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端
掃碼瀏覽

[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迷失在康熙末年 作者:小樓明月 (已完成)

[複製鏈接]
1030 |598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6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四章 直如弦,死道邊,彎如鉤,反封候!

    听完胤的判斷,容若如醍醐灌頂,心中對這閹人的心計這才開始真正重視起來。

    是的,鄔思道先生是善于揣摩帝王心術,可他卻是以人臣身份由下而上地仰望著尋蛛絲馬跡,望著的是皇帝和重臣幾人,其他的朝局方面僅僅是用于揣摩的佐證而已。而胤本身就是準備當皇帝的人,從小所受的教育,那就是要站著頂尖的高度,向下鳥瞰整個國政朝局,視角不同,自然有些鄔思道未必能看出來的,胤卻能夠看得出來。

    這一點,恐怕舉世芸芸眾生,也只有康熙和他兩人有此敏銳了。但康熙和胤的身份又自有所不同,畢竟,他是No.1,但乾剛獨斷的皇帝實在太久了,是個人都會驕傲,又哪里能有胤那樣時刻惕惕然如履薄冰的恐懼心理,所以在有些方面,優渥的康熙手握頂天權力,不會如廢太子那般下心勁苦思,或者說,輕視了些他的臣子們!

    但現在康熙知道了,立刻就顯示出了胤遠遠沒有學到家的治國本事,“容若等下去傳旨,著和碩理親王胤,即日起掌管刑部!胤,背後的指示者,居然誣陷你,害得朕為了保全你才囚禁了幾天,這個仇,你去報吧。記住,找出背後的策劃者,以及勾引逼迫八阿哥的骨干之幫凶。哼哼,天下烏鴉的屁股都不干淨,治亂世需用重典,治腐儒莫若酷吏!”

    治腐儒莫若酷吏?胤大為興奮,說老實話,注定不能當皇帝的他,天底下如果還有一種欲壑。能稍微安慰下他丟失的性欲,那就只有決人生死的“刑獄”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三木之下,何索不得?心領神會地胤高聲拜謝父皇的解放恩典。嗚咽了半天後,方才感佩涕淚地辭了出去,心中卻是可以肯定一條,自己這“沒有春天”的人來了,被懷疑的人,估計也將“殘紅映翠春去早”。

    容若所站立地方位,是能看到胤離去時猙獰面孔的,心中十分擔心康熙放出的這條惡狗尾大不掉,以至于當東廠當上了癮,日後搞到凌嘯的頭上來。容若正神思不屬間。就只听康熙喃喃道出的一句話,讓他百般疑惑,“防陰人。也莫如酷吏啊!”

    這疑惑,久久地存于容若的心中。

    直到他回到明府家中,也是依然沒有派遣出心間,倒是在依照康熙的交待去探視父親身體的時候,他的這種心神恍惚。才被老父親明珠所發現。

    明珠的身子骨已經很不中用了,前年地那場中風後,雖是沒有造成偏癱。可左邊身子卻有些半身不遂了,加上離開權力中心後的落寞,衰老得越發干枯,大多數時候都是不癱而臥,數著日子罷了。但這並不妨礙他的頭腦還能轉動,听完兒子地請教之後,明珠長嘆一聲。

    “唉,老大啊,得虧你一直以來很是恬淡于權力。老老實實當個侍衛,不然的話,要是依仗公主之子的身份去爭權奪利,只怕早就死無與身之地了……皇上讓胤去整老八,固然是因為那邊的人也精明如鬼魅,需要胤這樣的狠角色、陰角色去對付,可另一方面,酷吏還會有一個作用,那就是日後百官被胤整得呱呱叫苦之後,用來懲罰,用來殺地,便于皇上收拾人心啊!所以說,皇帝永遠都是造命的人,他可以派出像胤這樣的瘟神來震懾百官,也可以最後鏟除瘟神來賜福百官……莊子說路邊地樹不成材,就不會被砍!你以後要記住,永遠不要擔大擔子,也不要露出你的一些小聰明,這才是保家安身的正道。明白嗎?不明白的話,就給阿瑪辭官回家!”

    容若心中震駭地望著一樣精明如鬼魅的父親……這是個什麼世道阿都?但他知道父親是在為他著想,畢竟感情太豐富的自己,用真性情當個詞人很好,擔當個勾心斗角的官僚,真性情那可就很是糟糕的。不過,容若能放得下凌嘯,讓他一個人去獨力面對嗎?上陣父子兵打虎還親兄弟呢,容若自認做不到!

    看見大兒子長久不語,當了二十年宰相的明珠,一望即知他地心思,渾渾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怒色,冷哼一聲,“你是不是在擔心凌嘯?是的話,老子就告訴你,你不拖累他就是好的,談到幫忙,他現在還不需要你去幫他保駕護航呢,因為凌嘯從頭到尾就不是個仁人志士!”

    容若大吃一驚于父親的論斷,急忙追問道,“不會吧,阿瑪,凌嘯弟弟這家伙不安于富貴,致力于國家富強,這還不算仁人志士?”

    “……咳咳咳咳……扶老子起來!”

    明珠今天被生性純善的兒子氣得不輕,索性坐起身,拼盡所有得精力為他剖析,“我的兒阿,仁人志士都是直人,就是用來被我這樣的奸宰相去誣陷,去打擊,去排擠和陷害的!《後漢書》說︰直如弦,死道邊,彎如鉤,反封候……你想想,凌嘯以異姓封了一等一的王爺,比那侯爺不知道尊貴了多少倍,也就是說,他肚子里面的花花腸子,早就不僅僅是彎鉤那麼了,你還為他擔心他發還需要你在這方面去為他保駕護航?!”

    容若听得直苦笑,父親這是在夸凌嘯還是在罵凌嘯?不過,老爺子自己都承認是奸相了,凌嘯又是公認的流毒駙馬,這也是事實,而且老爹的意思其實還是對凌嘯骨子里面推崇的,這就無需苛責,容若當然就無法和明珠辯駁了。他只好將康熙和凌嘯還會有大動作,所謂科舉改革不過是頭道菜而已,日後的朝廷必將壁壘森嚴成兩派的事情說了,昂然道出。自己必將和凌嘯站在一起的立場。

    對大兒子地決定,明珠是徹底的無語了,半晌才明白過來,眼淚都出來了……原來兒子才是會死在路邊的仁人志士……嗚嗚嗚……兒啊。你干嘛就沒有繼承些老父的奸詐,學一點點也好啊……想不到我奸詐一生,居然生出個正人兒子,這要是被人知道,會笑話我地!

    但無可否認,爹娘疼的頭生子,明珠一直以容若為傲,不得不為他繼續指點,哀哀地握住兒子的手,“容若。你是老大,以後明府的重擔壓在你身上,今天我說的話你一定用心細品……如果。你一定要和凌嘯在新派的同一陣線,記住,那就要當新派中僅次凌嘯的領袖人物!”

    見並不同意自己和凌嘯攪和的父親,突然一下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容若不由得一愣。卻听老父親道,“唉,有時候。世人只曉得槍打出頭鳥,卻並不知道鳥唯有出了頭,才會有人幫他去擋槍子啊。你記住,臂膀和羽翼永遠是被敵人用來折斷,唯有成為一個象征性的首腦,才會有人拼死來護!”

    容若听著父親這全心為他個人考慮地話語,知道這就是男人深沉的父愛,也忍不住動容細品,越品越覺得父親把很多個人安危的事情真揣摩得爐火純青了。流著淚點頭答應了明珠地話,“阿瑪,孩兒知道了,您這就好生休息吧,晚上的盛筵,就不要去了。”

    明珠今天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其實早就累乏的想要睡過去,但他深知腦力耗損過多,一睡過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關鍵時刻不得不交待一下,免得兒子們行差踏錯,遂搖搖頭對丫鬟們說道,“去,你們去把小少爺也叫來。”

    揆敘來得很快。

    他從庶常院散衙回來準備過年的,忽听到老爺子叫喚,滿臉都是疑問地進來,一看大哥淚流滿面跪在床前,老父滿臉都是疲憊之色,剛要問話,卻听明珠一句話差點沒有把他驚嚇得昏過去,“揆敘,你完了,起碼有二十年不得志的時間,甚至更久,如果熬地住,就繼續跟著八爺他們廝混,如果不行,阿瑪將把所有家產都給你,去吃喝嫖賭縱情娛樂吧,不要再和政治沾邊了!”

    幾十萬家產全給自己用于吃喝嫖賭,可以讓人幸福得象是哼哼的豬,而且是標準的種豬!但揆敘卻不是豬,他憑借自身舞文弄墨地本事,憑借父兄的功業,仕途上已經是少年得志了,當個種豬豈是他的抱負?

    他還以為,自己前兩天偷偷嫖妓的事情被父兄知道了嚇唬他的,連忙自己跪了直陳將痛改前非,卻絕對不肯脫離政治。明珠的臉色卻十分堅決,“阿瑪是為你好,正是看得出你不甘二十年寂寞,所以才這樣說。你想必也知道了朝廷紛爭將起的事情吧,好,要是你堅決不同意,那為父就只有將你逐出納蘭族了!”

    暈死,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恭敬哥哥、孝順父母,沒做錯什麼啊,即使和哥哥政見不同,可當日勤王軍為雍正所猜忌,自己不也是冒了奇大危險寫信報訊?而昨日哥哥要自己牽線搭橋找八爺,自己不也是二話沒說?!揆敘萬萬沒想到除夕夜竟然發生這樣的無情之事,正想要哥哥幫著求情,可看到哥哥也是一副冷峻的模樣,頓時心中傲氣一飆,使性兒在地上猛叩一頭轉身就走。

    可走出兩步忽地醒悟過來,哥哥連幾十萬家產都不爭,顯然不是父親偏心哥哥不容啊,正住腳猶豫著是否轉身,卻听到明珠忽地高亢了聲音叫道,“若兒、敘兒,記住每人生兩個以上地兒子,互相過繼一個,無論哪個陣營出事……呼-呼……”

    “阿瑪!阿瑪!”

    容若驚恐地呼喊聲起的時候,揆敘一轉頭,便看見明珠已然睜著眼楮張著嘴,歪在床頭上闔然長逝而去……叱 熙朝二十年的一代名相,就這樣,在為兒子們操了最後一次心之後,油盡燈枯而死,功和過,留待後人說去了。

    頓時,整個主院中響起嚎啕之聲。容若被淚雨紛飛的弟弟抱頭痛哭,听到弟弟追問到底父親還說了些什麼的時候,容若伸手去幫明珠抹合上眼楮,喃喃道,“弟弟,阿瑪說,直如弦,死道邊,彎乳溝,反封侯。哥哥只能直如弦,你以後多彎點吧!”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6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三章 胤之老二不出,群B囂張

    除夕,辭舊迎新,乃是中國古代最重要的節日。在民間的歡慶,豈止是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而是一鄉之內富與貧、貴與賤都判若天地。

    富貴的,希望籍此佳節祭拜宗祖的保佑,保持住新一年中富貴的繼續,宅中香火旺盛、仕途順暢、財路廣開,門楣增光、光宗耀祖!貧賤的,則進行著他們僅有的奢侈,來犒賞自己過去一年終于在困頓中活了下來,並希望通過這種犒賞,讓自己有繼續掙扎一年的勇氣。

    而作為富有四海統率萬民的皇家,則舉手投足皆有體制,尋常百姓士紳們期望的,皇帝都該為他們祈求。于是乎,祭天祭祖謝神農灶君風雨雷電諸神、拜文聖孔夫子叩武神關羽和拈香拜佛,全都要來上一遍,把個康熙從辰時一直忙到了午時才算消停。

    想著明日元旦還要再把這程序還走一遍,微微累乏的康熙,一回到乾清宮就想去東暖閣小歇一會兒,但在看到殿角靜候自己的領侍衛內大臣容若,康熙停住了腳步,指著太監們抬進來的祭祀用酢肉,一面示意賞他十來斤,一面笑道,“納蘭啊,你等下回府的時候問問,要是明珠的精氣神還好,讓他晚上入宮來參加除夕盛筵吧,哦,讓你母親和妻子、還有豪成的夫人吳氏也去太後那里領內筵……納蘭家是有大功于社稷的,朕記得明珠的輔佐之勞,記得你的伴君之情,也不會忘記凌嘯的巨功深誼呢!”

    “謝皇上隆恩!”容若卻一遍致謝。一遍顯出少有地寒峻之色,“皇上,奴才有辱使命,所以建議皇上今晚還是取消盛筵的好。”

    康熙愕然片刻。臉色禁不住一變,沉聲驚道,“納蘭,朕準了鄔思道出面……難道八阿哥他的腦袋,成了榆木疙瘩不成?鄔思道的這般金玉良言,他竟然听不進去,擺明車馬和朕對壘?!”

