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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迷失在康熙末年 作者:小樓明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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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百五十五章 朕乃朕之賢婿之姘婦之前夫?
  
  幾本破札子,就要賣一千兩白花花的白銀,在不搶劫的層面上,這是不敢想像的。
  
  然而,中國人無論是趕什麼樣的潮流,浮躁都是第一位的,更遑論,洋務熱本身的背後有著強烈的功利心,不管是提高自身素質以適應鑒洋變革的趨勢也好,還是打著購買學習洋務資料的名義以結交這群新貴,都讓本就收入不菲的各部高官,寧願紛紛爭相解囊。而當有隨員不經意地透露出,參與護送使節團的勤王海軍、鳳凰騎兵與公主府扈從也都學了番語之後,眾高官的內心深處,便很是由衷的後悔。
  
  他們不是為自己後悔,而是為自家的子弟們悔不當初,白白錯過了一次見世面的機會,尤其是這種機會的意義在於,它是能轉化成飛黃騰達的!亡羊補牢,猶未為晚。後悔了的高官們,畢竟都有著非比常人的決斷,很快就有了下一步的行動方向,到傍晚時分,嘀擰著精致的禮品,或獨自成行,或呼朋喚友,湧向了幾個府邸去謀求一件事情:反正科舉一日三改,走勢詭異難辨,何不送子弟們去勤王軍體系投筆從戎,混些同袍人脈人情,掙些再次外派的機會,旱澇保收穩打穩扎?
  
  張廷玉、容若、怡親王、理親王、信親王之類的,地位太隆,門檻太高。而黃浩、舒恕、等人,是與凌嘯交好地宿將名臣。官很大卻也不頂天,薦任小吏去勤王海軍鳳凰二旗,還不是小菜一碟?所以,這些新貴的府邸,也就自然成了撞木鐘走後門的熱門去處。官員們對新貴的趨之如,其實是好理解的,畢竟,新的時代,意味著一切都是新的挑戰嘛!
  
  康熙皇帝,現在也面臨著一個新的挑戰。
  
  今晚的保和殿。布置得喜氣洋洋,一大溜御宴桌子擺滿了整個殿堂,逼粗的紅燭照得亮如白晝。宮女太監穿行不息,美酒散發著瓊漿玉液地芬香,佳肴更是以其色香味勾人涎垂,一水兒的宗室王公內大臣和三宮六院嬪妃全在其列,就等著康熙皇帝和皇太後的駕臨。皇親國戚們都明白,今兒個的這賜宴。既是皇太後壽辰的天家預備酒,也是借機隆重歡慶鳳凰二公主的順利回國。可謂是絕對的雙喜臨門!
  
  “家宴……個公主都宣召賜宴吧!”
  
  康熙在乾清門動身之前,其實早已獨自思索了很久,對剛剛從承德趕回來的八阿哥一錘定音,“泱泱大國,器容四海。英國一送錫蘭島國示好於我,又於今日出仗義之言。我朝若再糾纏於額駙體制,實在有失人情世故,有傷友邦體面!著即擬旨,明晨慶典上明頒天下,朕決意冊封蔣菁菁為和碩公主,許其為超親王三福晉!”
  
  八阿哥胤?諾諾領旨。對父皇地這道聖旨無悲也無喜,但在乾清門外候等的凌嘯,聽了這消息之後,著實是心花怒放~~~~皇家終於承認了斯圖亞特菁菁地身份,這無疑是一件好事。而更重要的是,老康不愧是很善於學習的人。在一幫子大臣還需要時間消化和總結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實踐“實用主義”了!
  
  可惜,凌嘯高興得太早了一點。
  
  保和殿上的壽宴,如果除開了凌嘯苦苦思戀的三個靚麗公主外,賀詞賀酒地過程本身,是毫無任何說頭的。時間並不長,康熙就以明天舉朝皆忙的由頭罷了壽宴,皇親國戚紛紛跪安的時候,凌嘯的魂魄,早被欣馨、雅茹和菁菁的含水情眸勾得心猿意馬了。俗話說久別勝新婚,凌嘯這些日子忙得屁股都很少坐椅子,連抵京足足兩三天地妻妾情人們也無緣見上一面,他自然也想開溜,回去和紅顏知己們小橋流水一番……
  
  所以,一聽散宴,凌嘯毫不遲疑地隨大流叩頭請辭。不料,帶著微笑的康熙,卻獨獨點名留下了他,“超親王,侍駕乾清宮!”……我也是人……這還叫不叫人活啊!康熙的挽留讓凌嘯很是委屈,真想揪著岳父的耳朵告訴他,琴瑟交融之樂,樂得可不僅僅只是茶壺,茶杯們也喜歡呢!直到翁婿兩人到了乾清宮,凌嘯終究沒把這種性教育向康熙提及。無它,膽子不夠大啊。誰知,一等到東暖閣再無外人,康熙突地火冒三丈,針對凌嘯的膽子大小猛烈咆哮,“凌嘯!你地膽子好大!說,遲姍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皇帝勃然大怒,凌嘯的心房不由得猛然一縮,習慣性地在不外露地皮膚上狂流冷汗……在遲姍姍一事上哄騙康熙之事,難道東窗事發了嗎?!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裡百轉千回地緊張思索著康熙獲曉內情的可能性有多大。遲姍姍是康熙以前在江南收羅的美女,雖然給了名分,卻還沒有來得及臨幸就爆發了雍正篡位之事,白白便宜了自己,請太後以賜死不詳女子的借口弄出了皇宮。後來,得虧廢太子妃石玉婷出了主意,要黛寧姑姑上折,“謊稱”遲姍姍被賜死之前,被亂兵所侮,偏偏陰差陽錯地幫自己擋了一刀,這才騙得康熙饒了她性命,賜給黛寧姑姑為奴婢。這個彌天大謊之中,只有石玉婷和黛寧兩人曉得內情,除非是她們中的一個出賣自己,否則,康熙決不可能曉得一星半點!但石玉婷和黛寧,一個死心塌地舍二阿哥而深戀自己,一個與自己恩榮並接久經考驗,又怎麼可能出賣自己?!
  
  “皇阿瑪……凌霄驚恐萬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斷定謊言不會被戳穿的他,已經知道康熙問的重點是什麼了,“海……海上幾萬裡,枯燥勝過牢獄十倍,恰逢欣馨幾人再次有孕,以及兒臣凝血壯練出了岔子,兒臣一時間把握不住……二臣罪該萬死,還請皇阿瑪恕罪!”
  
  不錯,康熙並不知道,最得信任的凌嘯、最得疼愛的妹妹和最欣賞的前兒媳聯合起來蒙騙了自己,他也曉得,遲姍姍終究得要找個人去嫁掉,但這個人是村夫野老都行,卻決不能是凌嘯。
  
  所以,一聽到凌嘯承認了,康熙登時氣得手腳冰涼,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一腳踹來怒吼道,“一時把持不住?混蛋!欣馨她們有孕了又怎樣,那蔣菁菁幾個你就秋毫無犯?!是牢獄又怎麼啦,大清國的男犯人都死了沒?就算坐牢,你難道忘了還可以自瀆?哼!你信不信,朕馬上叫來幾百個侍衛,幫你超親王來動手‘瀆’……要是不能‘瀆’得你路都走不動,朕就跟你姓!”
  
  一聽說老康折磨起人來,居然還有這麼匪夷所思的法子,凌嘯大吃一驚。
  
  惡心和恐懼,讓凌嘯的膽汁直向上翻湧,心中叫苦不迭。不可否認,現在康熙介意了,給凌嘯的外在壓力非常大。而凌嘯內心之中振興中華的理想,以及“康凌如一”關系對這種理想的重要性,又給了凌嘯更大的內在壓力。很自然的,在這巨大壓力面前,對最開始強行要跟從自己的遲姍姍,凌嘯曾經有過放棄,甚至狠心殺掉她的想法。然而,現在的遲姍姍已經跟他千裡萬裡地走了一遭,凌嘯已經把她當自己不折不扣的女人,又豈是能輕易言棄的!而且,康熙如此介意的態度,也是凌嘯所始料不及的。按照清朝皇家的制度,很多宮廷中的女官,就算是被臨幸過了的,只要沒有懷上龍種,一旦犯法或者不容於皇後和皇太後,都是發往“辛者庫”去當苦差奴婢,最後刑滿後依舊官賣給王公大臣們為妾為婢……
  
  見凌嘯的臉都嚇白了,康熙意識到,罵得太重了,與兩人的情分和凌嘯的功勞相比,略顯吹毛求疵。長吁一口氣,老康解釋了他為何如此的痛心疾首,“嘯兒啊,一個女人算不得什麼,但你是天下人仰望的攝政王,推行鼎新之變,實為萬人心中之賊!上次的挑撥證明,這些嫉恨你的人,無中尚可誣出你一個有來,更何況是這本就甚不好聽的事情!實話告訴你,下午,很多六部大員去了文英殿,爭相花錢購買隨你出訪的隨員的筆記札子。沒想到,有個戶部的家伙不小心賣錯了,拿出的是他的漢文日記……朕的老天啊,得虧買道之人是偵知處的骨干,要不然……罷了,這頁你拿去看吧,看了之後你就會明白,這件事可以不好聽到什麼程度。”
  
  哦,原來康熙還是從維護“康凌如一”的關系出發,想要防患於未然。凌嘯心下有一絲感動,卻還是不能理解。你老康既然已經有此覺悟,只要巋然不動,還怕人挑撥麼。但凌嘯看完老康遞來的那頁日記,立刻就明白了這種挑撥,只要是個人都介懷,因為這的確很難聽!
  
  只見這頁之首,赫然寫著這樣的話,“……份私揣之:帝若異日有緣,得見往昔之遲妃者,則可退而嘆曰,‘天哉,朕乃朕之賢婿之姘婦之前夫。’而攝政亦可對曰:‘無妨,臣乃臣之家岳之前妻之姘夫。’此誠足為天下人狂笑噴飯者也!”
  
  朕乃朕之賢婿之姘婦之前夫?
  
  臣乃臣之家岳之前妻之姘夫?
  
  凌嘯沒有噴飯,而是差點噴血……吃飽了沒事干,編這種無聊透頂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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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百五十四章 特使,不是特來求死!

    很多行為的性質,往往要看特定的環境情勢,比如粗魯殘暴地打人之類,便是如此。

    拜訪他國的使節,在東道國的宮闕上大打出手,很失禮,也很沒有素質,但在今天,英國大使皮爾頓的這記鉤拳,卻打得東道國的大臣們心花怒放。誰叫他羅剎的戈洛文太不招人待見的?以至於,猶不解氣的皮爾頓再次上前,用靴底踩碾戈洛文手指的時候,大清的中央官員們不僅沒一個人有令人發指的感覺,相反,對洋人們的生疏和戒備,反倒少了許多!

    當然,中央天朝對四方洋夷的鄙夷,是與生俱來的。大家對洋鬼子之間的內訌,產生好感絕對談不上,但再看向奉命出使西洋引來一批可以掣制羅剎的超親王凌嘯,文武百官鹹生欽佩……活生生的樣板,它對清朝官員在心理上的衝擊,影響是十分深遠的,因為,就在凌嘯身旁的《學報》總裁官方苞,已經呢喃著道出了四個字,四個令凌嘯都是心頭狂喜的字,“以夷制夷。”

    曾幾何時,他凌嘯聽說過日本鬼子口中的“以華制華”口號,也聽說過晚清政府曾提出“以夷制夷”的外交策略。然而,前者令國人覺得恥辱,後者卻因國勢頹敗淪為沒有實力支撐的悲歌,不過是被打急了後的臆想症罷了!但今天,中國經濟總量還占世界三分之一地今天。方苞的一句“以夷制夷”,卻是猶有大國自信和東方智慧的號角,出發點的不同,意義上又豈能同日而語?!以方苞親歷此事的感悟,他當定會將這一觀點付諸《學報》上的鼓吹和吶喊,啟迪和啟發全中國士紳階層“熱眼向洋看世界”的方法與信心:大國博弈,不過是類似戰國的多邊下棋罷了!

    是的,是該罷了。

    “嗷”地一聲慘叫,被踩得鑽心痛的戈洛文,站起身來地第一件事情就是賠禮求饒。即便打死他戈洛文也不太相信。這不是中歐聯手訛詐,但他依然不能冒這個滅頂之災的風險,置大俄羅斯於東西夾擊的境地!戈洛文很識相,先頻頻給瑪麗女王道“豎中指之歉”,再向凌嘯賠“嚇之不是”。

    順杆爬是靈長類的特長,凌嘯哪裡聽戈洛文放這些虛屁,向瑪麗女王等人十分紳士地笑道,“陛下和諸國如此熱心國際公道。主持世界公義,本殿下代表我國聖皇和中華億兆子民深表欽敬!俄羅斯拒付戰爭賠款和割讓土地。本國即將對其發動討款之戰,各國可有願意參戰者?……四千八百萬兩白銀,全部用於向協戰國采購商貨!呵呵,至於本次大戰勝利之後的再次賠款。嘿嘿,都歸你們。”

    嗡!太和殿頃刻間被震撼……超親王要策動討賠大戰”?!

    不僅各國使臣們跳了一蹦,便是為“愛情”而願意貢獻兩千萬兩“嫁妝”的瑪麗女王,也騰地一聲站了起來……四千八百萬兩的白銀,折合英鎊就是一千二百萬,幾乎等同於七八倍大英帝國央行地股本啊……瑪麗吧伊麗莎白一世的海盜家底給了凌嘯之後。難免心存對英國地內疚,倘使能爭取到這筆龐大采購訂單,多多少少是能平抑這種內疚的!至於本就是重商主義的法國,那就更加不用說了。已經如願冊封勛爵並新任駐華大使的克拉樂,心知凌嘯的真正用意所在。這次當然表現得比英國佬快,他一個衝拳直撲戈洛文。打將過去時喊道,“我法蘭西王國太陽王陛下,眼中最揉不得沙子,本大使一拳表態!”

