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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 納妾記 作者:沐軼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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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一章 晶瑩的淚花


  三人一路往西,向高朋客棧方向走去。一路上,楊母不敢多問楊秋池被那怪風刮走後的事情,生怕兒子又想起那些恐怖的事,病情更重,只是和楊秋池說著一路上各個店舖以前發生的一些趣事,說些開心的事情。

  路過高朋客棧時,楊秋池想起自己的老虎腿,說道:「娘、小雪,你們等一下,我到客棧裡拿點菜回去。」

  楊母一把拉住楊秋池:「不用了,兒啊,這裡的東西太貴了。咱們回家去,娘和小雪給你做好吃的啊。」

  楊秋池笑了笑:「娘,不是的,我今天打死了一隻老虎,留了兩隻老虎腿在這客棧,讓他們幫著烹調一下。」

  一聽兒子打死老虎,楊母和馮小雪驚訝地相互看了一眼,又立即伸手到楊秋池身上亂摸:「你傷著了沒有?讓我看看。」

  楊秋池按住兩人的手:「娘,小雪,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正說話間,客棧裡那店小二聽到聲音跑了出來,一見楊秋池,頓時滿面春風:「客官您來了,你的燉老虎肉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給你端去。」

  「有勞了!」

  楊母一聽,果然有這麼回事,才放開兒子的手。馮小雪揚臉看著楊秋池,一臉的崇拜:「夫君,你真的打了一隻老虎啊?」

  「是啊。」

  「你用什麼打的?」

  楊秋池看一眼馮小雪臉上那塊黑斑,心中很不舒服,不想和她說話,卻又怕傷了她的心,勉強一笑:「以後再告訴你啊。」

  馮小雪彷彿看出了楊秋池的心思,笑容在臉上僵了,隨即低下頭,不敢再問。

  楊秋池覺得這樣有點過分,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兩手之間。馮小雪的手掌小小的柔柔的,只是由於過多的勞務,皮膚有些粗糙。

  馮小雪見丈夫對自己顯露出溫柔,一下子又高興了起來,伸出另一隻手也握住了楊秋池的手,抬頭看著自己的夫君,黑溜溜的大眼睛興奮地閃爍著。

  片刻,那店小二提著一個籃子出來,籃子裡裝著一個瓷缽,還沒走近,蓋著蓋子的瓷缽中就已經飄出了一股肉香,直鑽入楊秋池的鼻子裡。楊秋池這一天只吃了那幾個包子,現在已經是掌燈時分,早已經餓得不行了,聞到這老虎肉的香味,肚子頓時咕咕叫了起來,伸手過去接那籃子,一旁的馮小雪搶上一步,說道:「夫君,讓我來!」一邊說,一邊已經從店小二手中接過了籃子。

  楊秋池說:「小雪,這很重,還是讓我來拿吧。」

  馮小雪聽這話,渾身一顫,手裡的籃子差點沒掉到地上,趕緊雙手提住,喘了一口氣,有些不相信楊秋池這話似的,傻傻地看著楊秋池,半天才回過神來:「沒關係的,小雪提得動!」。

  楊秋池還是伸過手去要提那籃子,馮小雪微微退了一步,連聲說道:「夫君!夫君!我拿就行了!」話語竟然十分的激動,身子扭動之間,額頭上的一束劉海飄下來,擋在了眼前。

  這一切楊母都看在眼裡,眼睛竟然有些濕潤了:「我的兒……」話語哽咽,無以為續。

  楊秋池有些詫異,看看楊母,又看看馮小雪,不知道他們為何這麼大的反應。走上前一步,抬起手輕輕替馮小雪掠開眼前的劉海,露出了馮小雪淚水迷濛的眼睛。楊秋池不知道她為何落淚,輕聲問道:「你怎麼了?哪不舒服嗎?」

  馮小雪一隻手提好籃子,一隻手抹了抹眼淚,展顏一笑:「沒有啊,只是,只是夫君今天待小雪太好了,我……我……」

  楊秋池頓時明白了,自己借屍還魂頂替的這個仵作,以前一定對老婆很不好,今天自己露出一些體貼關懷之意,使她有些受寵若驚,才會有這樣的反應。見馮小雪雖然身體苗條,外形柔弱,但提著一大瓷缽的燉老虎肉沒見吃力,想必是平日裡重活累活幹得多了,便不再堅持,輕輕撫摸了一下馮小雪消瘦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

  馮小雪搖搖頭,淚光閃閃,甜甜的笑了。

  一旁的店小二道:「客官,您那兩隻老虎腿肉太多了,如果全部煮了,小的擔心你吃不完,壞了可惜了,就只幫你烹了一隻老虎腿,另一條在店裡面,我給你拿去。」頓了頓,又續道,「要是您覺得不夠,小的馬上讓廚房大師傅再給您烹那一條。」

  楊秋池笑道:「夠了夠了,這一大瓷缽的老虎肉,我們三個人兩天都吃不完了。」想了想,又道,「這樣吧,那剩下的一條老虎肉,麻煩你烹好之後,給宋知縣他們送去,好嗎?」

  店小二點頭笑道:「好啊,沒問題,我這就交代廚房馬上弄,弄好了我親自給知縣老爺送去。」

  「如此多謝了!」楊秋池從懷裡摸出那兩串銅錢,遞給店小二,「這是手工費,你收著吧。」

  店小二連連搖頭擺手:「客官您太客氣了,下午你給我的那一兩銀子已經足夠多了,小的再要接您的錢,那可真不厚道了!」

  楊秋池笑道:「下午那是賞錢,現在這是工錢,各是各的!你幫我烹飪如此絕美菜餚,這工錢那是一定要給的!」不由分說,抓住店小二的手,將那兩串銅錢塞在了店小二手中。

  店小二又推遲了幾下,見推不掉,只得收了,一連聲的感謝。

  離開高朋客棧,楊秋池三人繼續往家走,楊母看了一眼楊秋池,遲疑了一下,說道:「兒啊,剛才你怎麼一下子就給了店小二那麼,那麼多錢啊?那兩串錢怕不要有兩百文,夠咱們半個月的開銷了呢。」話語間很是心疼。

  楊秋池笑了笑,剛要說話,馮小雪先說道:「娘,您別在意,夫君能平安回來,難得高興啊,錢嘛咱們慢慢再掙。」

  「話是這麼說,這烹飪的工錢嘛,給個三十文就頂了天了,那兩串可是兩百文呢……」楊母還有很心疼。

  楊秋池知道多說無益,住足不前,叫了一聲:「娘!」一直跟在楊秋池旁邊的小黑狗也停下來,蹲在地上,仰著脖子看著楊秋池。

  楊母和馮小雪詫異地停下腳步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一手抓起楊母的手,另一隻手從懷裡摸出那裝滿碎銀子的繡花錢袋,解開袋口,將所有碎銀子輕輕放在楊母手心:「娘,這裡有十七兩銀子,您收好了。」

  楊母一聽,大吃一驚,下意識緊緊抓緊這幾塊碎銀子,看著楊秋池,又看了看馮小雪,才慢慢舉起手,小心張開手掌,露出那幾塊銀子,藉著街道兩邊店舖裡透出的燈光,仔細觀瞧。馮小雪也湊過來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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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二章 清貧的家


  楊母瞇著眼睛看了半晌,也許是燈光昏暗,也許是老眼昏花,怎麼也不敢確定這是不是真的銀子,她看看馮小雪,希望能從她的眼中找到答案。她已經很久沒見到這麼多銀子了,除了給兒子娶媳婦時東拼西湊得到的那些銀子之外。現在日子苦,能有一兩百文銅錢,那已經可以讓老婦人興奮好久了,更何況這十七兩白銀,那可是相當於一萬七千文銅錢啊。

  馮小雪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真的,楊母從小雪的眼中看到的也只是迷茫的興奮。便拿起一小塊放在牙間輕輕一咬,然後琢磨了一下,頓時兩眼放光:「真的!是真的!」緊張地哆嗦著問道:「兒啊,你哪來的這麼多銀子?該不會你又去偷……」

  馮小雪說:「娘……,你別亂想,夫君不是那種人啊!」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那張當票:「娘,我把我今天打的那老虎的皮當了十兩銀子,這是當票,您拿著。還有五兩是今天我幫縣太老爺破了案,知縣老爺賞我的,剩下的幾兩是宋知縣的千金送給我的。」

  楊母半信半疑,瞇著眼睛看著楊秋池,希望能從他的眼中看出是否是真話。

  從楊母不信任的眼光裡,楊秋池明白了,自己借屍還魂頂替的那個忤作看來不是什麼好鳥,坑蒙拐騙無所不為,只不過技術不高,到底也沒弄到什麼錢,讓老娘和老婆還過著清貧的日子。

  楊秋池真誠地看著楊母:「娘,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不信可以去檢驗當票,可以去問知縣大老爺或者問當時在場的捕快們,還有宋芸兒……」

  楊母見楊秋池著急了,聽這口氣倒不像是作假,趕緊說道:「娘相信你!娘相信!」拉著楊秋池的手,「兒啊,娘是高興啊,我兒有出息,娘怎麼會不高興呢!」

  馮小雪道:「是啊,娘,咱們回家吧,回家吃飯。夫君勞累了一天了呢。」

  「對對對!看我老糊塗了!」楊母笑道。拉著楊秋池的手,快步往家走去。

  離西城門口不遠的地方,是一片破舊的住宅,通道狹窄,堆滿了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楊母和小雪沿著小巷輕車熟路往前走,可楊秋池地形不熟,高一腳低一腳的,連連撞到路邊的東西。

