但不一定會有人怕。募兵是個苦差，好說好商量是沒用的，誰也不願意把自己的親人送到軍中去等死。」孫為民仔細的給子良講解了起來，繼續道「裡白這人，說的難聽點就是渾人一個，渾人辦事不講理，正好可以對付那些官老爺。你放心，他惹不出什麼大亂子，那些官老爺哪會像你子良這樣惜民，只要裡白給他們點顏色看，這事準能成。是抓是拉就他們的事了，我們只管按實額領兵就好」孫為民還是如實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子良，並無隱藏。

　　其實，孫為民從心底裡也不願意禍害老百姓，但世事如此又別無他法。天下紛亂將起誰都看的出來，這時候又有幾人會甘心上戰場呢。孫為民不相信事情真如書裡說的那樣，站在田間地頭慷慨激昂的演說一番，要不學劉皇叔抱著船弦大哭一場，就能把民心劃拉過來，憑白多出數萬捨生忘死的忠義之士。眼下的局勢不比尤族入侵，只是宗王之間的爭鬥，煽情是沒有用的，百姓也沒到那生不如死，一呼百應的時候，也只能強拉強抓了。

　　其實，孫為民今天的安排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募兵這種事，必須要裡白那樣不講理的人去才行。而軒轅宇做管家統管大營也屬正常，軒轅宇有點『真小人』的意思，做管家這樣的精細事最合適，很少會出紕漏。

　　至於讓散仙李紫涵去打鐵，看似有些屈材，但也有其中的道理。李紫涵從不輕易和人說話，更很少主動和別人去交流，這樣的人有大材也難以施展，他能管好的只有自己，統兵御人都不行，也只好委屈他去悶頭打鐵了。最後就是張智博，為人開朗善言又和氣，功夫就更不用說了，箭法出眾，讓他和士兵們走到一起，應該能引起共鳴，訓練效果也一定好。正所謂，傳藝必先交心，強教強學的效果往往不好。如此，今天的安排孫為民也算是量材而用，各展所長。

　　此時的孫為民好像不願意再考慮這些了，忙道「走吧，陪我出去躲幾天，那姬允中怕是要求上門來了」孫為民站起身來，對心事重重的子良建議道。

　　「躲？出什麼事了？」子良聞言，收回心神詢問了起來。

　　孫為民一邊在傍邊套鎧甲，一邊苦笑道「蒙天要起兵出征了，臨走能不狠敲姬允中一下嗎」孫為民伸著胳膊，慧兒很認真的再幫他系盔甲，還真盡心盡責，小親隨的當的很稱職，哪像青睿，完全就是個擺設。不讓孫為民伺候她就不錯嘍。

　　孫為民繼續對子良說道「不是我不想幫姬允中，只是我沒那個能力幫。再說，蒙天這次也算是最後一錘子買賣了，姬允中出點血也是應該的，以後沒準還用的上蒙天呢」孫為民亂七八糟的說著，指著桌上的一封書信說道「這是我留給姬允中的信，你看看」

　　子良聞言，不明所以的打開了信一看，上面只有三個字-----近小人。子良不由奇怪，合上書信問道「此是何意？」

　　孫為民穿好鎧甲，左右動了動感覺還不錯，抱著頭盔道「天子身邊多小人，這蒙天估計要得寵了，不近點能行嗎？」孫為民道出了底細，原來是讓姬允中拉攏蒙天。

　　子良聞言，又好像同意又好像不同意，面色複雜的顧慮道「但那蒙天好像對姬允中一直沒好感，拉攏他怕是不容易」子良搖著頭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你放心，小人善變，只要對自己有利，蒙天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孫為民邊說，邊拉出自己的佩劍看了看，好像是要出征辦大事似的，這個忙乎。

　　孫為民和子良在那裡閒談的時候，幫孫為民上完甲的慧兒有些不耐煩了，委屈道「你們好了吧，什麼時候出發啊」看來，這小傢伙是等不急要出去玩了。

　　「這就走」孫為民一邊哄著慧兒，一邊催促子良道「不要想了，天下的事要都細想起來不發瘋才怪，我們還是出去散散心吧，這段時間可憋壞我了」孫為民把鐵盔往頭上一扣，抓起獸皮披風就先行出去了。

　　看到孫為民出去了，慧兒和青睿也跟了出去。

　　「子良哥哥你快點啊」慧兒到是熱心，臨出去前還探著小腦袋催促著子良，頭上帶的鐵盔還滑了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忙用手正了正抱怨道「破東西，以後我一定換個綠帽子！」看來，她還對綠鎧甲的事念念不忘。