    見康熙地身形都有些微微搖晃,容若深知他又一次被兒子傷了心田,當即頗為苦澀地稟報,“皇上。昨日八阿哥給鄔思道回答的很好,顯然是被說服了,可是。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今日上午他在禮部大堂上,公開表態不支持科舉改革,當時堂上百官的氣氛為之高炙。奴才擔心,今晚盛筵搞不好就會演變成政爭局面。擾了祥和的……”

    “這畜牲他已經擾了祥和!”康熙的驚愕已然變成了大火,一甩衣袖在大殿上來回狂躁走動,“容若。去,馬上去宗人府,把胤給朕放出來,要他即刻來見朕!”

    放胤?容若一愣,猶豫中卻听見康熙在恨恨自言自語,“果然,果然還有人在出招。胤祀,你既然深負朕望朕,就不要怪朕放出惡狗來咬你個稀巴爛!”

    容若連忙辭出來。不敢耽擱地向宗人府趕去,心中卻是苦笑不已,皇帝要放出胤對付八阿哥,可天知道他這惡狗是不是見誰都要的瘋狗,萬一他咬了老八再咬嘯弟,倒還不放出來的好!不過,容若也明白,康熙選擇廢太子二阿哥,恐怕也有“天家事天家了,的心思,所以他才沒有多說什麼,依照聖旨去把胤放出來。一听到叮叮當當的門鎖響,廢太子卻顯然很是惶恐,驚魂難定地看著劉鐵成和容若,揣測著自己的命運,等听到康熙恢復了自己自由並宣他即刻面聖,他這才算是安了心,一把抓起床上因為干了膠水而散落地胡須,趕緊跟著出來。

    這把濃黑的張飛式須髯,直到進了乾清宮東暖閣,胤還是沒有機會沾上,那副狼狽叩頭痛哭的模樣,看得康熙地心里無名一痛,卻深深地抑制住了。康熙略微撫慰了廢太子幾句,說出了囚禁是為了保全他之後,便往熱乎乎的炕上一躺,向容若擺手,命他給胤介紹近日來的一系列動蕩狀況。

    好半天,容若才把胤關黑房這幾天後的情況說分明,胤還在低頭沉思不語,康熙卻已經問出了口,“胤,皇阿瑪已經傳旨,著將五阿哥次子過繼與你為嗣,打點起精神來,先給朕說一說,這件事情你的看法!”

    胤瞟一眼容若,見康熙並不要他出去,便知道這是皇帝和駙馬聯手對付文官集團地局面,有了這前提,胤自然深知有些忌諱是不能踫的了。二阿哥當即猛叩一個響頭,開腔就是一句話嚇得容若一驚,“皇阿瑪,八弟這一步行差踏錯,冰炭不同爐之下,兒臣以為,若您還想要安穩圖治,已是痴人說夢,對八弟,遲罰不如早罰,遲殺,不如早殺!”

    容若這才明白不該忘記了離開,听到這骨肉相殘的血淋淋請求,他如芒在背般難受,可是現在要走,已然是顯得著相了,和自己被康熙視為心腹地身份不服,也只得冷汗濕背地听著,心中卻是把陰人罵得體無完膚……好惡的一條狗!

    康熙猛然一頃身坐起,卻沒有如容若想像中的龍顏大怒,盯著和自己容貌神肖的前太子森然問道,“為什麼不能安穩圖治,又問什麼遲殺不如早殺?說出能說服朕的理由,不然你難逃殘害手足,離間父子君臣之罪,將會成為第一個被朕明殺于西菜市的皇子!”

    胤被父親的話嚇得縮了一下身子,猶豫之色泛于臉孔,卻在片刻後便鎮定下來,也不再刻意別出粗粗的嗓子,尖尖而刺耳地痛聲哭訴。

    “……皇阿瑪,兒臣知道,自三弟構陷我以來,您屢逢不幸,終致四弟雍正那樣的天家橫禍,兒臣甚為您情傷。每每慮及于此,兒臣百思不得其解您為何廢我儲君之位,而現在兒臣明白了。兒臣遭遇之淒慘,又何嘗比您少上太多?!丟了太子位,失卻男兒身,絕了香火嗣……嗚嗚嗚……阿瑪,兒子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啊……嗚嗚……可是,唯其失卻得多,真正回首檢討,兒臣才明白皇阿瑪您廢我廢得正確!無他,兒臣當日沉湎情色之欲,醉心威權之逞,太沒有把家國之重當回事了!”

    畢竟是親兒子,而且是曾經賦予重望地骨肉,康熙被他如泣如訴的哭訴所打動,心中的同情和感傷再難以抑制,不覺眼角也是有了淚花,正想撫慰兩句,卻听胤接著說道。

    “可是,昨非今是,兒臣畢竟受您二十年悉心栽培,才能或許不足,可大政大局上的眼光還是有的。本來歷朝歷代的改革之事,有人要改,就必定有人不讓改,朝廷也將陣壘分明,這是十分正常的,可只要推動力足夠,不是一樣的可以成功?只要我們天家齊心協力,朝廷威權依然昭彰,軍事權柄緊拽在手,就有九成能推得動,即便反叛此起彼伏,也能從容撲滅之!可八弟,糊涂啊他,上了那群讀書人的當,上了他們的賊船,讓那些本來群丑無首的家伙們,一下子有了首領和核心,而且是天家貴冑的龍族之首,已然使得天家谷開分裂,使得推動改革一方被削弱,而反對者信心空前暴懲。所以,此消彼懲後,您還想安穩求治,基本上不可能了!”

    康熙之所以同意鄔思道去說服老八,之所以叫胤來,他就是看清了這一點,當即在心中暗嘆一聲,胤你早如此深明政務,朕又何必廢你?他臉上卻是不肯露出這感慨之色,以免助長胤的野心,點點頭嗯了一聲,沉吟道,“所以,你才建議朕殺掉你弟弟?僅僅因為政見分歧,就殺掉沒有明顯罪名的兒子?”

    “若您最後能不殺八弟,胤就一命陪一命,以贖今日妄言之罪。但要最後,還是不得不殺,那就不如早殺!”

    胤抬起頭,定定地望著父親,兩手一攤,以非常冷冰冰的語氣提醒康熙,“不威懾得狠一點,血淋淋一點,難道皇阿瑪您不怕,九弟和十四弟也步他後塵?!”

    容若听著他的前一句,明白了胤的意思,可後一句卻是听得莫名其妙。

    不過康熙卻听懂了兒子的意思,駭然地站起身來,瞪大眼楮問道,“你……胤,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是有人在勾引老八上賊船?!……又或者,你是認為,這整件泄密案的始作俑者,根本就不是蒙古王爺?!”

    “勾引?不!皇阿瑪,恐怕不僅僅是勾引八弟上賊船,是逼迫了吧!您看水滸嗎?宋江,啊,真正說來,不就是被水滸英雄們逼迫得上了梁山,去當他們的首領?嘿嘿,有時候,不僅僅是黨魁招攬黨眾,甚至也會出現大批黨眾招攬個合適的黨魁呢!”

    胤滿眼都是熠熠光彩,先舉出了一個例子來說明自己的懷疑,然後才反駁康熙的判斷,“蒙古王爺?那是不可能的,他們喜歡的就是廝殺,拼命地反抗改土歸流,要是有這個心機,早四百年就不會被朱元璋趕出中原了!阿瑪,這是讀書人的歹計啊,讀書人毒起來,那可是鬼神都怕的,不然倉頡造了文字,鬼為什麼哭?太公發明簡帛,神為什麼嚎?!”

    康熙和容若面面相覷,對胤的話已然信了……這泄密案瀉得的確有如兵法,不是飽肚詩書的人,還真的搞不出來呢!

    康熙心中苦笑,看來那些腐儒們的本事,除了裝B,也不是蓋的!

    容若這才明白,康熙為何要放胤出來,老二不出,群B囂張啊!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6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二章 化尖銳為圓潤

    泄密一案上,胤也被逮入了宗人府拘禁,國事大政上,康熙定下了決不妥協的決心,這就好比是,皇帝以超強硬的姿態,在和群臣們打擂台一樣。

    康熙以前不是沒有打過擂,三落之亂中,九成宗親和大臣們都不同意撤吳三桂等人的落,康熙卻乾綱獨斷,與大臣們爭鋒相對,最終還是力推撤落,並在鎮壓叛亂中險勝。讀史可以獲得經驗教訓,何況是並不久遠的本朝本君的往事?大家都看得出來,以康熙的這種性格,是很難輕易在臣權前低頭的了。于是乎,整個士大夫階層越發沸沸揚揚起來,處處流傳著皇帝態度堅決,士林禍事難免的悲觀情緒。

    但這次臣子們的悲觀,卻和以往三落之亂中不同。當時的大臣悲觀,是認為一旦開戰清朝勝算不大,可能會九鼎傾覆。不過即使清朝的九鼎傾覆,對士大夫們是關系不太大的,大家換哪朝哪代不是繼續當官?可這一次卻不同,悲觀中帶著憤憤,因為康熙如果支持凌嘯改革科舉的話,自己的優越地位,子弟們的發達之途,全都堪憂,竟是搞不好連官都當不成呢,教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他們,干什麼營生?!

    所以學衙、詩社、私塾、書館和酒肆里,讀書人的憤然議論越來越激昂,並不因為康熙的不接見、不表態、不批折而消沉下去,反倒越演越烈,甚至公開的辱罵都開始甚囂塵上,弄得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不敢去這些公開場合了。畢竟,要過年了,誰知道會不會惹禍上身?

    老八卻發現,自己豈止是惹禍上身。分明就是踩到了狗屎一樣的倒霉,要不是宗人府去不得,他都恨不得沖進去把胤再閹割十次瓜不得不出來辦差地他,成天都被士大夫們圍在禮部大堂之上。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是讓他領餃進宮力諫、上折子之類的,可老八也漸漸看出張廷玉所分析的大局危機,哪里敢去康熙那里討這個晦氣?但過了幾天,他地官話、套話和太極推手終于引起了懷疑。除夕的前一天,眼看康熙就要大宴群臣了,大家卻一天也不肯等。竟然開始逼迫他表態了,“八爺,您今天也不要說什麼皇上還在思量啊。凌王爺還沒有回來啊之類的虛話了,我們也不逼著您合我們聯名上折子,您就給我們大伙一句實話,科舉改革,您是贊成。還是反對?!”

    贊成就是凌禍一黨,反對就還是同路。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深知讀書人最喜歡黨同伐異的老八。不得不慎重思量起來,既然胤二哥已經把自己逼迫到了這個境地,而且事實已經證明,不是自己害凌嘯他們的,再去畏懼什麼,不僅毫無意義,而且顯得沒有擔當。倒不如現在就表明立場,擺出與凌嘯政見不合而已的光明正大派頭,借機更進一步收服人心!

    正要將一聲“反對”慷慨激昂地說出口。卻只見人群最後,有個人對自己殺雞抹脖子地猛做眼色,赫然就是容若的弟弟揆敘。老八一愣的時候,就听見揆敘大叫道,“八爺,八爺,不好了,府上來人說您福晉出事了,讓您趕緊回去呢!”

    八阿哥心知他定有話說,順勢裝作臉色一變搶了出來,鑽進揆敘安排好的大轎,卻駭然間看到一個自己認識的中年書生,對他拱手一笑道,“八爺,公主府鄔思道給八爺請安了。”

    凌嘯地頭號先生親自來見自己,而且還通過容若的弟弟牽線搭橋?老八大吃一驚,心中快速地百轉千回,口中卻是熱絡地與之寒暄。他知道,一向不怎麼露面的鄔思道前來,定是有重要地話和自己交流,甚或是要做什麼交易,但凌嘯已經出國快一年了,不管鄔思道說什麼,顯然不會是凌嘯的授意,而只是這京城中號稱無雙國士的先生自己的主意,遂強自攝了心神,等著鄔思道先開口。鄔思道很是爽快,沒有半點的套話,“八爺,鄔某听說您在百官擁躉了好幾天了,卻還是沒有給他們表個明確地態出來,這里,鄔某代我家王爺表示感謝。不過,為八爺計,鄔某覺得,無論局勢是多麼的為難,百官如何的逼您表態,八爺最好是不要說反對科舉改革地好。”

    為我計?是為你們凌嘯計吧!八阿哥哭笑不得,看著鄔思道那威脅不象是威脅,勸說不像是勸說的神色,又泛起了狐疑……這瘸子,莫非以為就憑他幾句毫無油鹽的話,就能說服我自掘墳墓?胤祀拱手一平禮,充滿期待地說道,“哦?先生為我著想,胤祀先行謝過,駑鈍之資,還望先生明言。”

    “八爺不可反對的理由有三。”鄔思道點點頭,大刺刺地受了他這一禮,語氣卻變得誠懇起來,“其一,科舉千年,積弊如潮,有識之士誰不知道?故此唐宋元明奶子本朝,都各有特色地增加了其他的方式來選拔人才,務求天下英雄盡入朝廷彀中。八爺的才情超俗脫世,不會看不清這一點的。若是直陡陡地說一聲反對,要麼會讓人看輕您的見識,要麼會被人認為是為結黨而昧公心!”