  馮小雪說:「夫君,你跟在我後面走吧,這樣就不會撞到了。」楊秋池覺得有點沒面子,但也不想讓她們兩擔心,便小心地跟在小雪後面,果然,一路行去,幾乎沒撞倒什麼東西了。

  走好一會,小雪才長舒了一口氣:「到家了!」

  楊秋池停住腳步,舉目一望,前面是一個破舊的小院落,四周用長短不一的樹枝夾成的半人高的籬笆圍著。楊母推開籬笆門,回頭道:「兒啊,快進屋吧。」

  「哎!」楊秋池答應了一聲,走進院子,小黑狗搖著尾巴跟在楊秋池後面,馮小雪提著籃子隨後進了院子,回手把籬笆門關好。

  藉著不遠處傳來的鄰居的燈光,楊秋池四下裡觀瞧。

  這個院子很小,但是很平整乾淨,中間是兩間木房,牆角邊堆了一小堆柴火和幾塊板子,旁邊放了兩根長條木凳。楊母走到房門前,從懷裡摸出一把鑰匙,摸索著打開了房門,回頭說道:「兒啊,等娘進去點燈啊。」說罷進了屋,片刻,房間裡亮了起來。

  楊秋池走進屋裡四周觀看。這是一個很小的套間,裡外兩間,外面一間進門左手邊是一個大水缸,緊挨著一個簡陋的灶台,兩口黑鍋一大一小,用木鍋蓋蓋著。旁邊是一個大桌子,說桌子都玄乎了,其實就是兩塊木板幾根木根釘成的架子。上面擺著一個菜板,幾個碗筷整齊地疊放旁邊。

  灶台下堆了些柴火。房間中央放了一張低矮的小飯桌,一盞油燈擺在正中,黃豆大小的火苗發出了昏暗柔和的光亮。裡面靠牆是一張床,薄薄的被子上打滿了補丁。通往裡間的房門關著的,上面掛了一塊洗得發白的藍布門簾。

  楊母拿了一根小板凳遞給楊秋池:「兒啊,趕緊坐,累了吧,娘馬上做飯。」

  馮小雪已經把籃子放在小飯桌上,把那一大瓷缽的燉老虎肉端出來放在桌上,聽楊母說做飯,趕緊拿起柴火說:「娘,我來吧。」

  楊秋池坐在小板凳上,這家的清苦讓他深深震撼,他還沒從這震撼中回過神來。

  馮小雪熟練地生好火,從水缸裡搖了一瓢水倒進鍋裡,用鍋蓋蓋好,端了一個小瓷盆放在案板上,拿起旁邊的小半袋米,從裡面舀了一瓢,想了想,又倒回一小半,將剩下的倒進盆裡,然後從另一個小袋子裡舀出半瓢粗糠,準備倒進盆裡,又想了一下,彷彿作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將那半瓢粗糠米倒回袋子,重新從那米袋子裡舀了半瓢米倒進盆子裡。

  楊秋池見她來回折騰,不解地問:「小雪,你在幹嘛呢?」

  馮小雪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你平安回來了,我和娘都很高興,咱們今天就吃白米飯吧,不作糠拌飯了。」

  楊母點點頭:「是啊,今天就吃白米飯。」

  楊秋池一聽,眼淚都要下來了,這是一個怎樣的家庭啊,連吃白米飯都要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他向馮小雪招招手:「你過來!」馮小雪疑惑地看看楊秋池,放下瓷盆,拿了根凳子坐在楊秋池身邊。

  楊秋池握住楊母和馮小雪的手,眨了眨有點濕潤的眼睛:「娘、小雪,我發誓,從今天起,一定讓你們天天吃白米飯!」

  楊母拍了拍楊秋池的手背:「好,好,我兒有出息就好!娘高興!……」舉起衣袖擦了擦眼淚。

  馮小雪也欣喜地看著自己的夫君,他嫁給楊仵作差不多有四年了,沒過什麼好日子,楊仵作對她從來沒什麼好臉色,夫君被怪風刮跑之後,平安回來,彷彿變了一個人,對自己好多了,也懂得體貼了,馮小雪心裡歡喜的彷彿要炸開了一般。

  楊秋池不喜歡煽情,見楊母落淚,便故意岔開話題:「娘,我叫什麼名字啊?」

  這個問題問得好幼稚,不過,從這個問題楊母感覺到,兒子這一次恐怕真的被嚇慘了,不僅娘親媳婦都不認識,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楊母心疼地說道:「兒啊,你小時候沒上過幾天學,所以就沒取大名,當時我和你爹怕你養不大,就給你取名叫楊石頭,希望你長得結結實實的。」

  啊?楊石頭?比那什麼狗剩強不了多少,楊秋池苦笑:「好難聽,我不要,我要改名字!」

  楊母說:「好好,改,改叫什麼呢?」

  「叫楊秋池吧,這名字好。」

  楊母想了想,說道:「這名字好是好,但怎麼聽起來文縐縐的,我們一個老百姓……」

  「老百姓怎麼了?老百姓就只能叫狗剩?叫石頭?我就要叫楊秋池!」

  馮小雪說道:「娘,夫君取的這名字好聽,比原來那個強多了,就叫這名吧!」

  楊母雖然覺得這名字太斯文,與兒子這忤作小學徒的身份不大相配,但既然兒子喜歡,兒媳婦也覺得好,便說道:「好吧,我明天就告訴他們,你改名字了。」

  楊秋池又問道:「娘,我是怎麼出事的?」

  小雪見他們娘兩說話,便站起來淘米做飯。

  楊母抹了抹眼淚:「今天上午你為王大戶家送殯,走後沒多久,就有人跑來說,送殯的隊伍剛上山不久,一陣黑風刮來,將你捲到半空,然後就不見了。我和你媳婦兩人以為你肯定是摔死在哪裡了,這一天哭得死去活來的……」話語間又有些哽咽。

  馮小雪一邊淘米一邊接著說道:「後來聽捕快來家裡說你回來了,我和娘都高興得要瘋了,娘還一個勁感謝老天爺呢!」

  楊母點點頭:「是啊,老天有眼,才讓咱們楊家沒有絕後啊,要是你沒留下個後就走了,我可,我可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啊!」

  馮小雪聽這話,臉色有點發白,低下了頭,垂著的睫毛一閃一閃的。

  楊秋池問道:「娘,我和小雪成親幾年了?」

  「四年了!」楊母歎了口氣,「小雪一直懷不上孩子,娘都要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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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三章 奉命納妾


  楊秋池拍了拍腦袋,一臉痛苦狀:「我怎麼什麼都記不得了啊!」

  馮小雪已經將米淘好放進鍋裡,正在往爐灶裡添柴火,見楊秋池拍打自己的腦袋,趕緊過來抓住了楊秋池的手:「夫君,你被那怪風捲走後嚇著了,才什麼都忘了。慢慢會好的。」話雖這樣說,可心裡更希望夫君以前的那些吃喝嫖賭打老婆的事都不要記起來。

  楊母也說:「是啊,孩兒別著急,娘和你慢慢回憶,以後會想起來的。」嘴上是這樣說,可楊母心裡想的卻是,以前的兒子把家裡稍微值錢的東西都拿去當了賣了,得了錢拿錢去賭博,根本不讓自己省心,今天兒子回來象換了一個人,不僅又孝順又聽話,還一下子交給自己那麼多銀子,楊母心裡也是更希望孩子不要想起以前那些事情來,就這樣作個好孩子,那就太好了。

  楊秋池拉了一下馮小雪讓她坐下。馮小雪知道自己臉上那塊觸目驚心的黑斑在左臉上,便乖巧地坐在楊秋池左側,這樣一來,夫君就看不見自己臉上的黑斑了。

  果然,看不見那黑斑時,馮小雪顯得十分的俊俏,楊秋池心裡生起了一絲柔情的漣漪,輕輕摟住馮小雪的纖腰,低聲問道:「小雪,娘說咱們都結婚四年了,怎麼你一直懷不上呢?」

  一提到這事,馮小雪神色暗淡了下來,輕輕地搖了搖頭。

  楊母在一邊說道:「唉!找過好幾個郎中看過,藥也吃了一大筐,周圍的寺廟菩薩都拜遍了,就是沒個消息,我們楊家今後可怎麼辦啊!唉!」

  馮小雪微微抬起眼簾看了一眼楊母,又低下頭,輕輕說道:「娘,咱們不是說好了,等有了錢,給夫君納個妾,為楊家傳宗接代嗎?」

  納妾?!楊秋池渾身一震,納妾?想起電影電視劇裡小妾的那善解人意,乖巧俊俏的模樣,和床上熱情火辣,姣喘鶯啼的熱辣鏡頭,頓時心潮澎湃。

  「唉~!」楊母歎了口氣,說道,「話是這樣說,可我們哪有那麼多錢啊?」

  楊秋池盡量平靜自己的心緒,裝出一附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娘,為什麼一定要納妾呢?咱們去抱養一個不就行了嗎?」

  「胡說!」楊母兩眼一瞪,「你這說的什麼話?能隨便抱養過續嗎?那畢竟是人家的孩子,又不是咱們楊家的骨血,到底不算是真宗的香火啊。只有沒辦法了才能那樣!」頓了頓,又續道,「你又不是不能生!那年你私通賀家丫環,人家懷了你的孩子三個月了呢!」

  啊?我還有這樣一手啊?楊秋池很是驚異,看來,自己頂替的這楊忤作還真不簡單,連家人的丫環都給勾搭上了,還把人家肚子給搞大了,厲害!楊秋池問道:「那怎麼沒讓她生給咱們呢?那咱們家不就有後人了嗎?」

