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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作者︰司雨客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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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 發表於 2021-11-30 00:08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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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臨江仙

    烽火頻摧金鼓夜,橫戈立馬山前。生涯如夢百周旋。英雄今何在,天外九重天。

    世事無常多戲謔,似真似假真難。漁樵答對報平安。飄零非是結,況有夢依然。

    三國,一個群星匯萃的時代。

    三國,一個光華奪目的時代。

    三國,一個令無數男兒熱血奔涌的時代。

    三國,一個讓芸芸眾生心醉神迷的時代。

    三萬里山河,五千年華夏,又有哪一段光陰能有它這樣豐富多彩?

    歷史的長河,流到這里,忽然間變得跌拓起伏,波瀾壯闊。

    生命的樂章,奏到這里,忽然間變得輝煌搖曳,灼目生輝。

    無數文人墨客,仰望而嘆,恨生不逢時,未能與諸賢攜手,甚或,為他們鋪紙磨墨,掃地焚香也所甘願。

    無數豪俠壯士,仰望而嘆,嘆其生也晚,未能與群雄相會,甚或,為他們拉馬墜鐙,背劍執弓亦無不可。

    那是一個無可比擬的時代,一提起就激情飛揚,一接近就難以自持。

    沒能生于那個時代,對于我們來說,是幸,亦或不幸?

    或許,這真是一個小小的憾事。但幸好,我們還有足夠充分的想象力,在這想象中,讓我們去窺探,去評點,去還原,去豐富,去改變,去體味,去追尋,去思索……

    在想象中,我們可以與英雄們共同呼吸那個時代的雨和風……

    附《鷓鴣天》一首,寫于光明頂秦何之戰

    年年劍氣與消磨,誰能沉醉換悲歌。千山竹映多情骨,半棹雲浮蝶夢訛。

    霜風起,又如何,瀟湘月色照愁多。潮聲夜半排舟楫,十萬軍聲記得麼?

    第一篇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也算引子(雖然我不喜歡,但很多朋友還是希望能說明為什麼阿斗會知道歷史,卻又沒有任何生活經歷。認為不需要來歷解釋的朋友可以不看)

    我是一團電流,自由的在網間流浪。我最喜歡去三國的地盤,那里有我感興趣的一切。

    金戈鐵馬,豪情萬丈,俠骨柔腸,巧思機謀,在這里體現的淋灕盡致。

    冷酷,熱血,平和,激昂,人性與獸性在這里交相輝映。

    我喜歡這里,我在其間沖殺,征戰,一次次勝利或失敗,沉醉其中,其樂無窮。

    終有一天,我遇到一個玩游戲的人,他叫司雨。

    他問我,你想不想體會真正的三國人生。

    我說,想的。

    他笑了,笑的如同一個老狐狸。那好,我送你去,在真正的三國世界里,你將體會到除了殺戳之外的人性和情感,失敗和痛苦。我可以保留你的一切三國知識,但你會忘卻三國之外的一切,包括你的來歷。

    我還沒有決定是否答應,身子一輕,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 本帖最後由 jacky751101 於 2008-6-1 21:0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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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部 風雲漸掩英雄色 第一章 別嫌我愛哭
    自從記事起,我就喜歡哭,想起來,就哭一場。

    喜歡裝神弄鬼的伊籍先生看到我,說:「此子頗有乃父之風啊!」

    氣得我又大哭起來。

    我的父親,就是那個歷史上以愛哭鼻子聞名的劉備劉玄德。

    而我的名字,叫阿斗。

    我怎麼能不哭?

    我怎麼會是阿斗?我怎麼會是那個扶不起來的阿斗?!

    當那個長臂大耳的男子第一次把我抱在懷中,叫我阿斗的時候,我立時便大哭出聲來。

    我就是那是那庸庸碌碌,最後留下「此間樂,不思蜀」六字名言的英雄人物?

    我就是那個遊戲裡智力武力皆不滿四十的滿臉肥肉的無能之輩?

    我就是那個被千秋萬載笑掉大牙的蜀漢後主?

    嗚嗚嗚,我好命苦。

    可歎母親甘夫人聽到我哭,還在一邊笑,這孩子哭聲挺大的,一定能長得結結實實。

    作為女人,她唯一的安慰就是能有個兒子,為已過四旬戎馬半生的父親生個兒子,延續後代。實際上,在我之前,父親的兩個夫人也曾生養,但因為連年戰亂,四處飄迫,加上當時的衛生條件太差,居然沒有一個能留住。

    以至於父親無奈之間收了個義子劉封。

    但,哪裡比得上自己的親生骨肉?

    所以,我的出世,給了父親和兩位母親以極大的安慰。

    父親雙手抱著我,寶貝得竟一時不敢大聲呼氣。

    此刻這一代梟雄,竟然淚流滿面了。

    所以,自我生出起,全家就把我當成寶貝,小心的呵護著。但這一切又能如何?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命運,知道歷史的巨輪將走向何處,卻無力改變它。

    父親這個人,在歷史上名聲很不錯,老百姓個個稱讚。不過呢,有學問的人看看他,卻大都撇撇嘴,不以為然的很。說起來,就算是我,也一直沒有弄明白父親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當黃巾軍起,群雄紛爭之時,他也匆忙起兵加入戰團,借助對黃巾軍的剿殺,在戰場上頻繁搖動一面上書「平原劉玄德」的旗幟,奇怪的是卻一直沒有搞出什麼名堂,以至顛簸了十多年,竟得到野心家袁術這樣一份評價:「術生年以來,不聞天下有劉備」,想想也實在喪氣。北海救孔融那一次,當太史慈仗著一身孤膽殺出重圍向他求援時,他斂容說:「孔北海知世間有劉備焉?」一高興,完全不考慮好友公孫瓚「曹操與君無仇,何苦與人出力」的善意規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與曹操軍事力量上的懸殊對比,冒冒失失地便準備助拳去了。

    可能是自幼跟著奶奶編蓆子做草鞋做怕了,可能是受窮受苦人欺的命運給他太多的刺激,他是那樣的渴望出人投地,渴望被人認可,以至於並不愛說話的他,每與人言,必說「我雖然是中山靖王之後……」那個兩千年後給人從老山中挖出的裹著金縷玉衣的死屍,哪裡有半點讓人傾慕之處。再說大漢天下幾百年,這姓劉的,跟皇帝有血緣關係的,只怕拿手一扒拉,十個中到有七八個。更何況王莽奪權時,大殺劉姓,好多宗族改姓,劉秀復東漢,下旨複姓,好多不姓劉的也都改成姓劉的,弄得後代民間傳出「張王李趙滿地劉」的俗語,我怎麼也看不出說這句話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在沙場上,他狼狽的日子居多,舒心之時極少,甚至於經常體會一把「飢餓困踧,窮餓侵逼,吏士大小自相啖食」的非常情境。雖然他手下有一大群「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超級將領,卻改變不了他在戰場上東奔西竄的命運,自黃巾首戰至今二十五年,竟從來不曾覓得一塊真正屬於自己的地盤。

    他雖然不像呂布那樣喜歡尋釁鬧事,但捲入戰場的頻率,卻與呂布一般無二。呂布反覆無常,輕於去就,他與他簡直在伯仲之間,只不過他沒有「殺主」的習慣罷了。除素來瞧不起他的袁術外,當時有點頭臉的人物,他差不多一一投靠個遍:呂布、陶謙、曹操、袁紹、劉表……還有更不起眼的呢,就不說了。他的兵士往往多為租借而來;他向人開口借兵借將(如向公孫瓚借趙子龍),比借錢還要方便。曹操向他人開仗,總是抱著明確的戰略意圖:把對方全部消滅。但若說他與曹操、袁紹作對乃是想消滅這兩位巨無霸,怕是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事實上當時世上那麼多軍閥豪強,沒有一個是被他滅掉的。

    他的雄心非常隱晦,他喜怒不形於色,甚至投靠在劉表手下長達八年,甚至不惜藏匿在一片菜園子裡。但是,他的雄心卻從來沒有磨滅過,他就像一個手無寸鐵的獵手,耐心的在山嶺間徘徊,躲避著猛獸和冷箭,等待著刺殺山之王一舉成名的機會。

    唉,這樣說自己的老子好像不太地道,但的的確確這就是事實。

    而且,我這個父親還有個特點,在旁人眼中看來,那是一個領袖人物的優點,對我來說,卻是巨大的危機。

    他有一句讓後世女權主義者氣炸了肺的格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他的英雄氣概則尤其反映在不顧妻子死活上,他的妻和子,先曾為呂布所虜,後又落入呂布部將高順手中,後再為曹操所虜,……

    這也是他四十多歲都沒有骨血的原因之一,不是沒有,而是都沒有留住!

