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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 納妾記 作者:沐軼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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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一章 錦衣衛來了


  楊秋池先進了正房,房間裡家俱物什一應俱全,雖然有些陳舊,卻顯出些許古雅,楊母圍著一條藍布圍裙,正在忙裡忙外收拾。

  楊秋池叫道:「娘,我回來了。」四周看看,又問道,「娘,這些家俱怎麼來的啊?」

  楊母見到楊秋池,臉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你回來了,這些傢俱原來就在這裡的,幫我們搬家的金師爺說這些東西是留著給我們用的,是衙門裡的。」

  馮小雪高興地插嘴說道:「剛才金師爺還送了一大袋白米過來,還有一些豬肉蔬菜什麼的。說是知縣老夫人命他送來的。」頓了頓,想起一件事情,又笑著說道,「對了,原本還送了一個丫頭和一個老媽子過來,說是讓我們留著先用。娘死活不肯,到底還是給退回去了。」

  楊母微笑道:「我一輩子種地縫補,可沒那個福氣讓人伺候,我不習慣,也受不起啊。」

  楊秋池道:「娘,您老人家歲數也大了,找個丫頭伺候您,那還不是應該的啊!」

  「不用不用!我身子骨還硬朗,用不著別人伺候,再說了,這老媽子丫頭的,還不得花錢吃飯穿衣,還不得給工錢吶!咱們可沒這麼些閒錢,我還留著給你納妾呢,將來你納了小妾,咱們家不就多了一個伺候娘的人了嗎。」

  楊秋池苦笑,這楊母過慣了苦日子,思維一下子還轉不過彎來,日子這麼苦,她還一直惦記著給自己納妾呢,想到納妾,楊秋池想起懷裡的銀子,邊伸手進懷裡,摸到那大板牙等人孝敬的三十兩,想了想,留下了幾個小的,準備去山谷搬運卡車上的東西時用,將剩下的大概二十兩拿了出來,遞給楊母:「娘,這銀子您收著吧。」

  楊母接過銀子,問道:「這麼多啊?這又是些什麼錢呢?」

  「是我當管監照規矩收的例錢,你放心好了。」

  楊母很高興:「好好好,我替你收著。」將銀子塞進懷裡,想起一件事情,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板著臉說道:「兒啊,我聽說你昨天和你師父吵起來了,還罵了你師父。有這事沒有?」楊母很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馮小雪看了一眼楊秋池,又看著楊母,輕輕說道:「娘~!」

  「你別說話!」楊母沒有看馮小雪,仍舊盯著楊秋池。

  楊秋池勉強一笑:「娘,是那老頭先罵我小畜生的。我氣不過才回了他一句。他要拿棍子打我,我可都沒還手哦!」

  「你還想還手?」楊母已經氣得全身發抖,「他可是你師父!我上門求了多少次,人家才肯收你。他是你師父,就好比是你爹一般,難道,難道你還要和你爹吵架,動手打你爹嗎?」楊母氣得嘴唇都在發抖。

  馮小雪輕輕拍著楊母的背:「娘,夫君他……」

  「你別打岔!」楊母吼道。

  楊秋池不知道楊母怎麼為這點小事就發這麼大的火,他不知道,明朝封建禮教思想是歷代最盛行的時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楊秋池敢當眾與師父對罵,那可是大逆不道的行為,難怪楊母如此生氣。

  楊秋池低著頭不敢接嘴。楊母喘息了一會,才說道:「你要還是我兒子,你就馬上去找你師父賠罪!不管他是打你還是罵你,都給我老老實實受著!」

  「那……那他要打死我呢!」楊秋池低著頭嘟噥了一句。

  楊母沒聽清楚,追問道:「什麼?你說什麼?」

  楊秋池趕緊改口說道:「我是說我馬上就去,不過,娘,我現在在當班呢,偷偷跑回來看看您的,等晚上我再去找師父賠罪,你看如何?」楊秋池現在腦袋裡一點主意都沒有,從楊母這態度看來,這賠罪是跑不了的了,怎麼個賠法呢,他得花點時間琢磨一下,別到時候真讓那老頭的枴杖敲到自己的腦袋上來。

  楊母點點頭:「好吧,無論怎麼樣,你今晚之前,必須去和你師父賠罪。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楊秋池苦著臉說道。

  「那快回去當班吧!別耽誤了。」楊母見兒子聽自己的話,答應去賠罪,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低著頭出房門來到院子。馮小雪跟著出來,在楊秋池身邊低聲說道:「夫君,你別擔心,晚上小雪陪你去。」頓了頓,見楊秋池還是苦著臉,想了想,說道:「夫君,要是你師父他老人家打你罰你,小雪就替你受著,你別擔心啊。」

  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讓你一個小女生代為受過呢,楊秋池有點好笑,但他知道馮小雪說的是真心的,心裡又有些感動,停住腳步,輕輕摟住馮小雪:「小雪,你真好。」

  馮小雪依偎在楊秋池懷裡,柔聲說道:「夫君對小雪才叫真的好呢。」

  ———————————

  楊秋池帶著小黑狗回到監房,大板牙一見楊秋池,趕緊跑了過來:「我的爺,您可回來了。」

  楊秋池見他緊張兮兮的樣子,不解地問:「怎麼了?」

  大板牙壓低了嗓子:「錦衣衛來了!」

  錦衣衛!這個詞在楊秋池腦袋裡是非常熟悉的,不管是中學歷史課本,還是各種小說故事裡,錦衣衛都是與特務、酷刑、凶殘、囂張等等惡毒的詞彙聯繫在一起的,昨天宋知縣就說了錦衣衛很快就會趕來提審謝寡婦謀反大案,現在終於到了。

  「錦衣衛在哪裡?」楊秋池問道。

  「正在衙門花房裡和宋知縣說話,一會就要到咱們大牢來提審謝寡婦。」

  「那準備好迎接了嗎?」

  「大爺您放心,我們都準備好了。」大板牙有些得意地說道。

  正在這時,門外一陣零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往監牢這邊過來了。隨後,一行人走進了大門。

  為首一個胖子,體重大概有一百七八十斤,腆著個大肚子,一雙三角眼,滿臉的戾氣。身穿金黃色飛魚服,佩戴繡春刀,身後跟著十多個同樣裝束的武士。宋知縣在那胖子一旁陪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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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二章 酷刑審訊


  這些人肯定就是錦衣衛了,楊秋池趕緊側在一旁,垂手肅立。

  那胖子和宋知縣走到楊秋池身邊。宋知縣向楊秋池介紹道:「楊管監,這,這位是錦衣衛,駐,駐寧國府百,百戶所,總,總旗,馬渡馬,馬大人。」一緊張,結巴的更厲害了,擦了一下汗,轉身向那胖子介紹道:「馬,馬大人,這,這位是咱們,衙,衙門牢房的楊,楊管監。」

  楊秋池不知道這總旗是什麼官,但見宋知縣對這總旗如此客氣敬畏,應該不是什麼小官,趕緊躬身施禮。

  錦衣衛在全國各個府都設有派出機構,其建制與明朝軍隊類似,在距離廣德縣最近的寧國府就設得有一個派出機構百戶所,設百戶一人,正六品,試百戶一人從六品。百戶所下轄兩個總旗,正七品,與知縣同階,但實際上知縣可不敢將自己與他平列。

  馬渡腆著肚子大刺刺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鼻孔裡哼了一聲,問道:「那謝寡婦在哪裡?快帶本官去。」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前頭帶路,來到謝寡婦牢房。

  謝寡婦是錦衣衛的重犯,必須完完整整交給錦衣衛,因此,謝寡婦沒有被刑訊,單獨關在一個單間,戴著鐐銬和枷鎖,正坐在一堆稻草裡,斜靠在潮濕的牆壁上,閉目養神。

  馬渡盯著謝寡婦看著,彷彿在掂量這個獵物的價值。然後才說道:「宋知縣!」

  「卑職在!」宋知縣口稱卑職,足以看出他心裡對錦衣衛的恐懼。

  「衙門裡有沒有審問犯人的地方啊?」馬渡並沒有看宋知縣,仰著脖子望著天問道。

  自打宋知縣來到廣德縣就任以來,可從來沒遇到過謀反案件,平日的普通刑事案件,就在大堂之上打一頓板子,上個夾棍,也就差不多了,所以,這廣德縣並沒有設立專門的審訊室。

  宋知縣陪笑道:「馬大人,我們這,沒,沒有設立審,審訊室。」

  「胡鬧!沒有審訊室,你叫本官怎麼審訊犯人?審不出結果,你負責嗎?」

  宋知縣一聽,汗都下來了,連聲說道:「卑,卑,卑職這叫人馬,馬上辦!馬,馬上辦!大人請到衙,衙門花房休息。馬,馬上就好。」轉過頭對楊秋池說道:「你,你們馬上去辦!」楊秋池和大板牙答應了一聲,