  「這都是命啊!」楊母回想起往事,有些傷感,「你記不起來了,娘告訴你,那時咱們沒錢給這女子贖身,賀家不僅不肯讓價,反而故意為難這女子,害得人家,害得人家走投無路,投井自盡了,就埋在後山上……唉~!一屍兩命啊!」

  「他們要多少銀子?咱們可以借啊!」楊秋池憤憤說道。

  楊母看著楊秋池,心疼地說道:「要是那時候你有這個心就好了。」

  「我那時候怎麼了?」

  「唉!算了,都過去這些年了,不要提了吧。」

  「娘,你說啊!」

  楊母想了想,還是告訴兒子的好,便繼續說道:「那時侯你根本不在乎人家女孩子,家裡借來的準備給她贖身的一點銀子,都讓你偷偷拿去胡亂花光了。哪還有親戚肯借錢給咱們啊。」說罷,舉起袖子抹了抹眼淚

  楊秋池低下頭,一副痛苦的樣子:「娘,孩兒以前真是那樣的人嗎?孩兒以後一定學好,再不傷你老人家的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楊母顫巍巍拉著楊秋池的手,噙著眼淚說道。

  楊秋池想了想,問道:「娘,要是納妾,得要多少錢啊?」

  馮小雪聽楊秋池說這事,神色黯然地低下了頭。

  楊秋池心裡明白,這小女子吃醋了,雖然那楊忤作對她不好,可畢竟是她的夫君,夫君要納妾,妻子再大方,心裡也是多少有些不舒服的。楊秋池摟著馮小雪纖腰的手緊了緊,用頭輕輕碰了碰馮小雪的頭。

  馮小雪微微側過臉來,看了看楊秋池,勉強一笑,又低下了頭。

  楊母說道:「閨女不同,這納妾的價錢可不一樣。當年賀家要價三百兩,因為人家那可是黃花閨女,又故意刁難咱們,要是取個一般女子,就用不了這麼多。」楊母又歎了口氣,「這年頭日子難,家裡子女多的養不活的,想著找個好人家能過好日子也就行了,這樣的女子要錢倒不多,但最少也得要個五六十兩啊。」

  五六十兩?那就是人民幣五六萬塊,這點錢取個小老婆也不算貴。又問道:「五六萬塊,不,五六十兩銀子能娶到黃花閨女嗎?」

  「你作什麼夢啊?」楊母笑道,「五六十兩娶個小寡婦就不錯了,要不就是長相太難看的,好比你當年娶小雪,也就花了五十二兩聘禮。」

  楊秋池感覺到馮小雪身體輕輕一顫,知道楊母這話傷害了她,便說道:「咱們能娶到小雪,那是咱們家的福氣,小雪那麼溫柔懂事,又勤快,花五百兩都值!」

  馮小雪聽楊秋池這話,抬起頭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這時,飯鍋裡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馮小雪輕輕掙脫楊秋池的摟抱:「飯開了!」說罷,站起身來到爐灶邊,打開蓋子,拿了個鍋鏟在鍋裡翻動,一邊忙著一邊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楊母也覺察到剛才自己的話有點不妥,便附和著說道:「那是!小雪很孝順的,咱們家娶到她,的確是咱們的福氣。可惜的是……」

  楊秋池知道楊母又要說馮小雪不能生育的事情,趕緊岔開話題:「娘!不納妾不行嗎?」

  「當然不行!」楊母板著臉說道,「你忘記了,去年清明節咱們回老家農村給你爹上墳,就因為你這麼些年也沒個後代,楊家老太爺都不讓你進祠堂祭祖!楊老太爺還說了,你要是沒生個兒子出來,以後就別指望進楊家祠堂!」

  「有那麼嚴重嗎?哪有這樣逼人家生兒子的道理!他們是欺負我生不出是哦?我馬上生他十把個出來給他們瞧一瞧!」楊秋池假裝憤憤地說道,其實心裡高興死了。

  那是啊,三妻四妾哪個男人不想哦,只是嘴上不說出來罷了,現在有楊氏祖宗的號令,正好是個天大的借口,這艷福看來是享定了,楊秋池肚子裡笑兮了,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還顯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十把個?唉!咱們家要是有錢讓你娶個小的,生出一個兒子來,我的臉也有光了,也對得起你死去的老爹了。唉~!」楊母歎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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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酒瘋


  「咱們家還有多少錢呢?娘。」楊秋池小心問道。

  「多少錢?給你娶媳婦的錢都是東拼西湊才湊夠的啊。後來,你把人家丫環禍害了,賀家要扭你送官治罪,為了保你不被送官,咱們連田地都賣了,傾家蕩產才湊了八十兩銀子賠給賀家。要不然現在咱家日子怎麼會那麼苦呢,現在哪還有什麼錢啊!」

  「那我們現在靠什麼過日子?還有地嗎?」

  「地?出了這檔子事,田地都賣完了,你爹也活活氣死了。我們娘三個才被迫離開楊家村來到縣城,租了幾畝菜地種菜賣,平日裡,我和你媳婦替人家縫縫洗洗的賺幾文銅錢,日子實在接濟不上的時候,你老丈人家也給點柴米油鹽之類的,湊和著才能過啊。」

  「我老丈人?在哪裡啊?」楊秋池看了一眼在灶台前忙碌的馮小雪,問道。

  楊母欲言又止,想想最終還是說了:「你丈人是馮家村的,也是靠種田過日子……他們日子也艱難啊。」看樣子,老丈人接濟女婿時,恐怕也是言語不大中聽,楊母才這副樣子。

  楊秋池安慰道:「娘,您別擔心,以後我會努力掙錢養家的,再不讓老丈人笑話!」

  楊母勉強一笑:「那就好!」心裡卻說的是:「以後你不要添麻煩,就阿彌陀佛了。」

  馮小雪說道:「飯做好了,咱們吃飯吧!」說罷,擺好碗筷,楊秋池要幫忙,被馮小雪笑著推坐下。

  飯菜擺好,楊母拿起筷子,看著傻乎乎坐著不動的楊秋池,說道:「兒啊,快吃吧,飯菜要涼了。」

  楊秋池環視了一下桌子:「怎麼沒酒呢?」

  楊母和馮小雪對視了一眼,臉上笑容有點僵。馮小雪臉色更是煞白。楊秋池明顯感覺到馮小雪在微微發抖。

  楊母道:「對對對,我兒今天平安歸來,是該喝點酒慶賀一下!」扭頭向馮小雪說:「小雪,你去沽一壺酒回來吧!」摸出楊秋池剛才給的錢,數了十個銅錢,遞給了馮小雪。

  馮小雪淡淡地答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從門後取了一個酒葫蘆。

  楊秋池說:「還是我陪你去吧,你一個人不安全。」

  馮小雪勉強笑笑:「沒關係的,我熟門熟路的,你在家裡陪娘說話。」

  方纔他們說話時,那條小黑狗一直安靜地趴在楊秋池身邊,楊秋池摸了摸小黑狗的頭,說道:「那,讓小黑跟你去,也有個伴。」拍了拍小黑狗的屁股,指了指馮小雪,那小黑狗好像懂得了楊秋池的意思,一骨碌爬起來走到馮小雪身邊,抬頭看著馮小雪,小尾巴嘩嘩搖著。

  馮小雪有點害怕:「她不會咬我吧?」

  從今天小黑狗的表現來看,楊秋池敢肯定,這小黑狗非常通靈性,能夠分辨誰是自己人誰是敵人,便笑道:「不會的,你也是它的主人,她怎麼會咬你呢?我保證!」

  馮小雪點點頭,推門出去了,小黑狗也屁顛屁顛跟著她出了門。

  楊秋池關上房門,說道:「娘,早知道家裡沒酒,剛才在路上我們應該買點酒回來,免得小雪跑一趟。」想起馮小雪剛才微微發抖的樣子,便問道,「娘,小雪很害怕我喝酒嗎?」

  楊母看著楊秋池,歎了口氣:「唉~!兒啊,你是記不起來了,以前你一喝醉酒就發酒瘋,往死裡打小雪,所以剛才小雪一聽你要喝酒,才會嚇成那樣子。」頓了頓,拉著楊秋池的手,「你今晚喝了酒可再不要打她了啊,她在咱們家也不容易。」

  天了,那死忤作喝醉酒就打老婆,還是不是人啊。楊秋池又氣又愧,自己怎麼頂替了這樣一個人的肉體,老天真是不長眼睛!

