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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迷失在康熙末年 作者:小樓明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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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4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二章 言既出,行必踐!

    朝會結束的時候,已是晚霞鋪天的酉時一刻了。

    凌嘯今日很是高興,回府的路上走得是得意萬分。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地大勝一仗,駁得熊賜履等人啞口無言,凌嘯當然感到十分的解氣,但他的高興卻並不是因為這個。

    康熙在朝會後半段,一口氣解放了隨駕甦州的扈從人員,已經發往烏甦雅里台的劉鐵成等人也盡數召回,被雍正軟禁在刑部大牢的于成龍、魏東亭等人也釋放出來官復原職,連續十幾道旨意都是撥亂反正,力圖在人事上恢復到出事前的模樣。好在雍正也沒有來得及大加清洗和安插,辦這個事情,六部也不會耗費太大的精力。康熙也沒有容忍鐵桿追隨雍正的一部分勛貴,凡事御史台據聞有嫌疑的,他都命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聯合調查審訊,依據罪行大小定罪,該抄家的抄家,該流放的流放,該充軍的充軍,但和上次處理索額圖黨羽不同,康熙專門指示,非罪大惡極者不可妄用極刑,但像岳鐘麒那樣逃逸掉的死黨,一旦逮到,則全都套用謀逆罪,力求殺得震懾。

    由此,凌嘯看得出,康熙辦得很是耐心,也很有章程,對這些措施,凌嘯滿意就滿意在,既不左傾激進,也不右傾保守。皇帝真的是在恢復當中!

    到府門口,凌嘯本想派人去請鄔先生過來細商一下。可話還沒有出口,就听到身後一陣馬蹄聲,竟是剛從夾蜂道被解放出來地總管太監李德全來了。他一身新嶄嶄的行頭,說一聲有旨意,凌嘯一听,不知道康熙是有何旨意。趕緊命令開中門放炮擺香案。闔府下人忙消停之後,李德全對著凌嘯、欣馨和雅茹微微一頷首,在大堂上直接面南而立,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和碩欣馨公主之子,身份貴重,天資聰穎,著賜姓愛新覺羅,賜名弘康,過繼于四福晉烏拉納拉氏膝下。入主雍和宮!欽此。”

    原來是康熙兌現諾言來的,他還真是言既出,行必踐啊!!

    這件事情凌嘯知道,可他一直以為是康熙報復雍正的隨口之言,當成笑話從來沒放在心上過。也沒有給別人說起過,不料康熙今天居然明頒聖旨,把這件事情給鐵板釘釘了!

    這道旨意一讀完,不僅三人全都愣住了,後堂回避靜听的大母與黛寧也不禁瞠目結舌。過繼外孫的事情。民間上門女婿之類地多得很,但出現在子嗣旁支枝繁葉茂的皇家之中,卻是絕對少見的!黛寧還只是覺得驚異。大母卻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並不了解康熙是在報復雍正,孫子過繼給任何一家去,她都能接受,可要是過繼給雍和宮,這豈不是要認仇作父?!這要是被剛剛從天津衛趕回來的豪成給听到了,那還不火冒三丈啊!

    大母正想著,就听到正堂上一聲痛哭響起,“嘯郎。不要接旨!欣馨舍不得孩兒啊……嘯郎,這是我們倆的親生骨肉,怎麼能交給別人來養,認別人為娘親爺親?不行,我要進宮去請皇阿瑪收回這道旨意!”td||h9/

    凌嘯也正是這個意思,他可管不了什麼報復不報復的,更不稀罕將來的“雍貝勒”爵位,虎頭虎腦的可愛孩子,自己不能听他叫一聲爸爸,也不能享受到看他成長的樂趣,那是何等樣的一種損失?!凌嘯更是對欣馨地母愛別有一番欣賞,當即贊一聲,請大母陪欣馨入宮,並囑咐她先去慈寧宮給太後通氣,再去懇求康熙收回成命。

    傻眼了的李德全和婆媳兩人去後,黛寧滿臉不可思議地踏著蓮步走了出來。凌嘯渾像沒事人一樣,正和雅茹郎情妾意地眉來眼去,依偎在一起貼著臉悄悄蜜話,黛寧忽地回想起在通州大營雪地中的一幕,微有意思澀楚的感覺,她也不及細究這種不舒服,插話道,“喂,凌嘯,你可別怪姑姑沒有提醒你,大凡是一個人的好意被人拒絕之後,會很有一些……厄……怎麼形容那種不爽呢?……”a+)?0ZyaI

    被他們親熱模樣攪得心神不寧地黛寧,腦子里全是當時耳鬢廝磨的滋味,一時間沒有想到合適的表達。雅茹和凌嘯雖是正如膠似漆,但姑姑在說話,他們也不敢不听,馬上就分別為她找到了表述詞匯。

    雅茹笑道,“好心當了驢肝肺的不爽!”

    凌嘯笑道,“熱臉踫上冷屁股的不爽!”

    黛寧是個能詩能賦地風雅之人,見凌嘯又講粗話了,連忙呸呸呸幾聲,正待要接著說下去,雅茹卻怪叫一聲,跳起身來向後園跑去,一邊跑一邊叫道,“姑姑,我覺得好冰啊,好不爽啊!”

    凌嘯大“怒”,起身就追,“臭丫頭,敢罵你相公,那是在外面凍的,站住,非要你踫得試一下不可……”

    頃刻間兩人一逃一追全都沒了影子,竟是讓黛寧滿腹的擔憂沒了听眾,黛寧嘟著嘴氣得一跺腳,這才深刻體會到了哥哥即將體會到地不爽,怒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姑姑不管了,哼,去縈懷樓听柳詩詩這小娘唱曲兒去!”

    黛寧擔心康熙會覺得自討沒趣而發火,凌嘯不是沒有听出來。

    但他以為,康熙這麼干也不是沒有阻力的,宗室層面多多少少會有些不樂意。自己的孩子即使過繼襲爵,也不過是閑散貝勒的尊榮一世罷了,這一點,有世襲罔替丹書的自己一樣可以給孩子,難道還指望他今後獲得皇位?那豈不是給康熙和朝廷出了一個如何界定雍正廟號靈位名分地難題?!而且在朝會上。康熙沒有借著賞自己的名義順理成章地提出這件事來,本身就明白會是一件惹風波的麻煩,單獨宣旨也多少有低調處理的意思。凌嘯相信,欣馨她們娘倆進宮推辭,是康熙巴不得地,他絕對不會大發雷霆的。反倒會高興自己不為難他。

    凌嘯也是多日未親懷柔公主芳澤,看著雅茹流口水,看到黛寧也會淌口水,可目前黛寧對自己,還只是一種偶爾心疼地溫存,說是唯一不反感的男子尚可,要在她心里登堂入室,還需要好多軟磨功夫,加上康熙的警告和黛寧的輩分,大被同床的瘋。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好先追小魔女了。

    套房之中,凌嘯“張牙舞爪”地撲到榻上,樣子很是急色,可真正抱著嬌小秀媚的雅茹入懷的時候。他卻是極其的溫存。這一刻,他是天使,深知“憐香惜玉”就是給老婆們專用的形容詞,心中涌蕩著地是濃郁而綿長的愛護之情,自然不會像羞辱乾隆老母那樣粗魯而下流了。

    不過。連《幼學瓊林》上都有“新剝雞頭,玉真之乳”這樣教壞小孩子的話語,凌嘯自然也不例外。對雅茹粉紅柔嫩的椒乳格外有興致,一直吻吮到雅茹都開始呢喃細語了,方才老船泊新港,水乳交融。

    四大洋都風平浪靜之後,凌嘯暢抒精華完畢,一面輕輕為雅茹撫摸香肩,一面令丫環轉告胡駿他們,接鄔先生回二月河畔,他自己還得要填飽肚子。也還要等欣馨回來幸福她呢。但欣馨一等不回來,兩等還沒回來,到自鳴鐘指到亥時(晚9到11點)二刻的時候,和雅茹情話纏綿地凌嘯躺不穩了。眼看這時候宮門就要落鑰了,欣馨不會是母子連心,言語間惹怒了康熙吧?凌嘯越想越不瓷實,連忙為雅茹掖好被子,囑咐幾句後一翻身就跑了出來。

    剛剛出了主院折南十幾步,就只見和二月河畔相連的那一進院落小徑上,沈珂等親衛護了鄔思道的輪車進來,凌嘯趕忙和先生見禮,言簡意賅地和鄔思道略一交流,就要進城去到大內看看。

    鄔思道不知道這兩天他在大內的詳情,但過繼一事上,他很同意凌嘯的觀點,康熙實在沒有必要強行踐諾,也就沒有多說,任由胡濤胡駿護著凌嘯離去。但輪車還沒有到二月河畔,鄔思道卻猛地一擺手,“停!……沈珂,你剛才有沒有听到,二公子他說皇上要把石玉婷嫁掉,二公子在朝會上舌戰群儒大勝?是不是這麼說地?!”

    沈珂也听見凌嘯那寥寥幾句的介紹了,當即點點頭。鄔思道像是睜眼睡著了一樣,茫然地瞪著楓林上的夜空,眼楮卻亮得不弱于螢火蟲,忽地命道,“來人,快去追回……罷了,不妨事地,那情分擺著,皇上應該不會……應該不會!”

    “呵呵!鄔先生好啊,豪成回來了,給您見禮了!”一聲爽朗的笑聲自楓林流水邊傳來,鄔思道定楮一看,果然是天津衛回來的豪成,當即叫一聲“大公子”,寒暄起來。

    豪成自從上次誤會凌嘯貪圖爵位放棄報仇之後,被鄔思道解勸得誤會冰釋,主動帶領三百勤王軍跑到天津衛,以收買加恐嚇的法子,為凌嘯死死控制著京師海上入口,如今不共戴天的家仇得報,他一是準備回來兄弟團圓,二是要祭奠祖墳告慰先父。他是個粗豪的性子,但長久在京師市井打滾,也很是心細如發,剛才已經听到鄔思道的半頭話,忍不住問道,“先生,你剛才在說什麼,豪成怎麼听不懂啊?”

    見豪成相問,鄔思道轉述了凌嘯的話,笑道,“思道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合皇上和二公子的性子,這種辯戰攻訌地事情最是萬難,風險又最大,一旦辯論輸了坐實小人的名聲,皇上不給他一個相當的處分,也是難服悠悠之口啊!時局尚未安定如磐石,皇上和駙馬相依相靠,攔著二公子出頭都來不及的,他怎麼舍得讓駙馬去當這種馬前卒?!”

    豪成也是一愣,尋思著笑道,“嘯弟不是說皇上今日賞人了嗎,莫不是皇上覺得弟弟的功勞太大,賞無可賞了,這才整個功過相抵出來?呵呵,這招也用過啊。”

    鄔思道卻大搖其頭,反駁道,“不,不是那樣。以前的功過相抵,都是二公子主動惹他,皇上順勢而為。還有皇上先給二公子通氣吹風的,叫背黑鍋。這次皇上主動不宣而行,那叫什麼?叫請君入甕!……怪啊!”

    “大爺,先生……”正在說著,就見管家蔣皆思飛快地向這邊跑來,燈籠的紅光也不能讓他的面色有血色。

    鄔思道心里面咯 一下,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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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4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章 極左康熙

    張廷玉和陳廷敬、佟國維三人本在另外一邊的上書房接見官員,剛听到新的行走尹泰的慌忙匯報,本來還不太相信。今日在南書房主值的學士,是吏部尚書熊賜履,乃是和李光地齊名的理學大宗,連上書房行走尹泰都得恭稱他一聲先生,恭敬事君的造詣,圓中帶方剛柔並蓄,平日里聖寵很隆,上次他和凌嘯鬧矛盾,康熙還護著他來的,怎麼可能突然惹得康熙大怒呢?可南書房的怒吼一聲高過一聲,很快就傳到他們這邊,四人自然是坐不住了,康熙昨日殺言官御史打阿哥的事情,他們都是記憶猶新,生怕康熙一怒殺了尚書,連忙過來看個究竟。

    誰知道,在門口只是听了一句話,四人全都不由得收住腳步,一步都跨不出去了。

    “皇上,請恕臣冒死進諫,二福晉縱然是犯了七出之條,可以殺,可以出家,卻斷斷不能休掉改嫁!”熊賜履鏗鏘地說完之後,篤篤地在房內叩頭不止,看樣子是真的在死諫。

    張廷玉等人立在門外四五步,全都面面相覷地在心中吃驚。熊賜履的道學面孔,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平時就古板得像是他乃朱熹再世,《大清律》中的逼迫寡婦改嫁者流徙三千里這一條款,就是出自他的手筆。現在听到康熙要把兒媳婦改嫁掉,那還不像是要嫁掉熊賜履老娘一樣啊!看來,今天不是熊賜履惹了康熙。分明是康熙在捅馬蜂窩嘛!

    凌嘯趕到地時候,南書房門前,已經聚集起了好多官員,大臣章京侍衛的一大堆。眾人一邊听著里面的動靜,一面搖著頭地默然不語。廢太子沒死,康熙卻要改嫁二福晉。這對他們來說,絕對是驚天波瀾,但誰不擁護根深蒂固的世俗立場?尤其是听到熊賜履在南書房內引經據典,把康熙駁斥得只能直喘氣之後,哪怕是最喜愛拍馬屁求晉升的人,也不敢在這件事情上逢迎康熙。

    早說了難度很大的,康熙怎麼還是不听勸?凌嘯也被這種情況給弄懵了,看他早上還要自己暫緩透露出去吹風,現在卻自己找了個最道學地死古板打擂台,皇帝究竟是怎麼想的。難道是自己率先認可他的強悍個性,讓他囂張起來?可要是那樣,他應該朝“中庸之道”那樣的閹割血性的東西開炮啊。

    他決定進去介入,和張廷玉幾個微微一頷首之後,剛想進去。卻听康熙怒吼一聲辯責道,“你開口程朱閉口程朱,程頤說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那他佷兒媳婦怎麼改嫁?哼!朱子引用此言,不過是借喻士大夫不要失去忠節。汝竟迂腐至此,光求旁枝末節!孔夫子說不食嗟來之食,你是不是要朕賞賜的俸祿全部退回。自己種田糊口?!讀書讀到道學,真可悲……你還磕?……慢慢磕吧!天大孔大之外,朕最大,你管不著!”