    等到通譯高聲翻譯了之後,看戲的滿朝文武都是人精,莫不這樣理解那位聽都沒聽過地法蘭西太陽王:“切,還眼裡最揉不得沙子呢,恐怕是眼中最見不得銀子吧”!

    “超級KING,

    而挨了一拳的戈洛文,面如死灰,並不躲避也上來“一拳表態”的其他四國大使,猛然將雙臂擎天一展,淚如雨下地喊道。一刻鐘前還牛屄哄哄的羅剎特使哭了,大殿上的鼎沸人聲也就靜了……流淚,不為恥辱,可恥的是他不該以特使身份流淚!然而,戈洛文心中地凄慘,實不可向外人道。

    於公,五國就像有錢就能陪你睡的婊子,戈洛文不是沒有想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凌嘯能用銀子煽動五國,為啥我就不能?可誰都知道,俄羅斯說白了,就是一個又窮又冷又被邊緣化了歐洲國家,而中國在地緣上、經濟上、心理上的吸引力,又豈是區區千萬農奴支撐的俄羅斯所能比擬的?也學凌嘯那樣去吸引五國地話,五國一樣是賣,憑什麼舍豪客而陪睡於窮鬼?!而於私來說,戈洛文的心頭就更加悲哎,他地個人命運已經徹徹底底地完

    了,全都葬送在凌嘯的手裡,前一次敗仗後簽訂賣國條約,國人對不是將軍的他或可見諒,這一次又有辱使命,國人肯定皆曰可殺!

    比李鴻章還李鴻章的戈洛文,終於抹了眼淚,“超級KING殿下,我願意代表俄羅斯簽署一份五國見證的《賠付補充條約》,但簽訂之後,希望你能給我安排一間靜室,一些毒藥……

    “特使特使,不是特來中國求死!要死,回莫斯科去死!”凌嘯看出了他最後的伎倆,嘎嘎笑著斥退了戈洛文,便不再屌他一眼,而是盯著外蒙王爺,逐一森然冷視,“爾歸不歸?”

    “……

    “認不認流?”

    “……

    藏布海察等外蒙四部地王爺們。已經如喪家之犬,哪裡還敢再大放厥詞,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不料,僅能淺懂白話卻不識文言的瑪麗女王,瞠目結舌地嬌聲問黛寧道,“達琳啊,烏龜,我還知道類似於王八,可人流是什麼啊?”

    人流是什麼,除了凌嘯大家都不知道。但烏龜王八卻是國人盡知的,一時間,金鑾殿上為凌嘯的刁鑽問法哄堂大笑,直笑得那些蒙古王爺們面紅耳赤。眾人都明白,凌嘯肆無忌憚的幾近羞辱,已經宣告了蒙古貴族的美好日子,自此一去不復返了,而和平改土歸流已成定局之後。長期經受北方鐵騎威脅的京都安全,也將擁有至少四千裡的戰略縱深!

    很快。笑聲未停中,凌嘯便當眾宣布,明天舉行一系列隆重的國家最高慶典中外鹹賀皇太後壽辰。

    明晨即將舉辦的這系列慶典,無疑是太平盛世裡國家地巔峰盛事。想想都能令人血脈賁張。可是,對於親自參加了上午大朝會的文武百官來說,他們心頭的卻是難言的空白,一種被震撼後的懵懂,早就讓他們難於平心靜氣了,甚至還有一些恐慌。無知後的。

    凌嘯彈指一揮間,便收拾了蹦上竄下的蒙古王爺集團和扯牛皮蒙戰鼓的羅剎,干淨利落得簡直就是沒有費吹灰之力。建功之偉,立德之速,立威之猛。著實令人瞠目。而其最致命一刀,不是中國長久以來奉為經典地王道布化常法。也不是一味的硬碰硬付諸武力,卻是不折不扣地卑鄙無恥和借用外力的以夷制夷,兩種手段,形式都是顛覆性的,效果也是顛覆性的!通而化之,對於當官的人來說,卑鄙無恥誰都多少會一點,可要是不通洋人的那一套,在“鑒洋變革”鐵定勢不可擋之下,建功立業先不談,這官職保不保得住就很成問題呢?

    人就是這樣,震撼了就會懵懂,懵懂了就需要互相探討,探討就能交換和獲得,於是,不經意間,有關外國事務地名詞也發生了一次次的變化,“番務”變成了“夷務”,“夷務”又很快地變成了“洋務”!

    官員們漸漸重視洋務了,這本是一件好事。可惜,裡面折射出了一種利益驅動的浮躁心態,頗為嚇唬到了一群人……分開始,文英殿的門檻,都差點被某些消息靈通的中央高官給擠破了。

    在這裡,高談闊論者有之,爭相詢問者絡繹不絕,套關系攀親戚同鄉的更是比比皆是。這一切都源於,此時地文英殿群組建築,突然被劃給了一群人作為衙署,他們,便是剛剛回國的使節團隨員!六部九卿下的中央官員們,就算再沒有眼力,也看得出這些海歸隨員的資歷,比天子門生還天子門生,其前程用“炙手可熱”來形容猶嫌不夠。此時不來探個究竟,攀個親近,曉個大概,顯然是不合為官之道的!

    不過,眾所周知,當日出洋地家伙們,去漫漫海上漂泊,你以為他們心甘情願啊,不過都是後台沒人家硬實,迫於無奈才西渡幾萬裡的低級官僚,現在一看到昔日長官蜂擁上門,和顏悅色地拉著問東問西,著實讓他們有些因禍得福地幸運感。

    但當人越來越多之後,凌嘯的這些隨員們,漸漸感到太受寵若驚。尤其是長官們死纏著要些洋國資料的要求,更讓大家疲於應付,只得都望著先生戴名世,希望他能以其獨特身份拿個主意……畢竟,俗話說,宰相門房還七品官,何況是攝政王親自尊拜的老師呢!

    不料,臉皮都被海風吹皺了的戴名世,臉皮厚得很,一彈抽上癮了的古巴雪茄,笑道,“你們這些笨鳥,王爺當日逼你們學習法語英語的筆記札子呢,現在不拿出來高價賣掉,換錢回去哄哄老婆小妾,還等何時?定價,一千兩,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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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百五十三章 賂敵求安決不幹,換了手指是習慣!
  以淩嘯的身份,擅招他國未遞國書之使節,無疑是有些違制的。

  但金鑾殿上的一干名利場中人,卻沒有幾個原意去和淩嘯去計較了。與他關係不好的傢伙們,摸不准到底康熙有無授權,即使沒有,也明知這種小姐纏不倒超親王,自然是懶得得罪流毒親王的;蒙古王爺們更是望穿了秋水,巴不得羅刹使節登堂入室,當場和淩嘯一頓唇槍舌劍,最後讓朝廷意識到俄羅斯這強敵在旁虎視眈眈,明智點維持現狀;而當日,有幸目睹和耳聞“淩嘯千里贈玫瑰,康熙舞之嚇羅刹”的官員們,則很想看一看,這一次羅刹使節是否囂張如故,對上了可謂俄羅斯死敵的淩嘯之後,雙方將會有怎樣的精彩交鋒!

  然而,令滿朝文武大跌眼睛的是,來者居然是個老熟人~~~當年和淩嘯談判中不得不喪權辱國,割地萬里,賠銀兆斤的全權特使戈洛文……真可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國仇私恨,齊並心頭!

  都太監刑年尖嗓而斥,“來使叩拜我朝攝政王!”

  掌鑾儀侍衛悶聲而喝,“來使叩拜我朝攝政王!”

  淩嘯和那戈洛文眼神中的火花一閃,卻又不約而同地在一撞後迅速斂去,見戈洛文聽了通譯卻直立不跪,淩嘯呵呵笑道,“戈子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罷了,貴使不願跪叩。即就爾見貴國攝政女王索菲亞地禮節拜見吧,等下次你見了吾皇康熙陛下,那是非叩拜不可的,否則,本王可就要請葉卡捷琳娜皇后出來了!”

  葉卡捷琳娜是俄羅斯心中永遠的痛,戈洛文用鬍子都想得出,淩嘯若真是那樣做了,定當在國家形象上折辱己方更甚。戈洛文不得已,飛快地撫胸單腿跪地後馬上站起,不等淩嘯發話。便自諷而笑道,“超級KING別來無恙?想三年前,你我在尼勒克談判之時,你也嘗談到我國索菲亞女王和彼得陛下得區別,說彼得陛下的目光老向西瞧,索菲亞女王的眼睛則老往東看,哈哈,這話很對啊。這不,本使又來了。以後,我大俄羅斯將會來得更勤!看來,你們當年還真不該貪圖那些賠款和土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戰敗之國。仍然囂張如此?碩、黃浩等當日西征的將領們,莫不暗生鄙視……對你媽個紡錘,一個往西瞧,一個往東看,你們羅刹皇室就沒有個眼睛不斜視的?!

  而胤祥幾兄弟和張廷玉等宰相們卻聽出了言外之意,頓時心頭咯噔一下。聯想到索菲亞女王第一次當政便和中國在雅克薩打仗,而彼得上臺就和中國停戰的往事,不由得吃了一驚。顯然,索菲亞女王比彼得大帝更喜歡侵略和蠶食東方,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中俄兩國未來十幾二十年的走勢,鐵定是摩擦不斷。甚至,再次大戰地可能都無法避免呢!而最最關鍵的是,自古以來,地勢氣候上“以南擊北”和“以暖擊寒”很難,倘使羅刹糾集主力痛快決戰,我中國倒也不怕,怕得就是它不肯和你大戰,卻時不時地跑來“撩騷”,那我國邊境上就得耗費大量錢糧兵力,曠日持久的戒備著,真是煩也要煩死了!

  戈洛文在那裏兀自狂笑,蒙古王爺們則聽得暗自心花怒放。是啊,國境越是長期不平靜,朝廷便越不敢妄動是為屏障的蒙古部落,唉,我說超親王,你不要一朝權柄在手,就胡亂兒把令來行,保持現狀多好啊。

  淩嘯對此問題的看法,則比任何人都看得更國際化、全球化,因為他是來自現代的人嘛。戈洛文上次出現在了法國凡爾賽宮,親歷了自己活活打死巴伐利亞公爵的時間,嗅覺靈敏的俄羅斯老毛子,當然也知道歐洲列強即將會陷入西班牙王位繼承地大戰之中,所以,在莫斯科西無威脅的情勢之下,索菲亞這婆娘這才敢全力對付東方地中國,意圖一雪前恥呢!難怪上次凡爾賽決鬥一結束,戈洛文這廝就跑得不見人影了,敢情是匆匆回國,圖謀抓住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中國耀武揚威的了。

  品位著俄羅斯的詭計,淩嘯對戈洛文的嘲笑不置可否,啞然道,“哦?如此看來,閣下你不遠萬里,似乎不僅僅是來為我國皇太后祝壽的咯。”

  “當然!”戈洛文地狂笑嘎然一收,“超級KING殿下,本使舊話重提,若貴國不想萬里邊境上日日烽煙四起,嘿嘿,何不就此修改上次的《尼勒克條約》,免除剩下的戰爭賠款,放棄北西伯利亞的主權,雙方睦鄰友好,就此和平相處。如何?”

  這一提議雖是已經提過一次的隔夜飯,金鑾殿上的大部分官員,卻是第一次聽說,立刻就有好多人心有慶倖。剛才看到張廷玉等人深皺眉頭,大家終究是才智不俗地中央高官,哪能不明白宰相們所擔憂的邊境積年不靖,其實是對國家很不利的局面:俄羅斯那等苦寒之地,打之划不來,防之更是不勝其煩!如今,聽說羅刹人的要求並不很過分,很多人便不由得有些怦然心動……反正,北西伯利亞的領土和剩下地戰爭賠款也很難到手了,何不許了他們討個平安?!

  明顯感覺到了自家臣子的分化,淩嘯勃然大怒,噌噌噌幾步蹦下陛台,背手在諸位王公大臣面前跺步而行,鏗鏘擲地地詠誦道,“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斬荊棘,方有尺寸之地。子孫視之不珍惜,舉以予人,如棄草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胤祥和老十四開始地時候一愣,卻馬上就聽出了淩嘯所背誦的是蘇洵《六國論》,正入木三分地道出了“割地買平安,日日不平安”的賂敵之弊,除了增長敵人囂張氣焰之外,實在無一利可以言!當即,二人瞠目環視面有和色的諸大臣,怒曰:“賢哲早有一針見血之論,我泱泱大國。

  言附和者,必以昏聵彈劾之!”

  三位權勢熏天的王爺表明了態度,二阿哥、九阿哥、張廷玉和碩等將相也紛紛支持,群臣百官,誰敢說個不字?

  不一會兒,出現了分化的中央官吏們的態度,很快就統一了,不過。這種統一,卻僅僅只是建立在愛國的道義上。而只有在謀國層次上,淩嘯能拿出了解決羅刹帶來之塞防威脅的辦法,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統一了立場。為此,百官看著倡議誓不屈服地淩嘯,而外蒙四部的王爺們,則幸災樂禍地盯著淩嘯。暗暗冷笑:哼,光說不練能嚇跑羅刹人的話,你就耍嘴皮子吧,要是嚇不跑打定主意找你復仇的老毛子,得,改土歸流也就黃了。咱就不信你膽敢既打外戰,又打內戰!

  淩嘯,還真的就開始耍嘴皮子嚇唬起羅刹人來,“戈洛文閣下,如若是。我國要是對你的提議說不呢?”