  馬渡腆著肚子轉身出了重犯監房,宋知縣緊追而去。

  等他們走遠了,楊秋池才問道:「大板牙,這件事怎麼辦?」

  大板牙嘻嘻一笑:「這好辦,咱們班房旁邊有一間地下室,設的有刑具……」

  「啊?你他媽的剛才怎麼不說?」

  「楊爺,這是咱們幾個牢頭以前閒著沒事弄著玩的。知縣大老爺他不知道的。」

  「弄著玩?弄什麼不好弄這個?你們他媽的變態!快帶我去看看!」楊秋池笑罵道,他聽大板牙說有刑訊室,心中一塊石頭頓時落了下來。

  「是是!楊爺您跟我來。」大板牙前面帶路,邊走邊說,「其實也不是鬧著玩,是有些犯人不聽話,又不願意出銀子孝敬,就拖出來整一頓……」

  「我不管你們幹什麼用的,只要現在能用就行!他媽的,你沒看見那姓馬的那狠樣,連咱們老爺都不放在眼裡,要是這件事辦不好,你我都完蛋!」

  「楊爺您放心,咱們弄的這審訊室,還算可以的,呵呵呵。」大板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說話間來到地下室,楊秋池推門進去一看,天啦,這哪裡僅僅算可以哦,中美合作所也不過如此。架子、鐵鏈、老虎凳、辣椒水、皮鞭、烙鐵等等一應俱全。

  楊秋池心中這塊石頭算落了地了,拍了拍大板牙的肩膀說:「好啊!很不錯,快去請他們過來。」

  不一會,大板牙領著馬渡還有那十幾個錦衣衛和宋知縣一起來到了這審訊室。

  馬渡一進房門,上下看了看,微微點頭:「還算不錯。」轉頭看了楊秋池一眼,「你們辦事效率還挺高的嘛。快去把那謝寡婦提來吧。」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帶領大板牙等人,將謝寡婦押解到了審訊室。打開了枷鎖和鐐銬,幾個錦衣衛接了過去,將謝寡婦綁在木架上。

  馬渡站起身來,慢慢說道:「宋大人、楊管監,請兩位外面侯著吧。我要審訊謀反重犯,你們不方便在場,有事情的話,我會叫你們的。」

  宋知縣和楊秋池答應了一聲,退出審訊室,把房門關好。

  宋知縣說道:「他們審訊一時半刻不會完的,賢侄,你在這裡候著,我先回衙門去了。有什麼事情馬上通知我。」

  楊秋池躬身答應。宋知縣轉身走了。

  楊秋池叫大板牙等人搬了桌凳,坐在審訊室門口,不敢遠離,生怕馬渡有事情找不到自己,那可吃不了兜著走。

  審訊室裡不時傳出錦衣衛們的吼叫聲,夾雜著謝寡婦不時發出的慘叫。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裡面開始傳出皮鞭聲,問話聲,喝罵聲,還有謝寡婦不時發出的長長的慘叫聲,再到後來,還有一種肉被燒糊的味道飄了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寡婦的叫聲越來越微弱,天也漸漸黑了。這時,審訊室房門被推開,一個錦衣衛光著膀子走了出來,叫道:「喂!開飯了!老子們快餓死了!」

  大板牙站起來連連鞠躬:「好的好的!酒席馬上就上來。」酒席已經早就預備好了,通知一下就可以了。不一會,幾個廚子提著大盒小盒的飯菜酒水來了。根據馬渡的要求,楊秋池指揮將酒席設在了審訊室裡。

  審訊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楊秋池一直在外面守候著,那隻小黑狗也一直陪著楊秋池,主人不走,他也老老實實呆著,趴在楊秋池身邊,偶爾打個盹,又時不時警覺地抬起頭看看四周。

  天黑的時候,宋知縣也過來了,與楊秋池一起隨便吃了點晚飯,就一直守候在審訊室外面,不敢遠離。

  直到深夜,一個錦衣衛出來叫道:「宋知縣、楊管監,你們兩進來吧!」

  宋知縣和楊秋池進了審訊室,聽見馬渡坐在椅子上一臉沮喪。坐在那裡喘粗氣。

  謝寡婦衣衫襤褸被鐵鏈吊在一個架子上,垂著頭,一動不動,一頭長髮披了下來,遮住了臉龐。背上血肉模糊,一整塊皮都被剝了下來。大腿上、肚子上、到處都是烙鐵烙出的焦黑的烙印。

  楊秋池見這謝寡婦的慘樣,都覺得有些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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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三章 百密一疏


  馬渡罵罵咧咧地說道:「他奶奶的,老子還沒遇到過這麼嘴硬的娘們。」

  一個錦衣衛說道:「就是啊,老子打得手的酸了。」

  另一個說道:「你那算個球,老子剝了她兩層皮,拔她十個手指頭一個一個都夾碎了,她除了慘叫,就沒說過一個字。

  有一個插嘴說道:「老子看著她那身細皮嫩肉被整爛了,還挺可惜的。」

  啪~!一記耳光響起,馬渡罵道:「你他娘的還想著那些,撬不開她的嘴,老子怎麼回去交代?百戶大人怪罪下來,你們一個也跑不掉!」

  那挨打的錦衣衛捂著臉喏喏連聲。

  馬渡對宋知縣說道:「你們把犯人押回去好生看守。」宋知縣答應了,楊秋池見謝寡婦一動不動,生怕死了交不了差,走到謝寡婦面前,撩開她的長髮,伸手在她脖子側面摸了摸,感覺到她的頸動脈還有微弱的搏動,這才放心。

  忽然,這謝寡婦抬起頭來,微微睜開雙眼,看清了楊秋池之後,又猛地一抬頭,一口血水向楊秋池吐來,幸虧楊秋池離得遠,閃得也快,那謝寡婦重傷無力,這一口血水才沒有吐中楊秋池。

  謝寡婦罵道:「你看什麼?你害得老娘還不夠嗎?」又呸地吐了一口血水,「要不是你,那知縣老色鬼已經把我給放了!哈哈哈,」淒厲的長笑聲中,惡狠狠盯著楊秋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楊秋池見她這慘樣,心中淒涼,默默地由他罵,也不還口。

  馬渡站起來走到謝寡婦身邊:「你說什麼?」轉頭看看宋知縣,三角眼露出寒光,又回過頭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麼?知縣要放你?怎麼回事?」

  宋知縣聽到這話,只覺得半天裡打了一個霹靂,千防萬防,什麼都想到了,怎麼把這個主給漏了!跌跌撞撞衝上前,吼道:「你,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謝寡婦大笑,「你這老色鬼,垂涎我的姿色,老娘才一個眼神,就把你魂都勾跑了!巴心不得放了我,好讓我感激於你,以後方便勾我上床,對不對?」

  宋知縣冷汗都下來了,這幾句話正中他的要害,他當時就是這麼想的,人的心思一旦被人揭穿,難免心慌,宋知縣結結巴巴說道:「你,你,不要胡說啊!」話語間已經顯露出底氣不足。「

  「我胡說?」謝寡婦又是一陣淒厲的大笑,一扭頭,盯著楊秋池,「要不是這該死的狗賊,你這老色鬼已經躺在我的肚皮上了!哈哈哈……」

  宋知縣面如土灰,簌簌發抖,看著馬渡陰笑著的臉:「馬,馬,馬大人,不要,不要聽,聽她胡說……」

  「給我綁了!」馬渡冷冷喝道。

  「是!」幾個錦衣衛衝上前,一巴掌打掉了宋知縣頭上的烏紗帽,腿彎處猛踢一腳,宋知縣咕咚一聲跪倒在地。錦衣衛拿了一根拇指粗的麻繩,扒肩頭攏二臂就把這山羊鬍子知縣老爺給捆上了。

  宋知縣已經嚇得說出不出一句完整話:「馬,馬,馬大人,繞,繞,繞命……」

  馬渡說:「宋大人,這件案子牽扯太大,你又是朝廷命官,我也沒權審訊你,所以,明天一早,我會押送你去京城,送交北鎮撫司,有什麼話,你和他們說去。」

  宋知縣一聽,只嚇得魂飛魄散,這北鎮撫司是錦衣衛臭名昭著最高機構,專門負責對朝廷官員的監視緝捕,當年明太祖擔心自己死後,下一代皇帝駕馭不了文武功臣,幾興大獄,假借了若干由頭,通過錦衣衛,連殺帶整,把輔佐他打天下的文武功臣差不多滅了個乾乾淨淨。自己要進了這北鎮撫司的監獄,就不用再想出來了。

