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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迷失在康熙末年 作者:小樓明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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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章 你狠!


      尹德沛畢竟還只是一個空桶子的子爵世子,不曾在商場官場上縱橫,面對凌嘯的直言不信,忍不住愣住了,並且面色微微發白。沒有人敢保證測謊儀絕對有效,但也沒有人敢說測謊儀沒有科學依據!堅信相由心生的凌嘯,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


      「信不信由你!」尹德沛很快就反應過來,奚道,「反正我是一個快要死的人。」

      凌嘯嘿嘿一笑,「尹兄,本侯乃是真心對你好言相勸,你卻以為本侯是三歲小孩子。試問,聖上親自培養出來的皇子阿哥,會蠢到用這種如此容易暴露的方式去推動分封?還愚蠢的把淫窟設在自己的貝勒府附近?如果三位阿哥沒有野心,他們定會隨波逐流,如果他們有你說的野心,嘿嘿,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剷除掉身邊像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人!尹兄既然攀污皇阿哥,我就祝你路上好走,如果你泉下有知碰到令母令妹的話,定會後悔,人死為何不如燈滅。來呀!」


      「慢著!你說我後悔什麼?」尹德沛面色死灰,顫抖著嘴唇道,「你不為我報仇?也不確認是十阿哥他指使的?」

      凌嘯見尹德沛如此激動,忽地聯想起當時審問其他子弟時隨口問的一句話,這尹德沛的屁股竟是十阿哥親自開的光,頓時一陣清明,這廝是見到事情敗露,就在這裡到處扯著替死鬼。


      老八根本犯不著這麼做。他們三人在清流、滿臣、漢臣之中地勢力著實是與日俱增,加上佟國維的搖旗擂鼓,六部中雖說不上是一呼百應,但去逼迫大多本已經願意支持他的那些人的子弟,是絕對沒有必要的,其中的風險之大。和老八地性子不合。其他皇子主使的可能性就更加不大了,一是不會這麼蠢,二是對分封的渴望沒有迫切到這種作奸犯科的地步。


      「報仇?十阿哥給你開菊,你竟然這麼恨他?你只要好好地告訴本侯真相,並說出你父親有什麼該死之處,本侯倒是願意為你報這個順水仇。不然的話,我會讓他活得好好的,並且讓你的母親大人和妹妹死了也不得安寧!」凌嘯的威脅絕對是無恥之極,但是這些古人就是吃這一套。


      「哼!一個人竟然強暴了親生女兒和親生兒子,還逼得結髮妻子自盡。你說,他該不該死?!」見凌嘯猜到了緣由,尹德沛猛地站起身來,激動地吼道,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剛剛遭受了酷刑的人。「我只恨自己生在這樣的家庭,但求全家都死個乾乾淨淨!你扳不動十阿哥,難道我家那小小地子爵畜牲,你也殺不掉?只要你現在把他抓來,像剛才馬爾賽一樣給火箭了。我立刻就告訴你真相!」


      ~呀!康熙推門就走了出來,「朕可以對天發誓,只要你說出真相。並且得到了應證,朕馬上就把你父親腰斬於市!」

      尹德沛愣怔了一下,頓時就認出了康熙的黃帶子,叩頭哭泣道,「謝皇上,奴才該死,皇上,這次要奴才控制子弟們推動分封的,是受兩位盛天的王爺所命。加上曾經受過他們的恩惠,這才被豬油蒙了心,替鄭親王和順承郡王在這邊大造輿論,鄭親王世子前日還秘密到我府上等著消息呢!」


      康熙和凌嘯忍不住大吃一驚,卻又恍然大悟過來,這些個空桶子地王爺們,除了包衣奴才外,已經基本上沒有了兵權,財力上完全依賴著朝廷,積年的奢華下來,只怕是最覬覦北方那塊黑水白土的封地了。


      劉鐵成見不是涉及到京城中的皇子王公,頓時就輕鬆多了,腦袋也馬上靈活起來,「皇上,要不要奴才馬上去捉拿鄭親王世子,只要審審他身邊的人,馬上就知道他是不是偷偷到過北京!」