    話聲一落,滿面怒容的康熙出現在門口,卻不就走,“吼哈”“吼哈”著對那兩扇紫杉木門一頓猛踹,直到雕飾精美的門稀巴爛了,康熙這才不給眾人一個眼黑地揚長而去。

    想不到康熙發怒的模樣竟然可以到這種地步。凌嘯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眾人連忙跪送中,凌嘯拿眼楮往南書房內一看,只見熊賜履已是癱倒在地上,頭已經磕不下去,愣怔怔地發呆,尹泰等人馬上跑進去扶起熊賜履,不料這位尚書醒過神來,猛然間用老男人的嗓子嚎啕大哭起來,也不服輸,誓將道學進行到底,兀自嗚嗚地號召喊著,“皇家臉面即將涂地啊……前明都沒有公主郡主王妃再嫁地記錄啊,各位同僚,我們不能坐視不理啊……老佛爺啊,老皇爺啊,你們在天之靈看看啦,給皇上托夢提個醒啊。”

    “難道又搞一次百官自縊諫阻?”站在凌嘯身旁的陳廷敬,啞然張嘴嘆息一下,咕隆一聲搖著頭走了,顯然是不準備摻和的。凌嘯卻目瞪口呆地愣在當場,為什麼要說“又”呢,陳廷敬說的“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以前有過朝臣上吊諫阻的事情嗎?!

    凌嘯趕緊隨著陳廷敬來到上書房,把他這經歷了順治、康熙兩朝地元老請到一旁打听,不問還好,一問之下竟是瞠目結舌,百官自縊諫阻的事情,陳廷敬已經經歷過兩次了。順治十八年,陳廷敬中進士入翰林院,就親眼目睹百官死諫順治,不可將弟媳董鄂妃封為貴妃。失敗!康熙十年,康熙和朝夕相處的一位姑姑情愫難舍,竟然異想天開要封為妃子,百官以死相諫,後得孝莊干預,成功!

    听完這些,凌嘯忽地涌出一個念頭來,難道康熙如此大怒,是想要娶石玉婷?!要不然,掌握了大權的他,盡可以悄無聲息地把這件事情給辦了,誰還敢找他問個清白,何苦和道學迂腐先生們打擂台?搖晃著頭,凌嘯卻又不敢相信這推斷。他剛才還勸自己要做大事必定有所犧牲的,康熙再怎麼喜歡和同情石玉婷,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地干啊!

    他被今天地一系列情況攪得昏頭昏腦,正想回去招鄔思道商議揣摩一番,就見到乾清宮大殿里快速跑出來三個太監,準備靜鞭的準備靜鞭,飛奔傳旨的傳旨。康熙竟是真地說到做到,竟然下午要開朝會了!

    “駙馬爺,皇上賞膳,召您進去呢。”

    朝會還沒開始之前,雖然好多人爭著給凌嘯獻殷勤,但凌嘯卻不用“蹭”別人食盒里面的自帶飯菜了,在乾清門眾人的羨慕之聲中,被康熙先行宣到了東暖閣里。御膳監太監穿插上菜中。康熙顯然還怒氣沒消,面對著諾大桌面地山珍海味,卻沒有什麼食欲,搞得饑腸轆轆的凌嘯也不敢放開肚皮大快朵頤。

    悶聲吃了不到十幾口,康熙放下藍玉象牙箸,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話。“沒大局啊,沒計劃啊,沒章程啊!”

    凌嘯剛剛夾起一片熊掌肉,被他這番話堵得沒法開嚼,略一沉思,不禁有些興奮,難道康熙在考慮“超越”大事不成,馬上放棄熊掌,卻旁敲側擊地問道,“皇阿瑪還在生熊大人的氣嗎?兒臣以為聖體要緊……”

    康熙卻抬眼定定地望著凌嘯。說道,“枉你幾次三番對朕說要革新變法,朕是在回思你這兩年究竟都干了些什麼,想來看去,卻沒有看到你搞了些什麼于大局有裨益的措施。朕……有些失望。”

    暈,尋我的毛病?凌嘯這才知道他是在想這個,心中頓時大為不服。大局被你掌得死死的,老子帶著鐐銬跳舞,哪里敢踫大局?有膽量換個位置試一試。說不定你還不如我呢!但凌嘯轉念一想,竟是大為驚喜,康熙絕對不會沒事來品評自己沒作為地。他竟然是在考慮革新變法之事,這個好苗頭可千萬千萬不能打擊了!

    不過,鼓勵歸鼓勵,但凌嘯在官場宮闕混了這麼久,好歹也是明白些進諫藝術的。吹噓自己有好多革新思路等待皇帝支持,或者一點點啟發康熙自己去悟,這兩者之間,片刻間凌嘯還沒有想好那種方式更好,對自己更安全。一猶豫間,康熙卻已經自己說下去了。

    “朕翻遍古書,修養生息,重農抑商,減賦教化,壓制兼並,懲治貪官這些招數,歷朝歷代都在用,是聖人的所謂王道,但朕發現,這王道,朕基本上是已經搞到了極致,和漢唐並列一下尚可,要把它們遠遠甩到後面,似乎不行啊!”

    凌嘯餓著肚子洗耳恭听,一愣一愣的,到最後,听到康熙的大志,竟然要把漢唐都甩到後面,而且還是甩得“遠遠”的那種,竟是嚇了一跳。牛啊,康熙爺,說你的強悍是“自尊自信自強”,兩句一稱贊,你就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嗯,朕一定要找到,也一定會找到超越的辦法,超越到後人提到康熙年,對漢唐都不好意思提!”

    康熙怎麼忽然間好大喜功到放衛星的地步了?

    看康熙他的胃口,不整個老美那樣地超級大國出來,退而求其次,也至少得弄個日不落帝國讓他玩玩,不然還喂不抱他呢!凌嘯都差點哭出來了,也有些冷靜下來,老岳丈,人家都進入資本主義了,你只是個封建帝王啊,以這種光和漢唐比的覺悟,如何與人比拼?!

    不過,康熙很快就讓凌嘯見識到了他的覺悟。

    “嘯兒,朕今日到南書房細查典籍,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古往今來的變法,最成功只有一個,商鞅變法!王安石,張居正和他一比,哪里算得上是變法,分明是變戲嘛!他廢井田、開阡陌,愣是把國家地田土,全部分給了私人,還許買賣,動作之大,力度之深,豈是王張兩人玩弄些賦稅小巧可以比擬的?看來,朕也得要想想,有沒有這種翻天覆地變化方式。”!

    凌嘯悚然而驚。商。鞅變法其實是奴隸制變向封建制度,這種觀點到了馬克思主意傳到中國後,才被史學家認識到的,康熙雖沒有這種政治經濟學的觀念,卻也能樸素地看出些本質區別來,康熙的學識還真不是蓋地。不過,現在的凌嘯卻不敢瞎贊同了。開心就好康熙自愈的過程走向地偏激,只有極左的膽子,沒有極左的見識,那是要惹亂子的!別搞得中國大亂幾十年,等自己收拾消停,青春韶華已經逝去了十之八九,那還搞個屁啊!凌嘯更推崇的社會變革方式,是量變產生質變,畢竟兩個人就算通力合作,沒有廣泛基礎,不是空中樓閣,就是海灘沙雕。

    康熙卻沒有要凌嘯贊同的意思,苦悶不禁又轉到熊賜履身上去了,一看自鳴鐘上的時刻,快到朝會時間了,急速問道,“快說,你覺得熊賜履此人何如?”

    “皇阿瑪犯不著和這等小人生氣。士大夫講究四十無子方納妾,他不也是沒遵守,四個兒子了,卻三十五歲就納兩房妾,典型就是裝B……假道學、偽君子、沽名釣譽!”凌嘯脫口而出自己最順流的形容詞之後,卻駭然驚覺這是在和康熙說話,連忙補上一大堆的同義詞,加以遮掩。

    “不錯,他就是個假道學……咦?你說他裝什麼?”康熙大為喜悅,卻馬上覺察出問題。

    一時間,東暖閣氣氛凝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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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4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九章 百變星君(五)

    不管是誰,有床不能睡,無疑是會有怨念的。

    只不過,凌嘯的怨念的表現形式,是做了一個超級淫蕩的夢罷了。在這個夢里,他被四五個皇阿哥府的福晉,綁在床上百般花樣,累得他筋疲力盡酣然入眠的時刻,黛寧姑姑卻沖了進來,拉著要他趕緊逃跑,說是外面竟然還有十幾二十個師奶們在排隊呢!誰料到,本待賴床的凌嘯,睜開眼赫然就見到一個瘦瘦的麻子,正怒氣沖沖地等著自己,赫然就是康熙皇帝。

    自紫禁城修建三百年來,不是皇帝卻有緣在乾清宮做春夢的,凌嘯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只不過眼前,本是撇眉毛的康熙一下子成了豎眉毛的時刻,凌嘯是無暇考慮這種榮耀的,他想起了自己最後的囈語。要不是晨憋阻擋了尿路,這一刻凌嘯就差點嚇得尿褲子。

    懵懵愣怔之中,康熙已是咆哮起來,“你個混帳行子,難道你每天起床的時候,都是要黛寧來推你喊你嗎?難道你沒有丫鬟,沒有小廝,沒有夫人?要不要朕給你調去百十個,或者再讓你娶上十七八房小妾?!啊,回話!”

    怎麼辦?!

    裝傻,不是凌嘯最好的選擇,因為他不知道康熙還听到了些什麼,見招拆招才是最穩當的。腦汁翻騰間,他當即擺出一副惶恐兼委屈的神情,對康熙大跪在地。顫抖著聲帶說道,“皇、皇阿瑪,兒臣不敢!也……也不是地,自……自從在柯家莊那一晚之後,兒臣還是直到昨天才見到長公主,她還問我有沒有每天到大內給太後和阿瑪請安。一時間夜有所夢,以為是長公主催促我進宮請安……”

    凌嘯十分狡猾地提到柯家莊之後,康熙不由得一愣。

    他記得柯家莊那晚上,自己凌嘯去要鑽地道,當時康熙就親眼所見,黛寧是和這家伙住在一起,卻是各居一廂房嚴守禮節,頓時,康熙豬肝色的臉上,立刻布滿了尷尬。

    不過。康熙生這麼大的氣,一方面是被自己的鰥夫現狀給刺激的,一方面是“愛新覺羅家上輩子欠你女人啊”的心理嚴重不平衡,更重要地,卻是目前“超越”事業的需要。

    黛寧老跟著凌嘯四處跑。之間的曖昧,康熙不是不知道,可他能容忍的,也僅僅是曖昧而已。深知人心得寸進尺的康熙皇帝,曉得絕不能在此事上松口。不松口就是一道緊箍咒,會將她倆限制在曖昧上,即使其間偷偷摸摸有了什麼。這姑佷也絕對不敢去要求長相廝守,而只要不敢長相廝守,凌嘯就可以少掉很多彈劾事端,這對欣賞他提出“超越”概念,並把這概念當成解脫理由的康熙來說,很重要!現在的凌嘯,可不能有閃失!畢竟,怎麼超越法,康熙自己還停留在封建帝王仁愛教化的那一套上。他花了三十七年時間才搞出了個康熙盛世,摻了很大的水分,才能自欺欺人地,勉強和漢唐盛世相提並論,超越,沒了凌嘯這首倡議者,康熙難免沒信心。

    尷尬中,康熙面色一寒,惡狠狠地說道,“想做大事,就要有所放棄。黛寧,朕可以繼續不約束,但朕跟你最後說一遍,別逼得朕把欣馨四人逐出宗室,卻賜你愛新覺羅之姓!滾起來,跟朕去慈寧宮請安!”

    凌嘯大吃一驚,康熙這可的確是一狠招啊,一招出手,自己就又成了另外一個傾慕黛寧到死卻不可得地雍正!不過,他也听出了康熙只是警告自己不要太出格的意思,心下卻忍不住一陣美滋滋的,畢竟,由完全不許踫,到不許明目張膽地踫,其中的進步好大啊!

    于是,深感自己賺了的凌嘯,一路上竭力奉承打趣,把個本拉不下臉地康熙,倒也不時逗樂了兩三次。只是,除了凌嘯,誰也沒有不能感受到他的後怕,乖乖,得虧老子沒有叫嚷出遲姍姍的名字!不行,一定得要想辦法,消除這個隱患,要不然,一旦事發,康熙豈不是要把自己打得死去活來?

    整個上午,太後卻以小腹舊刀口隱痛需要凌嘯檢查的理由,把凌嘯留在了慈寧宮。

    康熙孝心不改,囑咐一聲凌嘯用心,便向南書房去查閱御覽藏書,尋求“超越”妙方去了。太後對新任慈寧宮總管柳思原耳語一番,命他趕緊去請科爾沁貝勒騰庫雅布入宮之後,見凌嘯打量著滿殿的太監宮女,雙手輕輕掀起明黃瓖藍地禮服,和聲喚道,“嘯兒過來。”

    五天來,想盡各種辦法寬解康熙而不得的太後,一眼就看出了康熙今天的變化,欣喜之余,看向凌嘯地眼神就不免格外的驚異︰凌嘯對康熙的影響力,遠超了自己這個皇太後!這如何不讓她趕緊留下凌嘯,想要找機會舊事重提,廢除因戊寅之變暫且擱置的蒙古減丁。只不過,戊寅之變後宮中大換太監宮女,這些京西各園林調來的新人,背景來歷不明了,太後也不敢公然高談闊論,還是老老實實地露出小腹讓凌嘯上前,期望能近身低聲交談。

    凌嘯卻也有事情要問,一面假裝仔細觀看太後的白肚皮,一面先給太後吃一粒定心丸,“皇祖母放心,戊寅之變時候,蒙古曾有四五個部落聚集兵馬,後來雖是散了,但這件事情上書房已經知道,在朝局沒有完全恢復安定以前,上至皇阿瑪,下到理藩院,沒有人會貿然行事的,減丁之事,起碼可以拖個半年以上。”

    太後被凌嘯的冷手冰得一顫,見他竟然敢在自己白皙皙得肚皮上摩挲,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忽地一眼瞅見竟然有絲絲卷曲黑細若然隱現,頓時大羞地放下袍服,“哀家沒事了。你說說看,如何才能一勞永逸,讓朝廷廢除減丁?”