　　慧兒說的話，孫為民在外面也聽到了，不由覺得好笑。

　　「你笑什麼呢，有什麼事這麼高興？」跟在身後的青睿看到孫為民怪異的表情，奇怪的問到。

　　孫為民一看露底了，忙掩飾道「沒事，高興就笑嘍」，說完轉身上馬，心裡暗暗嘀咕「什麼時候女人也喜歡帶綠帽子了，這世道真是變嘍」

　　此時，上午的陽光整懶怏怏的照進軍營，洋溢在每一個人臉上，一切的陰霾看似都煙消雲散了。

第四十八章 辛州城頭  


　　此時的大陸東陲，正籠罩在戰爭的陰霾之下，自從皇上對廉王的問責伐詔下了以後，辛州城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番摸樣，不管是城裡還是城外，隨處可見的都是士兵和徭丁，古城辛州就像是一做巨大的軍營，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加固城牆，設立塔樓。
　　辛州自古以來都是東西連接的要衝之地，位於興昌山脈中斷，據險掐喉而立，背靠峰巒，天險自成。

　　辛州，城雖不大，但牆高壕深，正對大道，守著興昌山脈最險要的『過金口』，東出入千里沃土，西進則是朗朗中原。當年，九靈祖起五萬精怪大軍就是因為沒有攻下此城，才引恨而歸，被人類大軍南北夾擊兵出三路所敗。自古以來，不管是東出還是西進，如不走此城，必須南走滔滔界河，北走荒涼大漠，時為下策，難成呼應。故有：辛洲之險，天下門戶之稱。

　　辛洲城牆高十一丈，三面起成，北面靠崖而依嵌入山中，天成屏障。由於取石方便，當初起城之時均選用上好的青石，削壁而砌甚是堅固。想從外部攻陷它難比登天，單那十一丈的高牆就不是尋常人能上的來的。城牆之上，還設有五行絕陣四眼，已阻行雲架風的登牆之術，尋常的精怪鬼魅想登牆而上怕是妄想。

　　由於戰爭已過去兩千多年，當初設立的五行絕陣已經顯的有些破舊了，五稜形的陣角也磨損的辨認不清。此陣，外陣已五行相生排列，位出五角結環而成（五邊形，五行圍環往復）。內陣是已五行相剋做引，交叉返復，劃五角天星之狀（五點交叉相連，形成五角星狀）。

　　平時，陣法按五行相生外陣走位，循環往復已成聚氣之勢，漸成氣環散開，五行往返與順位做流水狀。一但有人駕風行雲而來，撞入陣中偏偏不和相生之法的話，陣即走反變歸內陣，啟五行相剋的內陣刑殺，劃尖角，氣成錐，禦敵破法妙用無瓊（內陣已五行相剋走位，氣走直則化箭而出。也就是從五角星的五個尖角往外散氣，形成走直的氣道射敵），將御風行雲之人震與城下。

　　此時，辛洲城頭，傲雪正領著手下在巡視城上的四眼五行絕陣。情況不太好，陣起的時間太長了，已經漸漸的失去了當初的威力，氣場震懾的範圍也只剩三丈有餘，遠達不到要求的一十五丈。傲雪正感受著那微微弱五行之氣，憂心不已。

　　傲雪黑武者出身，著黑色軟甲，背後交叉護著兩把黑色短刀，幹練的貼身打扮，長髮扎做馬尾散披身後，前額上的兩綹發鬏輕輕飄在兩頰，印襯著她那細膩的皮膚。她是這世上少有女性武者，年紀輕輕的就已入了中級修行，被世人傳為奇談。她的師傅，就是大陸聞名的地武者--蘇蒯，人稱單刀刑使。

　　蘇蒯成名已久，入了地武者破丹成嬰的修圍後，便達返璞歸真之境，壽齡已有七百之餘，叱吒風雲數百年，曾在抵禦尤族的戰鬥中立有大功。四百年前，尤族起兵九萬，動用數百中級凶獸『鬿譽』飛度界河，夜襲江防重鎮『落雁蒲』一舉奪之，情況危急。

　　鬿譽，《山海經》有載：鳥，其狀如巨雞而白首，鼠足而虎爪，亦食人。（樣子可夠嚇人的，白腦袋的大雞，生有四肢，後腿像老鼠的，前腿像老虎的，還長翅膀....看來和西方傳說中的獅鷲有的一比，感覺有很像，只是不知道誰狠）