  戈洛文終究是吃奶啃麵包長大的,不是嚇大的。“超級KING,遺憾,那樣地結果絕對是愉快不了!”

  兩人都是全權,全權的好處暫且不談它,壞處卻是顯而易見地:一個是強悍之王,身背著積勝淩虐敵國的輝煌戰績為包袱,寧死亦不肯退半步;一個是敗國之使,滿腹臥薪嚐膽一雪前恥找回大國尊嚴的心思,不達目的誓不甘休!一個不好給談崩了,那就是絕無轉緩衝餘地的了!有鑒於此,整個太和殿之上的所有人,全都望著他們兩人鬥雞似地針鋒相對,一個個緊張得心都怦怦直跳,畢竟,這是世界上疆域最遼闊的兩個國家之間的,全面打起來,規模小不了啊!

  “呵呵呵,原來,貴國是要伸臉來討打啊,好!本王成全你!”空氣近乎凝滯中,淩嘯又出驚人之語,迫近戈洛文先生,凝視了他半晌後呵呵大笑,“恭請大英帝國女王瑪麗陛下上殿!宣法蘭西王國、荷蘭王國、西班牙王國、葡萄牙王國全權駐華大使上殿!”

  什麼?這突然來的一道王令,驚得大家全都是一呆,英國女王早抵達了京城,在等候儀仗隨扈到達後再行接待國禮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歐洲回訪使節團已經全都到齊了的事情,卻因為淩嘯地刻意保密而少有人知道,此刻超親王突然恭請和宣召,叫大家如何不怪異。

  膚色服飾稀奇古怪的歐洲貴族人等,來得很快,也很吸引眼球。在大清官員們像看猴子一樣的時候,戈洛文的反應很是不俗,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間積累地一些人氣,發動這些國家組成類似國際仲裁職能的形式,對我大俄羅斯施壓罷了,嘿嘿,他們都在備戰西班王位繼承,無非譴責而已,最多也不過貿易制裁,我大俄羅斯還怕你們這個?不怕,不怕!

  但,淩嘯面對上殿來地那些使節,以及黛甯長公主親自作陪的瑪麗女王,只是三下五除二地提了一個要求,“……俄羅斯背棄白紙黑字的和約,違背了一個大國該負的信用道義,並公然對我大清發出開戰挑釁,試問各國大使閣下,你們秉承諸位貴國陛下的授權,可有願意與我國一同對打擊挑釁者俄羅斯的?”

  宣……

  戈洛文看著霸氣橫秋的淩嘯,差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靈長類你玩得太絕了吧,居然請人家和你一起啟動戰車?!這可能嗎,人家自家都是鬥得一頭,你當這五國都是沒智商的不成!

  果然,陛台斜旁就座的瑪麗女王慢條斯理地道,“超級KING殿下,朕思前想後,我大英帝國再怎麼強大,都不可能幫你打挑釁的軍隊的啊……

  她這一開腔,已經轉任法國駐華大使的克拉樂勳爵也是點頭,其他三國都是以英法兩霸馬首是瞻的,也拿捏著點頭。

  這一表態,立刻引來了清朝官員的普遍失望,心中不禁對淩嘯的這一招大呼失策,連帶著泛起的,是對金髮碧眼高鼻子之人的強烈反感,“這群公侯母猴!”至於初始被洋人洋妞驚呆了的蒙古王爺們,這時候也竊笑淩嘯,笑他就像小孩子打架搬來大人撐腰,卻反過來被大人訓斥一頓。而戈洛文興奮得實在找不到說什麼,只好豎起大拇指,對瑪麗女王沒口子大加讚賞,“明智,陛下明智!”

  可惜,反感洋人的人反感早了,竊笑淩嘯的竊笑早了,稱讚別人明智的,也稱讚得太早了!

  只聽瑪麗女王望著黛甯公主的怒色嚶嚀一聲,嬌嗔道,“達琳,人家還沒有說完嘛。雖然我們不可能過來參加亞洲中北部的陸戰,但我們的海軍艦隊,法蘭西的強橫陸軍,都是可以就近攻打莫斯科的!呵呵,東西兩面夾攻,保管打得她索菲亞不再成個東西!”

  瑪麗女王曬她最感興趣的中文裏多義詞“東西”二字的時候,金鑾殿沸騰了!

  剛才怎麼看怎麼醜陋的洋人,在清朝中央官員的眼中,突然一下子擺脫了猴子的地位,瞬間有些人樣的待遇了。而蒙古王爺們看著似笑非笑的淩嘯,心中莫名就是一慌,這傢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妖他媽,要不然,這些長得妖精一般的傢伙們怎麼會聽他的?

  至於目瞪口呆的俄羅斯使節戈洛文,則昏了過去……他是被新任英國駐華大使皮爾頓少將用一個火辣辣的勾拳打暈的。在失去意識之前,戈洛文也沒弄明白為什麼挨打。

  這也實在不能怨他,因為,他把對瑪麗女王豎著的大拇指,忽然改換成中指朝天,確確實實.只是個無意識的習慣性鄙視動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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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百五十二章 直接上大錘!
老康打定主意人不露面,奈若何兮?!

      這是蒙古王爺們心頭的憤懣,這憤懣讓他們反倒沒了主意。實際上,就算是稍微關注過這件事的人都知道,蒙古王爺們的如意算盤,只是心存僥倖,想要脅朝廷放棄或者暫緩改土歸流,並不是鐵了心思的武力抗流!可是,這種冀望維持現狀的要脅之舉,就意味著要脅的籌碼絕不能宣之於口,否則,那就是活生生的撕破臉皮了!這,無疑需要注意一個度的問題,度過了之後,事態的結果很可能與初衷南轅北轍,謬之千里呢。所以,在抵制改土歸流的法理上無法立足之後,蒙古王爺們聯盟的鬆散特性立刻暴露出來了,其中一些老成之輩的,還在叫嚷著要詳查國史記錄之類的,而暴躁之人則已經開始沉不住氣了,嘿嘿然盯著淩嘯冷笑不已。

      淩嘯看著冷笑之人赤裸裸的威脅模樣,心中老盤旋著一個小品裏面的臺詞:“小錘四十,大錘八十……直接上大錘了。”

      果然,年紀輕輕的車臣可汗臧布海察,直接上大錘了。

      “依我說,費那神幹嘛?!”瞪著還要爭辯自己所言不虛的紮薩克圖可汗,臧布海察怒道,“超親王既然說國史館沒有太祖爺的天命盟誓,那就不要扯這些沒的,咱們就曬曬一些白紙黑字的有的~~~太宗爺親書的《天聰十年冊封金冊》得了!太宗爺當年欽頒冊封金冊上說。外蒙古地土謝圖、賽音諾顏、車臣、紮薩克圖四部,朝廷需懷之以德,反之,則可任意去留……嘿嘿,王爺,擅改我鐵木真子孫的部落體制,著實是對我蒙古男兒先人的侮辱,便是不容置辯的代我無德,哼,超親王。你說,我們這四部是不是可以自行決定脫離大清版圖啊?”

      這一席話砸出來,金鑾殿上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不片刻卻又炸了鍋一樣哄鬧不堪。清朝的制度有些特別,大部分在宮闕近便之官吏,咸需工國史和滿文,臧布海察剛剛所提及的皇太極欽頒金冊,的確有這樣的承諾。是典型的懷柔政策用語,蓋因為當時地小極極對於征服大明朝還無信心。所以讓步的尺度之大,到了現在已然成了一種承諾的梏,朝廷不打破這桎梏,改土歸流鐵定泡影,而要是毅然決然地打破,那就多多少少會讓朝廷失去外蒙古四部的廣大疆域……寸土寸金。所關係的可不僅僅是名聲啊!

      滿殿上下幾百雙眼睛全都仰視著淩嘯,得意的人冷笑地看,緊張的人憂心地看,幸災樂禍的人,則眯了縫來看,總之。康熙把改土歸流地大任甩給了淩嘯,淩嘯要是流得人家四部都合法的脫離出了大清版圖,那,可真就是一個大笑話了……老有啾啾雄辯聞名朝野,珠璣之言有時候令反對者都不得不承認他詞鋒犀利。這,如何不讓大家好奇於他將如何接招。如何辯得蒙古王爺們啞口無言!

      眾目睽睽之下,淩嘯也決定直接上大錘,用鼻竇深處冷哼一下,木無表情道,“脫離出去後,你們自成一蒙古國麼?”

      淩嘯地這句話,真的讓所有人都啞口無言……他竟然縱容外蒙脫離?!

      +&;。布海察目瞪口呆,喃喃道,“你……你承認太宗的金冊?你不想和我們辯論一下麼?”

      “當然承認!至於辯論嘛,嫌麻煩,本王的腿,酸著呢!”

      蒙古王爺們傻眼之際,無不再心中痛駡臧布海察操之過急,明曉得是一塊會翻臉的“髒布”,卻還是不顧一切地亂擦一通,這下好了,沒有轉餘地了。但是事已至此,這些蒙古的王爺們卻也不得不堅挺下去,畢竟,己方地殺手鐧

      一時間,整個金鑾殿上鴉雀無聲,內蒙的王爺們在考慮自家的何去何從,而清廷的中央官吏們,則在幫淩嘯苦思柔和致祥的下臺之計。不料,淩嘯卻根本不需要下臺,忽地把醜話說到前頭,“你們要脫離,那是你們的事情,但莫謂本王言之不預也:出去之後,再想要回來祭奠成吉思汗……嘿嘿,朝廷徵收你們地出入境費用,至少一萬兩黃金每人每次!”

      “哄!”

      萬兩黃金每人次的祭祖出入境費用,驚得外蒙四部可汗們連呼“搶劫”,唬得內蒙諸王暗叫先人好貴,而清廷官員們卻一個個轟然稱妙……超王的腿再酸,也乃是流毒親王啊,輕飄飄一句話,不僅點出了脫離祖跡所在之邦也是背祖忘德,同時也在心理上不經意地分化著內外蒙古之別,端地是話不在多,咄咄就夠,義不正背,逼人便狠!

      淩嘯接下來卻逼得更狠,分化得更加徹底,陰森森地一笑,“宣土爾扈特部可汗渥巴錫、伊金霍洛旗台吉達契臺上殿!”

      嗯?渥巴錫?草原聖地伊金霍洛?

      林蕭的突然一宣,則讓整個大殿上的人面面相覷,這才發現早已經抵京地土爾扈特部可汗渥巴錫今天沒有第一時間上殿來。淩嘯宣來渥巴錫,也是眾人能理解的事情,要知道,渥巴錫地土爾扈特部落,那可是三年前歷經千辛萬苦才從羅刹之境回歸祖國的,又尊奉懷柔公主雅茹為“聖母”的一支特殊蒙古部落,是淩嘯嫡系中的嫡系不說,其悲慘淒壯的經歷,堪稱是教育蒙古各部的絕好典型,淩嘯不用他們現身說法一下,那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不過,淩嘯把小小地伊金霍洛台吉(等同宗室輔國公)宣上金鑾殿。就有些出人意料了……撐死了,也不過是蒙古族聖地的一個公用祭祀官罷了,能起到什麼作用啊!

      作用,是眾人所始料未及的。

      巴錫和達契台連袂上殿之後,兩人恭恭敬敬地行禮後齊聲稟報道,“職藩等日夜兼程來報,在獲科爾沁貝勒騰庫雅布之線報後,謹遵王爺鈞旨,職藩等調集土爾扈特部精騎萬餘。於四月十二奇襲成吉思汗聖寢,將各部落諸王秘密送至其地參與反歸流會盟的子嗣們一舉成擒,已由騰庫雅布貝勒率兵火速移交寧夏將軍轅下,現正在押往京師的路上!”

      蒙古王爺們一聽此言,盡皆色變如土,心中狂呼渥巴錫、達契台和騰庫雅布是超級“蒙奸”。

      可現在再來怨恨蒙奸,倒還不如責怪自己這些蒙古族動不動就喜歡會盟聖地的習慣,來得更加準確些……難怪淩蕭一直都不東聲色諱莫若深的。原來他早就料定,分崩離析幾百年的蒙古各部。必然會有這麼一個會盟過程,才能統一好對抗改土歸流之政的同盟的,這才暗中安排了很多人事運籌,不僅埋諜於其內、奇襲於不意,還把消息封鎖得如此之深,搞得自己地子嗣們成了人質……太狡猾了!

      陰招揭開。子嗣被拘,內蒙的王爺們紛紛低下了頭,“撲通”,有人率先對淩嘯跪了下去,立刻就有人爭相效仿。不一會兒,京師附近三千里方圓之內的蒙古各部。鮮有不向淩嘯磕頭認罪的……朝廷玉等人這才發現,這一場淩嘯獨挑蒙古王爺們的暗戰中,他已經是贏了最階段性的勝利:改土歸流最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解除京師附近蒙古部落王爺們地私人武裝力量,不讓這些近在肘腋的鐵蹄。成為隨時可能威脅國都安全地隱患呢!

      然而,磕頭認罪的。並不是全部,外蒙四部的十來個可汗親王還在那裏昂然矗立,挺得比誰都直。

      這也難怪,和深入中國境內的內蒙部落不同,外蒙四部不僅向來獨立性強,草場疆域大,中央控制力弱,征伐起來路途遙遠,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長久以來基本上和羅刹接壤,受到老毛子的影響也最深,羅刹鬼子給他們地誘惑代價也最高!在他們看來,一個兩個兒子被抓了算得什麼,老子們誰的兒子數量不能湊成幾桌麻將?甯當偏荒自治之土皇帝,不當京城受制之屌王爺!