    凌嘯大失所望地收回手。他倒不是要吃太後地豆腐,只是一晚上伏案而眠全身發寒。又沒有吃早餐,凍得是兩手親疼,有個熱肚皮捂捂手,自然是公私兼備了。看看滿臉通紅地太後,凌嘯笑道,“一勞永逸的辦法不是沒有,各王入京,改土歸流!只不過,這一法子,皇上很樂意。蒙古王爺們不樂意罷了。”

    太後也是心知肚明,法子的確是一勞永逸,只不過蒙古王爺們哪里肯放棄在一方草原上的作威作福,到京城里面當空桶子?正待要苦笑一聲,卻听見凌嘯提醒她道。“皇上經此大變,好不容易振作起來,沒有性情大變,但孫婿可以料定,皇阿瑪遲早會強力推行改土歸流。蒙古鐵騎,離北京太近了,現在又成了內陸疆域。輔助抵御外敵的功能早已經消失,不僅南脅京師安危,而且西向、北向地危及西疆北疆兩省地國防大計。他老人家是斷斷不能忍受臥榻之側他人酣睡的,更不會長久忍受如芒在背的威脅,這一點,還請太後在子民福祉和王爺們略受小損之間,做個好的抉擇。”

    皇太後大吃一驚,她實在分不清這是凌嘯的意思,還是康熙的意思。本來。她只在乎的是科爾沁一部的子民,現在听凌嘯的話意,竟是搞不好整個蒙古各部族都會掀起腥風血雨,要麼維持現狀減丁,要麼俯首改土歸流,要麼和整個中原大戰一場決一雌雄!

    凌嘯知道太後必定會吃驚,這一點,目前還是凌嘯自己的意思。

    他也從康熙今天地精神面貌上可以推斷出來,自己熬夜所寫的那封信,作用不可謂不大,康熙已經開始自愈了,甚至還有比以前個性更加強悍的趨勢,要不然,也不會第一次把對黛寧的立場挑明。但康熙畢竟只是在自愈當中,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給自己一個出路才接受“超越”的,三分鐘熱度地事情,見得還少嗎?凌嘯這次把蒙古問題當太後的面提出來,固然有對日後“外蒙古獨立”事件的憤懣,也有目前蒙古政治體制威脅國家安全穩定的迫在眉睫,但更多的,凌嘯是想借著這件重大國策,一來看看康熙是不是真地向好方向發展,另一個考慮是,他需要一次讓康熙成功搞定這件大事,堅定他的志向,增強他的信心,如此一來,即使以後其他方面稍有挫折,康熙也會保持良好心態。

    

    太後糊涂了,也恐懼了。即使她嫁雞隨雞,可體內也流地是成吉思汗的血脈,略一想像,就被蒙古子民面臨的浩劫所不寒而栗,中原亂蒙古興,中原穩蒙古滾,中原強蒙古遭殃,這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宿命!

    于是,騰庫雅布進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令人吃驚的一幕,也听到一句讓他瞠目結舌的話。太後一把掀起明黃瓖藍禮服,將凌嘯兩支凍得通紅的手塞到肚子上捂住,心疼地說道,“乖乖好可憐,怎就凍成了這樣呢,來,祖母給你捂一下。你回去給絲兒說一聲,讓她到慈寧宮來看看哀家,哀家定要好好教訓一下她,也不知道給孩兒制雙手套。”

    騰庫雅布望望就擱在太後身邊的手爐,再看看求手爐求肚皮地凌嘯,心里面強烈地鄙視著他,但更讓騰庫雅布心中不寧的是,在明顯是招自己前來談論科爾沁減丁事宜的時候,太後這樣對待凌嘯,是不是有些過了,如果有一日凌嘯和自己站在對立面的時候,她會不會胳膊肘往外拐啊?

    但凌嘯實在不可得罪,騰庫雅布滿肚子的嫉妒卻不敢表露,剛要大大方方地向結拜兄弟凌嘯招呼,卻只見一個小太監飛一般地跑到殿外,叩頭大呼道,“啟稟太後,不好了,皇上、皇上在南書房龍顏大怒了,熊賜履等一般大臣和皇上說著說著,不曉得是那句話說得不對皇上胃口,皇上氣得連書架都掀翻了十幾個,說要召開朝會。張相怕出事,讓我來請駙馬爺過去解勸一下呢。”

    凌嘯頓時冷汗一冒,趕緊抽出手來,滿腦子都是漿糊。

    康熙好不容易平和振奮起來,這又是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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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4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八章 百變星君(四)

    康熙雖不可救藥,凌嘯卻不得不救!

    不曉得是不是凌嘯真的有將軍煞氣,替岳母們震住了陳年厲魂,也不曉得是不是康熙幾晚上都沒有安眠,乏累得身心俱疲,這一晚,康熙睡得很是香甜。

    沉沉一覺醒來,已是朝陽映窗。

    休息好了的康熙,已經沒有了多日來的那種疲憊焦躁,昨晚的沖動,自然而然有所回潮。他躺在床上略一回思,卻被自己和凌嘯的談話給嚇了一跳,自己說要嫁掉兒媳婦?真要這麼干了,皇家臉面往哪里擱去?好丟人啊!

    康熙略覺臉上發燒,忽地想起凌嘯一向是為王前驅的個性,頓時心里面一驚,這家伙該不是已經開始為自己嫁兒媳的事情開始行動起來,跑去上書房給王公大臣們吹綿綿風去了吧?想到這里,康熙再也坐不住了,一腳蹬上小太監們送上來的皂面熊絨靴,翻身就往西暖閣跑去。

    都日曬屁股了,凌嘯卻是沒走,伏在一方廷制八仙桌上睡得口水橫流康熙听他鼾聲如雷,愣是把自己命他去上書房理事的命令拋在腦後,頓時又是好氣又是慶幸,剛想猛咳一聲驚醒敢于怠慢聖旨的凌嘯,忽地一眼看見八仙桌上的一本攤開的手札,康熙很是好奇,拿到手上細看,卻原來是凌嘯寫給自己的一封信。

    “皇阿瑪明鑒︰自雍正多行不義自斃、皇上應臣民擁戴重回聖闋以來。皇阿瑪深自躬抑,不見臣工不理政務。天下皆以聖上沉緬感傷念親為憂,而兒臣獨獨以絢蝶作繭、大鵬寓卵而視之,不以為憂反以為喜!何也,否極泰來者也。聖上之質,堪比陳蔡逆境之聖人。聖上之才,能媲觀星嘆渺之黃帝。待到破繭而出,待到裂殼而翔,必將光大華夏,耀閃古今!”

    這頓開篇馬屁,康熙看得忍不住有些臉紅。

    自家人曉得自家事,沒辦法,他就是這要強地性子!這些日子康熙絞盡腦汁,都找不到妥善處理戊寅之變的辦法。他不是沒有這麼想過,漢族的漢朝都被外戚王莽篡了。唐朝也被安祿山干得火氣日下,自己兩個月之內平亂,不算丟人。可惜,追求完美的他,不容得有一絲污點。只覺得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心灰意冷得到了極點。

    明明是沒辦法的自閉,凌嘯卻說把他說得那樣深不可測,還有孔夫子之資質,黃帝之才干。這馬屁也拍得太過了吧?康熙卻哪里知道,他的臉紅大可不必,凌嘯只是借喻和激勵罷了。在來自現代地凌嘯眼里。孔夫子不過一應用哲學方面的思想教育家罷了,黃帝也只是值得尊敬其始祖輩分的原始領導人而已!論及才干資質,他們兩個只是里程碑,卻絕對不是無法超越的巔峰,否則一代不如一代的,社會還進步和進化個屁啊!

    “皇上之最閃耀古今者,自尊也!唯其自尊,故阿瑪克兢修身以立德、勤學格物以養才,立志于君子之君;唯其自尊。故上下五千年幾百位帝王,皇上要與其比個高低、賢愚、明昏;唯其自尊,故以超宋明為的、以攀漢唐為標,勵精圖治日理萬機苦心經營達致盛世!此自尊者,乃是自信之根,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人定勝天!此自尊者,亦是自強之源,君子自強不息,你狠他狠老子最狠,唯您獨尊!昔者,橫掃六合一統江山,楚雖三戶滅秦必楚,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唐風遠布萬國來朝,宋富天下四海來市,明耀海威碧海橫行,凡此種種,皇阿瑪有此一自尊,只需展翅一振,皆可吹灰之勞即達致矣!”

    康熙一下子愣住了。

    哪朝哪代都有議論當朝皇帝的,只不過,只需說好話罷了,凌嘯的話也是好話,但康熙何等人,一眼就看得出凌嘯是在就是論事,是馬屁還是客觀,他還是有看得出來的眼力的。同時,他不得不承認,凌嘯也是有眼力,竟是把自己地性格看得這麼清晰,“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你狠他狠老子最狠”,頓時禁不住大生知己之感。

    只不過,凌嘯的議論實在讓他耳目一新,因為實在是驚世駭俗了。

    自己的這種強悍個性,聖人經典上,稱之為“妄人之癖”!和“君子溫潤如玉”的禮教觀點嚴重對立,與“中庸之道”更是背道而馳,就連康熙自己,也是從來不敢和士大夫們提及,還時常用修身養性的功夫加以壓制!不料,凌嘯卻把它拿出,冠以“自尊”之名,來大加謳歌,還把歷朝歷代地盛世成就全都歸功于這種自尊性情之上,如何不讓康熙瞠目結舌?!

    人無疑是主觀的。與生俱來本性,被聖人經典所屢加批判,卻在凌嘯這里得到高度認可,一時間,在康熙這岳父的眼里,凌嘯這個女婿,竟是越看越歡喜起來。連凌嘯這家伙睡懶覺不開工,他也馬上釋然于心,康熙甚至還忍不住指了一下西暖閣小榻上的緞被,示意太監們給凌嘯蓋上。

    這信有看頭!

    康熙樂滋滋地悄聲回到東暖閣,一邊端起熱騰騰的奶子,一邊目不轉楮地接著讀下去。

    “然皇阿瑪之蟄伏深宮,兒臣雖知您是傷痛娘娘們罹禍及二阿哥致殘,夜夜擔心聖體吃不消之余,亦夙夜痛恨自己之無能,不能為皇阿瑪分擔一二。今日忽聞皇阿瑪言石玉婷改嫁事,兒臣心中之憂豁然開解。兒臣此刻咀嚼皇阿瑪之言,有所悟,特請皇阿瑪指點。”

    呵呵,朕昨晚那是憋地,今天醒來還在後悔,這家伙卻說有所悟。且看他悟到了什麼。

    “夫天地之滋養萬物,以生死代謝、弱肉強食為鐵律,而人為萬物之靈,奪天地之造化,能知覺、能習學,能喜怒哀樂懼。能文化傳承,誠天地先前所未料到,故人間除生死代謝、弱肉強食地鐵律之外,便有了歡與苦,此已非上天所能駕馭幫助,唯有求諸己身。”

    這有點跑題了啊!康熙一見凌嘯不再接著認可自己了,看得有點漫不經心了,但很快,一段白話讓他別有所悟。

    “所以,陽光底下所有的痛苦。有些是能解救地,有些是不能解救的。不能解救的痛苦,把一切交給逝水流年,忘卻!而能夠解救的,無須管貞節牌坊。解脫為先,彌補繼之,如實在無法彌補,拼盡其能加以超越,以更加閃耀地光芒。蓋過瑕疵。世人景仰高山,不也常常只看巔峰?倘若有人責難其山澗溝壑很矮,那這人不被當成瘋子。也會被看成是吹毛求疵!既往看太陽,對上面的暗斑大為不解,皇阿瑪之言,也讓兒臣豁然解開一長久疑惑呢︰世人之中,何人謂之不光芒萬丈?!兒臣愚鈍,如有入魔著相之處,望皇阿瑪訓示。”

    康熙拈信尋思良久,腳上卻不覺走到窗前,眯眼向朝陽看去。不能說凌嘯的運氣不好。或者說是康熙的運氣更好,雖然他這樣裸眼看太陽的方法不太好,看得不甚清楚,但康熙畢竟是有點老花眼之人,細麻子、微翳子都不缺,太陽沒斑都會被他看出斑來呢!?

    古人求道為學,講究效法天地,康熙一見太陽都如此,對自己地苛求立刻就松了三分。不過,他終究是喜好完美的人,稍稍放下桎梏後,如果允許自己解脫為先彌補在後就算完事,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自瀆”,絕不是他的性格!

    如何超越前人前己,到巔峰、到光芒四射,已經成為康熙一種自瀆包袱下的強烈沖動!

    “呵呵,這小子想勸慰朕,還居然偏偏說是朕讓他悟地。嘿嘿,超越兩個字可是你說的,超越,超越……”

    不管是康熙本自己想解脫,還是凌嘯的話當了催化劑,總之,暫時得到解脫的康熙十分興奮,一面激動又叫勁地自言自語,一面心中倍感凌嘯的貼己知心,頓時橫跨大殿,準備把凌嘯叫醒開工。

    畢竟,凌嘯叫囂地“超越”給康熙接受之後,那就不是說說而已的事情,皇帝要超越的目標,說出來都磨死人,首先要磨的就是凌嘯自己了!日上三竿還不去搞事,超越是睡出來的嗎?!

    但康熙剛剛跨進西暖閣,就听到一個含含糊糊地聲音在夢囈,“福晉,不行,不行……”

    康熙大吃一驚,望著這個呼呼大睡的家伙,不曉得凌嘯是在說自己改嫁石玉婷的決定不行呢,還是在做著對自己兒媳婦不堪地春夢說不行,總之,康熙覺得凌嘯口角的涎水很是刺眼,因為那讓他老想起垂涎三尺這個詞匯。不管自己最終嫁不嫁掉玉婷,凌嘯這家伙是想都不要想的,畢竟,天家臉面在其次,關鍵在于,那樣做,豈不是救了媳婦苦了女兒?!連康熙自己都在為凌嘯慶幸,慶幸他說的是“不行”,要是說的是“行,來吧”,康熙自己都不曉得會不會狠狠揍他一頓。

    好在,康熙也的確變得通脫了些,在忽地記起自己也好像夢到過石玉婷之後,他很快就釋然了。畢竟萬惡淫為首,卻是論行不論心的,自己看上的兒媳婦,沒人景仰是沒天理的,凌嘯和自己興趣意識相近,夢到一下,連聖人都不會怪地。

    一眼看到手中信紙,康熙的思緒又回到“超越”上來,馬上伸手就去推凌嘯,“起來,起來,快點起來。”

    凌嘯沒敢在黃綾榻上睡覺而匍匐一晚上,加上絞盡腦汁寫信,自然是沒有睡好的,一轉頭埋進臂彎,咕隆著道,“姑姑,讓我睡一……”

    叔可忍,嬸不可忍,康熙終于怒了。

    他拿著那本寫了信的手札,在凌嘯腦袋上狠狠地拍下去。

    “睡?!姑姑?睡!姑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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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4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七章 百變星君(三)

    康熙來了,來得很快。

    轉過影壁的皇帝,雖听不清堂上的說話聲,但卻可以一眼看清通透的正堂上所有情形。凌嘯和石玉婷自然是動也不能動,眼睜睜地看著康熙進來,此時再去拾起那繡花枕頭,無疑是欲蓋彌彰的傻行為。可是,令早已經絕望的石玉婷驚訝、令不禁為石玉婷可惜的凌嘯發愣的是,傻的人卻是康熙。

    一眼瞧向地上的繡花枕頭,再看看兒媳婦平坦的小腹,康熙的臉瞬間就慘白如紙,還沒有停下的腳步仿佛失去了知覺,一個趔趄,眼看就要頭重腳輕的摔倒。堂外侍衛們護之不及,凌嘯離他也還有大幾步的情況之下,見事不好,連忙一個鏟地撲了過去,愣生生地給岳父當了一次肉墊子,這才免了康熙以頭撞地的危險。

    石玉婷大驚,一邊口稱罪該萬死,一邊連忙上前要扶起康熙,可康熙卻不知道為什麼,伏在凌嘯的身上,竟然是嗆咳一聲,嗚嗚啦啦地痛哭起來。凌嘯本待翻身而起,乍聞他在耳邊如喪考妣的痛嚎之聲,感覺著他呼出的熱氣撲面淚滴而下,已是渾然忘記了翁婿這姿勢的不雅,禁不住心中如擂鼓般的狂震。

    皇室夭折子孫乃是常事,康熙用得著這樣傷感悲痛嗎?難道那個胎兒是康熙的不成?!