　　再說那尤族奪得『落雁蒲』後，便聚兵做勢，沿大道北進，又攻破了『夙昌』、『廣陵』二城，鋒頭直指德州府都『德仁』。

　　德仁府是文昌大陸南陲第一大城，戶過百萬，商賈雲集，素有屯金寶地之稱。乃沿江數州的經濟中心，得失利害尤為重要，一但有失必累傷國體。

　　為了防止德仁府被攻陷，當時的聖上姬熙發了『落地金牌』，臨時廢止了兵歸天子的嚴令，號召天下修真之人自成軍甲，馳援德州已救危局。如此，德州城下千軍雲集，豪傑萬千，聚兵二十一方，每方萬人，與尤族決戰在德仁城下，史稱---德州鏖戰。

　　此戰，一打就是半年有餘，雙方均死傷慘重，漸漸的都失去了先前的鋒銳之氣，人類收兵退入德仁府，已高城堅壘打起了防禦戰。尤族那邊，也難有一舉破城的力量，故圍而不打，騷擾四下想引出城中守軍圍殲。如此，就形成了進退不得的僵局。人族也好，尤族也罷，都不敢再添兵進去。因為，德州鏖戰以成了敗則大災之勢，局勢再發展下去，很可能就是誰敗誰亡的局面。所以，雙方都在刻意控制，均起了息兵做罷的念頭。人王、尤尊都不忍冒那毀家滅國的風險，這便是人貴則貪戀的道理吧，都不捨得把江山和王位丟了。

　　後來，打破這微妙局勢的人就是傲雪的師傅---蘇蒯。

　　話說，德仁府漸成僵勢之後，看似尤族已成強弩之末退兵在即，但實則不然。自從人類大軍退入城中以做守勢，發閒起來後矛盾便起，有人言出城一戰，有人言退守茂州，有人言死守待援，有人言奇兵奪江。總之，各方勢力都想奪得軍權，看似是在各抒己見，實則是在借口造勢搶奪主動。說白了，不管哪種意見，都只不過各方勢力扯出來招搖哄騙的搖旗罷了，為的只是與眾不同，招攬支援。

　　在眾聯軍看來，尤族的敗局已定，只是時間早晚問題，已經到了爭奪功勞的時候了，當然誰也不會手軟，故才有此種局面。早早的就開始自立山頭，已求加大影響引起朝廷注意。

　　而那尤族，之所以一直遲遲不退，就是因為知道了城中的局面，所以才苦撐在德仁城下，等待起機會。如此，戰局又斷斷續續的持續半年。

　　在此種不利的情況下，地武者蘇蒯挺身而出，帶領隴中豪傑趁夜出城，突襲尤族中軍，採用尖刀刺喉的拚命方法，不計死傷直衝尤族帥帳，殺得尤族措手不及。尤族沒有想到，人類會在蟄伏幾個月以後，突然組織這麼修真武者冒死沖營，一時不查，竟讓蘇蒯等人得手，殺死了尤族統帥六臂強者---離。（尤族人強悍到一定程度就會再次長出手臂，有兩臂，四臂，六臂，八臂之分，六臂強者介與人類散仙和金仙中間的水平。古之蚩尤，相傳就是八臂強者，勇冠天下，金仙難敵，故有戰神一說）

　　尤族失了統帥『離』後，軍心大亂，人類各方勢力哪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紛紛領兵出城趁勝追擊，兩日之內就把尤族幾萬大軍趕下界河，全軍覆沒。

　　就此，歷時一年有餘的德州鏖戰終已人類大勝告終。各方勢力均獲皇上封賞，首功者便是領軍闖營的地武者蘇蒯。為了表彰蘇蒯功績，皇上賞賜其一把用純黑的五行金玉打造而成單刀法器，名喚--墨刑，意為黑色凶器，刑既為殺的意思。得此刀後，蘇蒯的修行便如虎添翼，大陸之上的武者難有幾人是其對手，蘇蒯也榮登黑武者第一人的尊位，人稱單刀刑使。

　　蘇蒯成名後，便開始廣招門徒，由於其是黑武者出身，故門徒也多為黑武者。文昌紀2631年春，蘇蒯在故鄉隴中重立門派，起名『墨』，意指黑武者。『墨派』由此便成了文昌大陸上黑武者是象徵，與『干派』並立，主導修真武者界。人稱：干白墨黑，說的就是這兩派。

　　『干派』是由地武者『裂地神錘--宋秋實』與六百年前在京城創立。宋秋實原為皇上貼身侍衛，使得亮白巨錘一對，此錘也是用五行金玉打造，名喚--雙耀，意為奪天之光。相傳錘單就重一百四十斤，有碎山裂地之能，宋秋實的裂地神錘之名便由此來。