  謝寡婦看見宋知縣嚇得癱在地上的樣子,明白了這裡面的奧秘,開心地大笑起來。

  楊秋池咳嗽了一聲,走到馬渡身邊,低聲道:「馬大人,這謝寡婦嘴硬得很啊?」

  方纔聽這謝寡婦說如果是不因為楊秋池,她也不會落網,這馬渡正暗自有點佩服這小小管監,聽他忽然提到這事,有點話中有話的意思,也不點破,順著他說道:「是啊,這娘們死活不開口。」

  楊秋池點點頭,低聲說道:「雖然抓住了她,她只不過是個小嘍囉,掏不出她後面的人,也是白搭啊。」

  馬渡若有所悟,低聲問道:「兄弟,你有什麼妙法嗎?」有求於人,這語氣頓時客氣了許多。

  「妙法倒是沒有,馬大人用盡了酷刑都沒能撬開他的嘴,我哪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啊,不過,我們倒可以從別的地方想想有什麼線索。」

  「哦~?」馬渡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拉著楊秋池的手,「來來來,兄弟,咱們外面說話。」

  馬渡拉著楊秋池來到審訊室外面,估計到裡面的人聽不到了,才站住,低聲問道:「兄弟,你說說,有什麼妙法?」

  「抓捕這謝寡婦時我也在場……」

  「我聽說了,剛剛才知道是兄弟你目光敏銳,才抓住了這騷狐狸的尾巴,將她揪了出來。」馬渡先輕輕拍了楊秋池幾句,隨即又狠狠說道,「這宋知縣真是個混帳東西,這次老子要他好看!」

  楊秋池搖搖頭:「這宋知縣也只不過是一時糊塗,他與謝寡婦這案子也沒什麼牽連,所以,抓他去北鎮撫司也搞不出多少名堂來,倒不如我等一會給點撥一下,讓他破點財,給兄弟們犒勞犒勞,就饒過他算了。真正揪出謝寡婦幕後真兇,那才是奇功一件。」

  馬渡聽楊秋池這麼一說,眼睛放光,熱切地說道:「行啊!小兄弟,如果你能幫我破了此案,揪出謝寡婦後面的人,甚至找到建文帝,我包你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楊秋池躬身道:「多謝馬大人,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哈哈哈~!以後自家兄弟,不用客氣的。」馬渡拉著楊秋池的手,又問道,「兄弟,你說說有什麼辦法?」

  「我剛才說了,抓捕謝寡婦的時侯,我也在場。」

  馬渡點點頭,這次沒有再打斷他的話,靜等他說下去。

  「那謝寡婦的謀反密信是縫在內褲夾層裡的,這有三種可能:第一,寫信之人在廣德縣,寫好信之後交給了謝寡婦,謝寡婦將信縫在內褲裡,還沒來得及送走,就被抓獲了。」

  馬渡點點頭,若有所悟。

  「第二種可能,謝寡婦在別的地方拿到了這封信,縫在內褲裡,帶回廣德縣,準備交給收信人,沒來得及交,就被抓住了!」

  馬渡又重重地點了點頭,抓緊了楊秋池的手,兩眼又開始放光,彷彿一個走了一晚上黑路的人,看見了遠處的晨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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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四章 指點迷津


  「最後一種可能,那就是在別的地方拿到信,再送到別的地方去,路過廣德縣。」頓了頓,又沉思道,「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這麼重要的信,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中途停留的。」

  馬渡回憶楊秋池說的三種可能,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眼睛變暗了:「三種可能,我們怎麼知道是那一種呢?」彷彿抓住了某樣虛無的東西,卻透不過這層迷霧,馬渡看著楊秋池,希望他能幫自己撥開這層迷霧。

  「有一個辦法可以知道!」楊秋池微笑。

  「啊!兄弟,你快說!什麼辦法?」馬渡又看見了光明,這件案件太重要了,他不甘心一輩子當總旗,他知道,這一生也許就只有這一次機會,他一定要抓住。

  楊秋池也不賣關子,低聲說道:「找一個人問一問,馬上就知道了。」

  「一個人?誰?」

  「大人別著急,你跟我來,我現在就帶你去找那個人。」

  「好!」

  馬渡跟在楊秋池身後,向牢房裡走去。此刻他的心跳肯定超過了每秒兩百下,感覺就好像一個賭徒,押了全部的家當,開始準備搖骰子。

  楊秋池帶著馬渡,往胡三的監房走去。那隻小黑狗,當然也屁顛屁顛跟在楊秋池後面。

  路上,楊秋池叮囑道:「馬大人,等一會你不要開腔,躲在一邊聽,不要讓那人看見你,如果他知道你是錦衣衛身份,擔心牽連到別人,也許就不會說,那就麻煩了。」

  「他敢不說!老子有的是手段對付他!」馬渡一腆肚子,惡狠狠說道,隨即想起謝寡婦抵死不招的事,又有些洩氣,這世上還真有這種狠人,再厲害的酷刑也撬不開嘴的狠人。馬渡便又低聲說道,「好罷,我聽兄弟你的。」

  楊秋池和馬渡來到胡三的監獄外,叫負責看守的禁卒先出去,然後馬渡躲在胡三看不見的角落,楊秋池來到柵欄邊上,叫了一聲:「胡三!」

  胡三被夾在夾籠裡,聽到喊聲,轉過頭來,看見是楊秋池,掙扎了一下,熱切地說道:「大人,您來了!」

  楊秋池知道,現在胡三把所有生的希望都交給了自己,問道:「胡三,你想不想查清楚你的案情?」

  「想!大人!青天大老爺,謝謝您!一定要幫我作主啊!」

  楊秋池心裡罵道:你他媽的老色鬼,要不是你強姦白小妹,她怎麼會死的呢?雖然現在看來,很可能不是你殺的,但你也跑不掉干係?雖然不一定被砍頭,至少要割掉你的小雞雞!嗯,不過,這明朝還有沒有宮刑呢?楊秋池搞不大清楚。

  「你想查明白的話,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聽清楚了嗎?」

  胡三費力地點點頭,脖子上的鐵鏈嘩啦嘩啦響。

  「這段時間你暗地裡是否跑去找過謝寡婦?」

  胡三遲疑了一下,他搞不懂楊秋池問這問題的目的,但既然與自己案件有關,那還是得照實說:「是的,我差不多每天都要去她那裡一趟。」

  「你有她家的鑰匙嗎?」

  「有,我們兩好上之後,她就給了我一把。」

  「鑰匙呢?」

  「關進監牢的時侯,被他們搜身搜走了。」

  那應該在大板牙他們手裡,楊秋池暗想,又接著問道:「你知不知道,謝寡婦最近有沒有出遠門?」

  胡三思索了一下,肯定地說道:「大概五六天前她出去過,昨天剛剛回到家。」

  「你怎麼知道?」

  胡三有些不好意思:「和她相好之後,我差不多每天都要找個理由出門,順路到她家去和她幽會。五六天前,她說她要去走親戚,昨天上午才回到家。」

  「你怎麼知道她回家了?」

  「她有一盆菊花,回家之後就會把菊花放在窗台上,我上街路過她家,看見了,就知道她回來了。可昨天我去開門,他又不在屋裡,我才回去了,緊接著就發生了這件事情。」

  這就是說,昨天上午,謝寡婦從別的地方帶著那封信回到廣德縣,還來不及交出去,就被抓住了。

  「你知不知道謝寡婦家平日都和些什麼人來?」

  胡三搖搖頭:「我不清楚,因為我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去和她幽會,他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兩好,怕毀了她的名節。所以我從來沒見過來她家的客人。」

