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端
掃碼瀏覽

[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迷失在康熙末年 作者:小樓明月 (已完成)

[複製鏈接]
1257 |598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5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一十二章 什麼叫敵敵畏!

    讀書人都不傻!康熙粉墨登場地裝瘋賣傻了一上午,白干了,怒哼一聲擺手罷朝。

    反動派好強大!凌嘯韜光隱諱地泥塑菩薩了一上午,白干了,怒哼一聲拱手退朝。

    “熊大人宦海沉浮等閑事,仗義執言真君子!你今天維護孔孟門徒的大節,大漲我們漢臣的顏面,真是揚眉吐氣啊,先說好了,傍晚衙務一完,我們去劉伶樓,給您壓驚!”

    “是啊,大人好氣節,不畏權貴!把公子們也叫上,寧古塔苦寒,得讓他們好好散心一下,我和黑龍江將軍是八拜之交,到時候去信讓他照料著。”

    “去劉伶樓沒有縈懷樓好啊,不淫不壞怎叫縈懷樓?咿,听說縈懷樓好像是哪個郡主的產業……嘎嘎嘎嘎……禮崩樂壞啊!”

    ……

    凌嘯站在品級山前喘著粗氣,連人情冷暖都無暇顧及了,怒視著一幫漢族清流擁著熊賜履招搖而去,听著他們大呼什麼給熊大人壓驚之語,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廝一招扣帽,渾然天成的“凌禍”出手,竟是將凌嘯放到士林的人言火爐上炙烤,對康熙的整體布局干礙很大。治大國如烹小鮮,康熙若是強行推動,科甲爭相串聯起來,凌嘯但有動作,一律彈劾非議,將很是棘手!

    容若從身後走來,見凌嘯全身發抖。知道他是氣得真不輕,安慰道,“嘯弟,這些人沽名釣譽,搏取聲名罷了,你也別當真。我雖專攻詞賦可四書五經六藝也是學地,若是不看後人的注解,也是真知灼見,若是讀注解,反淪為小道矣。皇上今日雖生氣,不過照我看,應該不是信了熊賜履的胡話,且看開……嘯弟……嘯弟,你,你可別惹事啊!”

    “氣節?!嗷~吼……好氣節!這幫狗漢奸!”

    凌嘯根本就沒有听見容若的勸慰。心中對這些人的所謂見識和氣節耿耿于懷,他根本沒有想到,和民國時期的遺老遺少如張勛輩大多是漢族一樣,現在給自己制造麻煩地中堅,居然是漢臣!可見。絕大部分時候,民族氣節問題,倒沒有兩族“統治階級合流”來得一針見血。凌嘯可沒有魯迅那種戰斗幾十年的耐心和時間,他只知道,也想要別人銘記。什麼叫敵敵畏!

    凌嘯臉色陰沉得幾乎雲低天黑,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齒,“老子沒精力精神征服。還他媽不會物理消滅?!”

    說罷,凌嘯把膀子猛地一甩,掙脫容若,徑直出大內去了。

    容若見拉不轉來他,心中又急又憂。凌嘯是“滿人”,怒極了罵漢臣為漢奸,也不是值得驚奇的事情,他也不懂什麼叫物理消滅,但凌嘯的臉色太過嚇人。這讓一直擔心康熙把“凌禍”二字放在心里的容若很是不安,這弟弟,不會是要捅。婁子吧?

    越想,容若越是沒有心思宿衛了,好容易混到了申時,他就再也坐不住了,跑到日精門侍衛處里面知會一聲,就要出宮來尋找和開解凌嘯。不曾想,剛剛一出侍衛處,就看到魏東亭拉了曹寅在對面的月華門內出來,顯然是剛剛才從養心殿出來。三人本是熟好,若不是容若的貴公子身份,都恨不得穿一條褲子,不過,容若現在卻沒有心思和他們應酬,正想對他們兩個頷首一笑地離開,不料兩人竟是比他還快,早就裝作沒見到地轉身走了。容若一路打馬,來到東直門外公主府,卻不僅凌嘯不在,鄔思道和豪成也不在府中,下人們更是茫然不知道駙馬爺的去向。容若無可奈何,馬不停蹄地趕到通州勤王軍軍營,一問之下,凌嘯也不在。這一來,容若就更加慌了神,一回想起凌嘯當時的表情就覺得有不好的預感,忽地有些明白過來。

    凌嘯不會是要整死熊賜履吧?!

    熙朝文宗王漁洋,花分三枝李熊張!說地就是王士楨、李光地、熊賜履和張廷玉的父親桐城張英,四人在朝廷的刻意籠絡之下,儼然已是大清文氣郁郁的標志性人物,門生故吏遍布朝野,控制各地士林輿論。容若平日里就有和這些文人來往的使命,他知道現在地文壇士林,依舊是沿襲著前明末年的黨同伐異的風氣,加上日漸明顯的科甲相護的習性,弄得有時連康熙都不輕易重處他們。熊氏一脈門下地那些人可不比王張門下通脫識實務,也比不得李光地門下善見風使舵,很是有些粘牙膩齒的道學古板,凌嘯要是整死了熊賜履,那可立刻就會捅了馬蜂窩的!

    一想到這種可怕地可能,本待怏怏回府的容若,便再也不能釋然了,急忙掉轉馬頭向縈懷樓疾馳而去。

    ******

    “喲,容若公子!呵呵,你也來縈懷樓這等地方?這可真是稀奇事一樁啊,怎麼,你不怕嫂夫人嗎?”容若還沒來得及拴馬,就見到笙歌管弦依稀傳來的縈懷樓前,熊賜履的好些門生立在華燈下,認識的正在給他打招呼。

    滿頭大汗的容若頓時放下心來,同時也忍不住動了肝火。這幫混賬家伙,贏了嘯弟得了勢,哪里不好慶祝,偏偏選了瑾虹的產業來胡鬧,偽道學倒在其次的,這不是公然給凌嘯臉上砸牛屎?剛要上前,就听到太常寺主事卜蒿宛噴著酒氣笑道,“呵呵,大公子還是別進去了,樓上一團糟,這里實在不是我們能呆的地方啊!唉,禮崩樂壞,禮崩樂壞啊!”

    一團糟?容若很是詫異,略一寒暄拱手就搶上樓來,卻在樓梯口被幾個氣急敗壞地官紳撞得一哼。其中赫然就有滿面紅光的熊賜履,大叫道,“還以為是什麼正經地方呢,弄這種玩藝兒,哼,走。咱們換地方去!”

    見熊賜履等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容若狐疑萬分,趕緊踏上幾步。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大為震驚。卻見縈懷樓的二樓之上,竟然是人滿為患,平日里最多只在三樓以上秘供達官貴人們欣賞的胡姬歌舞,今天竟然在賓朋滿座的二樓上演了,而一眾食賓歡客,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但他們卻不是在欣賞衣著稀少的胡姬。而是在觀看正欣賞胡姬表演地一個女人──被逐出皇室的原二福晉石玉婷!

    容若頓時恍然大悟過來。胡姬表演之類的,道學先生們是不介意觀看的,只不過絕對不是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而讓熊賜履飽受羞辱的二福晉改嫁事件的主角,石玉婷赫然在座。熊賜履的臉皮再厚,也是斷然不敢呆下去的,不然,心理刺激倒是其次,熊大人觀賞胡姬的傳言一起。他的道貌岸然就得要斯文掃地了。

    石玉婷是“待嫁”之人,納蘭容若無疑也是風流倜儻地滿族才俊,可惜。他不是石玉婷欣賞的對象,所以,已成庶人的石玉婷,僅僅是對他萬福了一下,就在十來個丫環的環護下,婀娜飄然地上了三樓,在廊道盡頭的廂房門口輕輕笑道,“姑姑,玉婷地事情已經辦完了。昔日恩怨,怎麼算都該算還清了吧?”

    呀的一聲,房門洞開,卻不是同樣沒了身份的黛寧,而是好像“憋氣”了很久的凌嘯,在門口一面鯨吞空氣,一面呵呵笑道,“姑姑說早還清了,這次是純屬找你來幫忙趕人的。來人,請詩詩姑娘送玉婷小姐回去!呵呵,我先辦事去了。”

    說罷,凌嘯轉身就從盡頭另一小梯下樓而去。他走得很快,以至于根本就沒有看見,愣怔怔望著他背影泫然欲泣地石玉婷,被身後伸出來的皓腕一搭,活生生扯進了廂房去。

    小梯下面的房間之中,凌嘯惡狠狠、猙獰獰地對胡濤和沈珂說道,“有一首歌,只有五個字,那就是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這歌就是熊賜履他們唱地。開心就好現在爺就要你們去讓他們弄明白,毒駙馬,到底毒不毒!去吧,通知胡駿,敵敵畏行動開始,爺要他們人間蒸發!”

    兩人頓時一點頭,也不言聲地向凌嘯一個軍參,動作麻利地換上了下人們的粗布衣裳,一拉木門,消失黑漆漆的巷陌之中。

    胡濤和沈珂趕到劉伶樓旁的時候,容若也到了。他並沒有跟蹤胡濤,只是在一條街外才發現自己前書童熟悉的身影。心思伶俐的容若,是在縈懷樓略一沉思方才醒悟過來的,凌嘯如果不是要殺人,犯得著請石玉婷來趕走熊賜履嗎?!而在縈懷樓殺,天下人都知道是凌嘯干的,劉伶樓則不同了。

    容若其實走得很辛苦,每一步都在心中流著淚水。凌嘯既然連石玉婷都請動了,可見是周密策劃過,殺人也會殺得了無痕跡,容若知道自己本不必來,但他還是來了。他,想要用自己為凌嘯的決定打一層保險,一旦事情敗露,容若就準備挺身頂罪!雖然凌嘯沒有在意過,但容若自己知道,“大哥”兩個字地含義有多重。

    人來人往的劉伶樓門口,胡濤並不知道容若注視著自己,自然不會去理會容若在感嘆凌嘯會調教人,把個知書達理的書童啜攛得殺人放火。他對潛過來的胡駿看了兩眼,很滿意他的一副轎夫打扮,笑道,“爺下令了,敵敵畏行動開始!你把轎夫和官轎都搞定了嗎?左家莊的燒鐵水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爺說了,他們將是世界上第一批享受燒鐵水滅跡的人,不冤了!”胡駿鎮定地點點頭,邪邪笑道。胡濤正想附和,不料,一身破棉襖的沈珂,忽地面色蒼白地靠了過來,“濤大哥,情況有些不對頭,左邊、右邊的那些杠房,你們注意到了嗎?不是下午的那些杠夫呢!”

    胡濤大吃一驚,銳利的眼神一掃那些杠房鋪子,頓時就明白過來,還有一標人也在打轎子接人的主意,只不過是民轎罷了!瞬間,他就一陣後怕,得虧自己是在熊賜履他們的官轎下手,不然豈不撞車?但胡濤縝密的心思,馬上就知道了危險,如果大家目標相同,親衛們頂替的官轎轎夫,很可能就要成為別人的目標了!

    果然,三五成群的杠夫從鋪子里面出來,往歇在道旁的官轎而來,徑直走向嗑瓜子侃大山的親衛們。胡濤口中輕喝一聲“上”,腳上已是迎頭走去,心中是叫苦不迭,老子怎麼如此點背,第一次做買賣,熊賜履就成了香餑餑?!

    兩軍相接,準備火拼黑吃黑的兩方手下,在高度戒備中,卻听到了馬吊(麻將)桌上才會听到的對白。

    “你?!胡!”曹寅低叫一聲,卻沒有胡牌的喜悅。

    “你?!操!”胡濤很沒風度,聲調都給變了一調。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5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一十一章 皇帝心理創傷學

    一听到康熙要他渡海四萬里赴羅馬,熊賜履不禁大恐,一個蒜頭栽蔥暈倒在地。

    羅馬究竟在哪里?只曉得天圓地方龜頭頂天的老先生並不知道,但他曉得北京到越南支那國的距離,是七千多里,也就是說,人家觸犯君威,最多流放一個中國遠,自己卻要“遣使”六個中國遠!從這一點看來,當日只是威脅要把他兒子弄去海貿的凌嘯,和康熙一比較,還真的算不上窮凶極惡。這如何不讓他昏死過去?

    其實,中國的海船能不能經得住遠洋風暴倒是其次,關鍵是,到羅馬的海路,不是中國海、印度洋、非洲好望角、大西洋就算完了的,還要入直布羅陀海峽進地中海,還有泛濫成災的爪哇海盜那樣的海上強梁,不過,好在他和凌嘯不合,要不然凌嘯會告訴他這些,那樣的話,熊賜履就不是昏死這麼幸福了,至少也得來個當場心肌梗塞。

    和李光地齊名的理學大師,就這樣被康熙給“遣使”了,再也沒有誰做仗馬之鳴。

    誰都曉得,這個真欲,說白了就是鼓吹禽獸般的貪婪,可大家都是飽學的官場人,哪能看不出康熙的陰險狡詐之所在,他的所有論述,都是頂著“滿族真欲”的名頭,當場反對他,就是反對滿洲當日龍興的理由,下場不會比熊賜履好多少!

    一時間,沉默更甚。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

    皇上這是怎麼啦?又乖張又戾氣!佟國維看著康熙地洋洋自得,看著康熙回到寶座睨視群臣的模樣,忽地覺得心中一陣翻騰,頗有一些想當董仲舒的沖動。

    他想在沉默中爆發!

    作為經史子集熟讀的滿人宰相,佟國維知道,當年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不是沒有理由的。劉邦以一個屁大的無賴當了皇帝,劉徹害怕天下人群起效仿,貪圖帝位造反成風,這才看中了儒家地天人感應和君臣名分學說。這學說雖不能阻止每朝每代末世的軍閥私心,但卻在長久的大部分時間內,保證了黔首的溫順,難道學究古今的康熙忘記了這一點?在滿洲子弟中提倡真欲,那可以保持旗人子弟的狼性銳氣,佟國維並不反對,可要是搞得漢人也覺悟了。列祖列宗打下來的江山,可就危險了!

