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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迷失在康熙末年 作者:小樓明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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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章 本章無名


      胸部已經幾年沒有被男人碰過的黛寧,氣得粉面羞臊,刷地一個耳光打來,凌嘯早就退了開去,沒有打著。黛寧搶前兩步,又是一個耳光打來,卻又是打空,可這個受不了奇恥大辱的姑姑愣是不饒,還要上前的時候,凌嘯再退一步,卻抵在水榭的欄杆之上,退無可退。


      「我認錯,投降!願意賠償。」凌嘯看到黛寧削肩一動已是再次揚起了手,趕緊叫道,黛寧不由自主地停在了空中,叱責道,「賠,你拿什麼賠?!」

      凌嘯本是緩兵之計,又哪裡能很快就說出個所以然來。說老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麼一再地侵犯女人,也許是人性的劣根浮現,也許是心情實在太糟,也許是幾個月軍旅未曾放縱,但他分明感覺到,冒犯這兩個成熟女子的時候,別有一番快樂,尤其想到一個是康熙不許他亂來的沙皇皇后,一個是康熙的親妹子,他就更加有種報復康熙的愉悅。


      「快說!」黛寧再次揚高手掌,卻經過這一緩,打人的衝動不禁有些洩氣。

      凌嘯憋了半天都沒有想清楚賠什麼,只好胡謅道,「你和那些女官在一起的時候,如果當自己是女子的話,那我賠很多很多的江南美女給你。如果你是當自己男子的話,那最多我也讓你捏捏我的胸部,這樣大家扯平了。」


      黛寧到底沒有接受凌嘯地建議。「無恥!嗚嗚……」她終於想起了絲嬤嬤說這個凌嘯很無賴的話來,羞憤難當地捂著臉痛哭地跑遠了。凌嘯見她是往欣馨雅茹的居處跑去,頓時就頭皮一麻,完了,欣馨和雅茹要是知道自己再次非禮了她們的姑姑,可就不會像是發酒瘋那次好說話的了。他才追了兩步。卻見胡濤飛跑過來道,「爺,張中堂前來拜會,正在大堂等候呢。」


      張廷玉黃昏來訪,凌嘯丈二摸不著頭腦,只得向著黛寧去的方向喊聲要死卵朝天,就快步來見上書房大臣張廷玉。

      大堂之上,張廷玉正背著手在看香案正牆上地一副字畫,在那裡嘖嘖稱奇,見凌嘯進來。躬身呵呵笑道,「駙馬爺聖眷隆重,想不到前明宋旭的《城南高隱圖》這種珍稀,也被皇上賞到你的府中,呵呵。真是讓張某羨慕不已!」凌嘯一愣,他可是個字畫盲,「很值錢嗎?能值得多少?」


      張廷玉聽他的話反過來嚇了一跳,難道凌嘯竟敢把皇上賜給公主的字畫給賣掉不成?連忙打著哈哈遮掩過去。兩人分賓主坐下上茶之後,凌嘯就直接問這個宰相的來意。要知道他張廷玉是忙得腳不沾地的人,「張大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倒不是說你我之間交情不好。而是上書房本來人手就少,更是離不開你張大人,連我昨天的喜酒也是喝了一半就走了,好了,你有何指教,凌嘯洗耳恭聽。」


      「呵呵,看來還是駙馬爺率性直接,開門即可見山,那我就直說了。」張廷玉也不多客套。直陳自己的來意,「上書房裡面接到皇上地幾道諭旨,皇上沒有給我們細說,但卻都是急務,所以就前來找你商議一下。鄭親王和順承郡王的兩萬包衣披甲,皇上說要撥給兩位公主做嫁妝,我們統計了一下之後,發現了一個很大的麻煩,這兩萬人中,只有八千多青壯可以充編到勤王軍中,剩下一萬二千名全是老弱婦孺,你是要把他們全部帶到福建去,還是遞解到湖北?」


      凌嘯大吃一驚,趕緊追問道,「張中堂,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們不能留在盛天?」

      張廷玉微微有些汗顏,「是這樣的,下午的時候,我們雖是收到了皇上地諭旨,但內務府和宗人府那邊,已經把沒收的二王莊子和田地給分發到各王公府中了,方苞奉命前去內務府交涉的時候,他們堅持說沒有辦錯:皇上只說賞包衣披甲,沒有說賞莊子田地。駙馬爺,這件事,我們上書房也很不好辦,還望……」


      嘿嘿,報復一個接一個。原來是那些人抓住了聖旨中的漏洞,迅速把財產全給分到宗室裡面去了,自己即使找康熙補充聖旨要回那些財產,恐怕會得罪更多的人。媽地,難道這樣就能嚇住你家駙馬爺?老子對天發誓,就要把這群老弱婦孺養活得白白胖胖的,到時候氣死你們這些忘八蛋!


      凌嘯擺擺手,止住了張廷玉的致歉,「聖旨如此,已是皇恩浩蕩,身為臣子怎麼可以要求太多,這一點我會向兩位公主解釋地,人究竟怎麼辦,等我去了盛天再說吧。」


      張廷玉頓時輕鬆下來,本來以為凌嘯會大發雷霆的,想不到這麼好說話,「謝駙馬爺海涵,皇上令你去盛天整軍充編,軍械戰馬軍服輜重糧草這些呢,上書房這就加緊命六部去辦,相信沒有人敢在這種朝廷大事上掣肘的,不過,日子緊巴巴的,我們也只能支應著一部分,其餘的,還需要回程的時候再補充完全的。」


      接下來兩人又談了一些細務,張廷玉不愧是宰相之才,事無鉅細都考慮的頭頭是道,倒是在勤王軍的武將弁佐任命上,凌嘯微微有些不爽。康熙竟指示全憑凌嘯上折即可參保,兵部吏部依折子照准辦理,要是以前,凌嘯或許還會感動,但現在卻是完全地為自己擔憂了。至於那三民訓導使衙門,聖諭卻是設在江寧,那裡是賤民集中的江南中心,又是前明的南京,朝廷會專門撥去一些六部主事,作為籌建衙門的先遣,並做好前期的賤民統計調查事務。等整個衙門搭好台子之後,凌嘯再去視事也不遲。


      好不容易送走了張廷玉,凌嘯趕緊到後院去找三個公主,一直到了那院子口上,他的心還是惴惴不安的,耳朵豎得老高,聽著裡面的動靜。但是,想像中的哭聲並沒有傳來,反而是幾個女子在那裡歡聲笑語。


      大為吃驚的凌嘯走進來,卻是嚇了一跳,滿屋子的宮女太監簇擁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白胖女人,正坐在那裡和黛寧欣馨雅茹蘭芩談笑風生,也不知道是什麼笑話,竟讓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凌嘯雖然不認得這個女人,但是光看她的那服侍釵佩,就知道她是一個貴妃娘娘,心中咯?一下,莫不是內務府那教習嬤嬤去告了狀?


      「嘯郎,還不來見過皇額娘。」欣馨高興地望著凌嘯,告訴了他這個中年女子的身份,竟是德妃烏雅氏,也就是他的丈母娘。

      凌嘯馬上恭敬地給德妃行了跪拜禮請安,眼睛飛快地掃一下德妃身邊的黛寧,長公主卻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她的眼泡還是腫腫的,看來剛才真的哭得很傷心。德妃笑呵呵地望著凌嘯,頗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模樣,笑道,「罷了,快起來,今日本宮前來,是乘著皇上下午高興,這才求了一個出宮散心的機會,剛才看了四阿哥和他的福晉,又去看了十四阿哥,如今再看到欣馨和你,這心裡面啊著實高興著呢。本宮在皇宮裡面,就指望著你們都好,都有出息,這才能在其他姐妹面前抬得起頭來,以後你們兄弟姑舅之間,也要多多親近,有個什麼閃失處要互相幫襯點。」


      凌嘯一面點頭稱是地應付,心中卻是狐疑,難道這丈母娘是來要我和老四和解的嗎?她竟然不知道阿哥不能和外臣結交的鐵律?

      黛寧卻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道,「我看德嫂子你就省省吧,你看看凌嘯這傢伙也真是粗枝大葉,路上撞見我這個姑姑沙子迷了眼睛,他也像是睜眼瞎一樣地沒有看見,哼,看來以後多半是他要兩個侄子照顧的地方多,能幫襯的地方少啊。」德妃自失地一笑,點點頭,又拉著欣馨的手交代起懷身子的事情。


      凌嘯心中感激黛寧幫他先行容情,加上寬宏大量沒有大鬧,忍不住悄悄對黛寧豎起大拇指晃了一下。黛寧面色一板,竟是明目張膽地伸出蔥白的小指頭,對凌嘯一指,恨恨地做了一個恐嚇的怪相。


      「凌嘯,本宮知道你們夫妻不能以尋常公主駙馬去度量,什麼好生服侍公主的虛話,本宮就不說了,你好好對待欣馨雅茹,還有蘭芩也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女兒家,就不枉皇上護你一場了。以後宮府之中,榮貴妃那裡的事情,你就放心下來,本宮會尋著機會為你好好安撫的。」德妃站起身來,定定地看著凌嘯,「夜深了,本宮還要趕在宮門落鑰之前回去呢。這一次皇上有意派胤?去福建隨施世驃鎮守,你可一定要幫本宮把他看牢了,萬萬不可以讓他衝動行事,有了什麼閃失!」


      康熙要派老十四去福建?他就不怕知無堂把他幹掉?凌嘯很是擔心,要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自己這名義上的福建最高軍事首腦,豈不是要擔著莫大的責任?「娘娘,福建危險!十四阿哥金枝玉葉,千金之子不立於危堂之下,怎麼可以去那反賊的老窩裡面?」


      德妃卻一擺手,「少年人怎麼可以不磨煉,皇上說也可能派十三阿哥去,這事情還沒有完全定下來呢。本宮是絕對不干涉政務的,但是,萬一是要胤?去,你這做姐夫的,有著什麼光彩又安全的差事,就多照顧點他,成不成?」


      凌嘯一邊點頭一邊苦笑,你的確不干政!

      一起送走了德妃,凌嘯還沒有轉身,就看到三個老婆一起哼了一聲,掉頭就走,而黛寧則得意地咬牙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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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一章 毛長齊了嗎?


      凌嘯穿過廊道來到臥房的時候,門已經關上了,連喊了七八聲,方才聽到雅茹在裡面怒道,「你不是為了那個羅剎女人,連姑姑沙迷了眼睛都視若無睹嗎?為人妻子的,就應當為相公作想,不如你也不用和我圓房了,就當我們成全你,你去找那個羅剎皇后吧!」


      黛寧幸災樂禍地依著廊柱,抱手看著大受窘迫的凌嘯,無聲地傲然而笑,當看到凌嘯轉身看著她的時候,她早已經做好了承受凌嘯怒火勃發的準備。凌嘯卻是向她躬身一禮,「姑姑,如果小嘯早間的率性傷害到你的話,我很抱歉,也希望你原諒我的無心之失,以後不會了。」說罷,凌嘯擦肩而過,留下黛寧在那裡甚感無趣,也微微有些恁怒,「無心之失?」


      這一夜,凌嘯是在小依的房中歇息的。小依溫順得像是一隻小白兔,將凌嘯緊緊抱在自己的胸前,看著有些歉意的凌嘯,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將他的手抓住,放到微微隆起的腹部摩挲。聞著濃濃的體香,燭光下小依慢慢嬗變出的母性氣息讓凌嘯覺得很安寧,漸漸地睡著了。當清晨的雀鳥鬧林聲吵醒凌嘯的時候,他一摸枕邊人,小依卻早已經起床去,留下一方淚濕的鴛鴦枕頭。


      朝霞從窗口映射進來,照得這個形制稍小的房間格外的清冷。小依端著熱騰騰的羊奶和糕點進來地時候。凌嘯忽覺整個房間瞬間都溫暖起來,小依淡淡而恬靜的笑容,溫馨得猶如是沁人老歌,靈性得彷彿叮咚泉水,「我凌嘯對天發誓,一定要好好對待我可愛的依兒。爭取到了八十歲還吃她準備的早點。哦,不對,怎麼能讓老太婆做早點呢,我真是不懂得尊老愛幼,該打。」小依早就笑得格格響,拿起一塊軟酥夾糕,塞住了他的嘴巴。


      心靈上的寧靜,凌嘯是從身份低微地小依處得到了,但良好的心情卻在豐台大營被緊張的準備給代替掉。

      金虎告訴凌嘯,湖北兵很想回家看看父母妻兒。雖然沒有一個人主動提出來過,但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有些人哼著湖北大鼓花鼓的調子,引得全營人都齊聲唱和。血戰之後思戀望眼欲穿的家人,這也是人之常情。凌嘯也深知那種牽掛的痛楚,更能瞭解他們期望報平安的迫切心情。