  這樣看來,這胡三根本不知道謝寡婦是建文帝的人,也就不會知道謝寡婦和些什麼人來往。

  「好罷,先問你這麼多。」楊秋池走出了牢房。

  馬渡聽完他們的對話,激動不已,問道:「兄弟,他說謝寡婦五六天前出去過,這麼說是第二種可能了?」

  楊秋池點點頭,微笑,卻不說話。

  馬渡想了想,還是搞不清楚就算是第二種可能,那又該怎麼辦。便傻乎乎地看著楊秋池,好像一個迷路的孩子望著警察叔叔一樣。

  楊秋池道:「馬大人,既然這謝寡婦將信帶回來,還來不及送出去,收信人又不知道謝寡婦被抓,那會怎麼樣呢?」

  馬渡腦袋裡噹的一聲,開了天窗,興奮地說道:「會去找謝寡婦拿信!」

  「對,然後我們該怎麼辦?」楊秋池象幼兒園的阿姨,在啟發一個弱智的兒童。

  「守株待兔,抓住他!」馬渡拳頭一揮,大聲叫了出來。

  「噓~!」

  「噓~!」馬渡馬上反應過來,豎起又粗又黑的指頭,靠在自己嘴唇上,學著楊秋池噓道。

  「時不宜遲,趕緊守株待兔去!」楊秋池笑了。這一招是《紅巖》裡特務們經常用的一招,錦衣衛也是特務,怎麼腦袋還沒國民黨特務靈光呢。

  馬渡突然想起一件事:「收信的人怎麼會不知道謝寡婦被抓呢?」

  「理由很簡單,我們是去抓胡三,順路抓的謝寡婦,所以,外人不一定知道謝寡婦被抓了。再說了,有這麼一個希望,去試試也是好的啊!」

  「對對對!」馬渡忙不迭點頭,除了這個希望,還真沒有其他可以實施的希望了,現在只能希望收信人還不知道。

  馬渡聽楊秋池分析得頭頭是道,覺得這小伙子真是個干特務的材料,如果這個案子有他幫忙,破案的機率就大很多了。想到這裡,拉住楊秋池的手:「兄弟,你幫忙幫到底,這件案件,你無論如何要幫老哥哥我一個忙。要是破了案,我一定保舉你,咱們兄弟共享榮華富貴。」

  楊秋池笑道:「馬大人,您客氣了,我剛才已經說了,一定盡犬馬之勞。」

  「那就好!」馬渡緊緊握著楊秋池的手,兩人回到了審訊室。

  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有女人的哭聲,這聲音很熟悉。楊秋池推開房門一看,只見宋芸兒正跪在父親宋知縣身邊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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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五章 把兇手寫出來


  原來宋知縣被錦衣衛捆起來之後,大板牙、爛眼四等一幫子禁卒們都慌了手腳。急忙派人去通知內衙,那些內衙的人可都是些女流之輩,聽到這個消息,頓時亂作一團,哪裡還有什麼主意,急忙叫人去殷家叫大小姐宋芸兒回來。

  宋芸兒正一直守在白素梅身邊,聽到這個消息,自己的老爹都被抓了,哪裡還顧得了別人,拔腿就跑回了縣衙。見到被錦衣衛五花大綁跪在審訊室裡父親之後,她也知道錦衣衛的厲害,心急之下,抱著她爹哭了起來。

  楊秋池見宋芸兒出現在審訊室,這一驚非同小可,既然宋芸兒跑到這裡來了,那白素梅那邊……萬一兇手殺人滅口,那不就前功盡棄?

  楊秋池急步上前,可還來不及問,宋芸兒已經跪爬過來,向馬渡哀求道:「馬大人,求求你放過我爹爹吧?」她見馬渡與楊秋池很親密,連忙哭著向楊秋池喊道:「哥,哥,你救救我爹啊!」

  楊秋池見宋芸兒哭得梨花帶雨,有些心疼,雙手將她攙起來,輕聲說道:「你別哭了,我這就叫他們放人。」

  宋芸兒大喜,抓住楊秋池雙臂,含著淚花使勁地點點頭。

  楊秋池走到宋知縣身邊,彎下腰,低低的聲音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宋知縣驚問一聲:「真的?」

  楊秋池微笑著點點頭。

  宋知縣向宋芸兒叫道:「芸兒,你馬上回去,拿二百兩銀子過來。馬上!」

  宋芸兒還不明白了爹爹要銀子的用意,雖然答應了一聲,可並沒有動靜。

  楊秋池知道宋芸兒還在擔心他父親,這件事必須立即解決,好讓宋芸兒馬上返回殷家,保護白素梅。楊秋池扭頭向馬渡看了一眼。馬渡會意,一揚手:「先把他放了。」

  「是!」幾個錦衣衛上前解開了宋知縣的繩索。

  宋芸兒大喜,喊了一聲爹!一下子撲進了宋知縣懷裡,抽抽噎噎哭了起來。宋知縣被綁了好一會,雙臂都有些麻木了,他摟著宋芸兒安慰了幾句。

  馬渡說道:「宋知縣,是楊兄弟替你擔保,我才相信你與這件案子無關。我現在收你一點保證金,如果以後查證你的確與這事沒有關係,這錢我是要還給你的。」

  宋知縣心知肚明,錦衣衛收了錢,那還有還回來的道理。一躬到地:「馬大人言重了,我的確與這案件無關,請大人明察!這點銀子是卑職孝敬給各位錦衣衛大爺的,勞煩您們為我洗脫冤屈!我這就叫小女拿錢去。」

  馬渡點點頭,嘴上客氣了幾句,心裡想你倒還懂得規矩。

  楊秋池將宋芸兒拉到一邊,低低的聲音說道:「好了,你爹爹沒事的,有哥在這裡呢。你現在馬上回內衙拿銀子來交給錦衣衛,然後立即返回殷家,貼身保護殷夫人。」

  宋芸兒使勁點點頭,一抹眼淚就要往外跑,楊秋池一把將她拉住:「等等。」微一遲疑,湊到他耳朵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宋芸兒眼睛睜大了:「啊~!真的?」

  楊秋池點點頭:「所以我才叫你貼身保護殷夫人啊!」

  宋芸兒眼睛轉了轉,若有所悟。

  楊秋池又在宋芸兒的耳朵邊一陣嘀咕。宋芸兒連連點頭。

  宋芸兒聽完楊秋池的悄悄話,神色凝重地說道:「我明白了!哥,你放心好了,絕對沒問題!我走了。」話音未落,宋芸兒已經飛一般出了審訊室。

  馬渡一直惦記著方才楊秋池說的守株待兔,連連向楊秋池使顏色。

  宋知縣明白自己的這條老命,是楊秋池從中斡旋給救下來的。又向楊秋池深深一揖:「多謝賢侄救命之恩!」他想不到,楊秋池明明可以借此機會踩著自己往上爬,可他不但沒有這樣做,反而還替自己擔保,心下感動,無以言表。

  楊秋池還了一禮,心裡卻想:「救得成救不成,還得看謝寡婦這案子能不能破獲,能不能抓住幕後的人。」見馬渡的神色,知道他在催自己快去守株待兔,便說道:「馬大人,咱們走吧。」

  「好好好!走了走了!」馬渡就等著楊秋池這句話,拉著楊秋池就往外走,邊走邊吩咐道:「你們留兩個人在這裡等宋大小姐拿保證金來。其餘的跟我們走!」又轉身對宋知縣說道,「宋大人,等一會你的保證金拿來之後,交給我留在這裡的兄弟好了。」

  宋大人慌不迭連聲答應。還想說什麼,馬渡已經拉著楊秋池出了審訊室。

  ———————

  下午白素梅被楊秋池救醒之後,被送回殷家之時,殷老爺子和老太太陡然見到兒媳婦,以為見到鬼了,差點沒嚇出死過去。後來才知道她是昨天那個驗屍的忤作小學徒給救活的,一個勁謝天謝地謝忤作。

  按照殷老爺子的意思,是要把白素梅安排在白千總他們住處,好有個照應,也免得白夫人他們擔心。但殷德執意要自己照顧他娘子,還說原來住的院子風水不好,才出了這檔子事,堅持要將白素梅安置在後花園的小閣樓住,說那裡風景秀麗,有利於白素梅身體的恢復,只好由著他。

  宋芸兒將白素梅背上小閣樓,放在床上,居然並沒有感到累,宋芸兒很欣慰,看來自己的功夫沒有白練,不說別的,至少這身子骨不比老爺們差。

  殷老爺子立即派人請來了廣德縣城裡最好的郎中,替白素梅治療喉嚨的傷。治療完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殷老夫妻和白氏夫妻一直守候在白素梅身邊,直到療傷完畢,白千總想起楊秋池說的話,這件案子很可能還有幫兇,便問道:「兒啊,究竟是誰殺了你妹妹?有幾個人?你看見了嗎?」

  白素梅臉色蒼白,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殷德湊上前問:「是啊,娘子,你告訴我們啊。」白素梅一見殷德,又是非常驚慌的樣子,一個勁往床裡躲。白夫人心疼,阻止了殷德繼續問話,坐在床上,輕輕摟住女兒。

  白千總想了想,說道:「她現在說不了話,咱們拿紙筆給她,讓她寫下來吧。」眾人贊同。有家奴拿來筆墨紙張,白千總在床上攤開一張紙,將毛筆蘸好墨汁遞到白素梅面前,柔聲說道:「乖女兒,有爹爹在這裡,你不用怕,快把兇手的名字寫下來啊。」