      淩嘯也知道他們的心思,忽地笑了。

      “獨立嘛,行!但你們給本王一個字一個字的聽好了,但凡有一個你們的子民但敢跨過邊境一小步,或者,極端點說,即便是在那邊站著尿到了我們地盤上,哼哼,本朝鐵定興兵百萬,征伐你們這鼻屎大的所謂地蒙古國,包踏平,草鏟光,人殺完!”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還在子虛烏有中的蒙古國,連一泡尿都有可能引發滅族亡民之禍呢,可見這威脅的赤裸裸和不要臉!到這般地步,那四個可汗能說什麼,還能再說什麼,難道可以保證牧民不尿尿麼?

      但誰會在幾句虛言恫嚇中便甘心俯首聽命的,又是那個臧布海察跳了起來,終於忍不住把可以做卻不可以說的殺手鐧使了出來,“鼻屎大地蒙古國?王爺,誰說我們要自立一國了,哼,按照太宗的說法,我們是可以自決去留,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難道我們還沒有一個去處?”

      他雖沒有明說,但誰都知道他指地就是羅刹!至此,對淩嘯有信心的人都明白,臧布海察此人,死定了,而對淩嘯沒有信心的人,則恨不得上前親自捅死他……畢竟,絕大部分人總歸是愛國的。

      愛國上沒有最,但表現形式卻有柔和烈,淩嘯就很烈!腦海中浮現了晨間送行百姓的呐喊場面,淩嘯勃然痛吼,低沉猶如虎嘯,“誰?!本王放眼天下,誰敢留你們試一試!好,很好,宣羅刹使臣上殿。”

      百官勳貴們的眼皮猛然一跳……重頭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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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百五十一章 今有逆藩勾外匪

  四月二十的朝會,幾乎吸引了整個京師的眼球。

  其中超親王和蒙古王集團的暗戰懸念,實在太勾人遐想了,以至於在這萬眾翹首企盼的日子中所發生的其他大事,相對來說,關注的人要少得多。而思道、胤祥和胤禵幾人也終於明白了,明白凌嘯為何要高調挑起和蒙古王爺集團的暗戰了。

  凌嘯要的就是少人關注,因為,迫在眉睫的幾件大事,出於各種目的,都是需要暫且低調的!

  朝會前四天,勤王海軍艦隊護送的回訪使節團抵達天津;朝會前三天,新式的殿試在保和殿順利舉行了;朝會前兩天,兵部制定好了出征瞿邏的作戰計劃;朝會前一天,《新儒學報》第一期付梓印刷~~~~~這些接踵而至的四樁大事,都在中華歷史上具有裡程碑的意義:是繼鄭和出西洋之後最大規模的各國回訪,正式開啟了東西方官方層面的整體交流;是中國歷史上發起的第一次對陳腐八股科舉制度的衝擊,促進新式人才選拔的有益嘗試;是現代海軍制度下的第一次對外海上征服,其成敗即將決定中國海上戰略的前途;是自戰國百家爭鳴以來第一次在學術領域大鳴大放,最終走向全面啟發民智的正途!

  若按照凌嘯的見識來看,這四件大事的意義,擰出任一件來,都應該大書特書。舉國歡慶地。然而,自古賢者皆寂寞,新生事物也好,嶄道新途也罷,在問世之初就該要先為能否存在下去而低調,低調就意味著阻力的減少!君不見,強悍如鄧公者,在改革之初也僅僅只敢說“私有制經濟是公有制的有益補充”麼,而等到整個社會扭轉如新爆發出勃勃生機之後,再談“姓資姓社”的問題。自然就能“鑿鑿無人能非之”了!

  所以,低調的結果是,殿試進行得很順利,方苞、李等十八房考官正在文英殿緊鑼密鼓地閱卷取士。第一期《學報》所刊的,是十幾位熱心爭奪儒家新聖的官僚的文章,骨子裡面的八面玲瓏,讓其論點都還較為保守,也沒惹起波瀾。《征泰計劃》更是嚴格保了密。確保不被蒙古王爺們知曉朝廷另有對外軍事計劃,而囂張更甚。就連唯一一個可以拿到陽光底下大加慶賀的歐洲使節團抵達。也被凌嘯刻意地低調壓制住了,除了禮部、理藩院和直隸總督等必要接待人員之外,京城中少有人曉得,就在通州地勤王軍大營裡面,有著三千多金發碧眼的洋鬼子窩在其中呢!

  顯然,這一招“焦點旁移”很成功。不過,被轉移了焦點上凌嘯也決不能失敗。

  對此關乎威信和關乎公信的戰爭,康熙和凌嘯都輸不起……咱爺們既然公開叫了板,就得要板上釘釘,說了要把蒙古人歸流,就絕不能被蒙古人反過來人流!

  四月二十。終於如期而至。

  雞叫三遍之時,滿身簇新王袍的凌嘯,要多精神有多精神,在雍和宮門前八字牆邊會了老二、老九、老十三和老十四四位阿哥,說一聲“出發”。便向紫禁城上朝而來。

  一溜兒連綿半裡路長的攝政王儀仗,一水兒錦衣荷槍實彈的王府侍衛陣。無一不是昭彰凌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赫赫王威,嚇得早起的人們避之不及,卻又趨奇樂鬧地忍不住隨之而追。人群猶如是一顆巨大地星,又似一條狹長的蛟龍,在京城東西南北皆筆直地大街上前行,一直把凌嘯這個彗核和龍頭送到了空曠又肅穆的正陽門御街。

  凌嘯其實很虛榮,十分愜意於這種被萬眾關注的場面。下了轎子,凌嘯回首環視一圈,再瞧瞧自西面長安街魚貫而來的蒙古諸王,心中不禁好笑和得意……呵呵,各位看熱鬧的看官門,你們等著吧,我凌嘯定會讓你們看一場不虛此生的熱鬧,到時候看是我流蒙古,還是蒙古流我!

  可是!忽然!冷不丁!

  不知道是誰,一聲使勁使到聲嘶力竭地吶喊爆發了,這吶喊,讓凌嘯猛地覺得,認為大家是“八卦眾”,著實顯得自己很俗鄙……昔日御駕羅剎,喜撥番邦毛子牙,今時逆潘勾外匪,再請我王氣死洋婊子索菲亞!”

  “噗嗤!”九阿哥是很能附庸風雅的一個人,聽了這前面文縐縐、後面卻俚俗俗的吶喊,哪裡忍得住好笑。

  他正想扭頭尋聲,瞧一瞧是哪位高才做出了這截磚打油詩,卻不料,正陽門前不下萬人的圍觀者,在片刻的沉寂之後轟然然起來,先如雷鳴般的嘈嘈隆隆,很快卻就統一了腔調節奏,族不分漢滿藏回苗,年不拘老中壯青幼,職不別士農工商兵,齊聲高吼起來。

  昔日御駕勝羅剎!

  喜拔番邦毛子牙!

  今時逆藩勾外匪!

  再請我王氣死洋婊子索菲亞!

  那一瞬間,凌嘯不知道是被聲波引起了共振,還是咋地,忍不住心神一蕩,眼角酸澀得淚水奪眶而出。

  明白了,凌嘯也明白了,所謂地轉移焦點的成功,根本就不是自己用計策用對了,而是那焦點本身,就是個貨真價實的焦點:蒙古王爺反對不反對改土歸流,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依仗了羅剎鬼子要挾朝廷,這幾年已經享受夠了打得老毛子割地賠款的大國榮耀地老百姓,誰沒有一杆秤在心頭?國,既然是國人的國,國人,自然必將義無反顧地去愛。誰,又能忍得住一致對外的同仇敵愾?!

  向百姓環環拱手,凌嘯覺得還不夠,再向四周一圈圈作揖,凌嘯仍然抑制不住心潮的激蕩澎湃,他索性一撩王袍,東東南南西西北北地鞠躬九十度。這一禮,禮得有禮,也禮得有理,更禮得貼心。一時間,民眾這才記起了凌嘯攝政王的超級身份,紛紛還以千奇百怪的回禮,磕頭磕得咚咚直響。

  這場面直瞧得三十幾個蒙古王爺目瞪口呆,也看得他們膽戰心驚……為“逆藩”的王爺們也是有苦說不出,難道僅僅因為不得民心。自己這些人就該放棄富饒領地,和能決斷屬民生死的通天特權。來北京當個連婢女都不能擅殺擅奸的空桶子王爺?!

  所以,這些不得已和不甘心,使得王爺們的賊心仍然不死。但金鑾殿朝會一開始,便有一個戲劇化的狀況讓他們始料不及~~~新任乾清宮總管太監地刑年,一指雲鐘響了許久仍不見主人的龍椅,尖聲宣旨道。“奉皇上口諭,國政維新伊始,今當議太後盛壽及改土歸流事,恰朕聖體違和,著總理事務攝政超親王立於台陛,領銜諸王公大臣妥議其政。決而決之!欽此。”

  轟!刑年話聲一落,滿殿王公文武盡皆嘩然。

  對於京師要員勛貴們來說,康熙皇帝這一次驚世駭俗的舉動,只怕是不啻於賜凌嘯以“九錫”之尊的地位!須知道,昔日胤礽當太子的時候。代理朝會也僅僅只限於乾清宮舉行的小朝,縱然是國典中關於太後聽政的條款。也明確了只允許在乾清宮垂簾……核心大政的金鑾殿大朝,那是除了皇帝本人以外,決不可授予他人代理地!

  而清朝內政上的名分之別,在那群蒙古王爺們則自然是關他屌事。他們所叫苦不迭地是,在他們決意抗爭改土歸流的策劃演練中,一直都是把康熙皇帝本人的出場,並擔當起評判凌嘯和自家見解誰對誰錯的角色來設定的,現如今好了,皇帝當了縮頭烏龜,讓凌嘯這廝又當球員又當裁判的……

  猛咳一聲,凌嘯躬身領旨,信步走上台陛,睨視台下之時心中卻是苦笑不已……罰站幾個時辰?!老爺子你也實在睚眥必報了吧,你昨日做出這個決定地時候,我不過是笑了一句,說你老人家以前為了蒙古穩定,定是給那些王爺們發過誓,承諾過一些什麼,所以現在不好翻臉毀諾麼……又沒說你厚臉皮,也沒說你發誓像放屁,你犯得著罰我的站?

  有了這“罰站”的苦楚煎熬,凌嘯當然要快速理事,本不是重點和煩難的太後壽辰慶典之事,自然很快就被他擺平了。在頒發調八阿哥胤?速速歸京,禮部戶部及在京各相關有司、地方督撫及監察道藩司皆要舉國同步慶賀,專人專責和禮部攬總的政令之後,金鑾殿上的氣氛就開始凝重了起來,隨著扎薩克圖蒙古可汗地出班奏事開始,大家都明白,正式的交鋒開始了!

  仗著可汗在名義上比親王高上半級別,名叫朗巴姆真的可汗,禮節上很拿大,在基本上與他品秩相當的凌嘯面前,連腰肢都不彎一下,直挺挺地說道,“攝政王殿下,本汗已經接到了吏部關於蒙古改土歸流的咨議。試問陛下一件事,蒙古四部十六盟二十八旗地故老相傳,在天命三年,太祖起兵伐明,曾召集蒙古各盟據馬而誓曰:滿蒙一家親,共享天下之貢,滿居南而受江南富,蒙鎮北而分犧牲,此分封定制永志不改!嘿嘿,朝廷這次忽然提出改土歸流,嘿嘿,這不是公然違背太祖的誓言嗎?嘿嘿,嘿嘿!”

  他這一連串地嘿嘿,嘿嘿得蒙古王爺們爭相應和,搞得滿殿都是奸笑。

  凌嘯卻也在嘿嘿奸笑,“嘿嘿,朗巴姆真可汗,嘿嘿,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講,嘿嘿,太祖發過的這個誓言,國史館並無記載啊,嘿嘿,你可有文字證據?既然是故老相傳,嘿嘿,你可否能提供有可信的目擊者啊?嘿嘿!”

  “噗嗤!”胤祥等四位阿哥和一幫子支持改土歸流的人全都哄堂大笑……也起碼必須三十歲而立以上,不然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啊,如何堪稱“可信”?嘿嘿,到現在的康熙三十八年(1699,這樣一百一十一歲的人能喘氣,恐怕也說不出話來了吧!

  蒙古王爺們頓時就嘿不下去了,一個個心頭發了慌~~~康熙歷年來熱河接見時所發的錚錚誓言,也……也是沒有文字的,還全他媽的都是單獨接見時候說的……怪你不上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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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8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五十章 騰庫雅布,就是底氣!

    由於與會人員的規模不小,凌嘯在上書房晨會上的大包大攬,很快就傳播了出去,卻很少有人信了他的底氣。

    事情是明擺著的嘛。不管凌嘯如何的有才,可一旦離開了朝廷這個國家機器,任他凌嘯本人有三頭六臂之能,任他超親王府再怎麼人才濟濟,也無法和幾乎整個蒙古王爺集團相抗衡的,更何況,蒙古背後還站著一個虎視眈眈意圖雪恥的俄羅斯?在內外勾結、互相借勢的情勢之下,朝廷若還想強力推動改土歸流,將很可能引發一場曠日持久的兩國大戰,代價之慘重,風險之巨大,兵凶戰危中一個不好,說不定會把三年前的西征成果,給白白付之一炬呢!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大部分人「忍一忍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慣性思維,只要朝廷稍稍讓步,一切就還是春光明媚。所以,當日下午,京城裡很多地下賭莊的盤口便開始了戲劇性的逆轉,人們一蜂窩地撤下押在凌嘯身上的大筆賭注,卻在看到賠率的暴漲後,又紛紛壓回一些小筆的零頭,顯然是受了那句老話的教誨~~~「小賭可以怡情,大賭傷身亂性」!