    我的出生,顯然非常不是時候。

    我出生那一年,正是建安12年(公元207元),天下正激烈的動盪,離千古聞名的赤壁之戰只有區區一年。

    在北方,一代雄傑曹孟德正狂風一樣的席捲北方大地,他用數年的時間,掃平了四氏三公的袁氏父子,平定了冀、青、幽、並四州,出奇兵討伐烏桓,得勝還朝之後,建造銅雀台,大練水軍,準備南征。天下正面臨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關口,這是一個火球撞地球般的時刻,在這個巨大的戰征機器面前,人微地少的新野,不過是處於風口浪尖上的一片樹葉。

    同樣是這一年,父親在劉表那裡喝多了酒,大哭什麼髀肉重生,日月蹉跎,老將至矣,功業不建;說什麼要有基本(兵馬地盤),天下碌碌之輩,誠不足慮,惹得本已疑忌父親的劉表心裡好大不快。他又干涉人家立哪個兒子的事,結果走背字的父親的話正給偷聽的蔡夫人聽了個正著,蔡氏在荊州那是根深蒂固,下定決心除去父親,幾次加害,最後一次弄得他馬跳檀溪才逃回命來。

    還是這一年,徐庶徐元直就任父親的軍師,小勝曹仁之後。就被曹操一封信弄走了。還好他走時感於父親誠心,來了個走馬薦諸葛,使父親上演了三顧茅廬的千古佳話。

    也是在這一年,曹操最重要的謀士鬼才郭嘉郭奉孝病死於北伐途中,曹孟德心中毒恨已極,以至於他堅強的神經都有點失常。一連幾天他都給荀彧寫信,裡面充斥著綿綿無盡的哀痛之情:「追思奉孝,不能去心。此人見時事兵事,過絕於人……何得使人忘之1在「時事兵事」上被曹操稱許為「過絕於人」,正好像在智謀上得到諸葛亮的嘉許,都可說是最高的褒獎。鬼才郭嘉的去逝,是曹操極大的損失,但對我們來說,未使不是一個機會。

    可惜的是,這一切,我全都無法左右,我只是一個未滿週歲的嬰兒。

[ 本帖最後由 jacky751101 於 2008-5-30 21:0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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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部 風雲漸掩英雄色 第二章 帝王的兒子是什麼
    建安13年(公元208年),我一週歲。

    這一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赤壁之戰。

    曹操率八十三萬人馬,橫掃荊襄九郡,劉表病死,劉綜投降,兵臨湖口,馬飲長江,虎視東南,群雄束手。曹孟德仰天長嘯,橫槊賦詩。澎湃的江水,永遠的記下了一代雄傑最輝煌的時刻。

    這一切,考驗著江東那個年輕的君主。

    是戰?

    是降?

    石破天驚!

    二十六歲的吳主孫權命令三十三歲的周瑜在赤壁抵擋曹操,一把大火,把豪情萬丈曹孟德燒得痛不欲生。

    這把大火,映紅了大江,映紅了長空,八十三萬人馬灰飛煙滅。

    這把大火,改變了天下格局,為三分奠定的基礎,讓江北數十年不敢直目江東,也讓困窘中的父親得到一線機會。

    這把大火,成就了周郎百世威名,踏在曹孟德的歎息之上,他的身影一時高大無匹。

    這把大火,見證著三國時代最輝煌的一刻。所有的名將名相,都在這一場大戰裡演繹著自己的故事。無論是借東風,還是華容道。

    這把大火之後,曹操終於認識了孫權。在他眼裡,孫權不再是個仰父兄之威名的平庸之輩。他歎道:「生子當如孫仲謀。」孫氏有後,江東碧眼兒不可小覷。彷彿剎那間,天下都感到,在東南,有一輪太陽正在噴薄欲出。

    但是,如果說東南是一輪太陽噴薄欲出,那麼,已然席捲中原之地的曹孟德身邊,更已是群耀爭輝。曹子桓(丕)、曹子建(植)文藻一時,黃須兒(彰)讓人「大奇」,此外還有「千里駒」曹休、曹真一輩們,個個不輸於東南。唯一遺憾的是,也在這一年,曹操的幼子,神童曹衝去逝,年僅十三歲。這是個有著奇跡般的智力的孩子。著名的曹沖稱象的故事,就發生在他六歲時,這讓他成為智慧小孩子的代表。與此同時,他也極有愛心。因為當時軍政一體,司法嚴重,經常會為一點點小事而被殺頭。曹操的馬鞍放到倉庫裡,被老鼠咬壞了,管倉庫的官吏非常害怕,以為死定了,於是商議著將自己捆起來去請罪,仍然害怕難免一死。曹沖對他們說:「等三天,再去自首。」曹沖於是用刀將衣服戳破,好像老鼠咬的一樣,假裝不高興,面有憂色。曹操問他,他就回答說:「世上傳說老鼠咬壞了衣服,他的主人就會不吉利。如今我看到衣服被老鼠咬了,所以煩惱。」曹操說:「那是胡說的,不要為此傷腦筋。」不久庫房的官吏報告馬鞍被老鼠咬了,曹操笑著說:「我兒子的衣服放在身邊尚且被老鼠咬壞,何況掛在柱子上的馬鞍呢?」於是不再追究責任。曹沖聰明仁愛的事情,大抵都像這樣,罪致死而因曹沖辯護,減刑而活命的前後有幾十人。曹沖聰明仁愛且容貌俊美,與眾不同,因此特別受曹操的喜愛。曹操幾次對群臣誇耀他,有讓他繼嗣的意思。曹沖死後,曹操為其哭泣時,曹丕來安慰曹操,曹操說道:「倉舒之死,對我來說是不幸,可對你們來說卻是大幸!」

    不論如何,魏蜀吳三國的第二代,已經開始走上競爭之路。

    但是與北方久經戰陣的曹氏兄弟和江東如日初升的碧眼孫權相比,我明顯處於無法可比的尷尬境地。

    這一年春天,我剛剛學會了走路,和叫爹爹媽媽。

    對於曹孫兩家的孩子,父親摸著我的頭說笨點好,我就不聰明。笨點活得長點。

    我卻能感到,他目光中的希翼。

    曹孟德說:「劉景升兒子若豚犬耳。」

    我呢,我今後會是什麼樣?

    這一年,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一件事不在赤壁,而在長坂坡。

    春天,父親終於從隆中請出了孔明做軍師。曹操廢三公、任丞相,率傾國之兵來取荊州。父親在孔明的幫助下,於博望坡以火攻擊敗曹操前鋒。其後,劉表病死。荊州劉綜投降曹操。父親棄新野,攜民渡江,被曹操五千輕騎逐於長坂坡,我們陷於陣中。糜氏母親投井而死,趙子龍把我放在懷中,殺透重圍來見父親。我很慶幸這一次遇到忠誠無雙勇猛無敵的趙子龍。當年,即使是關張二人,面對高順的陷陣營時,也曾把他們的侄嫂丟失的。

    但是百死之餘,父親見到我,即沒有抱在懷裡親吻,也沒有讓人帶個去處好生安置。他將我棄之於地,怒道:「為此子,幾損我一員大將!」

    這件事,震動了趙雲。讓他一生一世都對父親感激不盡,從而捨死忘生的為他征殺於疆場。

    這件事,也震動了我。原來,即使是親生骨肉,唯一的血脈,在他的終極目標之前,也不過如此而矣。

    這件事,我一生無法原諒父親。

    當然,對於這件事,並不是完全來源於我的記憶。實際上,你讓一個一週歲的孩子有這樣的記憶是不現實的。不過,後來大家總是對我說起這些事,於是,我便似乎也想起來了,那滿天飛舞的兵器和遍地充盈的嚎哭,那溫暖的懷抱和重重的一摔,於是感到渾身的酸痛。

    這樣一想,會讓我感到整個世界都是那麼可怕。就算父親身邊,就算日後在深宮之中,我都會不期然的感到一種深深的寒意。

    我的存活,其實只是一個意外。在亂世之中,就算王候將相的生命也難以保證,更何況是一個孩子。

    這個想法,在後來看到我的一個哥哥,感覺就更為深刻。

    他叫作劉銘,字升之。當年父親駐紮在小沛的時候,被曹操打了個措手不及,遑遽之間,父親丟下家人逃到了荊州。正如前面我說過,父親做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多得讓我都不想去數。這時的劉升之才幾歲,有別人抱著輾轉遷移到了西面的漢中,中途又被人賣掉了幾次(其間的狼狽可想而之)。一直到了建安16年,有個叫劉括的扶風人買了劉升之,收為養子,並且幫他娶妻生子。在外漂泊了這麼多年,當時的劉升之對親生父親的印象可以說很少,只記得父親叫玄德。正巧,有位姓簡的鄰居,後來在父親入川後做了他手下的一個將軍。幾經查問,通過那位簡將軍,劉升之終於知道自己失散多年的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劉備。於是一家人終於得以團圓。從建安五年到建安十六年,他整整漂流了十一年,看起來簡直不像樣子。與我和弟弟公壽、奉孝相比,更是天差地別。

    後來有人傳說那個孩子就是我。因為在史料上關於我十七歲以前的事,幾乎是一片空白。

    那當然不是我。他不是我的原因,只是我比他幸運,晚來到這世間幾年,僅此而矣。

    諸葛亮的確是能扭轉乾坤的人物。赤壁之戰後,他迅速出手,奪取了荊州四郡,我們總算有一塊地盤了。收了大將黃忠,魏延。而我的生活,也再一次安定下來。

    在長坂之後,我這個失而復得的孩子被更好的保護起來,甚至門也不讓出,事也不讓做,像一隻養在暖房中的雞寶寶。這種關愛讓我稍稍有了一點點安全感。

    在記憶裡,童年的我喜歡擁著被子在床上睡覺,或者坐在角落裡發呆,在這種情況下,我已被競爭對手們落得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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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部 風雲漸掩英雄色 第三章 第一次轉折
    時光如水。