　　宋秋實是白武者出身，其統領的『干派』也是如此，已白武者翹楚自居。干既為陽，暗指白之意。所以，人們也稱『干派』為白派，而『墨派』為黑派。兩派就是黑、白武者的象徵。蘇蒯與宋秋實也是當世公認的武者翹楚，更是軍中萬人景仰的大人物，那蒙天既出自『干派』門下。可以說，兩派之中，在軍中任職的人不在少數，已成犄角之勢，相互牽制較勁。由此可見，蘇蒯與宋秋實的力量有多麼大，人們都相信，大陸有歷以來的第一位天武者，也必將在此二人中產生。

　　而傲雪，就是蘇蒯的得意門徒，也很可能成為大陸上第一個入地武者級的女性。

　　傲雪四歲從藝，一學就是十七載，到如今已從軍六載，二十五歲之時便坐上了這辛州城督尉之職，負責辛州防務。

　　「京城還沒有派文營過來嗎？」傲雪面帶不悅的問著手下。『文營』就是指由陰陽師和道士組成的軍隊編制，而由武者組成則稱做『武營』。

　　「還沒有收到消息」一位身披輕甲的隨從面色不安的答道，並建議道「要不要再去催催？」

　　傲雪聞言，暗暗點頭，細做考慮道「這次你親自去，直接找右將軍姬茂，言明辛州之危，再不派文營過來重起五行絕陣的話，辛州城防形同虛設」傲雪說話之時，不自覺的往東邊看著。她好像預感到了什麼，擔心廉王反客為主，不等大軍前來討伐，就先行攻奪辛州。

　　是！隨從領命，起身道「屬下這就前去，督尉儘管放心」傲雪示意後，隨從順城而下領命行事去了。

　　「傳令下去，從今日起雙班守衛登城，日夜巡查不得有誤」傲雪手扶城頭垛口，面朝東陲下達著命令。「還有，命斥候東出三百里，一天三報與我，但有異常，響箭傳號」

　　是！屬下隨從應聲答道。

　　再看，那傲雪下達完命令後，目光游離，心神不寧，任由北風吹打，仍面向東方呆呆的立與城頭，看著城外的那條平靜如畫般的深谷大道。不安的情緒正在她的心頭瀰漫。

第四十九章 精怪夜襲  


　　辛州城門，一隊身穿雪白披風的斥候正策馬而出，直奔大道東邊去了，伴著黃昏的落霞，喧囂的馬蹄聲也漸行漸遠，消失在大山之中。
　　與此同時，辛州城背靠的陡峭崖壁之上，有幾個奇怪的身影正在駐足觀望。為首之人，一副道骨仙風的尊尊長者樣貌，一席灰袍擲地，腰圍黑紳，手拿銀鬚拂塵，正輕蔑的看著下腳的四方城郭，冷冷的對身後人道「木了子那個沒用的東西，一個小小的辛州城還要勞煩我出手」灰袍老者好像很不高興，繼續不肖道「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怎麼幹你們自己拿主意，我要的只是辛州城，其他的都是你們的了」此時，灰袍老者眼中閃過的幽光，就如同從地獄衝出的死神一般，詭異的輕笑著。

　　是！老祖！身後站著的兩位身圍獸裝健壯男子恭敬的跪地領命。看他們的打扮，就像是久居深山的獵戶一樣，皮膚雅黃體壯如牛。再看此二人的樣貌，長的幾乎是完全一樣，饒是天寒地凍的仍是一人坦露著左肩，一人坦露著右肩，鬢鬚後扎，威風自生。

　　如果有人能仔細看一看此二人的眼睛話，他就會發現，那是兩雙多麼令人迷惑的淡黃朦瞳，細長的瞳孔，湧現的殺機，自若的神態，王者的氣息，這便是虎目，王者的威嚴。這兩位壯漢，正是千年斑額猛虎幻化而成，人稱赤虎、血虎，在精怪界中赫赫有名的『赤血』指的就是此二人。

　　在二虎身前站著的這位灰袍老者就更有名了，統領著興昌山脈已東四十九山的數萬精怪，人喚『九步老祖』，實為精怪尊主，幻化已達數千之期，金仙見之也要避讓，難怪如此輕慢。

　　三人身後，就是萬丈群山連綿千里，如雲海般令人自慚敬畏，其間蜿蜒而布的密林之中，一張張覆有獸毛的怪異面孔正在舉目眺望。從它們的眼中你能看到動物特有的野性，那一種蟄伏待擊的內殮，瞇起眼睛，細細感受那種凝神專注，你便能體會到待守欲出的驛動。呼吸低沉，心朝湧動，精怪們的『狩獵』已經開始，目標---辛州城。

　　..........