    老八暗嘆一聲,臉上卻毫不改色。這世界,要想有人圍著你眾星捧月,那就只能以這些人的利益為是非!講公心,那還結個屁地黨?所以這一條,鄔思道說的雖是正理,可嘗透了結黨好處的老八卻听不進去,即使他能听進去,也做不到講公心棄黨利!

    “其二,就是八爺你應該猜得到皇上的立場是什麼了吧。鄔某說一句誅心之言,皇上和我們王爺一旦決定了的事情,便是九匹馬也拉不回來的,其勢將銳不可擋。八爺,你若是在這件事情上,不能保持一致,將會讓很多人寒心。”

    胤祀點點頭,認可了鄔思道仍然是正理的話。自己反對,是有很多人寒心,首先就是康熙,然後就是和自己關系一直不算壞的凌嘯,和以往不同的是,儲位之爭再怎麼爭,也很少牽涉到大政政見冰炭不相容上去,可這一次自己的抉擇,會讓朝廷和天家自此展現出不團結。一時間,他有了強烈的猶豫-政見不合比爭儲不同,會更加要沒有退路,更加的你死我活,一旦擺明對立立場,彼此不把對方打擊得無法翻身,是絕對不會罷手的-這讓他畏懼,畢竟,和父皇康熙與凌嘯的聯手相對抗,那是在找不自在!

    鄔思道見他神色已然意動,這才釘子般地砸出第三個理由,“八爺,請你永遠都不要忘了,除非是造反,否則大清朝的皇帝,只可能是上代君主指定的人選,而絕對不可能是因為幾百個官員愛戴,就行了的,這是儒家的禮法,更是天人對應的鐵律。在逢迎皇上和官紳之間,還請八爺好生思量。為八爺計,還是幫助皇上渡此難關的好,全臣子之忠,盡智人之才……你犧牲得越大,這聖眷得到的就越隆!”

    這是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的角度,此時在鄔思道口中說出來,別有一種警鐘聵鳴的味道。老八畢竟還年輕,在號稱睿智之士的鄔思道面前,心理上和智力上都有些不自信,嘩啦啦決堤一般,心防徹底潰敗了。

    但是,鄔思道的諫議,卻並沒有讓胤祀下定決心,他緊緊咬著嘴唇,心中難受得要死。凌嘯幕中頭號先生的話的確是至理名言,給任何一個阿哥听了都受益匪淺,可落在他老八身上,就是特別的兩難……兩方面的利益得失卻實在不成比例,幫父皇康熙和師傅凌嘯吧,聖眷固然會增加,可那麼多兄弟,落在自己頭上難保一定就是頭一份,有老十三老十四兩個,自己的聖眷還是未知之數,但他將失去的,卻是一大批門人的黨附!

    礙難之時,老八抱著姑且听一听的心思,苦笑道,“胤祀听先生一言,勝讀十年書。不過,依照先生看法,我改如何幫皇上和師傅渡此難關呢?”

    “這個麼,簡單!”鄔思道一臉的興奮之色,暗暗的轎子中,眼楮如貓眼般晶亮,“八爺,你不僅要表示出贊成科舉改革,而且,還要親自向皇上請命,允許你親自主尋這改革!”

    老八駭然色變,幫得這麼徹底,那他不真的成了凌禍黨了嗎?到時候士大夫們就不是離去那麼簡單了,而是恨上自己了!

    卻听鄔思道繼續道,“八爺,對你的那些交好的官員,你可以這樣給他們說。就說科舉的確有些陳弊,但如果讓超親王來改,誰知道會改成什麼樣?倒不如我們主動請纓,把改的權力爭到手,不就能夠主尋怎麼改了,免得超親王該得禮崩樂壞!這樣以退為進,鄔某認為他們定然不會反對!然後到了皇上那里,鄔某敢肯定,只會樂呵呵地暫時答應你,然後等我們王爺回來,自然是參與進來一起改……這難道不就化尖銳為圓潤,緩和多了嗎?”

    老八一拍大腿,轟然叫妙。

    他叫妙,不是為什麼康熙的難題叫妙,而是為這一辦法中,自己可以兩邊當好人而叫妙。至于到凌嘯力推的時候,自己完全可以用一場“突如其來”的病來避開,或者干脆全賴在凌嘯身上!

    鄔思道深知自己這是對老八有敗利而無一害的好主意,見八阿哥允諾了,遂也就各自悄然回府。可是,第二天收到的消息,卻是讓鄔思道嘴巴都氣歪了。

    老八一大早就在禮部大堂上宣布,反對科舉改革!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6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一章 萬人敵,一人迷

    康熙的確不怕逼,至少是現在他還不用怕!

    當了幾十年的皇帝,這點膽略康熙還是有的。現在鬧騰來鬧騰去的,都是些文官,所謂書生造反十年不成,只要各地督撫還沒有加入進來,暫時是不用擔心的。果然,康熙刀子般的言語一出,群官大駭地謝罪不已,雖是哭聲更高,但再也沒有一個人敢用膝蓋追著康熙了。一進入大殿,卻根本就無需德楞泰去傳,張廷玉已經在殿角上跪著了。康熙的怒氣還沒有消去,冷哼了一聲也不理他,便向東暖閣徑自走去,卻在門口終究忍不住停下腳步,怒道,“張廷玉,你好大的膽子!”

    他這一發怒,換得新茬茬的太監宮女們不禁有些股栗,還不了解皇帝習性的他們,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會不會發生傳聞中的遷怒于卑賤之人?但事情卻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復雜,上書房大臣張廷玉在金磚上猛然磕了三個響頭,便匍匐在地上雙手呈舉著一疊奏章。康熙訝然瞧了半晌,不言聲地令人取來,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緩了顏色,“呵呵,衡臣,這份撤消封駁的奏章,就是你用允許他們進內朝遞牌子換來的嗎?”

    張廷玉听到他的笑聲,七上八下的心這才放落下來,卻深斂任何表情,沉聲道,“是的,臣自請處分,請皇上治臣自專之罪。”

    “為王前驅,何罪之有?來人,上奶子,也給張大人賜一杯!”康熙見張廷玉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彼此間都是有智慧的人,也不需要就剛才的事情多說,卻忽地來了和他深談地致,“起來吧。這麼說,衡臣是贊同嘉獎超親王的? 俊br /)
    很是謹慎的張廷玉,起身前依然給康熙謝了恩,方才來到他身邊垂手而立,回答道,“陛下既然問了,臣事君以誠,心中話就直言了。臣贊同皇上褒獎超親王和十三爺十四爺,也覺得攝政王餃和親王爵位該賞。但臣是孔尾子弟,自幼讀聖賢書。習經綸道,對超親王密報中的兩點看法,並不贊同。”

    他張廷玉地父親張英。是安徽桐城理學名家,又是官拜大學士致仕的宗師級人物,書香門第官宦世家,又拖了科舉的福氣方才鐘鳴鼎食,出身擺在那里。不同意凌嘯的觀點也是正常的。對此康熙也不怪他,笑了笑,讓他接著說下去。“皇上,在臣看來,超親王說藝術需要寫實求真,可以促進學術界的求根問底精神,那麼,臣希望皇上想一想,為何各朝各代都不推行寫實求真呢?是因為,各個朝代的朝廷需要用禪義、山水畫和田圓詩來消磨在野士子的不安情緒,維持民間讀書人的安定。所以。超親王此言略微偏頗。”

    耶?新視角呢!

    康熙一愣,有些刮目相看地瞟了張廷玉一眼。不過,康熙在之前就已經和凌嘯達成了些共識,曉得這是愚民政策和開化民智之間的爭論,秦始皇封建以來,法家重刑峻法、道家無為而治和儒家地天人感應,全都是本質上的愚民,康熙作為前三十年的有為之君,當然明白這一點,可惜,法家道家已經被歷史證明不可用,而儒家地方式里面,他又找不到怎麼既愚民又超越的好辦法,心理上早就偏向于凌嘯所說的既開民智又加法術駕馭之路了。康熙當即不置可否,“那科舉改制呢,衡臣認為錯了?”

    這還用說?張廷玉干吞一口唾沫,不欲和明顯有意改革科舉的康熙背道而馳,一拱手,所說的話卻甚是簡潔,不著聲色地把話題拉倒現實政務上,“皇上,科舉改制之事,等超親王回來,自然會有一場大辯論,不過,臣很擔心地是,恐怕在這場大辯論之前,首先出現的是一場刀兵之禍!”

    “哦?!”康熙停住了往嘴邊遞去的杯子,眼中精光一閃,低聲道,“你說地刀兵之禍,可是蒙古和六省土司?”

    張廷玉點點頭,聲音很是空洞,“是的皇上。本來上次廷議,二阿哥已經把事情剖析得很清楚,推行改土歸流,青定可能出現的叛亂,很是容易。可是那是在內地穩定的前提下才行的。泄密案一出,舉國上下的官員士紳,為自身職權所憂,為子弟晉身之階所慮,將人心不穩,心全不在政務上。官員士紳乃是朝廷統馭百姓的綱和目,地方威望和典論都掌握在他們的手中,他們人心不穩,則各地百姓不穩,尤其是江浙一代,文氣郁郁,又是國家財賦重地,一旦有些變故,支援前線的錢糧則不暢,若是一個局部戰事不利,立刻就會讓朝廷陷入被動。皇上,這個泄密案,所泄露地內容和時間,都很蹊蹺啊!”

    康熙這才品出味道來,腦子中靈光一閃,猛然驚呼一聲,“岳仲麒!朕一直都在奇怪,這個改土歸流的當口上,誰會要救岳仲麒這種凌遲欽犯,他除了打仗……衡臣,照你這麼說,岳仲麒被劫走一事,應該不是孤立的突發事情了,難道你認為,這和泄密案之間也有聯系?又難道你認為,整件事情是蒙古王爺們策劃的?”

    張廷玉深深一躬身,叫道,“皇上英明!據歸化將軍、寧夏將軍、黑龍江將軍等人報來的奏章來看,很多的蒙古各部旗,借口逐水草而牧,正偷偷向伊金霍梅靠攏。臣和上書房其余大臣都認為,可能難以避免一戰。而南方各土司的行動,雖是基本上沒有大的異動,但也不可不防,如若蒙古和六省一起糜爛起來,軍事上的損害,遠沒有政治上的損害大。如果他們把矛頭指向的,不是皇上您,而是所謂的清君側……那麼朝廷這一邊,立刻就會有成千上萬的朝野士紳。把泄密案中地科舉改制建議拿出來說事……皇上,壓力會全部向您和超親王身上涌去,逼得您,要麼。疏遠像晁錯一樣建議改土歸流的超親王,要麼,就是在內憂外患中冒上奇大的風險!”

    听完張廷玉的分析,站起身,康熙擰著眉頭思量了半晌,心中很是猶豫。

    張衡臣地話,站在一個調和四方維持衡定的宰相職責角度,未雨綢繆地提出警告,不可謂不是老成謀國之言,頗有些道理。而他言中未盡之意。實際上就是諫議自己,不管凌嘯的科舉改革是對是錯,也不管背後是不是蒙古王爺們的手腳。當今之際,要麼朝廷放棄改土歸流的國策,要麼康熙就馬上站出來表態,對凌嘯的諫議進行駁斥,總之。二者抉擇其一,決不能同時爆發!

    康熙這才體會到了所謂改革之君的難處。

    蒙古的改土歸流,那是地域萬里遼闊的大清朝必須進行的長治久安策。康熙怎麼能容忍一群有兵,而且是速度奇快地騎兵的王爺們,時刻威脅到國家心髒的北京?想當年地察哈爾蒙古叛亂打到北京,害得孝莊太皇太後還要散盡內庫招募子弟守城,而隔一年就要嫁去一名郡主公主的,康熙也覺得有漢景帝和親匈奴的恥辱!現在,風吹得嗚嗚響,雷打得炸炸轟,卻一下子說朝廷不改土歸流了,別說長治久安了。便是皇帝和朝廷的威嚴都沒了,會讓蒙古王爺們還以為朝廷怕了他們,更加驕縱起來,越發不是國家之福!

    但要康熙當中駁斥凌嘯的諫議,無論是感情上,還是即將開展地超越大計,都不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一來,天子是要講究一個信字的,今日駁斥了凌嘯,來日萬一發現還是要改科舉,再怎麼推行?二來,凌嘯和兩個兒子不遠萬里去圖謀王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回來後發現鑼沒響就先捱了一悶棍,還有個屁地信心和精神了辦事?