    建安14年(公元209年),我兩歲。孫權在合淝與魏國大將軍張遼張文遠交戰,猛將太史慈戰死。孫權從合肥撤退。

    這一年,母親病逝。母親是父親最鍾愛的女人,死時年僅22歲,初葬於南郡。章武二年(公元222年),追諡「皇思夫人」,遷葬於奉節,後被追諡為「昭烈皇后」。父親這一生,對待妻兒過於無情,在老家就「數喪嫡室」。他在沛城娶得母親,數次被俘,但都能安然脫險,回到父親身邊。父親對她最為喜愛,曾把一尊三尺高的白玉人放在床頭,比喻她皮膚白皙,她卻勸父親不可玩物喪志。諸人讚她為「神智婦人」。

    但也就在母親去逝這一年,無情的父親去了江東,去與孫權的妹妹孫尚香成親。這是江東的美人計,但父親此時有了個智謀過人的孔明為軍師,自然是有驚無險,三個錦囊,暗藏妙計,將孫權公謹弄得團團亂轉。

    建安15年(公元210年),我三歲。父親順利回到荊州,帶回了孫尚香。娶到新娘子的他容光煥發,似乎回復了青春。孫氏帶我極好。我並不喜歡她,我只是可憐她。她的婚姻,只不過是一場政治遊戲。在三國的時代,特別是在諸侯的身邊,沒有愛情的位置。再過兩年,她就會被騙回東吳,至父親大敗之時,投江而死,空留下「思親淚落吳江冷,望帝魂歸蜀道難」淒悲。

    在北方,銅雀台完工,曹操大宴銅雀台,元氣已復,雄心再起。

    在東吳,機關算盡太聰明的周郎終於反算了自己的卿卿性命。他終於又一次被諸葛亮戲弄了。孫權大為傷感,按周郎之意,任魯肅為都督。

    建安16年(公元211年),我四歲。龐統龐士元就任父親的副軍師中郎將,荊州兵甲充足。在西北,馬超報父仇起兵伐曹,逼得一時大意的曹操割須棄袍,狼狽以極。但曹孟德何等樣人,轉瞬之間,便轉敗為勝,抹書間韓遂,大敗馬孟起,再一次證明了他天下無敵的將略兵法。

    轉眼間,到了建安17年(公元212年),我五歲。數數字可以數到五百,會計算十以內的加減法,並學會背誦《梁甫吟》和《大風歌》。

    也就是這一年,我開始不停的追問自己,我該如何?

    按著中國的傳統算法,我虛歲已是七歲了,比同時代的讓梨的孔融大三歲,比同時代的稱象的曹沖大一歲,比同時代諸葛歲。

    我是老老實做我的劉禪,等日後去作司馬氏的安樂公,還是……

    這些年,日子相對平穩。但穩定中帶著危機。父親經常不在家,他不是與諸將議事,就是到邊地巡查,精練兵馬,高築城防,以備即將到來的征戰。

    家中沒什麼人,都是孫氏與我在一起。婚前的她,英姿颯爽,頗有男兒之風。婚後雖有收斂,不再整軍弄武,但豪氣不減,依舊是揮劍執兵,演練不息。不知為什麼,她總是愛和我在一起,見面就一把抱起,拍著我的小臉,叫我小胖子,你快跟我練功去,不然的話,你這個小胖墩兒就不會走道了。

    我說我想睡覺,才不願練什麼武。

    她說不練不行。一手把我舉過頭就舉出去。當然我不可能練什麼,我這個年紀,跑起步來都會摔跤,哪能練什麼功。但只要我在她身邊,她就開心的緊,只要我拍拍手,笑一笑,她就十分歡喜。

    我知道她自嫁父親,離鄉萬里,又沒個相知之人,心裡十分寂寞。她的身份,又不能找旁人,只好和我玩。

    雖然古人成熟的早,但每每看著她那還略帶稚氣的臉,我就一陣陣心痛。

    為什麼,為什麼我只是阿斗?

    如果我要在一切都已注定之時,才能登場?

    給我的天下,名將凋零,人材匱乏,資源不足,伐敵,以孔明之謀亦難建尺寸之功。不伐,坐以待閉亦無出路。我坐擁三分天下,卻沒有任何可以機會。

    難道我的一生,就這樣下去麼?

    命運在向我走來,我將如何?

    我問自己,我不停的問自己。

    我,做不做阿斗?

    阿斗,你在想什麼?

    阿斗,你怎麼了?

    阿斗?

    別叫我阿斗!

    什麼?

    不不不,我是說,姨娘,你不要回江東,好不好。

    傻東西,我到是想回呢,只怕他們早把我忘了。居然是一臉的黯然。

    那麼,不論他們用什麼樣的借口,你都不要回去,好不好?

    你這孩子怎麼了?怎麼今天淨說些傻話?

    不要回去,好不好。

    好,好,傻孩子,來,飛一個。雙手一舉,輕飄飄把我丟上了天。

    媽呀。我嚇得叫起來。

    哎,好兒子!她笑得像銀鈴。

    她並不知道我說這些是因為什麼。

    這一年,會發生幾件大事。

    在這一年裡,父親將助益州劉璋駐紮霞萌關。

    繼母孫尚香會被騙回東吳。

    孫權將秣陵改稱建業、築城。

    曹操就任魏公。荀彧自殺。

    父親和劉璋開戰。

    這,也將是我的一個人生轉折點。我既然打定主意要改變自己,不再做那個扶不上牆的阿斗,我就要想辦法,來改變歷史的方向。

    父親開始準備出征了。

    張魯攻益州,劉季玉難以抵擋,派張鬆去曹操處送西川地理圖以連曹魏。曹操不喜其人,轟將出來。張松卻被父親請來。一邊數日好酒好菜供著,大小群雄陪著,讓他大是過意不去,決心將西川送予父親。於是,父親帶半數人馬前往益州。

    我知道,在這個事件中,鳳雛龐士元死於西川。直到現在,我極少與父親的手下相見,甚至我也極少與父親相見,我見到他那雙溫善的眼睛,卻總想到會吞吃自己骨血的貓頭鷹,從而感到不寒而慄。

    但是,我知道,這次出征和龐士元之死,可以說是埋下了蜀漢衰弱的禍根。首先,他是極少可以與孔明相比的謀士,雖然他的成就遠遠比不上孔明,但那多半是因為他沒有足夠的舞台。其次,因為他的死,使得孔明入川,荊州交與關雲長之手,事實證明,關雲長雖是無敵的戰將,但狂傲少智同樣是他的死疾,結果輕易的搞丟了。而因為關雲長的死,父親不顧一切的出兵江東,敗於陸遜小兒之手,死於白帝城中。再次,也是由於他的死,使得孔明一個人大權獨攬,完全把我架空,當然我並不在乎日後他會不會把我架起來,我也相信他沒有任何的壞心。但是,那唯一的結局是活生生把他累死,空給我丟下一個疲弊的益州,讓我手下無文無武,無可奈何。我可不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

    我承認,我的智力能力都不算太過高明。正因為這個清醒的認識,所以,我想,現在乘著父親正能打,人才、資源正豐富的時候,讓他多打些漂亮仗,為我多留下點家底兒,豈不是甚好。

    所以我想勸勸父親,這次入川,是不是不帶龐士元,而是帶孔明去,要知道,孔明的智慧可不是說著玩的,張任那點小聰明,在他這裡根本玩不轉。而龐統這個人,卻因為舞台少,就總想著表演,總想著蓋過孔明,卻不免顯得有點偏激和自負,也正是因為這兩點性格上的弱點,就斷送了他的性命。

    所以,哪怕再不喜歡父親,再不想和他見面,我還是想在他出征安排做出之前,和他見上一面。

    請父親,當然要讓繼母出面了。讓我請這位梟雄,我還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在父親來之前,我藏在房中,對著銅鏡,背誦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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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部 風雲漸掩英雄色 第四章 所謂梟雄
    「參見父親。」

    「好兒子,讓爹爹看看,嗯,都到爹爹的腰帶這麼高了,而且,又長胖了,好好,和乳娘去玩吧,我和你母親說兩句話。」父親雙眼只盯著含羞帶笑的孫尚香。

    父親讓我對孫尚香叫母親,我卻只有叫姨娘,孫尚香也並不在意。

    「可是……」我這一肚子的話都沒來得急說,就被抱了出來。氣死我了,面對這個梟雄,我怎麼就說不出話來,我怎麼就說不出來呢?我氣得在院子裡用腳踢一棵大樹。踢了幾腳,把我自己摔了個跤。

    不行,我還得進去。

    「父親!」

    我看到父親把手飛快得從孫尚香身上抽回來,孫尚香強自鎮定,卻已滿面緋紅。父親卻不在乎:「你又怎麼了?兒子!」

    「父親,你是不是要出征了,去西川?」

    「哈哈哈,是啊,我知道了,這次去西川,我給你帶回益州的桔子來。放心吧,小饞貓。」

    「爹爹,我是說,能不能不讓龐軍師去?」一著急,我直接把話說出來了,這一說出來,我這個恨自己啊,怎麼連個彎都不會轉啊,要改變這個梟雄的主意,可是難於上青天的啊。

    「嗯?」我看到父親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彷彿一道利箭射了出來,一股絕強的氣勢從他身上發出,讓自幼習武的孫尚香都不由打個冷戰。