      康熙點點頭,那尹德沛卻又指著凌嘯道,「我打死他地手下,若是皇上保證不許這傢伙破壞奴才家的墳塋,奴才還可以告訴皇上,有一件需要皇上注意的事情。」

      「哦?可以保證。講!」

      「謝主隆恩。馬爾賽並沒有說錯,奴才地這個會所,在幾位阿哥爺們的眼裡,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事情,有十好幾個女倌,本身就是來自於爺們的府上,就是那些大煙,也是幾個爺們府上的人送去的,賬本還在我家裡放著,都是廉價的很呢!」


      康熙如同承受重捶一擊,這幫子混賬兒子們,事情雖不是他們主使,但是竟然都不舉報給朕知道,還在暗中向他們提供資助?!現在這個案子已經基本偵破,他卻發現這件事情的處理才是最要命的!


      這位至尊準備回宮之時,看看默然不語的凌嘯,又看看堂外地兩具死屍,再看看尹德沛,歎道,「小納蘭,辦完差使洗了睡!」凌嘯初聽不禁欣喜若狂,可轉念一想頓時就煩惱頓生,康熙暗示的範圍究竟有多大?


      康熙走後,看著坐著發愣的凌嘯,尹德沛笑了,「哈哈,侯爺,要找我報仇了吧!何必如此苦惱,想對付那世子,我看你省省吧,太祖有言,八王子弟勿刑傷!還是把我這動手打死你大將的人殺掉算了,我可是很期待那火箭升空的滋味呢!蹦地一聲炸,什麼羞恥都沒了,成全我吧!」


      ──?恣I

      ******

      四月三十的午時時分,只怕是整個北京城裡最鬧騰的一天,趕來觀審的子弟家屬們幾百人擁擁擠擠,把整個夾蜂道胡同前的空地給站滿了,但是,所謂的公開審訊根本就沒有。釘子般站立的御林軍把這裡關防的嚴嚴實實,愣是沒有一個人敢接收什麼好處,更是不敢賣面子給這些平日裡威風凜凜的勳貴,他們都被上午的審問給嚇住了。


      秋決一般也不會一次性超過十個,但是侯爺居然一次性用大廷杖活活打死了十個,想起那些觸目驚醒的臀部,和那些親自執行的凌嘯親衛,這些御林軍就一陣膽寒。

      直到了未時,朱門呀呀開啟,從內面抬出了一溜擺開的門板,上面躺著十三具的屍體,旁邊斗大的字告訴眾位親屬,「妄議分封,干涉乾綱,大不敬,立斃杖下!」這一下子可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認出屍體的親屬放聲嚎啕,破口大罵凌嘯滅門絕戶,卻不料剛剛正要罵得爽一點,就看見獄神廟中,衝出來一群凌嘯的親衛,竟是拿著皮鞭一頓狠抽,打得這群爵爺和誥命四處奔逃開去,連兒子的屍首都顧不上了。


      誰也不知道凌嘯是發了什麼樣的瘋,這一切,或許只有站在德愣泰能夠瞭解凌嘯的苦惱,因為只有他才聽見了凌嘯下決心的話,「為兄弟兩肋插刀,為皇上抽出來再插!」話是說給德愣泰聽的,但是凌嘯絕沒有忘記左雨五人的血海深仇,死的十個人,就是當日挑起事端的第一批。


      被皮鞭抽打的那些死者家屬,哭嚎著要去紫禁城告狀,可剩下更多的親屬,卻苦苦向御林軍打探兒子們的消息。正在這時候,卻見那朱門又啟,竟是抬出了三十幾個站籠,皮開肉綻的子弟們就被擺在那牆院邊暴曬,正是烈陽當空,汗水兒流過傷痛之處,痛得這般二世祖哇哇大叫,向自己的親人們拚命地求救。


      「阿瑪,孩兒知道錯了,求求阿瑪救救我啊,只要交付兩萬兩戒淫銀,你就可有救回兒子了,不然的話,兒子馬上就要被曬死了。」

      「……」

      有錢又寶貝的,自然是趕緊回去找人籌錢,那些子弟沒有身份的,家屬未免就有些猶豫了,兩萬兩不算多,可是在親王的俸祿才一年一萬兩的時代,這些人無疑還是很肉痛的。等到只剩下了兩三個沒有交錢贖人的還在猶豫之時,先前的那些去告御狀的卻乖乖地回到這裡領屍首,皇帝連有兩條誥命夫人性命的忠達公的登聞鼓都不聽,會准許他們的求見才怪呢。