　　是夜，辛州城中的萬家燈火已隨著更夫們的梆點之聲逝去，小城就如同睡著了一般，只有那夜風在呼嘯，似極了那驚悚惡夢之中的喘息，吹打每家的門簷屋下。

　　城頭，幾個士兵正聚攏在火堆旁，蜷縮著身體裹夾著長槍在取暖，抵禦著冬夜的煎熬。一個身影走了過來，佇立在士兵們的身後。督尉！士兵們如受了驚嚇的兔子般站起身來。傲雪還是一慣的黑色軟甲打扮，她面帶不悅的責備道「你們巡城了嗎？」話語冰冷而威嚴，士兵慌亂起來，無人敢答話。

　　「巡城去吧，取暖也要等到下了城再說」傲雪並未深做追究，士兵們惶恐的退了下去，順著城頭的牆道巡視去了。

　　今夜，傲雪一直難已入睡，女人的直覺讓她躁動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所以，她來到了城頭，身邊並沒有帶一個隨從，她正靜靜的佇立在火堆旁發呆，她在擔心著什麼。

　　與此同時，辛州城外三里，夜尋而出的斥候正伏在路邊的青石後面，悄無聲息注視著四周。他是經過嚴格挑選的黑武者，職責就是保護辛州城的安全，尤其是這些日，督尉一再囑咐他們「情況越來越糟了，你們一定要用心辦事」。

　　此時，一聲輕響從山角處傳來像是石子掉落的聲音，斥候警覺的回頭觀望，藉著月光，他看到了令他一生都難忘的景象。漫天的身影如被狂風吹拂雪花一般從崖頂飄飛而出，在夜空中會聚成一股黑色的洪流，直奔辛州城的方向而去，氣氛詭異的讓人窒息。

　　是精怪，它們要襲城！雖然斥候也不相信這是真的，但眼前的景象讓他又得不信，他顫抖著輕抹起額頭上的冷汗，呼吸也不順暢起來。事實證明，二千餘年之後精怪們又捲土重來了，目標辛州城，這做斷送過它們夢想的堅城。

　　嗖....！響箭破風而出就像是半夜裡的雕鳴，震盪在大山之中，更是像是一隻刺痛耳膜的暗箭，撕裂空氣，直飛辛州，無情的鑽入了傲雪的耳中。傲雪一驚，猛的抬頭望著響箭傳來的方向，她的手緊緊的纂著，不祥的感覺越來越濃。

　　敵襲！傲雪雙手後探，噌的一下從背後拽出了她的雙刀，聲撕力竭的叫喊著，她看到了那可怕的景象，精怪成群，聚風而來了。隨之，辛州城頭便亂做一團，士兵們紛紛跑向垛口進入了自己的崗位，惶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與此同時，城外三里的戰鬥已經展開，一名身著黑色軟甲斥候正在引箭怒射，將一隻飛衝過來的精怪從半空中活活釘了下來，轟的一下載到了地上。作為黑武者，箭術是最基本的修行，不只能用來通傳響箭，更能殺敵。此時，斥候在拉動響箭的一剎那就知道自己會死，但他已別無選擇，他做不出苟且偷生之事，他是一名很不錯的斥候，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責任，接下要做得只是殺敵，直至戰死。

　　就在斥候飛快的取出第二支箭，還沒等他來開，一道黑影就已令人不可至信的速度衝了過來，破風之聲在斥候的耳邊響起，斥候本能的一側頭但還是沒有躲過去。撲通，斥候的屍體載倒在地，同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斥候的屍體傍。那是一個裸露著左肩的壯漢，手持著一條粗重的鐵鞭看著地上的屍體，鐵鞭之上已是鮮血模糊。

　　斥候死的很慘，腦漿迸裂只省下頜的屍體讓人不寒而慄，但這並不能引起壯漢的注意，壯漢正目露凶光的望著辛州城，飛身離去。

　　再次回到辛州城頭，傲雪正在呼呵著士兵們。精怪的行風速度很快，轉眼就到了城頭，但在五行絕陣的震懾下紛紛掉落下去，一波又一波，只要是沒有摔死的精怪馬上又衝了上來，重新會聚到空中的精怪群中，再次開始了攻擊。