    但很快凌嘯就否決了這無妄之猜,康熙去年九月就出京。即使他有心爺戰兒田,也沒有那個時間!

    侍衛們七手八腳將康熙扶起來之後,這位九五至尊仍然不可抑制地哀哀不止。凌嘯看一眼悲痛地康熙,再看看陪著他垂淚抽噎的石玉婷,忽地明白過來,康熙是在悲痛赫舍里氏皇後這一嫡系血脈的斷絕!石玉婷其實看得賊準賊準的。康熙在美太子計劃之外,也未嘗就沒有存了冀望于嫡親皇孫的念頭呢。從這個角度來講,眼前的石玉婷,機關算盡終不得如願,很是可悲可憐。

    但事情並沒有結束。當康熙掛著眼淚,倘著涎水痛呼赫舍里地閨名沖進後院之後,凌嘯頓覺自己今天恰逢其事,著實來得大有收獲。

    “胤,胤,朕怎麼這麼苦命啊。你為什麼那麼不爭氣吶……”康熙抱著還用羽管導尿中昏迷的胤,哭得是天昏地暗,?胸頓足間,口中含糊不清地喊著。這一哭就是半個多時辰,不僅是眾人攔不住就是凌嘯上前勸他節哀,也被康熙給一把摟住,在床前一會“胤”,一會“嘯兒”地嘶聲不止。

    現在的凌嘯,總算知道康熙是來干什麼的了。

    康熙是被一年多跌變中的累累傷痕所刺激。跑來哀思和回憶之前“家齊國治天下平”來了。一句話,乃是前來尋找“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後悔藥的!可是,即使他並不曾下決心立皇孫為儲。那“遺腹子”,也是一個讓他在必要時恢復從前的選擇,是一個男女半數的希望,但現在“遺腹子”已經沒了,康熙如何不雪上加霜的深受打擊?!

    突然,凌嘯覺得肩上地一松,心神俱傷的康熙仰頭就倒,一下子昏死過去癱倒在床上,龍體竟是倒在胤身上。活生生將向天直豎的羽管壓進他體內,痛得渾不知人事的廢太子哇哇大叫著醒了過來!可惜,父子相克的宿命,讓眾人全都只關注康熙去了,何曾有人管他瞪大眼楮地苦楚不堪。

    “哎呀,皇上昏過去了!”呼救的呼救,急救的急救,整個二阿哥府上慌成一片,這一陣忙,直鬧到月上柳梢頭方才消停下來。凌嘯率著侍衛親衛,把只是急痛攻心的康熙送回大內,一路上看著漠然不語的康熙,凌嘯都在腦子里面為他擔憂不已。

    “嘯兒,朕神傷意亂,心多怨怒,不適合上朝理政,這些日子你就和裕親王、張廷玉他們在上書房理事……”臨到東華門,康熙突然說道,“明天,你去胤祥府上通氣一下,朕將會封他怡親王,主管刑部戶部,給機會練一下心性。若是不能練得心如鐵石,就不要強求什麼了。”

    康熙突然開口了,凌嘯驚喜萬分,一听之下,深覺康師傅果真是牛人,哀痛至極之下反倒神志清明起來,這麼快就恢復理智,甚至還重新喚起了溫情。現在他懂了,康熙是何等地疼愛老十三!皇帝這職業,既是以天下人為奴,卻也是千百人之敵,身邊奸人裝好人,好人裝正人,正人呢,偏偏在皇帝身邊又根本活不下去,總言之,皇帝身邊,沒有一個人是真面孔地,也鮮有以真心對皇帝的,遇上些暗箭傷人的變故慘事,連個知心說話人都沒有。若是加上命運多舛導致些人倫慘劇,老十三這樣地純性情人,只怕早就內心崩潰了,哪會像康熙這樣還能喘氣,更哪會像康熙這樣,知道心情不好就不瞎上朝?!

    “皇阿瑪,兒臣明白。皇阿瑪,您一定要善自珍重,這些天兒臣憂心忡忡,要是您有個三長兩短的,兒臣和舉國臣民豈不是失去了主心骨頂梁柱?!”凌嘯當然明白康熙的意思,這番話,既是呵護胤祥,卻也是在警告自己,康熙皇帝疼愛胤祥是一回事,但仍然沒把胤祥當做選項,要凌嘯絕不要和胤祥走得太近!

    “你明白就好。”康熙點點頭,“朕心神不寧,總感到娘娘們在殿內哭,好像有陳年厲鬼欺負她們一樣……今晚不要回去了,你在乾清宮西暖閣宿衛吧,借你的將軍至陽至剛的煞氣,給你岳母們撐撐腰。”

    凌嘯見他雖處在心傷自愈之中,可也的確有頹唐尋求宗教寄托地苗頭。正是發揮影響力勸解的緊要關頭,自然對有機會和他交流感到高興。凌嘯當即滿口答應,一直將康熙送入到乾清宮還算完整的東暖閣之內,但很快,康熙單獨對他地一句話,讓凌嘯的高興一下子化為烏有。

    康熙偏激了。駭人听聞地偏激了。

    “胤致殘,不比尋常下人淨身。他出身高貴堂皇,乍逢此變之後,心靈扭曲將甚魏忠賢百倍!加上他的性子走李後主一脈,在手不珍惜,失去卻念念不忘……國事上雖不畏懼他搗蛋,可家事上,玉婷就慘了……嘯兒,朕想救二福晉脫離苦海,你贊成否?!”

    凌嘯萬萬沒有想到。康熙竟然提到這上面來,一下子傻了。

    剛開始他還以為皇帝是疑心自己和石玉婷有些什麼,來言語試探地,可是細听康熙的話意,尤其是听到他剖析太監之人心理變態的話。非是很了解太監的皇帝身份不能說得出來,更非對石玉婷別有關懷的人難以講出,絕對不是疑心自己!如此一來,凌嘯徹底懵了,人家當公公的。巴不得媳婦為兒子守孝守節,這位倒好,救兒媳脫離苦海!驚世駭俗啊。被士大夫們知道了,口水能淹死康熙呢!

    “皇阿瑪之仁,令兒臣景仰!不過,皇阿瑪,事情好像有點難辦……”但凌嘯很快明白過來,不是阻力巨大的事情,康熙還要自己贊成個屁啊。好在凌嘯是現代人,打心眼里面贊成婚姻自由和反對禮教束縛,即使不是拍馬屁。也當然會贊成了。只不過,他昏頭昏腦間,實在不明白康熙怎麼會想到救石玉婷的,難道是學唐明皇有戀媳情結?!要真是那樣,康熙就是學了老爹順治,搶弟弟的媳婦封為董鄂妃,只怕要掀起軒然大波了!

    康熙卻沒有他想像的那麼不堪。

    其實,當初對未來大清母儀天下地太子妃,標準要求不下于選現在的皇後,康熙是千挑萬選過才選定石玉婷的。胤喜不喜歡倒在其次,由不得他作主,關鍵是康熙喜歡啊,其中絕少不了有康熙自己的審美欣賞因素在其中,甚或在康熙的內心之中,免不了有好白菜留給兒子去品嘗地意思!不料胤越來越讓康熙失望,如同好白菜被豬拱了一樣,康熙看在眼里,難免氣在心頭,更有後悔和歉意。這才有了歷史上胤被廢之後,康熙以親王的葬禮規格埋葬郁郁而終的石玉婷之事了。

    本來,這事情就這樣了,但凌嘯歷史上的康熙能強壓忍受的,這個時空地康熙,卻在心靈大受打擊之後,變得不能忍受起來。他,已經看過太多美好事物被毀滅在眼前,剩下還能讓他覺得美好的事物,已實在不多了!

    “前明以前公主改嫁的,海了去了,王安石還嫁掉兒媳婦呢!陸游和唐琬不也是勞燕分飛?現在地民間,改嫁者更是比比皆是!”見凌嘯答得爽快之余還拖個尾巴,康熙大為不滿,眉頭緊緊擰在一起,越說越激動,“哼,你小子不識滿文,不讀國史,當然不曉得我滿族入關前就不禁改嫁,實話告訴你,皇祖母當年連太後下嫁的國詔都寫好了,不是考慮到入鄉隨俗,早就發了!”!

    我只說有難度,沒說不贊成啊?!凌嘯大感委屈,卻忽地猛然心中一動,康熙今天莫名其妙發 的根源是什麼?

    心思一閃間,他脫口而出道,“皇阿瑪,您說的全是兒臣心里話,我絕對支持您的一切決定……只不過……只不過,民間改嫁的人是很多,可世俗風氣如此,她們名節受損,貞節牌坊……”

    “~轟!”康熙猛然雙掌推翻了玉制九開龍騰東海屏風,爆喝一聲,“貞節牌坊算個屁!為一點虛名,難道就不讓人翻身過活了嗎?!”

    貞節牌坊?!虛名?!

    侍衛們不知道殿上發生何事,紛紛沖了進來,滿地玉碎直滾中,凌嘯卻曉得了,自己一句話試奏效,康熙,是在借石玉婷的酒,澆自己心中的塊壘!

    名聲之累,累得康熙不堪其負,待到這些煩惱困頓如潮水般漫過大壩,瀉流下來的,就是拿石玉婷個人命運來說事。其實,他自己在乎君王名聲地壓力,卻苦思多日不得遮掩之法,如同大壩之內黃水漫漫,正處在臨界點上,不打破桎梏一樣的大壩,康熙就沒有出路。但出路,康熙已經找到了,那就是務實不務虛,只不過他渾然不覺罷了!

    凌嘯正激動得全身戰抖,哪里肯放過這個把康熙往正確道路上引導的機會,當即對著康熙一拱手一躬身,一副如謁神靈的虔誠,正色拜道,“皇阿瑪一言,道盡世事務實不務虛的至理,兒臣終生受益!”

    大家正茫然地望著康熙,只見受了吹捧和鼓勵的皇帝眼中精光一閃,卻又瞬間暗淡下去,嘆道,“唉,當年,曹操面對世俗繁文縟節虛名虛禮,提倡通脫(隨便),朕若也這般,豈不是讓後世人以步曹操後塵視朕?!”

    大喜之下又大失所望,凌嘯差點是一口鮮血噴出,恨不得上前抽他七八個耳光,當然,是在康熙許他抽的前提下。

    真是要了老命,沒得救了,這廝貪名聲、好攀比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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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百九十四章 書名為什麼叫康熙末年?!

      隨著康熙帝連夜趕回紫禁城,康熙三十七年春的這場復辟大戰,到二月初六的清晨時分,已是完全停止。但因為這次大戰,清帝國所承受的傷害是巨大的,幾乎遍及了整個社會的方方面面。


      凌嘯望著損傷泰半的勤王軍欲哭無淚的時候,整個北京城裡,上萬戶因為炮戰而喪失家居親人更是欲哭無淚,那些戰死的京畿軍家屬此外還擔驚受怕!

      而百官驚懼朝廷會不會追究接受「雍正朝」偽職,來一次大清算的時候,除了二阿哥胤礽撫襠痛哭外,有了機會的皇子們,無一不是常常從夢中笑醒!

      等京畿駐軍被西北風塵趕來的邊防軍所取代的時候,京師裡面開始悄悄流傳起,皇上之所以「捨近求遠」不用福建軍,乃是因為不信任駙馬爺的流言!

      而當史官惴惴不安地把這次大變定名為「戊寅之變」的時候,滿朝文武私自揣度、翰林學士扣破腦袋,也想不出朝廷如何掩飾這大爆皇家醜聞的事件!

      至於各地遞上來的奏折顯示,蒙古、西藏曾在戊寅事變期間悄悄聚集兵馬,海上五國艦隊談判趨於強硬、羅剎開始不動聲色增兵邊境等等這些,朝廷各方連舔舐纍纍傷痕都來不及,哪有人顧得上在意這些邊緣之事?!


      凌嘯是在意這些事的,只不過,他現在還有必須要更在意地事情。滿朝袞袞諸公中。只有他一個人,打一開始就意識到了:「戊寅之變」對中國的影響,定將十分深遠!


      因為,受傷害最深的人,是康熙!

      帝位失而復得!禁宮彈痕纍纍!軍隊死傷慘重!兒子一死一殘!后妃全被吊死!君名大受蒙塵!盛世突遭重創!──康熙皇帝,如果他的心還是肉長的。那他肯定是不勝痛楚的,要不然,康熙為何把自己關在慈寧宮內整整五天都不肯出來?不是背著人和皇太后抱頭痛哭是什麼?!


      誰,包括鄔思道和凌嘯在內也無法去預測到,康熙會受到什麼樣地心靈刺激,從而產生什麼樣的心理變化,進而對各人的個人命運造成什麼樣的命運福禍,最終對九州萬方諾大帝國給予什麼樣的國運未來?!


      五天來,凌嘯在攏集飄零四方的親人帶領勤王軍收殮烈士之餘,最關心的就是康熙了。這不僅僅是親情感情上的關懷問題。也不是凌嘯自己個人命運的沉浮問題,是事關整個中國走向強大和沒落的問題。曹操都說過,不忠不孝都不要緊,只要有才就好,可見才幹韜略地重要性。而曹操敢於這麼說。這麼用人,那是因為他身處最高位,可以駕馭不忠不孝的人,但是康熙呢?康熙無疑雄才偉略,但誰能駕馭康熙呢?中國未來的走向。也許並不懼怕康熙不忠不孝,但要是康熙被「戊寅之變」打擊得頹廢保守,那可就真是要了凌嘯的親命了!