  不一會,房門被推開了,一道黑影竄了進來,楊秋池正要查看,那黑影已經到了自己的身邊,原來是小黑狗。小黑繞著楊秋池轉著圈,搖著小尾巴,鼻子噴著氣。楊秋池親熱地摸了摸小黑狗的頭。

  馮小雪提著一葫蘆的酒也進門了:「打了兩斤燒刀子,掌櫃的說這酒厲害著呢,可得慢點喝。」拿了一個小酒杯給楊秋池倒酒。

  楊秋池端起酒杯聞了聞,酒氣濃烈,果然厲害,說道:「娘、小雪,你們也喝一點吧,今天有燉老虎肉哦!沒吃過吧」

  小雪勉強一笑:「夫君,我可不會喝酒。」

  「沒關係,喝一點,有我在,沒什麼事的!夫君讓你喝,你還不喝嗎?」馮小雪不敢違抗,他不知道現在的夫君已經不是以前的夫君了,心裡還是擔心夫君喝醉之後,自己的受難可就要開始了。默默拿了兩個小酒杯,給楊母和自己倒上。

  楊秋池看馮小雪倒酒,見她擔心的樣子,知道她是被以前那仵作老公打怕了,便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小雪,你放心,我以後再不打你了,不管喝不喝酒,我都不會做那畜生才做的事情。我發誓!」說罷,正二八經地舉起了手掌。

  馮小雪端著酒壺的手輕輕抖了一下,抬眼睛看著楊秋池,彷彿要從他眼中看出真誠有多少。楊秋池溫柔地看著她,微微點點頭,好像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決心似的。如果馮小雪臉上沒有那塊黑斑,那可真算得上是一個完美的好妻子。楊秋池心裡已經開始喜歡上這個柔順的小妻子。

  馮小雪感受到了夫君的真誠,眼光閃動著欣喜,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的微笑。輕輕點了點頭,感激地看了一眼夫君,才低下頭將酒杯倒滿。

  楊秋池端起酒杯:「娘,小雪,我以前做了很多壞事,以後我要痛改前非,好好做人,請你們相信我。」舉起杯一飲而盡。

  楊母和馮小雪對視了一眼,心裡都十分的高興,舉起杯子也都干了。

  馮小雪不會喝酒,一口酒喝下去,喉嚨火辣辣的,嗆得她直咳嗽。楊秋池趕緊夾了一塊燉得耙耙的老虎肉,送到馮小雪的嘴邊,示意餵她。馮小雪有些受寵若驚,猶豫了一下,臉紅紅地微微張開嘴咬住那老虎肉。

  楊秋池沒有放開筷子,張開嘴,啊了一聲,意思是讓馮小雪嘴張大一點。馮小雪只得張大櫻桃般的小嘴。楊秋池筷子往裡一送,將那塊老虎肉塞進了馮小雪的小嘴裡。馮小雪慢慢咀嚼著,轉頭看見楊母正慈祥地看著自己,臉更紅了。

  楊秋池又給楊母夾了兩塊老虎肉,然後夾了根帶著肉的骨頭,正準備扔給小黑狗吃。馮小雪嘴裡嚼著那塊老虎肉,指著楊秋池筷子上的肉骨頭,擺擺手,含含糊糊說著什麼。楊秋池不知道他說什麼,問道:「小雪,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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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五章 絕望的傷疤


  馮小雪已經站起來,從灶台上拿了一個大碗,遞給楊秋池,含糊著說道:「用這個盛吧,地上髒。」

  「還是你細心!」楊秋池接過碗,將那肉骨頭放在碗裡,然後放在小黑狗面前。小黑狗親熱地搖著小尾巴,趴在地上啃那根骨頭。馮小雪又夾了兩塊肉骨頭放在碗裡。小黑狗抬起頭看著馮小雪,親熱地伸舌頭添了添她的手背。馮小雪已經不怕這小黑狗了,也親熱地摸了摸小黑狗的頭.

  楊秋池說:「小雪,你真善良。」夾了一塊肉放在馮小雪的碗裡,然後端起酒杯:「有你這樣的媳婦,真是我的福氣,小雪,我以後會好好待你的。敬你一杯!」

  馮小雪微笑著端起酒杯和夫君碰了一下,喝乾了酒,心裡卻想著,今日夫君和以前完全不同,對自己怎麼這麼好呢。她疑惑地往楊母看去,沒想到楊母也正看向她,兩人都一般的心思: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夫君(兒子)呢?

  在楊母的印象中,自己那仵逆子從來不會如此,雖然現在這兒子要好上一百倍,可畢竟兒子還是自己的好。是不是搞錯了,這人不是自己的兒子喲。還是核實清楚才好,楊母柔聲對楊秋池說道:「兒啊,你解開上衣,讓娘看看你的肩膀。」

  「幹什麼啊?娘。」楊秋池雖然這樣問,可還是順從地解開上衣,將肩膀的衣服扒拉了下來。

  見楊母和馮小雪都湊上來仔細觀瞧,楊秋池有些詫異,順著他們的目光斜著眼睛往自己的右肩膀看去,這才發現自己右肩頭上有一個十分顯眼的陳舊的圓形傷疤,搞法醫的對各種痕跡那是瞭若指掌,楊秋池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一個咬痕,是被牙齒狠狠咬了一口之後留下的傷疤,而且是很久以前咬的陳舊的傷疤。

  楊母用手輕輕摸了摸這傷痕,和馮小雪相視一笑,心裡頓時都踏實了,這陳舊的傷疤證明,一點沒錯,這人就是自己的兒子。

  「娘,我肩頭怎麼有個牙齒印啊?」楊秋池問,「是誰那麼狠心,咬得這麼深?」轉頭看著馮小雪,一副惡狠狠的樣子,「是不是你!」

  馮小雪見他故意搞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誰咬你了!你自己問娘去!」

  「娘,你說實話,是不是她咬我的?」楊秋池故意氣鼓鼓的樣子,一把抓住馮小雪的白若皓月的手臂,露出森森的牙齒:「我也要咬還你一口!」

  馮小雪格格嬌笑,使勁掙脫了手臂:「又不是我咬你的,幹嘛找我?」

  「不是你是誰?」楊秋池眼睛亂轉,「難道是娘您老人家給我留的紀念?」

  楊母笑道:「不是,你什麼都記不得了,這是懷你孩子的那個丫環咬的。」楊母的笑容漸漸消失了,陷入了痛苦的回憶,「在她投井之前的那個晚上,她帶著一個包裹,偷偷來咱們家,說要和你私奔,可你怎麼都不願意,她絕望之下,就當著我們的面,在你肩頭狠狠咬了這一口,然後哭著跑出去了……哎~,造孽啊!」

  原來是被楊仵作始亂終棄的那個丫環咬的。楊秋池輕輕撫摸了一下,這傷口很深,可以想像得出,當時那女孩是多麼的絕望。這忤作真不是東西,敢作不敢為,要是自己,絕不會那樣做的,私奔就私奔,有手有腳的,哪裡養不活兩個人呢。

  馮小雪見又說起這些傷心事,趕緊岔開話題:「娘,別說這些了。夫君一回來就掙了這麼多錢,節約一點用,差不多夠我們半年用的呢。」舉起酒杯,「夫君,來,妾身敬你一杯!」

  楊秋池穿上衣服,端起酒杯和馮小雪碰了一下,一口而盡。馮小雪也一口喝乾了,有了剛才的經歷,馮小雪這次到沒有嗆著,只是兩杯酒下肚,臉頰已經微微泛紅了。

  說到這事,楊母果然高興了起來:「是啊,不過咱們這錢不能動,得留著。」

  楊秋池一愣:「娘,錢不用留著幹什麼?」

  「留著給你納個小妾啊,剛才不是說了嗎?怎麼轉眼就忘了!」楊母笑咪咪說道。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馮小雪,見她臉色淡淡的,只顧低頭吃飯,好像沒聽到楊母這話一般。

  楊秋池說道:「娘,納妾的事情先不著急,咱們總得先填飽肚子,才能想傳宗接代的事情吧。」

  「肚子要填,孩子也要要!」

  「那……」楊秋池不知道該怎麼說,「那我去多掙點錢好了。不過,咱們還是先把家治好,要不把人家閨女娶過來,跟咱們一起受苦,咱心裡也不落忍的啊!」

  「這倒是實話。」楊母點點頭,「可咱去哪裡掙那麼多錢呢?」

  楊秋池兩杯燒刀子下肚,酒勁有些上來了,一拍胸脯:「娘,您放心,有孩兒在,包你既能吃白米飯,又能抱上小孫子!」

  馮小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手掩嘴,一手夾了塊老虎肉放在楊秋池的碗裡:「夫君,別光怪說話,吃東西啊。娘,您也吃啊。」

  楊母笑呵呵說道:「好好,那敢情好!來來來,咱們吃。」吃了幾塊肉,楊母又說道,「這樣吧,明天我先找個媒婆給你物色著,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好啊!」楊秋池喝了酒,膽子也大了,臉皮也厚了。

  楊母看了一眼低著頭吃飯的馮小雪:「小雪,你說好不好?」

  馮小雪笑了笑:「娘,咱們不是說好給夫君納個妾的嗎,當然好了,我也希望夫君早日有個後啊。」

  楊秋池從馮小雪神色間看出了無奈,是啊,她自己不能生育,那就沒辦法阻止自己的夫君納妾,可對這種事,女人到底是有妒忌心的,但這種妒忌之心絕對不能表現出來。按照古代法律,丈夫休妻的原因共有七種,叫「七出」,其中一種就是「妒」,這是法定的可以休妻的理由,夫君納妾,妻子內心當然不會十分樂意,可又能怎麼樣呢?弄不好那可是要被取消老婆資格的。

  楊母見馮小雪的神色,猜到了她內心的想法,輕輕拍了拍馮小雪的手:「小雪啊,將來秋池就算納了妾,也會對你很好的。」頓了頓,板著臉指著楊秋池說道,「你納了妾之後,要是敢對小雪不好,看為娘怎麼收拾你!」

  楊秋池雙手揪住耳朵,縮著身子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孩兒不敢!」

  楊母和馮小雪都笑了。

  三人邊吃邊喝邊聊,房間裡充滿了溫馨。

  楊秋池喝得多,楊母和馮小雪都不善喝酒,只是陪著他喝高興,等到楊秋池感到有點暈乎乎的時候,那一葫蘆酒一大半都被他喝乾了。

  酒飽飯足之後,馮小雪收拾碗筷,楊母對楊秋池說道:「兒啊,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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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六章 憂心父母