      把剩餘的差事往劉鐵成一摔,凌嘯前來康熙處復旨,康熙卻連他也不見,李德全回話道,「萬歲爺龍體欠安,正在療養。」

      幾乎大部分兒子都參與了那淫窩贊助,康熙不氣病才怪!無奈的凌嘯只得先行回府,他還有另外一樣欽命要完成,這恐怕是他最喜歡當的欽命差事了娶老婆。

      皇家嫁女的體制自然是很多的麻煩,今日正是他需要沐浴。薰香的上頭日,侯府所在的大街早已經是鑼鼓喧天人山人海。宮中送來的嫁妝。儀物,由黃綾覆蓋著延綿了將近一里路,內務府的太監丫環正在向府裡搬運著,看到凌嘯竟然不再喊他候爺,卻全是改口稱他駙馬爺。


      更為要命的是,等到他來到府門口,卻駭然發現一夜之間,門匾竟然換成了朱胎金邊的「和碩公主府」,凌嘯放下馬鞭就往裡趕去,帶到了書房外看到容若的身影,苦笑道,「大哥,想不到皇上竟然還把我的候府門匾都換了,連個房子錢都沒有賞一點,這不是太小氣了吧。」


      「你還能在京城住下去?」康熙從容若的身邊閃出,盯著他怒道,「殺一半留一半,為何!」

      凌嘯愣了半晌,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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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一章 開中門


      「為什麼殺一半留一半?」

      胤祀聽完了雅格布的快馬來報,登時就愣住了。

      他這些日子過得也是提心吊膽的,直到尹德沛的淫窟曝光之前,胤祀還時常在考慮要不要向皇阿瑪暗中舉報,這個淫窟離他的貝勒府實在是太近了,萬一以後瓜田李下起來,那可就是說不清白的尷尬境況。但是每一次想要夤夜去見康熙的時候,他都會想起方苞的話。


      「八爺,請萬萬要慎重啊,不到被人瞄出了苗頭,千萬不可以向皇上密報。八爺的人脈就在於官員們的歸心,正是憑借於此,您才能夠在阿哥黨中佔據一席之地,和太子爺分庭相抗。倘使密報不密,勳貴爺們知道是您親口告了他們子弟的話,會不會從此與您離心離德?!即使是密報不會洩漏出去,但是,您敢保證皇上不會藉著嘉獎您而洩露這個秘密?要知道,現在您的人望已經遠超太子,皇上也未必就沒有藉機挫銳的心思呢!」


      「八哥,八哥,不好了,凌嘯在夾蜂道大開殺戒,殺了諾敏等人的十三個子侄呢!」老九老十來的時候,還把這個消息當成寶一樣地獻,弄得老八苦笑一聲。凌嘯要是把人殺完了,那才能說是高枕無憂,即使皇上知道阿哥們暗中資助,也定會是囫圇結案,不會深究下去,但是現在凌嘯不把人殺完。顯見就是一個捅開天窗地局面。


      天威難測,胤祀忍不住歎道,「我都已經知道了,看來這一次,我們全部難逃一劫!這個淫窟離我的府最近,我難免將會受到最重的處分。而聰明的老四。愣是沒有與這件事情沾邊,他的聖眷將會大隆,說不定他這會子正在樂得呵呵笑呢。」


      兩個兄弟登時大驚失色地一愣,反覆品位著哥哥的話,竟是面色死灰一片。這時候,新進地外院管家飛奔而來通報,「稟報爺,一等忠達公、吏部左侍郎諾敏求見八爺,這是名刺。」


      胤祀連退三步,「不是告訴過你。不見外人嗎?這個關節口,誰敢見這個喪門星?!」

      「凌嘯為什麼為什麼殺一半留一半?」

      老四並沒有樂得呵呵笑,也是和胤祀一樣的狐疑萬分,「鄔先生,據高福兒的回報。凌嘯乃是以妄議分封、干涉乾綱的大不敬之罪殺掉了十三人,但難道那些剩餘的人就沒有參與到談論分封中去嗎?雖是罰了很重的戒淫銀,但他凌嘯就不怕死了子弟的人以此告狀嗎?」