  殷德在一旁也說道:「是啊,娘子,你寫下來,我們找到兇手,將他碎屍萬段,替你和妹妹報仇!」

  殷老爺子拄著枴杖,站在後面伸著個腦袋說道:「對!快寫出來。除了胡三那畜生,還有誰?」

  白夫人和殷老夫人也都期待地看著白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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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六章 一頂草帽


  白素梅看了那毛筆和白紙一眼,身子一縮,躲進了白夫人懷裡。無論他們怎麼說怎麼勸,她都彷彿聾了一般,除了偶爾發出輕輕的咳嗽聲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眾人一商議,都認為她很可能是驚嚇過度,腦袋還不清醒,不宜勉強,以後再慢慢問。見天色已晚,殷老夫妻告辭離去。白氏夫妻囑咐殷德好生看護女兒,也準備離開時,白素梅卻死死拉著她娘不放手。

  白夫人無奈,決定多陪一會女兒,等她睡下之後再走。就在這時,衙門有人來報宋知縣被錦衣衛抓了,宋芸兒立即趕回了衙門。

  楊秋池斡旋釋放宋知縣後,楊秋池告訴宋芸兒,殷德很可能才是真正的殺人兇犯,今晚有可能殺人滅口,並教了她應對之策,宋芸兒一口氣跑回內衙,只說了句「爹爹沒事了,放心」,直接衝進帳房,拿了二百兩銀子,又回到自己的閨房,拿了一個包袱背在背上,立即返回審訊室,將銀子交給錦衣衛之後,也不及和宋知縣說話,就直奔殷家飛奔而去。

  殷家大院裡只有幾盞燈亮著,好像夜晚墳地裡飄蕩的鬼火。看門的見到宋芸兒,連忙哈著腰打招呼,可剛開口說了一聲:「大小姐,您……」宋芸兒已經沒影了。

  宋芸兒衝到小閣樓下面,就開始大聲喊:「白姐姐!你沒事吧?我回來了!」

  叮叮咚咚踩樓梯衝上小閣樓,到了門口,抬腳就要踢,門卻被打開了,白夫人和白千總站在門口,白夫人向宋芸兒擺了擺手:「輕聲點!你白姐姐剛剛睡下!」白千總說道:「你回來得正好,我們正準備回去歇息呢。」

  宋芸兒看見白夫人和白千總,一顆石頭頓時落了地。既然白素梅的父母還沒有離開,白素梅應該還沒有出事,顧不得打招呼,箭一般穿到了白素梅的床前,俯下身查看,見到白素梅呼吸平穩,高高的胸脯隨著呼吸起落,這才放了心。將背上的包袱解下來放在了床邊。

  白夫人走過來看了看女兒,對宋芸兒說:「剛剛郎中給他開了一劑安神的藥,給她服下之後,她才睡著了。」說罷,愛憐地在女兒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又對宋芸兒說,「宋小姐,我們梅兒就麻煩你照顧了。」

  宋芸兒站起身,拍了拍胸脯:「放心!白夫人,我一定會好好保護白姐姐的!」

  白千總道:「有勞了!」拉著白夫人的手,出門而去。

  宋芸兒見殷德站在一旁,沒有離開的意思,俏臉一板,問道:「喂!他們都走了,你不走,還賴在這裡幹什麼?」

  殷德嘿嘿笑了兩聲:「我走?走哪裡去啊?這裡是我的房間。」

  宋芸兒兩手抱肩,冷冷笑道:「你的房間?你沒聽我哥說嗎?我要貼身保護白姐姐,所以,你的房間本姑娘借用了,你另外找地方睡覺吧。」

  「啊?哪有你這樣的小姑娘,強迫人家夫妻分居的?」殷德哭笑不得。

  「怎麼,沒見過?現在你不是看見了嗎?」宋芸兒抱著肩,一副蠻橫不講理的樣子。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我走!」殷德見宋芸兒沒有退讓的意思,只好自己讓步,拱了拱手,「殷某在此謝謝宋大小姐照顧我娘子了。」

  「好說!好說!」宋芸兒抱拳還禮,冷冷笑道。

  殷德走後,宋芸兒並沒有脫衣睡覺,而是坐在窗戶邊上,看外面黑沉沉的夜,彷彿在等著什麼。

  ———————

  楊秋池找大板牙要了胡三入監時被扣留的東西,找到了那一串鑰匙,然後與馬渡、十多個錦衣衛還有自己的貼身侍衛小黑狗,來到謝寡婦家,將這裡悄悄包圍了起來。

  藉著夜幕,馬渡和楊秋池仔細觀察,沒發現有什麼動靜,胡三說的那盆花,還老老實實呆在窗台上。

  楊秋池和馬渡慢慢潛入到謝寡婦家門口,聽了聽,裡沒什麼動靜都沒有。楊秋池一偏頭,示意進去,馬渡點點頭,低聲吩咐錦衣衛隱蔽好,不要打草驚蛇。楊秋池拿出胡三的鑰匙,打開房門,與馬渡一起,帶著三個錦衣衛和小黑狗,溜了進去。

  房間裡黑漆漆的,楊秋池和馬渡等人蹲在門裡,等眼睛慢慢適應了房間裡的黑暗,才吩咐那三個錦衣衛找地方隱蔽。

  謝寡婦家就裡外兩間,也沒甚麼大的家俱,楊秋池和馬渡先查看了兩間房,沒見到什麼情況,便躲在了一個大立櫃旁邊。

  埋伏了大約一炷香功夫,馬渡就有些不耐煩了,要是這收信人一直不來,難道就這樣一直等下去嗎?馬渡悄悄問楊秋池:「兄弟,咱們就這樣等嗎?不行的話,咱們先回去,叫幾個弟兄守候在這裡,你看如何?」

  楊秋池暗笑:這大肚子總旗,又想立功,又不想累著,低聲說道:「那也好,咱們回去吧。」

  馬渡點點頭,兩人離開了大立櫃,馬渡吩咐那三個錦衣衛繼續守候,只要有人進這屋,就抓起來,然後與楊秋池一起往門外走。

  經過牆邊的一張大方桌子時,楊秋池忽然停住了腳步。

  馬渡問:「怎麼了?兄弟。」

  楊秋池沒說話,伸手從那桌子上拿起一頂草帽,接著屋外透進來的月光仔細觀察。用手指量了量,又在自己頭頂上方比了比,自言自語道:「奇怪了~!」

  這頂草帽馬渡一進房間就看見了,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疑惑地問道:「有什麼奇怪的?」

  「這頂草帽是誰的呢?」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馬渡還是不明白。

  楊秋池低聲說道:「馬大人,這謝寡婦身材嬌小,這頂草帽我戴都嫌大,決不會是謝寡婦的。」

  馬渡眼睛一亮,對啊,隨即又想起一件事:「會不會是謝寡婦那個姦夫的?」

  楊秋池搖搖頭:「他身材還不如我,他也戴不了。」頓了頓,思索了一下,又說道:「照這尺寸來看,戴這頂帽子的人,要不就是腦袋像西瓜似的大胖子,要不就是身高一米九以上的魁梧大漢。」

  「一米九?」馬渡搞不懂這米是什麼丈量單位,問了一句。

  楊秋池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可他一下子還算不清楚這一米九換算成古代的尺是多少,便道:「就是比你我都要高、都要壯。」

  馬渡伸手比劃了一下那草帽的口徑,又在自己的腦袋上比了比,讚歎道:「沒錯,兄弟好眼力。」頓了頓,又問道,「可這能說明什麼呢?」

  真是個蠢才!楊秋池暗罵,耐著性子解釋道:「這草帽既不是謝寡婦的,也不是胡三的,又放在謝寡婦家方桌上,你說是誰的?」

  「誰的?」馬渡低頭想了想,忽然高興地叫道:「難道是那來收信的人的?」

  楊秋池沉吟道:「很有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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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七章 階級鬥爭


  馬渡又問道:「如果是那個人的,那他一定已經來過,說不定已經發現了謝寡婦被抓的事。」

  楊秋池又點點頭:「有這種可能。」

  「那他肯定已經跑了,怎麼辦?」馬渡焦急地問道。

  楊秋池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那一直跟在楊秋池身邊的小黑狗,見主人沒有出門的意思,用腦袋擠了擠他。

  對了,用小黑追蹤!楊秋池腦袋裡靈光一現,拿著那帽子蹲下身,遞到小黑狗鼻子下,心中默默禱告,但願這人的氣味還殘留在草帽裡。

  小黑狗有過一次跟蹤的經驗,馬上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它將小腦袋伸進草帽裡,仔細地嗅著,然後低下頭貼著地面亂聞,走到門邊,用前爪抓撓。楊秋池立即打開了房門。小黑狗繼續低著頭到處亂嗅,一路往城門口走去。