  楊秋池擺擺手,站起身來,腳下有點發飄,舌頭都有些伸不直了:「等,等一會,我,我先給小黑做個窩,不然,我,我們睡了,我,我的小黑睡哪裡呢?」蹲下身摸著小黑狗的頭,又摸著小黑狗的嘴,把頭低下,用鼻子去碰小黑狗的鼻子「是不是啊,小,小黑乖乖!」

  小黑狗兩隻小前腿不停地扒拉著,仰著脖子,親熱地伸舌頭舔了一下楊秋池的臉。

  楊母道:「你都喝成這樣了,今晚就讓它隨便睡在哪裡將就一晚,明天再說唄。」

  「那,那可不成!」楊秋池抬起頭來,板著臉說,「小雪,咱家有沒有木板?」

  馮小雪一邊洗碗一邊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夫君:「有啊,在外面院子的柴火堆旁邊。」頓了頓,又道,「你還是聽娘的話,先睡覺,明天再給他作窩,好不好?」

  楊秋池舌頭不聽使喚,懶得再說,推開房門出到院子裡,搖搖晃晃來到柴火堆旁,彎腰揀起一塊木板看了看,這是人家修房子鋸下來的短節的木板,作狗窩是足夠的了,扭頭大聲喊道:「小雪!」

  「噯!」馮小雪在屋裡應了一聲,放下洗了一半的碗,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到門口問:「什麼事啊?」

  「咱家有沒有釘錘、釘子和鋸子?」

  「有啊!」

  「拿來給我!」楊秋池醉醺醺說道,語氣不容商量。

  馮小雪只得答應了一聲,找到這幾樣東西,拿到了院子裡交給楊秋池,又進到裡屋,在房間窗戶旁邊點了一盞燈,房間裡的兩盞燈光透出來,院子裡明亮多了。

  楊秋池捲起衣袖開始修狗窩。那小黑狗蹲在一旁看著楊秋池忙活。一小會功夫,這狗窩就修好了。

  馮小雪已經洗好碗筷收拾好房間,在一旁觀看,見楊秋池修好狗窩,便跑進房間,找來了一件舊棉衣交給楊秋池。

  楊秋池會意地笑了,他將舊棉衣折好之後墊在狗窩裡,輕輕拍了拍小黑狗的屁股,一指那狗窩:「小黑,這就是你的家,進去吧!」

  小黑歡跳著跑到狗窩旁,聞了聞,一貓腰鑽了進去,掉過頭趴在窩裡,尖尖的下巴趴在門邊,一副很舒服的樣子。馮小雪又用一個小瓷碗端了一碗清水放在狗窩旁。把剛才給小狗盛肉骨頭的那個瓷碗也放在一起。

  這時,黑沉沉的天邊傳來了幾聲悶雷,片刻,幾道閃電照亮了天邊,瞬間又恢復了黑暗,幾顆雨點噼哩叭啦打在楊秋池臉上,一仰脖子,楊秋池望著天上那滾滾陰霾:「怕是要下雨了。這雨恐怕還小不了。」

  馮小雪伸出手感覺了一下:「是啊,夫君,狗窩也作好了,咱進屋去,早點歇息吧。」

  一聽這話,楊秋池渾身開始燥熱,身邊這女子就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有個媳婦了,今晚可以和她同房了,在被窩裡面……,楊秋池感到心裡狂跳,扭頭看著馮小雪。

  馮小雪好像感知到了楊秋池的動情,溫柔地笑了笑,輕輕靠在夫君的肩膀上。

  楊秋池一斜眼,又看見了馮小雪左臉上那塊觸目驚心的黑斑,心裡一酸,好好的一個女子,哎!老天爺真是不長眼。

  楊秋池搖搖晃晃站起來,深一腳前一腳進了房間。馮小雪跟在後面也進了屋,回首把門閂好。

  楊秋池挑門簾進了裡屋。裡屋比外面略略大一些,靠窗台的地方是一張土炕,一頭立著一個小櫃子,櫃子上放著一床薄薄的棉被和兩個小枕頭。炕的中間放了一張小方桌。馮小雪低頭走過去,跪在床上爬了幾步,把窗台上剛才點著給楊秋池釘狗窩的那盞小油燈端了下來,輕輕放在炕上的小方桌上。然後坐在炕沿,看了一眼楊秋池,又默默地低下頭。

  房間裡的正對門的地方,是一個高立櫃,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灰黑陳舊,原來的油漆顏色已經看不出來。其他的地方,除了兩根板凳和一個小馬桶之外,空空蕩蕩的。

  楊秋池慢慢走到炕邊,也默默地坐下,沒有看馮小雪。

  這就是自己的家?在明朝的家?穿梭數百年回到明朝,迎接自己的就是這樣一個清貧的家?楊秋池有些失望,但又能怎樣呢?他微微扭頭看了一眼小方桌那邊的馮小雪,這就是自己的妻子,一個柔順體貼,善解人意的小女子。只可惜……唉~!

  外面的雨西西沙沙下起來了,打在窗戶上,爸爸媽媽他們怎麼樣了?他們可能已經知道自己出意外了,說不定已經找到了自己在現代社會的那具屍首,但他們肯定想不到,他們的兒子已經穿梭時空來到了幾百年前的明朝。他們一定哭得很傷心,尤其是媽媽。

  想起媽媽,楊秋池心裡一陣發酸。媽媽性格柔弱,自己考上大學之後,每次假期結束,去車站乘車返校時,媽媽都躲在屋裡,從來不送自己。後來爸爸告訴他,他才知道,媽媽是一個人躲在屋裡偷偷的哭,她沒有送自己,是害怕自己看見她流淚。

  現在呢,媽媽一定哭得很傷心,他唯一的兒子已經死了,她一定正撫摸著自己的屍體在哭呢,爸爸呢,爸爸外表很堅強,可他內心還是充滿了柔情,平日裡對自己很嚴格,可楊秋池知道,爸爸對自己的愛絕不亞於媽媽。

  楊秋池默默地想著自己幾百年之後的父母落下了眼淚,酒往上湧,身體晃了晃。

  馮小雪跳下炕沿,扶住了默默流淚搖搖欲墜的楊秋池,著急地說:「夫君,你怎麼了?你別哭啊,小雪在你身邊呢。不哭啊。」彷彿在哄著孩子。

  唉~!我已經死了,楊秋池身體無力地靠向馮小雪,還在心傷:我在現代社會已經死了,投胎轉世,不,是借屍還魂在幾百年前的明朝復活了,思想還是自己的思想,這副臭皮囊卻是別人的,摟著自己的這個女子,也是別人的。

  楊秋池抬淚眼看了看馮小雪,這女子的丈夫已經死了,把這付軀殼留給了自己,使自己得以重生。既然佔用了他的身體,他留下的老母和妻子,我必須當成自己的母親和妻子去關愛,讓她們過得幸福。

  楊秋池不敢把自己的臉貼向馮小雪鼓鼓的胸膛。馮小雪卻將楊秋池緊緊摟進了懷裡,一隻手在他後背輕拍著,她不知道夫君好好的為何啼哭,她也絕對想不到,自己原來的夫君,只剩下一個軀殼,他的靈魂已經換成了幾百年以後的一個青年。

  以前,夫君只會吃喝嫖賭,喝醉了回家打老婆,現在,夫君被怪風捲走之後,平安回來了,變成了一個好夫君,一個懂得心疼自己的好人。她在心裡默默地感謝著上蒼,如果夫君以後都能這樣對待自己,那自己就是立馬死了,也值了。

  馮小雪摟緊了楊秋池,柔聲說道:「夫君,咱們上床歇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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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七章 初夜


  楊秋池已經從傷感中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眨了眨眼睛,把淚水都化在眼眶裡,才說道:「我喝多了,腦袋暈。」

  「我去給你打洗腳水啊,你坐好。」馮小雪把楊秋池輕輕扶正,柔聲說道。

  楊秋池點點頭,努力忽視她左臉上的黑斑,向她微微一笑。

  馮小雪見楊秋池坐得端正,神色恢復了自如,不像剛才那樣搖搖晃晃的,才略為放心。扭身出了房門。不一會,端了一木盆熱水進來,放在炕沿邊上,蹲下身,給楊秋池脫鞋子。

  楊秋池彎腰按住馮小雪的肩膀:「小雪,我自己來吧。」

  「你一個爺們怎麼能做這種事呢,小雪幫你洗腳。」

  楊秋池彎腰時,多少感到頭暈,看來這燒刀子酒勁還是十分厲害,只得讓馮小雪替自己洗腳。

  馮小雪仔細替楊秋池洗好腳,用擦腳布擦乾,拿了一雙打了好幾個布丁的棉布拖鞋給楊秋池穿上,起身端木盆出門,將水倒了。把木盆放在外間,端了一壺茶和兩個杯子,對楊母說:「娘,睡吧,我吹燈了啊。」

  楊母已經躺在了外間房的炕上,應了一聲。馮小雪吹滅了外間的燈進裡屋關好門,走到炕邊,將茶壺和杯子放在炕頭的矮牆上,對楊秋池說道:「夫君,你喝了那麼多酒,晚上肯定口渴,茶水放在這裡了啊。」然後又將小方桌上的油燈也拿起放在矮牆上,端起小方桌放在牆邊,拿過枕頭放好,又鋪好了被子,掀起被子的一角。

  楊秋池看馮小雪忙活著,這媳婦很勤快,楊秋池很滿意,因為他平時很懶,懶得洗澡,懶得換衣服,懶得疊被子,懶得做飯,懶得動。雙休日他可以在電腦前裡呆一整天都不挪窩。現在有這樣一個賢慧勤快的媳婦,至少生活上有人料理,那是不用愁的了。