    也許您康熙皇帝在世沒人敢反,但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

    這位已去掉了太國丈名義的國丈,心中雖是這麼想,但膽子卻不能配合見識。他可不想兒子剛進上書房,老子就很快被攆出,無奈之下,只好在滿族精英中搜尋愣頭青,看有沒有人再挑頭當炮灰。可惜的是。愣頭青不懂這其中的道道,懂道道地呢,又絕不會是當炮灰的愣頭青!失望中的佟國維。無意間把目光投向了凌嘯,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竟是心中狂喜,凌嘯居然也和自己一樣瞪大眼楮看著康熙!難道……難道當朝第一功臣的太子太師駙馬爺,也不滿康熙皇帝的偏頗嗎?!

    不過很快,佟國維地狂喜,就變成了恐懼,趕緊收回了眼光。生怕和凌嘯的眼神相對。

    開什麼玩笑!自己可以把別人當成炮灰和馬前卒,但在凌嘯面前一比,也就只配給他當炮灰和馬前卒了!諫議成功了,凌嘯收名得利,自己聖眷受損,諫議失敗了,凌嘯安然無事,自己倒霉受罰。當老子傻啊!

    凌嘯卻不曉得佟國維在一瞬間有那麼多考慮,他也意識到了佟國維的那點憂慮。但凌嘯卻決不是為滿清憂慮,身為具有大民族大國家觀念的未來人,凌嘯只會歡迎康熙的張揚真欲,不過,凌嘯也弄不懂,康熙那樣一個飽讀史書地人,為何會忽視掉“真欲”對未來滿漢關系的深刻影響?!

    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忽然,尹泰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引得眾人矚目。

    如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凌嘯眼看這尹泰,心中一片明空澄淨,恍然大悟起來。他又發現了康熙地另外一個巨大的變化──達觀!

    尹泰剛才說康熙在一旁看著雍正如何如何的話,不禁讓凌嘯想起了明朝的英宗皇帝!

    這個前八年昏庸無道的皇帝,在土木堡之變後丟了帝位,被軟禁在一旁看弟弟呼風喚雨,復闢成功後,卻一改以前的昏庸,後八年勵精圖治勤于政務,這種轉變,是歷史學上的一個經典心理分析案例,連外國人的心理學著作都有引用此事的呢。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尤在,只是朱顏改!陳後主一詞道盡皇帝心理創傷學地真諦。

    想必,康熙皇帝在戊寅之變中,也是有著和英宗一樣的感觸感悟。一個皇帝眼睜睜看著別人呼風喚雨,卻無論是認可還是反對,都無能為力,那種心靈上的震撼和感悟,定是強烈到尋常人都無法理解的地步!只不過,英宗是痛改前非,珍惜後八年,而康熙,則是眼看著自己創的盛世被糟蹋,備受那種無能為力感覺的煎熬罷了。

    這,還是康熙活著,能鐵血復闢扭轉乾坤,那麼,康熙不會想不到,如果自己有一日真成為了在天之靈,那就更加的無能為力了。循著康熙的這種感悟心路引申開去,結合秦始皇萬世之謀卻二世而終的史實,康熙定會前所未有地明白到︰有生必有死,有盛必有衰,富不過三代,窮也不過三代,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作馬牛。

    囂囂張張活一生,痛痛快快走一遭!

    康熙皇帝……竟是連滿族江山地未來都想開了!

    ******

    明白過此節。看著康熙大馬金刀地睨視群臣,凌嘯在那里喜不自禁。管他康熙這麼干是不是只顧自身快活的“自私”,管他康熙將來會不會因為階級局限而止步,凌嘯只知道一點,康熙已經到了為超越不擇手段的地步,第一步跨得是這麼不枉自己冀望一場。

    凌嘯都恨不得給雍正磕上百個響頭了。胤兄。你果真是牛人!活著未必能給中國作多大貢獻,這瀕死一搏的戊寅之變,卻讓中國曙光初綻,也稱得上是“死有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中的泰山了,至少,你催化激活了我的老泰山,I服了YOU!

    但很快,凌嘯就發現,他現在還有要佩服地人。凌嘯向來就是朝會的焦點。他今天的一言不發,已是引起了別人的警覺和懷疑︰這樣一個沒事都要肇事的攪事混子,今天為何如此老實,既不出言反對,也不歌功頌德。一定有陰謀!

    士大夫們不是傻瓜,沉默,也並不是思想停頓。縱觀凌嘯崛起後的所作所為,彩票、紡紗、香胰、海貿和優餉治軍,哪一樣不是紙醉金迷、物欲橫流?!這廝從一出現。就無時無刻不散發著銅臭味道!皇帝提倡真欲,說到底,不是給凌嘯的行動正名是什麼?

    事關國策大計。凌嘯的六毒駙馬之名,也嚇不住人了,尤其是優游醒轉過來的熊賜履,深知老骨頭很難禁得住四萬里海上飄搖的他,死豬不怕開水燙,竟是從地上一個老牛翻身,哭喊道,“……皇上……嗷嗚……老臣臨去前有一言如鯁在喉,不吐不快。駙馬爺功勛卓著是不假。可皇上您也不能什麼事情都听他啜攛。駙馬爺身為太子太師,卻是不教諭雍逆忠孝之道,一味以什麼皇子貢獻榜等利益相誘惑,方未能遏止戊寅之變慘劇!可見,君子重義不重利,乃是顛撲不破地真理……嗚嗚,他以商治軍,在湖廣尚可,以軍治省,在浙閩尚可,要是全國都這麼干,皇上,您這不是要燒掉孔廟是什麼?!難道,漢之張禍、唐之黃禍,明之闖禍之後,我大清朝要來一個凌禍不成?!”

    ~~嗡!……“凌禍”?!

    熊賜履對著尚屬老實的凌嘯開炮,一下子驚呆了百官,備受鼓舞者有之,隔岸觀火者有之,心覺不妥者更有之!

    兩江總督于成龍剛被解除軟禁調查,列席上殿冷眼旁觀,此刻听著熊賜履的話,心中是舉雙手贊成的。可他畢竟是被凌嘯盤得死去活來的人,在凌嘯手下吃虧吃得聰明了,一听熊賜履蓋了個天大地帽子給凌嘯,就知道不好,你這是指責到皇帝身上去了,皇帝豈能容你?!

    凌嘯更是不禁大憤,這真是閉門家中坐瘋狗來咬我!自己看在熊賜履是湖北孝感人的老鄉情分上,也沒有真的拿他兒子去出海,前天論戰更沒有落井下石,誰知道這廝完全是老鄉見老鄉,背後來一槍,瞧這光景,竟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面推了!

    現在自己都被瘋狗咬,下野之後還得了?!凌嘯當即冷哼一聲,“熊大人,我的太子太師是兼職的,三個月中還要抗衡五國之戰,戊寅之變就爆發了。哼,你在南書房當了十年地專職太子少師,皇四子被你教諭得培根不正,我都是凌禍,那你豈不是熊貨?!”

    一言既出,滿殿哄笑。連于成龍這樣古板的人也不得不承認,熊賜履至少膽是熊膽!

    康熙卻沒有笑,臉色越來越差,就著熊賜履的話屁股一歪,板臉道,“徒不教,師之過。著將熊賜履革職充軍寧古塔……念及其年事已高,且夙往多有贊言,命其長子代行。凌嘯任太子太師殊無建樹,且居功自傲,抗朕恩旨,著革去頂戴花翎,回府思過!”

    大殿上一下子鴉雀無聲起來。???什麼?,一句凌禍,六毒駙馬就倒了?!

    “臣謝主隆恩!”熊賜履猛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抬起來已是鮮血滿面,神態間卻是傲然四顧,那份和六毒駙馬“同歸于革”地得意,誰都看得出來。

    凌嘯盯著熊賜履心中充滿了強烈的恨意。他不是于成龍,所以知道康熙為何色變,也知道熊賜履在得意什麼!

    “凌禍”這個概念一提出,自己就不再是康熙的寵臣這麼簡單了,而是天下讀書人的公敵!康熙和自己約定好的混淆之計,也變得撲朔迷離前途難測起來。

    讀書人,哪怕是迂腐的讀書人,也毒啊!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5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一十章 乖戾吹風

    清朝卻也是有國學的,只不過,這國學卻是相對于漢族而言的。

    康熙站起身來,走下陛台,在金磚漫地的大殿中緩緩而行,一任群臣迷惘的眼光盯視在他的身上,侃侃道來,“諸位臣工,我大清今日疆域廣。袤無垠,治下百姓逾億兆之眾,可如不健忘,須知道,八十年前,我太祖以遺甲十三副起事之初,建州女真不及十二萬之眾,卻力敵袁崇煥幾十萬大軍,終至橫掃明軍,佔領中原,累創諾大清國。何以至此?!”

    何以如此?滿族官員們是勝利者,少有思索的,漢族官員們思索得多,卻少有說不出三個以上理由的,但這和康熙的振興國學有什麼關系?

    康熙駐足在刑部尚書王士楨的面前,微笑道,“王愛卿,你曾經評價過容若之詞,其中妙語高見,朕至今天仍然銘記于心。你說,容若的詞之所以寫得好,乃是因為他維真吐實,心之所想,言出心聲,不為雕飾,不為矯情,遂成一方大家。嗯,朕記得可對?”

    王士楨點頭的時候,凌嘯悚然有悟……他記得,後來的國學大師王國維也評價容若大哥的詞,是“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漢人風氣,故能真切如此”,說的就是滿族人的真,難道康熙是要一掃被偽理學摧殘[被屏蔽詞語]了偽儒學不成,可滿族地那種小民族的“真”。用于康熙今日不裝B尚可,可把它提高到國學的地步,實在是有些拔高了。要知道我漢族傳統中就從來都提倡真,連孔夫子都談食色性也,只是到了理學風行之後,才變得羊頭狗肉起來的!

    眾官員都在擰眉苦思。這種關鍵時候,誰能領悟到康熙的思路,誰就能很快站對隊伍,誰就有機會迎合聖意。

    但康熙卻不給他們領悟的機會,直篤篤說道,“不錯,我滿族真于心,真于心,便能正視心之所求。故能不恥于財貨之享,不恥于富貴之需。更不恥于地土之欲,故能能征善戰,故能臥薪嘗膽,故能屢敗屢戰,如食象之蟻。一小搏大,將不可一世地大明朝頂翻在地。然入關以後,花花世界紛紛學說,到如今八旗腐敗滿俗盡淪,前有雅克薩之慘勝。後有幾十年之葛爾丹西亂,倘不是開國氣象尚在,恐怕比大明朝倒得更快。朕十幾年來百思不得其解何以同樣的儒學,漢唐盛大至斯,宋卻孱弱至偏安百年,大明朝關外累敗于蒙古與女真。到今日,朕听聞申信望一席話,朕全明白矣!”

    百官的眼楮一起齊刷刷地看向申信望。太子洗馬的臉色一下子死灰一片,他雖還沒有完全明白康熙的意思,但光是一個“真”字,就讓他曉得。康熙決不是褒獎他的意思!這一刻,申信望變成了申絕望,他一眼迎向大家的目光,竟然全都是惡狠狠幸災樂禍的,卻沒有一個是同情的,至于等下萬一有不測之禍時,自己能寄予求情希望的溫柔眼光,更是一個都沒有看到。悔恨得罪了眾人地他,已經能夠想像得到,落井下石和牆倒眾人推是什麼滋味,恐懼之下,他把眼光看向了凌嘯,雖是毫無交情,但他很希望能有人同情,尤其是凌嘯的同情,畢竟,自己那麼完備的監控體系,也有向凌嘯示好的本意。

    凌嘯當然不知道申信望的熱望,他見皇帝把“真”引到國事上去,已經漸漸有些明白了康熙地意圖,心中是震撼不已。這個“真”,和“實事求是”四個字有些貌似啊,暈,難道這牛人和未來的偉人有些境界相通之處麼?

    但康熙顯然沒偉人的那種理論高度,接下來的話,讓全殿官員大吃一驚。

    “哼!朕听了申信望的話,才知道,我滿族人巴巴地拜師傅,卻是晚了幾百年,拜了個早已經沒落得千瘡百孔地師傅!儒學,在強漢盛唐之後,就被趙宋的懦弱給拋棄了剛性,剩下的程朱理學想要重振這種剛性,卻被人給斷章取義舍本逐末得面目全非!剛性呢?蕩然無存!整這些個文過飾非地東西干什麼?漢武帝整了嗎?唐太宗弒兄殺弟逼父,他整了嗎?”康熙越說越激動,口里面說著剛性,腦海里卻閃現著凌嘯謳歌的自尊,忽地忘形地咆哮起來,“諸臣工,朕今日實話就說在這里了,若是四阿哥沒有馬齊在路上追殺朕,朕即使回來,也會認命,當個太上皇,之所以要復闢,是朕不服他的禽獸行為,舍不得朕創的盛世,也不喜歡在背後指手畫腳,更不想去想他願不願意朕指手畫腳!”

    咚咚!拿著筆在丹犀旁記錄的起居注官和國史館史官,仰頭就倒。轟!人人心中都是巨雷響起,一個個目瞪口呆。

    康熙復闢的理由,誰都知道是舍不得九五之尊的帝位,可如此赤裸裸地在大朝上說出口來,可怎麼收場?