  馬渡吩咐留下幾個錦衣衛繼續守候,其餘的跟著。

  來到南城門,這時候城門早就關了,守城門的軍官雖然認識錦衣衛的裝束,但不認識馬渡,打官腔說沒有知縣老爺的通行證,不能開城門。馬渡也不說話,給了那看守南城門的軍官兩耳刮子,然後拿出錦衣衛金牌,那軍官這才知道厲害,趕緊吩咐打開城門。

  由於現在沒有什麼戰事,所以城門外的吊橋並沒有拉起來。那小黑狗一路亂嗅著上了橋,帶領眾人往漆黑的城外走去。

  走了大概有大半個時辰,遠遠看見一條白色的帶子,橫在遠方的夜色之中。

  慢慢走近了才發現,那白色的帶子,原來是一條河。

  小黑狗低著頭到處亂嗅,一直來到河邊,在原地轉了幾個圈,抬頭朝著河水一陣亂叫。

  楊秋池心裡一沉:完蛋了,這戴草帽之人,肯定已經上了船。氣味遇到水,就消失了。沒辦法再追蹤。

  舉手往河的上下游張望,連一條船都沒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馬渡也跟著楊秋池舉目望河的上下游張望了一會,疑惑地問道:「怎麼了?兄弟。」

  「那人估計上船走了,沒辦法繼續追蹤了。」楊秋池垂頭喪氣說道。

  馬渡大失所望,看著楊秋池,希望他能想出新的主意。

  楊秋池搖搖頭:「我也沒辦法了。」

  馬渡雖然失望,但對楊秋池還是充滿了信心,憑他的直覺,他敢斷定,這小伙子一定能想出新的辦法。便安慰道:「兄弟,沒關係,咱們明天再想辦法。先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衙門監獄的審訊室,宋知縣還等在那裡不敢走,看見馬渡和楊秋池進來,趕緊迎上去,哈著腰陪笑臉。

  留下來的兩個錦衣衛端著一個小箱子,走到馬渡面前,打開了箱子,說道:「大人,宋知縣拿來的保證金在這裡,一共二百兩。」

  馬渡看了一眼,點點頭,說道:「宋大人,你回去吧。天色晚了,兄弟們累了一天,也該休息了。」

  宋知縣答應了一聲,說道:「馬大人,卑職已經準備好驛所,請大人和各位兄弟們前往休息。」

  馬渡說了聲好,看了一眼仍舊吊在架子上的垂著頭一動不動的謝寡婦,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這騷貨今天受刑太重,得休息兩天,如果連續用刑,恐怕她撐不到中午就得完蛋。」向宋知縣說道:「宋大人,這個重犯就有勞你好生看守著了。我們過兩天再來審訊。」宋知縣連聲答應。

  馬渡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說道:「兄弟,你也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咱們再想別的法子。」

  楊秋池點點頭,拱手道:「明日一早,我就到馬大人驛所來。」馬渡笑道:「好的!」拱了拱手,帶著錦衣衛出了門。

  宋知縣感激地向楊秋池拱手道別之後,趕上兩步給錦衣衛們領路去了。

  楊秋池又查看了一下謝寡婦的傷勢,叫大板牙等人先把她放下來,然後去找郎中給謝寡婦療傷,雖然明明知道兩天之後,馬渡那幫錦衣衛還要來審訊,這傷治了也白治,可那也得治啊,萬一她要是在自己的手裡死翹翹了,那可沒法交待。

  謝寡婦躺在審訊室的地上,仍然一動不動。若不是後背呼吸的起伏,楊秋池還真有點擔心她是不是已經一命嗚呼了。

  等郎中替謝寡婦處理好傷口,接上碎裂的骨頭,用門板抬著她出審訊室的時侯,謝寡婦深深地看了楊秋池一眼,她沒想到這個抓了自己的小伙子會找人給自己療傷,便展顏輕輕笑了一下,算是謝意。

  楊秋池親自監督將謝寡婦抬回牢房,此時,已經是深夜三更天了。

  楊秋池看著牢房草堆上一動不動的謝寡婦,心裡有些感慨,這謝寡婦雖然是女流之輩,在錦衣衛如此酷刑逼供之下,仍然能隻字不吐,很有點《紅巖》裡江姐的意思,不能不讓人佩服,想不到那流亡的建文帝的手下,還有這樣死心塌地誓死效忠的人。

  想到如果不是自己,這謝寡婦也不會被抓,也不會受此酷刑,楊秋池多少感到有些內疚,不過,他馬上就坦然了,在內心不斷地告誡自己:既然來到了這個人吃人的封建階級社會,那當然是各為其主,這時候立場一定要堅定,旗幟一定要鮮明,階級鬥爭這根弦一定要繃緊。如果要裝好人,要發善心,行婦人之仁,就別想在官場上混,不然的話,下場將會是十分可悲的。

  想通了這一節,心裡也就放寬了。吩咐當班的禁卒好生看守,才離開監牢,拿著那頂草帽,帶著小黑狗回到了自己的新家。

  楊秋池站在院門口打門的時候,沒響幾聲,門就被打開了,馮小雪端著一盞馬燈,欣喜地看著楊秋池:「夫君,你回來了。」

  楊秋池點點頭,走進院子。小黑狗親熱地跑到馮小雪身邊,馮小雪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小黑狗的頭。

  楊秋池回到院子,便想起楊母讓自己去找師父賠罪的事,心裡有些煩亂。院子裡屋簷下掛著幾盞燈籠,照得院子裡亮堂堂的。楊秋池慢慢往正房走去,琢磨著該怎麼辦,這時,房門打開,楊母走了出來。

  楊秋池抬起頭,勉強笑了笑:「娘,今天我一直在牢房裡忙,剛剛忙完,實在沒有時間去……」

  話未說完,楊母笑瞇瞇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娘已經知道了,你快進房,看看誰來了!」拉著楊秋池的手,走進房裡。

  客廳裡也掛著幾盞燈籠,正中坐著一位老者,拄著枴杖,看著自己,不是別人,正是楊忤作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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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八章 神仙下凡?


  楊秋池這一驚非同小可,第一個概念就是楊母見自己這麼晚還沒有回家,特意去把老忤作請了來。看來,自己這一頓枴杖是免不了的了。

  楊秋池將那草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慢吞吞走上前,拍了拍衣袖,說道:「師父,您老人家來了。」

  老忤作看著楊秋池不說話,臉上也沒顯露出什麼明顯的表情,這讓楊秋池心裡更加沒底了,把心一橫,豁出去了,他怎麼說也是楊忤作的師父,自己那天頂撞他,雖說是他先罵自己,可他畢竟是師長,長輩嘛,對晚輩打罵兩句也算不得什麼,說破天自己還是自己理虧,道歉就道歉,看他一把鬍子,磕個頭也算不得什麼。

  楊秋池十分誠懇的樣子說道:「師父,昨天徒兒無禮,頂撞了您老人家,經過家母教訓,心中十分慚愧,徒兒這裡給您老人家磕頭謝罪了!」說罷,跪下磕了一個頭。

  還要再磕,老忤作已經起身扶住楊秋池:「算了算了,起來吧!」

  楊秋池有些不解,怎麼?不用枴杖敲我腦袋了?還是被我的誠心感動了?

  老忤作歎了口氣:「老夫也是一時生氣,說話重了點,這件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楊秋池大喜,看來自己這頓枴杖大餐可以免了,太好了,心裡高興,又磕了一個頭:「多謝師父!」這才站起來,扶著老忤作回到原位,自己站在一旁。老忤作向楊秋池招了招手:「徒兒,你坐到老夫身邊來。」

  「是!」這頓枴杖是免了,不過,看樣子這一頓教訓還是要的,老人嘛,說教一番也是對晚輩成長的鼓勵。楊秋池坐在老忤作身邊的椅子上,靜等師父訓話。

  老忤作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轉頭對楊母說道:「昨晚上,我離開之後,心裡還是擔心他一個人做不好檢驗屍首這事,要是寫不好屍格,那可要耽誤大事的,便趁著天黑找到了金師爺,要來屍格查看。」說到這裡,老忤作感慨長歎一聲:「嗨!我這才發現,原來我徒兒是深藏不露,這檢驗屍首的能耐可比老夫大多了!」

  楊母聽到老忤作這麼誇獎自己的兒子,欣喜地看了兒子一眼,滿目含笑道:「您老別這樣說,他一個小孩子家,那有什麼能耐啊,以後還得靠你老人家多費心才是。」

  老忤作擺擺手:「老夫說的是實話,我從十五歲起就干忤作這行當,到如今也差不多有五十年了,說真的,我還沒見過寫得這麼好的屍格呢!」

  楊母聽老忤作誇得真誠,心想兒子也許還真有這本事,心中高興,說道:「您老太客氣了,這忤作一行裡,別說廣德縣了,就這整個寧國府地界,誰不知道你老人家啊。」

  老忤作歎了口氣:「是啊,要說在忤作這一行當裡,老夫我可是從來不服人,就是京城裡來的忤作,我也沒服過。但昨晚看了他寫的屍格,我才真正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楊秋池一直不敢說話,他都有些發懵了,看這老頭說話的語氣,不像諷刺挖苦,難道,他真是佩服自己,才這樣說的嗎?