    張廷玉既然說出這番話來,從穩定政局的角度和自己的出身利益出發,自然是希望康熙駁斥凌嘯的觀點以安人心,可見到康熙皺著眉頭沉思,半天都不說話,顯然是在反復衡量,緊張的他,很想給康熙明諫一下。但明哲保身的思想還是佔了上風……人家大老遠地那麼辛苦出使,就算自己的諫議大部分是出于公心,可這話要是說明了,得罪的就是凌嘯和兩個阿哥,禍不可測啊!

    他正躊躇間,卻听到一聲聲嘎 嘎 的怪聲音,抬頭一看,原來是康熙把牙齒咬得直響,頓時心中暗暗叫苦。

    果然,畢竟是雄主地康熙,咬牙之間已是做了決策。一撩龍袍袍角,康熙傲然道,“衡臣,你衡量得很好,做宰相就該這樣事君以誠。不過朕意已決︰改土歸流,勢在必行!超王之言,朕不表態!朕倒要看一看,這奇大的風險,能不能掀得動朕!”

    張廷玉雖是已經有預感,可親耳听到康熙的決定,仍然忍不住色變,張嘴了半晌,想請康熙三思的話,出口卻變了味道,“皇上,您既已決定,臣定當竭死效力!臣建議,一,請皇上立刻在全國進行將領大對調,以打亂地地方上兵將相知、文武相交的狀況。二,請您給兩江總督于成龍和安徽、江西、江甦等省督撫下旨吹風,通過他們來約束官員,不得為士大夫們的非議推波助瀾。三,不惜一切代價派出快馬快船,海陸並進前往西洋,催促超親王殿下回國,以其至忠神勇威懾奸險小人!”

    康熙哈哈大笑起來,一拍張廷玉的肩膀,贊道,“好,衡臣乃忠貞國士,朕……”

    他“朕”字還沒有說完,就只見容若的影子在外一閃而入,登時就是愕然而狂喜……容若只要是不唱名而入,那就是說,又有凌嘯的奏章到了,“快!快快!”

    張廷玉還等著听他的褒獎之辭呢,只見康熙早就起身去向容若索取奏章去了,暗暗苦笑一聲,徑自行禮後退到殿角書案前辦整理康熙的朱批去了,心中卻老半天都在感嘆有加……超親王,真是萬人敵,一人迷,可就是因為他迷了康熙一人,才會成為“萬人敵”-既是萬人之敵,又是能敵萬人!

    剛看了幾份朱批,正要譽寫摘要,就只听到康熙的苦笑聲傳來,“派十萬兵去歐洲幫人打仗?朕許,蒙古人許嗎?”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6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章 不就是個逼嗎,朕還怕逼?!

    是小太監在冤枉胤?還是康熙在包庇情分未盡的廢太子?!

    劉鐵成滿腦子都是漿糊,可是後面的這個疑問,再給他十個膽,也是絕不敢說出來。愣愣中,只听康熙沉默了老半天,方才對同樣驚惑不已的太後解釋道,“母後,您忘記了嗎?臘月十二的晚上,朕可是和您在一起看嘯兒的密報,那晚回乾清宮之後已是子時,一個小太監能進朕的東暖閣?能偷到朕放在枕邊的密報?這一萬多字的密報,抄也得抄到寅時去!”

    太後也記起來了那檔子事情,興奮起來一指劉鐵成,“快,快去將那說謊的小太監,給哀家逮來!皇上,他既然敢誣陷胤,也是是非之人,只要順藤摸瓜……”

    噗通一聲,劉鐵成滿頭冷汗的跪倒在地,打斷了太後和康熙的興奮,讓他們臉色齊齊一變,康熙脫口而出道,“……難道他已經自殺了?”

    劉鐵成連聲請罪的時候,太後大呼可惜,康熙卻並沒有太過于在意,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人家鐵定心思求死,侍衛們又能怎麼樣?拍拍無比失望的太後,康熙撫慰了幾句之後,便已經打定了主意,長嘆一聲對劉鐵成道,“鐵成,起來吧。你是老侍衛了,只要不犯科作奸,朕會包容你的,看出供詞破綻的事情,只有太後,朕和你知道,保密,知道嗎?……嗯,你就去傳朕的旨意,將胤逮如宗人府隔離起來,片言只語也不得泄露。有人問起。就說涉嫌泄密案,明白?”

    “喳!奴才謝主隆恩,一定守口如瓶,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一個字不多說。奴才告退。”冷汗未干的劉鐵成也不多問。迅即就遵旨領命,他可不是武丹那樣的帶兵侍衛,也不是容若那樣地讀書侍衛,深知自己土匪出身智商有限,有些宮帷之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但這只是臣子的守身原則,卻不包括康熙和太後,對她們這樣的身份來說,知道得越少就越不安全!

    所以等劉鐵成退出慈寧門後,太後馬上大惑不解地追問道。“皇上,既然小太監是攀誣于二阿哥,怎麼您不為之申冤。反倒……?”

    康熙用力一握太後地手,笑著將她扶入椅中,在小幾上親手挑了個黃橙橙的桔子,邊信手剝皮邊細聲細氣地解釋,“母後。您是不了解,朕這皇帝做得難啦。若是一成不變地當個守成之君,朕自信保管天下人都滿意。前三十年的皇帝生涯,不就是這樣嗎?朕得心應手,朝野上下諛聲如雷,把朕都和三皇五帝同日而語了,有時候朕都替他們臉紅。可是當朕如今再回首那三十年,汗顏吶,這萬般政務,那一樣,不是蕭規曹隨?又有哪一樣。朕是脫了唐宋元明巢臼?……呵呵,朕是您的兒子,有多少斤兩,您不知道?有多少能耐和苦悶,朕也心知肚明啊……曾幾何時,皇兒無數次有種沖動,想要給您說說朕的這種沒自信,但皇帝,不可以沒自信!”

    眼看康熙手指翻飛剝著桔子,耳听他顧左右而言它的話語,甚至說的還是除了她以外,全天下再無一人有資格听到的心曲,太後心中便更加的糊涂,卻听康熙繼續說道,“母後啊,士林的謠言不是空穴來風。朕給您說句心里話,朕地清名早已經被老四給毀了,要活下去,唯有超越之前的自己,超越漢武唐宗!只要朕一日沒死,朕就決心要變法,就算變到我愛新覺羅被打回滿洲原形,朕的決心也不會改變!所以,尹泰之所以該死,是因為他所說地,壟中脫兔,萬人齊呼,慶父不死,魯亂不已,其中咒罵的慶父和兔子,不是凌嘯,是朕!”

    皇太後這才明白過來,康熙原來是給哀家提前打招呼來的,深怕自己這唯一有名分可能約束他的太後,掣他的肘呢……咿?康熙見母後並沒有想象中地驚駭,只是點點頭,在自己手中奪過桔子,吧唧吧唧吃得倍香,他頓時就傻了,訝然問道,“母、母後……您不覺得吃驚……不覺得皇兒有些胡鬧?……朕可是要變法啊,喂,母後,朕是真的要變法,死也要變法的哦……您听清楚了沒有?”

    太後眉梢一挑,又掰下一瓣桔子往嘴巴中塞去,笑道,“尋死覓活地,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母後啊,在凌嘯被你派去西洋的時候,就知道了。唔-唔,母後就你一個兒子,別說是滿洲了,哪怕你最後啊,被趕到了冰天雪地的烏甦雅里台,母後也會跟著去的!不過話說回來,到時候可要你和凌嘯這小子輪流背著哀家!哼,誰讓你們都不消停安享富貴,誰叫你們敢決定了又不拼盡全力確保成功的?”

    這話說得何其干脆徹底!康熙大喜地站了起來,盯著並不是生身母親的太後,猛然間覺得,母後年輕的時候一定溫婉靈美,想要說些什麼感激言語,卻發現自己再多說一句,對願追隨自己天涯海角的母後,都是一種褻瀆!

    心知凌嘯定是已經給太後暗示過什麼的他,低頭抹去眼角地潮潤,給太後深深一躬身,方才把話題跳轉回來,亢然道,“母後,您問朕為何抓胤,朕就給母後明說了吧。既然,有人要冤枉老二,朕就順了這民意,讓那人得償所願,看一看,看那人還想要干什麼!他弄出這麼大的陣仗,捅出這麼大的婁子,不會是為了對付已經不可能登上皇位的廢太子廢人吧?”

    太後其實對所謂的嫡孫並無好感,問康熙,不過是奇怪他為何反倒抓了明顯被誣陷的胤罷了,可一听康熙的回答,這才明白是所謂的以退為進引蛇出洞。拿胤來當做戲地反誘餌。她暗道康熙的城府了得,雖沒有太大的興趣研究這些權謀,可見到康熙在那里亢奮得都有些得意了,深知該讓皇帝盡興。笑道,“哦,原來是皇上的妙計。不過,若是那人自此再不行動了……”

    康熙忽然間殺氣一現,卻又神傷地一斂,悶聲道,“那朕就上秉太皇太後在天之靈,將胤圓禁終生,囚死為止!”

    皇太後這下真地是不明白了,很不能理解的時候。康熙卻不等太後垂詢便解釋,“母後,若那人再不出了。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胤得罪了一個恨他入骨,又不計一切代價報復的人,說白了,胤就是那只萬人都要抓的兔子。囚禁了他,既是保全了他,也是讓那陰險的仇人自此息事寧人。”

    “那另外一種……難道你是懷疑。胤故意弄了個死間,來讓自己置身事外擺脫懷疑?”太後也不是蒙昧之人,已然猜到了康熙的想法,口中這麼說,心中卻是有些不信,“天吶,皇上,要真是這樣,胤那就真是心有山,之險啊。可是他這麼做。除了拆你們的台以外,對他自己有什麼好處?”

    “但願是第一種吧。”

    康熙卻沒有再談論這話題,一拍腿站了起來,囑咐太後幾句注意冷暖之後,便告退辭出。走在路上,康熙心中想的卻還是胤。凌嘯曾經給他講過的一種觀點,恐怕能解釋胤為發動者的一切理由︰性欲是人追求一切成就地本源。對此康熙也是深以為然的,所以他康熙才力主石玉婷離開胤。須知道,結合胤曾經的身份和經歷,自然不可能像尋常太監那樣貪財,權力或可滿足,卻除了帝位外,無可滿足廢太子地欲壑!胤如果有毀滅心理,在所難免,要是加上他對凌嘯宿怨深積的仇,再加上對自己廢他儲君的恨,可能性大得很呢。

    康熙不是不想回答太後的問題,只是,對一個老寡婦談性欲,很難開口的。

    “……皇上,啊,皇上來了!皇上,超親王要搞得大清朝禮崩樂壞,您可要說句話啊!”

    剛進隆宗門,康熙卻被天街上地陣仗嚇了一跳,在慈寧宮逗留的這半個時辰的時間內,里里外外竟然跪了七八十名文官,一看見他出現,頓時像是久候地蒼蠅見了血,膝行著聚攏過來,頭磕得是砰砰響,叫得是嗡嗡嘈嘈,哭得是稀里嘩啦。

    康熙一下子默了臉,冷冷地逼視看守內朝的一等侍衛德楞泰,  冷笑著問道,“德楞泰,這是內朝重地,還是廟會市集?”

    德楞泰在康熙身邊很久了,知道他的脾氣,更知道封駁事件後,皇上這幾天都在躲避臣子們的求見,趕緊跪了稟報,“回皇上的話,這里是內朝重地。奴才本也不許大人們進來,可今日當值的侍衛內大臣張廷玉親口下令讓他們進來跪候,奴才也就……”

    “衡臣?”康熙一愣,想不到放官員們進來逼迫自己的,竟然是信奉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張廷玉,難道他也要學尹泰那樣作仗馬之鳴?他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卻沒有看見張廷玉的身影,頓時就火了,一面怒聲吩咐傳張廷玉乾清宮覲見,一面拔腿就走。

    其實文臣們要康熙表態,也不是不可以地,甚至從迂回求穩的角度出發,暫且模稜批評凌嘯一下,對甚有語言技巧的他來說,也不成問題。

    但文臣們,好像都忘記了封駁之事,可心高氣傲的康熙卻沒忘!康熙絕對不能輕易就這麼服軟,他可從沒有把封駁當成政務得失的修正這麼簡單,因為這是拾遺補闕的最尖銳形式,在康熙的眼中,六科給事中不收回封駁,就是在逼他下罪己詔!只不過六科給事中制度,也是一塊遮羞布,不好隨便撕的,康熙不好明言,唯有以一種賭氣的形式反抗,畢竟他不想當清朝第一個被封駁的皇帝!