    ******

    凌嘯也覺得過了,而且是很過了。

    他和凌嘯的偉人相通,凌嘯沒有意見,可康熙也不能夠完全不顧及到這種地步啊。他抨擊“滅人欲存天理”這種自我閹割剛性欲求的理論,凌嘯舉雙手贊成,但當眾掀開遮羞布一絲不往,卻是背棄了社會地人性,矯枉過正到淪落入獸性去了,那又是另外一個極端了。

    張廷玉響咳嗽一聲提醒康熙,可咳聲連他自己都听不清楚,就不談康熙了。

    康熙卻有自己的考慮,他對史官不敢記錄這句話有信心,也對百官不敢瞎傳這句話有信心,同時,康熙說出了自己憋在心里很久的話。現在正爽得很!如果凌嘯知道康熙爽地是什麼的話,那凌嘯還有一個詞匯來形容他,“露陰癖”!

    不過,康熙說得出去,也收得回來,至少他收不回來的時候。也能夠逼迫人去幫他收回來,“尹泰,你是在朕流亡時刻隨駕最多的,你說,朕當時的情形。”

    尹泰心中狂喜,用得著自己的時候了,他一個理學後進名家,文過飾非乃是本行,馬上就道,“喳!臣記得很清楚。當日。皇上曾道︰四阿哥連朕躬都敢謀害,不忠不義不孝,何能善待天下百姓和國力?果然,四阿哥馬上就不愛惜國庫,亂賞亂封。將本可用之于民地財賦胡亂揮霍于一己私利上,皇上日夜不能忘懷享受盛世卻即將苦楚的百姓,深以不能統馭百姓達致千古盛世巔峰而耿耿。”

    眾官員紛紛點頭,人人都承認尹泰這麼說,果真好听又順耳。

    可誰也沒有看到。康熙飛快地 了凌嘯一眼,笑得有些無奈,話題一接“說盛世,哼!國學不興,難啊!我大清朝失卻了當日小族小國的真欲,現如今,卻有小族小國以真欲強大起來。四萬里海途漫漫,西洋夷國卻一下子來了五個之多,朕嘗問白晉等人,一問之下竟是駭然,他們國土不過我大清一省份。人口亦不過我大清一省……諸臣工,今日之西夷,昔日之滿洲也,今日之大清,昔日之大明也!”

    凌嘯一下子愣住了,這才知道康熙的真意。我說康熙干嘛矯枉過正的有些靠近獸性呢,原來是注意到了中華內斂和小國外掠的核心區別!到這個時候,凌嘯才算是明白他自爆復闢欲望的意圖所在,不禁有些為他可悲起來,暈,你要是早問我,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呢,還用得著你十幾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凌嘯是書上學來的,康熙的想法卻是苦痛郁郁摸索來的!和葛爾丹揪斗近十年,和蠻橫羅剎干了兩架,他不是沒有想過為何入關後會反倒沒有以前強,也曾經在整頓旗務上做過探索,甚至本能地保持著對西洋傳教士地靠近和好奇,為什麼好奇,不就是覺得那些小國橫渡四萬里不可思議嗎,至于荷蘭這麼遠還能和明朝在澎湖大戰,康熙知道,至少清朝跑不了那麼遠!

    見皇帝要把真欲當國學,殿上立刻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滿族官員是被康熙的玄乎給驚得呆了,而漢族官員卻鮮有是軍功上來的,科甲出身的他們,整天抱著朱子讀來讀去地,一听康熙竟然要背道而馳,哪里肯和他摻和,只好心中叫著“禮崩樂壞”,面上卻無言地沉默。

    一向狂拍馬屁的凌嘯,這次也沉默了,他不是不贊成康熙,甚至還是國家厚黑學的粉絲,但這一次,康熙顯然玩得太出格,凌嘯如果站出來,只怕兩人之前定下的“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變法策略就曝光了,所以,凌嘯不得不沉默。只是,凌嘯終于懂了,康熙為何是歷史上唯一沒有焚毀九王奪嫡檔案地清帝,相較乾隆,他真一些嘛。凌嘯也懂了,康熙為何要去自己的勤王軍,照他這麼玩下去,保不定幾年之內,就有人要廢他呢!

    沉默是一種反對態度,康熙卻也沒有指望人贊成。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竟在掌握中,這只是一記深思熟慮的先手。

    在京師官場漸漸流傳他“飽受心傷行為乖戾”之時,不乘機把水攪渾,不拋出一些駭人听聞地話語觀點來,難道等恢復“正常”的時候攪啊拋啊,到那時候,誰能“原諒”他?!這等絕好的“吹風會”機會不用,康熙就枉稱能干了。而且,康熙的計算遠遠不在于此,因為他的身份是皇帝,風一吹,自然有悻進之徒為他搖旗吶喊的試一試,自己再不經意地提拔一下,同盟雖談不上,卻也能算是黨羽吧,這就夠了。

    “皇上!臣不認同,臣以為,聖人之道,在于修心,修心重于滅欲,欲惑人心則不明,不明則不仁,不仁則王道不行,王道不行,何以布德四海……”

    熊賜履忍了又忍,終于受不了康熙的乖戾,站出來想和康熙辯一辯,但他顯然忘記了,乖張之人顯然是不可理喻的,何況是乖戾?

    “嗯,行王道布德四海。有道理,熊賜履,羅馬教廷自明末以來,自海上屢次向我中國頒布教皇聖諭。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渡海四萬里,去羅馬為朕布德吧!”

    “……四……四萬里……”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5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九章 朕都服了

    康熙三十七年二月十五,本是換季時節,絢日初升即朝霞漫天,披彩如火,風向東南西北不定,旋風四起。天氣明媚清新到一掃嚴冬早春的寒悶,欽天監謂之“雲從龍、風從虎”,乃是大大的祥瑞。

    今天自然該祥瑞,重登帝位的康熙皇帝玄燁,將在太和殿舉行第一次大朝。辰時初刻,天街上便聚集了近兩百名官員,三公九卿六部三司全都到齊,或各扎其堆,或低頭沉思,或侃侃而談。每個人都明白,今天的朝會上,將有一場大戲上演。這場戲大到什麼地步?它可以大到,整個京師中樞官員為之絞盡腦汁了八天之久的地步。

    如何給尸骨未寒的雍正皇帝和戊寅之變以評價,是整個大清朝上下不可回避的問題!類似的問題發生在漢唐宋明,都不成問題,但在滿族統治的清朝,卻是迫在眉睫又決不可囫圇了事的大事。

    同樣是以少馭多,滿清卻在開國之初就汲取元朝的教訓,一方面,拿出春秋時代其先人就朝拜過周朝皇帝的史實,來證明自己也是炎黃一脈。另一方面,全面引入漢族文化和儒家思想,作為治國指南和行為準則,並在遵守執行之時,“自律”的標準比漢族朝代還要嚴格得多,無他,自我證明罷了。兩代君王,父教育出來的子謀害父,父又為權位君統推翻子,這無疑是給了滿族地執政給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偏偏此事已然鬧到很難遮掩的地步,那麼接下來,如何文過飾非地壓定此事,給它一個蓋棺定論,便不再是康熙皇帝一個人的事情,而是關乎人心之中清朝有道無道的要務。

    這個要務。誰都知道康熙為此茶飯不思,因為他們自己也茶飯不思,大家都想發動腦筋,既為社稷出力,也為自己的升遷著想,看能不能幫康熙皇帝擺平大煩惱。

    凌嘯卻是毫無茶飯不思地煩惱,他吃得香香飽飽的,一副超然事外的神情來到太和門。凌嘯還沒有齷齪到日本教科書那樣的無恥上去,也沒有偉大到幫人家裝飾男盜女娼的道貌岸然,再說。今天的朝會上,他將被康熙皇帝革職削餃,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關他屁事!

    但凌嘯也有自己的煩惱。

    昨晚。康熙已經派容若給他通了氣,講明他的下野會是萬眾矚目。這著實讓凌嘯感到面子上很是不堪,本待不來,可康熙明言要他上朝,氣得凌嘯是連頂戴印信都打好了包。準備夤夜給康熙送去,自己誓死不去受那種羞辱。

    但鄔思道阻止了他,一席話說得凌嘯肅然起敬。“二公子,非淡泊以明志,非寧靜以致遠宦海沉浮等閑事,能屈能伸方為真豪杰!況且皇上聖眷更隆,你何必執著于那官職威儀?小人們趨炎附勢的嘴臉固然可憎,不過,如果皇上真讓你無聲無息地去官罷職,那鄔某反倒要勸你立刻南渡碧海另謀打算呢!”

    當時連容若也是一愣。但卻很快被鄔思道所征服,“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又說患難見真交,籍此你倒霉的良機,不正好看一看,在朝袞袞諸公中,誰是仗義評價你地君子,誰是人情冷暖的小人,誰是遠禍保身的明哲?!須知道,品行決定于善惡,善惡,也可以決定政見,于其關注民生民瘼與否,有莫大關系呢。你與皇上要做驚天動地的大事,這些人又身居高位權柄赫赫,豈能不去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就這樣,凌嘯是來觀人相心的,連自己下野都漠不在乎了,又豈會和那些人摻和評價之事?況且,凌嘯不相信康熙有了超越計劃之後,還愣是要在乎裝門面。

    時辰一到,啪啪靜鞭,叮咚宮樂,金闕曉鐘開萬戶,玉階仙仗擁千官,早朝開始了。

    康熙皇帝出來之後,百官山呼跪拜,只等著皇帝道一聲平身之後,全都站起來拿眼楮看康熙地面色,連凌嘯都不例外。但康熙卻是一副煌煌莊重的氣度,看不出任何的憂和愁,甚至在他的眼神中,也看不到一絲對臣工的冀望。凌嘯頓時心中更加淡定,顯然,康熙真地是看開了,恐怕百官這次要白忙乎一場了。不過,凌嘯淡定不代表別人淡定,誰不想在康熙皇帝面前賣弄自己終日所思的方案,以博取升遷和聖眷?

    張廷玉等上書房大臣和主管禮部的八阿哥,一個接一個地站出來,奏請重新拜祭天地,焚香稟報上蒼,廢除雍正尊封太皇太後與皇太後等禮儀請示。這些本是題中應有之義,可康熙還沒有來得及準奏,禮部侍郎莊嗣承就跨出班來,他不敢針對八阿哥,只好向張廷玉質問道,“不錯,張中堂,皇極終定之時,是該要祭天祭地祭祖,但禮部認為,如何撰寫告祭天地地祭文,需要在朝會上議定了,否則,這些將刊發于邸報的祭文,豈不是容易招致不軌之人非議?”

    他這一開腔,頓時引起一片贊同之聲,凡是思有所得的官員,全都站出來跪在中間,“臣有本奏”的叫聲,響徹大殿,攪得是一片紛亂。

    凌嘯無言苦笑,看來清朝特喜歡臉上貼金。

    ******

    這一亂,被康熙的一聲咳嗽給鎮了下來。康熙還是很能听意見的人,示意李德全重申朝儀之後,卻和凌嘯一樣,抱定了看戲的心思,命八阿哥主持听奏。

    大殿上很快就恢復了秩序,禮部、吏部、理藩院、都察院、翰林院、國史館、編修處這些凡是需要舞文弄墨的衙司自不必言。連工部、刑部、大理寺、太常寺、內務府和詹事府這樣地部門,都有官員站出來,抱著貨賣帝王家地心思,將滿腹的美芹高見一一在殿上當眾道出。

    凌嘯听著他們林林總總的高論,大呼今天長見識了。

    眾官員都不是傻瓜,全都避開了五台山之行的禁忌。把所有的屎罐子都往馬齊和雍正地頭上扣去,什麼“偷換遺詔在前、行刺皇帝在後”的說辭,大同小異,也是情理之中,因為這是他們做文章的根本,不把雍正即位的合理性給先否定掉,康熙的復闢就無異于謀反了。成王敗寇,即使偶爾顛倒下黑白,本是凌嘯無可厚非的,因為凌嘯也不願意背上造反首逆的名聲。可是官員們推行這種正當性的手段。就實在令凌嘯不敢同!

    他們的話雖隱晦,可凌嘯分明就聞到了血腥之味!而這血腥味,在詹事府太子洗馬申信望這里,誠可謂是集大成者。

    拜凌嘯所賜,這個隨駕太湖的官員。一回京就被囚禁在夾蜂道天牢,雍正偽朝地官職自然是與他無關的,說起話來,竟是直指競爭者們多多少少不敢引火上身的雍正余黨問題。

    “皇上,當日京師聞得噩耗。傳言四起。雍逆懼怕天下百姓追思明君,故此屢加謠言傳播,甚至還作《大義覺迷錄》。和思念皇上傳言相對抗,意圖混淆視听。今日雖乾坤重朗,然雍逆及其余黨之言論,已經遠播。四方。微臣以為,一,該由朝廷制誥,言明當日之事,明發天下,令全國公私學塾教諭仕子。有不學者,削去功名。二,當按照當日印數庫賬目,在全國範圍內收繳《大義覺迷錄》,一本也不能私藏,倘使有人膽敢抄錄,請發布懸賞令許舉報之獄,處以抄家棄市。三、但凡各地巡檢發現傳播市井謠言者,言戊寅事與制誥相背著,皆以蠱惑人心罪收監。四,著三司嚴查當日之大內檔案,收繳雍逆所發之朱批、密折,按圖索驥尋根問底,追捕余黨嫌疑之官民……七,限令各地學官嚴查書坊待印書籍,凡涉及記錄當日事情之筆記、文稿、詩稿皆須審核,嚴重歪曲事實,鼓吹雍正繼統合理者,視為雍逆余黨嚴辦。八,責各有司專督文事,恐有推委扯皮,反倒不美,奏請于刑部設立文檢司,專司統籌各地言論審核。皇上,如此一來,源頭渠道全在掌握,無需十年,便自然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了。而文檢司的設立,微臣以為,不僅後世但有突發事件時可照此處辦,即使在平時也可鉗制華夷謬論。”

    此君站著說話不腰疼,一說完,競爭者紛紛敗下陣來。

    凌嘯固然是被他一條條殺人如麻的建議給驚呆了,上書房地一干宰相們更是瞠目結舌。要是照申信望這麼搞下去,人力物力財力暫且不說,動輒余黨的,朝廷得要興多少大獄,殺多少人啊?縱然你申信望在閑散職務上呆膩了,即使你升遷的心思非常的旺,可你也不能不把人命不當回事啊!