      「把我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弟兄們,想回家,行!今日能完成起拔的輜重準備,明日全軍就趕往盛天。不能完成,就後日!總之,順利地節約下來地時間。若是足夠咱們繞道湖北的,本將軍就全力成全!」身為新婚的將軍,凌嘯沒有理由因為自己要享受婚後甜蜜,就罔顧手下將士的幸福。


      一聲令下,湖北軍彷彿是火線打仗一樣熱火朝天的場面,讓狼嘾地京畿駐軍看得眼睛都直了。

      驕陽似火的盛夏裡,他們跑進跑出揮汗如雨,兵無分騎兵步軍輜重伙頭,將無分副將參將千總把總。上至金虎這個爵爺,下至最低等的馬弁伙夫,所有人都是拼著命地裝糧草扎帳篷釘馬掌搬刀槍扛箭支。倒是狼嘾嚇了一跳,連忙讓人煮了八十餘大鍋的綠豆水,為他們這些不要命的傢伙們降溫解暑,這才沒有搞出什麼中暑地事情。


      凌嘯卻是沒事人一樣地在狼嘾的軍中到處廝混,直到黃昏時分,就纏著狼嘾強烈要求調撥些人給他。他要的是福建籍貫地低級弁佐,全軍之中沒有對福建熟悉的人,無疑是件很不妙的事情。


      狼嘾嚇了一跳,這種要求他凌嘯也好意思提出來,自己和他的湖北軍毫不統屬,兵員給凌嘯了,誰再來給他啊。當下,狼嘾把頭搖得快要晃蕩掉了,「駙馬爺,不是老狼我不講情份,你在這裡吃喝拉撒半年都不成問題,但想要我的弁佐,那就免談了,你也知道帶兵不容易,一口氣向我要去五十多個福建軍官,連帶著他們的親兵,我起碼要損失上千人,這你讓我如何向兵部交代啊,弄不好他們還以為我是在吃空餉,名聲很難聽的。」


      狼嘾的幾名參將屬下也很緊張,都沒有想到凌嘯在各營裡面廝混一天,竟是來撬他們牆角的,本來就已經涼快下來地氣溫,被凌嘯一下子弄得人人汗流滿面。

      凌嘯笑道,「呵呵,狼軍門和各位招待湖北軍的盛情,凌嘯心中是永遠銘記的,怎麼可能會讓各位吃虧呢?兵,我要走一千,但從盛天回程的時候,馬上就還給你們一千,絕對不會讓你們背上吃空餉的惡名聲的。怎麼樣老狼。」


      「切,駙馬爺,你可知道,這些弁佐好多都是打過十二年前復台之戰的,多年的血戰和十幾年的刻苦訓練。豈是你那些盛天的披甲人可以比擬的!?耶,你怎麼啦?」狼嘾的話聲未落,卻見凌嘯的口水啟閘而出,不到一會兒功夫,就把胸前的行蟒都給打濕了。狼嘾忽地想起自己說漏了嘴,讓這駙馬爺更加地覬覦自己的這些弁佐,心中頓時無限懊悔。


      「另送一百名包衣奴才給你們做補償!換不換?!」凌嘯一抹口水,大手一揮。

      德斯勒大吃一驚,連凌嘯甩到他臉上的口水都沒有感覺出來,「你,你是說給我們包衣奴才來換?真的?」

      這一下就連狼嘾也愣住了,其實他固然捨不得營中軍務熟練的弁佐,但他也知道,若是凌嘯執意要搶走,不過是去見見皇上就能夠辦到的,自己只是想盡把力看能不能留住罷了,誰料到凌嘯卻出手就是一百個包衣奴才。


      「兩百!行不行?說話啊老狼。」

      狼嘾咕嚕一聲吞了口水,心中笑得發昏,包衣和奴僕可是完全不同的,奴僕還有一定的自由權力和生命保障,可包衣卻是連命都是主子的,生殺予奪,全在主子一念之間,就連他們所生的崽,也是世代不變的家生奴才,所以尋常的奴僕丫環一般只要三五十兩買一個,包衣奴才卻是要百兩以上的。


      「靠!你們這些傢伙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罷了,你們一軍門三參將,我一共給五百。要是再不答應,呵呵,別說我凌嘯要去見皇上了,到時候,你們可就得什麼也落不著。」凌嘯半真半假地笑罵著,見他們還是不吭聲,佯道,「那我明日就進宮去。」


      狼嘾一把拉住他,張嘴一咧,卻是口水洶湧,只得拚命點頭。

      沒辦法,人家駙馬爺就是財大氣粗,能夠砸得起貴達百兩銀子一個的包衣奴才,還能一砸就是五百個!這種合理的賄賂,就是御史們知道了也沒有辦法。

      凌嘯卻是更加歡喜,哈哈一笑就拱手而出,快步就跑到自己的帥帳之中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把一旁深感鬱悶的胡駿弄得丈二摸不著頭腦,「爺,我們好像是虧了本咧,這種事情本是公事,只要您到了皇上那裡一說,皇上八成是會同意下旨調撥那些福建弁佐給您,何必用我們自家的財產幫公家辦事?」


      「真的嗎?哈哈,胡駿啊胡駿,你怎麼就不想一想,這些福建的漢人弁佐,可是調到我的軍標之中的,勤王軍是皇上給我的私兵護軍。要是皇上下旨,定會把他們調到福建提督麾下,卻不是我福州將軍的麾下,那才叫虧得大了。」凌嘯一指外面的夜空,奸笑道,「你可知道昨晚上張廷玉告訴我什麼事情嗎?那些包衣全部是老弱婦孺,還沒有田土莊園養活,我的壓力很大啊。怎麼想也不會少於五百個老人家吧,又不能務農務工,也不能生兒育女,倒不如交給他們養老送終,哈哈,到時候,狼嘾他們就知道自己還要貼上大批的棺材錢!」


      胡駿恍然大悟,看著自己的爺,心中想像狼嘾到時候的傻眼模樣,忍不住也奸笑起來。

      主僕二人正在說著虧與不虧,金虎和幾位大將全都跑了進來,「爺,用你的話說,起拔的準備,搞定!」凌嘯一愣,苦歎一聲,他們這些傢伙明天就可以出發了,可自己等下回去,能夠搞定自己的三個宗室老婆嗎?


      但等到凌嘯回府的時候,首先要搞定的卻不是老婆們。

      才到門房,就看見一溜的車馬歇在門口,有客人上門了。老四老八老十三老十四四人竟是聯袂拜訪而來,已經等了他半個時辰了,正由雅茹出面陪著說話。

      凌嘯快步進到前庭,四位阿哥只有老四和老八端坐不動,胤祥胤?兩人竟是當頭一個標準的參禮,「麾下參見將軍!」

      胤禛望著愣住的凌嘯笑道,「凌嘯,今天我和八阿哥就是來給你送人來的,他們兩個奉聖旨到福建軍中去歷練,你可要幫我們看好這兩個好勇鬥狠的?驢哦!」胤祀也溫文爾雅地一搖扇子,笑道,「皇阿瑪可是有言在先,他們兩個傢伙要是敢在軍中仗著身份胡來,你盡可以拿著大板子狠狠地揍,呵呵,全由你調教!」


      凌嘯苦笑著扶起兩個少年阿哥,直愣愣問道,「你們兩個那裡的毛長齊了沒有,還是不是童子雞?」

      四個阿哥幾乎全部昏倒,雅茹驚得一下子摀住了嘴巴。

      話本身不嚇人,嚇人的是剛剛走到堂口的康熙皇帝,正一臉愕容地望著凌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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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二章 鎮閩方略


      「作為皇子,你們有責任為皇上盡忠盡孝,作為臣子,你們更有責任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所以,當你們去到福建,本將軍不會特別地為你們提供保護,因為我,也絕對會首先為這兩者負責,第三才是你們的安全!」凌嘯冷峻得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所以,你們很可能會遭遇到危險,若是童子雞呢,今晚就回去找個丫環好好地過把癮,若是實在沒有看得上眼的,就去八大胡同找個清倌名妓吧!明天早晨就要起拔了,兩位春曉苦短,莫要到時候路上憋不住犯了軍法!」


      話雖不錯,但康熙見凌嘯公開唆使兒子們去嫖妓,哭笑不得地接口道,「皇子王公官員都不能嫖妓啊?」

      「上有政策,下……」凌嘯轉過身來,嚇得雙腿一軟就跪倒在地,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他這才知道並不是自己的話譁眾取寵,而是康熙在背後向阿哥和雅茹搖手,要聽自己有個怎麼樣的張狂理由,「皇上,您怎麼來,來了?」


      康熙並不理他,板著臉嘿嘿冷笑地走到椅子上坐了,「明天早上就出發麼?」凌嘯拿不準康熙是不是氣得要死,十分小心地回答道,「回皇阿瑪,湖北軍甚是思念家鄉,奴才以為應該提早出發,繞路經過武昌,讓他們能夠給家裡報個平安。」


      雅茹乖巧地幫康熙親自斟來茶水,聽到凌嘯明早就要出發。忍不住紫砂壺一抖,連倒灑在外面她都不知道。康熙見了,心中對把凌嘯打發出去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懶得追究他地胡言亂語,長歎一聲道,「懷柔公主見你要出征。尚且如此擔憂,何況是那些已經幾月沒有見到丈夫兒子父親的軍屬?人同此心,你這也是秉持了朕的仁,即如此,朕也不催逼的太緊了,在武昌休整三天吧。」


      凌嘯一甩馬蹄袖,「皇上英明,從諫如流,仁寬懷德,愛民如子!」

      康熙最是受不了凌嘯的直篤篤的馬匹。一擺手端起滿滿地茶杯,對胤祥胤?道,「還不去遵照將令回府早些歇息,沒聽到明天就要啟程了嗎?」他呡一口茶水問道,「朕本待到你這裡來散散心。既然你明日就起拔,朕就當這是陛辭。你說說,福建一省糜爛日甚,你去福建鎮守,將以何方略為主?」


      這個問題正是凌嘯長久縈懷的心結。此刻康熙提了出來,卻讓凌嘯好生難以回答。他是絕對不想去屠殺漢人百姓的,可知無堂和日月盟已經箭在弦上。反和不反的生死矛盾全不由凌嘯控制。倘若這造反造得真的有希望成功,倒也罷了,可偏偏自己看不出任何能夠成功的可能,這就未免難為自己這不想沾上同胞鮮血的將軍了。


      「皇阿瑪,奴才以為該剿撫並用,以撫為主!知無堂為何選在這個時節發動鄉村策反,其實就是準備了將整個福建的百姓逼迫到朝廷的對立面去。一旦知無堂在這青黃不接的時候策反成功,戰事一起,眼看那秋收雙搶就要泡湯。又是一年挨饑受凍,無糧百姓只怕會反得更加死心塌地。所以,要想穩住局勢,現在就是關鍵時期,爭奪民心地關鍵時刻,奴才認為當盡一切努力,從毗鄰各省緊急調運糧食進入福建,賑濟目前正在青黃時節的農民,同時還請聖上頒發聖旨,為福建減免賦稅,這樣,百姓手中有糧,終不至於冒著殺頭的危險隨逆賊謀反!」


      凌嘯的話說完,老四和老八竟是齊齊愕然。下午的時候,康熙接到了浙閩總督郭世隆、福州將軍賴塔台、福建巡撫宮夢仁、陸路提督吳英、水師提督施世驃地聯名奏折,要求緊急調兵主動尋剿賊匪,而凌嘯現在卻提出了和福建五大員截然相反的意見,若不是因為凌嘯確實是一個久經戰陣的善戰將軍,兩人只怕是要懷疑凌嘯貪生怕死綏靖縱賊了。


      康熙卻沉吟不語,心中著實有些猶豫。他聽得出凌嘯的主意是煌煌王道,這些年雖是沒有撥過糧食去,但朝廷也年年都減免福建的賦稅,無奈地是福建人實在是太有血性了,好像對此並不領情。打垮南明、攻下台灣,這其中死傷十幾萬福建軍民,加上姚啟聖的禁海令,愣是讓這一省之民對朝廷深懷血仇,家家藏著先人牌位念念不忘。


      他思索半晌,還是決定先以剿滅為主,反正血仇也不欠再加一筆,最多福建通省反了,朕再調集大軍像滅南明一樣重來一遍。

      「福建的五大員卻以為,與其任其糜爛下去措手不及,不如主動出擊分散清剿,以剿為主,以撫為輔,朕深以為然。凌嘯,秉著這一條,好生去做,勿要弱了朕地名聲。」


      ******

      康熙等人走後,凌嘯回到堂上發愣,分散清剿,以剿為主?這就是說,整個福建的陸路駐軍將分區分片地主動出擊,自己勤王軍和原有駐防八旗加起來才兩萬八千多人,卻是都頂著八旗名義的,要是自己推諉作戰,只怕彈劾折子滿天飛。