  馮小雪整理好床鋪之後,來到楊秋池身前,伸手替他解衣服。楊秋池笑了笑,說:「這個還是我來吧,你也累了,脫衣服睡覺吧。」

  馮小雪略顯羞色,點點頭,轉過身去,慢慢解開衣裙的扣子,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和後背,彎下腰,脫掉了衣裙,只剩下一件淡紅色的褻衣和一條褻褲。紅色的褻衣裡面,還有一條白綾纏繞在胸前。

  楊秋池看得嗓子發乾,咕咚地嚥了一聲口水,覺得有些失態,連忙又輕輕咳嗽了一下。

  馮小雪好像知道夫君在身後偷看自己,輕輕一笑,遲疑了一下,還是反過手去,輕輕解開了紅色褻衣的蝴蝶結,褻衣從馮小雪胸前滑落。

  楊秋池感到腦袋要冒金星了,他艱難地又嚥了一聲口水。

  馮小雪聽到夫君發出的聲音,羞澀地一笑,心想,今天夫君是怎麼了,在以往,如果他想要,他會像老虎一樣撲過來,撕去自己的衣裙,然後粗暴地蹂躪自己。今天他除了傻乎乎看著自己嚥口水之外,倒沒動靜。

  馮小雪又伸手揭開了緊裹著胸部的白綾,一對白嫩滾圓的乳房像兩只活波的小白兔,從白綾裡蹦了出來。粉紅櫻桃般的乳頭向楊秋池調皮地張望。

  楊秋池頓時感到熱血上湧。除了網上看到的黃色圖片電影上的女人的身體,還有他解剖的多半是已經開始腐爛的女屍之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真實地看見一個正常女人的乳房,雖然只看見了一半,卻也足以讓他感到渾身燥熱了。

  楊秋池站起來,走到馮小雪身後,微微一猶豫,還是鼓起勇氣,從後面摟住了馮小雪,只是,他還沒有勇氣將雙手放在她乳房上,而只是輕輕摟住了她的纖腰。馮小雪的皮膚滑而細嫩,撫摸在手心裡,有一種流動的感覺。

  馮小雪此時已經脫下內褲,楊秋池緊貼著她滾圓的臀部,感到生理反應如潮水般湧來,他拚命克制著自己,微微離開了馮小雪結實滾圓的臀部。

  她感到夫君摟著自己的腰雙手在微微顫抖,明白了夫君的心意,她和夫君已經結婚四年了,早已經過了那種激情年代,可不知怎的,她感到今晚的夫君有些特別。赤裸著身子,轉身過來,雙手摟住楊秋池的腰,略含羞澀地問道:「要我給你脫衣服嗎?」

  楊秋池搖搖頭。

  「那我先上床了,你快脫吧。」說罷,馮小雪輕輕掙脫楊秋池的懷抱,像雪白的狸貓一般溜進了被窩,只有一頭長髮披散在枕頭上。

  楊秋池心裡狂跳,他雖然談過幾個女朋友,可連手都還沒拉,就被他的職業給嚇跑了,所以,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從來還沒有和女人睡過。

  楊秋池脫光衣服,他感到口乾舌燥,端起茶壺對著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半茶壺,一咬牙,吹滅油燈,掀被子鑽了進去。

  現在已經是深秋,被子裡涼涼的,淡淡的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被子上。馮小雪背對著楊秋池,身體彎成了一道美麗的弧線。

  楊秋池慢慢伸手過去,輕輕放在馮小雪的腰間。馮小雪嚶嚀一聲,轉了過來,像只小貓一樣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幽幽的體香在被子裡飄蕩。

  楊秋池輕輕撫摸著馮小雪光滑的脊背,對抗著那無窮的誘惑。

  儘管馮小雪臉上有一小塊黑斑,破壞了她的美,可黑夜幫她掩飾了一切,在觸覺的世界裡,她是完美的女神,她知道夫君想做什麼,她已經觸碰到了夫君聳立的地方,她羞澀地靜靜等待著。

  楊秋池將一隻胳膊伸到馮小雪的脖子下。馮小雪很乖巧地抬起頭,讓楊秋池的手臂穿過自己的肩膀,將自己摟進他的懷抱。

  她溫柔地貼著丈夫結實的胸膛,小手輕輕撫摸著楊秋池的腰,現在的夫君,比以往好上百倍,抬頭看了看夫君,自己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馮小雪閉上眼,摟緊了夫君,彷彿害怕他跑掉似的。

  楊秋池一隻手摟住了馮小雪,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另一隻手慢慢伸向了她柔軟豐滿的乳房。

  馮小雪扭動了一下身子,稍稍離開了夫君的身體,好讓夫君的手進展得更順利一些。

  楊秋池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了馮小雪圓圓的乳房,慾望又如野火一般開始燃燒。他不敢再動,生怕自己被燒死在這野火裡。

  等了片刻之後,楊秋池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指沿著馮小雪乳房的外延襲了上去,最終,將馮小雪的酥乳握在了手掌之中。

  滾圓的半球形,滑膩,結實,櫻桃似的乳頭,楊秋池輕輕揉捏著,身體早已橫刀立馬,在慾火中燃燒。

  馮小雪發出了醉人的呻吟,身體貼著楊秋池輕輕扭動,纖纖細手在楊秋池胸前後背小腹游離,把這股火吹得更旺。

  終於,楊秋池翻身上馬,向那遙無邊際的沉沉慾望中馳去。

  這一夜,楊秋池不知疲倦地索取,馮小雪則像一個棉花團似的,任他揉捏。一直折騰到天濛濛亮,兩人才相擁著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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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八章 如何籠絡呢


  第二天早上,縣衙,日初時分。

  宋知縣已經起床洗漱完畢,正坐在窗前一把太師椅上,端著一杯茶,哼著小曲,有滋有味地喝著。

  昨天連破兩件大案,尤其是後面一件涉及謀反的重大案件,宋知縣高興得一夜都沒睡好,一直在憧憬著美好的未來,人要是走起運來,城牆也擋不住啊。

  宋知縣在廣德縣當縣官已經一年多了,這廣德縣民風淳樸,但是沒多少油水可撈,所以一心指望一年多以後的銓選能撈個好的肥差。如果政績優秀,直接就可以由吏部指派肥差,不用參加三年一度的銓選。而這兩件案件就是自己重重的一筆籌碼,看來,陞官是跑都跑不掉的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宋知縣當然不會忘記自己這兩個案件是怎麼破獲的,這個小忤作還真是個福將,昨天自己還打算將他掃地出門呢,幸虧沒有這樣做。

  昨晚提審完胡三之後,金師爺專門找到宋知縣,建議他一定要把楊秋池籠絡住,對將來的前程可有莫大的影響。宋知縣也深有體會,非常贊同金師爺的意見,只是還沒想好如何籠絡楊秋池。金師爺點到了一件事,這件事雖然小,可一旦認真起來,對他宋知縣來說,那就是天大的事了。這件事就是當時宋知縣要放走謝寡婦。

  謝寡婦這件案件涉及到建文帝,這可是當今皇上最牽掛的事情,錦衣衛絕對不會輕信自己的一面之詞,一定會查清楚的。一旦查起來,那天那麼多人在場,自己要放走這謝寡婦,是這小忤作阻攔住,也是這小忤作發現其中的奧秘,才找到了這封密信。

  單就自己要放謝寡婦這個問題來看,要認真說起來,恐怕自己沒有功反而有過,當今皇上可是個心狠的主,他絕不會容忍自己的官吏在建文帝這個問題上犯任何錯誤。自己要放謝寡婦這件事一旦敗露,那時候,錦衣衛恐怕就要請自己去喝茶了。錦衣衛的手段他可知道得很清楚,別說自己這七品芝麻小縣官,就是京城裡侯爵將相,死在錦衣衛手裡的那可數著指頭都算不完。他們找個碴要踩死自己,那還不跟捻死個臭蟲似的。都怪著小騷貨發騷,才把自己給腦袋迷住了。

  宋知縣和金師爺合計了好久,都覺得這件事一定提前辦好,到時候眾口一詞,錦衣衛也就不會知道了。自己的手下那些人倒好辦,只是這小忤作,有點麻煩,昨天聽說他還當面回罵他的師父,看來,這人不是容易馴服的人。要想堵住他的嘴,續而讓他為己所用,恐怕得費一番功夫。

  為了找到突破口,宋知縣連夜叫跟班長隨去探聽楊秋池家庭背景。得到回報告之後,宋知縣和金師爺合計了一個辦法。

  宋知縣正在沉思的時候,他的五姨太媚娘搖著一把錦繡圓扇,碎步走到宋知縣身邊,斜靠在椅背上,用甜得膩人的聲音說道:「我的老爺,還在美呢?昨晚上高興了一晚還不夠啊?」說罷,用圓扇輕輕打了一下宋知縣。

  宋知縣看見媚娘,呵呵一笑,拉著媚娘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這媚娘是他新近娶的第五個小妾,今年才十七歲,但是人小鬼大,什麼花招都會,把這個快六十的老頭都快掏干了。但宋知縣樂意,人到了他這把年紀,還有這份精神頭,這讓他很是自豪。自從娶了這媚娘,一門心思都放在這小妖精身上,彷彿自己回到了年輕時候。