    一時間,大殿上鴉雀無聲,百官全都低下了頭,豎起兩只耳朵傾听康熙皇帝的呼吸之聲。絕大部分人都有曾接受偽職地嫌疑,眾人都明白,太子洗馬已經借著朝廷遮丑掩飾的機會,把事情的初始需要進行了升華,現在已經不是爭奇斗妍地時候了,而是性命相搏。這廝為了升官發財,已經到了敢得罪很多人的地步,無疑是瘋狗一條,萬一皇帝認可建議,並讓他來主事,和他爭的人,將會死得很難看!

    凌嘯卻沒有偽職之累,連听一件文字獄都有些不舒服的他,更哪里允許將造成成千上萬文字獄出現的政策獲得通過,也不管等下被革職的事情,就要開口駁斥。不料,這時的大殿之上,忽地從御座處傳來一聲呢喃,聲音雖輕,可還是有幾人都听到了。

    “人家是一月一見血,你卻要朕裝到天天見血,朕都服了。”

    听到的人大為詫異,不知道康熙在說什麼裝什麼,正要細思,就听到康熙猛地大笑一聲,卻是王顧左右而言他。

    “諸臣工,朕要振興國學!”

    金鑾殿一下子茫然起來,大臣們全都議論紛紛。騎射?在搞啊……孔孟?在搞啊……

    凌嘯卻知道康熙不是指的騎射和孔孟,他也愣了,康熙要振興什麼國學,清朝又有屁地國學。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5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八章 不能戴的扳指

    去往宗人府的路上,凌嘯發現,剛剛過去的這短短三天,永生永世都將難以忘懷。

    一場戊寅之變,讓他失去了很多,麾下同袍、實權官職、寶貴時間,但凌嘯也得到了很多,甚至是驚喜。原本只是期望救回能容忍自己徐徐改革的康熙皇帝,並以此擁立之功獲得更大的容忍空間,可誰也沒料到,飽受刺激的康熙,不僅和自己信之任之,情分達致巔峰,而且竟然加入到維新一族,夫一出手,就讓凌嘯發現了他的超絕才干。那才干,不是知識,而是駕馭和使用知識的本領,就好比是科學家永遠只能被政治家所駕馭一樣,其中舉重若輕的國手布局,和舉輕若重的兵家必爭,又豈是時而憤青蠻干、時而疲于奔命的凌嘯所能夠望其項背!翁婿古今攜手,國學科學組合,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民族騰飛的契機所在嗎?為了這個契機。凌嘯甚至願意失去更多!

    凌嘯此刻地心里話,自然是說得很漂亮,但人性顯然善忘,也更不願意失去已經擁有的,他顯然是已經忘記了,剛剛在乾清宮。他連黛寧都不願意失去呢。所以,看到宗人府官員請他進去,那恭敬巴結的模樣之時,凌嘯的心里其實很不好受。明天,最多後天,康熙就會以忤逆抗旨之罪,革去自己的頂戴花翎和所有職餃,剩下一個空桶子的外戚身份,不知到時候還有沒有人,像現在這樣看著自己大氣都不敢出?

    宗人府地空房很是狹小。凌嘯在一尺見方的窗口看去,黛寧坐在豆大的油燈火焰前,托著粉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到她連坐牢都坐得優雅的氣度,凌嘯不禁想起了雍正,康熙的加盟。客觀上也是拜這個狠人所賜,頓時,以前的家仇之恨不覺淡了許多,連那個乾隆之母,凌嘯也釋然了。笑道,“姑姑是在想凌嘯麼?”

    黛寧驚得一顫,卻不抬起。僅僅是冷冰冰卻勾人的眼眸一瞟,脆聲響起,“本公主在想柳詩詩。”

    凌嘯被哽,卻不著惱,嘻嘻一笑,讓宗人府主事打開門,示意下人們都滾走之後,板著臉道,“還公主呢。你現在是庶人,馬上就要流放兩千里了!走吧,隨我去府中歇息幾日,想吃什麼美食,想看什麼好戲,想嫖什麼美女,想玩什麼花樣,花銷我凌嘯包了!”

    黛寧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顯然是不相信地剜了他一眼,面色微紅地啐道,“縱使你權勢薰天橫著走,說話也得要看個場合,哪有……哪有在宗族之地胡說八道的?……哼,你現在信了沒有,固倫長公主,也會有陷在大內的一天?!快說,你會不會為我毅然拔刀?”

    “毅然拔刀?我還旱地拔蔥呢!”像黛寧這樣絕對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凌嘯自己都不知道會否拔刀,自然就不肯欺騙于她,他一屁股坐在床邊,鼻翼一張,猛吸她彌散在房中地香氣,本想繼續玩笑幾句,忽地一陣沮喪泛起,苦笑道,“我這天功駙馬都有被革職削餃的,你一介公主陷在大內有何稀奇的。走吧,姑姑。”

    黛寧不禁愕然,細看凌嘯的臉色,竟真是唏噓不已的落寞,頓時呆在那里,已是忘記了自己也被削爵流放地處分,也忘記了問他是為什麼。黛寧很明白,權柄對于男人的重要性,有時候甚至值得男人以命相搏,而失去了權柄,尤其是曾經燻天的權柄,鮮有人能扛得住,何況是如此年青的凌嘯。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上前將凌嘯擁在胸前,一如當日在通州那般。誰也不能理解黛寧的情愫,是源于什麼樣地感情,也許是凌嘯得勢的時候,自信囂張得讓黛寧印象深刻,也許是黛寧下意識認為,凌嘯這樣的男人天生就該自信囂張,而她只要一看到,眼前地凌嘯塞鈍或者落魄,黛寧就覺得他特別的可憐。以至于本不喜歡男人的黛寧,明知道不該抱住凌嘯,明知道凌嘯在自己的懷抱里有借機揩油的嫌疑,可她依然想抱著凌嘯。

    不過,凌嘯今天沒有太揩油,只是如痴如醉地埋頭感受了滿懷溫軟,僅僅如飲瓊漿地呼吸領略了其嗅如蘭,便輕輕撫摸著姑姑的柔荑,摸索著為黛寧帶上了玉扳指。

    黛寧掙過手來一看,訝然道,“小嘯,你怎麼能戴這東西呢?你又怎能給姑姑戴上呢?這可是有忌諱的東西啊!”

    “呵呵,果然是眼光見識不凡的前固倫長公主,一眼就能看出這扳指的份量!”凌嘯抬起被悶得有些窒息氣短地頭,快速地說了一句,然後繼續主動承受“氣短窒息之苦”去了。

    黛寧卻一副惡心的表情,一邊將拇指在床沿輕卡著意圖取下,一面皺著鼻頭說道,“哪里啊!京師王公富族多斷袖龍陽君,可十男九痔,一旦犯了的,大多就戴上扳指作暗號,提醒相好的,今日個不能……咿呀,好惡心啊!你可千萬不要再戴了!”

    凌嘯猛地抬起頭來,這次卻不是氣憋的,但臉色卻比憋氣還要難看,“……我頂你個肺啊!哪個作死地搞這種暗號?要不是這扳指前年就有了。老子在湖廣就帶過,否則豈不是嚇死老子了!”

    感嘆完畢自己脆弱的心靈,凌嘯接下來還要感嘆一下黛寧,“嘎嘎,姑姑,這扳指我可以不戴。你卻不行喔!我又沒有放你出去的聖旨,沒有如朕親臨的扳指,你出不去啊!走在街上,不管是柳詩詩還是龍陽君一族,保管瞪破眼珠子!嘎嘎,你也算是開先河了,……哎喲!”

    ******

    不為世俗所能接受的溫存機會,實在難得,凌嘯把帶回府的時候,自然已經是很晚了。

    黛寧地表情很不自在。她固然是被不得不戴扳指出宗人府給惡心的,可也是被凌嘯得寸進尺的當面襲胸給羞的。要換在往日,凌嘯如果不是意外才能得逞之外,休想隔衣以手攀峰,可誰叫黛寧听到他曾經舉扳指求情的行為之後。不禁在心扉之中略為有些繞指柔的呢!

    月沉柳梢頭的府門口,黛寧卻是不肯進去,一伸皓腕,向凌嘯要了整整一萬兩銀票,聲稱在流放前要去縈懷樓排愁遣緒。凌嘯滿肚子的賺大之喜、革職之苦要向鄔思道傾訴。雖明知道黛寧去找柳詩詩堅定取向,卻也是無可奈何,只得派人仔細護著。由她去了。

    “這真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二公子,人生際遇如此,可謂傳奇中的傳奇,莫說你身在其中如墮迷霧,我這一旁听著的人,都更是如高榻夢幻呢!”鄔思道好不容易才听完了事情地前因後果,瞠目結舌了半晌之後,才曉得一邊喝著早已經冰涼的茶水。大發感嘆。

    和凌嘯這來自未來的家伙不同,鄔思道身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時代的士大夫,康熙和凌嘯的關系之情恩糾結,肱股相依著要開創地千古功業,這兩樣,都是鄔思道所不敢想像和奢望的!所以,在他心傷靜思的情況下,他只是猜到康熙要奮發,把名聲之累、子逆之恨和喪妻之痛轉移到勵精圖治上去,更把康熙扣留公主的行動,看成是康熙準備要羅織“罪名”,給凌嘯換個更發揮才干的職務,不曾想,康熙竟是想得那麼深,走得那麼地遠,這已經是在治國韜略的範疇了,自然是鄔思道始料不及的帝王心術難以猜到地了。

    在這種強烈震撼下,鄔思道需要時間去消化康熙的巨變,一時間,也難以給凌嘯什麼建議,但師徒兩個都堅信康熙的誠意,要不然哪里肯和一個忌憚提防之人廢話?

    嗟嘆一番之後,鄔思道徑去歇息,而在慈寧宮睡了幾個時辰的凌嘯卻依舊興奮,一個人在楓葉嘩嘩響的河畔來回走動,陷入了沉思。康熙把千古難逢的變法戲台搭起來了,自己該如何唱好這出事關民族命運大國崛起的戲呢?

    一時間,凌嘯竟是覺得千頭萬緒紛沓而至,科技、軍事教育、文化、經濟、重工業、輕工業,、生產關系、農業社會和工業革命等詞匯擠得他頭昏腦脹,孰輕孰重,孰先孰後,孰緩孰急,孰優孰劣,不管是他山之石,還是本土執求,搞得凌嘯左右衡量,前後對比,還在自己所知道的政治經濟現狀環境中思慮可行性,忙得是不亦樂乎。

    不知不覺中,城郊的雄雞一遍一遍地鳴曉,凌嘯再看東方曉空魚肚白,忽地腦中靈光一閃,哈哈大笑道,“果真是雄雞一鳴天下白!虧得老子一晚上想破腦袋,卻是舍近求遠,忘了有個絕良地樣板,靠!總設計師主導的改革開放,不就是同為改良性質的嗎?各方面基礎和政治環境雖不同,可那種步驟節奏分寸措施,那一樣不是有借鑒意義?!”

    凌嘯想通此節,頓時豁然開朗。他成長過程中所親身經歷的,從頭到尾就是無日不變的革新時代!當日種種處處方方面面點點滴滴,雖不能說耳熟能詳,也不能說全盤照搬,更不能拔苗助長,但這是迄今為止,在凌嘯心中最成功也最完備詳細的改革參照了,不學習領悟它,會遭二次雷劈的!

    欣馨親自為凌嘯端來早點的時候,凌嘯正在壯思逸飛,就仿佛是修習一門重其意不重其形的武學,樂此不疲地回憶自己所能記起來的那個“歷史”的一切。

    就在這時候,並不知道扣押詳情的欣馨忽地說道,“皇阿瑪性情日漸乖張,行事越發匪夷所思,如此下去可不得了。嘯郎,欣馨要去江南一趟了,為皇阿瑪挑選些可人的秀女,也是兒女該盡的孝道。唉,要是當日太後沒有賜死遲姍姍,該有多好啊?”

    凌嘯一下子愣了,心中頓時郁悶萬分。

    唉,早知今天,以前就去學臨床外科了,有些薄膜,好像是可以人造的。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零七章 在野皇帝,流放皇帝

      交軍隊?下野去?康熙竟然要自己靠邊站!

      凌嘯立馬愕然杵在那裡,剛剛被康熙加盟所振奮的心,一下子彷彿掉進了冰窟隆,所有被康熙的謀劃見識帶來的欽佩,頃刻轉變成了又驚又怒。但很快,凌嘯一看康熙的臉色,就知道他有自己的考慮,這考慮的根本,應該決不是要打擊自己這清朝最大的軍閥,要不然杯酒釋兵權那是何其簡單,用得著廢話如此之多?


      康熙仰著頭,等自己問為什麼的模樣很是得意,一副高深莫測的派頭,凌嘯卻看得心裡鄙視萬分,真想一個轉彎轉體雷電霹靂掌打過去!你為什麼老喜歡先說嚇人一跳的結果,難道不能夠順順溜溜地先說理由嗎?難道你說想要我會不給你,你說不要我偏要塞給你?在賣關子這一點上,凌嘯向來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不行,為了可憐的心臟著想,自己一定得扭轉康熙的這個性子!