      正煩惱間,忽然一雙手搭上肩頭,輕輕地幫他按揉,凌嘯一回頭看去,卻是雅茹眼睛都哭紅了,「嘯哥哥,我不知道你明天就走,昨晚上才發脾氣把你趕走的,你不會怪我吧?」


      凌嘯哈哈一笑,起身把雅茹猛地橫抱起來,「怪,怎麼不怪!你相公只是怕那個羅剎皇后自殺了,這才逢場作戲一番,唉,想不到竟是河東獅吼。不過看你這麼著緊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咱們夫妻如膠似漆去吧!」說罷,凌嘯竟是就這麼抱著穿堂過廳越廊入院,聽到下人們的驚訝之聲,羞得雅茹把頭深深埋在凌嘯的懷中。


      回到房中,卻是欣馨蘭芩小依都在,乍然見到凌嘯摟著雅茹進來,還在發愣,卻看到凌嘯並不住腳,對自己兩人使個眼色,就在碩大的房中繼續旋圈圈。走了五六圈,雅茹才發覺不對,從凌嘯懷中抬頭一看,卻是姐妹們捂著嘴笑得渾身顫抖,頓時又羞又急,捏起粉拳在凌嘯胸前一頓猛揍,惹得姐姐們放聲大笑。


      凌嘯一把將她扔到床榻之上,誇張地猛撲上去,在雅茹的驚叫聲中,卻是溫柔地從懷中掏出一隻錦盒,「送給雅茹,我的妻子和唯一不曾成為女人地女孩。」

      雅茹大為驚喜,看看一旁微微有些嫉妒眼神的姐妹們,卻道,「裡面的東西若是只有一個的話,那我就不要。」凌嘯一刮她的鼻頭,笑道,「何不打開來看一看?」錦盒一開,卻是一個琥珀護身符,竟和凌嘯送給蘭芩雅茹小依的一模一樣,顯然也是那前門外觀音寺求來的開光之物。凌嘯笑盈盈地望著不解的雅茹,道,「你看還有哪個姐妹沒有這個護身符,現在你這個准一家之主就要代我送給她啊。」


      欣馨眼眶一紅,她早就看到三姐妹都有這個琥珀護身符,原以為凌嘯忘記了送她一個,現在才知道,凌嘯並沒有忘記。

      凌嘯把四人都叫到身邊,將她們的手都握在一起,「我們總是天南地北的分離著,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到了一塊,可現在我又要去往福建。雖在萬里之外,但我只要一想起你們,就馬上有了和命運搏鬥的勇氣。從芩兒要出嫁漠北開始,我們之間的姻緣屢經坎坷,芸芸眾生之中結為夫婦,如此來之不易,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情,永遠要和和睦睦相親相愛。雅茹,我離開之後,你就是一家之主,三個姐妹和孩兒就全要靠著你,雖然你平時有些任性,但是嘯哥哥知道你蘭心慧質外剛內柔,我相信,你會照顧好大腹便便的姐妹,不讓那些恨我們的人危害她們母子。」


      蘭芩三人哪裡聽過凌嘯如此的溫柔之語,倒是雅茹隨他的時間不短,見過她和葉卡捷琳娜的眉來眼去,心中雖是感動和自豪,但終究有些疑著真假,問道,「本來我也想跟你去的,不過想到兩個姐姐和小依,我就當這個一家之主吧。但有一個條件,你不許把那羅剎女人帶去,雖然皇上允許你偶爾舔食瘡疤,但我們不在身邊,我怕你舔到自己都流膿!」


      雅茹說者無心,三女卻是聽者有疑,都是面色一紅地竊笑一番,起身就向外走去,臨走還把房門搭上了。雅茹很是不解,茫然道,「她們怎麼啦嘯哥哥?」

      凌嘯邪邪一笑,將她的腰肢一攬,笑道,「她們是不想妨礙我流膿罷了!」

      雅茹還在尋思之中,卻被凌嘯吻上了面龐耳鬢,待要呼著凌嘯熄燈,卻是觸人心神的酥癢傳來,竟是嘯哥哥拿那舌頭在粉頸上舔來舔去,小丫頭的呼吸忍不住急促起來。誰也沒有看到,兩人擁倒下去的時候,凌嘯竟然還有用腳趾頭撥放帳勾的技藝。


      當黛寧走到院中想要去找欣馨的時候,頓時被一聲微帶嬌喘的驚叫嚇了一跳,「嘯哥哥,你真的在流膿哦?」黛寧一怔,卻聽凌嘯也氣喘吁吁笑道,「明明是羊奶!」

      長公主仰天嘴角一奚,「只敢欺騙無知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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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三章 南風天濕曬銀票


      盛京在望的時候,凌嘯率著湖北軍停了下來。並不是盛京有什麼禁止進軍的規矩,也不是因為什麼軍事上的原因,他們是被城外等候的奉天官員給攔下來的。

      整齊的八千披甲人方隊列在城外,但他們的旁邊是漫山遍野的包衣奴才和披甲人的奴僕,少說也有四五萬人,這可把凌嘯嚇了一跳,連忙招來前來攔住他的奉天府丞詢問,一問之下,凌嘯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太子當日不太情願把這兩萬包衣和披甲賞給自己了。原來,旗人之中是分為三等的,包衣,披甲人和女真人,包衣就是奴隸,披甲是降服之人,但是每一個披甲人都還有自己的奴隸,這就是常說的罪犯家屬發給披甲人為奴了。一個披甲人平均擁有兩到三個充軍奴隸,加上他們的家人,總數竟達到四萬多人,加上一萬兩千包衣,拖家帶口的竟是達到了五萬六千人。


      游擊陳勁是從豐台大營跳槽而來的福建弁佐的統領,看到這種場面也忍不住愣住了,剛剛說了一聲壯觀,卻聽到凌嘯一聲長歎,「操,這麼多人,老子怎麼養活?難道到了今天,居然我還要當一次人販子不成?否則的話,人吃馬嚼的,每天起碼要砸下去三四千兩。」


      金虎等人也被這種情況給嚇住了,忍不住對那些報復凌嘯的人恨得牙癢癢。倒是隨軍而來地顧貞觀腦子靈活。笑道,「軍門,要賣的話,這裡定是最好的地方,一下子人少地多,影響耕作啊!說不定這些傢伙把人擺在這裡。要不然為什麼把人都叫到城外幹嘛?就是要嚇唬你,然後等著賤價賣人呢!」


      凌嘯也意識過來,斜睨一眼那個奸笑著的奉天府丞,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嘿嘿一笑,問道,「有沒有一個叫做戴梓的充軍之人啊!」那府丞見凌嘯的神色不對,微微有些膽怯,「有啊,戴梓和他夫人就在你地披甲人奴隸之中。駙馬爺要見他,下官立刻就把他叫來。」


      戴梓很快就到了。卻是一個糟老頭模樣,如果不是他行禮甚為標準,且眼光總是向著湖北軍手中的鳥槍看,凌嘯還以為是同名同姓呢。凌嘯要找的戴梓,是世界上第一個造出機關鎗的牛人。是繼承父親在明朝學到了很多神機營火器技術的人才,是咱們中國的火器專家。得此一人,勝於包衣十萬!


      「連珠火銃和子母炮分別是何年做成的?」

      戴梓大吃一驚愕然地看著這個駙馬爺,全身劇烈顫抖。喃喃道,「康熙十五年和二十六年。」

      凌嘯大喜,自馬鞍上一躍而下。抱著戴鐸的臂膀笑道,「凌嘯久慕先生才情,夢中幾回縈繞,先生可願意隨我而去,一展畢生所長?」

      奉天府丞大驚,「駙馬爺,戴梓乃是通東夷的充軍要犯,怎麼能夠隨軍南去?」

      凌嘯破口大罵道,「日你媽。他充的什麼軍?還不是老子麾下地披甲人,連披甲人都是老子的麾下,怎麼老子就不能帶走戴先生!?操你奶奶的,敢干涉軍事,來呀,給爺扒了官府狠狠地抽五十鞭!」


      盛天府丞乃是正四品的中高級官吏,比那尋常的知府大人還要高兩級,凌嘯卻說要以干涉軍務罪抽鞭子,這可嚇得奉天地那些屬官們大驚失色。但是凌嘯抓得話頭又是其准無比,他們就算想幫那府丞求情也開不得口,奉天的官員們一個個不自覺地往後面退去,生怕凌嘯瞅上他們,耳聽著陣陣慘號之聲傳來,這些人面面相覷,心中都閃過一個數字二百五,但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說凌嘯,還是那個府丞。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戴梓竟是怒吼起來,接著不知道是誰把凌嘯痛打奉天府丞的消息傳了開去,包衣和披甲奴竟是激憤地高聲喊起來,一聲接著一聲,最後竟是滿城之外都是呼聲一片,就連凌嘯都給搞得莫名其妙了。他仔細端詳著這個已經爬不起身的傢伙,實在弄不懂他究竟有何德何能,竟然能遭到這麼多人的恨。


      凌嘯一指四周,「胡濤胡駿,率親衛即可查問,為何公開呼喊要打死朝廷命官!」

      百餘騎四散而出,又很快向心聚攏回來,帶來地消息竟把凌嘯氣得全身發抖。他死死盯住那個奉天府丞,怒極而笑道,「怪不得老子沒有看到十五歲以下的小女孩,原來都是叫你個忘八蛋給擄走了。嘿嘿,有種,有種啊!傳令下去,叩城門!」


      ******

      本來不欲多事,坦然面對那些勳貴們報復的凌嘯,現在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了。

      現實中地包衣奴才,完全沒有像曹雪芹家那樣的光鮮體面,因為他們只是尋常王公的包衣,若是不能出去做官,或者對主子有些用處的話,就比普通的中原農民還要淒慘萬分,至於那些披甲人的奴隸,就只能用非洲難民一樣的詞彙來形容了,凌嘯一眼望去,半天都沒有找到一個體重可以超過百斤的成年男人。


      可就是這樣一群被踐踏在地上的人,竟然還有人要把他們地心口插上一刀。奉天府乘著這次收繳王爺田地,趕他們離開莊園的機會,乘機搶走了三千多個小女孩,這讓凌嘯如何能夠嚥得下這口氣?!就是這口氣,當他面對奉天府尹閔成風的時候,只是硬邦邦地丟下了一句話,「本駙馬給你三天的時間,交不出那些女孩子,你就等著抄家斬首!」


      人總是要偶爾做做善事的,當這些自己屬下地幾萬人無家可歸的時候。凌嘯心軟了,拿出了自己的銀票採購糧食和帳篷,即使整個奉天城中有這些物資的商人漫天要價,凌嘯也在所不惜,得到人心遠比銀兩來得重要。


      整軍充編就在奉天城外的諭家堡大營裡面進行,披甲人不愧是關外八旗之中的第二梯隊。騎射精湛不說,還特別地吃苦耐勞,平時耕田打獵、戰時披甲上陣地生活,把這些人磨礪得既熟悉山林狩獵,也能夠重甲衝鋒,相形於在塞外大漠上鍛煉出來的湖北軍來說,除了殺氣上略顯不足以外,那技戰術素養竟是毫不遜色。就是包衣之中的男子,也頗有能騎善射精於狩獵之輩,凌嘯本待賣掉這些包衣的想法。頃刻之間就給動搖了。


      他捨不得。

      充編進行得極為順利,披甲人被凌嘯打亂了原有的八旗建制,一律按照五百人營為編製,全軍一萬三千人,被編成了十八個營和四個千人中軍護標。

      金虎被凌嘯指定為統帥十二個營的總兵官。特廷以副將官身份率領剩下八營,特廷、多贊、祁司理、柬答桂則以參將各領四營,陳勁率兩個福建營。黃浩以副將身份統領彭友、陳光鶴、周文淵、胡濤四人為參將的中軍護標,何智壯升任三品參議參軍,胡駿依舊是忙著在各軍中挑選健壯有才能的漢人。充任凌嘯的親兵。


      各部隊間的整軍操練在三天之後就展開了,由於黃浩還在養傷,金虎和特廷就全權負責起了操練之事。內容上雖是大部分按照兵部地操練范典,但更在其中加入了凌嘯的幾項特殊內容。


      經歷過大學軍訓的凌嘯,那隊列訓練的苦楚是一定要讓這些古人們嘗一嘗的,但好歹也是混了一年多地人,他還知道用甲乙甲換掉一二一,因為這樣不僅是不駭人聽聞,同時也都是開口音,喊起來更加容易激發中氣。


      等他明白到自己有了戴鐸這個火器專家之後,那護軍營火槍隊裡折磨熊金柯等人的掉磚持槍。就越發地不可缺少了,於是乎,萬把人垂著手光用嘴巴啃飯的壯觀場面,就頓時出現在了軍營之中。但更為壯觀的是滿營都是騷氣沖天,手臂手指酸痛得連褲腰帶都解不開而尿到褲子上的,大有人在!