    可是他腳步一動,便有官員跟著膝行而動,康熙繞行,又被堵上。

    一來二去,康熙勃然一腳踢開腳下呼號的一個老翰林,咆哮道,“你們是求見還是逼宮?如果是逼宮,朕就站在這里,不就是個逼嗎,朕還怕逼?!”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6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九章 敢跳?朕就敢殺!”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

    胤大感焦躁,真想拿著一把砍刀出去亂砍一通,他實在是感到太過于憋屈……現在的八哥,就像是一個被趕入了獸圈中的人,沒了選擇。要麼,和以凌嘯為代表的康熙胤祥等人廝斗,在當今世上最強悍權者的打擊下悲劇收場,要麼,就是徹底放棄一切支持者基礎,甘心自絕于漫漫爭位路!若硬是要選擇一個傷害稍微輕的,恐怕也只有裝病,病到像福建那樣的不省人事了,但士大夫們也不是傻子,一樣會大損八賢王名聲!

    正對坐愁城之中,就听到花廳外一陣喧嘩之聲,瞬間卻听見官員們的驚詫聲青息下去,倒是大侍衛武丹的聲音響起來了,“奉皇上口諭,京師自即日起戒嚴和宵禁,所有官員立刻回到自己府上,嚴查眷屬和家丁,明日報上順天府和五城督察院,但凡發現可疑人等者,一律報官!”

    戒嚴宵禁?可疑人等?老九鏗地一聲站了起來,訝道,“難道……難道皇阿瑪他也發現我們是被冤枉的?他老人家看出不妥來了?還是皇阿瑪要對付百官防民之口?”

    正驚疑間,武丹卻是已經到了花廳外,高聲求見,兩人急忙將他迎進來。武丹是康熙的老人,忠心耿耿幾十年如一日雖是沒有凌嘯那樣的風生水起,卻也是領過京畿駐軍的軍門,所以雍正當日毫不猶豫把其發配烏甦雅里台,而康熙又把他第一個召回,絕對是不可輕慢的天子近臣。但武丹卻也沒有什麼讓他們敢輕慢的理由,他此來是奉有聖旨。“八爺,九爺,奴才是來傳旨的。皇上已經說了,還有十日就是除夕。他老人家要舉辦百官除夕慶筵,著八爺你加緊辦理一切慶筵地籌備事宜呢!”

    這都什麼時候了,父皇還有心思過年?

    胤祀大為不解的時候,老九卻心思還沒離開戒嚴之事,連忙執禮甚恭地向武丹打听。但武丹的一席話,卻讓兩人大為驚詫,“回九爺的話,城內之所以戒嚴,乃是因為近日發生了一件駭人听聞地事情,雍逆叛軍之首的岳仲麒。在前往天牢的途中,竟然被人劫走了!你們應該知道,為泄密案皇上已經心情非常不好了。中午聞訊的時候,勃然大怒,下令嚴索岳仲麒呢!”

    老九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戒嚴不是為了查泄密案,也不是為了對付百官。見武丹提出告辭,兩人連忙親自將肯放消息的他送出了花廳,到最後。老九方才醒悟到漏了一個最重要的疑問,連忙拉住問道,“奇怪了,武軍門,跑個欽犯的而已,派人抓就是了,又不是太稀奇的事情,值得戒嚴和宵禁嗎?”

    武丹本待要走,可被他死死拉住了。想想這也不是能想保密就能保密的事情,八爺九爺想要打听還真不太費事,犯不著自己做惡人,放低了聲音急速說道,“是不稀奇,可是救走岳仲麒的人全是穿著公主府護兵地服飾,這就有些稀奇了。老奴告退!”

    這一次武丹真是閃得很快,胤問“哪個公主府”的時候,他已經去得遠了。倒是一旁老八的呢喃之聲回答了他,“還有京城內外,還有哪個公主府會有護兵?還不是欣馨和懷柔地府上!……完了,看來,皇阿瑪已經懷疑上了我們!”

    老九如遭雷劈地一顫抖,駭然道,“這怎麼說,難道岳仲麒是八哥你救走的?”

    “放屁!他是幫助四哥守京城,又不是幫我守城,我救他岳仲麒討死啊!”老八倍感九弟的腦筋出了問題,怒視他一眼後拂袖回了花廳,“老九,你好好想一想,凌嘯的人有理由去劫獄救他岳仲麒嗎?他們是死仇,沒有理由啊,那這件事情很顯然就是有人栽贓陷害凌嘯的手下,也就是說他們要麼和凌嘯有仇,要麼就是和皇上有仇……皇上大怒地搞戒嚴和宵禁,正是因為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才要大索逆賊們,這和我們屁地相干?!”

    “那你還說什麼完了,嚇我一跳!”老九卻是不服輸,咕噥道。

    胤祀懶得和他計較,面色越來越凝重,“八哥的意思,是說,就算我們現在去向皇阿瑪申冤,說泄密案不是我們主使的,也已經晚了!……唉,按照常理來說,若是皇上覺察出我們是被冤枉地,那他第一個行動就是等,等著觀察我的動向,看我會不會將計就計混水摸魚。可是你也看見了,這些官員求見了我三四天,我都用的是拖字訣,沒有見他們。那麼現在,皇上最應該給我的旨意,就是裝病,謝絕一切訪客,免得推波助瀾……但?意偏偏就是出來辦差,而且辦的,是要見很多官員的禮部籌備差事,這不是把我向百官那邊推去,使得我避無可避。他老人家不是在逼我的擂,看我能翻起多大的浪,還能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呢?

    還能是,康熙根本就誰都在懷疑!

    幾天來,他已經生氣生到氣不打一處來。泄密案意味著什麼?六科給事中的封駁聖旨,固然是讓他顏面難堪,但更恐怖地是,他和凌嘯商定的超越大計中的一大原則-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了……-已經被泄密者這一下子給廢了!泄密的內容雖不多也不系統,但卻因為科舉改革這一條讓士林警覺大生,以後凌嘯回來要推動任何一項措施,不說出個子丑丁卯來,人心不穩,可說出來,就會讓人心更加不穩……舉步維艱啊!

    不得不等著偵知處審訊結果的康熙,倍感疲憊,想想宮中還有一個溫暖處,不覺來到慈寧宮門前。盡管憤懣的時候來這地方。有些無助得找媽媽的意味,但康熙卻顧不得了,他需要安靜和寧神一會兒。

    “哦,皇上來了。”

    太後正在殿前之中曬著暖陽。和幾個新進宮地妃子閑談,見康熙形神憔悴地呆立在宮門之前,嚇了一大跳,驚慌地站起身來。康熙這才醒神,一面向母後請了安,一面坐在太後的身旁,笑道,“母後,讓她們全都散了吧,皇兒心神不寧。有些話想和您單獨談一談。”

    太後看著他的模樣,心疼得直落淚,待妃子們退避出去之後。方才握了康熙的手,等他開口。

    但康熙長抒一口氣之後,一席話卻把太後嚇了一跳,“母後,這些日子地泄密案。想必母後您也听說了。六科給事中聯手駁了朕的聖旨,認為凌嘯不能嘉獎以攝政王餃,胤祥兩兄弟不能封親王。清流也罷、官宦也好,更有雲集天街和一些王府之中議論洶洶,上書房收到的奏章,更是堆了快一屋子了,這種形勢,更是伴隨著科甲同年好友的書信,向地方上蔓延,不幾日地方督撫道府縣和學官們。就會揚起新一輪的上奏。朕已經停了邸報,可依然不能保證不會出現朝綱大亂之事。您說,朕是不是要開始殺人?”

    太後嚅動雙唇道,“殺、殺人?皇上,你要殺什麼人?”

    康熙的喉結猛然一抖,掏出袖中的一封密折,揚了揚道,“母後,這是上書房行走尹泰的密奏,卻只有十六個字︰壟中脫兔萬人齊呼,慶父不死,魯亂不,已。”

    太後的臉刷地蒼白如雪。她也是讀過書的人,這十六個字地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那就是說,眾矢之的,禍亂之源,是一定要順應民意加以懲罰的,不然將會徹底失卻民心!太後猛然咳嗽幾聲,一把抓過這份密折,不知道哪里來地精神,竟然是用力擲出老遠,怒道,“皇上,你是要殺掉凌嘯嗎?行,在你下令之前,賜給母後一杯毒酒,別讓母後看見你身敗名裂的那一天!”

    康熙訝然地望著如此維護凌嘯的太後,萬萬不曾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剛氣,還要以死相逼,要不是康熙深知凌嘯和太後之間不可能有什麼的話,康熙都會要胡思亂想,是不是愛新覺羅家連太後也欠凌嘯的!

    “母後,朕何曾說過要殺掉自己地愛婿?朕,是要殺掉尹泰!”

    康熙輕輕拍拍太後的背為之順氣,口中語氣卻變得恨起來了,“朕原以為尹泰是理學名家,又有擁立之功,所以雖見他平日喜好揣摩和見風使舵,朕也包容了。他是科舉出身,是常年擔任主考官的人,門生成堆,這次他不贊同凌嘯地意見倒也罷了,朕也包容了。但朕萬萬沒有想到,他是唯一一個上奏要殺掉凌嘯的人……朕的嘯兒,也是他一個奴才能夠建議生殺的嗎?!正好,不管泄密案朕最後如何安撫士大夫和做出讓步,但朕也需要有硬的一面,那就是找個理學名家來殺!他以為上的是密折,朕就天真信他密了?哼,朕的眼線說,他已經對門生們說過多次,什麼國人皆曰可殺……敢跳出來,就最適合朕殺!”

    太後這才知道錯怪了康熙,也能理解他作為君主的很多不得已,一面緩了顏色稱頌他此舉甚善,一面卻女人家的柔善,也不同意大開殺戒,剛要勸慰一下和氣致祥,就猛听到宮門前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一等侍衛劉鐵成匆匆而入,跪在地上呈送卷宗,滿臉蒼白道,“查出來了!一個小太監繞不過苦刑,已經招供,說是奉了……奉了二爺的指令,抄錄一切超親王來訊。”

    “……是他?!”

    康熙霍然起身,滿臉都是不敢相信的憤憤然,一抄手搶過卷宗就看,滿嘴都是柴胡,“這沒了人性的白眼狼,朕怎麼就生出了這麼樣一個東西呢?劉鐵成,你馬上給朕去把胤……咿?……不是他!不是胤!”

    劉鐵成一下子愣了,都有人招供了,還把如何接頭的方式都說了,偵知處也調查了胤的入宮記錄……怎麼就不是廢太子了呢!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6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八章 好一盆不得不扣在頭上的惡狗屎

    鄔思道給他倆遞過來一份抄錄的密報全文,然後靜靜地等他們細看。這份洋洋灑灑不下萬字的密報,顧貞觀才和豪成老半天才看完了,但還沒完,容若又遞上來京中官僚們寫的討伐揭帖。全部讀完,他們才是真正了解到,凌嘯為什麼會激起眾多讀書人的義憤。

    從時間上來看,這份諫言是凌嘯和兩位阿哥,在剛剛抵達巴黎,就剛剛和教皇衝突,並報告八百萬兩銀子和菁菁身份之事而做的彙報,其主旨是報告好消息,這本是好事中的好事,但千不該萬不該,凌嘯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封密報會泄密出去,所以,其中就八百萬兩銀子的使用、和針對與教廷關系上,凌嘯有感而發地加入了很多看法,而最不能為士大夫所接受的,有兩條。

    一是闡述了他和兩個皇子初入凡爾賽宮後的一些感受,對西洋藝術上的寫實偏向,從旁推動奇淫技巧的蓬勃發展,頗為推崇,對中國傳統藝術方面求意境而不求寫實的風格,做了一家之言的批判,並認為,正是中華藝術上只求朦朧,不務寫真刻真,蔓延開去致使整個學術界深受其害,才使得中國的科學技藝也偏於荒廢。而且還舉例說什麼達芬奇解剖屍體,談什麼文藝復新。

    這一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評論,若是保密下來,最多康熙也會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地酌情引入些西洋藝術罷了,可一旦泄密,公開於官場士林之後,立刻就從學術之爭上升到了政治之爭。

    要是凌嘯得知這一點。恐怕要大怒他們是偽儒家。因為真的儒家,也是講究入世有為求真求實的,所謂的空靈也好,意境也罷。全部是被佛家和道家思想在文藝領域強奸後地產物。。。。但事實的情況是,不管凌嘯怒也好冤也罷,唐朝中葉以後,因為儒家沒有這種文藝經典最高指示,知識分子也就默認了這種強奸,並把這種嫁接當成了本土的精髓,眾人一致,把超親王的這種評論當成了數典忘祖,群起而怒之,並引出儒家經典中地“奇淫技巧玩物喪志”加以鞭撻。殊不知國畫、山水詩等等之類的,不也是玩物喪志?

    如果說這一條只是會影響士大夫們的視聽觀瞻的話,那第二條。則是會直接影響到他們的切身利益:凌嘯和胤祥胤禵三個,受了親身感受衝擊之後,都覺得科舉必須改革,學而優則仕,可以。也應該,但卻要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至少。中國在人的職業培養上,該注意多樣性,不要再士農工商般限制得呆板不化!