      「遵旨!兒臣這就安排人回府取來虎符、旗牌、關防上交,兒臣告退。」

      「……唔?!」凌嘯一句都不問的爽爽快快,差點沒把康熙給憋死。待要怒他不配合自己的表現欲,可凌嘯就是遵照「絕對信任」自己的要求啊;可待要叫住他細細解說,面子上卻哪裡拉得下來,只好看著凌嘯叩頭後走出東暖閣,氣得是吹鬍子瞪眼睛。直到凌嘯都快要走出乾清宮了。康熙才靈機一動,對大殿中地李德全冷聲吩咐道,「李德全,去宗人府傳旨,黛寧長公主無事擅敲登聞鼓,著依律削奪固倫公主爵位。而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著流放……」


      「哎呀!」凌嘯哪裡能等他說出口,立刻是腳跟一轉,回身來打斷康熙道,「皇阿瑪,兒臣有一事不明,想請皇阿瑪賜教。」

      「哦?講!」康熙以大事為重,知道以己度人,像這種萬分重要事情,如果不說清楚。日後凌嘯難免會擱在心中,既然扳回了面子,也自然不為己甚,當即對李德全一擺手,笑吟吟地看著凌嘯。等著他請教。


      凌嘯卻問得很有藝術,他一副真誠地道,「皇阿瑪,您既然要振翅奮臂開天闢地,創千古盛世。為何不要兒臣效犬馬之勞呢?想到皇阿瑪獨自一人夙夜辛勞,內斗各方保守宿朽,外戰列國強敵。兒臣卻在山水市井閨閣秀廊間悠遊,好生不安!」


      康熙見他其實把勤王軍和下野兩個都問了,心中頓時明白過來,自己上了這小子的當,其實今天凌嘯要是不問,睡不著的,不是自己而是凌嘯。

      不過康熙也意識到自己玩得太過了些,也就吃了這個暗虧,笑道。「赫!山水、市井、閨閣、秀廊?要不要加上個青樓啊?你可想得可真美!先說下野吧。朕剛才也講過了,變法不僅需要方法,還需要規劃、基礎和同盟,好,現在方法有了,規劃呢?基礎和同盟呢?難道,你要繼續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地瞎搞下去?所以,這些都需要我們君臣去研究和策劃好,但你現在逗留在朝堂之上,你能看到的,朕一樣能看到。既然是變,而不是推翻,就需要明察弊端。《呂氏春秋》也談到,變法首重通曉民瘼,民瘼何在?在民間,在市井,在肆交,所以,你必須下野去細細考察。反倒是你的職務,官職就是枷鎖,意味著是職責,限制住了你的自由之身,何不丟掉這些束縛!海闊天空,上下求索,豈不痛快又專務?!」


      凌嘯不得不佩服康熙說得有道理,可是,沒有了官職權柄,自己豈不是淪為了康熙地一個篾片相公,什麼事情都得通過康熙去實施,那還有個屁的主觀能動性啊!他正想用「先認可再協商」的溝通技巧,表示一下商榷的意願,誰知道康熙卻已經循著這個思路,轉入到了第二個理由上去了。


      「戶部和兵部昨日遞上來的折子稱,勤王軍炮擊京師平民,造成了一萬多內城官民的傷亡,京畿軍就別提了……嘯兒,朕重奪帝位,這等大事,朕卻不令官民大慶,固然是朕心傷痕纍纍,也有京師內外一片淒悽慼戚的因素。。。別人不敢怪朕和勤王軍,卻未必內心之中冤恨你,乾清宮朝會上那麼多人對你決不援手,多多少少也告訴你,稍避鋒芒好一些。」


      凌嘯無語了。傷及平民之事,打仗嘛難免,紅了眼就更加顧不上了,他雖能不至於耿耿於懷,卻也不能不有所介懷,康熙的下野建議,雖是緩和矛盾之舉,但也未嘗不是保護自己的菩薩心腸,不然被人明槍暗箭地算計,誰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康熙見他點頭,曉得凌嘯已經全部想通,也暗讚凌嘯貼心,柔和地笑道,「朕思量過,既然你即將下野,那勤王軍就需要人管起來。不然,沒有你鎮著的話,光是那十幾個大功之將,尾巴就得要翹到天上去,誰也不服誰,說不定還各立山頭,到最後,一支好好地軍隊就會離心離德!哼,天下軍隊,勤王軍是朕立起來的一個招牌,也是朕寄予擎天保駕厚望的唯一一支軍隊,豈能讓它變質沉淪?所以,這個管的任務,只好朕來擔著了!要是交給阿哥們或者兵部派員去管,只怕等你回來的時候,都沒將領認得你囉!所以,朕才獨獨以黃浩領兵,卻調出幾乎所有大將到浙閩遍地開花,呵呵,即使到時候黃浩一人驕將辜恩,你在福建浙江,幫朕振臂一呼,馬上就有七八枝勤王軍站起來!呵呵。」


      萬萬沒有想到,康熙竟是從核心離去軍中分裂地層面來考慮的。還明言今後勤王軍還是凌嘯來領軍。雖然凌嘯絕對不相信黃浩會負了自己,但康熙這麼做,無疑是老成謀國未雨綢繆!學到東西的凌嘯,一面略覺佩服和安心,一面自然狂拍馬屁,「呵呵。原來是皇阿瑪親自幫兒臣泰山壓小山,皇上深思遠慮,周詳穩妥,兒臣代勤王軍謝主隆恩!」


      康熙卻是一擺手,幽幽說道,「唉,嘯兒,蒙古和羅剎蠢蠢欲動,勤王軍再也不能去浙閩了。再說,沒有它留在京畿獨立震懾。朕有些擔心日後會有人鋌而走險,尤其是變法之後。」


      康熙的這話一出口,頓時就讓凌嘯想起了一個很恐怖的問題。別人是知交遍天下,自己卻是仇人滿天飛,沒了官職權柄。沒了軍隊護體,豈不是任人宰割,稍有勢力地,誰都可以來暗殺,來陷害、來報復?!


      凌嘯地臉一下子慘白起來。「皇上,能不能把我的一千親衛留給兒臣?」

      康熙地臉一下子苦惱起來,「嘯兒。能不能把他們給朕充入大內御林?」

      靠,原來康熙還覬覦自己的那些精英衛士!雖說他也知道戊寅之變讓大內御林損失泰半,可自己的性命也很金貴,一有差池,敵人是絕對不會那麼好說話,請雷神劈自己再超越的。凌嘯一下子傻了,可康熙都這麼說了,凌嘯只好萬般無奈地遵旨,這時候。他才後悔沒有去後宮試一試。


      「哈哈,朕逗你的!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朕賞給你的那些披甲奴,你不是可以用嘛?選些剽悍的出來,把十幾個親衛統領安排進去調教一番,不就成了?哼,要不是那些人曾經受過奴役,說不定心存冤恨,不適合充作御林軍,朕何嘗會坐享其成?!」康熙猛然大笑起來,從懷裡摸索一番,將一個物件向凌嘯丟來,「罷了,看你很是順承,朕送你這個,在野時候用用,當做是補償!」


      凌嘯哪裡有心思深想康熙居然也會開玩笑,接過那東西一看,赫然就是當日自己曾用過的「如朕親臨」地玉扳指!

      暈……在野皇帝?!

      這一下,可把凌嘯樂得不輕,雖然他滿臉正色地遜謝不已,心中卻是駭然地狂喜。康熙丟玉扳指的時候,說的是在野時候用啊!也就是說,這玩意現在是他的了,凌嘯地安全有了空前的保障,一千披甲親衛貼身,能調動一省八旗綠營的玉扳指,只要不是遇到大批的造反軍隊,誰敢在明面上動凌嘯一根毫毛?!而要是有哪個傢伙不長眼睛,敢欺負他這在野駙馬的時候,那傢伙一定會倒大霉地!


      如此一來,凌嘯越看康熙越覺得可愛,恨不得抱著他親兩口,不料康熙卻對凌嘯的遜謝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不妨事,玉扳指本是一對,朕如有國事要用,朕還有一個呢。」


      ……一對?!

      ……不會吧?凌嘯大駭,翻來覆去地看那扳指,看到並無明顯的陰陽雌雄特徵,這才漸漸放下心來,歡天喜地地再次拜謝了康熙。康熙笑了一下,單手虛抬一下示意凌嘯退出。


      凌嘯這才明白那玉扳指已經是自己地了,正要辭出,不料,本已轉身的康熙,忽地駐足抒一口長氣,一句話悶悶講出,「黛寧敲擊了登聞鼓,引起騷動,京城已是議論紛紛,甚至言之鑿鑿地說,她告的就是你。既然不能殺你,她自然就算是告輸了,贏了還可赦免,輸了可就要流放。罷了,念在金枝玉葉,兩千里罷!你去宗人府,和她道別一聲吧!」


      康熙竟然還是要流放黛寧?!凌嘯當即大忿,要不是你逼迫我們,姑姑還在縈懷樓不亦樂乎呢,怎會莫名其妙倒霉?!她有什麼過錯?還不是為了欣馨和大母?還不是為你這哥哥對我的「提醒」,當個掩飾的替罪羊罷了!


      撲通一聲,凌嘯雙膝重重地跪倒在金磚上。

      康熙猛然一轉身,冷聲道,「婦人之仁,你又來?哼,朕得要提醒你,你已經沒有了官職爵位,一級都不能抵消!」

      凌嘯焉會容忍康熙把黛寧流放到冰天雪地的地方去,當即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掏出玉扳指舉在頭頂。媽的,一千披甲兒郎不是泥巴捏的,要是還都護不住自己,這塊破石頭除了耍威風欺負鵪鶉外,又有屁用!


      康熙怔怔地看著扳指溫潤的光暈,心情地複雜到無法明傳的地步,他既是希望凌嘯為黛寧求情,又實在不太願意女婿和妹妹之間有任何機會。

      但是,「但是」的因素實在太多了,康熙都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哪一條「但是」,不自覺就一腳踢在凌嘯的屁股上,怒狠狠地罵道。

      「虧你還要阿哥們測量國土繪製地圖,那淮河以南,不也全是離京兩千里嗎?!……你還敢舉?!不要就給她戴,滾!」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5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六章 康熙也“嘎嘎”

    听到康熙不僅要和自己相倚相靠,而且還要心靈相通,這讓凌嘯很是懷疑,康師傅是不是被刺激狠了,連性取向都變了?凌嘯不反對為中華崛起而獻身,但卻誓死反對如此“獻身”,頓時身上雞皮疙瘩麻起,顫抖著畏懼道,“皇阿瑪,兒臣……兒臣……”

    “嗯,看來,你領悟的很不錯!”他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康熙看了很是滿意,點點頭說道,“哼,你也知道慚愧,也知道懷疑朕是不對的了吧?你看,朕僅僅是略略嚇唬一下,你就心里面東想西想起來!你說,咱們君臣倆之間的情分就那麼經不起考驗,君臣翁婿相知相信就那麼難麼?你要是這樣的狀態,朕如何與你並肩作戰,如何做一番翻天覆地,改天換日的大事業?!啊?!”

    凌嘯剛听他說領悟的不錯,還以為是康熙直陳“背背山”,七魂當時就散了六魂。可到後來听著听著,就發現自己完全會錯了意,康熙的確是在直陳,卻是在直陳他扣押欣馨她們是在故意嚇唬自己,當即愣在了那石龜旁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天爺!“超越”兩個字,康熙竟是真的放在心里,奉若信條,居然還把自己當成並肩作戰的人,而且第一個行動,就試探戰友信不信任他!

    凌嘯本以為康熙一會兒頹唐一會兒極左,還需要很久地反復和很久的思慮才能定型。不料,康熙竟是一旦認定就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說做就做,想干就干。自己還以為他昏庸了,去小題大做嚴懲女兒,甚至還懷疑他是想削奪自己得兵權呢!從這個角度來講。康熙沒有猜錯,自己的確懷疑了他。但現在,凌嘯卻顧不上去表達對康熙的歉意,他,已經被康熙再次明確提出要干“超越”的大事業所激動,激動到忘乎所以。

    腔中地心髒,猛然跳躍得如戰鼓擂擊!全身的血脈,被奔騰的血液激蕩得有些悶痛!

    號稱千古一帝的康熙皇帝,願意加入到振興國家民族的陣營之中!攜帶著他的至尊皇權、他的雄才偉略、他的絕高威望、他的政府機構、官僚體系、人才儲備和國庫積蓄,加入!那種國家機器的龐大戰車。轟鳴起來地力度、深度、廣度和持久度,都絕不是凌嘯在福建小打小敲所能夠比擬的!而康熙的加盟,不僅讓凌嘯不再感覺到是寄人籬下的孤軍奮戰,而且還給了所有的變革,以一個“自上而下”地順序!這順序。看似只是社會學上冷冰冰的詞匯,可往往卻是革命與否、內戰與否的關鍵,除了身在其中的當世百姓,看史書的人,誰又能夠親身體會到。倒過來“自下而上”那種戰亂內耗地苦痛?!

    為了今天這一刻,凌嘯已經等待了好久好久,其間付出的期望嘗試、掙扎、失望、籌謀、艱辛和犧牲。實在不足為外人道!

    但所有的苦痛和付出,今天都得到了豐厚又豐厚地回報!

    不覺間,珠大的淚滴,竟是在凌嘯眼中奪眶而出。也是在這一刻,凌嘯做了決定,遲姍姍決不能留在中原!

    康熙見他無語流淚,還以為凌嘯是在繼續自慚自責,心中一軟,換了柔和教誨的口氣說道。“嘯兒,你可以責怪皇阿瑪嚇唬你,可你知不知道,皇阿瑪這麼做並不是多此一舉,都是為了提醒你!善用你!保護你!朕……朕好希望你快快成熟起來,認識到變法之事,乃是古往今來最難的一件事!”

    凌嘯一愣,我還不知道改革很難嗎?可你老人家通過這種逼迫我的機詐手段,也是保護我?!