  這老忤作是楊秋池借屍還魂頂替的那個楊忤作的師父,所以,在楊秋池的印象中,也就沒有真正把他當成師父,所以,那天當眾被老忤作罵成畜生,他才頂撞了一句,要真是他自己的老師,雖然心裡不服,倒也不敢當面頂撞的。現在看來,這老忤作還真是個心胸坦蕩的好人,楊秋池感激地叫了聲:「師父……」

  老忤作擺了擺手:「昨天晚上,金師爺還告訴老夫,說你不僅把殷家兩屍案給破了,還順帶破了另外一件大案。」呵呵一笑,感歎道,「老夫還真有點不敢相信呢。」說得有些急,引來了一陣咳嗽,楊秋池輕輕替老忤作捶了捶背。

  老忤作喘了一會,擺擺手:「不妨事了,徒兒,今天晚上,你母親和媳婦來我家替你請罪。我說要來看看你,這一來正好,又知道了你一個本事!」轉過身來,上下仔細端詳楊秋池,湊過頭去問道:「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偷偷學過什麼法術?」

  楊秋池一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說得好好的,突然說起什麼法術來了。

  楊母知道老忤作問這話的原因,笑呵呵解釋道:「兒啊,今天下午你當班去了,白千總大人命手下給你送來了五百兩銀子,說是你救了他女兒的命,表示感謝的。還說是等他女兒傷好了,一定等門拜訪,親表謝意呢。」

  馮小雪接口道:「是啊,夫君,我聽衙門裡的人都在說,你把死了一天一夜的殷家少奶奶給救活了,大家都在說你肯定會什麼法術呢。」馮小雪一臉興奮,明顯一付夫貴妻榮的驕傲,「娘和我還在琢磨,你什麼時候有這本事,能把死人都救活了呢。」

  楊秋池這才知道,敢情,下午救活假死的白素梅的事情已經在衙門裡傳開了,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傳遍了全城了。白素梅的老爹白千總一下子就送了自己白銀五百兩酬金,這可是人民幣五十萬元啊。哈哈,有五十萬的話,怎麼也算是個小康生活了吧,這下子不用發愁了。

  楊忤作續道:「我開始還不相信,這人哪有說死了還能救活過來的?老夫我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死人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可從沒遇到過這等事情。我馬上出去找衙門的兄弟們一打聽,還真有這麼一回事,大伙好多人都看見了,白千總和宋知縣護送著,由宋大小姐親自背著殷家少奶奶,出了衙門坐轎子回家去了,他們都親眼看見,那殷家少奶奶一路咳嗽著,的的確確是活過來了呀!」

  說到這裡,老忤作顯得十分興奮,一把抓住楊秋池的手:「你說,你到底是不是有什麼法術?還是神仙下凡?」

  這可不得了,如果到處傳自己會法術,甚至說自己是神仙下凡,能把死人救活了,那家家死了人都來找我,哪有那麼多假死的人,自己那不就完蛋了嗎,這可得說清楚,別以訛傳訛,到時候自己脫不了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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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有錢能讓媒婆推磨


  楊秋池說道:「師父,我可真沒有什麼法術,也更不可能是神仙下凡,如果是那樣,我怎麼還會讓我的娘親、媳婦,還有您老人家過這清貧的日子呢。那殷夫人是假死,也就是說還沒有真正死亡,我們錯把她當成已經死了,我發現之後,才把她給救活過來的,要是真的死了,神仙也沒辦法不是?」

  老忤作哦了一聲:「你這話倒也有理,閻王叫人三更死,豈能留人到五更。這人死而復生的事情,我小時候聽長輩們說古的時侯,倒是聽說過,只不過從來沒遇到過。」

  楊秋池道:「可不是嗎,徒兒這也是碰了巧了,要是當時您老人家親自檢驗,一准也能把她給救活了!」

  老忤作捋著鬍子,笑瞇瞇聽得蠻高興的,聽完之後,說道:「徒兒啊,我今天還聽說,知縣大人提拔你當了管監,可有這事?」

  「那是宋大人抬舉,徒兒恐不能勝任啊。」

  老忤作笑道:「這就是了,你勘驗屍首的本事已經高過老夫,這忤作學徒嘛,唉,恐怕老夫也教不了你什麼了。再者說,這忤作一行,歸於賤民,一旦入籍,三代都是賤民啊,當年若不說老夫家窮,也不會入了這一行。」

  老忤作仰天長歎一聲,彷彿在追憶以往。楊秋池見師父感慨,不敢打斷,靜等他下文。

  老忤作搖了搖頭,歎道:「所以說,這忤作一行,但凡有點出路的,是絕對不能幹。」頓了頓,拉住楊秋池的手,「好在徒兒你現在還只是我老忤作的學徒,還沒有在衙門裡真正入籍,還算不得是忤作,也就不屬於賤民,現在知縣老爺又提拔你當了管監,你小小年紀已經如此了得,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所以這學徒嘛~」拖長了話音,卻不說出來。

  楊母心急,問道:「您老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從今以後,孩子就不要再幹這忤作學徒了,一心奔前程!」

  楊母道:「這怎麼使得……」話是這樣說,心裡也很贊同老忤作的話,當初那也是家裡太窮沒法子,才讓兒子去當學徒,既然兒子現在有了前程,這忤作一行還真的不能入,否則,讓人三輩子都瞧不起。所以,楊母話說了一半,也就打住了。

  老忤作擺擺手:「這都是為了孩子著想!明兒我和衙門裡說說就行了。」站起身來,枴杖在地上一頓:「就這麼定了。我走了!」邁步往外走。

  這老人家還真是個好人,處處為自己著想,楊秋池心中感激,幾步上前攙扶著老忤作,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忤作停住腳步,拍了拍楊秋池的手:「孩子,你有了本事,老夫高興啊!好好幹!」

  「哎!」楊秋池點點頭,「師父,您老人家放心,我決不給您丟臉!」

  「那就好!」老忤作邁步出門,楊秋池一直送到衙門口,找了個馬車送老忤作上了車,這才揮手作別。

  楊秋池回到房裡,楊母美滋滋說道:「兒啊,你真的有出息了,娘真高興。今天上午我去托媒給你說納妾的事,媒婆還推三阻四地不願意,還不是嫌我兒是忤作學徒,家裡又沒錢。待到你當了管監,再後來城裡到處傳你救活了白千總的女兒,得了五百兩紋銀的酬金。這一晚上,已經有三個得到消息的媒婆找上門,要替你保媒納妾呢。」

  哈哈哈,楊秋池大笑,有錢能使鬼推磨,看來,有錢了照樣能讓媒婆推磨。

  洗漱完畢,楊秋池和馮小雪上了床。楊秋池摟著馮小雪問道:「小雪,你和娘替我找師父賠罪去了嗎?」

  馮小雪點點頭:「是啊,娘和我下午就聽衙門的人在傳,說你今天救活了殷夫人,大伙都在說你是神仙呢,娘和我都高興極了。後來又聽說錦衣衛的人來了,要提審犯人,我們就估計到你肯定走不開,一合計,娘說我們先替你去賠罪,等你忙完了再去。」

  楊秋池故作緊張狀,伸手摸摸馮小雪的頭:「那師父他老人家用枴杖敲你腦袋沒有?」

  馮小雪撲哧一笑:「那有啊!師父對我們可好了,說要到家來和你說說話,就一起來了。」

  楊秋池歎道:「我師父他老人家還真是光明磊落的一條漢子,我昨天下午的確不應該頂撞於他,慚愧啊~!」

  馮小雪聽到夫君這樣說,打心眼裡高興。

  這一晚,楊秋池和馮小雪小夫妻兩又親熱了一回之後,才相擁著睡去。

  ——————————

  不知睡了多久,睡夢中馮小雪被一陣嘈雜的喧鬧聲、急促的梆子聲和狗叫聲驚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見窗戶上紅光一片,映得屋裡亮堂堂的,隱隱約約聽到有喊聲:「走水了……!走水了……!」院子裡小黑狗一個勁的汪汪叫。