    是這才是掀起軒然大波的根本所在。

    若凌嘯僅僅是個村野小子,大家可以把他當成李贄那種異端邪說一樣,聽聽後罵聲狂人傻X就算了,最不濟暗中弄死便了,反正也沒有人聽他的。但超親王的權柄,和對皇帝得影響力太大了,大到他可能把這種異端邪說付諸於實踐。所以,即使不強力反彈得消滅凌嘯的權柄,也至少要深深觸及到康熙地靈魂,免得康熙皇帝也跟超親王一起墮落,一起瘋去!

    現在,豪成不知道康熙有沒有瘋,但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前路堪憂啊,弟弟還沒有回國,就已經成為了讀書人的公敵,聖道毒藥的稱呼一面世,就已經給康熙皇帝傳達了一個明確地信號:士林和毒藥之間,抉擇吧皇上!

    顧貞觀卻沒有想發瘋,他看著那份揭帖,已然呆若木雞了,頒賞才對鄔思道苦笑道,“想不到我和容若公子兩人,被他們公開稱為為虎作倀的文壇敗類,還越精英就越敗類。。。。這真是從何說起。哼,想當年我也是孔門一弟子,自認經天緯地了然於胸,可真小說飛庫正當上巡撫,才發現很多事情完全不是書上所說。。。。罷了罷了,敗類也好,精英也罷,我顧貞觀認了,堅決站在王爺身邊搖旗吶喊!”

    鄔思道搖了搖頭,聲音越來越森森然,“貞觀,現在不是你搖旗吶喊就能擺平的,而是我們要找出這件事的背後指使者,想方設法化解這次危機。因為最需要化解危機的,不是我們王爺,而是乾清宮中地皇上!”

    有背後指使者?!

    三人齊齊駭然,容若色變問道,“先生你不是說,這事情誰泄密都不重要嗎?難道你認為是有人在士大夫之中挑撥?”

    “不!”

    鄔思道夾起拐杖站起身來,“士大夫們就是如此,用不著挑撥!想當年,南北朝隋朝改革九品中正的門閥制度,推行科舉制度的時候,不也是遍地蜂起地反對叛亂?只要是損害切身利益,誰都會哼哼幾句!但問題在於,是誰,把這必然引起哼哼的東西,丟給必然哼哼的人手上的?是好玩?那不是瘋了嗎!是無意,會無意到整篇全給抄錄下來,並迅速散發開去?鐵定是有人出於某些目的,故意做出來的!”

    眾人心中馬上閃過了一個人的模樣,並齊齊向鄔思道伸出一個手勢,一個讓日後倭人恐懼的手勢。

    大冷的天,胤?f卻滿頭大汗。

    他看也不看正廳前庭外聚集地上百官員,也不理會他們“九爺九爺”的紛紛叫嚷,一路心急火燎地向西花廳廊道跑去。一進西花廳,看到面色鎮定的八阿哥胤祀,居然還在享受丫鬟們捶腿,胤?f沒好氣地驚聲問道,“。。八哥!難道,難道你,你真的決定和超親王干上了?唉,我的八哥,凌嘯已經毒倒了多少人物了,你要三思啊!”

    “鎮定!九弟,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胤祀擺擺手讓丫鬟們全都下去,將幾案上的茶杯向老九輕輕一推,伸手向身旁座中一讓。笑道,“也許理學什麼都不好,但有一樣卻是絕對錯不了,那就內修守仁而泰然處之。九弟啊。學學修養功夫,來,皇阿瑪派你去東蒙穩定人心去了,塞外半月苦寒,先喝喝茶。。。。。”

    不知道怎地,今天的老九,看見他八哥的做派就是火氣直冒騰。這也難怪他沉不住氣,才回來半天,就聽到了京中地這場巨大風波,卷入討伐凌嘯那篇密報的。六成以上是他們兩個的門人,這不是擺明車馬和凌嘯干上了是什麼?如此大的政治樹敵行動,八哥卻在事前不商量。回來了也不通知,還要自己打上門來問究竟,這“黨附”也當得太沒有尊嚴了吧?即便是八哥要和凌嘯對著干,給自己一點尊嚴,便是最後失敗了。自己死也死得明白啊!

    “喝茶?好,我喝!可是八哥你得要告訴我,我地府上。你的府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官紳在聚集,群言嚷嚷著要我們領銜彈劾凌嘯?”

    怒哼一聲,胤?f一屁股坐在椅中,問完之後也不擦汗,抓起茶杯猛灌茶水,但很快,八阿哥的一句話,讓他一口茶噴出老遠。勃然大火,恨不得翻臉了,“什麼,八哥,你說你不知道?好,你不知道是吧,那我告訴你,這事情,弟弟我是怎麼想的。。。。。”

    砰!老八忽然一拳擂在了茶幾上,震得杯子跌落地上摔得粉碎,破口大罵道,“直娘賊!我一定要查出這是誰干的,竟敢陷得我好苦!”

    不是你主使的?!老九大覺愕然,愣愣地站起身來望著八阿哥,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天卻又狐疑不信。

    胤祀苦笑一聲,盯著茶杯碎屑,滿臉都是很毒憤恨,一字一句道,“八哥要做這種事,不會不和你商量,更不會在你離京的時候去做。。。。。。毒啊,不管背後是什麼人主使的,已經讓凌嘯走到了讀書人的對立面,即使不是聖人毒藥,也是逃不脫凌禍之實了,連在密報中表示附和了地老十三老十四,也被清流們從此列入了黑名單,成了很沒好名聲的孤家寡人。”

    胤?f見老八很是憤恨和沮喪,這才信了不是他指使,心中怒氣方平息下來,接口道,“咿?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老十三和十四弟也被人打擊了,不是對我們有利嗎?”

    老八抱了頭,徹底丟棄了鎮定,半晌才抬頭郁悶道,“有利?有利個屁!主使的人不是我們,他會幫我們想?!好兄弟,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這人地計謀,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我們兩兄弟干的,我在嫉妒兩位弟弟,要和凌嘯火拼,要和皇上對著干,給老爺子難堪,拆他的台!。。。。。誰讓我是絕大部分士大夫心中的八賢王,誰讓我們是清流和名儒最欣賞的阿哥,這下好了,百官都已經衝進我們府中,請我們主持公道,擯棄異端了,那還不是讓皇上,讓凌嘯,讓十三、十四都認為是我干地?。。。。。。天哪,我這段時間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連房事都沒有亂來,就在家中好端端歇著,怎麼惹來這等禍事,一下子得罪了皇帝、超親王和兩個聖眷日隆的兄弟?!”

    老九這才意識到了嚴重性。。。。如果是老八自己主動而為,他定然前思後想,做好了充分的研判,也定會安排好應對之策。但如果不是主動策劃地,那就真是逆波橫襲而來,後果之嚴重,讓人大生恐懼和不甘!

    胤?f顫聲道,“八哥,這不是好玩的,我們不能扣上這個屎盆子啊!。。。。走,我們先趕走這些聚集府上的官員,再馬上進宮向皇阿瑪請求申冤。。。。。”

    老八痛苦得恨不得哭起來了,一聳肩掙開老九來拉他的手。

    “去皇上那裡說不是我干的,我可以說出口。。。。。可是,九弟啊,那人毒就毒在這裡,我不趕走官員們,並出來幫凌嘯反駁的話,就算在皇上那裡說破嘴皮子,父皇他也不會相信。。。。。可是,我趕走官員,為凌嘯幫腔的話,那就是不僅不除魔衛道,還助紂為虐,士大夫們決不會原諒我們的!我們兩個以後將人望盡失,還剩下什麼?”

    老九傻眼了。。。。。。。好一盆不得不扣在頭上的惡狗屎!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6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七章 凌禍之稱已經落伍

    天賜良機不可廢!

    京南十里亭在望,囚車中的岳仲麒,被一陣酒香所吸引,看見散布在官道兩旁的護兵,起先還心如死灰的波瀾不驚,但等他看清楚亭中坐著的人之後,頓時心中大喜,連聲向押解他上京的兵丁叫嚷道,“停車,停車!無非西菜場一剮嘛,你們用得著虐待本大將軍,讓無酒不歡的老子饞成這樣?去,給那亭中的人說一聲,我岳仲麒要見他們一面,討些酒水喝……嗯?敢不去,不怕老子咬舌自盡,讓你們無法交差嗎?”

    “……你!”押解的領頭把總,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拽的欽犯,居然這麼說話,當自己是跑腿得?把總本待一鞭子抽過去,無奈听到岳仲麒以死相逼,立刻就沒了脾氣,上峰可是交待過不可出了什麼差錯,好生押解進京明正典刑的。那把總吞了一口唾沫,心中恨恨暗罵幾聲,就要縱馬向十里亭前沖去,但他沒想到,那些看似閑散的護兵們根本不給他機會,揮舞得鞭子嗚嗚作響,啪地幾鞭子抽來,喝道,“六省經略豪軍門、福建巡撫顧大人在此,不得放肆,下馬!”

    把總大駭,這些人的名頭之大,那是如雷貫耳的,品餃爵位之尊貴,焉是他這芝麻小軍官能失禮的?把總一面將這筆鞭子賬記在岳仲麒的頭上,一面賠笑著把事情說了一遍,請護兵們前去稟報,不過,門栓兒依舊不好拉,護兵們嘴角一奚。“我家軍門與撫台大人是來進京覲見皇上的,豈是什麼死囚都能想見就見,想討酒水就討酒水的?給老子滾!”

    把總怏怏而返,岳仲麒大火。把鐐銬弄得叮叮當當地響,腳踢囚車柵欄放聲大吼,“鄔思道!鄔思道,怎麼,看到岳仲麒落得如此境遇,要去千刀萬剮了,馬上人鬼殊途啦,你都不肯拿些酒水來,還有沒有一點點的故人情分?雍王府里,我老岳還和你吃過飯呢!”

    這一鬧騰。總算是驚動了遠處亭中地眾人,不僅鄔思道坐著輪車過來了,而且還過來了兩個年輕人和一個中年人。那中年人。岳仲麒並不認識,但他猜得出那是顧貞觀,因為他認得大侍衛容若,也知道豪成是比凌嘯大不了一歲的堂兄。

    不過,認不認識人。對即將要凌遲處死的他來說,都不重要了。

    岳仲麒在亂軍之中逃竄了出去,甚至還想要帶著千余親兵逃出國外。可惜四海之內皆王土,逃竄幾月下來,不僅人越來越少,追兵越來越多,賞格越來越高,而且他自己在西南剿匪數年,惹得那些土司們都不待見他,爭相來攻,好不容易轉戰到了雲貴。卻在窮山惡水里,反倒是被親兵們出賣。要不是康熙怕他自殺,威脅要把他岳家五服之內全都殺絕,讓岳飛沒了嫡系後人,否則岳仲麒還真不想去受那千刀萬剮之苦,供康熙殺來震懾世人-人都馬上要做不成了,還有必要認識誰誰誰的?

    所以,岳仲麒沒有理會其余人,徑自對啞然苦笑地鄔思道說道,“靜仁先生,我岳仲麒只想喝上一次能酩酊大醉的酒,你給還是不給?”

    鄔思道長嘆一聲。故人各為其主,敵手落得這般田地,沒有踫上是沒踫上的話,既然踫面了索要酒漿,窮途末路的,焉能不給他喝上一頓壯行?但豪成卻止住了先生的慷慨,笑道,“我替先生給,但有一條,這頓酒不能白喝,你需要給我好好講講如何剿滅西南土司們的經驗!說得好,說得有利于國家社稷長治久安,岳將軍,我豪成說不定還會向皇上求情,幫你家家屬討些法外恩典。如何?”

    豪成一席話,鄔思道等人全都是一愣,迅即便清醒過來。是的,岳仲麒和年羹堯曾經在四川剿滅不少叛亂土司,不管怎麼說都是有些經驗心得的,如今豪成受命去六省推行改土歸流,垂詢一下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岳仲麒卻恨透了凌嘯,也捎帶上豪成,焉是那麼好相與的?他將軍之色不減,仰天長嘯一聲,傲然道,“要給便給,不給便罷。我岳仲麒的家人再怎麼法外開恩,也免不了給人當奴僕挨打受罵,當營妓遭軍士凌辱,與其那樣屈辱過活,玷辱先人,倒還不如隨我干干淨淨地死去。哼,我豈能受仇家這嗟來之食、嗟來之恩?”

    押解把總見話已經說擰了,生怕這死囚惹得幾位大人們不爽,立刻就對豪成等人一跪,要下令囚車起行,但豪成卻叫了一聲慢。他和凌嘯不同,最喜歡粗豪漢子,見岳仲麒此刻依然有些豪氣風骨,也不多想,親自去亭中擰了一壇杏花村,“岳仲麒,這不是嗟來之酒,也不是施什麼恩,是為你叫喚我家先生一聲而給地。倘使日後有緣踫見岳家人發配到我軍中,也看在先生面子上善待。去吧,故國三千里,哨營二十年,人生一夢,走好!”