      至於那種圓明園用過地越野跑,更是家常便飯,士兵們常常會被將領們在半夜裡趕上馬匹,狂奔出三十里外,講名次吃飯菜,但無論是歡呼還是沮喪的,馬上就會被告知還有講名次吃飯菜的項目,拽著馬尾巴徒步跑回去,美其名曰騎兵第一素質是節約馬力。當這種跑步要在丘陵山溝中進行地時候,四肢飽受摧殘的士兵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駙馬爺雖然捨得給大家加餐,但是他顯然前世就是一個癱瘓在床的傢伙,見不得有人活蹦亂跳的走在他面前。


      但是此刻的凌嘯卻根本沒有他們那麼樣的缺德,他正帶著天使一樣的聖潔笑容,一個帳篷一個帳篷地給包衣和奴才們送去被擄走的女兒。就在這些可憐人感激的眼淚都要把他淹沒起來地時候,才走出最後一個帳篷,凌嘯就見到了一個人,穿著三品補服的奉天皇宮內務府大臣鐵查乾巴。


      「卑職給駙馬爺請安了。受幾位奉天王公們的托付,卑職想問一下,駙馬爺的這些奴才似乎很不好安置,不如便宜點賣給他們吧。」

      凌嘯嘿嘿一笑,叫到,「胡駿,這兩天是南風天,爺的那些銀票是不是該曬一曬啊!」

      等鐵查乾巴看到陽光地下一字排開幾乎三十步長的銀票毯子之時,第一個念頭是昏過去,第二個念頭是搶過來,第三個念頭是還是昏過去好,說不定這個有上百萬銀子的駙馬爺是不會在乎奉天缺少勞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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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四章 急急如律令,遁!


      等到凌嘯宣佈全軍開始休整兩天的時候,離十天的整軍充編期只剩下兩天的時間。忙的人是那些包衣和奴隸,而緊張的卻是盛京裡面的王公們。

      一天三探諭家堡大營的王府下人們,將凌嘯下令全部包衣奴隸打點行狀的消息傳到他們主子那裡,急得這群王公們坐臥不安。天底下還有什麼樣的勞力有包衣和奴隸實惠?佃農還要分掉三成的出產去,可包衣奴隸卻連自己和子孫的人命都是主人的,可以奴才生奴才,奴隸生奴隸,世世代代為自己服務。可是,每年的罪犯家屬發配來的畢竟很有限,而這次西北打仗又都是皇上要懷柔的蒙古部族,包衣和奴隸的資源之緊缺,讓凌嘯手中的這幾萬人很是搶手,若不是大家訂立了同買均分的協議,只怕是早就偷偷去找凌嘯了。


      手段不是沒有耍過,但眼前的凌嘯身份不亞於王公,手中的錢多得嚇死人,而論到位高權重卻遠勝自己這些空桶子王爺公侯。

      要偷搶蒙拐,人家那上萬的兵馬可不是吃素的!要賤價強買,人家就敢把逼迫他的四品官打得現在還在床上躺著!要平價購買,人家愣是擺出了銀票毯子曬給你看,讓你英雄氣短淚滿襟!剩下的一條路就只有高價買了,三年能夠賺回成本的奴才奴隸,咱們用三年半回收成本,行不?


      「不行!」

      凌嘯一口回絕了再次前來地鐵查乾巴。「一百萬兩左右的銀子,在京畿可以置多少的地?養活這四萬人乃是綽綽有餘,加上本駙馬爺的經營本事,兩年就可以賺得回來,你信不信?!」


      鐵查乾巴嚥了口唾沫,卻不得不信。凌嘯的聲名舉國皆知。辦彩票搞香胰,皇上賞的,自己賺地,公主嫁妝,能在一年的時間裡有百萬兩銀票曬的人,他的話,怎麼能夠不信。但信不信是一回事,買不買得成卻是關係到諸多盛天王公們切身利益的大事,鐵查乾巴只好陪著笑問道,「呵呵。信,駙馬爺,您就當做個好事,就像上次您在盛天城外救了盛天百姓一樣,再給王爺們一個念記。卑職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您的好處,咱們都記得呢!您再開個價碼吧。」


      凌嘯一指鐵查乾巴,終於有了些笑意,「想不到事隔這麼久。竟還有人記得我凌嘯也是對奉天有功勞的人。好,看你也是實在人,你下午再來。容本駙馬先想一想吧!」鐵查乾巴心知有戲,忙不迭地打千退了出去。


      包衣奴才和披甲奴隸,凌嘯並不是真的想要弄到京畿去,若是一味地充上帝,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只會把自己給拖累下去,更何況手中地銀子投入到田地上去,那他凌嘯就枉為一個經理人。但是該說的話一定要說得斬釘截鐵,該做的姿態一定要做得可以亂真。


      「胡駿。進來,爺有差事交給你辦!」凌嘯終於下定了決心,「即刻到各個批甲奴隸的營中,挑選一下條件的單獨集中起來,一,男性孤兒或無家室之累地青壯,二,家中人口較少但男丁青壯的,三,家中無男性青壯但有少年的。上述之人,你即刻挑選出五千人左右,到寧遠城聯繫海船,運往湖北讓大爺在擴大的工廠之中先安排下來。記住,不許拆散人家的家庭,無論條件多麼優秀,也不能拆散人家地親人!」


      胡駿點點頭卻是還有些疑惑,「爺,您很可能在福建一待就是幾年,不如把他們直接送到福建去吧。」

      凌嘯笑了笑,卻是一擺手就讓胡駿做事去了。他挑選這些生活在中華最底層的人出來,無非是看中了他們的奴隸身份,這些家破人亡飽受折磨地人無疑是具有典型的階級仇恨的,現在弄到福建去,弄不好馬上就會被知無堂策反,那自己可就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至於那些包衣奴才,凌嘯卻是一個都不敢留在身邊,這些人生活處境比起奴隸來,已經優越多了,況且祖宗就開始作奴才,沒有被逼到絕路上的他們奴性十足,自己沒有蠢到對這些人寄以厚望,更沒有墮落到靠剝削他們來發財的地步。一次性轉賣賺錢,自己最多是個奸商罷了,長久性地奴役他們,就免不了吸血鬼之嫌了。


      當鐵查乾巴再次來到大營的時候,他可真的是慌了,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他是深知地,當勤王軍在滿奉天城大事收購糧食的時候,王公們就急了,凌嘯擺明了是要談不妥就拉到的意思,這才逼著鐵查乾巴提前見凌嘯。


      凌嘯卻在睡午覺,親衛們一句駙馬爺很辛苦要睡,鐵查乾巴就只好很辛苦地等,直到紅日西斜的申時,凌嘯才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走出帳來,一見鐵查乾巴大為吃驚,「啊?你怎麼還在這裡?剛才不是說了讓你回去覆命……哦!不好意思,鐵大人,剛才是做夢。」


      等得心都焦了的鐵查乾巴心靈被這句話打擊的非常委屈,但是當他聽到凌嘯凌嘯接著講出的條件之時,竟是差點昏過去了。

      「一,賣的形式是競價,價高者得!二,賣的單位不是單個的人,而是整個家庭打包賣,三,先買者可以先來進宿營地挑選他認為好的家庭,四,我在盛京花了很多的冤枉錢,拍賣起價一百四十兩每人!」


      黑!真他媽的黑!

      前一個黑,是鐵查乾巴覺得眼前直髮黑。

      後一個黑,是他對凌嘯心臟眼色的描述。

      鐵查乾巴聽到這漲了四成的價格,幾乎要跳起來和凌嘯理論。你在盛京城外把個四品官打得屁股開花鬼哭狼嚎。不到半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盛京,商人們欺負你急,賺點小錢倒是不敢說沒有,但是敢於殺你地黑,那是絕對不敢的。你養活這三萬人,就算一天四千兩白銀。九天的時間也不超過三萬六千兩銀子,但是每個上面加上四十兩,可就是一百二十萬兩銀子啊!真他媽的邪門,要你養活了九天,難道竟然被你養成金豬?!


      鐵查乾巴終究只是一個官吏,並不懂得那些經營之道,他只是注意到了凌嘯所說的價格,但是當他回報給聚在原鄭親王府邸的王公們地時候,王公們的管家賬房幕僚都紛紛在自己主子的耳邊進言。鬧鬧騰騰了半晌之後,三十幾個王公爺們竟是同時恢復了寧靜。大家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又都是低頭望著自己眼前的地下都不肯言聲。


      老鐵同志萬萬沒有想到,聽到了一百四十兩的價格之後,王公們竟然連冷氣都沒有倒吸一口,看來當時感到眼前一黑的事情千萬不要傳出去了。否則還不被這群有謝安下棋涵養的王公們給笑死?


      他正在反覆地考量自己為何與這些王公們有這麼大差距的時候,忽然間發現王公們個個滿臉通紅,甚至有幾個竟是成了紫酐色,這讓他大吃一驚,「各位王爺公爺。你們怎麼啦,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奴才給你們拿些窖藏的冰塊來?!」


      「咘~~咘~咘~!」

      一聲響亮而悠長的屁響在王府大堂中響起。這位屁聲地始作俑者,卻在鐵查乾巴的注視下毫無愧疚之色,反而欣喜道,「不好意思,吃壞了肚子要出恭,告退,告退!」


      鐵查乾巴正要說笑一番,卻不料接連幾位雛鳳清於老鳳聲,竟是毫不遜色地??捎X響。然後也是連手也不拱一下就幾步跑出了大堂。這一下,再也沒有人敢於悠著自己的努力了,全力施為之下,竟是此起彼伏地「咘?晏?恣v不絕於耳,一陣濃重的臭氣薰得鐵查乾巴掩鼻不及,但是就算隔了他厚厚的靛青官袍,他也還是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能呼吸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跑出了大堂,在影壁下地前庭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當然,緩過氣來之後,他沒有忘記抓住最後一個趕著主子的管家,問道,「兄台,能夠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如果你沒有聽過屁遁這個詞的話,總該聽過屎遁吧!」

      這般王爺們心中都是急躁得連車轎都不敢坐,愣是快馬加鞭趕到了凌嘯的大營,銀票那都是早就在急躁中帶在身上的。「該死地凌嘯用一個先買先挑的約束,很快就瓦解了我們的聯盟!」


      開玩笑!要是去得晚了,被別人搶先買下來了,那本來就少了八千披甲人種地,僧多粥少下,豈會還有自己地份?就算還有自己的份,恐怕也是別人挑剩下的老弱病殘丑,到時候自己可鼓不起勇氣跟凌嘯要求退貨的。


      競價,使得均價達到了一百六十七兩,本來三年可以收回成本的,現在卻要用五年收回,但王爺們都清楚一點,沒有這些包衣奴隸,只怕地一荒就不知道荒到猴年馬月,誰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打仗啊!


      定於五月十五回京的日子到了,勤王軍上下卻是一個個忙了整個晚上,筋疲力盡得快要散架了。凌嘯將賣出的一萬奴隸和自己準備運到湖北的五千奴隸,全部按照一百兩分給了披甲人,供他們在盛京就地安置家屬。僅此一項按底價他也要賺十萬兩,但實際上因為競價,卻賺了三十萬兩。


      而那一萬二千的包衣奴才,卻是完全屬於凌嘯地,他整整賣了兩百萬兩。要是鐵查乾巴在這裡,凌嘯肯定會得意地告訴他,「看到沒有,十天,老子就收回成本。」

      當凌嘯上路的時候,顧貞觀不解地問道,「侯爺為什麼不要健壯的包衣,卻要披甲奴隸?」

      凌嘯看看朝霞升起的天空,一打馬鞭,「先生,我或許也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奴隸,但絕對不是奴才!如果你知道有一個叫斯巴達克的人,你就會明白兩者之間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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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1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五章 給老子還禮來!