    「不讓龐軍師去?」父親疑惑的看看我,接著把冰冷的目光投向孫尚香:「是你教他說得吧。」

    孫尚香急忙搖頭:「不是,不是的。」

    父親已是大怒,他猛得站起,一腳把桌子踢倒:「你給我記住了,軍政大事,婦人不得干涉。更何況,你身份特殊,說話做事,不怕旁人疑心麼?!」他轉身大步去了。

    這話太重了。分明是說孫尚香教唆我說得這番話,分明是說孫尚香代替孫權說得這番話。身份特殊,這不是說她有東吳奸細的身份麼?自成婚以來,孫尚香何曾受過這個,她呆呆立著,忽然間哇得大哭起來,轉身掩面向內房奔去。

    我則傻傻的看著倒地的桌子和滾得滿地都是的時鮮果品,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我發現,我真得是個蠢才呢。

    這可怎麼辦,事情沒辦好,又把父親得罪了,如果讓他走了,以他的忙碌,只怕出征前都不會回府的。那樣的話,我如果再不能阻攔孫姨娘回東吳,那麼,他至死都和孫尚香無法互相諒解的。不成,我得去找他,我不能讓他這樣冤枉了孫姨娘。

    我想著,急急忙忙向外跑去。

    家人們不知主公為什麼發怒,都嚇得噤惹寒蟬,不敢作聲。我邊呼叫父親邊向外跑。劉備在前面氣哼哼出府。他人高步大,我哪裡趕得上。情急智生,我忽然大叫:「啊呀--」撲倒在地上,然後沒命的大哭起來。

    父親果然停步,然而他並不回頭,沉聲道:「乳娘,好生照看少爺。」

    看他這樣,我真得傷起心來,大聲哭道:「娘啊,娘--」親娘死了,這個父親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為了不做沒用的阿斗,我第一次說話,居然讓父親和孫姨娘產生重大的誤解。我簡直傷心之極。

    想起那才二十二歲芳齡就病死的母親,我哭得痛斷肝腸。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雙大手把我從乳娘懷中接過。我從淚眼朦朧中望去,看到父親黯然的臉。

    「業障,你犯了什麼沖克不成,今天這是怎麼回事?」他忽然一把將我抱起,來到書房之中。

    乳娘在後面跟著哭求:「主公,主公,小公子還小,你別和他一般見識,別嚇著他,有什麼罪責,我代他受吧。」

    父親嗖得把寶劍擲到院裡:「滾開!」嚇得乳娘再不敢出聲。

    父親的書房,書很多,但他不看。雖然他早年也曾與公孫瓚一起遊學於大名士盧植的門下,卻實在沒有真正學什麼東西。他的見識,都是在死人堆裡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他得經驗,都是一點一點在失敗的深坑裡撿拾起來的。

    在後世的傳說中,總認為他是一個溫厚的長者,是一個幾乎善良到無用的人。但他們忽略了,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能被人目之為「梟雄」。

    嚇到極處,我反而不再害怕,我直視著他,什麼話也不說。

    他皺著眉,聲音忽然溫和起來,竟用手摸摸我的頭:「沒嚇到你吧。」不等我回答,又道:「我劉玄德的兒子,怎麼會膽子這樣小呢。」

    哼,怎麼會沒嚇到。但我卻老老實實的答道:「沒有嚇到。」

    「嗯,想和我說什麼?難道這話真得是你想說的?為什麼呢?」

    「父親,龐軍師如果去了西川,會死在那裡的?」

    「你怎麼知道?」

    「我……我做夢時,娘告訴我的。」我總不能說我知道歷史,於是把這個來源托給了過世的母親。人死為神,更何況她在父親心中可是一直有著極高的地位,還被稱為神智婦人,能顯幾次靈也是順理成章的啊。

    「你娘?阿甘?」父親愣了一下,然後歎道,「夢境之事,畢竟虛無,我又怎能因你一個孺子之語,更易軍國大事?」

    嗚嗚,居然劉玄德不信玄,他還是個無神論者。「可是,父親,你完全可以讓孔明軍師隨你入川,讓龐軍師留守啊。」我不甘的說道。

    「真得不是你孫氏母親這樣教你的?」

    「不是。」我斬釘截鐵。

    「這是你自己想說的?」

    「嗯。」

    「那好,我來告訴你。龐士元,號稱『南州士人冠冕』,其人才華橫溢,我雖然不太喜歡他這個人,卻不能不重用他。而且他投我不久,此次入川,正好檢驗一下他的才幹,而在他同樣因為投我不久,立功心切,也希望能有一個展現他才華的舞台。這個舞台,就是西川,而與他相類的,還有黃忠,魏延諸將。再者,他與孔明,二人並世稱雄,孔明數年來累見奇功,威望日盛,他不希望久在孔明之下,對我們來說,也該有個人能立下大功,壓孔明一壓,這才是人君馭人之道。更有一個原因,孔明行事穩重謹慎,留守荊州,萬無一失,何況更有關張趙諸人守護。龐士元諸人,在我身邊,行動舉措,自然也會安穩,若以龐軍師留守,那荊襄之地,我又如何放心?唉,說這些,你小小年紀,又如何能懂,算了,不要亂想了,我要走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這才明白什麼叫帝王心術,什麼叫梟雄本色。原來,龐士元入川根本是無法阻擋的。不過--「父親,我明白的。只是,你可要保護好龐軍師啊。」一句話差點沒說出來,我以後還想用他呢。

    「他隨在我身邊,自然不會有事。奇怪,同樣出征,你不盼父親安全,卻總偏向外人,是何道理?」父親哈哈大笑起來。

    「當然,我也祝父親安康,我和姨娘會日日為父親祈祝的。」

    「好了,我走了。在家聽師傅的話,代我照顧你母親。」父親站起身來,又輕輕摸摸我的小胖臉,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竟少見的露出一絲笑意。

    唉,也不知道,哪裡能買到籐甲軍那種甲冑,如果給龐士元穿上那樣一身衣服就好了。不過名士龐統一定不會穿。而且,就算他穿,我又到何處去給他找這衣服。此時此地,就算是知識最豐富的孔明先生,也還不知道這種籐甲在哪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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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部 風雲漸掩英雄色 第五章 江東來的人
    父親如期去了西川。家中又只剩我與孫尚香。

    於是我夜夜作噩夢,有一次,甚至夢到父親為沒有把的盧交予龐軍師,自乘此馬,結果給張任射死了,嚇得我一聲驚叫,踴身而起。身邊的乳娘驚叫連聲。

    天明時分請來大夫為我治療,自然查不出什麼,開了幾付藥。看那些黑泥湯,我實在不知喝下去會不會死人。雖然當世有幾位名醫,甚至醫聖張仲景和醫神華佗都是這個時代的,但眼前這位不是啊,我說什麼也不肯喝。孫尚香來了,對我好言安慰,逼著我把那藥服了。聽到我夜夜噩夢,居然把我接到她那裡,與她一起睡。

    晚上一覺醒來,看到她正滿臉溫和,柔情無限的望著我。那一刻,她的面容是那麼美。

    我說道:「娘,你別離開我。」

    「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什麼,你叫我娘!?」她又驚又喜。

    「是的,娘親,不要離開我。」

    孫尚香緊緊把我抱在懷裡,讓我幾乎喘不過氣:「放心,兒子,娘不會離開你的。你這樣聽話,這樣懂事,除了你,我哪裡還有什麼親人。」

    聽了這句承諾,我放下心來,安然的睡去了。

    這一夜,居然再無夢。

    這天,我正和小丫頭環兒在台階上玩單腿跳,那環兒邊跳邊笑我的笨拙。忽見孫尚香的貼身侍女孫鳳急急忙忙從側門奔出去。我笑道:「這丫頭跑出去搶包子麼,這麼急。」環兒也笑:「是啊,平日裡她可是總吹自己穩定得體,是夫人身前是得力的人呢。」我忽然一驚,幾乎從台階上滾下去,幸好環兒扶住我。但我已是臉色蒼白,心跳不止。環兒急道:「怎麼了?」我說:「快,隨著她去。」

    兩小穿堂過院,來到側廳之前。家人主廳是父親用來議事的,但他久在軍中,極少使用,大多時候只是個擺設。而側廳是父親用來處理日常事務或與愛將商量事情用得,家中來了重要客人一般也會用它。

    孫鳳奔走甚快,已進了側廳。側廳附近此時幾乎沒有人在,我向環兒做了個殺雞抹脖子邊的手勢,讓她不得出聲,兩人悄悄跑到窗口偷聽。

    正聽到裡面孫尚香驚訝的聲音:「什麼,母親病重!?」

    聽到這四個字,我登時知道,周善來了。

    這個周善原是孫策身邊的將領,擅長穿房入戶,膽量也極大,此次前來,就是為了騙孫尚香回東吳的。

    對於他的計策,我原想告訴孔明或孫尚香,但一想他和她一定都不會相信,我不過是個娃娃,誰能重視我的意見?於是我想了一條計策,專門安排了一個叫小九的小廝在門房守著,發現東吳來人就立時先來告訴我,我就立即先裝病,讓孫尚香離不開我。可是,這該死的小九根本報告,這些人就已經來了,可恨啊。