　　「亂射！把它們都壓下去！」傲雪一邊叫喊，一邊推搡著剛剛奔上城頭的士兵，填補著城頭的缺口。她知道五行絕陣抵擋不了多長時間，城中沒有文營，不能起法給絕陣補氣，按照精怪的衝擊速度，陣中的五行之氣馬上就將耗盡，精怪也必將登城而上，血戰不可避免。

　　士兵們都很驚恐，而精怪們卻是在興奮的怪叫著，它們就像是在進行一場遊戲，樂此不疲的衝擊著五行絕陣。絕陣的震懾範圍也越來越小了。由於精怪們都是緊貼著城牆掉落下去的，城上的士兵很難對他們造成傷害，很多人都爬上了垛口，箭指腳下亂射起來，用自己的生命換取著射殺精怪的機會。

　　城下，精怪弓手正已極其精準的箭法射殺著城上的士兵，它們人數雖然不多，但所射出的箭並不是人類所能抵擋的，都是箭箭透體，令人生寒。

　　精怪弓手是個很奇特的職業，它們比任何人都冷漠，簡直可以用機器來形容它們，面無表情，只知殺戮。在精怪的世界中，弓箭被視為不祥之物，這和它們的祖先多死與箭下有關。動物對弓箭的恐懼是與生具來的，所以，很少有精怪會選擇習弓，選擇弓箭作為武器的精怪，將被精怪世界所遺棄，沒有精怪願意接觸它們，它們只能一個人默默的忍受，沉默寡言讓它們更加如癡如狂的習弓，它們總是說這樣一句話「人類給我們的，我將還給他們，我的箭只有仇恨」，必須承認，精怪弓手是一群令人恐懼的傢伙。

　　登城了！士兵們叫喊著。城頭的東角率先被攻破，相貌怪異的精怪已經出現在了城道之上，揮舞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收割起人類的性命，就像是在屠殺手無寸鐵的貧民，精怪的強悍，人類的脆弱展露無疑。

　　護軍！傲雪站在城頭叫喊了起來，很快就有幾百名身穿輕甲的武者會聚到她的身邊，人人都手持刀劍，沒有長槍，沒有重錘，看的出這些人都是採取黑武者的修行。

　　護軍是辛州城實力最強的軍制，幾乎人人都入了黑武者之境，此時，也只他們能抵擋精怪了。普通的士兵和武者往往都需要三對一才能抵擋的住精怪的攻擊，但護軍完全可以做到一對一或一對二，他們都是令人尊敬的強者，只是人數實在太少了。

　　今天來的精怪，最少也有三千，而且多都有些道行，其中入了妖怪級（相當與陰陽師和黑、白武者）的也不在少數。尤其是剛剛登城的那兩位使鐵鞭的大漢，坦露著肩膀，勇武難擋，死在他們手中士兵多不盛舉。傲雪明白，這兩位是已經入了散仙級的妖王、聖君，單拿出哪個也不她能應付得的了得。

　　「看來，辛州城破已成事實」傲雪心下憤狠，朝廷一直不派『文營』過來，才導致了今天這種慘敗，五行絕陣幾乎沒起到什麼作用，精怪輕易的就登城而上了。

　　有死而已，殺！別無選擇的傲雪一咬銀牙，率先衝了出去，身形一側，揮刀便砍倒了一隻面像猴子的精怪。在她身後，幾百名護軍也氣勢如虹的衝了上來，一時間刀劍相撞，呵斗四起。夜色之下的辛州城頭已戰做一團，到處都是噴濺的鮮血和憤怒，時時都有人類和精怪倒下，殘酷就是這般毫無道理。

　　雖然，人類都很勇敢，更無所畏懼，但他們明白今夜注定將會是一場災難的開始。隨著辛州城中那驚慫的哭喊之聲響徹山谷，精怪的屠城開始了。

第五十章 招魂旗現  


　　人類從不願意把自己和野獸相提並論，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是仁慈的，仁慈到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去殺戮眾生，在人類看來這並不算是殘忍，而只是權利，是高貴者應得的榮耀罷了。在人們眼中獲得並不是一件艱難的事情，有時候只需要伸伸手那麼簡單，就如他們常說得：世界在我們的手中。
　　是抱負，還是貪婪。

　　如今，在辛州城，精怪們開始挑戰人類的『特權』，角色的互換讓一向已適應力著稱的人類也感到蒼白，他們直到此時才真正體會到待宰『羔羊』的悲哀。他們也許會後悔，但現在他們所做的只是哭泣和叫喊，恐懼已經爭勝了理智。