      大清朝康熙三十六年五月二十八日,北京城朔風大作,艷陽高照,宜凱旋,忌上梁。

      清晨的涼風之中,等候在高碑店的二等公、上書房大臣佟國維,在六七十個六部官員的環侍之中翹首盼望,心情久久不能平息下來。當漫天沙塵起於遠方山坡上的時候,隨父親前來的新任順天府尹隆科多大喊一聲,「來了!來了!」


      戰馬嘶鳴舞旌旗,啼聲砸土大地震,萬馬千軍自地平線上冒出,鋒線似離弦之箭向著這邊疾馳而來,當頭的一面繡著斗大「撫遠大將軍飛」的巨旗,迎著烈風啪啪作響。佟國維忽覺眼中沙澀酸癢,淚水就著激動頓時長流下來。


      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今天是朝廷迎接西征軍凱旋而歸暨押送戰爭賠款回京的大典,佟國維不知道以後的史書上,會不會有他這個迎接使的大名流傳下去,但作為大勝朝代的首輔大臣,佟國維知道自己會佔有一席之地,儘管這一席是沾了皇上、凌嘯、飛揚古等人的光,但只要想起戰死的哥哥,佟國維就趕到家仇國恨俱已雪盡。


      整整十萬斤黃金,在三萬騎兵將士的護送之下,用一百輛大廂車拉了回來。縱使佟國維統率六部,他也很難說清楚大清朝國庫每年的平均積蓄率是多少,他只知道,一年一度的國庫消長之後,基本上長期就是入不敷出地境地。要用多少年才能夠攢到三千二百萬兩的白銀,恐怕得等到幾十年以後。


      「飛大將軍,看在這麼多同僚翹首一早上的份上,你就開一廂讓我們看一看,看一看羅剎國的黃金究竟是怎麼樣的,好吧?」

      無論是誰。若是對自己身在黃金堆中能保持心如死水的話,那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官場眾人。正是這種無法抑制地好奇和悸動,佟國維自己都想看看一車黃金到底有多大的堆頭,會不會發出傳說中耀眼的金光四射。但這種要求,飛揚古自己都無法辦到,理藩院欽命關防大印封掉的大箱,莫說他飛揚古不能打開,只怕是當日貼上封條的伊桑阿本人,也不敢去碰。


      沒有得償所望的佟國維等人導引著護送軍隊向京城行去,皇帝正在德勝門等候著凱旋的將士們。上千人組成的宮廷樂隊。幾乎連編鐘都給弄到了城門之下,鐘罄齊鳴,鑼鼓喧天,歡天喜地地迎接慢慢前行而來的車隊。康熙在城門上看著人頭攢動擦肩磨背的京城百姓,心中愉悅到了極致。就像他少年時候連點三顆鴉片球一樣地歡愉,但國運昌隆盛世繁華的快樂顯然是更持久的。


      飛揚古和伊桑阿聯袂在城下跪拜在地,康熙頭戴高台冠,身著明黃袍,在頌軍雅樂中拾階而下。扶起這對文武,幫飛揚古解了甲冑,接過伊桑阿雙手奉上的聖旨。只有五個字說出了口,「辛苦了,開箱!」


      在場千軍百官一起會心一笑,縱使是富有四海的皇上,也想看看這十萬斤黃金地堆頭和光芒!

      呀──卡!呀──卡!……

      百兩大車的廂板頃刻間被四面拆開,康熙目瞪口呆,群臣眼睛石定,軍民齊聲驚呼。

      黃澄澄,亮閃閃。足足可以把乾清宮東暖閣堆得嚴嚴實實的堆頭,頓時就把這大清朝上至帝王下至走卒的眼睛死死地粘住了。

      康熙愣愣地問道,「張廷玉,你視察過戶部金庫,那裡不是有相當於兩百萬兩白銀的十萬兩黃金嗎?你比劃一下堆頭,讓朕瞧瞧。」張廷玉茫然地回答了一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就走到這些並排地百兩大車旁,指著其中一輛大車,「這個的一半左右啊,皇上。」


      「啊?哦,這麼少?哈哈,這麼多!」康熙這才清明過來,猶如是小孩子童心未泯一樣,手腳並用地爬上大車,站在金子上,仰天長嘯一聲,「大清朝啊!煌煌大清朝!朕將致盛世以告祖宗,造福祉以慰萬民!」


      官民軍臣齊聲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轟天震響經久不息之中,只有太子一個人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要是把它全部搬到毓慶宮寢殿去,我還能不能睡得著覺呢?」他正在想像「金屋」地大小形制,忽地聽到康熙對自己道,「胤礽,明君不以小過而掩臣功,記檔,著賜凌嘯紫韁、皮條!」


      胤礽大吃一驚,紫韁和皮條乃是近支宗室子弟固有的八種身份象徵物之二,有這八種叫做入八分,所以才有不入八分鎮國公的爵位,如今凌嘯屁的爵位都沒有,可就憑著這兩樣玩意,在外地誰敢不讓他的紫韁馬,誰敢不怕他的開道皮條?!


      ******

      此刻的凌嘯卻率著歸心似箭的大軍從盛天急速向武昌疾馳,除在通州盤恆半日,補充了兵部送來的軍械糧草補給,還兵送錢給豐台和派出三百親兵回府護衛以外,竟是馬不停蹄地一路急飆,向南,向南,再向南!


      兒行千里母擔憂,夫戍邊疆妻日愁,湖北兵恨不得插上翅膀地心情越發焦人,以至於好幾次的傍晚,凌嘯的中軍都不得不派人追趕盡量南插湖北軍先鋒。三千八百里的路程,就是在玩命一樣的行軍之中渡過的,日行四百里的恐怖速度,讓凌嘯搖頭苦笑不已,媽的,在西北為了救皇帝才拋棄輜重日行四百,現在你們為何要跑得這麼歡實?!當德安府就在腳下的時候,湖北兵的速度竟然快到披甲人都趕不上的程度,這讓凌嘯氣得跌腳大罵,「這群敗家子,這麼熱的天,你們不怕中暑。難道也不考慮一下戰馬?」


      荊州將軍思德安、湖北巡撫施世倫早就得到了快馬驛傳,在凌嘯率軍到達吳家山地清晨,就已經發動了將近三十萬軍民來迎接功勳彪炳的湖北軍。和北京城的凱旋典禮制度昭彰不同,漢口郊外的官道兩側,更多的是感人。


      無數的鄉民軍屬趕來,把狹窄地官道簇擁成為長達四十里長的人蔭大道。知府柳銘看到湧動的人群將道旁的良田踩踏得不成樣子。但一向重視農桑的他卻熟視無睹,此刻他不是百姓的父母官,而是一個普通的父親,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隨征的兒子柳向連是否還活著。


      在震天響的呼兒喚夫聲中,獵獵作響的「欽授忠勇勤王軍」大旗過去了,迎風招展地「欽命鎮守福州建州將軍凌」的大麾過去了,接著前來的竟是身披白麻、四個一組的披甲士兵,這讓無數前來尋找親人的軍屬們忍不住放聲痛哭,嚎啕遍道。因為,兩千神色肅穆悲痛地披甲士兵擔著的是無數的牌位,牌位之下是觸目驚心的骨灰麻袋。


      看到了親人身影的軍屬們一陣喜極而泣,沒有看到地慌張得邊哭邊喊,而已經發現了親人牌位的軍屬們。都是眼睛一黑就昏倒了下去。

      施世倫在接官廳門口看到這種亂嘈嘈的人間悲喜劇,心中也是感慨萬分,對身邊地思德安歎口氣道,「老思,看來今晚的武昌城會是哭聲一片。身為巡撫父母官,我的心好不是滋味啊,近萬將士為國捐軀死得光榮可他們的遺孤家屬,我們卻有心無力。」


      思德安莫名一愣,急道,「皇上不是撥了內孥三十萬兩的撫恤嗎?我思德安不敢說是清如水,但誰要是連這筆銀子都敢坑的話,老夫我就是要動將軍旗牌,先斬後奏的!媽的,難道候爺一片苦心給這般傢伙們搞了養廉銀子,還不知足不成?!」


      話聲未落。就聽到戈什哈跑進來道,「將軍大人,撫台大人,駙馬爺的帥駕到了接官廳外,各位大人們都去迎接了。」思德安和施世倫精神一抖,連忙迎接了出來,半年地時間,凌嘯已經不再是出去打仗的手下總兵和參領,而是官拜從一品的駙馬爺,就連平級的思德安也得尊他一聲爺,何況是二品施世倫?


      凌嘯快步過來,一把摟住兩人,連拱手的禮節都不許他們行,退開兩步在萬眾矚目之下,雙腿跪了下去,面上還帶著淚痕的他肅道,「小子凌嘯向鄉梓父老匯報:湖北軍此次為國出征,血戰之中殲滅敵寇六萬餘,瓦解敵軍十二萬兵凶戰危中,一萬三千一百八十四名荊楚兒女,有九千三百另五名忠魂永留大漠之中,但他們的犧牲致使葛爾丹國破身死,羅剎國割地賠款,功勳卓著可載史冊,吾皇欽賜忠勇勤王軍稱號,全軍以御林軍餉之,三十萬兩內孥以厚恤將士,五十人加官晉爵以增色故土。無論存亡,皆乃荊楚好兒郎!」


      兩位軍政大員連忙扶起了凌嘯,大聲叫道,「不錯,無論存亡,皆乃荊楚好兒郎!」

      湖北軍頓時一片歡呼,齊聲將這句話傳了開去,有什麼事情能比得到鄉梓的認可更激動人心的呢?

      這種歡呼暫時沖淡了哀傷,但凌嘯沒有忘記悲傷,「軍門,撫台,我出錢,請你們在武昌洪山修個烈士陵園,統一安葬這群烈士。烈士的遺孤,全由我何園來安排學業和生活的資助,具體的安排,請顧先生和你們再談,進城吧。」


      思德安和施世倫大為驚訝,但還沒等他們把嘴巴合上,凌嘯一轉身就見到了一個身穿五爪正龍補服的親王,就是恭親王常寧,還在愣怔間,就聽到這個恭親王陰陽怪氣道,「縱然是奴才見了主子可以不行禮,但侄女婿見了叔王總該磕個頭吧!」


      這恐怕是來打咱的興頭,報復豪成的吧!凌嘯嘿嘿一笑,一個千禮打下去,「給叔王請安。」

      常寧大為得意,嘿嘿,這個傢伙沒聖旨,本王不用閃避!他方咧嘴一笑,卻聽凌嘯寒著臉問道,「怎麼?武昌香胰廠督辦副使見到了欽差永遠兼辦香胰大臣,難道,是可以不行參禮的嗎?!」


      思德安噗哧一聲噴笑的時候,常寧的臉一下子刷白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移動聖旨?!

      PS:明月笑道,「今日明月豁出去了,凌晨起床,子夜收班,就不信搞不出四章來,弟兄們,接第一章!」凌嘯卻被豆腐腦嗆得一咳,「搞得像什麼似的,切,弄這麼悲壯,無非就是想讀者說聲:明月,接票!你反正五一七天有首頁小封,有本事的話,五一不去旅遊啊!」明嫂一聲咳嗽,凌嘯連忙端著碗跑得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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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1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六章 不愛別墅愛公園


      在常寧怒哼一聲的參禮中,凌嘯看到了大汗淋漓趕來的豪成和何園眾人,兄弟見面竟是這樣的溫暖,兩人都是不禁心頭一熱,擁個滿懷復又抱臂細觀良久。從寧夏城一別,已經是兩個多月不見,其中的生死之憂,手足之情,不足為外人道也。


      大軍過江入城,自有金虎宣佈全軍湖北籍士兵探親兩日,披甲則徑入葛店鎮標大營駐紮,新一輪的挑選福建籍弁佐的行動就交由周文淵去辦了,他在湖北綠營之中人緣好,交遊闊,要是憑勤王軍那御林軍薪餉和提漢軍旗籍的待遇,還不能挖到福建軍官的話,他周文淵就實在無顏見江東父老了,更何況思德安施世倫和凌嘯的關係擺在那裡,而凌嘯一手勒著全湖北軍官的養廉銀子,誰敢不放人?