    就聽裡面一個粗豪的聲音低聲道:「郡主,自你離開東吳之後,國太日夜思夜,憂心成疾,終於病倒,連日來吳侯日夜在床頭守候,奈何國太體虛,群醫束手,我來之時,國太已然不進水米,只是思念郡主,向北連呼郡主小字。吳侯見此,把我叫來,告訴我說,你速去荊州,請回郡主,若回得早,還能母女團聚個一日半日,若來得晚,只怕……」

    周善一邊說,孫尚香一邊哭,聽到此處,早已泣不成聲,哭道:「母親--」

    我在外面,恨死了這個周善,想不到這個人說起謊來,比說實話還要實上三分,片言數語,他自己都哽咽了起來。若不是我早知真情,只怕已給他騙倒了。

    周善繼續道:「吳侯還說,他知道劉皇叔正在西川,若是怕阿斗無人照看,又素知郡主與阿斗母子情深,便請夫人帶阿斗一同前去,國太年老,亦是念叨過阿斗無數次,說不定見到你們母子,一高興,病就有幾分起色。」

    孫尚香一邊聽一邊哭一邊應:「好,好,我這就去收拾。」轉身復道:「只是皇叔引兵遠出,現在荊州關雲長主事,我要回家的話,照理還應先和他說一聲。」

    周善說:「不行,諸葛亮那個人一心只有計謀,哪有什麼人情在,要告訴他,他一定說要報告劉皇叔才能走,西川路遠,一來一回,不知要等多少時候,只怕國太等不得了。」

    孫尚香心中慌亂,竟點頭說道:「不錯,不錯,他一定會這樣說的,可是,可是,如果不告訴他,只怕路上多有阻擋,不能回去。」

    周善說道:「大江之中,我早已備下船隻了,現在只請郡主隨我們上車出城。」

    我一時大急,推門便進房,急道:「娘,您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孫尚香見我,不由一愣,一旁周善已是一把將我抱在懷中:「郡主,快走吧。」

    我拚命掙扎,叫道:「這是東吳之計,他騙你的。」一句話未說完,小小身體被周善輕輕一攬,幾乎喘不過氣來,我面色脹紅,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只把目光救助的目光死死盯著孫尚香,看她信不信我的話,還記不記得與我的約定。

    孫尚香哪裡相信我的話,竟不看我,吩咐丫環道:「快快準備。出門上車。」

    丫環孫鳳聽命而去。孫尚香以兵法治閨,行動迅速,一時早已安排妥當,一行三十餘人,各乘車馬,腰懸刀劍,出得門來。其間我心中念頭急轉,想通知孔明,擒拿周善的辦法。可是自我入室,那周善便緊緊的看住了我,好像我比孫尚香還要重要。原來,孫權早定下了以我來換荊州的計策,此時他看到我行為古怪,眼睛亂轉,一語道破他的天機,不由更是心下警惕,此時身在荊州,如處虎口,一向小心的他自然不敢稍有怠慢,盯著我的眼光中竟然帶著殺氣。若是我再年長幾歲,或許能想到他此時絕計不敢殺我,但五歲的我看到他的眼神,心中登時一片茫然,把什麼念頭都丟了。

    臨出門時,我乘周善安排,向院中看去,只見環兒藏在角落,偷偷看我,我向軍師府方向望了一眼,她點點頭,悄悄溜走了,我放下心來,隨眾出門。

    本以為出門時,孫尚香會與我同車,而讓周善在外乘馬,這才是合身份的做法,哪知道,那周善全不顧自己將軍的身份,抱了我便鑽入車中。孫尚香卻上了另一輛車,其間孫尚香簡直蒙了,在周善的巧舌之下,怎麼安排怎麼是,她眼望江東,心思早飛到柴桑去了。

    這也難怪,她的性格很像孫策,剛直豪邁,輸於心術,比孫策還要大略。在柴桑時,就被父親以周瑜加害為名,幾句話騙得回了荊州。那樣大事她都不加核對,何況此時。

    周善此時盯著我,說道:「小公子,你說,會不會有人攔我們?」

    我不答。

    他說道:「其實,便有攔截,也是無用。來荊州之前,吳侯便已修下國書,隨意阻攔於我,便是疏離這孫劉兩家情誼。更有郡主英風,只怕是孔明來了也得避之一二。更何況,實在到了萬般無奈之即,小將為逃性命,說不得或要委屈小公子,將劍放在小公子肩頭,我看誰還敢攔我?」

    他見我古靈精怪,竟把我當成敵手,一面說話分我心神,亂我思路,同時也把話說清,讓我再不抱幻想。

    我知他此言不虛。我這個孫權「舅舅」為了荊州,早把眼睛都想藍了。這個計策定得是天衣無縫,看周善的眼神,也是一個足智多謀,心狠手辣的主兒。關鍵時刻,難保他不作出這樣的事來。

    此時我也不看周善,只把希望寄托在趙雲和張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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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部 風雲漸掩英雄色 第六章 歷史不是那麼好改變的
    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這一行人行得均快,轉眼間離開荊州城,來到了沙頭鎮。江邊上五條商船一字兒排開,船上都是些精壯的漢子,個個目光如隼,動作快捷,皆是久經戰陣的精悍之士。

    一行人入船,忽聽岸上有人叫道:「慢些開船,容我與夫人棧行!」聲音宏亮,直如鳳鳴九天,距離雖遠,卻穩穩傳來耳邊來。

    我心頭莫名其妙的一鬆,趙子龍果然如歷史上發生的一樣,如期而來了。這在一路上,我還在擔心,這些未發生的事,會不會還巡著原來的軌跡。現下看來,截斗奪江之事,還不會變更。

    耳聽周善在艙外大喝:「你是什麼人,敢擋主母去路!」此時他不再叫郡主,而呼主母,顯是以父親的身份來壓趙雲。說話間,一連聲叱令軍士開船,槳櫓齊動之間,耳聲得兵器聲連綿響亮。趙子龍積威之下,這些人竟是避之如虎,距離雖遠,已是如臨大敵一般。

    此時風順水急,大船隨流飄蕩,有似御風而行。趙雲的聲音沿江而來:「夫人要走,末將不敢阻攔,只是有一句話要當面拜稟。」

    周善不睬,只催船速進。此時他忙於應咐趙子龍,無暇顧我。我來到孫尚香身前,叫道:「娘,你真要離開我麼?」

    孫尚香眼圈通紅:「阿斗,我不知道。我不想離開你,可是,我母親的的病,又怎能不顧?」

    「那是他們騙你的。」

    孫尚香望著我,似乎想要從我臉上看出什麼,過了一會兒,才歎道:「縱然是騙,我卻不敢冒這個險。」

    聽了這句話,我才知道我多天真,而孫權這個計策又是多高明,他早把一切都算準了,就算是孫尚香明知是當,卻也不能不上。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費力氣。我記得為了回東吳的事,趙雲、張飛與孫尚香撕破臉面,將她逼到要橫劍自吻的境地。這又何必呢?

    當下我說道:「娘,你沒有踐前時之諾呢。當然,您不用說,別看我小,我都明白的。您既然不肯回荊州,孩兒也不敢去江東涉險。只好離開了。」

    孫尚香一驚:「離開,你怎麼離開?這裡有娘親在,你絕不會有風險的,娘會用性命來保護你。」

    此時我感到,孫尚香比我還要天真。沒經過風雨的她,根本不知道,她的親兄長孫權當年為留父親,早就頒下殺她的命令。在這些英雄的眼中,親情又算得了什麼?

    我淡淡的笑一笑:「娘,你該明白,那沒有用的。」

    孫尚香看著我,似看一個奇怪的生物。或許是我的樣子嚇住了她,或許是她一時轉不過彎來,她不再說話。船外不時傳來趙雲的呼喝聲。

    「娘,孩兒還想與您定一個約,您看如何?」

    「約?定什麼約?」

    「回到江東,保重自己,我,會接您回來。」這句話,我說得斬釘截鐵。話一說完,我便向外走去。

    船外呼喝連連,弓弦響動,慘叫不止,竟是趙雲獨自一人殺上大船。此時他手持青釭寶劍,殺氣凜然,逼得吳兵連連後退,當真是英雄神勇,天下無雙。他當年帶我殺出長坂坡時,我還沒什麼記憶。這些年除了年節相聚之時,這些大將多在外征殺巡守,極少相見,縱然相見,也是一臉溫和。此時見到他英雄本色,我不由心動神搖。

    趙雲見我,也是一驚,幾步上前,叫道:「小主人。」一時竟呼吸急迫,眼中含淚,目光裡又是關愛,又是激動,又是欣喜。

    當年他從百萬軍中救我出來,我二人各自心間情份已自不同,此時親人相見,雖然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強敵在側,不該因孫尚香離去而當眾哭泣,卻也不由眼睛通紅。

    「四叔,侄兒年幼不省事,讓四叔擔心了。」片刻後,我終於寧定下來,做出符合身份的舉動。其實,趙雲比父親要大,但父親是主公,趙雲一直以奴僕自居,劉關張桃園結義,父親一直呼趙雲為四弟。

    趙雲竟視周圍諸人如無物,一把將我抱住,上下觀看,看我是否受了傷。我是劉備獨子,便是當然的少主,在他心中,遠比孫尚香重要的多。但明明已經故做老成,擺出小主人的身份,怎麼他抱我還像抱孩子?是誰說的只要我這種身份的人一張嘴,便能讓諸雄伏首,扭轉乾坤的?