    但是,京師賭局上的人心向背,在康熙這裡卻狗屁不值。他對凌嘯的信心,一向有著近乎迷信的偏執,尤其是今天,康熙已經把凝血壯練到了相當功力的時候。他就更覺得凌嘯是個不虛言地人。

    於是,對專程趕來容若府稟報的凌嘯所說的那些政務,康熙聽得是心不在焉,好不容易聽完了,便神神秘秘地斥退了身邊的左右侍從,開口卻是與政務絕不沾邊,「嘯兒,朕所練氣感已成,大小周天已通,雖然威力還不成功。但也能做到隨心所欲!呵呵,嘯兒你說,以朕現在的功力,要是在瑪麗女王面前一展龍頭神威……如何?」

    凌嘯大吃一驚,抬起頭來在老康臉上打量了老半天,訝然道,「皇阿瑪……您……您不會是把瑪麗女王放在心上了吧?

    康熙萬萬沒想到女婿把自己想得如此不堪,老臉瞬間漲得通紅。不容置疑地矢口否認,「洋女子?哪能!朕是在想。現今雖已經能隨心所欲了,可終究比不上你的那種神速,觀感上的震撼,實在有些缺失,要是連瑪麗一個女人都唬不住,又哪裡能震撼那些男人?蒙古諸王即將在朝會之上向朕的佳子良婿叫板。哼,朕這君父,焉能袖手旁觀?嘿嘿,你想啊,要是朕也具有駭人視野的程度,當場施展一二。保管也能嚇唬得那些混帳行子,知道啥才叫作青春鼎盛呢!」

    話雖說得十分冠冕堂皇,凌嘯卻聽出了些道道,明白過來康熙打的是什麼主意,也曉得了什麼叫做「得隴望蜀」~~~原來。摸不準老康有沒有心腦血管毛病地凌嘯,為了老康的身體安全著想。在敬獻凝血壯功法的時候,一再的強調,最好不要練習凝血壯的循環回路之法,甚至還略過了那一張心法的講解,因為那樣過分苛求感官震撼和堅強時間,顯然會增加心臟的壓力,生活優渥幾十年的康熙,誰知道是否已經有了冠狀動脈硬化,弄不好很可能會心肌梗塞而掛地。而如今,康熙已經嘗到了凝血壯的初級甜頭,焉能擋得住再上一層樓地誘惑,自然就要和凌嘯打一打擂台了。

    可是,倘使康熙成了「壯陽壯到了離開陽世」的第一人,那就是打死凌嘯也不願意冒上的風險了,對他的這種「雄起上進」要求,凌嘯自然是抵死不從的!但如何措辭才能打消老康的念頭,凌嘯犯了難,狂死腦細胞地苦思之後,凌嘯無可奈何地重申了自己的擔憂,「血液巡經而走,皆奈心臟為力,皇阿瑪素有心悸之疾,還需以龍體為重!兒臣獻功法的初衷,是為皇阿瑪排憂解難,建議您不練循環回路,也是秉持這一初衷而不改。皇阿瑪既然神功有成,兒臣就此恭請聖駕回宮,內享臣民子女之孝敬,外理軍國政事於水火!」

    這是凌嘯給康熙的一個軟釘子,頂出這枚釘子的時候,凌嘯已然作出了決不妥協的決心,並準備好了為此承受康熙地勃然大怒。

    不料,這枚軟釘子,卻再無意中釘得康熙心中滿是溫暖,再望向這個女婿,他的眼光非常溫存,甚至,隱約還有些赧顏的慚愧深藏其中……只有康熙自己知道,這小半個月對凌霄的放權實踐,其實卻放得久握權柄的老康很不習慣,總有些失落,雖不至於因此猜忌凌嘯什麼,但難免想得多了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地。此刻,凌嘯毫不猶豫地請自己回朝親政,再加上他確然老掛在臉上的疲乏之色,顯然是個不覬覦最高權力地主,這如何不讓康熙有些自慚?

    最後的結果,老康卻依然不肯回朝親政,只是擺了擺手道,「罷罷罷,朕不練循環回路便是了,既然無法練習持久的回路,那朕便加緊練習增強爆發力的硬氣功好了,力爭等到二十的朝會,朕能青春鼎盛一抬頭,宵小群丑盡俯首!」

    看到康熙如同著魔一樣地徑直又去苦練,凌嘯只得無可奈何地結束了這次參見,剛出了容若府,就只見李德全滿臉熱汗地等在了門口,一句「皇太后召見」道來,凌嘯連忙來到慈寧宮。

    對於皇太后為何召見自己,凌嘯其實是心知肚明的。在沒有秦召

    進京拜壽的蒙古王爺之中,有一個人,因為是皇太后的親侄孫身份,而十分的顯眼,他就是東蒙古的科爾沁貝勒,凌嘯的結義弟兄~~~騰庫雅布。這無疑是讓皇太后很尷尬地一件事。即使拋開了國事上的對抗中央之罪不提,便是不給自家姑祖拜壽這一條,也很讓朝野頗為非議!想必,老太后於公於私,都是傷透了心,不得不把最她疼愛的凌嘯叫進慈寧宮商議一二。

    果然,太后見到了凌嘯,也不許他跪拜,一如既往地抓了手,施展著慈祥攻勢。淚水漣漣地試探著罵道,「嘯兒啊,哀家算是看透了,唉,人說嫁出去的女人是潑出去的水,這話真是一點都沒有錯,你看,騰庫雅布這個混帳行子。哪裡把哀家放在心上了?哼,這還是哀家還能說得上話的時候。他就如此不肖,要是哀家日後有個三長兩短,那還得了!嘯兒,下次你看到他,一定要狠狠地打他的屁股,爵位俸祿上也狠狠地罰上一罰。替哀家出這口惡氣!」

    凌嘯聞言不禁暗笑,太后畢竟是婦道人家,這明請罰卻暗保全的伎倆,他又如何看不出來,那騰庫雅布若真要是坐實了公然對抗朝廷的罪名,那就是典型的殺頭削爵地下場。一刀了帳的,還用得著打屁股和罰俸祿之類的?不過,太后親自來撞凌嘯的木鐘,面子之大,那是舉國不出其左的。凌嘯自然是連連點頭,大呼要「打他屁股罰他俸祿!」

    但凌嘯的表態太過於順溜。太后一愣之下哪敢確信。這也怨不得皇太后不信,但凡治國之道,明面上最講究公平公正的公私分明,要是騰庫雅布真的鑄成大錯,便是康熙也不好明目張膽地保他地,又何論本就是革新中眾矢之的,必須時時講究一個公信力地凌嘯?

    狐疑於凌嘯是否虛與委蛇的太后,把凌嘯的手抓到胸前,陶醉般地將了他一軍,「呵呵,還是我家嘯兒誠孝貼心,時時處處都講究一個恭謹循德,好,有此打屁股罰銀子之言,哀家就放心了。」

    對太后「恭謹循德」的評語,凌嘯突地想起前些日子意欲強姦婢女的糗事,頓時汗顏無比,而皇太后胸前的那一陣溫軟襲來,更讓他不由得想起簡親王就是因為褻瀆了太后,才落下個被圈禁半閹地下場,立刻就覺得太要命了……太后的胸,畢竟是梁園雖好終非善地,能不沾惹還是不惹為妙!

    當即,凌嘯下意識地就要回扯雙手,但太后沒有得到最確切的保票,又哪里許他扯回,一時間,急得凌嘯脫口而出,「皇祖母放心,這一次,大哥最後要是不能晉封個郡王的話,孫兒就再也沒臉見皇祖母的面啦。」

    這下子輪到太后大吃一驚了,抓緊的手力量更大,「什麼,不罰反賞?你……嘯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嘯如芒在背地望著大殿口,只怕被人看見,哪裡敢再因保密而有所保留,湊到皇太后地耳邊低聲道,「騰庫雅布貝勒之所以不來京城,就是孫兒授意的,讓他打入到首鼠兩端之輩中去,給我提供那些人的情報的。要不然,孫兒今天如何敢發出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的豪言?騰庫雅布就是孫兒地底氣啊,皇祖母,大哥他這是想給您這太后長臉,想給科爾沁部一個好未來,這才甘冒奇險,主動要當生間的呢!」

    皇太后這才如夢初醒,連日來地憂慮一瞬間化為烏有,看著凌嘯埋怨不迭,口口聲聲地說他瞞得太苦。

    凌嘯卻是頭都大了,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解決了之後,新的問題又滋生了出來。果然,皇太后嘀咕幾句之後,就立刻醒悟過來,擰眉責怪凌嘯居然連她都要瞞著,是不是信不過自己這母儀天下之人?

    對此質問,凌嘯除了苦笑還是苦笑,要是皇太后知情了之後,時不時接見那些蒙古王爺的過程中,就很難作得出惟妙惟肖的傷懷之相了,那要是被看出了破綻,騰庫雅布又如何能為自己送來那麼重要的情報?可擅自利用太后的罪過不小,凌嘯唯有用利誘擺平了,「皇祖母,孫兒定提請皇阿瑪賞賜大哥一個親王……對,親王!」

    「要世襲罔替的!」太后感覺到了凌嘯的慚愧,再次抓起他的手放於自己胸前,慈祥的「威脅」讓凌嘯很是怕怕,「不然哀家和你沒完……」

    凌嘯本不欲和太后討價還價,但世襲罔替的親王茲體事大,又豈是凌嘯能拍排骨應允的?殿外的蟬鳴壓住了可能的腳步聲,想到這幅情景被人看見後很不妥,凌嘯越發心慌,當下心一橫,把牙一咬,主動又主動地變了手形,順勢掌撫太后胸前!

    「呀」的一聲驚叫,太后畢竟是老寡婦,自然受精而鬆手,凌嘯一招膽大得逞,趕緊連退四五步道,「世襲罔替的貝勒或有可能,皇祖母,最多再加一些海外牧場,不然我也沒有辦法了!」

    說罷,凌嘯就行雲流水地叩拜著揚長而去,留下太后半晌才醒過神來,既失落於自己那招親近伎倆以後將對凌嘯無效,也忍不住在狂喜中百思不得其解,「咿?騰庫雅布這小子,究竟給嘯兒打探到了什麼消息,竟然讓他不吝世襲罔替的貝勒之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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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8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四十九章 是騾子是馬,朝會上遛遛

    點子真的很背。再三確認之下,凌嘯終於知道,自己放浪形骸的第一次嘗試,碰到的就是傳說中的石女!

    婢女在怎麼想,是無足輕重的,反正她哭了。妻、妾、尼、妓、婢,這是封建社會中女子的五大社會角色,命運,給了她一次「婢而優則妾」的機會,卻在臨門一腳前敗下陣來,其中的落寞失望,遠甚於被嚇到的驚慌,所以,這婢女哭得很是悲傷。然而,嚶嚶怯怯之中,婢女很快就被凌嘯的反應給嚇到了。在一個婢女的眼中,超親王的身份無疑需要翹首仰望的,於一個任人驅使甚至侮辱的婢女角度來揣測凌嘯欲奸不能後的反應,應該是惱羞成怒,甚至遷怒到她的身上,施以不輕的懲罰,可是,凌嘯卻沒有發怒,反倒扯來被子為她蓋好,呆坐一旁木然而思。

    凌嘯此刻已經平靜了很多。其實,他今日突然意欲對婢女施暴,在心理層面上來說,並不是真的「欲令智昏」,說到底,卻是在內心深處的一次自我掙扎!

    對雲兒的思戀,猶如逆波狂襲而來,一發不可收拾,即使他幾度用中華崛起的宏願大志和勝利有望的喜悅來試圖淡忘這種思戀,也無法達成心理上的平衡,這類似於事業成功無法填補愛情缺失的缺憾,讓凌嘯很是恐慌,意欲追尋其甜蜜,卻絕無可能,意欲就此忘卻。又哪裡能做得到?但是,做不到也得要做,揪心裂肺地兒女情長倘若沉溺久了,對凌嘯乃至他所推動的革新,是有致命傷害的,所以,凌嘯選擇了一種很無奈的方式:通過侮辱婢女的行為,來侮辱自己的人格,再通過侮辱自己的人格,來暗示自己再也不配去思戀雲兒。以及那段高尚的雲煙愛情!