      但這五天。凌嘯每次進入滿目瘡痍的大內給康熙請安,太后都派人出來告訴他,皇帝心緒不好,拒見。

      這就未免更加讓凌嘯發慌了,學過地心理學知識越多,他就越發六神無主,就越發對萬餘勤王軍將士的犧牲價值感到懷疑,甚至在心底深處開始質疑當初決定勤王的決策,「鄔先生。你怎麼不說了,接著說啊!咱們不是說好了嗎,那怕是咱們揣摩皇上的變化不準確,可我們把所有可能的心理變化都列舉出來,也可以當作參考,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提雍正帝幹什麼?!」


      鄔思道忽地把手一攤,不勝其煩地斥責道,「二公子,所謂養移體,居移氣,你既然以國家振興這樣地大事為目標,就該要好好體念一下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胸懷氣度!不錯,皇上經此大變會心緒急改,但無論他怎麼改,你以不變應萬變,待之以誠、事之以忠、伺之以孝就夠了。只要當他意識到天下人都可能變心,而獨獨你決不會的時候,你地影響力就會與日俱增,到那時候,就算他變得頹廢保守如八十歲老翁,你也有足夠的影響力讓他有心力去喜歡妙齡女子,這不就結了嗎?!」


      凌嘯刷地一下站起身來,大為敬佩地看著鄔思道,趕緊拱手受教。靠,「人過不惑」還真不是蓋的,這人生經驗所得的那份睿智、從容和韌性,的確是凌嘯這樣的年輕人所不具備的,做大事,的確需要這種老練的素質。


      見一旁地沈珂驚訝,鄔思道卻臉上一紅,意識到自己的口氣重了,緩聲歎道,「二公子啊,非是思道沒事幹提到了四阿哥,實在是你只注重皇上會不會頹唐,卻忽略了皇上可能變化的一點。皇上遭此挫折,全因為當初錯看了四阿哥的誠孝,看偏了馬齊的真實背景和膽量,也沒看出殷德恆的反賊身份,一句話,輕信惹的禍,那他之後會不會矯枉過正,變得多疑起來,甚至疑心到你的頭上?又或者,他雖從不曾疑你,可你因為他多疑,而你反倒疑他在疑你呢?!」


      凌嘯不禁悚然。這一句繞口令似的話語提醒,來得及時,讓以復辟功臣之首自居,認為自己安如泰山的凌嘯深思不已。鄔思道的擔憂,合乎康熙這樣後悔心理的變化軌跡,如果真是那樣,現在京師裡面的那個謠言就很令人覺得刺耳了。儘管凌嘯深知那是恨自己炮轟造成傷亡的居民們造的謠言,可自古以來的君臣相疑,向來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


      「先生?」凌嘯的臉色變了,他倒不是怕了,但也是怕了,至少捨不得自己和康熙地風雲際會。也可惜了自己在康熙身上的寄托。

      鄔思道卻沉默了,坐在輪車之中,大口大口地喝著濃茶,陷入了長久的深思之中。

      先生知道,戊寅之變像是一把利刃一樣,一刀下去。把康熙年剖為兩半。

      這,是一個後康熙時代!

      自己現在給凌嘯的每一個建議和思路,都將影響著凌嘯在政治舞台上的發揮,對勤王軍的命運和國事地走向具有戰略上的意義。他不得不慎重,因為,康熙是浴火重生鳳凰涅槃,還是濕身怕雨蛇咬爬繩,鄔思道自己也拿不準。


      良久,鄔思道長歎一聲,「就這樣吧。秉持你的本性,不變應萬變,到時候觀察皇上的變化,咱們再調整。倒是飯吃一口別忘記扒下一筷子,之前的勤王軍可以不管皇儲之事。但現在卻不得不管了,畢竟,我們都不能預料,皇上會不會身心大受打擊而……而聖體違和。二公子,其實四阿哥雖死。可他臨死前,也注意到了誰繼位的後事呢!」


      雍正也注意到了誰接康熙班的事情?凌嘯一面認可不變應萬變,一面興趣大生。「哦?這個怎麼講?」

      鄔思道禁不住想起了當年楓晚亭的情形,希噓道,「思道觀察四阿哥此人,他心狠是心狠,卻不是全然嗜好殺戮的人。其實說白了,他就是那種推崇亂世用重典的法家,國事如此,家事如此,爭位地事情更是如此。否則,他當初也不會在乎承諾啊、名聲啊的,早就安排人在養心殿幹掉你了!」


      凌嘯點點頭,心中想起十四阿哥送來的「油炸小二哥」和帶來的雍正遺言,感歎一聲吩咐沈珂道,「我凌嘯做人恩怨分明,雍正閹割老二雖不是為我,但也是為長公主報了仇,沈珂,去把鈕祜祿氏送回雍和宮!」


      沈珂連忙去了,鄔思道這才放下心中一塊大石。胤祥雖然帶了康熙痛恨鈕祜祿氏的消息,但凌嘯對這女人地報復實在太容易讓人詬病,送回去也好,免得凌嘯一激動把她扔到軍營中慰安,那可就為大家肇禍了。


      見凌嘯從善如流,鄔思道更加用心地為他贊畫,「既然雍正不是那種人,那思道就有疑問了,他犯得著殺盡皇上的妃子麼?顯然,其中有問題!照思道來看,他是在為兒子弘時計,希望今後會照料弘時的人登基,他用自己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必死之身,在幫老十三和老十四!」


      這是從何說起!凌嘯想破腦袋也不知道為什麼,卻聽鄔思道表演石頭裡搾油道,「德妃死了,十四阿哥孤苦無依,十三阿哥的母親又早已經出家,但其他成年阿哥地母親都活著,這世道,有後媽就有後父,誰說枕頭風全無影響?嘿嘿,雍正索性把她們全殺了,成年阿哥們在後宮奧援上一平齊,這不是幫十三爺十四爺是什麼?至於二阿哥的額娘皇后早死了,閹割他,四阿哥是不是一搭兩就,我也不知道,但殺光后妃幫人,這點是可以認定的!」


      連如何利用必死之身都有這麼大地學問在裡面?這是個什麼世道啊!

      凌嘯徹底地服了,「這還用說,如果真的皇上身心受打擊太甚,下一代我們當然是頂胤祥啊!」

      話雖是這麼說,但只有凌嘯自己清楚,就算自己介入暗助,胤祥也只能說勝算大了而已,經過這一次的戊寅之變,誰還敢小看龍種?假以時日,智識和才幹與日俱增的阿哥們,都不是省油的燈!


      師徒兩人正在密談,就見胡濤連蹦帶跳地用傷腳跳進來,急匆匆地稟報道,「爺,不好了,十三爺、十四爺和張廷玉分別派人過來,說是皇上剛剛在乾清宮理事,不知道為什麼,竟然一口氣連殺五個御史言官和翰林學士?!他們怕出什麼亂子,請您趕緊進宮去勸勸萬歲爺呢!」


      凌嘯固然是驚得一蹦而起,就連鄔思道也用殘腿跳了起來,又復摔入輪車。

      康熙一定會受刺激而變化,這不,竟然殺起言者無罪的言官,也殺起當年苦心招攬的學士來了!

      兩人瞪大眼睛駭然對視,誰也不知道康熙往哪裡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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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百九十三章 謝幕之至死不渝

      建功立業就在今朝。

      這句話是胤?對部下的激勵,但卻並不是他真正的心曲。

      踏入東直門後所走的每一步,政治鬥爭的經驗和覺悟都在提醒著他,無論自己以什麼身份衝進紫禁城去,都會有著難以揣度的不妥。擒拿雍正這種事情,部將,大臣,路人都可以,唯有皇子不合適!


      在連外臣建議內廷事都屬越權的時代,雍正的罪功生死,除了康熙無人可決,這是森嚴封建王朝的鐵律。更何況誰都明白,莫說雍正性格剛烈自尊,就是尋常拜祭過天地堂皇登基的皇帝,在塵埃落定的窮途末路上,是不會去接受羞辱的。而無論自殺和戰死,胤?都免不了動心忍性屠戮親兄的嫌疑。這在別的王朝或許不算什麼,但在追求父慈子孝兄?_弟敬的康熙處,就是關乎聖眷榮辱的大事。如果未來自己風頭越勁,這根刺就刺得越深。


      回頭,回頭,快回頭!

      可是,胤?努力過,甚至努力得滿臉淚流,理智都無法拉他回頭。直到此刻,老十四才明白過來,自己的內心深處,一直唸唸沒忘的,是和雍正一母同胞最親近的事實,而一直耿耿於懷的,是最親的母親和嫡親哥哥的背棄。血緣越親,期冀越高,失望就越大,憎恨就越深!


      成長總是伴之以各種各樣的痛苦。沒痛苦何來成熟?父愛分薄母愛偏失親兄成仇,胤?就像一個寵愛得不到滿足,優秀得不到認可地孩子,此刻很想去看看末日夕陽裡的親哥哥,或許還想以勝利者的姿態去炫耀凌辱,去憐憫送終。甚或去兔死狐悲,去請哥哥給九泉之下偏心的母親帶去「問候」!總之,胤?的心情複雜得他都不敢捫心自問。他怕如果問了,會很疼,會忍不住疼得把心挖出來。


      一個不敢面對內心的人,自然洩諸於外。胤?狂暴地沖在大街之上,手持寶劍狂砍亂刺,在慌亂失措地路人兵卒中所向披靡,等他衝到東華門外,已是全身鮮血淋漓得血人一般。甚是嚇人。巍峨的東華門門口,卻已經沒有敵人可以被他的樣子嚇唬了,樹倒猢猻散,城破的恐慌瘟疫般傳來,侍衛內監早已經作鳥獸散。剩下一個空洞洞的宮門半掩。


      「~喔喔~衝啊!」朱紅宮牆外的甬道上,是成群結對湧來不下萬人的隊伍,胤?一看這些雜色服飾的傢伙們,就知道是識時務為俊傑的王公大臣們,終於帶領家丁門下反抗「暴政」擁護復辟了。老十四鼻子裡面冷冷一哼。也不等裕親王他們向自己走來,抬腳仗劍就率將士往宮內衝去。


      寬闊闊御街,漢白玉石階。煌煌然大殿,鎦金大銅缸,一一展現在胤?的面前,這些權利地位地象徵,瞬間就喚醒了胤?的稱雄爭霸心,頃刻就驅除了少年的戀母念兄恨!一時間,老十四酒醒似的後怕起來,猛然一回頭,卻早看見裕親王他們和自己分道揚鑣向西華門武英殿衝去。擺明是只攻佔防務要地,不摻和內廷之事。


      老十四頓時狠狠地罵了一聲,「老狐狸!」

      既是自己領銜,裕親王等人也會咬定是自己領銜衝進了大內,胤?就得要一肩擔待起來,此時再去後悔後怕什麼已是多餘,不敢擔待只會更讓父皇瞧不起!

      雍正卻是回到了遭炮擊殘破的養心殿。

      在十幾個一樣走投無路地親信環衛下,手端一杯濃茶靜坐在九龍壁下,望著目瞪口呆趕來的胞弟,雍正笑了。

      「胤?,終於是你來了。唉,也對,老十三不忍心來看他四哥死去,凌嘯這傢伙有鄔思道幫襯得奸猾無比,只有我的傻弟弟會一門心思地衝進來。也罷,俗話說,生有爺娘死有地方,額娘已經死了,阿瑪不會見我,弘時又被擄走,有親弟弟送終,上天待我也不薄啊!」


      胤?卻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全身顫抖地哆嗦嘴唇,喃喃道,「……奉先殿……奉先殿……」

      雍正放下手中官窯青瓷茶杯,哈哈一笑,「哦?你先去地奉先殿?哈哈,怎麼樣?十四弟,覺得壯觀嗎?皇阿瑪的三十六個妃子一起上吊,何其壯觀啊!……嘿嘿,反正他老人家早就十年沒有臨幸額娘了,呵呵,哥哥幫額娘殺掉所有狐媚子,你該高興啊……再說,哥哥長久以來就懷疑,皇阿瑪即使沒有龍陽之癖,也有龍陽之心,要不然,他怎會留下一個讓我這麼難得收拾的凌嘯?!哼,哥哥是講孝道地,幫他老人家把不喜歡的女人全給殺了,清靜啊。哈哈!」


      面對比三阿哥還狠一次性屠盡母妃的哥哥,胤?除了認為他已經瘋了之外,還能說什麼?現在的他最希望的一條,就是在自己已經派人去請的王公大臣們趕到之前,哥哥不要先自殺了。可要人死很容易,要讓全無活下去希望的人活,卻很有難度!心中這樣想到,老十四口裡歎息地挑話茬,「哥哥你做這麼絕,又是何苦啊。文覺馬齊等人暗害皇阿瑪,難道不是他們自作主張?你是天壇地壇拜祭後登基的皇帝,皇阿瑪最多是囚禁你,何苦呢?這樣,咱們兄弟想想,一定可以找到辦法遮掩,我已經命人封了奉先……」


      「秦苟兒,宣詔!」雍正卻一口打斷了老十四。

      「喳!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有京師各府誥命夫人干涉京畿軍務,朕逮十幾人入宮,行以腰斬之刑。刑罷,一婦卻未速死,以手沾血連書七慘字於地。朕退而心不忍。夫君王率臣民,當以仁為先,著自今以後,剔除腰斬於五刑之中,舉國不得再用此不人道之刑!欽此。」


      不人道你還用來腰斬人家?

      胤?苦笑一聲,卻見秦芶兒並不停止。再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檢視熙朝當日之奏章,見江寧三民訓導司衙門上奏之《賤民生計艱難折》,覽罷淚沾滿襟。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當一視同仁,著即日起,豁免天下賤民丐民惰民之賤籍!欽此。」


      老十四忽地明白過來,哥哥是想通過這些他沒來得及施行地仁政。告訴天下人,他其實可以當個仁君,只不過情勢所逼,也來不及罷了!