    凌嘯想不明白,當然要直抒胸臆地問個清楚,但在此之前,他深知,對自己不信任康熙的事情,得要先做個絕對不認賬的解釋,否則日後康熙心中豈不是老有一根刺?“皇阿瑪燭照明鑒,兒臣是想溜出宮去,不過,卻絕不是不信任您!公事上,兒臣早就說過,當一個二等侍衛都很滿足,要是疑心阿瑪鳥盡弓藏,兒臣焉會單槍匹馬進來?即使阿瑪覺得我處事不謹,一句話兒臣就絕對遵旨。私事上,皇阿瑪您大受心傷,兒臣只是擔心,怕您盛怒之下嚴懲了最疼愛的女兒和公主,日後後悔起來傷心痛苦。”

    康熙心中對凌嘯的忠節早就深信不疑,信任到根本就沒有監視過勤王軍地地步!只是,見他把“鳥盡弓藏”這種忌諱話都說出來了,康熙笑眯眯地听完,卻把臉一板說道,“無論公私,朕都相信,可你有沒有想過,鳥盡弓藏這四個字居然出現在你的口中,可見……多少憂慮過朕鳥盡弓藏吧!”

    凌嘯心中暗嘆一聲,康熙啥時候也喜歡吹毛求疵了?

    正想俯首服輸,卻見康熙向浴池大門走去,笑道,“呵呵,不過,這點憂慮朕很開心。你與朕君臣名分,畏懼君威乃是本分,你又不是缺心眼,不憂慮一下,豈不是說你完全不怕朕?!來,隨朕用晚膳,之後,朕告訴你,為什麼要你信任朕!”

    ******

    乾清宮中,火盆驅除了料峭春寒。

    康熙斜躺在榻上,索了濃釅釅的苦茶,一口下去很是怡神模樣,方才對正襟危坐的凌嘯肅容道,“商鞅變法,變到他自己車裂而死,王安石變法,變到淪為黨器郁郁而終,張居正變法,變到被刨墳鞭尸。嘿嘿,慘吧!嘯兒,咱們變法,可不能變到他們那樣的下場去,不然豈不是虧大了?”

    角度好新穎!

    一向是準備享受成功喜悅。當千古名人盛世始創地凌嘯,聞言頓時悚然而驚。是啊,如果加上光緒、康有為和譚嗣同的戊戍變法,四大變法中,推動者竟然沒有一個是好下場,而且除了商鞅外。其他的都是新法轉眼即廢,白忙乎一場!為了家國未來,咱們翁婿死不死的倒無所謂,可要是也這樣白忙活一場,那不是永不瞑目?!再看向康熙,凌嘯對他不禁贊嘆起來,果然是學究古今,即使他不知道未來,卻能僅憑分析過往而求出路,未嘗思其成。先行慮其敗!

    康熙一看凌嘯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曾想過這個問題,當然就很是得意,似獎賞自己地喝了一口茶,道。“可見,變法的事情不做則已,要做,咱們還需要做得有策略,有計劃。有基礎,有同盟,更要有方法。其他先不論。方法就很重要!嘿嘿,凌嘯,你可曾想過,三人地變法,有何共同點?”

    凌嘯一個當經理的人,整天就是執行力執行力的,哪里曾想過三大歷史變法有什麼共同點,一時間未免茫然結舌。

    “……嗯?你、你不會是沒研究過這事情吧?!……哼,整天嘰嘰喳喳地鼓吹變法圖強的人卻不下氣力精于謀究,難怪朕看著你那些動作毫無規劃!……現在想!”康熙一面臉上佯怒,一面心中卻是暴爽,為自己的獨特研究自鳴得意。

    被逼到死角上的凌嘯,想了半天也無所得,只好舔舔嘴唇,“兒臣駑鈍,想來想去,三大變法的情勢環境因求都不相同,恐怕除了寫在紙上外,沒有什麼一樣的了。”

    康熙這次被他氣得半死了,“錯!商鞅時候連紙都沒有,寫個……!算了,朕直說吧,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傻里巴機地把全部變法內容明發天下!”

    凌嘯差點一口血給吐了出來,暈,這也算是共同點?不頒發政策給天下人知道,那還叫個屁的變法啊!但他想吐血,卻決不是因為這個共同點,而是看康熙地意思,根本就不準備像自己想像中的,用國家戰車一路狂碾,這如何不讓凌嘯滿懷的熱炭潑冷水般失望?

    但很快,康熙就征服了凌嘯,愛新覺羅玄燁的千古一帝稱號,決不是浪得虛名,他看事物的角度,不僅另闢蹊徑,而且直指要害。

    “呵呵,嘯兒不要小瞧了這點。全部內容明發天下,這不就是泄露了你地意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新法針對自己,視之為死敵,可憐的是,變法者卻蒙在鼓里,哪天被人在背後捅了一刀,還不知道誰干的呢!而且,新法全部頒發,就好比一個一絲不……未曾著衣的女人,曼妙處固然一覽無余,可瑕疵處也曝光于天下。如同是擺明了一個鐵靶子,讓所有反對的人,今天你來吐口痰,明日他來踢兩腳嗎?嘿嘿,先別說變法者挨打得被動,就是有些真不好地條令,都給人家罵得絕對不敢改動一條,為啥,捍衛唄!到最後,這些敗筆更是成為攻擊新法的鐵證,搞來搞去,鐵靶子成了死靶子,支持的人越來越少,別人一反撲,立馬就死無葬身之地!”

    這老丈人短短一席話,就道盡失敗變法地失敗所在,凌嘯滿臉崇拜地望著康熙,納頭就拜,卻漲紅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現在終于明白了,康師傅為什麼不叫康徒弟!剛才心中的失望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卻是滿腔的激動,僅憑康熙這不凡的見識,赫然就是一個戰略層面的大師!自己能提供的現代科技、經濟理論之類的,在這種戰略眼光下面,都只是可以信手拈來的戰術和武器範疇,雙劍合璧,成功有望啊!

    康熙一出手就鎮住了凌嘯,心中自然是別有一種成就感,笑道,“呵呵,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嘛,起來吧。不過,解決之道,朕想了半天,最後卻在你地身上找到了,哈哈,可見上天將你賜予朕,實在是預料到咱們君臣會要干一番前無古人的大功業啊!”

    凌嘯大吃一驚,我身上有解決之道?……不會是要我讓你“心曠神怡”之後,你是出圈身解數吧?頓時,凌嘯恨不得開始研究一下富含雌激素的東西,給這老喜歡說話讓人腿發抖的康熙使用。

    “不錯!你這家伙已經找到了法子,卻不自知,得虧是朕這樣的眼光,要是換了老四,他就算有心奮發,也只能老黃牛一樣活活累死無功!”康熙得意萬分地一傾身子,笑道,“你知不知道,像你那樣,一會彩票,一會紡紗,一會香胰,一會玻璃,一會海軍,一會海貿,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瞎搞,瞎搞到下一步要干什麼,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呵呵,外人自然就更不知道了!他這件事情還沒有揣摩明白,你又搞出另外一件事,讓他彈劾都不知道選哪個好,而且你沒有頂著變法的大帽子,也自然不需要像商鞅那樣豎木立信,一項措施錯了,改起來又沒有名聲之累、新舊黨之分,不僅沒有小辮子給人家抓,還顯得是一派虛心受教的高風亮節。嘎嘎,朕就用你這招了!”

    康熙對自己的“瞎招”推崇得居然“嘎嘎”奸笑起來,凌嘯對此是倍感慚愧。不過,康熙這樣一解釋,凌嘯頓時就明白過來,老子受地位和形勢所迫的針尖跳舞,居然有這等啟發功效,居然能為中華民族起到一些推動功勞,馬上忍不住阿Q式的自贊了一把,心中自然是不介意康熙鄙視自己的沒章法了。

    但康熙的章法,卻不僅僅限于此,他徐徐道來,竟是不知不覺中,告訴了凌嘯,自己為何要設計逼迫凌嘯,為何以此來警醒凌嘯!

    “嘯兒,僅僅用你這一招,還不能完全化解新舊之間的爭斗,所以,朕才要求你完全信任朕。因為,好多時候,還需要給別人時間去適應,逼急了兔子也會咬人的。朕,畢竟還是億兆百姓的皇帝,該緩和一下沖突的,朕還得緩和,該忍痛打你給別人看的時候,朕還是不得不打。誰叫咱們能解決名聲之累,卻不能解決家國之累的呢?唉,打在你身,痛在朕心。而且將來你在外,朕在京,群情憤憤到不得已壓制你的時候,很可能,你與朕之間,連奏批往來的時間都沒有,哪能夠像今天這樣,咱們同室交心啊,嘯兒。到那時,你忽然接到朕的責罰旨意,沒有對朕的信任,能成嗎?”

    凌嘯靜靜地听完康熙的這番話,體味著他對沖突的清醒認識,領悟著他的原則性靈活性,感受著他發自肺腑的愛護,不禁百感交集。

    腳步未邁,便前演了然于心,預策進退有據,這才是做大事創大業的人!這才是領導著巨大帝國的明君!這才是真正的中庸國學!

    “皇阿瑪,要打時不要猶豫,兒臣絕對信得及您!……當然,只要不是殺我頭的旨意,那樣的旨意,我一收到,為腦袋和欣馨母子計,多半是要逃跑的!”

    有這樣的牛人和自己並肩作戰,互為犄角,凌嘯深感那封超越信賺翻了,毫不猶豫地口吐真言,連要命就逃跑的真話也毫不遮掩。

    康熙哈哈大笑起來,拍著凌嘯的肩膀道,“好,既然如此,勤王軍就給朕了,你下野吧!”

    “……”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5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五章 圈禁紫禁城

    諾敏擊鼓的時候是在白天,黛寧的擊鼓卻是深夜,鼓樓剛剛擂過了子時報鼓,而黛寧的亂敲一氣,自然和鼓樓報時的一百零八擊鼓聲區別很大。

    皇城附近的達官貴族多有夜生活,很多都被驚動了,至于遠一點的尋常百姓,都是勞作後倒在床上就睡的主,倒也沒受多大的驚擾。但喜歡打听熱鬧是咱們的民族本性,一時間,逛八大胡同剛回的,參加聚會看戲沒散的,呼朋喚友斗雞博彩的,全都要麼親自、要麼派了下人,擁到街上三五成群地亂竄。西華門下崗的多事軍士,泄漏出擊鼓告狀的是固倫長公主的消息,讓嗡嗡的人們談興越隆。

    這,倒著實讓巡城的順天府和五城督察原緊張了一回,也讓九門提督衙門舒恕親自押解的凌嘯,再一次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也讓人們更加久久難以散去︰長公主一告狀,駙馬爺就被逮?!有趣!

    凌嘯卻一點都不覺得有趣,一路繃著臉被押到了乾清宮,但康熙卻依然不肯接見他,只是傳出話來,令人將凌嘯軟禁在乾清門侍衛房之內,冷炕薄被、黑燈瞎火地過了一個不眠之夜。直到太監進來收夜香的時候,凌嘯才收起心中的驚怒悔怨,一腳把那太監踢到在地,怒道,“你去找李德全來,你要是不去,他要是不來,就給爺听好了,本駙馬要是不滅你們全家,爺就是爬爬!”

    “六毒駙馬”要滅自己全家起來。還不是捏死螞蟻那樣簡單!那太監嚇得是魂飛魄散,趴在地上搗蒜一樣地死命磕頭,哭訴道,“駙馬爺饒命啊,不是奴婢不去,實在是李總管他不在大內。今兒個早上,他就陪著皇上到圓明園去了,長公主和欣馨公主也被帶去啦。就算奴婢有心去給您傳他,奴婢這身份也出不了宮啊,要不,奴才幫您把張相爺……”

    “他也知道不好意思啊!算了,你去給太後那邊回一聲。”凌嘯怔住了,康熙顯然是躲著自己,卻不想拖本就岌岌可危地張廷玉趟混水,倒是希望這太監去請皇太後來幫忙。誰知道這太監滿臉不可思議。賠笑道,“爺,皇上只說不許您出大內,沒說要您禁足啊,您看。外面的侍衛早就散了,現在除了奉先殿和宮外,您哪里都去得呢!”

    凌嘯一听不喜反怒,靠,這和禁足有什麼區別。不過是牢房大了點而已,難道這就是康熙對自己的回報不成!

    擺擺手趕走那太監,凌嘯越想越氣。卻忽地一個念頭冒騰起來,欣馨與大母,昨晚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被禁足在紫禁城之中?!想起昨夜自己音訊全無時候的擔憂焦躁,凌嘯不禁由己及人,頓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外面的勤王軍不知道自己的生死榮辱,他們不會……不會做傻事吧?!難道康熙是要給自己剔除一些“膽大妄為”地死黨?!

    想到這一節,凌嘯哪里還坐得住,他雖不指望勤王軍為他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全軍造反。可也深知至少有七八個心腹會的,要真是那樣,對勤王軍無疑是個悲哀,對其實絕沒有危險的自己來說,更是莫大的損失!

    凌嘯一甩屁股來到上書房、南書房,……沒大員在!文英殿、武英殿……沒學士在!御林監、侍衛處……沒大蝦在!

    而當他飛也似的跑遍禁城四門,凌嘯卻又發現,雖然沒人監視自己,可每一門都是奉了康熙的聖旨,對每一個出宮的人搜遍全身,連褲襠內和頭發里都不放過,甚至還有幾個五大三粗的男女甦拉,拿著精致的竹制水龍,把每個出宮者請到小木房內,顯然就是在……浣腸!

    惡從心頭起,怒自膽邊生!凌嘯還不放棄,在御花園公然扯了十七八個俊俏點地宮女親嘴,一邊親得啪茲啪茲地響,一邊示威一樣地瞪著侍衛。可令他郁悶萬分的是,侍衛們視而不見,決不像他想像的那樣,以穢亂後宮罪抓他去見康熙皇帝。而宮女中有膽子大的,卻把他往林蔭深處死命地拉!在這種情況下,本來還以為宮女身份無關痛癢,準備去冷宮找康熙的廢妃們瘋一把地凌嘯,嚇得是抱頭鼠竄──冷宮,陰氣何等之盛,那還不把自己榨干了啊!