    現在,姦污行為,在結果上雖未得逞,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凌嘯成功了,他成功地侮辱和骯髒了自己,以至於呆坐不到片刻,凌嘯便在內心之中為這段情意。正式地作出了「現在式」向「過去式」演變的蓋棺定論。

    而等到再一個太陽升起的時候,凌嘯已然振奮了起來。也不倒頭再睡,和衣等到了卯時,便召集起了闔府上下地官將牟佐,為即將成行的上朝做準備。

    胡濤胡駿兄弟趕到銀安殿的時候,凌嘯已經用過了精緻的早點,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鄔思道閒話府務。但兩兄弟的稟報內容卻十分重要,重要到連鄔思道都覺得不能馬虎應對。

    胡濤昨晚指揮了對蒙古王爺們的搜查,此舉的意義,不是在於能否搜查出刺客的背後指使之人,更多地是意在震懾這幫丘八王爺,讓他們明白京城不同於天高皇帝遠的蒙古草原。然而,各位王爺們在草原上當了多年地土皇帝,驕奢慣了,面對搜查的反應十分的大,不僅當場義憤填膺地對抗搜查。而且還揚言,要在今天去紫禁城叩見康熙闕前哭訴。甚至稱即使見不到康熙皇帝,諸往也要去慈寧宮求見皇太后,請這位老壽星說說公道話。顯然,人心噪動之象,大有影響改土歸流進展的可能。

    而與此相對應的是,主管審訊的胡駿,在審訊上取得了空前地進展:刺客已經招供,同營弟兄們的旁證也證實,前次黛寧遇刺時候的手雷,正是這蒙古籍披甲所提供的,這一次未遂的刺殺,則是在超親王府提升警護級別之後,此人不得不親自上場行動,而這背後的指使者,正是這名披甲以前地部落主子,喀爾喀蒙古王爺隆雄真皋!至於此案是隆雄真皋獨自所幹的孤立行動,還是很多蒙古王爺們牽涉其中的窩案,還需進一步偵緝才能判斷,胡駿正是為此而專門前來請示的。

    這群王爺對改土歸流一事,心理上本不平衡,個別人甚至還做出了意圖暗殺凌嘯的舉動,當此舉國官場對革新本就不知所措,三分之一地蒙古王爺還在草原上觀望是否入京的時刻,是息事寧人地撫慰,還是大張旗鼓地徹查,本身就是一個追求人心穩定和不可疊加對抗地矛盾。

    不過,合著凌嘯睚眥必報的性子,加上「王威不可犯」的自尊,那都是決不可能就此和光同塵的,連初戀情事都果斷作了了斷的他,哪裡會顧忌這個,連連冷笑,「攘夷還需安內,欲逞變先致亂,本王決不干帶著鐐銬跳舞的蠢事!傳令下去,立刻逮捕喀爾喀蒙古王爺隆雄真皋,同時,以本王鈞旨告誡那些敢去紫禁城哭訴的王爺們,不管諸王們如何雞飛狗跳,誰敢護住老鼠屎,誰敢對抗改土歸流,本王就把他們這鍋壞湯全給倒掉!」

    此令一出,鄔思道多少有些覺得不妥。在他看來,凌嘯完全不必做得那麼強硬,大可以先行虛與委蛇,然後時過境遷再迂迴出致命一擊,那方才是運籌帷幄者該有的退進之才啊。可一想到昨晚老十三的諫勸也折戟沉沙了,鄔思道頗感難以質疑,眼睜睜地看著凌嘯就此上朝而去,對他突然如此剛愎自用,只得百般不解地歎息一聲。

    實際上,凌嘯一點都不是剛愎自用,他自有壓制這群蒙古土包子王爺的

    手段,甚至,在其潛意識裡面,還巴不得他們鬧騰得越歡越激烈呢。

    事情,還真就照著他的潛意識發展著。

    三十幾位已經入京了的蒙古王爺貝勒們,終於沒有把凌嘯的鈞旨告誡聽進心裡,先是一連幾天,沒日沒夜地遊說在京各滿族勳貴,厚禮豐財的賄賂和滿蒙連枝的痛陳,頗打動了一些滿族權貴的心,公然上書稱尚需暫緩改土歸流者大有人在,其中鬧騰得最歡地。赫然就是人稱「隆滿人」的隆科多!而面對暗流湧動的滿蒙內訌盛況,眾多的漢族官員興奮異常,雖然大多數都是抱著坐山觀虎鬥的心思默然不語,但也不乏打著為國思安的名義推波助瀾之人,至少,在上書房眾位王爺和宰相們看來,蒙古王爺們不停拜上的抗辯奏折裡,那些駢散結合鏗鏘有韻的文字,應該就是出自某些漢族官員之手!

    對此,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康熙皇帝從未表態。出身蒙古的皇太后也沒有隻言片語,唯其沉默,反倒使得坊間地議論更加的紛紛,各種版本的揣測肆意流傳。甚至,超親王一人和蒙古諸王的對決結果,連有些盤口都耐不住癢癢,在公然招賭了。因為,懸念本身。不是來自於一向態度明確的康熙皇帝,也不是來自於立場鮮明的超親王凌嘯。而是來自於蒙古諸王的膽子,真的是太大了……他們可以不把林蕭地警告放在心裡,但卻不能不把十三十四兩阿哥頻頻調動張北、寧夏、歸化和黑龍江兵馬的軍事行動放在眼裡啊!

    當然,只有那些資訊不豐地中下級官吏和小民,才會把這種懸念歸結到蒙古諸王的膽子大小上去,而有幸接觸到軍國大事的顯宦們。其實早就從很多地方稟帖中得出了自己的判斷。

    四月十五日,在喀爾喀王爺被逮六天後,凌嘯在上書房舉行了六部九卿規模的晨會,一系列的不妙消息匯總起來,著實駭人聽聞。

    理藩院報告了三件事,件件都很煩心。一是。本該要來京城為皇太后祝壽地剩餘十幾位蒙古王爺,全都上表扯了各種理由,生病的生病,墮馬的墮馬,總之是來不了了。二是。據幾位與朝廷關係密切的東蒙王爺密報,大多數已經入京了的王爺。他們的子嗣基本上全都不知所蹤了。三,則是在上次鑽石風波之後,久違了地羅剎使節,居然恬不知恥地遞來照會,說使團已經抵達歸化,要來再次朝覲中國皇帝,代表索菲亞女王給皇太后祝壽。而兵部也報來西北兩省督撫的軍報入春轉暖以來,不僅俄羅斯邊境調兵頻頻,而且,在兩國接壤的西線、北線、東線三個方向上,已經有不少羅剎地方少數部落,枉顧《中俄尼勒克條約》所規定的國境線,武裝侵入大肆蠶食大清還無力鞏固的邊陲領土。這,更是讓理藩院地三條消息有了背書:時過境遷春暖花開,在中俄兩國舊怨迸心的背景下,改土歸流,已然不僅僅是關乎蒙古諸王利益地內政事務,而是攸關了俄羅斯東臨強華長遠利益的大事……難怪這群蒙古王爺們有恃無恐的!

    一時間,理清了現今局勢,眼看著投鼠忌器的宰相們盡皆無語,尤其是廢太子理親王,在那裡鬱悶的不行。

    去年,改土歸流的事情甫一提出,政爭中率先表示了支持的,就是他胤礽。當時認為可行,不怕蒙古部落武裝反叛的重要理由之一,是羅剎國土漫長的封凍期,將使得他們不敢干涉蒙古事務,可惜,由於皇太后希望勿起干戈的特殊因素,以及凌嘯和十三十四兩名武阿哥都不在國內的原因,才有了借太后壽誕之機徐徐勸說各王的推進策略,而後凌嘯又致力於革新,不去熱心推動,方才坐失良機導致了現在的麻煩。不過,這些話,打死胤礽他也不敢宣諸於口,皇太后自不必說,便是凌嘯,也是他萬萬不敢說三道四的!

    凌嘯一看大家都不說話,便知道事情發展到了今天的局面,其實有兩國大戰的可能,大家在處理態度上,便已經分成了兩派。十三、十四、碩和舒恕都是帶兵的,對自己馬首是瞻,而張廷玉、隆科多、陳廷敬、李以及六部中諸大臣,顯然有些綏靖心思,雖說這種擔心想法,也是為了不興刀兵的穩定著想,可那就意味著朝廷必須要讓步,也意味著康熙和自己的威信遭受重創……

    想了想,早就成竹在胸的凌嘯笑了,也不和他們多扯,直接就道,「奉旨,四月二十舉辦賀壽大朝,著蒙古諸王及俄羅斯使節全部參覲!嘿嘿,大家散了吧,這件事本王一肩來擔,是騾子是馬,咱們朝會上遛!」

    散了?眾人一聽,全都嘩然……不能全不作為啊?你憑什麼一肩來擔,又憑什麼去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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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8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四十八章 牽強附會

    春時至宵,沒時間午睡過的人最犯困,性情中人,也往往有最軟弱的時候,凌嘯便是一個累透了的性情中人。

    楓晚亭似乎鬧了刺客的時候,正在銀安殿中伏案小寐的他,其實早就傷得心如刀割。南柯一夢中幡然醒來,殘存在心中的雲兒揮之不去。準確的來說,久違後又不期而至的夢境,凌嘯不僅捨不得去揮,還在強閉眼睛苦苦回味那沁人心酸的甜蜜,到得警迅響徹王府,寸寸腸斷的繞指柔情所留給凌嘯的,只是滿嘴滿眼滿心的苦澀感。造化弄人,弄得熱戀勞燕分飛各領異世,弄得連行同末路的機會都沒有,本就夢境感傷得泫然欲泣,同時也被煩瑣政務所累的凌嘯,一下子為居然還有刺客敢上門而大發肝火。但他身份地位的一貴再貴,現如今,警迅引來上百名王府侍衛蜂擁而上重重圍護,竟然是連想去親自看看刺客的機會都沒有了,尤其是這次刺客所威脅的所在,竟然是闔府機密至重之地楓晚亭,一時間,凌嘯本就無名的焦躁,在耐著性子苦等捉拿結果的光景中,更加無名地聚集起來。

    而等到刺客很快被抓住,並被認出是自家府中蒙古籍披甲扈從的時候,被背叛和被出賣的刺激,使得超親王的怒火,終於達致了極點。在看到前來稟報的鄔思道和老十三滿臉駭然的有驚無險之後,凌嘯再也按奈不住,吼道,「審!吩咐人眾把那吃裡扒外的混帳,往死裡面審!搜!去各蒙古各部王爺下榻處。往死裡面搜!」

    胡濤等侍衛盡皆茫然,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該怎麼搜才算是「往死裡面搜」,可看見凌嘯如此暴怒,眾人哪裡敢多嘴。轟然允諾便奪門而出,只剩下十三阿哥和鄔思道在那裡面面相覷。在正式下達移落歸京令之前,按現有體制,蒙古王爺們還是國家的外落,正是朝廷要借太后聖誕之機恩威並施的對象,用強威懾其中可能隱藏地刺殺主使者固然是好,然而,這般大面積地先疑後搜,顯然是會擴大王爺們的牴觸情緒,從而影響改土歸流的!

    胤祥性子直。才一張嘴諫勸幾句,便被凌嘯厲聲呵責得滿臉口水,「什麼?你要本王三思?上次岳仲麒投書示警。本次的二五仔刺客又是蒙古籍披甲,串聯起來說明了什麼,說明這群王爺們之中頗有人搗鬼,你要本王還思什麼?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就不曉得馬王爺有幾隻眼睛呢!倒是你老十三。該多多三思一下自己如何立足新格局吧!哼,這幫爺們一個個表面上兄悌弟恭,其實早就東有啟明西有長庚了。你那柔膩和直地稟性,趁早收起來吧,退下!」

    自己話都沒說清爽便捱了一通臭罵,胤祥這下子可真是覺得冤得慌,委屈得眼睛都酸紅起來了,正要腆著臉斟酌用詞再做努力,卻聽見鄔思道假咳幾聲示意自己退出去,他只好滿腹哀怨地閃了人,直等老十三去得遠了。鄔思道這才猛然一晃腦袋,笑道,「王爺做得好!呵呵,有時候身為上位之人,的確也該發發無名之火,讓下面的臣民摸不著頭腦,高深莫測之相擺好了,對於馭下也是事半功倍的。」

    聽鄔思道如此揶揄,凌嘯不禁老臉一紅,那夢到雲兒方才憤天嫉人發脾氣的真相,自然打死也不肯和盤托出的,隧誇張地抹了伏案時熱出來的額頭油汗,哈哈著支吾道,「也不完全是無名之火,先生,剛才聽說你有事,你看,驚得我到現在冷汗都沒干呢,叫我如何不深恨之?不過,先生既然提到了事半功倍這茬,我現在也是時時苦惱啊,十幾天來履新總理王,累得我真是蹲官房的時間都沒了,唉,當個總理王就這般疲勞,我還真怕過不得幾年就要英年早逝了呢!」

    鄔思道要的,就是讓凌嘯肯打開話匣子。

    這些日子以來,鄔思道雖因腿腳不便沒有常隨凌嘯左右,但凌嘯每日尊師必備的晨請晚探,還是給鄔思道展現出了他疲累已極地倦容,先生不用猜也能想得出凌嘯為何非要事必躬親的原因。那就是,面對君和王幾乎是一意孤行的變新,文武百官們鮮有人願意過多承擔政務地處理責任,往日六部裡便能決斷的中等政務,也頻頻拿來煩擾凌嘯,光見人的功夫便能磨死人了!鄔思道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早就給凌嘯籌謀開了,只不過,凌嘯對他所籌謀的精奧處,似乎還沒有甚解其妙。

    鄔思道當即抓了親衛沈珂的臂膀,緩緩站起身來,肅容道,「二公子,鄔某為何要建議你開啟阿哥黨地新格局,你以為分解八爺黨給十三爺和十四爺,全是為了規避王安石變法的弊端?目的,也是為了你不被累死在總理事務王地位置上的。而皇上毫不猶豫就同意了新格局建議,二公子,可見他老人家賜你一個超字為爵,除了超越之意外,還有超然之意。你要記住,皇上那麼喜歡玩平衡,有時候是為了穩定,而更多的時候,則是為了激發臣下幾派的爭強好勝之心,最終讓有人卯足了勁頭幫他辦事,上位者拱手而坐啊,不然,萬歲爺豈不是早就累垮了!」

    道理很淺顯,凌嘯當然很久前就已經想到過這一點,他以前的皇子貢獻榜不也是異曲同工?只不過,凌嘯這十幾天的實習總理干下來,每日裡領教軟釘子和太極拳,對官場習性和人情事務窺視得更加深入,尤其是古代官場大量培養庸才和明哲保身者的制度,更讓他感覺鄔思道的看法理想化了一點。。。。。政治風險太大的時候,設計地朝政格局再好,只怕退縮者比比皆是,真心豁出去膽子為公私賣命的少啊。

    凌嘯面上點頭,心中又復苦笑,終究對自己有沒有超然本事信心不足,卻是已經有些認了勞碌命的頹然,正要敷衍幾句去好生歇息,卻聽鄔思道不知道想了什麼,片刻後忽然讚道,「呵呵,原來二公子你已經悟到了,而且已經比鄔某想得還深,看來是鄔某多慮了。。。。。好!好一個」東有啟明,西有長庚,,這是要把阿哥們兄弟失和推於表面化?要十三爺和十四爺做一場紅脖子吵架結怨的戲,再早洩未來皇位必不出兩皇子的謠言,嘿嘿,百官和督撫們投誰門下的風險,就會大到一跤跌倒世代窮的地步,那些人還不拼了命向你這另外一條『鼎腿』上擁去?如此一來他們對你的政令避無可避,推無可推了。。。。。妙啊,二公子真是謀定而後動,已經開始再心理上給十三爺吹風了,哈哈,看來過一段時間,你就不用瞎忙了!」

    望著硬是把自己往「謀定而後動」上牽強附會的鄔思道,凌嘯目瞪口呆,也不知道先生是真的誤會了,還是故意給自己振奮鬥志,不禁愣了片刻,卻始終提不起談政務的興致來,訕訕幾句話別,便向萬福閣東廂住所而來。他再怎麼立志高遠,也畢竟不是沒有感情的做事機器,現代人的情感談不上比古人更細膩,卻因為濡染了更多的複雜情感經歷,在心弦被觸動後,很是久難平息。

    夢到了雲兒後,這一夜,注定枯燥良久了的凌嘯將輾轉反側,鬱鬱難眠。即使是放在現代生活中,縱然有恩愛嬌妻在側也難忘懷的這種初戀情人,所帶來的唏噓痛楚,又豈是共同語言相隔幾百年的現任妻子們所能撫慰的,畢竟,在愛情的刺激闕上廣度不代表深度,數量無法替代質量,思念和回憶更無法填補感情世界裡一度豐滿的缺失,更何況是永無希望的思戀和日漸模糊的回憶?