  宋知縣伸出枯乾的右手,摸向媚娘高聳的乳房。媚娘扭身子躲開:「我的爺,昨晚你摸了一晚上,還沒摸夠啊。」

  「我,我的小心肝,我,我怎麼摸得夠呢。」宋知縣收回手,瞇著眼睛笑道。

  媚娘又扭動了一下身體,湊了上去。她年齡雖小,可對付男人這欲擒故縱的功夫可是使用的爐火純青。俯下身子,半個身體倚在宋知縣身上,膩聲問道:「爺,那小忤作真有那麼厲害嗎?」

  「是啊,一天連,連破兩件大案,全靠他了。」宋知縣感歎一聲,像是和媚娘商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怎麼才能讓他為,為我所用呢?」

  媚娘搖著園扇:「那還不好辦?多賞他些銀子就是了!」

  宋知縣搖搖頭:「這,這個小忤作不簡單,光靠銀子恐怕還,還不行。」

  媚娘道:「那該怎麼辦呢?」

  「別著急,」宋知縣呵呵一笑,「老爺我自有辦法。」

  這時,外面傳來三聲梆子聲。隨即,更遠處依次傳來梆子聲,這表示到時間長官要出內衙去簽押房辦公了,通知各衙門書吏們起立迎候。

  宋知縣站起身來,在銅鏡前整了整官服,然後走出房門。

  跟班長隨已經在門邊肅立,見老爺出來,連忙躬身施禮。

  「爹!你起來了!」宋芸兒象小燕子一樣飛到了宋知縣身邊,「爹,我和娘都說,昨天楊忤作送來的老虎肉真好吃!」

  昨晚上楊秋池讓高朋客棧把那另一條老虎腿燉好了送到衙門,宋知縣一家子海吃了一頓老虎肉。

  「那當然,老,老虎肉都不好吃,什,什麼肉好吃啊?」宋知縣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他的幾個小妾給他生的都是兒子,唯獨大老婆給他生了個女兒。物以稀為貴,宋知縣便特別疼愛這個女兒,把幾個兒子都留在老家,只帶了這個女兒跟自己來廣德縣赴任。

  宋芸兒從小嬌慣,又是和幾個哥哥弟弟在一起摸爬滾打,性格跟男孩子差不多。

  「爹,我去找楊忤作玩,好不好?」宋芸兒是這廣德縣的縣太老爺的千金,平日裡那些人見到她,都是畢恭畢敬,昨天認識楊秋池之後,楊秋池根本不買她帳,這反而撩起來宋芸兒的興趣。待到後來,楊秋池連破兩案,更讓宋芸兒佩服得五體投地,今天一大早就找她爹說要去找楊忤作玩。

  宋知縣正準備叫人去找楊秋池來衙門見面說事,正好宋芸兒想去,便道:「好啊,爹正好要找楊忤作,你去叫他來衙門,我有事找他。」

  「好!我去替你叫他!不過,忙完了你得讓他和我玩哦!」

  「什麼話!」宋知縣笑道,「你,你一個小姑娘,找個大男人玩,有,有什麼好玩的?」

  「你別管!反正我要和他一起玩!好不好嘛!」宋芸兒抓住宋知縣的手臂,一個勁搖晃。

  「好好好!只要沒有公事,你,你儘管找他玩就是!這,這總行了吧?」

  「哎!」宋芸兒高興地答應了一聲,像小鳥般飛出了內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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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duck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8:4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九章 大懶蟲


  宋知縣帶著跟班長隨,慢慢踱向內衙門口。

  這內衙在衙門的北面,是縣太老爺的住處,有專門的院子與外面的辦公區分開。

  內衙門口有門子長隨看守。聽到三梆梆子響,知道老爺要出來了,早已出門房,打開內衙大門,然後站在門邊恭身而立。

  宋知縣出了內衙,穿過二堂和大堂,就到了簽押房。書吏衙役們已經站在簽押房門前,見老爺過來,齊聲施禮。

  宋知縣擺擺手,進了簽押房,金師爺已經在裡面批閱昨日放告收上來的狀紙,將符合立案標準的狀紙放在一邊,等待知縣老爺勾批。

  —————————

  宋芸兒叫看大門的門子帶自己去楊忤作家。那門子叫來衙門駕車的,兩人坐了一駕馬車,直奔西城門。那片貧民區路太窄,馬車是去不了的。兩人只能下車步行,轉了好半天,終於到了楊秋池家。

  站在院子門口,宋芸兒扯著嗓門喊:「噯!楊忤作,起床了沒有?我爹叫你去衙門呢!」

  院子裡的小黑狗鑽出狗窩,跑到柵欄門邊,看了宋芸兒一眼,它知道現在這個女孩子不會再為難自己了,便又小步跑到門邊,用前爪抓著門縫,嘴裡嗚咽著,彷彿在通知主人有客人來了。

  這天早上楊秋池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身邊的被子裡空空的,馮小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床了。楊秋池微微有些失望,但還是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馮小雪聽到聲音,從外間撩門簾走了進來:「夫君,你醒了,我給你做好早飯了。」楊秋池一聽,光著膀子坐起身來,瞌睡還沒醒,坐在那打盹。

  大白天的夫君這個樣子,馮小雪還是有點害羞,不敢看自己夫君的身子,走到大立櫃前,打開櫃子,從裡面那了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青布衣褲出來,放在床頭:「你的衣褲放在這裡了。昨天的髒了,我拿去洗了啊。」

  楊秋池閉著眼睛垂著腦袋點點頭。馮小雪彎腰抱起楊秋池的那堆衣褲,手碰到了楊秋池昨晚上放在衣服堆裡的手槍和數碼相機,拿起那沉甸甸的手槍問道:「夫君,這是什麼啊?」

  楊秋池睜開眼睛,看見她拿著手槍,槍口對著她自己,正在好奇地瞇著眼睛往槍眼裡瞧,嚇了一大跳,幸虧手槍子彈沒上膛,還關了保險,不敢大聲吼,怕嚇著她:「小雪,那是一種暗器,是我防身用的,快放下。」

  馮小雪一聽是暗器,連忙把手槍小心地放在衣服堆裡。

  楊秋池向她招招手,馮小雪走到炕沿邊上坐下,揚著臉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摟過馮小雪,在她嘴唇上輕輕一吻。馮小雪羞澀地低下了頭。楊秋池說道:「小雪,你剛才看見的那暗器非常危險,你以後千萬不要碰,我害怕會傷到你。」

  馮小雪嗯了一聲,抬起頭,看著楊秋池:「小雪記住了。」

  就在這時,院子裡傳來了宋芸兒的聲音。馮小雪站起身抱著髒衣服出了房間。

  楊秋池沒聽清外面的人喊什麼,還是沒睡醒,一頭倒下去,繼續假寐。

  外面傳來馮小雪的聲音:「你們二位找我夫君嗎?」

  「你夫君?」宋芸兒的聲音。

  「是啊,楊忤作就是我夫君。」

  「哦~!」宋芸兒拖長了聲音,「門子,你告訴她,我是誰。」

  緊接著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位是咱們廣德縣縣太老爺的千金。」

  「啊!」馮小雪慌亂的聲音,「娘!有貴客來咱家了!……你們快快請進!」

  腳步聲進了院子,接著是楊母蒼老的聲音:「小姐來了,老身這裡有禮了。」

  「不用客氣的,楊忤作呢?」

  「小兒還在屋裡睡覺呢。」

  「都什麼時候了還賴在床上!起來起來!」

  裡間的門簾被人撩起,宋芸兒飛了進來:「噯!大懶蟲,還不起床!」伸手就要去掀楊秋池身上的棉被。

  「喂喂!你幹什麼啊!人家還在睡覺呢!」這瘋丫頭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嗎?楊秋池趕緊抓住被子。

  「睡你個鬼大頭!快起來,我爹叫你去,有事情!」宋芸兒在棉被上拍了一巴掌。

  「好好好!那你也得讓我起床吧!」

  「你起你的,我又沒攔著你!」宋芸兒一屁股坐在炕沿上。

  「大小姐!你這樣我怎麼起來啊。」楊秋池苦著臉,低聲道,「我沒穿褲子的!」

  宋芸兒一愣,隨即臉一紅,啐了一口,起身逃出了房門。

  馮小雪和楊母在外面招呼兩人坐下喝茶,趁這機會,楊秋池一骨碌爬起來,三兩下穿好了衣服,將手槍仍舊栓在青布短衫裡面的腰間褲帶上,數碼相機放在大衣櫃裡,然後出到外間,對宋芸兒和那門子說道:「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宋芸兒臉還有些紅暈,扭過頭去不理楊秋池。那門子卻站起身來,向楊秋池叉手施禮:「見過楊爺!」

  哦?我成了楊爺了?楊秋池有些意外,連忙還禮。他不知道,昨天下午他連破兩件大案,宋知縣對他十分器重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衙門,現在縣太老爺的千金親自上門請他,可見楊秋池的身份很快就會發生變化。這門子最會見風使舵,口稱楊爺,其實,楊秋池此時的身份只是一個忤作小學徒,與這「爺」字無論如何也粘不上邊的。