    說罷,豪成轉身就走,卻讓岳仲麒心中不免有些狐疑,又有些悲哀,匆匆讓那把總斟酒喝上一碗,對四人的背影叫道,“豪成,我岳仲麒,活著就不喜歡欠人什麼,死前更不願意欠上人情債!告訴你,打反叛土司,其重者三,一曰造精準便利之炮,能入深山攻其寨,二曰遷土王全家,禮遇入都市滅其威,三曰鏟其田土、焚其莊寨、賣其茶山,絕其聚集之途,逼土民入平原務農事,遷漢人入山務林活!三者如一,幾年即安!”

    亭中豪成意外而喜,拱手相送囚車遠去,久久不語。

    吳下阿蒙,當刮目相看!鄔思道和顧貞觀暗贊豪成好一招欲擒故縱的時候,容若有些疑惑地問道,“岳仲麒說得有道理啊……可是,兩位先生。這岳仲麒說得頭頭是道地,他當日在四川當差,為何不照此施行,要是如此的話。土司們不早就土崩瓦解了?”

    “呵呵。”鄔思道在盤子中夾起一片蔥綠地白菜,邊吃邊笑道,“公子,你沒有經過地方政務,所以有所不知。岳仲麒知道怎麼滅土司流弊是一回事,但你想過沒有,整個大清朝的武官當中,除了我們勤王軍之外,就數他四川軍官升得快,為什麼?因為他們長年累月有仗可以打。而且,還是每打必贏的仗,你說。這麼好地軍功資源,這麼好地升官途徑,就算是岳仲麒想滅掉,別人也不許他滅掉啊。他之前要是膽敢放一句話出來,說要連鍋端掉土司。立刻就會有人千方百計地誣陷揭發他的劣跡,把他掀下馬來,連官都當不成呢!”

    擁敵也可以自重。護敵還能夠發達?!容若地確沒有想到過,剿匪的軍營中竟然也和官場一樣,還有這些喔齪文章!當即倒吸一口涼氣,指著自己的族弟豪成,訝然得說不出話來,但意思卻很明顯-豪成此去鎮守平叛,不連鍋端,朝廷追究他失職,連鍋端又會得罪六省中靠此升官發財的人。豈不是兩頭受氣?若是本地朝廷武官暗中資敵起來,那豪成的差事豈不是要黃湯了?!

    豪成轉身過來,見大哥指著他,已然明白其所想,卻不願意在見到康熙之前多說,笑問著岔開話題,“大哥,我看到邸報說你本該去西洋,給嘯弟和兩位阿哥宣旨的,怎麼居然還在京城之中?是不是盧嫂怕你去西洋亂來,大發雌威讓你推掉了差事?”

    他這一問,同來的顧貞觀也是好奇,鄔思道卻是心中清明,一傾上身,低聲說道,“京中有大事發生了,容若公子的差事取消了,六名六科給事中,全部執行祖制授權,封駁了皇上褒獎二公子和兩位阿哥地聖旨!所以我們才在你倆進入驛站前,先來知會一聲。”

    豪成和顧貞觀大吃一驚……這可是朝廷在開國以來,第一次封駁了皇帝地聖旨!

    六科給事中,是朝廷的獨立機構,秉承聖人之要義,設立地所謂監督皇帝和六部國政的機構,六位主官品級才七品,卻權力不小,執掌侍從、規諫、補闕、拾遺的要務。可是,雖然他們有封駁聖旨的權力,前明也發生過幾次,大清朝卻從來沒有發生過,這可不是明朝那種內閣制度啊,誰會沒事干,把皇帝的面子在地上踩,不要命了?所以清朝上上下下,都是把他們這權力當成聾子耳朵來看待地,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聾子的耳朵居然發飆了!

    豪成喃喃道,“不會吧,是什麼事情讓六科……”

    容若痛苦地自酌一杯,苦聲道,“是從巴黎發來的使節團密報,里面有好多嘯弟給皇上地建議之言。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曝光了,而且還是全文抄錄,在百官中傳得沸沸揚揚,前兩天,馬上就發生了六科聯手封駁聖?的事情。唉,皇上差點氣瘋了,已經將所有御書房和乾清宮人員下到天牢,發誓一定要找出泄密之人,將他剁成肉醬!”

    鄔思道投下筷子,顯得有些焦躁,沉吟道,“大公子,貞觀兄,此事不在于誰泄了密,也許是皇上身邊的人,也說不定是一路送信而回的勤王軍軍官,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整個官場、士林和儒界,全都得到了這些密報,群言憤憤,群情洶洶,凌禍之稱已經落伍,聖人毒藥之稱,遍及街頭巷尾!”

    豪成和顧貞觀的臉刷地一下子白了……在這個世道上,什麼都可以毒,甚至毒倒皇帝,也會有人追隨你改朝換代,但唯獨有孔夫子,你是不能給他下毒藥的!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6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六章 是大國,就得玩拯救大兵!

    1699年二月十日,中國使節團結束了為期四個月的歐洲訪問,在英國樸次茅斯港起錨揚帆,踏上歸國的航程。

    此時的艦隊,早已經不再像凌嘯出發時候那樣單薄,除開十艘勤王海軍戰艦和太陽王贈送的五艘戰列艦,不僅有英國為護送瑪麗女王訪華的十艘戰艦,而且還有隨使節團出發的龐大商船隊,用于裝載英法兩國交付的首批設備和各國王室回贈的禮物,也用于載送眾多國家的回訪使節和兩三萬招募來的學者、教師、匠師和女仕。

    喜拔你牙號旗艦上,眾軍將看著連綿海上數十里的艦船壯景,不僅僅是凌嘯,就連十三阿哥幾人都在嗟嘆不已,但願,這花光了斤把鑽石的付出,能讓我們大清在若干年內也能有這樣規模的遠洋船隊!

    胤收回了深思眺望的目光,長嘆一聲,“哎,王勃作《滕王閣序》說,覆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姐夫,現在我才明白這其中的深深思鄉之情。我真想一覺醒來,就能看到皇阿瑪他老人家……歸心似箭啊!”老十四這一拽文,不等凌嘯說話,胤祥對弟弟的少年強說愁滋味,頓時就笑了,“這個願望嘛,簡單,姐夫不是說過,有種植物人可以昏睡幾個月嗎,你哀求姐夫把你痛打一頓,打成植物人,不久能一覺醒來就到家了?”

    兩人畢竟少年心性,頓時笑罵嬉打成一團,凌嘯卻滿臉冷然莊嚴,看看悶聲不語的埃及王儲喻備役。對一旁的艦隊提督楊成碧和總兵鐘閔同下令,“楊鐘二大人,鑒于本王對埃及王儲喻備役殿下的承諾,你們即刻傳令下去。我勤王海軍艦隊和鳳凰二旗,馬上與商船艦隊分離,以最快速度繞過好望角,直撲紅海甦伊士灣再次登陸,打擊攻佔開羅地奧斯曼軍隊!”

    這個之前毫無征兆的決定,讓眾人愕然一愣,直愣愣地看著凌嘯和喻備役兩個當事人,實在揣測不出超親王承諾了什麼。

    楊成碧和鐘閔同面面相覷。他們都是水師宿將,要說他們不喜歡廝殺打仗,那是假的。可兩人掌管勤王海軍已經多時,對海軍現在的狀況了解地很深刻艦隊忽然增加了五艘主力戰艦,司乘和戰斗人員都是奇缺。要不是向那些運輸商船公開招募了些水手的話,勤王海軍十五艘戰艦的駛航都成問題呢。再說登陸襲擊,那可是要炮戰和陸戰的兩棲式進攻,沒有了上次四十余艘戰艦的五國聯軍規模,實施突然打擊。加上中國和奧斯曼帝國已經反目,甦伊士灣又那麼深那麼狹窄,岸炮炮台密密麻麻。行蹤和戰術目的難以掩藏,如果全靠中國海軍,恐怕難度很大啊!

    兩人望著超親王緊繃的嘴唇,知道凌嘯開戰的心意已決,軍令如山之下,他們馬上扎然領命。楊成碧知道凌嘯還是有听從諫議的度量,起身毫不猶豫地講出了勤王海軍的現實困難,思索著建議道,“王爺。那些英法地商船全是武裝有炮火的,水手又多,末將請示,能不能請他們給予我們火力和人員支持?”

    “不行!”

    凌嘯搖搖頭,決然道,“一切鐵的軍隊,無不是在戰斗中學會戰斗!古往今來,軍隊戰立就分軟硬之說,武器裝備決定優劣,士氣和戰技決定生死,我大清勤王海軍,若是處處仰仗他人,不能學會獨立作戰,不敢打硬仗、打慘仗、打死仗,何年何月才能夠馳騁大洋,建立起縱橫四海如平地地強大深海海軍?何時才能夠打造破其國門、滅其宗嗣的兩棲海軍陸戰隊?又在何時,能擁有我中國拱衛中堅、調劑政經的殖民體系?!”

    “大丈夫建功立業,需糞土今生萬戶侯,垂涎千古身後名!”

    說到激動處,凌嘯將雙拳握得筋骨處發白,亢聲如雷,“兩位將軍,你們就是我大清海軍陸戰隊的創建先驅,要有勇氣,也要有擔當!本王再把剩余西禪寺扈從全交給你們,傳令下去,載乘之所有蒙古騎兵和披甲扈從,務必在前往甦伊士途中,學會駕馭風帆、調轉船舵和火炮轟擊一切水手技能,讓他們成為真真正正的兩棲戰士!”

    這一番擲地有聲地鏗鏘之言,說得眾人熱血沸騰,轟然諾命。

    便是那馬木留克的王子喻備役,也被凌嘯的壯志所驚呆,一面深覺大丈夫生當如此,一面卻在心中沸水般思量,在凌嘯地心中,不會把我埃及也當成殖民地一樣的剝削吧?他的疑問,很快就被一個人間接地問出來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先生戴名世,也听出了凌嘯的潛台詞,那就是不怕犧牲和損耗,也要打造一支強悍的兩棲海軍。所謂善不治國、誠不當官、義不經商、慈不掌軍,混跡仕途權謀,需要墮落的智慧,而圖謀國家強盛,卻是需要高尚智慧,而且是深明“舍得”之道的大智慧,所以對凌嘯的這個決心,戴名世很贊成,並且很佩服。

    但是,動心忍性地打造強大海軍是一回事,為埃及犧牲太大又是另外一回事,值得嗎?!至少,戴名世認為,卷土重來地突厥軍隊數量和戰力全部不明確,現在咱們也貿貿然卷土重去,兵凶戰危的,弄不好灰頭土臉,還需要卷土重去好幾次呢,那樣的話,容易讓中國在圖謀埃及的戰略上陷入被動,還不如原定計劃的從國內調集大軍前來呢!

    戴名世笑道,“王爺一席話,說得我一介書生,都想以三尺微命投筆從戎了,呵呵,真是我大清朝圖千年安的中流砥柱。不過,請王爺示下,咱們這次登陸作戰,主要的戰術目的是什麼?還請王爺指點它在整體戰略中地作用。”

    听到戴名世把這次行動定義為戰術。凌嘯就知道先生實際上表示了否認的態度,只是當著眾屬下不便明言罷了,甚至戴名世還有些略微責怪自己事前無商量的意思。見老十三和老十四也是茫然點頭的樣子,凌嘯笑了笑。這次行動,本就是凌嘯自己地臨機獨斷之舉,其目的之所在,康熙、鄔思道和顧貞觀都能夠聞弦歌而知雅意,但戴名世卻不行,因為他沒有當過官,老十三兄弟又年輕了些,閱歷不夠……有些大局層面上的事情,凌嘯還要點撥他們。

    在眾目睽睽下,凌嘯走到喻備役的身旁。猛然拍拍他的肩膀,卻在喻備役嚇得想要戰抖一下之前,霸氣、豪氣、正氣全都勃然而出。“先生,諸位,我中華乃是禮儀之邦,泱泱大國。何謂泱泱大國?坐視埃及子民遭受涂炭,那是病怏怏的大國。真正珍視每一方百姓福祉,才是浩然存于天地雖遠必誅的泱泱大國!所以,既然是天朝。既然是大國,咱們就必須拿出大國的氣度,展開天朝巨翼,庇護腹下之卵,以堅其志,以慰企盼……于是,咱們也要玩撤僑,將大量酋長們的家屬救出……哦,也不對。媽的,埃及是我國領土,酋長們是我國貴族,怎麼算撤僑……是咱們要拯救大兵瑞……哦,也不對……”

    豪氣,因為最後找不到合適地表述,讓凌嘯深深覺得辭不達意而郁悶︰拯救大兵瑞恩最貼切,卻偏偏不能用。但郁悶歸郁悶,效果卻比慷慨之言更要好。

    咚!瓜砰砰砰!