    直把床榻翻來覆去烙了十幾遍,凌嘯耐不住疲到極點卻只得醒寐的折磨,起床點燭看鐘,也不過是月沉星稀的黎明前夕罷了,失眠苦楚愈添對命運的怨天尤人。恰好寢殿外影影綽綽中有個婢女披衣來視,春衫小衣貼身進前,依稀曲線玲瓏有致,凌嘯不由得忽生醉生夢死之念。。。。有得必有失,失去的誠然不可追,得到的或者能稍微麻醉一下。也不細看容貌,凌嘯一躍而起就抓了過來,不由分說就按到榻上,雙腿死命壓住,一手虎鉗雙腕,一手粗暴至極地扯衣剝裳,暴力剝衣的自始至終,凌嘯都不看那女子的臉一眼,他不想看見任何人的眼睛,也不想想起任何人的目光。婢女初發嘎止的驚叫,比不上裂帛聲刺耳,而凌嘯揮戈上馬時候的喘息,更是響不過床搖聲。。。。如果可以的話,凌嘯沮喪得巴不得自己不呼吸,只希望等一會兒在能憋到極致得無氧運動裡,達到盡可能多的無愛高潮,然後寄望於疲勞能讓自己睡得著。

    然而,他想要折騰出的高潮還沒有能夠出現八字半撇的影子,一陣不輕的疼痛便自身下傳來,痛得他的臉都綠了,心中的慌恐中夾雜著無盡的委屈。。。。點子不會這麼背吧,第一次做欺負女人的壞事,便碰上石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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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不跟我走,便隨爾去!

    胤?f很懷疑方苞在故作驚駭之語,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像。

    不管怎麼說,人家方苞現在根本就不必仰仗自己過活,有必要以聳人聽聞來邀取倚重嗎?而就算方苞是老十四派來的說客,以方苞飽學之士的修養來看,他也不會使用這麼讓人反感的方式來游說。誰沒有個自尊脾氣啊,何況是皇子之尊呢,“舔屁股”之類的言語用在弟弟收服哥哥上,只會是弄巧成拙!想清楚這一節,九阿哥知道方苞如此判斷,決不是空穴來風的信口開河,越發心慌,任憑方苞怎麼來扶自己,他都不肯起身,一定要方苞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我的九爺啊,臣有兩個問題請你好生思量。”方苞干吞一口唾沫,也曉得不解疙瘩老九便不會輕易放自己離去,一咬牙決定全盤豁出去,也跪在胤?f身邊,拱手而談。

    “一、荀子說:貴賤有等,親疏有分,長幼有序。九爺,貴賤卻也罷了,親疏也暫且擱置一旁,你為什麼不靜下心來想一想,十四爺為何敢於對你下手呢?你是十四爺的親哥哥,昔日和你敦睦有加,今天他為何會突然前後判若兩人,干冒以幼凌長的惡名而逼迫你?是他真的瘋了,那自己的名聲和聖眷開玩笑嗎?是他真的貪心炙熱,不得到你的一大幫子門人而夜不安寢嗎?值得深思,不可不查啊,九爺!”

    胤?f聞言便是眉頭一蹙。他不是沒有想過老十四為何膽子這麼大。狂妄囂張到這個地步。咄咄逼人處甚至到了往死裡面去得罪自己,但自始自終老九都把這歸結到凌嘯幫老十四撐腰上了,一扯到凌嘯,九阿哥就連靜心深想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誰知道老十四是不是受了凌嘯指示地?

    而方苞,卻也馬上就扯到了凌嘯地身上,“二、既然十四爺親口承認說把你終生圈禁和臨陣搭救,都是他的所為,那麼試問九爺一句。你真的以為,像十四爺這麼明顯又惡毒的傾軋兄弟的行為。皇上和超親王他們兩位,就愣是沒有看出來嗎?!如果看出來了,那麼,超親王的立場暫且不提,難道連皇上他老人家,都能容忍幼弟凌長的惡行?個中陰靈。不可不慎啊,九爺!”

    連續兩個問題砸來,指旨其中關鍵,胤?f登時滿臉死灰一片,喃喃道,“啊?!……方先生……你……你是說。老十四明目張膽欺負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皇阿瑪和超親王授意地不成?”

    “授意談不上,不過,縱容肯定確有其事!”

    搖搖頭,方苞這才把老九用力扶起。安頓在太師椅中苦笑道,“九爺。看看大環境吧……縱觀歷代變法史實,你就會發現一點,但凡要變法的,無不需在朝廷上做好於變法環境相匹配地人事配置。窮與達,任與黜,那都是要有利於整個革新行動的,失敗了的王莽新政就是因為沒有做好這一點!而做到這一點還不夠,與此相對應的是一大幫子反對派的安置問題。王安石變法也失敗了,為什麼?因為宋神宗和王安石僅僅只是解決了升新黨貶舊黨的行政任用問題,卻沒有料到,成千上萬地反對派不死不僵,不僅在一旁嘰嘰喳喳,等待時機攻擊新政,而且,他們還利用其影響,讓底下各級官吏中的門生故舊陽奉陰違,主動阻撓新政揚長避短,制造攻擊新政的機會,終於導致變革成為幾十年不休的黨爭之禍……九爺,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八爺和你的一大票門生,就是這種反對派,皇上他老人家識窮古今,超親王地見識也獨步天下,他們,早就盯著八爺和你在做文章了,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嗎?!”

    長長的這一段話,說得方苞唇干舌燥,伸手就去端茶杯,可瞧老九的模樣似乎還是懵懂,方苞不禁心中暗自苦笑,萬分慶幸自己活著的時候離開了八爺黨。

    “九爺,別怪臣說話難聽,十四爺之所以能脫離八爺黨自立門戶,其實他還是比你看得遠,看得深啊。”

    飽灌一滿杯的清茶之後,方苞決定把話說得透亮至極,“不知你有沒有想過,皇上和凌嘯為何要搞一個儒學創新,為何要弄一把聖人椅子,為何要出忠誠才會錄取地會試題目?!皇上和超王都是強悍無比的性子,又都運帷籌謀十分長遠,說白了,就是汲取王安石變法,變到舉國上下地文武百官,非新即舊、非舊即新、涇渭分明、冰炭不容的教訓,要幫八爺黨這些反對派找些事情做,既教諭和扭轉他們的思想,又分化和裂隙他們的陣營。但這只是手段,卻不是目的!目的是什麼,是要通過一系列的動作,達成一種強悍君王才能做到的狀況:全國上下的文武百官,你不新,也得要新,你是舊,也不許舊,容許他們有政見分歧,但這分歧,只許是關於具體如何變法的分歧,而絕不能是變和不變的分歧!”

    胤?f是第一次聽說,凌嘯的一系列動作中,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戰略深意,頓時就傻眼了一下。不過,方苞擺出了著名的王安石變法,分析得獨辟蹊徑又不容置辯,由不得他不服,只好呢喃感慨道,“不會吧,太霸道了吧?”

    “霸道?”方苞奚落的笑容一閃即逝,“嘿嘿,九爺你今天剛剛才進京,恐怕你還沒有聽說過京城之中廣為流傳的一件大事吧……五天前,禮部員外郎張崇盛糾集士子,於鬧市公開反對超親王的會試題目,被刑部快審快決斬首於菜市口,當時,超親王親自監斬。張崇盛臨刑前詰問王爺曰:‘獨夫之舉。何人隨你?’王爺笑曰:‘不跟我走,便隨爾去!’……哢嚓!……不跟我走的,就全部哢嚓!

    九阿哥至此瞠目結舌,這才算是明白過來老十四說自己死無葬身之地地替台詞是什麼了。方苞已經把康凌兩人地戰略目的說

    得如此明了,凌嘯也當著天下人宣稱“不跟我走,便隨爾去了,自己所處的八爺黨,若是再以抱成一團的反對派面目出現。只會使終將為皇帝和總理王所不容,身為大小首領的八阿哥和自己。必定會被無情地雨打風吹去,不是“死無葬身之地”是什麼?

    胤?f終於分辨出了身家性命的要害關系,歷史潮流大勢所趨之下,他再不敢小覷半分,凝神道,“方先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看來,老十四的確是才情高我一等啊,他恐怕正是因為看清楚了皇阿瑪和師傅的心思,這才有恃無恐,對我百般逼迫。可是。我有一事不明請先生指點迷津,既然皇阿瑪和師傅要收拾八爺黨,那他們就該是鐵了心地,何不就此打定主意圈禁我和八哥了事算了,何必還就著老十四的屁股一歪。放我出來呢?”

    這個問題問出,方苞久久不語。半晌方才擎著青瓷茶杯斟酌道,“九爺,既然這是最後一次顧問,臣也就直言了。接下來地話,臣沒有之前的十足肯定,揣摩下來只有七八分把握,你願意聽,臣可以說,但你今後的路怎麼走,那則是你自己的拿主意的了。你願意聽嗎?”

    九阿哥好不容易得聞國士良言,當然是要聽了。

    只見方苞眼中點漆似的精光忽閃忽閃,悶聲道,“皇上和超王改變初衷,就著十四爺地勢兒屁股一歪就放你出來,自然啦,肯定有別的思量。比如說,你和八爺畢竟是天家骨肉,能不圈禁自然是不圈禁的好,再如,八爺門下的這些人都畢竟是有才干的,全然打擊殺戮,當然比不上分化和善用得好。不過,若是從揣摩上心的角度來看,他們一定是認可了十四爺給你施地這個‘恩’……或者,換言之來說,他們出於上述兩條,再加上變革也需要政治平衡的考量,多半,會把你們八爺黨一分為二,由十三爺和十四爺各領一派,加上超親王直接忠於皇上的一派,赫然就是三足鼎立的安國之態……至於你九爺嘛,定是被默許十四爺把你收入囊中的!”

    “不……不可能

    老九聽了這話,腦海裡立刻閃現出了老十四囂張地冷笑,登時心中百般膩味,咬得嘴唇都快要流血了道,“哼,老十四辱我太甚,我寧可投了寬和仁俠的十三弟,也決死不肯投入老十四地幕府!”

    砰!方苞把杯子猛地一頓,卻忽地意識到九阿哥是主子身份,當即斂了被打斷的不快,陰陽怪氣地笑道,“對,十三爺宅心仁厚。反正是要投靠一個人,的確,當然是投靠十三爺的好。可是,嘿嘿,你九爺要是投靠了十三爺,卻叫八爺他老人家投靠誰去?”

    老八也要面臨被塞入弟弟幕中的命運?九阿哥大吃一驚,尋思片刻,也明白這是兄弟兩暫時求取生存的情勢所迫,可終究饒不過心中對老十四的芥蒂,怒道,“八哥去老十四那裡,我去老十三處,豈不是皆大歡喜?”

    “那才都不歡喜呢!”方苞冷冷一笑,“八阿哥和十四爺都是自立門戶之阿哥,一山不容二虎不說,關鍵是十四爺脫胎於八爺黨,前恨未消,又起新爭,豈能不鬥個你死我活,那和八爺黨未被分割有何區別?與其那樣,皇上和超親王,定然只剩下鐵腕開刀鎮壓的一途了,首當其衝的,就是你不聽他們暗許安排的九爺!”

    這話說得很淫穢,那就是說,你老九的才干器具,是老十四下飯的一碗菜,好被駕馭,有力穩定呢。胤?f聽了出來這話背後的意思,跌坐入椅,滿臉都是不甘,難道自己就真的只剩下舔老十四屁股的選擇了麼?忽地,組合中的一個無法說服人的疑問湧起,老九反問道,“不對啊,方先生,老十三和八哥也都是獨立門戶之人,嚴格來說,十三弟還從來都不是個結黨之魁過呢,八哥去他那裡,誰能駕馭得了誰,誰又服了誰?這……這不一樣還是搞不出三足鼎立的局面嘛!”

    面對組合漏洞,方苞兩手一攤,兩撇八字胡須一翹,“皇上和王爺是怎麼想的,那誰知道?反正有一條,被默許來救你的,是十四爺而不是十三爺,這已經夠你去判斷自己該何去何從的了!臣還有要務在身,就此告辭,聽與不聽,九爺自決吧。”

    說罷,方苞趕緊起身,一揖便快步而走。但他說得雖灑脫,出了影壁才駭然發現,其實,自己也是對那個組合的漏洞百思不得其解……十三爺從來沒有獨立領黨,他鎮得住老牌結黨分子八阿哥胤?嗎?