      胤?正思量著,卻聽秦芶兒又宣一旨意。實實在在地證實了自己地猜想,「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登基之初,迫於政蕩不穩、強臣脅迫之形勢,不得已殊格厚賞王公大臣以爵祿,倍增京畿駐軍之餉銀待遇。此誠為飲鴆止渴、虛耗國庫之弊政!著盡廢黜前頒之提拔、冊封、加餉諸詔書!欽此。」


      聽到這裡。雍正擺擺手令秦苟兒退下,再看向老十四的時候,不禁有些哀哀的不甘之色。慘笑道,「弟弟,哥哥也知道,皇阿瑪絕對不會把這些旨意明發天下,不過是哥哥自我安慰罷了,你想要笑就儘管笑話吧。但笑完之後,哥哥在去陪額娘之前,有些事想要和你講。」


      親哥哥哀窘到這個地步,胤?也忍不住有些痛心傷懷。一面焦急地盼望王公們前來做個旁證,一面卻淚水不爭氣地滴落下來,真誠地說道,「……哥哥,弟弟聽著呢。」


      雍正也眼角潮潤,感慨道,「弟弟啊,額娘為什麼幫我,其實並非不喜歡你,她曾經要我定要保你一世無憂安享尊榮,沖這一點,即使你在乾清宮百般為難哥哥,我也沒有殺你。弟弟啊,哥哥的紙錢就免了,額娘在天之靈,鬼旅艱辛,你別忘了給她老人家燒點紙錢,平日裡吃不完的鮮果雞鴨,不要忘記在供桌上擺一下……額娘疼你呢。」


      「哇!噢~嗷……嗚嗚……」胤?畢竟是少年,聽到哥哥人之將死地善言,哪裡忍得住滿腔悲苦湧上心頭,嚎啕大哭起來。

      見弟弟哭個不停,雍正傲然一揚頭,「好了,你別哭了,哥哥是要自殺,可不看咱們血脈相連也得看額娘面子,絕對會在外人趕來之後再自殺,不會讓你擔負屠兄嫌疑的。有件事,必須在別人到來前,幫你做了,也是幫哥哥自己做了!來呀,拖出來!」


      一聲拖出來,就見兩個侍衛自大殿上拽死豬般扯出一人來,胤?定睛一看,忍不住大吃一驚。被綁得像是粽子一樣扔到雍正面前的,赫然就是昏睡中的廢太子胤礽,他們倆的二哥!


      雍正看著老十四,眼光忽地有些柔和,話卻有些冷意,因為他顯然要做些殘忍事,「弟弟,哥哥功敗垂成,寄望於你了。我在大內曾見過皇阿瑪的記事手札,上面已經排除了老八的繼位可能,大哥、三哥死了,我也要走了,你剩下最強勁的對手,就是二哥了。今天我廢了他,從這方面來講是幫你的。」


      胤?心頭狂震,廢太子死而不僵,的確是自己地一大勁敵,借雍正反正要自殺人的手除去,當然好得不得了。

      正狂喜之時,不料雍正卻猙獰著臉,厲聲喝道,「但是弟弟,你給哥哥聽清楚了,你得保證,和老十三的競爭要公平,要光明正大,你是哥哥的最血親,他是哥哥的最友親,要是耍陰毒搞傷害他地性命,哥哥死了也化為厲鬼來找你!」


      老十四大驚,只顧得拚命點頭,到最後還發了一個毒誓,雍正這才饒過了他,一把搶過侍衛手中的鋼刀,將昏迷中的胤礽抓起來,刀鋒猛然向其胯下刺去,痛得那廢太子劇痛而醒,哇哇大喊著痛聲嚎叫。


      不曾想雍正還不罷手,卻也不像老十四預想的那樣殺掉,而是刀鋒一轉而剮,竟然將胤礽胯下要害活生生割下。直到胤礽昏死後,雍正才提著那物事,笑著吩咐秦芶兒等人為廢太子撒煙灰插羽管,愣是造出了一個皇族太監。


      妙啊!閹割比殺要好!胤?這才知道哥哥心思縝密,竟是活生生送自己一個救出廢太子的功勞!

      老十四正要拜謝,卻見雍正舉起那「小二哥」,滿臉清淚。四溢,至情至哀地呼喚道:。「姑姑,我地黛寧姑姑,您看到了麼,禛禛為您報仇了!姑姑啊,禛禛每日每夜都在想為您報這奇恥大辱的仇啊。凌嘯他沒有為您辦到,禛禛辦到了……姑姑……禛禛要走了,禛禛當初為保護你而組建的粘竿處也沒了,再也不能保護你了……」


      胤?傻了。他是第一次聽到哥哥竟然還喜歡姑姑,黛寧長公主,也是第一次明白過來,雍和宮粘竿處地組建初衷,竟然不是為了爭奪帝位,而是為了和太子抗衡,保護黛寧長公主不遭太子的毒手!


      想不到哥哥面臨生死的此時此刻,竟然還想著為心愛的女子了償夙願!胤?又驚又佩,剛剛想勸勸沉痛中至情至性的雍正,卻見雍正不以曾是九五之尊的高貴,一下子跪倒在自己面前,痛聲哀求道,「弟弟,哥哥求你一件事,請你務必幫我辦到,好不好?」


      「是照料弘時嗎?哥哥放心,親侄子我會……」胤?知道即使自己不管,康熙也會保弘時一世平安的。不料,卻見雍正搖搖頭地看著手中的那團血肉,胤?恍然大悟改口道,「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把二哥的陽物送給黛寧姑姑,告訴她你幫她報仇了,是不是?這不難啊,只要姑姑不出賣我們……」


      雍正面露喜色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毅然決然地說道,「不!哥哥求你把這骯髒東西送給凌嘯,再讓他拿去給姑姑,告訴姑姑是他自己報地仇!弟弟,我要你一生一世保守這個秘密,也要你一字一句地轉告凌嘯:黛寧姑姑一生淒苦無依無靠,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最是無人真正疼愛於她,他凌嘯要是敢負了我姑姑,忘記了照顧之責,我胤禛在地獄裡要他十八代祖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股敬意再也忍不住,自老十四丹田肺腑生起。哥哥或許陰狠刻薄,或許殺孽深重,可換了任何一個不願俯首認輸的人,誰不如此掙扎一下?但僅憑最後的這點情深不渝,老十四就得敬重他!


      胤?竟是忘記了雍正有何辦法讓死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亢然挺胸道,「哥哥,你放心,凌嘯有你這樣的情敵是他的榮幸,若是他真的敢對不起姑姑,我老十四第一個就弄死他全家老小!」


      突然,宮外腳聲嘈雜,顯然是王公大臣們來了。

      分別的時候到了,老十四的眼淚嘩嘩流淌起來。

      雍正卻恬然地看著老十四笑了一下,猛然站起身來,看著跨進來的裕親王笑道,「叔王,警告你家瑾虹,不得容不下我姑姑!」

      裕親王大愣,將死之人還威脅活人?正莫名其妙間,就見到雍正皇帝橫刀擱在脖子上,仰天長笑道,「江山美人孰為重,滄桑難求長相依。東華一夢苦不堪,離去但見蝶依依。」


      「~哥哥!」

      「皇上,等等奴才!」

      九龍壁,海棠樹,十幾蓬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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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進城的原因!

      福建兵號稱十萬,其實卻只有六萬之眾罷了,一萬滿營,兩萬征丁,三萬綠營。

      畢竟,五國艦隊的威脅還沒有完全撤離,冗繁的談判中,顧貞觀和瑾虹還需要些兵力作為後盾,何況凌嘯獵鷹的消息傳到福建不超過七天左右,能匆忙之中組織六萬人前來助戰,已是很不簡單的了,若不是有康熙的招牌可以號召,施世驃的福建水師,也和十八行、粵海船隊傾巢而出,否則,光是運力就成問題。


      但人數雖然不多,卻是勤王軍外派軍官牢牢掌控在手的部隊,無論組織架構、訓練方法和凝心向心模式,都和勤王軍如出一轍,是閩地百姓稱為「亞勤王軍」的一支精兵。連胤祥在天津衛看了福建軍之後都堅信,這支軍隊的精神面貌,不但毫不遜色於京畿駐軍,而且因為有大量百戰之餘的征丁老兵,在攻城巷戰方面的經驗,應該是連勤王軍都要超過呢!只不過,特廷專管滿營和征丁,金虎專轄三萬綠營,因為統帥治軍風格和指揮藝術上的差異,各自的三萬兵馬誰更厲害些,兩邊將士都有些暗自叫勁,有些一較高低的意思。誰讓他們的統帥都是和黃浩齊名的「勤王三虎」呢?


      雖然這種叫勁是兄弟部隊的良性競爭,但卻把胤祥嚇了一跳。競爭自行軍速度開始,天津衛到北京近三百里的路程,馬步混和的福建兵愣是玩命一樣地跑。若不是胤祥嚴令萬良雄地騎兵棄馬輪流換乘,這幫閩地爺們,只怕是要拼到全成強弩之末才肯罷手。


      初四的晚上,淺彎月勾淡星辰,福建軍氣喘吁吁地趕到了北京東南十里外的碑亭。

      「老金,老特。胤祥曾是你們麾下的一員小將,今日我反客為主,實是……」

      胤祥見部隊疲乏,貿然闖入戰團反倒不美,遂下令全軍歇息且探馬四出,但他年紀畢竟不過弱冠,雖以皇子身份發佈帥令,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拖泥帶水,引得金虎和特廷相視好笑。這一笑笑得胤祥會錯了意,以為二人對自己全權指揮心有芥蒂和輕視。所以連忙解釋。


      不料,金虎特廷本就是三品大員後才跟了凌嘯的,官場中地道道清楚得很,當即特廷擺手,金虎笑罵。「十三爺,你就莫要粗腸子當繡花娘了!勤王軍誰不曉得你是實在人?我們曉得,有你領銜統兵攻入北京,日後就沒有人嚼舌頭,說我們將軍有董卓專兵之嫌嘛!聽說將軍鑽地道之前,點名道姓只要你帶領勤王軍去左家莊接應他,十四……呵呵。」


      胤祥眼角猛地一跳。肺腑間卻心花怒放,金虎是姐夫身邊最得信任得老部下,他透露出來的凌嘯態度,讓老十三大感知心溫暖。自己和凌嘯間的投桃報李禮尚往來,不正應了康熙的那句評語?天家年輕輩僅有的兩個有情人,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


      感佩間,胤祥忽地激動地把久久縈繞心中的話語說了出來,「老金,老特。我有一句話如果不說的話,如鯁在喉。胤祥以為,滅四哥偽朝的功勞雖大,但四哥卻絕對不能死於我勤王軍之手!一旦和姐夫取得聯繫,還望兩位一定要苦苦勸諫於他,無論這次勤王軍受了怎樣的損失,姐夫可千萬不能夠意氣用事啊。」


      兩人一起悚然而驚,相視一眼駭然追問,「十三爺,為什麼?」

      胤祥苦苦一歎卻無法明言,只得旁敲側擊地點撥,「因為你們來了,所以姐夫得要膽小一點。」金虎兩個雖不工文官的那一套,但古往今來上武將招嫉地事情他們還是懂的,韓信、郭子儀常遇春纍纍皆是呢,凌嘯也不差那點子功勞,當即就點頭承諾和道謝,但他倆誰都沒有看出胤祥的恐懼擔憂豈是來自迷茫。是的,身為康熙最喜歡的皇子,老十三已經發現,這場大變之後,康熙地心態性情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但是在往哪邊變,胤祥年紀輕閱歷淺,不能眒窺剔透,唯有建議凌嘯遠離事端,萬萬不要一時義憤殺掉雍正授人以柄。


      但很快,胤祥就發現自己實在是杞人憂天。歇息不到一個時辰,探馬的回報已經到了,消息很是驚人。「~報!稟十三爺,勤王軍佔據的東城城牆炮聲隆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內外接連開炮,可據我們觀察,並無敵軍向城牆上攀緣攻擊!」


      「~報!金帥,不好了,東直門陣地外三元裡殺聲震天,豐台、前鋒、驍騎三營圍著長城兵卒穿插圍攻,十四爺向我軍派來求援快騎!」

      胤祥等人大惑不解,老十四沒有按照自己給康熙的建議護駕北撤倒也罷了,姐夫地勤王軍為何目睹長城兵被屠宰卻不出擊,僅僅提供炮火支援,難道……難道勤王軍兵力大損?!


      想到這恐怖處,老十三霍然起身,一腳蹬翻擺地圖的架桌,決然令道,「全軍起拔,金虎率綠營為右翼,急攻東直門,特廷率滿營和征丁為左翼,速援朝陽門,救出駙馬爺,全軍覆沒也在所不惜!萬良雄率兩萬滿漢騎兵,繞襲豐台等營後側,給十四爺解圍即可,完成任務後不可力戰,馬上給爺消失在京畿外圍,伺機把幾個城門都問候一遍!出發!」


      ******

      福建軍的擔憂卻是多餘。

      這等待援兵地一天多時間,勤王軍並沒有再賠進去多少人馬,只不過,他們實在是沒有能力反攻罷了。

      基層軍官被主母們面授機宜而怠戰的京畿駐軍,自然不能給勤王軍什麼威脅。可這些好人再好,也得要嚴守某些職業道德,不進攻刀槍伺候已是極限,當然不會好到給勤王軍當奶爸送糧送水送棉被地地步!兩天時間,糧水還好說一點,餓狠了。死馬肉勉強也能生吃,渴急了,積雪冰稜也能湊合著,但賊冷賊冷的天卻是熱量的殺手,一夜城頭露宿,就能讓人蔫上半天,何況此時已經一夜兩天?!勤王軍的體能消耗,雖能熬到老十四所說的三兩天,可那卻是會導致戰力大打折扣的。加上長城兵地姍姍來遲,錯過了救他出去地最佳時間。此刻的凌嘯即使不恨,也不願意冒巨大犧牲去匯合他們了,乾脆把耳朵一捂,炮火支援了事,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自家善騎射的披甲奴上。


      至於他為何也向城內胡亂開炮?一句話。凌嘯嚴重的心理不平衡!

      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人格不健全,憑什麼老子忍饑挨餓受凍?心理戰,嚇死你們!

      熟料這一嚇的效果,竟然讓凌嘯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給自己七八個耳光。破口大罵起來,「你個苕貨凌嘯,早對著城裡面打炮不就得了。累得兄弟們白白凍了一整天!靠,骷髏子進水了,無敵制勝的武器老子早就有了,辦法卻到現在才知道!來啊,馬上傳令熊大人,別往城外開炮了,給爺對著城裡面,日勁轟!」


      他身邊的黃浩幾個大為不解,對凌嘯悶得慌才轟擊的城內看去。一看沒有覺出啥子怪異,無非是火光沖天四處狼藉滿街慌亂罷了,可第二眼再看去,竟是不約而同地在那裡效仿凌嘯,劈劈啪啪地給自己抽著耳光。


      這等壯觀場面,看得環衛左右地親衛親兵們瞠目結舌,他們實在不能理解,就算馬上要和唐朝一樣以肥為美,駙馬爺他們也不能打腫臉充胖子啊?!