      鄔思道也有些不解,低頭尋思了一會兒,卻是想得另外的問題。忽地展顏笑道,「治大國如烹小鮮,按照咱們的想法。皇上是不會一次整太多人的,既然這樣,就必須要把阿哥們地關係全部都剝離出去,不然的話,自己的兒子都不端正,皇上如何能夠整頓旗務?但是剝離皇子們與這個案子的關係,並不需要殺光所有的子弟,只需先把有關口供給毀掉,再警告那些活著地人就可以了。所以,我斷定,忠毅候定是當著所有子弟的面,將那些人活活杖斃的!」


      胤祥一身幹練簡潔的短褂,左手端茶右手搖扇,笑道,「看來,這一次我沒有強出頭,可真是對頭,我這眼睛揉不得沙子,幸好四哥你把我給攔住了,不然赳赳雄雞一鳴,鐵定是把哥哥弟弟們的事情捅到了天上去,呵呵,到時候我可就真地是人見人憎了。」


      老四看著他那幅得意的樣子,「事有輕重緩急,皇上不是有話嗎,立功未必是忠,犯過未必是奸,我們即是兒也是臣,事君惟誠的道理也是一樣。要是由著你那性子折騰起來,只怕就成了混世魔王。」


      老十三不以為恥地笑笑,「不過,凌嘯於朝廷是忠貞功臣,於皇阿瑪是護駕信侍,於我老十三更是有著一層救命之恩,不知道他頂不頂得過那些人地彈劾,這一點甚是讓我擔心啊!」


      鄔思道正要接話,忽見高福兒向這楓晚亭飛奔而來,「稟報四爺,一等忠達公、吏部左侍郎諾敏求見。」

      胤禛大訝,擺手道,「諾敏怎麼不去找他的外甥三阿哥,或者妹子榮妃,跑到我的府上,難道不知道我的腿傷了,不能說話嗎?!」

      雍王府外,接到高福兒的回傳,彷彿老了十歲的忠達公諾敏氣得渾身發抖,「四爺的腿摔斷了,這老夫知道,可老夫沒有聽說過,有用腿說話的人!」

      雍王府的大門被高福兒猛地合上了,諾敏在府外扶著石獅子痛哭起來,兩個兒子全死了,還是下身被炸得稀巴爛,凌嘯啊凌嘯,為了一個賤民四個漢軍,你殺我老婆妹子也就罷了,還殺我地兒子,殺了他們也就罷了,卻用了這般卑鄙的手段,「天啊,你長長眼睛吧,看看這凌嘯的暴行啊,連個卑賤的太監都知道寶貝不可踐踏,他就忍心下這個手,還是個人嗎!」


      諾敏逾哭逾悲,皇上稱病不登聞,三阿哥和榮妃避嫌不敢見他,膽小的太子更是連門都不開,四阿哥八阿哥不願意見他,這讓他大感自己孤老無助,血仇無望得報,恨道,「我死兒子你結婚?哼哼!」


      ******

      為什麼不殺完那些子弟,凌嘯也曾經問過自己好幾遍。

      現在不是法制社會,凌嘯當然不會因為那些人有主從犯之分,而認定什麼罪不至死的,血海深仇還是要血來償的,但是,早已經學會了進退之道的凌嘯,深知留得青山在的道理。全部殺完固然是可以爽到極點。但自己地仕途只怕是會馬上就走到終點,那伯父的仇怎麼辦?自己的抱負又該怎麼辦?


      迂迴之道不僅僅是適合於打仗,也同樣適合於政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日,天理迢迢。本侯不光是要在肉體上消滅你們這些紈褲,還要在制度上滅掉滋生你們的溫床。


      「嗯?為什麼不回話?」

      凌嘯陪著笑道,「皇上,他們著實是有些人罪不至死,再說了,您的兩個掌上明珠明日就要大婚了,奴才怎麼樣也要考慮一下喜氣啊。而且,奴才也著實是不好下手。」


      「你個笨鳥,婦人之仁,放把火都不會!」康熙猛一轉身。怒道,「枉朕還為你那對聯感動得深夜淚流,卻不料你最後竟是閃了挑子,不僅給自己留下了無窮的後患,還讓朕也陷入了殊難處理地境地!九個皇阿哥兩個世襲罔替親王半朝的勳貴。你讓朕如何一股腦撕擄清白?輕輕放下,不僅無法以儆傚尤,還有損朕之名聲,可要是往死裡面去整治,立刻就是動及整個根本。朝綱不穩之下,萬事都是難以整頓的,所以朕只能一個一個來!」