    對這漏洞百思不得其解的,自然是還有老十三本人。

    超親王府,楓晚亭,夜色如幕,星閃璀璨。胤祥面對密室中單獨給自己吹風得鄔思道,就差沒有哭出來,“鄔先生,他不會服我的,服了我,他還會叫八爺麼?”

    鄔思道氣得是將拐杖都摔了,怕什麼?他八爺不服你,你就不曉得傾盡所能讓他服?皇上和二公子給你送來一個桀驁不馴的人物,就是給你練手的,他你都駕馭不了,怎勘重任啊你?再說羅,不是還有皇上和二公子給你做後盾麼,八爺一不聽話,借朝廷整他!不是還有個廢太子也被劃入你的這邊麼,八爺二不聽話,用陰人害他!不是還有近兩萬的勤王軍給你統領麼,八爺三不聽話,多的是刀去把他哢嚓!”

    話聲剛落,就聽窗外輕微的一聲哢嚓,迅即響起的,是白色窗紙的破碎聲,以及滿王府漸次暴響的警鑼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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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百四十六章 虎毒尚不食子,御天真龍卻會!

    胤?f非常突兀的一句話說出來,胤禵不由得當場一愣,按捺下心頭殺機,狐疑地上下打量老九。

    老九的臉上掛著蔑視和譏誚,意思是再明顯不過的了。在這宗法時代,無故殺兄的罪名可比弒君輕不了多少,連凌嘯都不敢妄取皇子的性命,就更不要說眼前這個小弟弟了,一旦妄為,和自殺是沒有區別的。你老十四不是號稱胸懷遠大抱負高絕麼,有膽動我一根毫毛,與我同歸於盡試一試?既然你不敢,九哥還怕你拉得長拍得扁不成!

    見到老十四果真啞火,胤?f非常的解氣,深覺報了被坑來逼去的一箭之仇,忍不住揶揄調侃道,“怎麼?弟弟你寬宏大量不殺我啊,那哥子這廂拜謝了,那就一起走吧!不過,呵呵,說老實話,十四弟你剛才的眼神那麼嚇人,著實嚇了九哥一大跳,現在才知道你也不過是姓個‘向’的罷了……

    胤禵隨凌嘯出國一趟,也是學了些真城府的,深知心中是何等恨得牙癢癢,這簡親王府都不是立刻部署對付老九的合適場地。所以,在老九說出賭氣式的狠話後,他本准備就此壓抑殺意,暫且離去後再從容算計的,然而,九阿哥說自己不過是個姓‘向’的而已,立刻就引起了少年人的好奇心,雖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也不禁一面默臉和老九回走,一面悶聲問道,“我姓向?什麼意思?”

    老九有些惋惜地瞟著笙歌翩舞的胡姬。冷笑道。“哈哈從前,有頭大公像和一對水牛做鄰居,正好公牛有事要出去幾天,便拜托大像無微不至地照顧母牛。辦完事回來後地第二天,大像就被公牛找上門來痛罵說:‘像老弟,你做得不對啊,照顧賤內幾天,哼。竟然照顧到牛屄都大了’!”

    (PS:汗,本月事故突發。未完成承諾,也有像哥之嫌。)

    這是一個京師流傳地笑話,但此時卻絕不是笑話,既隱喻了老十四無非說大話放空炮的色厲內荏,又警告老十四牛屄不可像來用,“風牛像不相及”。不要覬八爺黨!

    胤禵聽出個中意義而嗖然止步的時候,胤?f也是同樣,冷然振臂一字一句道,“十四弟,八哥和我先前把你當渡劫鼎爐,是我們得罪你在先。所以你這次整我一道,九哥當是報應,就此劃過了,日後井水不犯河水,各憑福分。但你要是膽敢再威脅說什麼逼我於死地。哼,九哥就再也不會當你是小孩吹牛屄。窮盡所能,聯合他人,也要和你周旋到底,魚死網破,在所不惜!”

    兩兄弟今天算是徹底的撕開了臉面,所以,老九的反威脅也赤裸裸,潛台詞甚至把老十三也扯了進來,他自覺一席話鏗鏘有力頗有分量,老十四若是智者,當趕緊“退耕還牛”。

    然而,今天的胤禵卻不曉得是吃錯了什麼藥,狠狠盯視了老九半天,方才猛然仰天狂笑,一把從懷中掏出幾張百兩面額的龍頭銀票,嘩嘩嘩扯得稀巴爛照天一灑,冷森森道,“好!你不懂我菩薩心腸就算了……九哥,我與你兄弟一場,再如何的天家骨肉無情,也該敬拂你這肯定先死地。今日銀票花花飛天,全當弟弟對你祭奠的紙錢罷了!”

    老子肯定先死?!

    一語詛咒出來,老九被弟弟地話氣得是渾身亂抖,擄了袖子就要上來相毆。可老十四卻根本不理會他,挨了一個漏風巴掌也不還手,轉身就走,昂首闊步得決絕至極,這幅作派倒把老九弄得一愣,只是兩人已然反目,再答腔都覺得丟臉。於是,盡管萬千疑竇,胤?f即使是和老十四同乘一轎去求見康熙,他也愣是忍住了不去問一句為何自己一定會先死。

    這倒不是說老九完全漠視了這個惡弟弟的詛咒,他還沒有豁達到如此地步。而是在胤?f的內心深處,他其實是相信一個人的,那就是超親王凌嘯,聽了自己支持改革的凌嘯,不管從哪個利益角度上來看,都應該會保護願意投誠與合作的自己。要知道,凌嘯這廝毒雖毒,但他對同一陣營地擁護者,還從來沒有任由他人迫害過……對凌嘯的這一個特點,老九還是有信心的。

    而當九阿哥見到容若府中的康熙之後,這種凌嘯會保護自己的信心,就更加的堅定起來,越發把老十四地話當成是吹牛恐嚇了。因為,在康熙這裡,老九見到了一個人,一個他曾經十分熟悉的人~~~前上書房行走大臣,桐城派新秀方苞!

    父子個把多月不見,康熙雖是精氣神都很不錯,但看到老九卻十分的冷峻,任由他跪在地上,徑直坐在涼亭的椅子上和方苞說話,“嗯,方苞,朕這一次重新召你入京,其實是超親王凌嘯的建議。他認為,你方苞雖說去年獲罪下獄,可文名頰齒天下,又飽肚聖賢之書,人才難得不說,曠世濟世又是士人不易地重責,理當為我大清的儒學創新事業出力。朕已經看過你所寫地《王道新詮》一文,不錯,朕尤其贊賞其中‘窮兵黷武未為雄,愚諳首未為德,富國樂民而至丐民亦皆不欲死,方為王道至聖’這一句!呵呵,當皇帝就該如此,要讓討飯的都覺得活著幸福,才是真王道啊,妙哉斯言,堪當新儒聖候補之才!”

    現在的方苞顯然汲取了牢獄之災的教訓,已然恬淡得多,面對如此至尊親口贊譽,全無當日受寵若驚之態,跪地磕頭笑道,“臣,愧不敢當。皇上,其實臣所寫的這篇《王道新詮》,乃是接到了超親王爺的親筆信之後,汲取了其中頗多裨益良言。方才奉命寫出地。臣不敢貪王爺提示教諭之功。不過,臣日夜研讀王爺來信後,也深為其金玉良言所折服,所以,臣也坦然無比,絲毫不因為《王道新詮》是奉命之文,便覺得羞愧。陛下您贊賞於臣,臣謝陛下勉勵。不過,超親王擬命臣繼續任上書房亞相。臣覺得不妥,皇上若是信得過臣地能力,臣想討一個差事,便是那新儒學學報的總裁官。皇上,既然超親王說會護佑於真心任事之臣,臣更喜歡和一幫子腐儒開壇論戰。故毛遂自薦,望陛下恩准!”

    康熙聞言笑思的時候,胤?f不禁大吃一驚……當日方苞出獄後不辭而別,便杳如驚鴻,

    卻不知何時被凌嘯又給弄出了山,還興致如此之高。要來當朝廷變法的御用吶喊文人?!

    不知方苞其實是感謝凌嘯當日不殺之恩的老九,正驚嘆八爺黨又失一員文膽,卻聽康熙拈須而笑,“呵呵,新儒學也該搞起來了。如今。全國商道關榷正全面減免賦稅,各省的財賦統查如火如荼。殿試選拔也馬上要開啟實用科舉,京城內,太後壽誕在即,就要大會蒙古諸王進行改土歸流了,國門外,各國回訪使節艦隊已經抵達福建外海,國辦大廠都要提上日程了,真正是百廢俱興已邁步,沒個朝廷的聲音,會人心惶惶的,論戰不搞起來能行嗎?好,你既然主動請纓,朕便准奏你主理新儒學學報和新聖賢甄選之事,即刻會諸六部九卿,詳議新儒學大業地機構職官、人才調選、職權制度、行事方略等諸般事務,不求萬事悉備,但須及早開張,在行政中習學完善吧。”

    方苞的轟然領旨中,康熙才算是談完了這一大塊地政務,目光轉到他本准備圈禁到死的九兒子,板著臉問了老九來此的前因後果。在得知是凌嘯給老九一個機會之後,康熙也是尚存舔犢之情的,心中肯了女婿的和事佬做法,口中卻是不免厲色狠責。威懾的警告,在他這君父口中說出來,便是老十四在一旁聽了,也覺得別有膽寒……

    “虎毒尚不食子,御天真龍卻會!朕地這雙手,曾親手掐死過兩個阿哥,胤?f,你要好自為之!”

    老爺子把這等殺子醜事都不避忌地說了出來,可見他決不是空言恫嚇。九阿哥嚇得屁滾尿流,磕得頭都見血了,口口聲聲說一定“好自為之”。但直到他被趕出來,腦袋裡面其實依然漿糊一片,被父親少有的猙獰嚇到之後,老九反而起了彷徨,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樣做,才能算是“好自為之”?

    站在容若府門之前,看著老十四怒哼一聲而去,胤?f真是欲哭無淚。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當初的路似乎走錯了,現在,八爺黨的烙印深深印在身上,即使想要學五阿哥七阿哥十二阿哥他們那樣當頹廢王爺,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凌嘯和老十四這兩個人,雖利益出發點不同,卻都是不僅需要掌馭八爺黨,而且還不便親自出面,自己不當明面上的傀儡,不說虎視眈眈地老十四不會善罷甘休,便是凌嘯也不會許他半路撤出的!

    “九爺,你……你這是做什麼?”方苞才一出來,就被等在門外的九阿哥給死死拉住了,當即就是一驚。他一個精明如猞猁的人,焉能猜不出九阿哥拉扯自己的用意?這分明就是憂懼至極地人,想要找個人幫他出謀劃策一下嘛。

    方苞心中不禁大叫晦氣……他剛才之所以堅決不當亞相,而選擇一個論戰的文字差事,就是為了在風雲詭異地社會巨變中避禍!因為,對變法中可能利益受損的人來說,最可恨的人是親自制定變法政策的執事官員,而不會是為變法尋找理論依據的御用文人,畢竟,御用文人尋找理論依據,誰都會用堂而皇之的儒家仁愛正義去包裝自己的,恨也恨不到他們身上啊。可是,和九阿哥再糾纏起來,會卷入到錯綜復雜的爭寵、奪位、傾軋這些爭鬥中去的,都是能現實招禍的危險,所以,方苞是真的真的不想與老九再有任何的瓜葛了。

    然而,入京後迭受驚嚇的九阿哥,正孤獨郁悶得要死,焉能那麼好相與,放過這個有才智幫自己分析下的前門人?

    幾番光棍似的耍奈威脅之下,他倒也用以前方苞的一些把柄,愣是把方苞給唬住了,“……方先生,胤?f如今六神無主,八哥又在承德,不曉得為什麼,皇阿瑪、超親王、老十四全都衝著我一個人來,你這次不幫我出個主意,我就真的是沒活路了!一次,就幫我最後一次,胤?f以愛新覺羅姓氏發誓,之後再也不拖累先生,行同陌人……好麼?”

    九阿哥如此死皮賴臉,可氣之中又透著可憐,方苞也是無可奈何,思索著日後自己將身處文戰二線,只能一門心思當皇帝和凌嘯旗幟鮮明的馬前卒,黨爭奪位之類的也必定會嫌疑盡釋,看在往日情分上幫最後一次忙,也並非不可……這才肅容下來。確認了幾次老九的承諾之後,暗呼倒霉地隨老九回了其貝勒府,幫他做最後一次襄贊。

    不料,聽完老九的詳細陳述之後,方苞不禁毛骨悚然,在其府邸中脫口而出一句話,嚇得老九驚魂不定。

    “哎呀呀,九爺,即便你承諾了支持革新,可你要是還不覺悟的話,真的會像十四爺說的那樣,死無葬身之地的!”

    死無葬身之地?!

    本來,一天之內,又是終生圈禁,又是弟弟威脅和父親恐嚇之下,胤?f應該虱多不怕癢而處變不驚了的。但他著實信得過方苞的才情,在這一駭人論斷之前,哪能保持鎮定,撲通一聲就給方苞跪了下來,哀求不已。

    赫赫皇家貴冑如今這般哀情堪憫,方苞也禁不住暗中嗟嘆,一張嘴就是驚人之語,“九爺,你著實不該拒絕十四爺的!唉,現在,你最好是放下架子,以舔之媚去給十四爺認錯賠禮,不然的話……”

    舔之媚?老九再怎麼沒有格調尊嚴,也忍不住勃然大怒……舔老十四的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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