    現在,凌嘯才算駭然明白過來,紅牆黃瓦的紫禁城,赫然就是個圈禁自己的大宅子!!啥時候解禁,康熙說了算!!

    徹底沒言語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中午。郁悶至極的凌嘯,只好老老實實到慈寧宮大殿門口坐著,委屈憤怒得差點忘記了,今天似乎收獲了不少初吻。他很快就見到了皇太後,卻驚奇地發現,皇太後眼楮都紅腫起來,顯然是哭了不短地時間,“皇祖母,您這是怎麼啦?”

    ******

    太後幽幽嘆了一聲,招手將凌嘯攬在堂榻旁,卻沒有說話。只要她還冀望凌嘯妥善處理蒙古體制問題,她就不能說什麼。難道告訴凌嘯,自己也曾為她們娘幾個說過好話,可康熙卻一反常態堅決不從?那樣,只會讓凌嘯意識到女人家的外強中干,到時候,對自己的借重和忌憚都將變淡,幫自己娘家子民地可能性會更低!

    祖孫兩個各懷心憂愁苦相對良久,凌嘯身心疲憊,終于歪到在堂榻上沉沉睡去。而等他一覺醒來的時候,皇太後早已經回了寢殿。冷月高懸里,凌嘯忽地想起後面的地道,也想起那些地道里面斜上出地的狹窄通風口來,呵呵,等,並不是唯一的辦法!

    為了自己地將士兄弟。凌嘯絕不介意去試一試能否挖開!

    慈寧宮宮大人多,當朝駙馬難于無聲無息地跳井,所以,凌嘯只好選擇了壽安宮。壽安宮冷清了許多,順治的寡婦妃子們老去凋零得七零八落,而曾經人滿為患的聖祖太妃。也早已被雍正報銷,正殿都燈火稀少,就別提黑燈瞎火的偏殿了。

    凌嘯提著在宮牆角落里找到地一把園林花鏟,摸黑潛入到曾經“溫泉水滑洗凝脂,偷窺駙馬喜滋滋”的浴池,環首四顧,小心翼翼地像碩大無朋地石龜處行去。一到跟前,凌嘯大吃一驚,石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推翻了,兩個黑漆漆的洞口填得實實的。

    完了完了。雍正又不是傻蛋,不填上才怪呢!

    凌嘯一下子跌坐在池畔,心中暗暗嘆道,不是我不給你們報平安信,兄弟們一定要沉得住氣啊!鄔先生。豪成都說你已經發現皇上不大可能砍梧桐樹,你可一定要主持好安撫鎮定之事啊!

    “唉,嘯兒啊,你終究還是不出朕的預料,還是來了。”

    正祈禱之時。一聲康熙的聲氣在浴池旁響起,驚得凌嘯的全身汗毛一豎︰康熙在這里等自己?!

    火摺子光芒一閃而滅,凌嘯猛一回頭。雖是那電閃火花的一瞬間,果然就看見康熙皇帝正從石龜上坐直身子,給凌嘯留下一個“人即是龜,龜即是人,人龜合一”的和諧畫面。

    凌嘯豎起的汗毛瞬間就被冷汗淹倒。康熙不坐石龜上還好,一坐在石龜上,就不禁讓凌嘯膽戰心驚地想起了遲姍姍,要不是他還不相信大母會把事辦砸,一句“皇阿瑪饒命。兒臣不是故意的”地求饒話語,險些就脫口而出!

    皇帝卻沒有再說話,門外立刻響起了腳步聲,顯然,火摺子的光芒是送燈燭來的信號。李德全和曹寅兩個,一眼都不敢看“面色如常”的凌嘯,送了燈之後,馬上退開去一掩大門,浴池內只剩下了翁婿兩個。

    是的,凌嘯地確做到了面色如常,他一方面是嚇得到了表情木然的地步,一方面卻憑著多年練出來的本事,阻止了面色木然之後的表情崩潰。在康熙皇帝微動身形想要下來的時候,凌嘯先是翻身就拜,很快就起身將康熙扶下石龜,口中卻道,“皇阿瑪小心,皇阿瑪,您不是去圓明園去了嗎?兒臣擔憂欣馨、大母和長公主,也擔心她們膽子太大把您氣著,這不,兒臣準備去……”

    “放屁!她們地膽子大?她們扯著宮女親嘴了?!她們在冷宮門口逡巡了?!”康熙不等腳踏實地,卻是怒聲打斷道,“你實在是不可救藥到了極點,一遇到女人的事情就發昏!”

    康熙一發怒的時候,凌嘯是暗喜地。康熙和自己相處多時,只要他不是擺出失望之極惋惜至極的表情,凌嘯就知道他不會殺自己,而當康熙還知道勃然大怒的時候,多半就是教訓和點撥自己罷了。

    可是,一听到最後“遇到女人就發昏”這句,做了虧心事的凌嘯,身在案發現場,自然是心虛萬分的,兩條腿當然就不禁顫抖起來!破天荒地第一次,凌嘯感到自己有些“禽獸”,既對不起欣馨黛寧,也對不起父執和領導一樣的康熙,還對不起也許會因為此事被牽連的幾萬部曲僚屬,更對不起自己曾經立下的大志和送自己前來的老天爺!禽獸啊,遲姍姍地確該盡力救,卻絕對不該踫,半小時歡愉,幾萬條性命,上千里紛戰!是該做個了斷了。

    正在心里面擔憂康熙是不是受得了真相,自己該不該坦白,甚或,該不該帶著永遠的良心愧疚,將遲姍姍殺人滅口的時候,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凌嘯,卻听見康熙語重心長地說話了。

    “嘯兒,你說老實話給皇阿瑪听,你是不是開始懷疑朕了?!”

    凌嘯大吃一驚。

    耶?!不對啊,怎麼搞了半天,康熙是在在乎我懷不懷疑他?!搞什麼飛機啊?向來只有臣子要求皇帝信任的,這個可好,皇帝居然要求自己信任他?!很快,凌嘯記起了他曾經在乾清宮要求自己信任的話,可沒等自己品過味來,康熙就在乾清宮一記無恥栽贓,把自己當眾賣了,要不是有些急智會些辯論,只怕都被道學清流給撕碎了!他這樣搞,是為什麼?

    康熙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凌嘯都差點昏了過去。

    “朕不僅要和你相倚相靠,還要心靈相通!”

    凌嘯的臉都綠了,胃中間一陣翻騰…………難道是……背背山?!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4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四章 三千里登聞鼓

    黛寧一出手,鄔思道立刻很受傷地進靜室去了。

    豪成看著神仙般的弟妹姑姑,崇敬景仰萬分,忍不住求道,“長公主,我嬸娘和欣馨公主進宮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凌嘯擔心不過,已是向宮中去打探了,長公主一向急公好義,能不能和奴才一起前去看看,要是皇上今日性氣不好,您也幫著求求情啊。”

    “欣馨她們還沒回來?!”

    被凌嘯與雅茹的親密給氣走的黛寧,在瑾虹家的縈懷樓里狠狠地輕薄了名妓柳詩詩,美女養心養眼之下,她的“氣”已是消了。現在听到絲嬤嬤還沒回來,自然大吃一驚,生怕她們應了自己的擔心,被深覺自討沒趣的康熙給大加責罰,頓時就慌了,連忙帶了自己的丫鬟,在門房召了親衛,向廣渠門趕了過來。

    廣渠門乃是九門提督衙門駐地,一到夜間九門關八門,是夜間進出需要繳稅的唯一通宵城門。但豪成和黛寧趕到的時候,卻發現這里已經兵卒林立戒備森嚴,過往行人更是嚴加盤查,而先她們半個時辰出府的凌嘯,竟然還被堵在這里,正急得直跳腳,對著柵欄那邊的一人破口大罵。

    “舒恕,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老東西,就算不念我們在寧夏並肩作戰的情分,也該一視同仁,憑什麼放百姓進城,也不讓老子進城?老子是真的有急事去面見聖上。耽誤了事情,老子和你沒完!”

    舒恕是由寧夏將軍新改任地九門提督,是當日凌嘯西征的“戰地奶媽”,此刻被他當著幾百百姓的面痛罵,卻也顧不得同為從一品的顏面,徑直跪在那邊委屈萬分地說道。“駙馬爺,你怪奴才,可奴才也沒有用啊!得,得,奴才就說實話吧,李總管傳來宮中嚴旨,指名道姓地不許你進城,爺就體諒奴才這才干了兩個時辰的九門提督吧,要不,奴才出來。給駙馬爺打一頓出出氣,好不好?”

    竟然是康熙不許凌嘯進城?黛寧和豪成全都愣住了,凌嘯卻越發地為欣馨和大母擔心起來,偏偏是沒有辦法逼迫舒恕違抗聖旨,自然是在心里面痛罵康熙小題大做、忘恩負義︰欣馨是你得女兒。忤逆了你,要責罰倒還說得過去,我大母親自帶領五百親衛,把馬齊等喇嘛刺客殺得干干淨淨,不是你未謀面的救命恩人是什麼。你好歹讓她回來給我報個信啊!

    越想越氣之下。凌嘯一沖動,竟是不自覺伸手去摸腰刀,誰知道竟是摸到了黛寧細嫩柔膩地小手。

    黛寧的大眼楮波光盈動。翻轉皓腕,緊緊握著凌嘯的手,忽地有些後悔跑去和柳詩詩鬼混,沒能和凌嘯一起渡過這讓人煎熬的時間,道,“別這樣,他不讓你進去,難道還不許親妹妹進去麼?姑姑去幫她們娘倆求情!”

    凌嘯擔心母妻,自然求之不得。剛要點頭卻忽覺不妥。要是康熙真的怒了,豈不是把黛寧也搭進去受罰?康熙今天早上的警告言猶在耳,他可是對自己和黛寧有“成見”的,黛寧去了,搞不好幾句不對,比大母她們受罰的可能性還要大呢!想想之後,凌嘯還是搖頭,決定自己闖關入城。

    黛寧卻靠近幽香沁鼻的香軀,低聲在他耳邊淺淺笑道,“竟然敢拔刀?!你剛才竟然敢拔刀!姑姑想知道,要是換了我陷在大內,你會不會拔刀?”

    這恐怕是黛寧對凌嘯最溫柔的一句話了,可凌嘯何等窘急時刻,當然不會想到黛寧也會有欣賞男子氣概地時候,大煞風景地說道,“少來!你長公主會陷在大內?如果姑姑決意要進去,記住了萬萬不可和皇上頂嘴,打探到消息後馬上出來,不答應我這一條,就回去洗了睡!”

    曇花一現的溫柔沒有得到期望中的回答,黛寧馬上把凌嘯的男子氣概當成了薄情專橫!心高氣傲的她,是長公主姑姑耶,哪里肯像小女孩一樣凌嘯說什麼就是什麼?頓時,剎那地靜若處子馬上變成冰峰雪蓮,黛寧傲然地甩開凌嘯的手,來到大柵欄前高舉自己的藍玉佩,竟是轉眼就過了關卡,在另外一邊嘟著小嘴對凌嘯哼一聲,揚長而去。

    “你個臭凌嘯,壞凌嘯,霸道凌嘯!你不許姑姑求情,姑姑偏要求情,哼,氣死你!”黛寧毫不掩飾,一路哼哼唧唧地向皇城而去,此時此刻,恐怕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著相了,已是分不清內心中,是要別著來來氣凌嘯,還是為那句凌嘯沒有回答的話求個答案!

    黛寧這一去,凌嘯目瞪口呆地略一回思,就在心里面大呼不好,自己竟然忽略了姑姑難得一現的女兒情懷,黛寧一進去,照著自己地話去做才怪呢!可黛寧已經進去了,此時此刻,凌嘯唯有希望她能走到半路醒悟過來。

    黛寧這一去,目瞪口呆的不只是凌嘯!

    廣渠門門內不遠處的原曹府門口,魏東亭和曹寅面面相覷。曹寅哀嘆一聲道,“完了,看來駙馬爺是不會再強行闖關了,皇上什麼都計算到了,咋就沒有算到黛寧長公主呢?唉,老魏啊,看來皇上放我出來地第一個差事,要辦砸了!等明天早上開門時辰一到,駙馬爺就更加不可能犯錯了!”

    ******

    乾清宮的破洞依然沒補上,外面狂風,殿上大風,東暖閣人瘋。

    “欣馨你……唉!好了,好了,朕的小姑奶奶,別哭了!你怎麼就不相信朕是一片好心呢?!你怎麼能如此看待待你如掌上明珠的皇阿瑪?”康熙被心愛地女兒哭得是搓手無策。來來回回走得是靴子里面都成汗腳了,半晌,才焦躁地一攤雙手,說一句就用右手背擊打左手心一次,顯得甚是激動,到後來竟是大吃其醋。“你怎麼忍心只關心夫君……噢……嗚……不關心一下可憐兮兮的老父親呢?!……嗚嗚……朕晚上連個去處都沒有,連個說話人都找不到啊……”

    欣馨眼楮桃紅,梨花帶雨地哭得甚是傷心,听到康熙動了真情放聲嗚咽起來,馬上也為昔日歡顏今夕戚容的父皇心中一痛,不禁從黃綾圈椅上站起身來,用衣袖給他擦拭縱橫的淚水,哀哀勸慰道,“阿瑪,阿瑪節哀啊。那些日子,欣馨日日夜夜都在佛前為阿瑪祈禱,祈望上蒼佑您平安無事。阿瑪,要不,明天我就和雅茹北上盛京南下江南。為您挑選秀女,不給您選到幾個有緣的,女兒決不回來!絕不和嘯郎見面!求求阿瑪看在嘯郎為您……”

    康熙抹了又流下來地淚水,心中一暖,卻斷然沒讓她說下去。“別說了,別哭了,你記住。要相信阿瑪。朕都已經叫他嘯兒,你也不好好想想,朕幾曾這樣叫過你任何一個兄弟?!”