　　城頭的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辛州護軍正在抵抗，看的出他們將要耗盡最後的一絲力氣，幾人環聚在一起，背抵著背，已經再無力發起攻勢了。他們的腳下，那條由青石鋪成的寬厚大道已是浸滿鮮血，人的也好，怪的也好，無不是一樣，殷紅的，如生命。

　　此時，傲雪握著雙刀的手正在顫抖，失血過多後的無力和眩暈讓她感到恐懼，那是一種讓人心痛而無奈的滋味。沒有人想死，但生與死偏偏又不是她能選擇的，不願接受又能如何？渴望和想像在這個時候就像是謊言一樣，雖然動聽但毫無指望。

　　讓開！手拿鐵鞭的赤虎憤怒的呵斥著城頭的精怪們。他很生氣，更沒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會死在一個女人手裡，而且還死了很多。他不能理解這一切，在他的印象中女性都應該是弱者，尤其已精怪的眼光來看，身形嬌小的女性必須是弱者。

　　精怪們都很懼怕赤虎，聽聞他那震山裂膽的虎哮之聲馬上小心的閃到一旁，把城道讓了出來。如此，傲雪和三位黑武者出現在眾精怪的面前，四人正聚到一處和城頭的上千精怪對峙著，多少有些形單影隻的落沒。

　　他們是城上謹省的最後四人了，還或多或少都帶著傷，尤其是傲雪，身後的軟甲已經完全裂開，深可見骨刀傷足有五寸長，從肩骨而下直到後心，夜色之下鮮紅仍是觸目可及，讓人看了頓感不安。

　　「不要怕」傲雪喘息著安慰起身邊的三位手下。同時，警覺的注視著緩緩跺來的大漢，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對方的實力不是她所能抵擋的，她可以感覺對面這個大漢的憤怒和威嚴，她在安慰手下的同時也在安慰自己，她對自己說「即便是死，也不能被精怪們恥笑」

　　赤虎帶來的壓抑感可怕的讓人難已承受，一個黑武者忍受不住這種煎熬暴呵一聲衝了出去，出手已毫無章法可言，完全就是拚命發狂的招數，由上至下一劍劈過，人就如瘋了一般怪叫著，臉面也完全扭曲了。

　　赤虎見狀輕哼一聲，鐵鞭便舞了起來，只是一下正掃在黑武者腰上。悶響過後，黑武者轟然倒地，嘴中不停的噴湧著鮮血，痛苦的掙扎了幾下便死去了。

　　殺！省下的兩位黑武者見此情景也瘋了一般衝了上去，一左一右揮刀便砍。同時，傲雪也動手了，雙刀一合直取赤虎嚥喉，三人的身手都很快，眼花繚亂的圍攻上來。再看那赤虎好像並不著急，探手一抓就把鐵鞭橫在手中，依仗著鐵鞭夠長，雙手一揮，正打在左右圍攻而來的武者兵刃上。兩位武者都是一招不敵，兵器脫手而出掉落在地上，同時，人也受了不小的傷害，被赤虎的五行之氣震飛出去，慘叫倒地。

　　這時候，傲雪的雙刀也到了，直取赤虎嚥喉。赤虎也不含糊，大呵一聲「開！」雙手舉鞭托刀而去。傲雪一看，知道自己沒那本事硬拚，馬上收刀上翻，順勢仰身，忍著身後的刀傷之痛掄臂劃圓，雙刀突走下盤左右一合，奔著赤虎雙腿掃去。赤虎一看，拔地而起躲過雙刀，不等落地就鞭交單手照著傲雪猛砸下來。傲雪一驚，馬上側身向左一滾，但還是慢了半分，讓鐵鞭砸到了小腿之上，只聽喀嚓一聲，腿骨便斷了。傲雪只感腿上一麻，想站起身來已是不能了，掙扎一下頓感痛徹骨髓，禁不住一聲痛叫坐到了地上。

　　還沒等傲雪坐穩，赤虎就已落地，鐵鞭一揮怒道「看打！」。

　　恍惚間，傲雪只感覺到一個黑影向自己飛來，就像是有一支模糊的大手正向自己罩來。她想閃避，但已經來不急了，轟的一聲，傲雪感覺到身體隨之一震，整個人就貼地飛了出去，緊接著就是強烈的撞擊感，使得傲雪頭一沉，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此時，城頭上已經沒有了人類，儘是精怪。赤虎正單手持鞭看著地上那具被他打斷腿骨的女子屍體，他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多看敵人幾眼的慾望，他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得不可思議，原來女人也可以這般強悍。

　　都進城去吧！一直在旁邊觀戰的血虎扯開嗓子叫喊到，催促著城頭的精怪們進城。「大哥，有什麼好看的，走吧！」血虎不耐煩了起來。

　　赤虎聞言，面無表情的回過頭來，一抖鐵鞭抓在了手中，飛身奔著城中就去了。緊接著，城頭上的千數只精怪們也動了起來，興奮的歡叫著就像是在參加節日的狂歡一樣，爭先恐後的飛身下城，沒入萬家屋叢之中。

　　辛州，今夜便是煉獄。

　　...........