    周圍諸人不由尷尬,想要上前,卻懾於趙雲之威,不上前,又自覺難以交待,一時間僵持不下。

    此時周善在後舵,將船棹正,順水直下。我們越來越向東南行去。

    趙雲心中大急,看看滔滔的大江,又低頭看看我矮小肥胖的小體格。我被嚇一跳,知道他起了跳江的心。可是這江水冰寒,水深滔急,不怕一萬,還怕萬一,餵了大魚可就不值了。我急道:「四叔莫急,三叔會在前面。」

    趙雲一愣,問道:「你怎知道?」

    我道:「莫問我如何知道。片刻三叔來,你攔住他,莫讓他殺了周善。孫姨娘回家探母,父親不在,誰也攔不得,她的剛烈性情,想必四叔是知道的,若逼她個好歹,豈非陷我於不孝?還不如通放他們過去,也好有個轉環餘地。」

    趙雲聽著我說話,臉上越來越驚,到後來用手觸我額頭,問我道:「你還是阿斗麼?誰在你身體裡?」

    不一刻,下游一溜兒船隻橫鎖江面。當先一條大漢,正是張飛。他一聲大喝,上船便奔向周善,眼見便周善人頭落地。趙雲飛身上前攔住。張飛環眼怒睜:「子龍,為何攔我?」

    趙雲只把目光看向我。

    我小跑上前,趙雲在一邊護持著,沒辦法,我個子小,及不上別人的大腿,在船上走路也不穩,總要摔倒。仰頭說道:「周善,你們騙我娘回東吳,娘思母心切,以死相脅,我攔不得,但是,你要告訴孫權,善等我娘,過不多時,劉家必來相迎。」

    周善雖自負勇力,卻也被張飛無雙的霸氣驚住,聽我說話,只得連聲答應。

    我向艙中道:「娘,我們回去了。到東吳好生扶侍我外祖母,斗兒在這裡給她老人家請安了。」說罷我跪在船頭叩了個頭,轉身隨張飛趙雲離去。

    艙門忽開,孫尚香奔出,眼望著我,大叫起來:「斗兒!」

    我回首道:「娘!」眼淚便流下來。

    周善死裡逃生,駕大船如飛逃竄。我眼見那船影帆桿逝於天際,不由悲從中來,大哭失聲。

    張飛將我抱在懷裡,大手撫我背:「莫哭,莫哭,適才還像個大人,怎麼這一會兒就成了孩子。」

    我把臉貼在他堅硬冰冷的鐵甲上,哭得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已在荊州家中。

    家還是那個家。院落還是那個院落。

    只是,再也沒有孫尚香那時而果敢,時而柔細,時而狡黠,時而歡快的聲音。

    院子裡,也再沒有曾經讓我恐懼的刀槍撞擊聲。

    我走在院子裡,來來回回。

    眼前不時閃現出孫尚香叫我斗兒時的情景,不時閃現出那大船桅桿沒在天際的剎那。

    從此,我將是孤獨一人。

    算了,我還沒有成人呢,學人家什麼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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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部 風雲漸掩英雄色 第七章 張機
    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費盡心力也沒有留住孫尚香,我不由得對自己的能量產生了懷疑。

    有人說,歷史的走向就像是一條大河。個人不過是其中的魚兒,大多數渾渾噩噩,隨波逐流,個別幾個跳動一下,看到水面,自以為得到了真諦,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其實,再怎麼變,依然是在這條河裡來去,依然無法變更河流的走向。

    也有人說,歷史是由一個個偶然形成的,只要其間的一點發生變動,就似觸動了多米諾骨牌一樣,發生雪崩般的後果。一隻蝴蝶翅膀的翻動,引發了大洋彼岸的一場風暴。

    我不知道這裡的觀點哪一個是正確的,但是我要努力,我既然做了阿斗,定下了目標,要為自己爭取一個不一樣的人生,那我就得下決心改變。

    只有改變,才是我的選擇。

    我決定,出門去。

    不過,出門是很難的,出了這件事之後,家中把我管得死死的。孔明下了嚴令,讓趙子龍的護衛隊全力保護我。護衛隊長叫做趙正,字子昂,雖同姓,卻與趙子龍無關。他是徐州人士,隨父親多年,三旬上下年紀,弓馬嫻熟,忠心無二,只是為人刻板,難以通容。把他派來主管護衛工作,分明是不想讓我出門。

    「我要出門。」

    「小主人,軍師讓小將周密防護,防止閒雜人等進出。」

    「我是閒雜人等?」

    「不是,可是,這件事小將無法作主,等我去報告軍師再說吧。」

    「軍師大還是我大?」

    「主公去時,把家荊州事務都托與軍師了。」

    「這麼說他比我大。」

    趙正不知說什麼好,雖然我只是個小小孩童,卻是主公劉備的獨子,身份特殊。他來這裡主要是保護我,防止外面入侵,卻想不到最大的壓力來自於我。

    「我要見軍師,這總可以了吧。」

    趙正想了想,點了點頭,答應了。於是帶我去見諸葛孔明。

    孔明表面看起來,永遠是那麼從容自若,鎮定安寧,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放在他的面前,似乎都可以輕易解決。他有一道亮如秋水的目光,看任何東西,一眼就可以看透其本質,鉛刀一割,迎刃而解。

    但是,他所負責的事務卻是繁雜而冗余的,父親走後,所有軍務、政務、民務都由他一人負責,而他又是個細心之極的人,事必躬親,認真處理,絕不放過任何一點漏洞,其勞心、勞力之處,實所難言,聽說他每日都睡不足兩三個時辰。

    父親一向以漢室正統自居,所以對佔領地採取的方針是一方面不觸動當地豪強的利益,一方面把因戰爭而起的無主荒地分發給流民,得到各方面的歡迎。但實際操作起來,卻常常引起紛爭。各地豪強往往戰時離開,戰爭結束後跑回來,把各無主荒地甚或原來的官田都劃為自己的私田,這樣一來,各種各樣的糾紛、矛盾隨時暴發出來。所以,我很奇怪當時張飛去見龐士元時,他可以用不到一個時辰來解決一個月的案件。要知道,就是這樣的一個案件,就需要查閱多少檔案資料啊!

    所以,孔明不能不累。他的累,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來在堂前,他正與人交流。我問那個老頭是誰,一個僕人回答,那是故長沙太守張機。

    我點點頭,以為又是一個當地豪門大戶。不過細看,卻又遲疑,不知為什麼,我去這個老人感覺很不錯,看看那僕人說張機時滿臉崇敬的眼神,又一想,突然記起,那不就是張仲景麼!中國的醫聖啊!

    張機,字仲景,東漢南陽郡涅陽(我開始以為他和孔明是老鄉,後來才知孔明的南陽在襄陽),生於東漢和平一年(西元150年),卒於建安二十四年(西元219年)。著有《傷寒雜病論》。

    我讓僕人不要說話,自己就輕手輕腳靠上前去,聽他正在對孔明說道:「仲景生年,戰亂頻起,天下動盪,疫癘流行,民不聊生。當今居世之士,只知競逐權勢,追名逐利,不問民間疾苦,不留心醫藥,精究方術,以解民疾苦?所以我痛下決心,拜同郡張伯祖先生為師,學扶危濟病之法,幸有所成。」

    孔明點頭道:「先生所執,實為父母之心,先生所學,實為造化之術,若人同此心,天下幸甚。」

    張機道:「哪裡,諸葛先生過獎了。當今天下,瘟疫流行,人民死難者無數,甚至於舉族滅絕。曹子建詩中言道:『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人死之多,數不清的城鎮成了空都。我張氏宗族二百餘人,建安紀年以來,未足十年,死於大疫者竟達三分之二,傷寒佔百分之七十。我學醫術,是濟人,也是救己。五十年來,我勤求古訓,博采眾方,根據病者體質的強弱,病體變化,病勢進退緩急等變化,歸經為六個證侯。其中三陽經證多為熱證、實證,三陰經證多為寒證、虛證。以六經之理,用汗、吐、下、和、溫、清、消、補諸法,寫成這部《傷寒雜病論》,望先生代為保管,異日傳之天下,也算不負張機之生平。」說著取出一卷長卷雙手交給孔明。

    我也伸長頸子向裡看,結果頭撞在門上,呯得一聲。

    室中兩人一齊轉頭,我已推門走了進去。

    孔明見是我,愣了一下,起身迎道:「公子,你怎麼來了?」

    張機先是以為我是孔明後人,聽孔明叫我公子,也是一愣。雖然他心懷天下,對芸芸眾生一視同仁。但畢竟身在這個時代,也無法不起身相迎。

    我向孔明施了一禮,說道:「軍師數月來日夜操勞,飲食不香,小侄心中不安,特請庖人制了一鍋湯,給先生補一補。」一揮手,後面趙正小心翼翼的捧著一鍋湯走了進來,一進門,一股香氣使傳了出來,卻又是淡而不膩,令人不由得便食慾大增。