    “那阿瑪為何不告訴欣馨,你為什麼一定要留我們在慈寧宮,不許我們回去告訴嘯郎你收回成命了?他會很擔心地,會睡不著覺的,會沒有心思吃夜宵的……”

    欣馨的眼淚還是晶瑩剔透,讓康熙越看越心疼,忽地意識到自己這樣對女兒是種煎熬。不禁心中一軟,就忍不住猶豫是不是要透露一些。可惜,欣馨的話,一下子讓康熙清醒過來,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啊,連凌嘯這廝少吃一餐夜宵,女兒都心急,自己這里說出去一星半點的,她明天回去,還不馬上就在枕頭上泄漏個一干二淨啊?!

    康熙剛剛堅定下信心,就听西華門那邊傳來咚咚的鼓響聲,頓時就一愣。

    誰這麼有種,竟然敢深更半夜敲擊登聞鼓告御狀,逼迫自己夤夜接見,不知道這是輸贏都得流放三千里的大罪嗎?!

    有種的,是黛寧。

    她敲擊登聞鼓,還有一個不得已的原因,宮門落鑰,只能里面地出來,外面的卻進不去。黛寧想要救出欣馨,這有罪的登聞鼓就是唯一的辦法!當然,她的有種,除了擔心佷女和絲嬤嬤以外,黛寧還有要強地潛意識情緒支撐,既然來了,就不能人都見不到就灰溜溜回去洗了睡,黛寧不僅僅要知道凌嘯會不會拔刀的答案,她還想告訴他,自己其實也有可能陷在大內的!

    登聞鼓不是沒有響過,康熙也不是沒有赦免過,例如當日被凌嘯殺了老婆閹了兒子的諾敏就敲過,康熙就暫時赦免了他。不過,一看到被帶來乾清宮的竟然是親妹妹黛寧,一听到黛寧求見地事情竟是為了凌嘯討回老婆,剛剛領教了女兒對凌嘯痴迷程度的康熙……怒了!

    康熙他好不服啊。

    平日除了喜歡女風外還算溫順柔和的黛寧,竟然膽子大到這般地步?!難道我愛新覺羅家欠凌嘯地,是女兒身、女兒心倒也罷了,現在居然還欠他女兒膽?!

    ******

    夜不許鼙鼓的京城之中,深夜的登聞鼓響,傳得格外的遠。

    廣渠門外的凌嘯面色一寒,一腳踹破實沉沉的木柵欄,揪著舒恕怒吼道,“來吧,老舒!鐐銬拷著你家爺,咱們去面見聖上!”

    廣渠門內的曹寅大喜過望,一屁股坐到石階在冰涼上,對魏東亭感嘆道,“駙馬爺總算沒有讓我空耗一晚上,性情中人啊!”

    公主府中的鄔思道費盡心力地逐一假設,排除,再假設,再排除,等鼓聲傳到東直門外,他已是醍醐灌頂,喃喃嘆道。

    “難道皇上是要……真不敢相信啊!二公子,你這是自食其果啊。”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4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三章 刀光劍影梧桐樹

    果然有些不好。

    康熙居然不顧亥時深夜,竟然派八阿哥和熊賜履兩人來公主府宣旨,可凌嘯現在不在府上,蔣皆思也是有些頭腦,深知這種欣馨公主久去不回的關鍵時刻,夤夜而來的聖旨,不能不看,頓時也不說出凌嘯不在的事實,徑直安排人準備禮儀,請八阿哥他們稍候,自己卻飛奔著來到後園尋找雅茹或豪成討主意。

    鄔思道贊許地看了蔣皆思一眼,眼珠急轉之下,馬上命人去請雅茹起身接旨,自己等人則在後堂聆听。畢竟,除了凌嘯之外,懷柔公主才算得上是這里的主人,又和八阿哥同為宗室兄妹,她去,比豪成這大哥身份都要合適得多。

    八阿哥一臉肅穆地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戊寅之變天下鼓蒙,獨勤王軍不負朕創軍賜名之初衷,以全忠而細察,以細察而尋朕蹤,將領棄厚爵如糞土,軍士戰逆軍似親仇!朕心深感,而素幾垂淚至天明。著上書房、兵部、吏部、戶部詳議勤王軍戰死烈士之厚賞重恤,各有司速辦勤王軍職餃將領弁佐之核功、考能、任用、晉升,並列制勤王軍充擴之奏,使其速速恢復戰力,以負捍疆衛統之任!欽此。”

    這道旨意乃是題中應有之義,豪成沈柯等人在後面听了,都是高興,看來康熙要給勤王軍加餉充編擴軍了。鄔思道卻擰眉暗驚。他倒只注意其中地一條巨大變化,康熙皇帝這次把兵部等三部塞進來,開始在組織上介入軍官考核與任用,是勤王軍從成軍以來前所未有的事情!難道康熙準備將勤王軍由凌嘯的私人軍標改成國家武裝不成?要不然,那一句“捍疆衛統”是什麼意思?!

    吏部尚書熊賜履,顯然還是很介意今日乾清宮的羞辱。但他是本份差事不得不來,又不敢對懷柔公主無禮,宣旨的時候難免有氣無力。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賞勤王軍副將黃浩二等侯爵,加太子少保餃,拔勤王軍提督統率勤王軍。賞勤王軍總兵金虎二等侯爵,加太子少保餃,欽命浙江巡撫。賞勤王軍副將特廷二等侯爵,加太子少保餃,欽命杭州將軍鎮守浙省!賞勤王軍參將陳光鶴、周文淵、彭友、何智壯、祁司理、萬良雄、柬達桂、多贊三等侯爵,加兵部侍郎餃。分任兩省駐軍總兵、副都統!賞欽差香胰督辦使豪成一等伯爵,加兵部尚書餃,欽命福建陸路提督。賞前國史館侍讀顧貞觀一等伯爵,加太子少傅餃,欽命福建巡撫!賞福建水師提督施世驃一等伯爵。加太子少保餃。欽此。”

    熊賜履把這道聖旨宣完,感到全身輕松,對驚奇萬分接過聖旨的雅茹一行禮,即逃也似地告辭而去。勤王軍系軍官的大批封賞,這個老先生以為。多多少少都有凌嘯幫康熙辦好石玉婷改嫁事的酬功因素,那可是以自己顏面掃地換來的,他如何厚臉皮。都難得在凌嘯的地盤上呆得住啊。

    八阿哥的臉皮也不厚,但卻以等候凌嘯回來的名義,留了下來。

    戊寅之變,讓胤倍感邊緣化,風頭聲望被老十三老十四搶個精光,尤其是昨日和兩個弟弟一起受杖責的隆科多,今天卻入了上書房,這使得開始時候幸災樂禍的老八,戒備頓生。原來。挨打的,不一定是失寵地!有了這層領悟和警覺,本來就要來和凌嘯接觸接觸的胤,拜會之行就迫在眉睫了,不料,今日康熙卻交給了他一件這樣的差事,讓他越發感到風雲詭變聖化莫明,不和與自己有諸多經濟聯系的師傅交流一下,胤連一步都不敢邁啊。

    他這一留,搞得在後堂興奮自己越級當官的豪成一驚,鄔思道卻是眼中精光一閃,對豪成悶聲道,“大公子,事有蹊蹺啊,走,咱們去和八爺聊一聊。”

    胤顯得是愁腸百結,剛剛客氣地送走堂妹雅茹,正捧著茶杯出神地想著心事,忽見出來了豪成和一位中年殘疾文士,微微一愣,立刻就明白過來,這位應該就是京師官場暗傳良久地鄔靜仁──神秘的西禪寺首席先生,因為殘疾而不能像顧貞觀一樣做官的白衣卿相。

    老八知道他在盛京和容若主持混淆地方督撫視听,在康熙處的功勞也不可小覷,寒暄中也不敢怠慢,一把拉起豪成,側身避過鄔思道的拱手禮,笑道,“呵呵,恭喜豪成這次當了福建陸路提督啊,倒是可惜了先生,不過,羽扇綸巾百萬雄兵、仲舒一策天下安定,鄔先生豁達國士,也不必在意心底。呵呵,胤向來佩服先生,也嫉妒駙馬啊!”

    鄔思道客氣幾句,知道他這樣地文阿哥是真的欣賞自己這類人,當下也不矯情,笑道,“八爺,鄔某冒昧相見,一是仰慕八爺風采卻素幾無緣,二來,也實在有一事不明,卻無從揣摩,想請八爺解惑一二。這兩道聖旨,是皇上今日晚間廷議過才發的,還是直接召八爺進宮領差?”

    胤自己都是漿糊一樣混沌,何嘗不知鄔思道也有疑惑。反正官場揣摩是人人都必須做地,也不是忌諱,立刻道,“我事先不知情,戍時才接到李德全的傳信,入宮直接取的聖旨,皇上什麼也沒有說,他老人家有沒有征求過誰的意見,我也不知道。先生,依我看……皇阿瑪好像漏掉了一道聖旨……”

    鄔思道當然明白,康熙漏掉的是凌嘯的封賞聖旨!這一漏,在明眼人的眼里,所有勤王系的豐厚封賞,分明就成了“架空”凌嘯的一道風向標!鄔思道心驚也就驚在這里。康熙皇帝,他是“漏”掉地嗎?!

    “八爺,許是皇上還在思量如何封賞呢,這不,福州將軍、欽命東南鎮撫使、浙閩總督三個頭餃還在呢。”鄔思道笑眯眯地說道,他的打開天窗說亮話。讓一旁的豪成擔心不已,先生這是怎麼啦,這些話怎麼能夠跟八阿哥說?

    老八眼中異彩一閃,再看向鄔思道的時候,已是氣勢不足,點點頭,笑道,“呵呵,先生說得是。胤身為皇子,理會得。明日我就給皇阿瑪建議,畢竟,拾遺補闕也是皇子責任嘛!哦,不早了,看來。師傅今晚回來得會很晚,這樣,豪軍門,先生,請轉告我的致意。明日禮部還有一大堆的部務,胤就告辭了!”

    鄔思道也不挽留,送走了他之後。以一種前所未有地凝重吩咐沈柯,“小柯,我要靜室,焚檀香,炭火不可太重,二公子一回來,你馬上請他來見我。”

    豪成一驚,比鄔思道和老八這些人精慢上一拍的腦筋,也頓時清明過來。寒聲道,“……先生,皇、皇上是要砍梧桐樹了嗎?……是不是?是不是?!媽的個……”

    “大公子!”鄔思道怒喝一聲,打斷了豪成的憤懣粗話,怒道,“注意淨口!唯一能確定的是,想砍梧桐樹的,是老八!他弄不清皇上正處于心靈受創期間,竟然異想天開,猶豫著要不要趁著我們駙馬爺失勢了,他好發動朝臣清流大肆攻擊,以求得皇上的聖眷加隆,哼,有這麼便宜的事嗎?!我已經警告了他,相信他也明白過來了。我提駙馬爺的三項職務,並不是就職務說職務,職務是可以一道聖旨就削掉的事情,但皇上下旨,命令十幾二十幾個勤王軍將領全面掌控浙閩,這又不合架空分化權臣地常理!也就是說我們勤王軍聖眷未絕,他老八敢落井下石,就算今日他得逞一時,日後他即使帝位有望,東南兩省幾十萬兵馬,也誓將叫他當不成!”

    豪成萬萬沒想到,自己親身參加的短短見面,其中的幾句話,竟是你來我往拳腳相加,刀光劍影殺氣重重!

    這是他一年多在湖北絕對沒有見到過的“盛況”,到現在,豪成才明白了,弟弟凌嘯表面輝煌壯麗的權臣生涯,每一天都過得不能掉以輕心,也有著好多地不得已!想到這里,豪成立刻為自己曾經誤會弟弟而心中劇痛,我還是個人嗎?自責之下,關心更甚,豪成竟是一路腆著臉跟隨鄔思道來到靜室,“先生,我知道你要靜思,最後只問一點,照你看,皇上究竟有沒有……有沒有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意思?!我……我們要不要做好準備?”

    鄔思道看著豪成緊張的模樣,忽地想起自己的父兄,眼楮里面不禁一潮。是的,自己和凌嘯一樣,才智遠遠超出家人,可這些家人,盡管不能理解,甚或不能認同自己地事業,可關心發自肺腑,牽掛無日無時無刻不在。

    鄔思道頓時柔和地說道,“大公子啊,詳情確切的,思道還沒能想清楚,但有兩點是好消息。一是剛才說了,皇上如果要砍梧桐樹,就絕對會下旨各將領分掉各省,否則豈不是給他忌憚的人以兩個省,他傻了啊?第二,你以三品湖北經濟欽差,僅憑天津衛接應之功就升為一品福建陸路提督,難道皇上不知道你是駙馬地哥哥?!……要知道,駙馬爺不僅是我們的梧桐樹,也是皇上的梧桐樹啊!”

    先生的兩條很有說服力,豪成大感放心,不料,就是這今日讓他百般折服的先生,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豪成目瞪口呆。

    “好了,怪現象,我要怪研究!來,大公子,閉關之前,你給我七八個嘴巴,讓我也心靈受傷,來試一試!”

    豪成正想告訴鄔思道,這法子絕對不靈,就算我下得手,打得滿臉桃花,你也不會受傷。這時,就听見身後有一個好听的聲音幽幽響起,如黃鶯鳴谷。

    “鄔先生,你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曉得,你一直很喜歡的綺夢,是喜歡男人多一點,還是喜歡本公主多一些。”

    鄔思道看著從縈懷樓听曲回來的黛寧長公主,不由得臉色慘然一變。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返回頂部上一主題下一主題返回列表
快速回覆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