    埃及王儲喻備役,終于像所有中國人一樣,給凌嘯行了一跪三叩禮!他親耳听到超親王的這一態度,被這種泱泱大國的氣度所感佩,也只有在這一刻,他才深信,中國和奧斯曼帝國地橫征暴斂是有本質區別的,也只有這一刻,他才真正地放棄了屈辱、悲哀和國戶之見……一百多年來,埃及作為奧斯曼帝國的一個行省,再成立獨立王國的社會基礎大受削弱,國際環境也很不利于它這洲際要地獨立,與其苦苦謀求獨立到酋長聯軍蕩然無存,還不如就抱住中國這樣的大腿!也許這大腿伸太遠之後並不太強勢,但至少從超親王地口中听來,似乎這大腿並沒有打給埃及肉以自固的心思呢!

    戴名世和胤祥胤,卻沒有想到大腿不大腿的,他們全都被凌嘯地陽謀震撼了。

    所謂奇以治軍謀權,正以治國謀國,想不到堂堂的流毒親王,在“奇”的方面出類拔萃,在“正”的方面也傲然不俗……看來,此次作戰,凌嘯是把它當成布化王道來對待的,無論成功與否,一方面可以讓埃及的那些酋長們安心,告訴他們,中國沒有放棄埃及子民,再大犧牲也不會放棄,鐵心等待中國日後的大軍光復吧!而另外一個方面,則是威懾一切覬覦中國領土和小覷中國決心的敵人。而最後的一個作用,他們都能預見到,凌嘯一定會在戰後,把這件事情好好包裝,四處宣傳,力爭打造出一個“中國最和諧最護崽:地光輝形象,以便于日後殖民事業減少反抗阻力,打造和諧的“大中國共榮圈”!

    三人隱隱覺得,雖說彰顯國威震懾敵人,需要大大的勝利,可是從這最後一層意義上來說,也許成功殲敵的意義,反倒不如犧牲得更悲壯一點來得煽情呢!

    凌嘯當然不是拍狗屁煽情影片的,他需要勝利,至少是姿態上的勝利,當然,怎麼樣既讓這場戰斗好看得收服埃及人心,又減少損失,那當然是不能當著喻備役的面交待的了。

    哼,真拼得老子的艦隊和騎兵七零八落的,誰給老子去佔領東經120到160度,南緯二十五度到四十五度的澳大利亞?呵呵,值此各國回訪使節都在的機會,不堂而皇之地面對國際社會,宣誓這是中國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土,難道偷偷摸摸地不成?

    領土法統法理重要啊,天賜良機不可廢!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6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五章 勞保用品哇拉里拉嚨

    “超級King殿下,請留步!”

    威廉三世叫住了急于趕往肯辛頓宮逞功報喜的凌嘯。即使明知道凌嘯邀請瑪麗女王訪華,是處于他“極端自私自利”的目的,但威廉三世還是深覺自己受益匪淺,不僅幫他解決了此次的離婚危機,而且也拔除了長久以來困擾他的最大隱憂,那就是威廉再也不用擔心瑪麗女王先他而死了!為此,威廉三世還是覺得自己該要感謝凌嘯一下,畢竟在他看來,凌嘯之前很麻利地搞定中英一系列協約,現在又如此幫他個人,于公于私,都是不折不扣的友善行為,焉能不加以投桃報李?

    凌嘯一看威廉的喜悅臉色,就知道他要對自己說,“緣分啊大哥,謝謝喔”之類的忽悠結尾曲,頓時暗笑一聲,回身等候著看威廉給自己什麼禮物。當然,人家已經送了整整一個斯里蘭卡島了,凌嘯也不指望威廉會像路易十四那樣送槍送炮送軍艦的,可是,當威廉三世拿出一份禮物的時候,他傻眼了。

    威廉三世一拍凌嘯的肩膀,得意萬分地解說道,“殿下,這祟腸避孕套,是查理二世時代的御醫研制出來的,已經為我國賺取到了大量的外匯……呵呵,殿下這次如此急公好義,朕就把這技術資料和專利拱手轉贈,也好表達朕的一片謝意,希望我們兩國繼續友好下去,也希望這份資料,能成為你我之間深厚友誼的見證!”

    凌嘯都恨不得哭了出來……這禮物,還真***有意思……而且對老子是廢物中的廢物!中國,可不是歐洲這種遍地找情人、又提心吊膽怕懷孕地淫邪國度,這玩意拿回去生產,先不說老夫子們群情憤憤責罵自己以超親王之尊誨淫誨盜。單說成本受益上就注定做不成大事業中國老百姓居家過日子,圖的就是子嗣多多益善,神經病才帶上這個自我結扎;而信奉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的登徒子們,本來就懷的是嘗鮮爽快心思去地,會帶上這個原始粗糙的玩意,“隔靴搔癢”才怪呢!要不是考慮到,它多少會因為嫖客畏懼花柳病和妓院老鴇當“勞保品”發放,而可能會有少量銷量的話,凌嘯真想拒絕這對中國來說的雞肋……得,但願坊間客戶能理解“勞保用品”的概念吧!

    訕訕然謝過了威廉三世。凌嘯連忙趕往倫敦市中心的肯辛頓宮,他現在只想兩件事情,一是在姑姑面前炫耀自己的本事。另一件呢,當然就是要探知到復闢基金財富的所在是這就是一個男人在精神和物質上的需求,比那避孕套要現實得多了!

    肯辛頓宮其實是威廉夫婦買下才十年的一座貴族豪宅,沒有漢普頓宮地那種磅礡氣勢,但勝在幽靜雅致。很適合王室的女子居住,里面的裝飾雖然新嶄嶄得毫無歷史沉澱,卻也有很多西洋式地閨趣味道。凌嘯這個超級NG。無疑是從看頭上還是實質上,都堪稱男人中的男人,他的到來,讓肯辛頓宮的陽氣頓時為之一壯,不僅宮侍女僕們爭相對著他的扈從們猛拋媚眼,而且瑪麗女王聞訊之後,立刻依偎在黛寧地身旁前來宮門迎接。

    凌嘯並沒有見過多少次的瑪麗女王,顯然這幾天都是在以淚洗面,腫成桃紅的眼皮和纏著紗布地手腕。就很能說明問題,這讓凌嘯不禁大為苦笑姑姑的魅力。不過,現在自然該輪到凌嘯魅力四射了。他一和瑪麗黛寧進到女王臥室,立刻嘎嘎直笑地說了邀請訪華的來龍去脈,听得那瑪麗女王瞠目結舌,赫然是一副早知道這樣何必割手腕的後悔表情。

    “女王陛下,那筆基金呢?”現寶完畢的凌嘯,掃一眼對黛寧作小鳥依人狀的瑪麗,二話沒說就伸手討要報酬。

    可是,人往往就是這樣,不可求的時候願意傾盡所有地謀取,可一旦得知了出路的時候反倒要問問值不值得,瑪麗女王猶豫了。對凌嘯輕易擺平此事,瑪麗盡管震撼,但現在的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再不稱職也是英國女王,那筆財產再不光彩也是國家資產,真地全給凌嘯,無疑是多少有些舍不得的,當年祖奶奶傾全國之力“聚之盡錙銖”,自己一下子“用之如泥沙”,似乎有些太敗家子了吧?這也是人乃至常情,所以凌嘯和黛寧都原諒了她的猶豫,靜靜地等候她能夠醒悟過來-明白凌嘯既然能輕而易舉地與之,也必然能輕而易舉地收回!

    瑪麗女王的猶豫,沒能猶豫太久,當她的心上人黛寧掙脫她的手,在凌嘯小手指一勾的時候,便優雅風姿地坐到超級King身邊依偎的那一剎那,瑪麗就明白過來︰舉天下之滔滔眾生紅顏,自己窮一生之涯,也只踫到了黛寧這一個真正的,敢于接受女王之尊的男心美姝而已,錯過這份銘心孤寂了十來年的情緣,無異于放棄掉了自己生命全部的意義!而那份被自己當年無意中截留的伯父遺囑,自從被她冒著斷頭危險悄悄掩蓋下來之後,英國的天也不見得塌了啊,而且因為自己的掩蓋沒有使得財富淪為天主教父親的復闢基金,已經為大英帝國立下一功了!現在,當年的風險和功勞該得到回報了!

    見凌嘯居然捧著他姑姑的手撫摸,而黛寧卻決不反抗,瑪麗的醋意甚濃,頗有自己夫君被另外一個男人輕薄的怪異感覺,要不是黛寧曾經透露過一些隱情,恐怕瑪麗肯定要火了,一撇紅唇,“殿下,那些財富在我隨你們離開倫敦的時候,定會交到達琳的手中,希望殿下能信得過瑪麗。不過,殿下又能否保證。讓我信得過殿下?”

    凌嘯被“達琳”一詞逗得哈哈大笑站起身來,看著這個菁菁的親姨媽,昂然抬首,一指黛寧傲然道。“陛下你無需要我承諾什麼讓你相信,但凡記住一句話就行了。凡是黛寧姑姑答應下來的事情,在中國,就絕對會有兩個男人為她擔當是一個,是她地親哥哥、我們的最高領袖康熙皇帝,兄妹之情豈能小覷?而另外一個,就是我超級King凌嘯,姑姑的承諾便是本殿下的生死一諾!”

    他一席話說出,兩個女人盡皆甜蜜,只是甜蜜地角度卻絕然不同。黛寧是感動于凌嘯第一次當著外人。聲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聞言之下心如蜜糖澆灌。而瑪麗則是陶醉于,自己的“情郎”在“抄人”的口中何等的威勢貴不可擋。想起黛寧的甜言蜜語而心生安全感。而對凌嘯來說,都是女人的她們一旦甜蜜了,事情也就基本上無礙了,伊麗莎白一世的積蓄就姓“龍”了,所以。在兩個當事人的贊賞之詞下,他也覺得倍滿足。

    可是瑪麗這種極品PK無疑是情感細膩得外人無法想像的。她忽然提出地一個問題,真想讓黛寧找個地洞鑽下去,更讓凌嘯恨不得奪門而逃……還是咱們東方人難得糊涂,姑佷供嫁之事屢見不鮮,是不是西方人都特別喜歡較真呢?“殿下,有個問題,瑪麗覺得必須先行確定,就你、長公主和我三人之間的關系,我們必須厘清了。你說。是不是一個男人的女人地女人,就一定也是那男人的女人?”

    這個問題問得好啊,問得凌嘯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瑪麗。想說是,卻絕對不能包括這風韻女王,想說不是,卻又不知道如何給她解釋甦瑾石玉婷等人,不僅有天懸真假二日之復雜,而且其中還牽涉到諸多輩分的事情,一句話,只能用王蓉的一句歌詞來描述,“……亂得是哇拉里拉嚨!”

    支支吾吾了半晌,凌嘯也沒能解釋清楚這個問題,再看見瑪麗居然有些嘲笑眼神的時候,凌嘯不禁有些惱羞成怒,解鈴還須系鈴人,把問題往黛寧身上一推,他逃也似地辭別回了漢普頓宮。

    不曾想,回到了漢普頓宮得凌嘯,卻依然需要回答問題……來自安妮和菁菁的質問!安妮顯然是得到了僑治的通知,已然明白凌嘯公開表態,不支持蔣靖果和她長相廝守,前來討個說法。而菁菁顯得別有一種幽遠淒楚,試問天底下誰不願意生身父母能再結伉儷?

    對此,凌嘯真地無法給她們明言什麼核心利益之類的,那實在太過于冷冰冰,不是一家人該有的做法。

    當著安妮的面,凌嘯也不好直言蔣靖果怎可拋棄國內妻子的話語,而有菁菁在場,他也不好教唆安妮“腳踏兩只船”,只好含含糊糊地說道,“蔣先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有些事情必須要回去交待。而您費盡周折離婚後破鏡重圓,加上還可能尋致丹麥的反目,會讓貴國朝野上下頗難接受,對公主您並不是件好事……我有一個建設性的意見供您參考,僑治王子在乎的並不是您本人,而多半是作為王夫地封爵和領地……呵呵,到時候賞給他之後,一腳蹬開的難度就小的很多……”

    他的建議充滿了東方的隱忍智慧,的確有建設性,雖然是過河拆橋的卑鄙,可是安妮卻听得很仔細,面色漸漸地平緩下來。她正要說話,就忽然看到,中國的胡濤侯爵滿頭大汗地沖了進來大呼,“爺!俞備役王儲,剛剛得到了開羅傳來的消息,奧斯曼帝國的大軍,已經重新奪回了埃及!王儲他……他要求見爺呢。”

    凌嘯一听,沒有多說廢話,叫一聲傳之後,對胡濤吩咐道,“給分散出去的十三爺十四爺發出軍令,加快任務完成速度……開羅,開羅,戲台子已經開鑼了……去告訴戴先生,讓他請求英國海軍,支援我們二十名能準確測量經緯度的海軍軍官,我們要準備回國了!”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返回頂部上一主題下一主題返回列表
快速回覆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