      但這都是後話,華發兩枝,在周文淵去辦差的時候,一眾千總以上的軍官,被湖北軍撫們請到了黃鶴樓下的蛇山上,大擺慶功宴。

      凌嘯卻差點被湖北官員們給放倒,人的酒量就是這樣,對那些烈士家屬深深同情的凌嘯,越是看到滿場的紅頂戴禽獸袍,心中越發難過,酒喝了三巡,凌嘯就已經頗有翻湧,若不是商場上酒乃生意膽的磨煉,心中有事的他只怕是馬上就會吐的。但很快,一個低級官員的敬酒,迅速地讓凌嘯清醒過來,竟是乘著酒勁勃然大怒。


      這個端杯給凌嘯敬酒地官員是藩司衙門的八品庫大使石從雁。年紀不過二十七八,但膽子卻是不小,昂然站立地舉杯道,「駙馬爺以護駕起,以軍功隆,卑職不才。想問問駙馬爺對一將功成萬骨枯有何見解?若是能夠令石從雁心服,這杯酒卑職就敬得心服口服!」


      首席相陪的藩司通古柯大吃一驚,在眾人的驚訝之中面紅耳赤,這在末席的無禮小官是他的屬員,雖是才從戶部地六品主事上貶黜下來,但也沒有料到他會這般丟臉,馬上板著臉訓斥道,「石從雁不得無禮!」


      凌嘯卻已經侃侃而談,「若是為烈士們修築陵園和照顧他們的遺孤,還做的不夠的話。那麼本將軍可以告訴石大人,大丈夫為國捐軀,反抗侵略,死得其所!」

      石從雁哈哈一笑,「將軍所言甚是。但我輩既為民之父母,是不是應該撫幼撫孤,善恤烈士家屬?可惜的是,朝廷自南京化銀廠解來的三十萬兩撫恤銀子,如今庫中卻只有不到十五萬兩。而賬面上竟然還記著徵收這筆銀子的火耗達四萬兩,請問將軍,您聽說過無需火化的撫恤銀子竟然還要徵收火耗的嗎?」


      石投靜湖千層浪。滿座皆驚之下,竟是上百雙眼睛一起看向通古柯。

      凌嘯格格一笑,看著面色慘白的通古柯,以金石之音問道,「通方伯,這庫大使地良知直言,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通古柯乾笑道,「是暫時的挪用到河工銀子上罷了,很快就能周轉開來。駙馬爺,下官保證會照顧好這些軍屬的,您就放心地去福建履任吧。」

      施世倫見通古柯還敢在言語之中警告凌嘯不要越權越省,心中一聲冷笑,你通古柯有太子撐腰,我施世倫彈劾不了你,難道駙馬爺還收拾不了你這撈黑心錢的?凌嘯氣得滿臉通紅,猛地就把手中酒杯猛地一砸,卻不料地上竟是同時出現了四個酒杯。


      一個酒杯是思德安所砸,而另外兩個竟然是暫時委為游擊將軍地胤祥胤?所砸。眾人一陣大訝,幾個大員之中基本上都認識他們,頓時就大吃一驚,原來這陪坐中等席位的竟是當朝兩皇子!但凌嘯不說破,這些花花腸子都多的大員們怎麼敢胡說。思德安怒道,「通古柯,你可看見,連將士們都發了怒,你要是不能在兩天之內把撫恤發下去的話,激起了民變,本將軍就拜折彈劾你。」


      通古柯剛要點頭稱是,卻不料凌嘯冷哼一聲,思德安怕太子黨,咱凌嘯可不怕,「凌嘯是過路的將軍沒有錯,但勤王軍卻本將軍地麾下,其家屬的撫恤事關軍心穩定!明天早上,見不到三十萬,莫怪本將軍不念舊情。」


      眾人正在揣度凌嘯是怎麼樣個不念舊情法,那通古柯抹著額頭上的冷汗道,「駙馬爺放心,明天早上定有三十萬兩。」石從雁反唇一譏,「三十萬兩?!敢問方伯大人,藩庫之中僅僅剩下十多萬兩,你難道竟會生錢不成?」


      此言一出,就連凌嘯也是倒吸一口冷氣,就更別說其他地湖北官員了。堂堂一省藩庫裡面只有不到十五萬兩白銀,施世倫再也無法坐視不管了,他顫抖著嘴巴問道,「石從雁,你,你說什麼?藩庫不是還有存庫官銀六十萬兩嗎?」


      石從雁一躬身,「回撫台大人的話,那都是賬面上的,但實存不到十五萬兩,連續半個月來,方伯大人都批了條子,將庫銀提走了四十多萬兩卑職只是右庫使,這些銀子都是在左庫使當值時候提走的。」


      凌嘯看著施世倫向通古柯怒聲責問,心中卻大為警覺。湖北之地是自己經營良久的地盤,阿哥黨們已經大為收斂。八爺黨的蘇克濟已經撤職走了,老四的人還算老實,連那個臬台楊思謙雖是出自雍王府,但也能克己,可隨著自己到福建任職去,這裡會不會又成為阿哥角鹿的地方,或者說是通古柯所屬的太子黨一家獨大?豪成留在何園,若是事事受到他們地掣肘,以後辦事何等不便和危險?


      在施世倫的責問之下,通古柯除了一個勁地說明晨補齊撫恤款和虧空外,就只有一句「下情容後再稟」作為推托,顯然這也著實不是追究這種事情的場合,酒宴很快就不歡而散。散席之時,凌嘯忽地心中一動,在兩個喜歡攪事的少年阿哥耳旁說了幾句,便命金虎派些親兵隨他們去辦差,自己則叫了那個石從雁隨自己回何園。


      雖是離開何園才四個多月,但當凌嘯走近這處宅院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原來更加把此處當成家一樣,若不是在何園對面的一處喧囂的工地讓凌嘯覺得心煩的話,他是不介意好好看看這裡的一草一木的。


      「哥哥,這裡是誰在破土興建?好大的排場!」

      這個排場的確不小,何園作為可以住下上千人的園林,已經是和公園一樣的巨大了,可這新的工地更加嚇人,光看那牆垣的形制,愣是要比何園還要寬闊個四分之一。關鍵還不在這裡,而在於何園對面原來的大片民宅究竟哪裡去了!


      豪成苦笑一聲道,「我的兄弟啊,快可憐可憐你這苦命的哥哥吧。你知不知道這是何人的傑作?告訴你,是恭親王常寧的!」他的一陣訴苦下來,凌嘯這才明白了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回事情,忍不住啼笑皆非。


      前些時候,常寧除了用親王身份折磨豪成以外,最大的愛好就是要施世倫給他找住處,施世倫無可奈何,懾於他的身份,把在城東珞珈山的珞珈山莊這個仿行宮調撥給他入住。毗鄰東湖的珞珈山莊,那可是前任總督吳?′陘F準備康熙萬一南巡到湖北而修建的,本是早看霧海,午觀波光,夜聽松濤的絕佳去處,加上仿宮廷建制的內部恢弘格局,最是適合常寧的親王身份居住了。


      常寧開始的時候也頗為喜歡和自滿,但當他有一日進城的時候,不知道聽了誰的屁話,怒氣沖沖地到施世倫處大鬧一頓。「弄了半天,你施不全竟是要我幫你去守那空筒子破山莊!本王侍衛也不足五十,就是想守也守不住啊!還有,福晉姬妾皆未帶到武昌,本就一個人孤苦寂寞,你還好意思讓我住到荒郊野外?看看那豪成屁顛屁顛的奴才樣子,憑什麼住在城內鬧市的園林之中?給本王換!」


      換?施世倫一攤手,「王爺,那塊地方早就在香胰子廠設立的時候就撥到那邊去,成為了他們的官產,我就是發了牌命,豪大人也不會屌我啊。」常寧當即趾高氣昂地來找豪成,豪成卻是一攤手,「既是香胰子廠的官產,當然是最高長官住!」


      於是乎,不愛別墅愛公園的恭親王一怒之下,指天發誓要好好壓住何園的氣勢,他反正是難得回京城去的,就愣是要在何園對面大興土木修造府邸,一定要在形制上超過何園,所以就有了一片這樣的工地。


      凌嘯聽完,初時還是笑了笑,在見過了留府眾人和左雨的親屬之後,感到乏累的凌嘯在後園主樓歇息,這裡是欣馨和蘭芩曾經的居處,凌嘯很想來妻子們的香閨休息,但遠處的號子聲吵得他心煩意亂,拿起一個千里望向那裡看去,先是想看看對面在搞什麼,可當他明白過來是在為一座樓閣上梁之時,再一細看,凌嘯忍不住火冒三丈!


      對面另外一幢還未完工的歇山式木樓之上,窗口處也有一個人在窗口用千里望向他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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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1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七章 寧可調戲閻王妻,也不可和駙馬鬥氣!


      當凌嘯發現了只在電影中才見得到的望遠鏡窺視的時候,常寧正在工地上聽取王府一等侍衛李浪吉關於工程進度的匯報。

      常寧聽得很是鬱悶,說句老實話,他之所以不惜巨資來搞這個園子,一是為了自己的王爺面子,儘管這個面子已經在京城成為了笑柄,但他揣測著在湖北還是要擺闊的,第二個目的則是為了要氣死凌嘯這一家人,而他最喜歡氣死的人就是敢於在宗人府對他不敬的凌嘯。然而,凌嘯來到湖北的時候,他的園子卻還要一個月才能初具看相,這讓他十分沒有快感。


      「這怎麼行!?這樣搞下去,凌嘯豈不是看不到本王定做的那個巨大的許園牌匾?」

      李浪吉一愣,「為什麼叫許園?」

      「混賬東西,叫你小時候把書讀好,你要去看寡婦脫光洗澡!沒有聽過百家姓嗎?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諸衛蔣沈韓楊朱秦尤許何呂施張,他敢叫何園,老子就叫許園,不多不少就比他靠前一位,壓死他!你去告訴那些工頭,要在四天之內集中把府門給本王搞好,其他的暫時不要浪費人力,本王就不相信,凌嘯就不在武昌呆個幾天!哼,到時候,老子的石獅子比你大一倍,門臉比你高一倍,拴馬石也要比你大一倍多一倍,氣死你!」


      李浪吉承受著自家王爺的口水,一邊點頭稱是。一邊在心裡面苦笑,「我地王爺啊,人家何園人多馬壯,找他們辦事稟報的人海了去了,你搞再多的拴馬石,還不是給他們的客人用?難道你還能霸道到砍人頭不成?」心中雖是腹誹不已。但他的腳底下卻是不敢停下,一溜煙地去尋找工頭們交代去了,留下常寧在好沒有刷漆的裸木大堂之中發愣。


      常寧其實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同樣是兄弟,裕親王福全在北京吃香地喝辣的,自己卻被哥哥一下子打發到武昌來久駐。生活上不習慣還不說,他已經被這有名的蒸籠給折磨苦了,五月天裡,人家睡覺都是一襲短靠薄棉紗內衣,自己這年年去承德玩玩避暑的北方王爺。卻得脫得赤條條還嫌皮熱。福晉來信說求太后幫著說情,可就是連太后那關都過不去,更不要說是皇上了,常寧越來越覺得自己上了太子的賊船,更加覺得那是一艘快船。沉也沉得快的破船。自從沾上太子惹了凌嘯之後,宗人府被他羞辱,害得自己被皇上猜疑,朝堂上為太子爭什麼香胰廠,接過被貶黜到這裡來受盡屈辱。還看著金山銀山一樣的香胰子廠愣是不能插手。


      「老子就是打不贏哭也要哭贏的性子,凌嘯你又能怎麼樣!」常寧破罐子破摔的內心獨白還沒有能說完,就看見李浪吉飛快地跑了過來。手按刀把面色發白,「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咱們許園被包圍了!」


      常寧大吃一驚,茫然一愣站起來,忽地醒過神來,朗朗乾坤,省垣之內。怎麼也不可能是造反的。他馬上就怒火勃發地來到門口,對著兩個正背對著園門在指揮兵馬地武將高聲叫罵,「你們兩個狗日的雜種,竟敢圍了本王的園子,嘿嘿,不知道老子還是和碩親王嗎?!」


      胤祥和胤?轉過身來,胤?一愣道,「叔王,我們兩個是狗日的雜種?」

      常寧一下子就傻了,他沒有料到兩個侄子阿哥會來到武昌,還正好被自己罵成了狗日的雜種,怔怔道,「本王不是罵你們,你們怎麼會來,還封了叔王地園子,難道是有聖旨?」他正在向更喜歡哥哥福全的兩侄子問話,卻見打對過何園門中跨步一群人,當頭的就是凌嘯。


      胤?沒想到只到了武昌就有這麼刺激的事情,當即笑著向凌嘯一個參禮紮下,「稟報將軍,標下已將此園團團圍住,請示下,要搜查緝拿的究竟是何人?」凌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常寧卻一指凌嘯吼道,「你地膽子好大,擅闖王府,不要命了嗎?本王定要上報朝廷,告你……」


      凌嘯卻是給他打了一個千,然後不言聲地望著他,常寧還在怔怔,倒是李浪吉機靈,扯扯常寧的衣角,低聲道,「參見上司啊王爺。」常寧這才明白了凌嘯這廝在等什麼,怒聲道,「參個瓢的見,這廝辱本王太盛,今日他不殺我,我就天天上章彈劾他!」


      凌嘯不再理會常寧,笑著對十三十四道,「要抓地是一個男人,穿著骯髒的青灰衣服,長一撇鬍子,有一隻千里望。」

      胤祥一愣,這年頭長鬍子的人多著呢,千里望往池子裡一丟,青灰衣服一換,誰能認得准?「將軍,他有什麼很明顯的特徵嗎?」

      「特徵?」凌嘯仰著頭想了半天,當時害怕發生大眼瞪小眼的情況,凌嘯幾乎是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把千里望給收了起來,對那男人的印象微微有些模糊,「猥瑣,非常之猥瑣!」