    孔明不信這是我自己的主意,以為這定是府中哪一位高人出得計策,讓我來收買人心,一時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不知是劉備的意思,還是旁人的主意。若是劉備留下的囑托,那這位主公實在是思慮周詳,馭人有術,若是旁人的計策,那這麼早就幫公子鞏固基礎,到底是何用意呢?不過無論如何,這也是對自己的關心,當下說道:「多謝公子後愛,屬下何以客當。」

    我說:「軍師操勞為國為民,小侄不過送一碗湯,到讓軍師說出感動之語,小侄才是何以客當。」

    孔明原沒指望我繼續回答,見我應答自若,鎮定從容,不由改容相待。

    我繼續說道:「軍師請用,這湯叫神仙湯,取糯米半合,生薑五大片,河水兩碗放砂鍋內滾二次,加入帶須大蔥白五七個,煮至米熟,加米醋小半盞,入內調勻乘熱吃--以糯米補養為君,蔥姜發散為臣,一補一散,又用醋收斂,有病可以祛病,無病可以榮養,軍師操勞,用這個一定能把身體調養好的更好的。」

    孔明聽了笑道:「這是什麼湯,居然還要加醋。不過這湯裡沒有什麼參茸之類的補劑,我秉賦薄,也受不了那個補。倒是試試這神仙湯,說不定就對了脾胃。」

    我轉頭向張機道:「這位便是在長沙『坐堂』的仲景先生吧,小子這相有禮了。」

    後世「坐堂」一詞至屬平常,是坐在藥鋪裡給人看病的大夫的通稱。其實這正是後世為了紀念張仲景而命名。

    張仲景在做長沙太守之時,不忘為百姓解除疾苦。當時,官民分野極為嚴格,做官的不能入民宅,也不能隨便接近百姓。但張機認為,只有接觸百姓,才能給他們治病,也才能提高醫術。於是他想出了一個辦法,即擇定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兩天,大開衙門,不問政事,而專為百姓治病。他堂堂正正地坐在大堂上,挨個仔細地給百姓治病。時間久了,形成了慣例。每逢初一和十五這兩天,他的衙門前就聚集了許多來自各方的病人等候看病。

    張仲景正在思考我所說「神仙湯」藥力合成,忽聽我說起坐堂之事,不由一愣,隨之哈哈大笑起來。

    孔明聽我猶帶奶聲,卻毫不怯場的與名滿天下的張仲景調侃,卻也不由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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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部 風雲漸掩英雄色 第八章 拜師
    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見兩人開心,我索性以小賣小,說道:「久慕先生之名,今日一見,相識恨晚。只盼先生留在此地,小子願侍於門下,旦夕服侍。」

    此語一出,孔明和張機同時色變。雖則醫卜星象諸學自古在中國並不受輕視,孔明就於星象之上有獨特研究,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世人皆以讀書頌經為上,有幾人喜歡學醫,更何況我這父親是一方霸主的公候之子。

    張機搖頭道:「小公子,非是機不願授業,公子之身份,異日當擁兵百萬,吞吐風雲,豈是醫者所能相及的。」

    孔明卻以為我是小孩子心性,笑道:「公子,學醫大不易!」

    這句話聽起來怎麼這樣耳熟,想不想,卻是當年父親在許都時,曹操對父親說過的:「學圃大不易。」

    我執拗道:「我願學醫者心,療天下疾患。」聽我此語,孔明與張機再次變色,相顧駭然。一個幼童,口出此語,當代雖有讓梨之孔融,稱象之曹沖,此子亦不惶多讓。我不理會他們的吃驚,向地上一跪,對著張機行了大禮。

    張機迴避不及,雙手相扶,謙讓道:「人疾易愈,國病難醫。國之疾,須問臥龍先生。」

    我轉向孔明,再行大禮:「先生是父親之先生,小子無狀,有此非份之想,願先生不棄。」

    對於孔明,父親一直尊稱為先生,在最初一段時間裡,父親數次要執弟子禮的。所以,很早的時候,我就有心想拜孔明為師,卻因這層關係,無法說出。此時有張機的一番話,我正好的蛇隨棍上,向孔明提出要求。

    孔明含笑看著我,並不迴避,似看透了我全部的心思。

    此日行程異常順利,兩個師父都拜成了,而且孔明不再把我當成籠中的鳥兒,在加強護衛力量的情況下,給我了一片相對自由的天空。

    而我那句「願學醫者心,療天下疾患」也被孔明等一些近臣深深印在心中。

    隨了張機,我開始學習醫術,同時讓人打探華坨的情形,看能否把他老人家請了來。在醫術水平極端低下的時代,一個能起死扶傷的病人的價值,絕不小於一個絕世的名將。

    同時也在想,看能不能通過延長孔明等人的生命,來讓這個時代發生變化。

    不過,醫道實在並不是好學的,隨了張機三日,我便深有體會。

    雖然顧著我少主的身份,加上張機歲數也大了些,並沒有到遠處去,只在荊州城裡代人看病,結果就讓我見到了另一個世界。

    一個淒慘無比的世界。

    原本的荊州,在劉表時期,蔡氏弄權,早就矛盾重重。曹操南下之後,荊州大亂,死亡頗多。父親收復荊州之後,幾年治理雖有起色,但他這種統治方式並不能解決一些深層次的矛盾,這種矛盾就是貧富差距、分配不均。正如前面所說,一個豪強有時可以佔據萬傾良田,一個貧戶卻無立椎之地。我們去的一家,住得是低小的茅草屋,進入後就光線暗得對面看不到人。風稍一大,整個屋子都似在搖動,草屑灰塵簌簌而落。那老人五十多歲,腿上生了瘡,不能行動,滋長了長長的蛆蟲,惡臭不住發出,日裡夜裡痛得鬼哭狼嚎。他有五個兒子,三個死在征戰裡,一個離家外出,再沒回來過,只有小兒子靠每天出城打三兩條魚來養命,一家人連件完整的衣服都沒有。

    屋子裡的氣息讓我不能呼吸,而張仲景似乎沒有感覺,他一個弟子扶著那老人的腿,他則用一把攝子將一條條蠕蠕而動的白色蟲子挑出,將腐肉割開,灑上藥粉。

    我看著那些蟲子,感到喉間一陣陣的蠕動,似有什麼東西要爬出來,一陣陣幾欲作嘔。

    張仲景回頭一笑:「受不了就出去一下吧。」

    我想說不用,卻猛得嗅到一股臭氣,實在受不得,逃出了屋門。

    大口呼吸了幾下,暗歎自己無能,一回頭,看趙統跟在身邊,踢他道:「你快點進去幫忙。」

    趙統笑一笑,從容進去了,氣得我在外面踢牆。

    其實我是恨自己,怎麼會受不了這一點點臭氣,白白破壞辛苦在張仲景心中建立起來的形象。不過,算了,我還小呢,張仲景應該不會因為我的離開而對我失望吧,再說也,他像我這個年紀說話備不住還流口水呢,哪能跟我比。再說,也是他讓我出來的,現在我就算在屋子裡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不過是添亂罷了。

    給自己找到了借口,我就在院子裡亂轉起來。其實這院子小得可憐,幾步就轉到了街上。像

    我看看身邊幾個護衛,又看看平靜的街道和零零散散的人群,心想,怎麼這麼平靜,按一般劇情發展,現在街上應該有個惡少欺男霸女,我上前解圍,惡少狗腿們齊上,被我的護衛打倒,然後救下一對孤零零的姐弟,姐姐有絕世之容,對我一見傾心,共享餘生;弟弟根骨精奇,在我培養下成為扶保江山的棟樑之才……唉,這我都碰不上,白帶這麼多人做什麼?

    正想著,卻見前面不遠處有一人,頭戴白巾,身著白袍,手持白桿,搖搖擺擺的走來,引得不少小孩子觀望。

    我看了奇怪,便也跟上去。一個護衛想要攔阻,被我踢了一腳,只好隨在後面。另一個護衛則跑去找趙統。

    當趙統急急忙忙趕來的時候,我已牽著那個白巾人的手,走了回來:「我們回府,通知先生,讓他看出好戲--不,我們直接去他府上好了。」

    治完病的張仲景與我們一同來到軍師府。孔明放下手頭的工作,臉上帶著明顯不悅:「少主,你可知道我有多忙。」

    我笑一笑,轉向那白巾人:「把你在街上表演的再來一次。」

    白巾人點下頭,忽得飛身而起,向後飄開,從袖中取出一小串剪好的紙片放在地上。輕輕揮手,一團小小的火焰就在他身前綻放,倏忽之間,火光閃動,光影翩翻,那些紙片競然站了起來,原地跳動,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影子在中間打轉,化為車馬人眾,當前隱隱一人,袞冕朱鞋,坐著黑馬金車,眾人團團護衛,競似個王者的樣子。轉眼間,那些東西消失無形,只剩白巾人自己站在原地。

    張仲景連連讚歎。孔明卻沒有半絲笑容,對於這幻術他並不再意,他更在意的是那幻術中的內容。他緩緩站起,緊盯著那人道:「你可是從許都來?」

    白巾人搖頭。

    孔明不再說話,他略歎一聲:「曹操果然受了九錫之禮。這一次試探,朝堂上忠貞之士就要被他清掃乾淨了,漢室危矣。為了立威,他必要在軍勢上有大的舉動,只不知他的目標是向南還是向西,是張魯還是孫權,亦或是我們。」

    好傢伙,我是知道歷史,並把這個幻術看了好幾遍才隱隱約約看明白這個白巾人是在影射許昌受九錫之禮的曹孟德,先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而且分析出這麼一大堆資料來。看來我和他的差距真不是一點半點。明明我有知道歷史的優勢,應該已經站在這個時代所有人頭上了,為什麼處理起事情來,卻還遠遠不是他們的對手,難道我的智商真的有問題。可是,就算是真正的劉禪,也曾為被孔明稱為「……智量甚大增脩,過於所望。」要知道,被這個人中龍鳳寄與這樣的評語,那說明劉禪絕不會是年白癡啊。唉,想太多了,盼著再過個十幾年,能趕他上一星半點吧。

    孔明擺擺手讓眾人等候,然後帶我進入側廳一個小間,對我說:「少主,你是主公唯一骨血,一身系荊州之安危,怎可輕易與俗人交遊,此是奇人,其心難測,不可不防,下次切切不可。」

    這自是題中應有之意,他若不說,他就不是孔明,可我要聽了,我還是劉阿斗麼?