      但心思機靈的很快就發現了,安定門朝陽門交叉火力打出的炮彈,打在中城、西城、南城、北城之後,騷亂的可決不止這些地方。就在他們腳下的幾個內城陣地上,成群結隊絡繹不絕地軍官,死了娘老子一樣地狂奔出陣地,四散著飛奔沒入**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之中。


      靠。這幫家小都在城內的京畿軍官,皇宮被炮彈炸得濃煙四起得時候,你們屌也不屌一下,自己家可能被亂炮炸掉,才慌了神?!

      「炸死這幫狗日的,炸!炸!」眾人頓時恍然大悟,在看到敵陣裡,甚至有軍官帶手下和督戰隊幹上了得時候,城牆上忽然爆起齊聲喝彩來了。到最後,這喝彩聲音越發讓敵陣軍官慌亂起來,瘋子,北京城被你們炸得稀爛,這真是一群瘋子!可勤王軍早就瘋名在外,那種不可理喻的瘋狂誰敢去揣度,又有誰敢信任他們的理智?


      這一嚴重不信任和軍官們地脫逃顧家,使得本就是心猿意馬的京畿軍士兵也大為恐慌:勤王軍會不會因為外城的是貧民區而放一馬?──難說得很啊!

      京畿軍陣地崩潰得越快、越急,勤王軍地炮就打得越猛、越歡!

      就在勤王軍打炮克敵得正爽時分,福建軍如同猛虎下山撲到城外。銜憂攜憤的四萬步兵,對東直門和朝陽門下發起了猛烈的衝鋒,優勢兵力加上生力軍性質,猶如篾刀剖竹,一插不可收拾,朝陽門東長安街街頭的大將軍行轅,竟是連有效抵抗都沒有能組織起來,瞬間而破,將領四逸,逃兵八散,混亂中追殺者剁得興起,逃跑者跑得倍懼!


      而東直門這個廢墟上,因為是兩斷城牆得缺口,被岳仲麒駐有重兵,但兵越多越壞事,瘋子打炮帶來的恐慌,在此處的影響更勝他處!無他,因為這裡處在安定朝陽兩門中間,不像朝陽門只看得見一處炮火,此處的官兵是南望望北望望,兩門炮彈在城上夜空飛來飛去,他們可都是盡收眼底的!心理壓力大一倍,跑得自然快一倍,以至於福建兵佔領這裡,如同趕鴨子一樣簡單!


      但京城尚未佔領,復辟還須努力。不過,這卻不用凌嘯和胤祥操心了。

      在三元裡被圍困的時候,隆科多本來還在大叫我命休已,熟料忽如天兵降臨,一標萬蹄奮進地騎兵趕來解圍救命,驚魂未定間,他被十四爺一聲「建功立業就在今朝」所振奮,心花怒放地攜了上萬殘兵向東直門缺口湧去。


      那激動,讓這宰相之子興奮得連棍子都硬了,可他到底是宰相之子,在看到東直門福建軍禮貌地拱手讓路的之時,隆科多忍不住停下腳步,大為狐疑。

      見過不貪腥的野貓,見過不嫖娼的男人,可沒見過不搶功的軍隊!勤王軍和福建軍為何不乘勝進攻,衝擊紫禁城?裡面有什麼鬼文章不成?

      隆科多知道自己已經可以飛黃騰達了,此刻一定要求穩,所以,隆科多仗著紫禁城守衛還需時間收拾,也不擔心趕不上立大功,他在東直門千呼萬喚「駙馬爺」,總算天如人願地找到了凌嘯,立刻就圓滑地旁敲側擊,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曾想,這一問也許是說對了胤祥,卻實在是冤枉了凌嘯,他哪有花花腸子?凌嘯老臉一紅,轉身就走。

      咱們駙馬爺的臉皮再厚,他也不好意思去查看自己打炮後的狼藉吧?!

      難道等老十四看著塌了半邊的金鑾殿驚詫的時候,他還在旁邊「自豪」地說,「摁?咋了?這個啊,我打塌的!怎麼啦?要我賠?!」

      ******

      PS:明月今天這章代價不菲,倒霉!作打油詞自憐一下,嗚嗚……

      水調歌頭──衰神附體(小樓明月)

      明月點子背,

      失眠受傷苦。

      不知哪路神仙,

      暗把迷康妒?

      幸有書友垂青,

      連日加以祝福,

      盛情怎可辜,

      病體漸恢復,

      碼字網吧駐。

      天氣事,

      難揣度,

      雨狂注。

      網斷電停,

      欲走無傘沒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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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4 | 顯示全部樓層
迷失在康熙末年 第三百九十一章 勤王動武,普天側目 小樓明月

        、、、、同室操戈,舉世驚愕。勤王動武,普天側目!

        此刻的大江南北各地督撫,剛剛接到的消息,還是四五天前京師密報,僅僅只是知道號稱天下無敵的勤王軍扯旗子反了,而雍正的檄文又掩蓋了康熙沒死的秘密,但這並不妨礙地方督撫們瞭解真相。身為大員,誰沒有在京師安插一個多個眼線,凌嘯之前的西直門殺「康熙」的謠言,早就傳遍天下,而盛京另一個中央朝廷的檄文政令更是堪稱官場一絕。所以,看到雍正檄文的地方督撫,懵懂懂靜觀其變者有之,糊塗塗明哲保身者有之,陰昧昧別有所圖者有之,激魯魯聞雞起舞者,更是有之。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預測,在密室,在花船,在帥帳,在簽押房紛紛攘攘,或止於言談密謀,或付諸推演分析。當然,也有些地方,早就在鴻雁之訊到達的時候,就開始付諸了行動,速度之快反應之迅,駭人聽聞。


        這些全國動向,岳鐘麒雖然不知道,但他能想像得到。三天時間已經用去一天,岳鐘麒深知自己該拼盡全力剿滅勤王軍,可二月初五的早上,用心向雍正學剛毅的岳鐘麒卻開始絕望。


        官拜大將軍的他,麾下統帥訓練有素的大軍達二十萬之眾,這志得意滿的驕傲自豪,就彷彿是個擁有二十公分碩大無朋話兒的花叢高手,足可以藐視群雄。但黃梁一覺醒來,岳鐘麒卻發現大軍的進攻疲軟不堪,厚賞高官金帛美女的誘惑也不能喚醒雄風!彷惶恐懼無助後,無可奈何的他,唯有祭出「督戰隊」這樣的狠招,可惜,督戰隊刀快,也只能起到一時一面之功,雖迫於無奈勉強進攻。卻就如同霸道春藥一樣,一次無功後連抗藥性都有了。進,前有練了九九神功的勤王軍殺。退,後有虎視眈眈鋼刀在手的督戰隊殺!很快,軍營中瀰漫著對督戰隊的強烈反感,將士們對軍法道台的仇視目光,讓岳鐘麒大為慌亂。


        岳鐘麒雄心宛在,可冰火九重天都試過了,下面海綿依舊。

        此悲哀,此驚懼,此絕望。實非瀕死西門慶不能理解。

        但岳鐘麒畢竟不是西門慶這樣地紈褲,熟讀兵書深知戰理的他知道,再強行進攻已是笑話,當務之急該擔心的,是要防備凌嘯看出破綻,阻止勤王軍反攻!畢竟。陽痿不是太監,再怎麼軟晃晃地,岳鐘麒也得想辦法保留住兵馬,說不定還有堅挺的那一天。但如果被勤王軍割掉了,一切都失去希望!顧不得去考量麾下為何一夜間一痿至此,岳鐘麒果斷地命道。「傳令下去,城外三營厲兵秣馬嚴陣以待。城內諸營即刻進行嘩變鎮壓演習,倘使勤王軍敢於下城,外三營立刻擔當攻擊主力!」


        「啊?......嘩邊鎮壓演戲?......喳!卑職遵命。」憂心忡忡的中軍佐領一愣,但他很快就明白過來,大將軍是在無奈之下果斷地行險,減兵增灶和空城計兼而並用,想在城內「佯亂」迷惑凌嘯,同時用城外怠戰現象好一點的三營來威懾勤王軍,以期嚇阻凌嘯反攻!


        計是好計,很適合多疑的人,岳鐘麒相信,凌嘯這廝在官場廝混這麼久,能爬到令人脖子都仰酸的高位上,多疑應該是滲到骨子裡面去了地,上當的機會很高!

        所以,在中軍佐領召集帥帳諸人火速策劃行動的時候,岳鐘麒並沒有廢神關注勤王軍,而是決定抓緊時間自我治療疲軟症,一面命令督戰隊抓捕十來個昨晚離營軍官,一面給雍正寫了詳細密報,將犯事軍官和密報一塊送往紫禁城。辦完這一切,岳大將軍才顧得上去看一眼城牆之上。


        謝天謝地,多疑地凌嘯上當了,勤王軍沒有乘機反攻!

        其實,凌嘯哪裡是多疑而上當,他是不屑和岳鐘麒爭一時之快。昨日的京畿軍戰力雖然不行,那攻勢,可也算得上是久而彌堅,但今天的士氣卻一瀉千里,大家都是領兵打仗的,凌嘯怎會看不出京畿軍有了毛病?之所以不反攻,原因不在別的,只是因為,凌嘯除了是個大官僚以外,他還是個大軍閥!勤王軍拼掉了一半左右,他的心裡面疼啊。


        從商出身地他,焉肯做賠本買賣?當初的種種佈局,從鄒思道轉進盛京城,西直門公開宰康熙,長安街劫掠皇阿哥,到紫禁城暗偷新阿哥,無一不是為了從容逼迫,以最小犧牲代價和最大圍困威力,迫使雍正的堡壘自內而崩潰。孰曾想,承乾宮乾隆老娘的一聲驚叫,引發意外連環,為了拯救當時已經攻入東直門地一萬五千勤王軍,現在犧牲九千,凌嘯還可以接受,但要他開展反攻再付出巨大犧牲,那凌嘯是萬萬不肯干的。


        城牆上雖苦,好歹也是划得來的pk,總比下城去遭群毆好過一錢倍地!不到萬不得已彈盡糧絕,凌嘯決不出手,而且即使出手,他也不會往城裡面反攻,而是突圍。這種硬仗,全讓勤王軍一家去打去犧牲,當老子什麼,也是黃土高坡嘎茲嘎茲出來的?!


        「干你娘地,飛揚古的三萬兵馬哪裡去了?!」

        凌嘯一邊陰笑著冷眼旁觀城內嘩變,一面在心裡面憤憤不平。

        憤憤不平的,不僅僅只有凌嘯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因為內疚和擔憂火冒三丈。

        消極怠戰的,也不僅僅是京畿軍一家,京畿軍怕勤王軍,還有人怕京畿軍呢!

        面對胤題遠在戰場之外俊巡的「小心翼翼」,康熙已經忍了好幾個時辰良好的涵養和對凌嘯能力的信任,才使得他苦苦忍到了天亮。漸漸地,他明白了,老十四打的是坐山觀虎鬥的鬼主意,頓時憂、慚、悔、急、怒五味俱全,鋼牙猛咬之下怒吼著傳胤緹譜見。他決定,給胤緹最後一個解釋的機會,因為。康熙還搞不清楚,無視自己親征決心而首倡怠戰的是老八老九,還是自己很是欣賞的老十四?


        胤緹一聽到侍衛門的傳見。新中就知道康熙要說什麼。來到聖攀之中,不等康熙怒罵,他就先行報喜道,「恭喜皇阿瑪,賀喜皇阿瑪,兒臣已抓到些豐台營地哨馬。審訊到今天早上,終於撬開了這些人的嘴巴。呵呵,勤王軍不是丟了東直門陣地兵敗垂成。而是成功轉進到京師堅城之上,牢牢地和京畿二十萬大軍分庭抗禮呢!師傅果然名將,勤王軍果然鐵軍,父皇果然慧眼識珍珠......」


        「還珍珠呢!豬!」康熙一下子驚呆了,暴喜浸潤心田之下,卻也沒有被意料內又意料外的戰局喜訊所樂昏。也沒有被老十四明顯是報喜不報憂地馬屁所拍昏,用少有的呵斥責道,「凌嘯此戰雖扭轉局勢,其間艱辛犧牲。朕閉著眼睛都能想像得到,這正是勤王軍危急存亡的關頭!胤緹,鄭問你。何故俊巡不前,畏敵乎?」


        一代雄主雖是落難流亡。但那刻骨銘心的積威所懾,胤緹乃是畏懼得心中打鼓,先前和八阿哥商量好的說辭,也頓時有些磕巴,「皇,皇阿瑪,兒臣絕對不是害怕,論匹夫之勇,兒臣敢前去一將挑百夫,論排兵佈陣,以長城戍卒這樣的弱旅,兒臣敢打保票,也可以換個三萬敵軍同歸於盡!可是皇阿瑪啊,連三十里外地敵軍哨馬都知道,勤王軍已經打得京畿軍束手無策了,您也該明白,師傅再堅持兩天應該毫無問題。兒臣既然受皇阿瑪拜為主將,接手陛下目前僅有的三萬人,為皇阿瑪計,為大局計,為社稷慮,為勤王軍烈士的價值計,焉能夠輕易拋擲?!不到京畿軍被師傅打得筋疲力盡地時候,三萬戰力稀鬆的長城戍卒就絕對稱不上生力軍,就絕對無法成為改變戰場平衡的關鍵,兒臣也絕對不會下令將他們投放戰場!」


        老十四之言除開坐觀虎鬥的嫌疑之外,無疑戰略上正確無比,但康熙卻別有心曲,面上心內都翻不過來,頓時勃然大怒,猛然起身一腳,踢在這諍臣逆子身上,吼道,「老子要你來說教?!人孰不死,你老子已經為親爹死過一回,教你為親爹死一回又有何不可?!給你一刻鐘時間發兵,時辰一過若還是不遵旨,格格......你......你就一將挑百夫去!」


        胤緹大驚失色。現在他才第一次感到父皇的巨大變化,聽不進良言相勸倒也罷了,怎麼連誇張的修飾手法也較真起來?一個打一百,您當我是五虎將裡幾進幾出地趙雲,還是長?筒Y吼死人的張飛?!