      胤祥這個皇子游擊立刻呼號一聲,率著披甲殺氣騰騰地衝入園子。常寧大怒,侄兒們竟是連他這個叔王的半點面子都沒有給,就衝進去抓人?正要進去阻止,卻聽到凌嘯笑道,「王爺,進去可能會有危險,你的院子裡面有著一個人拿千里望窺視何園之內,如果這種軍中嚴格控制地千里望不是王爺的的話,很可能是反賊混進了你的園子。我身為皇上的臣子,有責任提醒你,不要進去被反賊抓住當成人質!」


      常寧大吃一驚,凌嘯的話真假難辨,但萬一是真的,那可就不好辦了,正在猶豫,卻聽到凌嘯對胤?命道,「十四爺,你問王爺的話吧,無論問出什麼,你自己具折上奏皇阿瑪吧。不過,你們兩兄弟抄掉通古柯府邸的事情,唉,你們還小,我來擔待吧!」說罷,竟是一擺手就揚長進園門而去。


      胤?感激地稱謝聲中,常寧面色死灰地喃喃道,「什麼?你,你們兩個把通古柯的家給抄了?!」老十四忽地有些可憐這個叔王,但是搞掉太子的門人,對他和胤祥來說,都是絕對不遺餘力的,尤其是一個膽敢擅自挪用藩庫放貸的傢伙,他掏出一張借據,「叔王,您放心吧,有些事情,都是一家人的,侄兒曉得替您求情的。」


      常寧呆若木雞,心知這一次怕是連武昌都呆不下去了。

      和凌嘯鬥氣,是他這次找商人摟錢的根本原因,要修個比何園還大的許園,憑他不受康熙愛見的空桶子王爺俸祿,那是萬萬不行的。可憐被豪成給完全架空的他,每日四處廝混,卻和一些來進貨的香胰子商人交上了朋友,香胰子幾乎是全國脫銷,奢侈品的利潤回收之塊,遠遠短於凌嘯設想的一年半,可要想拿到代理,除了競標別無他途,好多缺錢的商人噓聲歎氣,這讓他動了心思。同一陣營的通古柯是藩司,搞些銀子出來放高利貸,就成了常寧和這方伯的一致想法,想想如今就快要到秋收,只要不是大的突發變故,府庫的用度也是不太急,本就對何園大賺特賺心中癢癢的藩台,當即一拍即合,有太子作後盾,老牌太子黨的通古柯也不相信有什麼人敢彈劾自己。


      至於常寧對通古柯的嘴吧不滿,則源於一件事情。什麼右庫大使個又臭又贏的茅廁磚,他必須要打條子才能取出銀子,左庫大使是自己的堂舅弟,肯定會告訴自己老婆,老婆又是膽小得落樹葉還摸頭的人,未免家中不寧,必須要請本王爺幫他再打個條子。通古柯可是當自己拍了胸脯的,給老婆看看就藏得好好的,現在卻如此簡單就被搜出,顯然就是拉自己分擔責任!


      常寧在心中歎道: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通古柯的嘴,寧可調戲閻王髮妻,也不可和駙馬鬥氣!

      凌嘯走在還沒有鋪上卵石的。夯土小路,看著胤祥指揮人到處抓捕工匠們,卻一點都不可憐常寧,好好的珞珈山莊你不住,老子的母校耶,愣是要搞個什麼自己造府邸,串通通古柯放貸藩銀出去給賄賂你的商人,罔顧這青黃不接時候嗷嗷待哺的百姓,活該!


      倒是這兩個小阿哥喜歡惹事的勁頭更讓他擔憂,靠,不就是要你們盯著通古柯的行蹤嗎,幹嘛一看到人家見商人後到錢莊兌銀票,就要抄人家二品大員的家?幸好是賭對了,要是賭錯了,老子還不吃你們的牽累?要護著去福建鍍金卻膽子比天還大的兩個皇子,只要想想康熙對這兩個傢伙實際期望都超過了老四和老八的歷史真實,凌嘯就一肚子的苦惱,這責任可就大了!


      大的不僅是責任,還有在眼簾中急劇增大的三支忍者鏢!

      從窩竹叢中發射出來的忍者鏢,不僅藍汪汪的顏色嚇人,那破空聲竟是咀咀作響,這讓離凌嘯有七八尺距離的胡濤胡駿猝不及防,唯有驚叫一聲大步趕來,但誰都知道,生死一線的危急關頭,誰也救不了凌嘯,除非他自己。


      但凌嘯顯然是做不到閃開的,因為他沒有時間,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三隻鏢打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苕貨!」凌嘯罵著武昌話,嘿嘿奸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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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1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八章 恭親王的絕殺報復


      苕貨者,傻鳥也,但刺客顯然都不傻的,雖然他們都會鳥語。

      十幾株窩竹分開,擰著武士刀的刺客們哇哇直叫地向已被親衛們團團護住的凌嘯衝來,不遠處的胤祥也吼著要帶人衝來了,但被他自己的侍衛給死死扯到一邊。聽到驚呼和鳥叫,幾百名披甲人迅速地撲了過來,獵人般的素質和越野訓練出來的爆發力,頃刻間就把這十幾個刺客團團圍住。


      凌嘯既然已經發現了有人窺視自己的何園,當然不會不有所防範,輕甲罩在身上雖是悶熱無比,但凌嘯還不放心地加了鐵片,沒有想到就是這樣的謹慎,救了自己的小命。他第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何方神聖,知無堂和日月盟的背後都有倭國的影子,但凌嘯對於這些刺客卻毫無留活口的興趣,在親衛們護著脫離了威脅之後,凌嘯的命令簡單到只有一個字,「殺!」


      現在沒有強大的水師,凌嘯暫時無奈。日本何,再說國仇國恥擺在那裡,日後如果有機會對付他們,並不會因為有這點子刺殺行為,而讓凌嘯對他們更殘忍,也不會因為沒有,而讓凌嘯對他們些許仁慈。


      清剿刺客進行的異常順利,但活口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凌嘯留,那些人在看到連續三個同伴被梟首之後,其餘人竟然是集體地破腹自殺了。「呵呵,天照大嬸竟然還能讓你們有一個對斬掉頭顱地畏懼心。不錯,但死人的頭顱不是一樣可以斬掉?碎掉這些肉!」


      碎掉的是倭人的肉,但碎不掉的是前路的重重凶險。

      「胤祥,胤?應該和叔王商量地差不多了,你讓他把叔王請到施大人和思將軍、楊臬台處,我們畢竟是過路將軍。且不管民務。去吧!」

      回何園之後,胡駿看著正快步向後園主樓走去的凌嘯,看著周圍沒有人,憂心忡忡道,「爺,我看是不是要加強您身邊的安全保護了,比如,所有的親衛和親兵,我們再進行一次細緻的篩查,全部在隨軍西征將士中選擇。同時。從現在開始,我們是不是要在即將運到的那些奴隸之中開始訓練和培養,畢竟,您是對他們有著肉白骨的大恩,他們的地位起點之低。將使他們的忠誠,達到遠非外人可比的地步。」


      凌嘯呵呵一笑,「小駿,你終於能夠領會到我留下這些人地作用了。嗯,這件事情。你和顧先生他們研究一下,擬定個絕密方案報給我。哦,還有你為什麼不首先想到二號院中的孤兒了呢,你不是一直就想讓他們當親衛的麼?」


      胡駿神色古怪地道,「其實我早在去西征之前,就想給爺稟報了,黃百家嚴鴻逵那些先生,哪裡是在為我們好好教學生!」他靠近低聲道,「他們交給學生的,都是一些犯禁殺頭的道理,小駿我雖不知道爺這樣做地目的。但現在我們是去福建,弄不好那些娃子就敢把爺賣給知無堂了。」


      凌嘯眼睛再次一亮,對胡駿的評價再次高了,他越來越會琢磨事了,看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適當地弄些獨當一面的任務給他了。「你說的非常有道理,但這些孩子,我還是要帶到福建去地,放在湖北,我不放心,有機會的話,我還要把他們全部弄出海去。」


      進得主樓大廳,何園的主要人員已經被顧貞觀給召集起來了,倒是令凌嘯大吃一驚地是,其中竟然有戴名世這個追思南明後來被康熙殺掉的文字獄主角。凌嘯驚訝地看看戴名世,又看看顧貞觀,笑道,「戴先生不是要周遊西南的麼,我還以為你已經學徐霞客風流快活去了,正想問顧先生,哪知道你居然在我老窩之中,哈哈。」


      顧貞觀聽到「老窩」這個詞,就明白凌嘯的意思,笑著道,「軍門,我與南山乃是多年的好友,他是謙謙君子,才華又有他人所未嘗有踐的特別之處,貞觀實在是捨不得放他走啊!說句剖心之言,貞觀我不是那種武侯般事無鉅細的良臣,這幾個月來,多虧了南山的幫忙,才能在侯爺走後幫大爺打理得有些條理。南山,所謂貨賣有緣人,你還不趕快顯擺顯擺,讓軍門能夠真正知你之所長!」


      凌嘯大為驚異,在他的印象之中,這個戴名世後來中了榜眼,應該是個在八股上很有研究地人,怎麼還有什麼他人所未踐的特殊才幹?當下笑瞇瞇地望著戴名世,道,「先生所學者何,凌嘯洗耳恭聽。」


      戴名世哈哈一笑道,「駙馬爺可知道本清官何以偶得不清?而本貪官者卻又何以偶得不暴貪?」

      這一問問得凌嘯一愣,啞然道,「本來是清官的人為何有時候會不清,貪官為何有時候貪得不狠?戴先生,這我可就不解了,清官不就是因為清而被叫為清官的嗎?」

      戴名世倜儻而立,手搖折扇輕輕扇舞,「清官清的是他的良心,貪官貪的是他的慾望,但這兩種,卻往往不是決定他政績的關鍵,關鍵在於其幕僚。全國十八行省,三百多州府,上千個縣,兩百萬軍隊,可大清朝的官員總數不過五萬人,可要是把這些之中不入流的去掉,總數只有兩萬不足。除去軍官和朝廷,均攤下去,每縣有品級的不過十餘人。試問駙馬爺,這一縣之中,縣令一人能治乎?」


      凌嘯嘴角一嬉,笑道,「他們不是有幕僚書吏嗎?」

      戴名世猛地一收折扇,顧盼神飛,笑道,「不錯,就是幕僚書吏實際上手握政權。聽貞觀說駙馬爺這次得罪了很多的高官勳臣,幸得皇上保全方才免貨。名世有一言要告知駙馬爺。光有皇上護著你,只怕日後也難以安生,因為聖上是被他們所包圍著,就如同一個清官,內心想清,無奈四周皆是小人。是怎麼樣也清不了地!」


      豪成額頭冒汗插話道,「那戴兄的意思是,皇上終有一日會被人調撥的日日疑心?」

      戴名世接過慢慢感興趣起來的凌嘯遞來的茶杯,嘬一口後道,「夫聖人面譏讒而愈堅,凡人遇譏讒則半信半疑,怎麼應對,那是貞觀的差事,名世不在這裡搶貞觀地飯碗,本事也搶不了。但侯爺可曾想過。對那些官員來一個反包圍?!這樣,你既有皇上的高空保護,又有底層的通風效命,嘿嘿。」


      反包圍?「呵呵,這倒是一個新鮮想法。可我凌嘯能得罪幾十上百的勳貴,但絕對做不到讓成千上萬的書吏和師爺為我說話啊!」凌嘯很有自知之明,就算他有渾身一抖就能收復人心的超級王霸之氣蠱惑神功,可面對一個就抖一下,面對一個就抖一下。知道的人曉得我在發氣發媚,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有帕金森症呢!


      戴名世果然是名世風流,瀟灑地一抖手腕。竟是把個折扇玩得開合兩下卻收在手中一拍,「皇上乃是明君,你起碼有十年的時間可以平安重用,十年間,若是能辦兩個學堂,一曰師爺、一曰書吏。假以時日,則於內手底下人才濟濟,於外可謂間者如雲,揀著那優秀的送往各勳貴處駙馬仁,則潛移默化以消其為敵之心,悉數知其報復謀劃,而駙馬仁,則運籌帷幄以滅其永訣後患!駙馬爺,須知道,破家凶縣令,滅門狠刺史,永世難翻毒師爺!」


      凌嘯一下子站立起來,看向戴名世地眼中竟是熠熠生輝。

      戴名世見到這個結果,知道自己打動了凌嘯,把腰一躬,道,「駙馬爺,其實名世早就佩服你愛民如子卻不濫,疾惡如仇且鬥智,願依附你驥尾,以達千里,也不枉人世間走這一遭!但不知道侯爺可曾看得中名世的這個政術之學?」


      政術之學?分明就是個領導藝術和詭道權術的結合體,靠,自己以前聽到有人琢磨什麼職務含金係數,就咂舌不已,想不到三百年前的老祖宗們研究得也是別闢蹊徑。

      凌嘯愣愣地看著戴名世,他比戴名世想得更多更深,這個先生的話讓他想起了一個名詞,執政團隊,師爺和書吏們其實就是大清朝真正地執政團隊!北伐戰爭的一句名言,國民黨軍事北伐,北洋軍政治南伐,說的就是孫中山蔣介石缺乏執政團隊,最後換湯不換藥的事情。戴名世的出發點,是為了獻計讓自己陰陽結合地化解官場四面皆敵地窘迫危機,但凌嘯忍不住想到自己要想改變這個世界,竟然是還沒有真正觸及到封建社會的本質靈魂,這些師爺書吏組成的執政團隊,根本就是脫胎於士大夫,而更加不可救藥地是,他們絕大部分都在名利場上喪失了不少士大夫還有的良知!