  馮小雪端了一盆熱乎乎的洗臉水,放在洗臉架上,木盆邊上搭著一條洗臉毛巾:「夫君,洗臉吧!」

  楊秋池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我還沒刷牙呢!」

  馮小雪向灶台邊一努嘴:「都給你準備好了,在那裡呢。」

  灶台邊只有一個瓷婉,裝了一大半清水,水裡插了一根楊柳枝。

  「這怎麼刷牙?」楊秋池問道,不知道明朝有沒有牙刷,先問問看:「家裡沒有牙刷嗎?」

  其實,在明朝,已經有專門製作、銷售牙刷的店舖。那時的牙刷是用木頭等材料,在頭部鑽兩行毛孔,在孔裡塞上馬尾。和現代的牙刷已經很相似。

  楊母接過話說:「買米的錢都不夠,哪有錢買那些東西啊。」

  楊秋池道:「可這楊柳枝怎麼刷牙啊?」作了個挖土的動作,「難道用樹枝在裡面亂掏嗎?」

  馮小雪撲哧一聲笑了:「你連怎麼刷牙都忘了啊?」從碗裡拿出楊柳枝,用牙齒咬開,露出了裡面許多細小的纖維,然後遞給楊秋池:「行了,就用這個刷。」上前一步,在楊秋池耳邊又輕聲說道,「夫君,等以後咱們有錢了,再買好的啊。」

  用楊柳枝刷牙,這可從來沒試過,楊秋池端著那碗清水,走到院子邊上,費了半天勁,才將口漱好回到屋裡,將瓷碗放在灶台上,然後洗臉。

  等楊秋池洗完臉,馮小雪說:「夫君,吃早飯吧。」又對馮小雪二人說道:「您二位也隨便吃一點吧。」

  宋芸兒已經等得老大不耐煩了,沒理馮小雪,站起身來,一把抓住楊秋池的手:「走啦走啦!我爹等你去,你還慢條斯理吃東西!等一會我請你吃好了!」不由分說,拉著楊秋池就往屋外走。

  楊秋池知道這千金大小姐是個急脾氣,又身有武功,再說,縣太老爺叫自己去,那還真是耽誤不得的,邊往外走邊對楊母和馮小雪說:「娘、小雪,你們自己吃吧,我去衙門去了。」

  院子裡小黑狗汪汪叫了兩聲,蹦蹦跳跳跟在了楊秋池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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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攀親


  三人坐馬車來到衙門,進大堂轉到簽押房。在刑房裡找到了正在審閱勾批狀紙的宋知縣,旁邊坐著的是金師爺。

  宋知縣見到楊秋池,滿面春風說道:「楊忤作,不,楊賢侄,你來了,咱們到花房說話。」金師爺也站了起來,抱拳施禮。

  楊秋池一聽宋知縣的稱呼,真有些受寵若驚的味道,不光是他,刑房裡所有的書吏衙役們都驚呆了,縣太老爺竟然當著大家的面,對這小忤作口稱賢侄,那是把他當成自己人了。只是不知道這小忤作什麼時候成的宋知縣的侄兒的。

  書吏們一點都沒猜錯,宋知縣就是要造成這種效果,才故意在書吏們辦公的地方之一的刑房裡等楊秋池,然後當面這樣稱呼,造成自己對他十分器重的印象。

  果然,眾書吏衙役們都紛紛起立向楊秋池拱手致意,楊秋池急忙抱拳還禮。

  宋知縣呵呵笑著,對他們忙完了,看了旁邊金師爺一眼,然後一手拉著楊秋池,並肩走出了刑房。

  宋芸兒也搞不懂他老爹怎麼叫這小忤作是賢侄,那這小忤作不成了自己的哥哥了嗎。人多不好問,只能跟在兩人後面出了房門,穿過天井,來到花房。這花房是宋知縣專門會見貴賓的地方。

  分賓主落座之後,宋芸兒也坐在楊秋池身邊的椅子上。小黑狗趴在楊秋池身邊,不時地四處張望。

  宋知縣說道:「賢侄,你昨晚給伯父我送燉老虎肉來,真是難得你一片孝心啊。」

  楊秋池一邊客氣著,一邊納悶:賢侄?伯父?這都哪跟哪啊。楊秋池一頭霧水,這知縣大人怎麼和自己攀起親來了,但是,他姓宋,我姓楊,這怎麼也扯不上伯父賢侄上面來吧。

  宋知縣看出了楊秋池的疑惑,笑了笑,看了一眼金師爺。金師爺會意,輕輕咳嗽了一聲:「楊兄弟,其中原委你還不知道吧?」

  楊兄弟?連這鼻孔朝天的刑名師爺都對自己這般客氣,楊秋池更是搞不明白了,搖了搖頭。

  金師爺搖了搖折扇,續道:「楊兄弟,你老家是廣德縣楊家村吧?」

  「是啊。」楊秋池點點頭。幸好昨天晚上,楊母說起過回老家的事情,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這就對了,楊家村的楊老太爺,也就是你們楊氏族長,與咱們知縣大老爺是故交,而且不是一般的故交哦。」金師爺搖著折扇,神秘兮兮的樣子說道。

  楊老太爺?就是那個逼著自己生兒子,不生兒子就不讓進楊氏祠堂的楊老太爺?怎麼繞到這裡來了?

  金師爺見楊秋池還是傻乎乎的樣子,站起身來,走到楊秋池面前,低下頭,故作神秘狀:「你知道嗎?你們楊老太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頓了頓,輕輕吐出了幾個字:「他可是丁寅年的舉人!」

  楊老太爺是舉人?看不出這硬逼著自己納妾的楊氏族長,還曾經中過舉。

  舉人到底怎麼樣,楊秋池腦袋裡沒多少概念。中學時讀過《范進中舉》,就知道好像舉人很了不起,能讓范進都發了瘋。

  金師爺又道:「你知道咱們知縣大老爺是什麼出身嗎?」

  楊秋池傻傻地搖搖頭。

  金師爺抬起身,踱著方步走到宋知縣身邊,折扇一收,一臉欽佩地看了宋知縣一眼,說道:「咱們知縣大老爺,也正是丁寅年的舉人!」

  「哦?那宋知縣和我們楊老太爺是一塊中的舉人嘍?」

  「正是!」金師爺笑咪咪說道,「這叫做『同年』,也就是說,你們楊老太爺和咱們宋知縣,是同榜舉人,是同年啊!」

  楊秋池有點明白了,敢情繞了這麼一個大彎,原來是同一年一起考上大學的畢業生,這同榜舉人只不過是兩人的名字出現在同一張錄取公告上而已。

  宋知縣接過話頭,有點結巴地笑咪咪說道:「是啊,你,你們楊老太爺與我是同年,雖,雖然沒有深交,本,本官對楊老太爺也是神交已久,借此緣分,稱,稱你一聲賢侄,還,還是妥當的吧?」

  楊秋池沒見過楊老太爺,不過,既然宋知縣與楊老太爺是同年,又稱自己是賢侄,那楊老太爺應該沒多老,輩份上應該和自己的父親是叔伯兄弟,只不過考中舉人,才當了這楊家村的族長。

  宋知縣繞了這麼大一個彎來攀這門親,怎能推辭呢,反正看他一把鬍子,叫聲伯父也不吃虧,腦袋轉得快:「那是當然,多謝大人抬愛。」站起來,學著古裝電影裡的書生模樣,躬身說道:「伯父在上,小侄這廂有禮了!」裝樣子就要下跪。

  宋知縣連忙笑呵呵上前扶住楊秋池的雙臂:「免了免了!」楊秋池心裡想:可不免了嗎,你還真指望我給你下跪啊。

  見過禮兩人落座。宋芸兒一直在旁聽他們說話,有點不明白,怎麼繞來繞去,這小忤作成了爹的賢侄,那不就是自己的哥哥了嗎?等楊秋池落座之後,拉了楊秋池一把:「噯,那你以後就是我哥了?」

  沒等楊秋池說話,宋知縣已經笑道:「那,那是當然,芸兒,還,還不見過你哥!」

  宋芸兒很高興:「好啊!」抱拳施禮:「哥!小妹有禮了!」楊秋池也抱拳還禮,眾人皆笑。

  宋知縣問:「賢侄,你最近可曾回楊家村見老太爺?」

  「見是見過,只不過……」楊秋池一幅很難受的樣子。

  「怎麼了?」宋知縣驚問。

  「老太爺逼我納妾,說是如果我沒有後代,今後就不讓我進楊氏祠堂。」

  「哦?賢,賢侄成親幾年了?沒,沒有子息嗎?」宋知縣很關心地問道。

  「都四年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侄兒媳婦就是懷不上孩子。吃什麼藥都不管用。」

  「哦~!」宋知縣拉長了聲音,「既然是這樣,那還是應該納妾的,你們老太爺說的一點沒錯。」站起身來,慢慢踱著方步,「既,既然侄媳婦不能生育,那,那你還是應該聽,聽從你們老太爺的意思,盡,盡早納妾才是。」

  「納妾啊?」楊秋池苦著臉點點頭,心裡卻笑兮了,「這個……」

  「怎,怎麼了?有何難事,盡,儘管告訴伯父我,我,我替你作主!」

  宋芸兒板著臉叫了聲:「爹~!看你!我哥他不願意納妾,你費個什麼勁啊!」

  宋知縣喝道:「胡鬧!你,你怎麼知道你哥他,他不願意?大,大人說話,你個小,小孩子不要插嘴!」

  「哼!」宋芸兒雖然任性,卻不敢公然違抗老爹的命令。噘著個小嘴在一旁生悶氣。

  宋知縣轉頭看著楊秋池,十分慈祥的樣子說道:「賢侄,你自己說說,你願不願納妾,給你們楊家傳宗接代呢?」

  楊秋池看了宋芸兒一眼,低下頭,一幅為難的樣子:「大人,不,伯父,不是小侄我不願意,實在是……實在是家境貧寒,無錢納妾啊。」

  宋芸兒笑了:「沒錢納妾最好,一個男人要那麼多女人幹什麼?」

  宋知縣一瞪眼:「小,小孩子知道什麼?」宋芸兒見父親動怒,不敢再接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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