  馮小雪猛地坐起來,緊張地瞧著紅通通的窗戶,不知道是哪裡失火了,不過看這火光和呼喊聲,應當離得遠,心中稍稍安定了一點,推了推楊秋池:「夫君,夫君,外面走水了!」

  楊秋池哼哼唧唧翻了個身,接著睡,馮小雪急了,在楊秋池的腰上擰了一下。

  「噯喲!」這下子楊秋池醒了,張開眼,看見上身赤裸的馮小雪坐在炕上看著自己,一把摟進懷裡:「你幹嘛啊?還想大戰三百回合?」

  「夫君!」馮小雪在楊秋池的臂彎裡扭動著掙脫出來叫道:「外面走水了!」

  「啊~!」這下子楊秋池才完全清醒過來,走水就是失火的意思,這他倒是知道,一骨碌爬了起來,「哪裡失火了?」一種隱隱的不安襲上心頭。

  遠處的火光照亮了馮小雪的臉蛋,她微微顫抖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楊秋池翻身下床,光著屁股跑到窗戶邊,推開窗戶往外看,只見半個天都被火光照亮了,小黑狗正在院子裡朝著火光方向一個勁亂叫。楊秋池辨認了一下方向,心頭猛一緊,果然,正是殷家那一方。

  楊秋池轉身找衣服。馮小雪說:「夫君,你要去哪裡?」

  「好像是殷家那邊失火了,我要去看看。」楊秋池一邊穿衣服,一邊安慰道:「別怕,小雪,你乖乖在家裡啊。」

  馮小雪將褻衣穿好,顫聲道:「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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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章 殺人滅口


  正在這時,有人拍門,傳來了楊母的聲音:「兒啊,快開門!」

  楊秋池已經穿好了衣服,跑過去將門打開,楊母急急走了進來:「走水了!你們沒事吧?」

  「娘,我們沒事!」楊秋池說道,「好像是殷家那邊走水,我要去看看,娘你來得正好,和小雪有個伴,我看看就回來,你們千萬別亂跑!」楊秋池邊說著邊衝出來房門。院子裡的小黑狗象影子一般緊緊跟在楊秋池身後。

  出了衙門,只見大半個天空都被照亮了,龍煙滾滾而上,捲起的煙塵四處飄落,嗆人的味道直撲進人鼻子裡。楊秋池飛快往殷家方向跑去,越往前火光越亮,四周都是亂嘈嘈的人群往前湧。

  跑到殷家大院後花園外,遠遠只見後花園已經整個籠罩在了一片火海之中,熱浪撲面而來,讓人無法靠近,小閣樓正在猛烈燃燒,發出了劈哩啪啦的響聲,不時有斷裂的橫樑燃燒著跌下來。

  圍牆外,許多老百姓都在幫忙滅火,衙門的水龍隊已經在忙著救火,可這火勢如此之大,那一點點水對這狂暴的火龍卻也無可奈何,只不過是盡盡心意罷了。

  白千總夫婦和殷老太爺夫婦等人正在捶胸頓足哭著,白夫人已經昏倒在地,幾個丫環正在扶著她呼喊著。殷德站在殷老太爺身邊,正指揮家丁端水救火。

  楊秋池帶著小黑狗,擠到了他們旁邊,問道:「怎麼回事?」

  殷德用袖子抹了抹眼淚:「我也不知道,我娘子就住在這閣樓上……」

  楊秋池的心一下子揪緊了,忙問道:「那宋小姐呢?」

  「宋小姐也在上面,她說要親自守護我娘子,死活不讓我住在那裡。我回去睡了沒多久,就聽到外面喊走水了,出來一看,小閣樓已經一片火海,房頂都已經燒穿了,我苦命的娘子啊~嗚嗚嗚……」

  白千總陰沉著臉,拳頭捏得嘎嘣響:「這一定是胡三的同夥幹的,他們知道我女兒活過來了,就來殺人滅口,我抓到他要將他碎死萬段!」

  就在這時,那小閣樓轟隆隆一聲倒塌了下來,火勢呼的一聲大增,熱浪席捲著向人群撲來,人們喊叫著紛紛後退,沖天的烈火照紅了整個天空。

  殷老爺子一邊扶著哭得死去活來的殷老太太,一邊用枴杖狠狠戳著地,後悔道:「怪我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些畜生會放火呢!唉~!這閣樓又緊挨著廚房,旁邊就是堆放的柴火,這一燒起來,一夜都燒不完啊!他們兩哪還有命喲!我怎麼這麼糊塗啊!」枴杖猛戳,連哭帶喊。

  殷德扶住殷老爺子:「爹,你老人家保重身體啊。」

  「我們殷家究竟做錯了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們啊!」殷老爺子仰天哭吼道。

  楊秋池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們,他四處張望了一下,問道:「宋大小姐和殷夫人都沒能逃出來嗎?」

  殷德抽泣著說:「都沒出來,恐怕……嗚嗚嗚……」

  這時,昏倒的白夫人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白千總蹲下身,輕輕摟著她。白夫人一直嘶啞著嗓子喊道:「怪我!都怪我啊~!我不該離開梅兒,不該離開梅兒啊~!」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哭喊聲,一個人向這邊跌跌撞撞過來了:「我,我的芸兒啊!你,你在哪裡!」

  旁邊的老百姓紛紛讓道,小聲說著:「知縣大老爺來了!」

  「聽說大老爺的千金也在這閣樓裡……」

  「唉~!多好的閨女啊!」

  「真慘!」

  宋知縣頭髮散亂,穿了一件便袍,衣衫不整,身後跟著跟班長隨、金師爺、雷捕快等人。宋知縣看見楊秋池,猛撲過來,一把抓住楊秋池:「我,我的芸兒呢?看,看見我芸,芸兒了嗎?」

  楊秋池湊到宋知縣耳朵邊,想說什麼,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又閉了嘴。

  宋知縣一把推開楊秋池,又抓住殷德問:「我,我的芸兒呢?看,看見我芸,芸兒了嗎?」殷德放聲大哭。

  場面這麼亂,能說什麼呢,楊秋池轉身擠出了人群,低著頭四處張望。忽然,他發現了什麼,嘴角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

  ——————

  楊秋池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了,馮小雪不知何時已經起床做好了早飯。

  昨天晚上楊秋池回到家,只說了句「是殷家大院失火」,然後接著睡,馮小雪也不敢多問。

  早上楊秋池起床出來,馮小雪先看了看夫君的臉色,沒看出什麼來,便小聲說道:「夫君,你起了,洗漱一下吃早飯吧。」

  楊秋池點點頭,也沒吭氣,洗漱完之後,坐在桌前,抱著一碗稀飯稀哩嘩啦喝了起來,又拿起一個大白面饅頭,吭哧吭哧咬著,想著昨天的事情。

  昨天下午,楊秋池將假死的白素梅救活之後,殷德的反常表現加深了楊秋池對他是兇手的懷疑,但是,苦於沒有證據,總不能靠懷疑就把人家抓起來吧,殷家可不是一般人家,那是廣德縣有名的大戶,弄不好他自己可要倒霉的。

  白素梅的復活出乎殷德的意料之外,好在白素梅喉骨破裂暫時無法說話,腦袋長時間缺氧又有點秀逗了,才沒有當場揭發他。但是,殷德不會讓這種危險一直存在,他肯定會殺人滅口,所以,楊秋池才讓宋芸兒貼身保護。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巧宋知縣被錦衣衛馬渡給抓起來了,宋芸兒得信之後離開了白素梅,使白素梅處於危險狀態,好在自己及時化解這場危機,宋芸兒立時回到了殷家。

  楊秋池估計,憑宋芸兒的武功,加上白千總等人,殷德肯定不敢公然殺人,肯定會使陰招。最有可能的就是放毒和放火,而這兩樣,都不是宋芸兒這小腦袋瓜能夠對付得了的。在審訊室楊秋池聽宋芸兒說是殷德讓他回來的,就知道不好,殷德肯定不會等到明天就會動手。

  接下來該怎麼辦,這讓楊秋池很難抉擇,如果現在去找宋知縣或者白千總,和他們說殷德很可能是兇手,由於沒有證據,他們不僅不會相信,還會去詢問殷德,這就會打草驚蛇。

  如果大著膽子去找殷老爺子,說他們的寶貝兒子很可能是殺他們兒媳婦姐妹兩的兇手,那不被老爺子的枴杖打出來,就算他祖宗墳上冒青煙了。

  所以,要再次拯救白素梅,揪出殷德,他只有孤身奮戰,除了宋芸兒這刁蠻丫頭相信他,可以作為幫手之外,他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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