　　當精怪們正在辛州城中做惡的時候，辛州城頭仍是屍骨纍纍，血腥刺鼻，就像是堆屍如山的墳場一樣，靜的怕人。舉目，月光直下，正淡淡的描繪著眼前這般慘狀。

　　此時，城頭一角之處，兩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只見，一人身穿白袍，一人身穿黑色短襟。著白袍者空手後背，正在眼望那哀鴻遍野的辛州城若有所思著。著黑衣者一手托書，一手執筆，開口道「司神，今夜天劫如此慘烈，精怪實是欺人太甚，要不要..」黑衣人欲言又止，觀望著白袍人的意思。

　　白袍者聞言，甩手搖頭道「不可，陰司不參陽事，我們只管拿人即可，這辛州之難事出有因，循環往報是也」

　　黑衣人一驚，像是不知，奇怪道「何報之應，竟如此慘烈」

　　白袍者搖頭，看著城上的纍纍屍骨像是在回憶什麼，自語道「當年九靈祖起兵到此，血戰數月，死者破十萬，單精怪就一萬有餘，實為了慘烈。當時的陰司，不與陽世往來，全憑陰魂自去報到，偏偏這精怪們不買陰司的帳，具不下來入籍，嘯聚起來為禍甚大，搞的方圓千里怪事連連，後來.....」白袍人說到此處，像是不願再說下去了，對黑衣人解釋道「算了，不提此事，日後你便能知道，天引之人已出，解災破陣近在眼前了，我們還是辦差要緊」

　　黑衣人正聽到關鍵時候，這下不免有些失望，但也沒敢繼續說什麼，恭敬的問道「那小的喚差上來羈人了」

　　「嗯，不要忘了，把那女武者好生招待著，日後有用」白袍人一邊說，一邊看了看傲雪的屍體，可惜的搖了搖頭，繼續道「喚差上來吧」

　　黑衣人一聽，馬上領命道「尊司主令！」再看那黑衣人，答完話後馬上起身，站在城頭之上聲音洪亮的喊道「幽明鬼府！取人司差！上來拿人嘍！」聲傳甚遠。

　　喚差之聲一出，果然有了動靜，只見數千條黑影從四方化風而來，轉眼就到了城頭。一時間，城牆之上站滿了手拿羈鎖的鬼差，人人黑衣黑帽，神情嚴肅，對白袍人跪地齊道「司神安好！」

　　白袍之人聞言，點頭示意，開口道「起來辦差吧，凡是陰魂，不管是人是怪一律羈拿，不可漏掉一個」白袍人神態自若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是！眾鬼差領命道。

　　「揭陣，起招魂旗」白袍人一看事情都差不多了，對身邊的黑衣人命令道。黑衣人聞言，應聲領命。只見他將手中所托之書祭了出去，並抬筆一揮朗聲道「壓身陣起！招魂旗出！」頓時，四下裡陰風大做吹城而過，驚的城中為惡的精怪們也是一愣，不知出了何事，但馬上又恢復如常了，精怪們多是一頭霧水。

　　再看那城頭，一柄黑色大旗迎風而長，浮在城上，足有十幾丈大小，散發出詭異的黑霧把整個城辛州都罩了起來，只是城中的精怪和活人是看不到這般景象的，這便是陰陽相隔之理。

　　黑霧一起，城頭城中的屍體上便有了動靜，先前身死之人的陰魂都懵懂的漂浮出來，如癡如迷般向大旗之下慢慢行去，景像甚是壯觀。試想，數萬失了心智的陰魂遊蕩在辛州城中，那景象真是堪比鬼城。此時，孫為民要是在這裡就好了，一定大呼開眼這種拿人方法，可是他沒見過的。（以後介紹）

　　再看那招魂旗下，數千鬼差正在起鎖拿人，一波又一波的陰魂被押了下去。在陰魂當中就有剛剛身死的傲雪，還是軟甲打扮，目光游離的發著呆，等待這陰司發落。

　　這就是『幽明鬼帥出十方，紅裝獨此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