    我笑一笑,躬身道:「謹遵先生吩咐。」

    抬起頭,正見孔明無奈中透著幾分讚許和慈愛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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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部 風雲漸掩英雄色 第九章 大禹定鼎圖
    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轉過殿角,我隱隱聽到孔明囑咐趙統:「少主年幼,好動貪奇,你為子龍舊部,守護少主,擔系非輕,當慎之戒之,萬不可輕乎。」

    趙統幾乎要哭出來,同意我可以在荊州隨意行動的是軍師,要求不可出事的還是軍師,偏又遇到這麼一個人小鬼大的少主,簡直要命的緊,可軍師之命,卻不敢違,只得無奈應道:「是。」

    我幾乎笑出聲來,想著等趙統到來後再踢他幾腳。卻聽孔明道:「怪哉,此人信息如何竟比我軍報還快?」

    我一驚,原來曹操受九錫之禮的消息還未傳來荊州。可是孔明的信息情報系統可是相當完善的,若連他都沒得到這個消息,那此人可就好玩的緊了。

    我幾步跳到外面車上,高聲叫著:「回府回府,把那幻師也帶上,回府繼續玩。」

    趙統從殿後轉出,不知聽了孔明什麼吩咐,卻是苦瓜般青著臉,沒好氣得訓手下說:「還愣著作什麼,沒聽少主說要回府?」

    回到府中,我說:「你太臭了。」專排人帶白巾人洗澡。白巾人雖不情願卻也不敢不從。

    他衣物一脫下,趙統早就把他的衣物全部抱過來。

    我習慣性的踢著趙統的腿說:「這點小事就把你方才愁成苦瓜臉,看,辦成了吧。」

    趙統開心之極,一件件翻揀那白巾人的行囊--這簡直是個百寶箱,什麼稀奇苦怪的東西都有。趙統為完成任務,我為了開心,哪顧得這都是白巾人安身立命的寶貝,一件件拿起來亂鼓弄。

    一會兒撲得燃起一團火,一會兒滋得冒起一股煙,一把明亮亮的鋼刀,拿在手中才發現輕得有如燈草,一塊黑黝黝的石塊,擦兩擦竟現出一塊黃銅……

    好多時候,我都要愣一下,想半天,才明白這東西可以做什麼用。

    「哦,方纔那火是這樣起的。」

    「嘿,這個東西表演吞刀,一定不會出破綻。」

    「趙統趙統,你看這個不是點石成金麼?」

    趙統不理我,還在衣物中翻啊揀得。

    我笑一笑,拿一個東西在手中一拋一拋:「看這是什麼?」

    「什麼?」趙統傻了。

    「鴿哨。」

    「鴿哨是什麼?」

    「啊,你連鴿哨是什麼都不知道?真是孤漏寡聞。不過,這下我發財了,我怎麼沒想到可以用它來傳信呢?原來這麼早就有人用這個傳遞消息了。趙統,我們這回可撿到寶了。」一想到可以組成一支信鴿大軍,神不知鬼不覺的傳遞信息,我就興奮不已,想想看,在戰場上,一個信息的及時傳遞,會對戰爭結果造成多大的影響啊--或許改變歷史就要靠它了。

    「少主,少主。」趙統擔心的看著我,連叫幾聲我才回過神來,「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我要見這個幻師。」我跳起來往外跑。

    「可是少主,」趙統在後面追我,「他還光著呢。」

    「什麼?你要養鴿子?」孔明怪異的問我。

    「是啊,先生,你不知道,信鴿在戰爭中可以起到相當大的作用啊,它比驛馬速度快,及時方便快捷而又節約財力物力……」我生怕孔明認識不到信鴿的重要性,一連聲的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孔明永是不疾不徐從容淡定的樣子,「我已經給那幻師專排了一個閒差,在軍中專司此職。雖然他已有此項本事,但若軍中廣泛使用,少說也要五七年的光陰,少主怎能耽得起這麼久的時光。更何況少主將來必掌大位,所學當為執掌宇宙,翻復乾坤之術,學醫已是過了,又怎能學養鴿之流的末技?」

    雖然我並不以為養鴿之術有多低微,但養鴿子只是我一時好玩,若讓我花五年七年的時間來養鴿子,我還是不情願的。聽孔明一切俱已安排妥當,我點點頭,心想這執掌宇宙,翻復乾坤之術,反正他也不會早早告訴我,就打算離開,孔明卻道:「小主人,亮有一友,名喚崔州平,近來閒遊至此,住於別院。閒暇無事,小主人不妨相過,只他脾氣略有些怪異,不喜俗人,你萬不要惹惱了他。」

    崔州平來了,就是父親初顧茅廬遇到的那個隱者?

    崔州平是先生的朋友,當年他與石廣元、孟公威、徐元直皆為孔明好友,此四人務於精純,孔明卻獨觀大略。徐元直此時在曹操處,石廣元、孟公威卻一直也沒有消息,不知是死於亂兵還是隱於山野。崔州平怎得在此時出現了。父親當年遇到他時,曾以為是孔明,向他施禮,請教天下大事,他說什麼「順天者逸,逆天者勞,數之所在,理不可奪,欲使孔明斡旋天地,補綴乾坤,恐不易為」。

    對於他和水境先生這種自做高明的人,我都不喜歡,有本事就為萬民做一番功業,空身說白話,裝什麼大尾巴鷹?孔明讓我去找他玩,難不成能學到什麼東西?先生,你才是天下大才,你不教我,崔州平又能教我什麼。他有脾氣?我脾氣比他還大呢!

    我嘴裡嘟嘟噥噥,轉身去了。

    崔州平長得容貌軒昂,丰姿俊爽,配著飄飄的鬍鬚,一看就有一股出塵之氣,只是傲得很,眼睛向天不會理人的樣子。

    我才不在乎,轉過角門,也學著眼睛向天,散著方步,來到窗前,和他對視。

    崔州平看了一會兒天,竟像沒看到我的樣子,轉身拿起書讀起來。

    我這才明白他根本沒看到我,怎麼辦?我上前重重一腳,破門而入--腳好痛,忍著!--來到崔州平眼前。

    崔州平這才看到我,把書一放:「僮兒,茶呢?」

    我只覺足下火辣辣直傳上來,再也忍受不住,抱著腳跌在地上:「賠我腳來。」

    崔州平放下書卷,上前看我,那腳竟紅腫起來,脫下鞋襪,現出足底,崔州平面上一驚:「腳踏七星!」

    我痛道:「當然了,我是阿斗麼,當然腳上有七星。快給我揉揉腳。」難不成他也相信「腳踏七星,手掌十萬兵」的傳言?你信天命,這就好辦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這個腐儒。

    崔州平癡癡得道:「這真得是腳踏七星啊!畫下來畫下來,總算見到真實的了,我的五行相法又可以補充一點了。」說著他就跑去拿紙筆。

    唔,原來還在搞學術。我終於連痛帶氣,哭了。

    崔州平轉身看我,歎道:「願學醫者心,療天下疾患的荊州少主,卻原來只是一個愛哭的毛孩子,早知如此,見你何用。」

    我把眼睛一抹,縱身跳起,傷足著地,痛不可奈,當下強自隱忍,道:「先生所言極是,是我無禮了。」

    崔州平把我一抱,放在榻上,柔聲問:「痛否?」

    我一撇嘴,眼淚又再湧出:「疼死我了,下回再也不踢門了。」

    崔州平大笑,簡直合不攏口。

    我怒道:「你笑什麼?」

    崔州平笑道:「本以為你來見我,會效你父親請孔明那樣畢恭畢敬的在外等候,或者真如一個童子樣去倒茶,哪知你竟敢來踢我門,真性情,我喜歡!」

    我聽他話中雖有諷刺父親作偽之意,但既未明確指出,我便也不追究,當下格格一笑,轉而去研究他所帶的書籍。眼下我識字不多,便只翻揀些帶圖片的,一翻之下,果然找到一卷,向崔州平一問,聽他淡淡的說道:「這是大禹定鼎圖!」

    「大禹?定鼎?」

    「天下,盡在這一卷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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