      「先生請坐,凌嘯幸甚,先生若是有志於此項研究,我定會給你機會!」凌嘯笑瞇瞇地告訴他,自己的歡迎和支持,儘管他懷疑戴名世的方法未必有效,但這的確是個人才,海納百川的心胸,自己還是有的。


      送走他們,凌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天氣悶熱得他燥煩不安,一連叫進七個丫環一起為他輪流打扇,卻在涼風中苦苦思量,難道像黨一樣搞個全新的執政團隊?

      直到子時時分,「?恣I」地一聲炸雷傳來,凌嘯才相通一個問題,靠!現在想那麼遠幹嘛,你戴名世既然說要高低結合,好,老子就用利益驅使,搞得皇室和下層的吏員們都貪戀大炙,培養資產階級才是真地!


      當雷雨嘩嘩嘩潑下來的時候,胡濤在外面猛地敲門。

      胤祥和胤?滿頭滿臉都是雨水,面色慘白地走了進來,牙齒打著寒顫,還不時打幾個寒噤。

      凌嘯強自鎮定地笑道,「好熱的天,下雨也不至於打冷顫啊,說,什麼事?」

      「叔王,叔王自殺而薨了。」

      胤祥諾了半天,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正好一道閃電劃過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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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1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九章 御賜熊膽比一比


      恭親王上吊自殺了,在他的許園之中被禁足的房子裡,這位和碩親王用一根白綾往屋樑上一搭,死死打了一個結,就這麼去了。但讓活人們倍感詭異的卻是,他凝固下來的死相,毫無猙獰之相,卻是一副得意至極的嘲笑。


      這個嘲笑的死相,恐怕只有凌嘯是看得懂的了。

      等到連夜趕來的湖北三大員看到他的屍身之時,都嚇得頭昏腦脹。

      思德安看到常寧那伸得老長的舌頭,再看看默然無語的凌嘯,心中閃過了那個官場流傳的謠言,凌嘯號稱是「督撫毒藥」、「宰相毒藥」、「勳貴毒藥」,可要是扳著指頭算一算,從西北回來的四月二十八,到今天的五月二十八,才短短一月之間,凌嘯已經導致兩個盛天的鐵帽子王爺被削爵,現在加上這個自縊而死的親王,再稱他一聲「王爺毒藥」著實不冤!


      而畏禍懼讒的施世倫,則是感到背上汗毛直豎而起,這個王爺是他巡撫衙門、將軍衙門、臬司衙門共同派人,加上胤祥哥倆的北京侍衛一起實施禁足的,倒真的是深深地涉及到了其中。康熙會作何想法,這確實難以揣度的,施世倫搜腸刮肚地想歷史上的類似事件,卻給他想起了一件,立刻就差點昏倒在地。


      漢文帝的親弟弟犯謀反罪,放逐押解途中死去了,漢文帝害怕擔上殺弟之名。竟將沿途地縣令全部殺死,沿途兩省長官全部充軍。常寧之死和這件事情何等相識,甚至還有過之無不及,因為常寧不是犯謀反,而是僅有貶黜之嫌的正常外放任事,這怎麼能不讓施世倫不寒而慄?


      「施撫。驗屍吧!然後各自據實奏報吧。我先回去歇息了。」凌嘯已經從愣怔之中完全清醒過來。常寧絕對是個小心眼的人,想不到竟然就這樣懼憤而死,康熙究竟會怎麼樣處理這件事情,凌嘯已經懶得去管了,反正如果常寧想要以一死來報復自己的話,那他成功了。


      仵作迅速上前來進行檢驗,胤祥看看胤?,兩人都是一臉的驚恐,事情全因他們兩人擅自查抄通古柯府邸所引起的,第一和第二個倒霉地就是他們兩個。聽到凌嘯說要據實上奏,嚇得他們膽子都綠了,連忙一左一右地跟著凌嘯來到何園主樓。凌嘯正要踏進主樓,看他們還跟著,笑著一擺手道。「忙了一日,都回去睡吧。」


      胤?也是剛性十足地人,見凌嘯都不跟他們說話,急道,「將軍姐夫。要是你實在是為難的話,那我們就自己擔下這個擅惹事端的罪名!上次我們傷重將死的時候,你派人送來糧水已是救過我們一次了……」胤祥也在哪裡拚命點頭。


      「擔?用什麼擔?!用你們那長滿結石硬邦邦的膽子?!」凌嘯笑了起來。罵道,「你們兩個混球,論身份,連貝子都還在申報之中,論職務,四品的一個游擊,抄了人家一個二品方伯,光是一條以下犯上不遵法紀,就可以治得你們圈禁至死!」


      兩兄弟頓時傻了。他們雖不知道什麼是結石,但他們曉得,一旦康熙暴怒起來,太子在旁推波助瀾的話,自己兩個煌煌春華毓德的金枝玉葉只怕就是一生都完了。

      「滾回去睡覺!本將軍要和顧先生寫折子,恐怕是只有顧先生能夠化腐朽為神奇了。」

      可備受凌嘯推崇的顧貞觀卻顯然是不會幫他寫折子的,惺忪著眼睛聽完凌嘯地介紹,顧先生卻是一奚道,「軍門難道不知道自己應該什麼都不要多說,什麼都不要多寫嗎?你對施世倫的話說得很好啊,據實上奏啊!」


      凌嘯一摸腦袋,萬分苦惱。他當然知道這是一個好辦法,但他不能不為胤祥他們遮掩,戴名世的話提醒了他,康熙的大腿不抱緊,自己馬上就會為洶洶彈劾給淹沒下去。而康熙對這兩個傢伙的期望,應該是十分高地,交給自己手上不到一個月,就被迫送到宗人府圈禁起來,作為父親的人之常情,定是會對自己很為不滿。


      顧貞觀聽到他說完這些苦惱,更加不以為然,叫嚷道,「小嘯,你不會是為了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就吵得我不能睡覺吧?不就是十三爺他們抄家的不合理性嘛,你只要搞到他合理,不就成了!現在反正案子卷宗還在胤祥他們手上,還不是想怎麼搞就怎麼搞!還有,那些死去的扶桑殺手,來得詭異啊。」


      「詭異嗎?」

      顧貞觀一副恨鐵不成鋼,「不詭異,你也要讓它變得詭異啊!把那些並不知情地工頭工匠狠狠地打一頓,最後往施世倫那裡一扔,這可也是你的脫罪良機啊。皇上會怎麼想,會想到你是受害者啊,歷來審案斷案有打苦主的麼?」


      ******

      「又沒事?」

      「這樣都沒有事情?還有沒有天理啊,這個毒藥都毒到親王身上了,皇上怎麼就護住不辦呢?哪怕是給他一個小小地降職處分,你信不信,北京城裡馬上就會有幾十家放鞭炮慶祝的!」


      「是啊,搞什麼罰俸一年,那點銀子算個什麼?」

      六月初九的朝會一過,立刻就有三三兩兩的官員聚在御街上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這倒不是他們喜歡驚訝,實在是皇上朝會上就親王自縊案件對凌嘯太寬縱了,竟然沒有重處凌嘯,只是恩賜恭親王世子原爵而襲,免於問常寧貪腐之罪就散朝了。


      「你們說,會不會是有人幫凌嘯在說話開脫啊?」

      總算有一個清白人揣摩出了點味道。是啊。一個開府建衙地當朝親王皇弟,就這麼死去,起源就在於凌嘯的插手湖北案件。雖是證實了常寧王爺卻有罪責,但無論如何,在結果上逼得一個王爺自殺而死,那處事不謹的誅心之罪。要是沒有相當份量的人幫凌嘯求情,康熙豈是能這樣輕輕放下?


      不錯,是有人幫了凌嘯的忙,但這些官員沒有料到,幫忙地是常寧自己,還有那群湖北地官員。

      康熙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本是無比的爽心愜意,黃金到手,國土倍增,除了東南微有不穩以外。他幾乎是到了文治武功的巔峰之上,所以,這段時間,他默許了文臣們上表要求皇帝九月登泰山封禪的事情,心中無比意淫日後自己在君王排名榜上的地位。這種輕鬆且微帶期待的快樂日子。一直持續到他接到常寧的遺折和湖北大員們的奏折。


      親弟弟死了!

      遺折開篇的第一句話,就是「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這句出自大學之道地話。遺折之中,常寧自稱墮欲小人,但此欲非彼欲。乃是如佛家所謂嗔戒一樣的報復慾望,「臣弟常恨志大才疏,先乃見棄於皇兄。復又受辱於凌嘯,欲以一府邸壓制凌嘯氣焰而不得,終至身干國法而無顏芶存於世。皆心胸無闊致咎由自取矣。然則,皇兄又何嘗無可垢議?皇上欲賢凌嘯之賢,可,卻何以不既賢凌嘯又親臣弟,奈何以掃臣弟之顏為凌嘯面上之貼金?臣弟至死不悟!」


      打不贏哭也要哭贏的執拗性子,幫了凌嘯的第一個忙,這尋常兄弟間才能使出的性子。使得常寧地遺折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臨終善言,字裡行間就像是一份要到黃泉之下告狀的檄文。


      震驚過後的康熙,憤怒起來,他既惱火弟弟不懂得自己作為一個皇帝的難處,也很不滿凌嘯的多管閒事和處事不謹。從常寧地奏折來看,常寧把凌嘯恨得牙癢癢,換了是施世倫或者任何一個人來主辦這個案子,常寧都絕對不會死,但落在凌嘯的手上,常寧不氣死,也要羞死。


      作為皇帝,無疑對自己是最寬厚的。康熙覺得自己很冤枉,也很氣憤凌嘯地不爭氣,這個混賬傢伙,什麼時間改一改那見石頭踢三腳的臭脾氣,不就是三十萬兩嗎?最多朕再撥款或者你自己先補貼著,容施世倫慢慢查嘛,犯得著抄家抄出這麼大又難以善後的事情?


      但是,當康熙把凌嘯、施世倫、思德安、楊思謙的奏折詳細看完之後,那口氣頓時就平靜了下來。

      「衡臣,你來看看這些奏折吧,看看有什麼不同之處,或者事情的原委過程有什麼出入。」康熙對著棋盤,示意送奏折來的佟國維和他下兩盤,卻對早就伺候而立的張廷玉道。


      這些奏折,兩個宰相早已經看過,就是為了防備著康熙要他們說自己的意見。佟國維一邊撿著棋子,卻發現自己的手心汗沾得棋子都有些滑滑地,心中暗叫僥倖。幸好康熙沒有點自己的名字,要不然的話,被凌嘯死死捏住了把柄的他只得再次為凌嘯好話一次了,可關鍵的問題是,老是幫凌嘯滅火和說好話,老子佟國維還是個八爺黨麼?乾脆就叫駙馬黨算了!


      張廷玉卻是手心無汗的,汗都在背心裡面流著。打死他都不相信凌嘯會抄掉通古柯的家,儘管凌嘯在北京那麼牛逼,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康熙要他凌嘯這麼干的。假裝看了半晌的奏折,張廷玉乾巴道,「臣沒有發覺他們說的有什麼不同,除了那些東夷刺客確實還沒有查清楚之外,事情都很清楚了。就是那刺客,以臣的想法,當是由福建反賊所派,按說不該是恭王爺的死士。」


      康熙一邊放下棋子,一邊無油鹽道,「那難說的緊,索額圖刺殺朕的時候,還不是一樣有扶桑人?」張廷玉和佟國維一起發愣,什麼跟什麼啊,常寧有這個膽子,還不如來刺殺皇上呢!正心中琢磨,卻聽康熙又道,「衡臣,你沒有發現,凌嘯的折子中沒有提到胤祥胤?,但其他三個人都提到了看守之中,有他們哥兩個的侍衛嗎?」


      兩個宰相頓時啞然,這點他們還真沒有注意呢。

      張廷玉重新翻看奏折的時候,康熙苦笑一聲,「明日大朝之前,以八百里驛馬賜胤祥胤?熊膽,讓他們和自己的比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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