        但康熙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秉性卻沒有改,胤緹連連叩了實際個頭,康熙仍是冷笑著看著自鳴鐘,老十四立刻明白了,九頭牛都拉不回康熙的決心了,只得委屈萬分地離了聖輦,一面在心裡計較著要不要實行八哥所說地「兵諫」,一面向前面的帥帳急趕而來。還沒有走出太遠,就被迎面向聖輦奔來的幾匹怒馬嚇了一跳。性氣本就不太好地他,正要破口大罵,卻猛然間認出這是老十三的親兵佐領,頓時一愣問道:「咦?假(賈)貨,你不是跟十三爺去了天津衛了麼?」


        「十四爺,奴才奉我們爺地軍令,趕回來向皇上稟報軍情的。」賈平雖是怡貝勒府的人,卻和八爺黨有著千絲萬縷不可告人的聯繫,一看老十四馬上請安後笑道。老十四知道他有隨從不方便,馬上令人支開招呼這些隨從,趁無人注意的時候才先行打聽胤祥的所謂軍情,賈平卻悄悄地來一封開口信,可見是胤祥匆匆書就。


        「兒臣胤祥上稟皇阿瑪:盛京的西禪寺披甲奴已經自海上西來,同時趕到天津衛的,還有福建水師護送而來的十萬滿漢大軍!兒臣擔心皇阿瑪聖駕安危,特令容若、賈縱領披甲奴前來會和長城兵,保護阿瑪安全,護駕北撤遠離刀兵。福建滿漢營初來乍到,兒臣慮其水土不服,遂決定親統金虎、特廷兩總兵,直接殺入京師,救師傅,匡正統,滅奸賊!兒臣不知此戰後事如何,然雖九死而不悔!」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胤緹馬上大愕駭然,甚至悔恨自己搶什麼主將。

        天哪!睜睜眼啊!哪有當回主將只能手握三萬狗屎兵,當接應偏將的卻掌控十萬雄師的離奇事情的?!

        很快,胤緹怨天之後開始尤人,他怒了,恨了!

        長城兵護駕北撤?!暴怒的他,無暇去領悟胤祥這樣安排,其實是對福建兵卒做了善意的「防範」,以避免日後有人把「董卓」的惡名加到師傅頭上。胤緹只知道一點,按照老十三「爭功」的安排,除非自己真的去一將挑百夫,否則整個復辟大戰之中,自己和長城兵連尺寸之功都撈不到!


        「賈平,你沒見過我十四爺,敢說去,爺屠你全家!來人,傳令全軍起拔!」胤緹威脅完後跑得飛快。

        長城兵雖也是軟如海綿,帶在身上,總比當趙雲張飛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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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百九十章 師奶兵團!







        勤王軍竟敢炮轟紫禁城金鑾殿?!

        這消息,在京城內不脛而走,王公貴族,官民士紳,販夫走卒全被驚得是大跌眼鏡。雍正的門人見縫插針,一時間,凌嘯要納蘭氏取愛新覺羅氏而代之的謠言滿天飛。喜論政治蓋過錢貨的北京居民,素來有著強烈的傳播欲、打聽欲和表現欲,聽到這些謠言,那還不是蒼蠅見了鮮血?他們渾然不顧東城戰事正酣,在沒有戒嚴的小巷中四處亂竄,知道收斂避禍的,三兩成群交頭接耳,喜好譁眾取寵的,高台圈椅談笑風生。這倒也難怪小民百姓如此趨之如鶩,的確,對閒人們來說,呵呵,婁子大了,樂子也大了!


        各大胡同裡的王公勳貴們,卻鮮有覺得樂的。

        他們的身份地位、見識資訊,豈是尋常小民可以同日而語的?所以,對流言嗤之以鼻,大多數人當茶餘飯後的笑話罷了。他們憂心的,是被雍正爺征為侍衛的自家孩兒的性命,等內廷中故意散佈出一系列消息之後,撕心裂肺的擔憂頓時佔據了心房,恨和怨的情緒,也不知不覺在各大府邸間瀰漫開來。面對雍正的毒招,和新皇帝同床異夢的,固然是把雍正詛咒得體無完膚,而本就和凌嘯有仇的,則在心底深處大罵雍正多此一舉。很快,不到午時正刻,一字並肩王福全的裕王府門前,已是人滿為患,到處聚集著前來向裕親王討主意地人。


        福全哪裡有個屁的主意。他都被眼前一日三變的局勢給嚇得手足無措了。雍正坐穩江山,自己就有頂世襲罔替的鐵帽子,可鐵帽子再好,也趕不上帽子底下能嚼飯的腦袋好啊,弟弟康熙一旦復辟成功,自己如果沒有擁立表示的話。天知道他會怎麼處置自己呢!好在,福全作為眾王之首,門下一幫人雖未必如軍隊願意為他出生入死,但也給了他一個強大地資訊網,思索良久都感到脖子涼颼颼的他,決定微服去阜城門內的四公主府,見一見敢在昨日早晨入宮的老公主孔四貞。


        孰料,費勁心機擺脫盯梢眼線的裕親王,一進入本不引人注目的四公主府內院,頓時就被這裡的情形嚇了一大跳。

        這裡是女人的國度。是婦女不是處女的國度。所以準確地說,是中年婦女的國度!

        福全拿眼睛僅僅是瞟了一個來回,立刻就在三四百貴氣逼人地豐腴媽媽群中看到了好多熟人。沾親拉故的王貝勒貝子府福晉、出身皇家的公主郡主自不待言,更讓福全吃驚的是,朝中相當部分的二品以上誥命夫人都赫然在此:陳廷敬夫人楊氏、張廷玉夫人李氏、王士楨夫人柳氏……而嘰嘰喳喳地群奶環伺著的。赫然就是四公主孔四貞、廢太子妃石氏,和一個福全所不認得的內務府教習嬤嬤。


        曾鎮守廣西力拒吳三桂的孔四貞,已是重披戰袍,殺爽英姿,顧盼間風采照人。目視隻身而入的裕親王,鏗鏘而道,「哼~哼。王爺無需吃驚。常言道,兒是爺生一大愁,兒是娘心一塊肉!你們這些個大老爺們,平日裡只是顧得在咱們女人肚子上快活,臨事卻縮頭縮腦,放任雍正把咱們地孩兒們,拿去當人質充炮灰,但寸草長於三春暉下,天大地大娘親最大。天親地親娘親嫡親,咱們看不慣了,受不了了,忍不住了,爺們不伸頭,娘們來!──送客!」


        福全被一片嚶嚶噓聲趕了出去,也沒人擔心他敢高密,孔四貞相信,只要是還想活著喘氣的人,就絕對不敢出賣多達兩百家勳貴重臣的正室夫人!這個打岔地傢伙一走,內院中立刻是鴉雀無聲,眾位豐乳肥臀的奶奶們也不挺胸爭霸,一個個目視太子妃石氏,等著聽她繼續吩咐,因為直到現在,這些被閨閣輿論通道糾集起來的奶奶們,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挽救深陷大內的孩兒。


        石氏看看那嬤嬤輕咳一聲,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道,「實話告訴各位嬸娘夫人們,康熙皇帝確實在世,皇位之戰已經到了京師城牆之上,難道你們還不相信?我皇啊瑪在位三十多年,不敢說像宋朝一樣不殺士大夫,但他寬和包容之名,遠勝歷代君王,哪會像現在的雍正帝一樣陰狠刻毒,拿大家的公子去涉險?給你們一層保票……諸位!想要救出各家的公子,說難也難,畢竟咱們女人家體弱,不能上陣去強搶。但這事情,說不難也一點不難,格格格,不要妄自菲薄嘛,誰說大戶人家的奶奶是擺設,那可就錯了!你們可不要忘了,無論古今中外,大奶奶發一句話,奴才門生跑斷腿也會為你們辦到,這就是我們自救地法寶!給各個軍中任職的門下遞個條子,命他們去你們府上面受機宜,比你們的夫婿還要管用的多呢!如此,也不要冒險,只需……」


        眾正室奶奶恍然大悟。兒子性命要緊,眾人也不八婆,不一會就鳥獸散而去,留下孔四貞望著那嬤嬤笑道,「小絲,還虧你昨晚上痛罵凌嘯花心蘿蔔沾花惹草,今日卻急巴巴地,請玉婷來出了個這麼刁鑽的主意,連雍正想發飆都抓不到把柄。這麼著緊他,莫不是你這娘親在吃兒子的飛醋不成?呵呵。」


        兩老女人笑罵成一團,可誰也沒有注意到石玉婷的哀哀垂淚:他是花心蘿蔔嗎?是沾花惹草嗎?怎不見來沾我一下,惹我一晚?

        ******

        家中的師奶出馬,藉著雍正不得人心的昏招,竟然為凌嘯組建了更為強大的師奶兵團,這一點,鏖戰中的凌嘯是並不知道地。

        他炮擊紫禁城後。在等待炮管冷卻的間隙中,凌嘯還得面臨岳仲麒永不間斷的攻勢問候。用岳仲麒的話來說,就是即使打不死,累也要把勤王軍給累死!勤王軍的確累得夠嗆,一夜未眠夙日鏖戰,時至午時已經是饑疲交加。卻還得要和不時攀雲梯衝上來的敵軍廝殺,若不是全軍早立下死志,恐怕已經支撐不住了。


        並不是勤王軍後繼無力,實在是雙方都已經殺急了眼。凌嘯很清楚,冷兵器時代地戰鬥,全憑體力支撐,要不然散打賽場上,就算劈掛腿柳海龍打三回合他也得氣喘如牛!但既然是硬仗,誰能在意志和體能上堅持到底,誰就能笑到最後!


        堅持堅持再堅持!

        自從凌嘯下令開炮之後。岳仲麒的停攻帥令自然馬上作廢。一方要以快打慢阻止陷入被動,一方則是把人命視若草芥瘋狂上陣,於是,高城內外的攻防一輪接著一輪。大片大片的敵軍從城內民居用火槍向上射擊,成群結陣的弩兵從城外曠野以床弩向上壓制。而朝陽門到安定門這十幾里的狹長戰線上,密密麻麻的京畿軍則絡繹不絕地屢次衝鋒。廝殺聲,號角聲,吶喊聲,慘叫聲此起彼伏。直殺得個風雲變色,天昏地暗。


        內防女牆,外守雉堞。還得要堵住順城來攻的兩頭,勤王軍四面作戰,一方垛口,一個箭樓,往往都是血跡斑斑,屍堆如山。白熱化的慘烈爭奪,用步步為營來形容,著實不是文學修飾。不知不覺中,城內松柏大樹枝斷干折。城外護城河河水暗紅,牆腳下的屍體一摞撂磊到厚達丈餘,到了連雲梯都不好架設地地步。


        直到申時三刻暮色降臨,京畿駐軍的各營都上前攻打了一輪,岳仲麒這才很恨地鳴金收兵,罷手了事。勤王軍和京畿軍都不是鐵打的,說得難聽點,無非是強狼和犬群,撕咬了幾個時辰下來,誰都得舔舔傷口。一舔之下,城上的凌嘯和城下的岳仲麒,不約而同地暗自叫苦。


        勤王軍勝在單兵素質和居高臨下,但即使是這樣,也在炮擊後地戰鬥中死傷達三千多人,一萬八千多人的勤王軍,能戰的將士只剩下堪堪足萬。開心就好整理而被趕鴨子上架的善捕營,除去戰死一千四百多人以外,溜下城去哇哇逃命的至少一千多,三千五百人地御林軍,能和凌嘯並肩作戰的,不足八百。這結果,讓估計三日才有容若來援的凌嘯叫苦不迭,更要命地倒還不在這裡,糧草彈藥補充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好男兒流血不流淚,凌嘯感情雖細膩,但現在的他卻把牙一咬,令道,「通報戰損給所有將士,全軍輪次開炊歇息,糧不多,吃完拉倒!」

        凌嘯不為糧食少發愁,但城內的岳仲麒卻在為糧食太多而倒吸一口涼氣。

        炮擊前的那一次不成功總攻,給了岳仲麒一個錯誤的印象,當時自損八九千九門提督豆腐兵,換得勤王軍死傷近無錢,所以,下午收兵後,二比一的置換比例,是岳仲麒給稍強的京畿駐軍的底線。但各營報上來地數字,讓東長安街帥帳內的眾將領大為駭然:兩萬!──各營兵丁竟然損失了整整兩萬!


        喃喃說一聲「又是一個兩萬」之後,岳仲麒萬萬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勃然作色吼道,「不許藉機沖抵平時吃空餉的名額,給老子實報實數,不然,一旦查實虛報,岳某的刀下,可不認人頭狗頭的!」


        但很快,各營中軍官不容置疑地含淚重新報上,相加後依然是不折不扣的兩萬,岳仲麒頓時就慌神了。算上凌嘯的「地底屁震」,九個時辰之內,自己竟然把京畿近二十萬大軍給賠去了四分之一,眼下除了大內五千侍衛內衛,再扒去一萬順天府衙役和五城督察院兵丁,手上可用之兵僅僅十三萬六千人!而即使是這些兵馬,岳仲麒也還不能夠盡數投入到攻打勤王軍之中,西山各園林、四周各兵營,京城各城門,城外各方向,這可都是得要安排守護和監視之兵的!


        「你們估計勤王軍還剩下多少?」岳仲麒一屁股跌坐在虎皮椅子上,微微慌張地問道。但沒有人敢回答他一個瓷實,岳仲麒聽著各種千奇古怪的數字,哪裡還有心思吃完飯,立刻率了隨佐趕到瞭望塔上窺視。這一次窺視,岳仲麒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竟是氣得血迸心尖:敵我人數倒在其次,士氣卻相隔千丈!


        城牆上,勤王軍但凡沒有睡著的人,竟是操著楚風遼語閩音,在那裡一遍接一遍地唱著聞名天下的《男兒當自強》和《雄赳赳氣昂昂》,提醒和警告著京畿軍不要費心前去偷襲。但京畿軍哪有心思去偷襲,各陣地上竟然如菜園門一樣地人來人往,其中光看服色,就能分辨出大多是把總千總典儀類小軍官。


        岳仲麒大怒之際很是疑惑,這些小屁屁軍官都幹什麼去了?難道是忙裡偷閒去八大胡同快活快活?他本待下一道擅離營者死的嚴令,但看看城腳下的屍山,岳仲麒忍不住心裡一軟,誰知道明天這些軍官會不會戰死,睜隻眼閉只眼讓他們去吧,最多子時派軍法道台去催促就好了。


        但第二天一大早的凌晨一戰,全軍竟然不同程度地出現了怠戰!

        岳仲麒馬上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這些小軍官昨晚絕對沒去嫖妓!天下妓女只有催男人快干的,哪有教男人歇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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