      康熙說得輕巧。凌嘯卻心中憤懣。

      放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子弟燒死,口供成灰,可那我的那些親兵還要不要命?那些御林軍還活不活?那可是半朝勳貴的子弟們,僅僅是一個看護不善致人死亡的罪名,那些公侯爺們在朝堂上死命地彈劾下來,小小的兵卒們最後還不是被一大堆的軍法國法給治死!仇我可以慢慢地報,但是絕對不會為你康熙的那些兒子,再犧牲我一個親兵。


      正要爭辯。忽地一個念頭起來,待往深層去一想,竟是冷汗都嚇出來了。既然他能夠心狠手辣到這個地步,那康熙隨便派個人就可以去審問,難道他下了聖旨,還有人敢抗命不成,為何偏偏要選自己去審這個案子?要知道,自己挾憤之下,無論如何都會殺掉幾個的,莫非康熙就是故意要自己得罪一批勳貴?否則,為何他見自己沒有殺完,竟是這樣地失望和憤怒?!


      想到這裡,凌嘯唯有乾嚥一口唾沫道,「皇上請放心,事涉阿哥們的口供,奴才已經全部焚燬。」

      康熙一愣,沉吟半晌,方才大笑起來,「小納蘭,想不到你還是個弄虛搗鬼的角色啊,什麼只會打仗本將軍,看來,弄政務也曉得前人撒土迷後人眼,好……」他正要說話,卻猛然間聽到外面一陣喧嘩,旋即鬼哭狼嚎的慘叫聲響起,把這屋子裡面的人給嚇了一跳。


      凌嘯向康熙一躬身,連忙向府門處跑來,卻和胡濤迎面撞了一個滿懷,「爺,不好了,那忠達公帶著闔府地奴僕兩三百人,前來鬧事了,不僅把我們府上的人給打了,還把兩位公主的嫁妝上潑了糞水,糟蹋的很是骯髒,他們還拉了兩大糞車往府門這邊來了,說是要讓咱們府遺臭萬年,我馬上去召集全府親衛家丁,幹他娘的。」


      聽到這話,凌嘯來不及生氣,眼珠一轉,嘿嘿冷笑命道,「不!關門,召集人手等候在這裡,沒有爺地命令,不許妄動。」胡濤答應一聲,正要去叫人,卻聽到凌嘯小聲道,「一旦要動,揀著年紀大的往死打!」


      胡濤趕緊招呼著門房蔣老頭等人關上府門,就看見容若和大內侍衛們陪著康熙向這邊趕來,胡濤一吐舌頭向內府叫人,留下凌嘯在大閉的府門後哭喪著臉。

      外面地叫罵呼號聲越來越響,康熙上了台階,站在凌嘯身旁問道,「駙尚大禮在即,外面還有人鬧事不成?哼,這是皇家和碩公主的大婚,誰敢不給皇家面子?開中門!」


      府門剛剛開了一個縫隙,卻猛聽到外間有人高喊,「哈哈!好,好啊,開中門迎接你家爺爺了,好好享受吧狗日的!」

      ──嘩!

      「皇上小心!」凌嘯往前一撲,卻還是晚了一步。

      沉悶的水聲傳來的時候,早就順著門縫兒飛潑而來的液體,淋了康熙一頭一臉,倒吸一口涼氣的皇帝,吸進鼻子中的是滿腔的臭氣,一把抹在臉上,再看手上,全是……


      ──哇!

      康熙一口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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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二章 黑鍋不黑康熙黑


      康熙自從呱呱落地之後,恐怕是連屁股都沒有親自擦過的人,突然間被突如其來的污穢糞水淋得滿頭滿臉,那無須培養就與生俱來的潔癖,頓時就讓這位九五至尊吐得稀裡嘩啦。


      凌嘯見到康熙中招,一時間暴爽又暴怕,爽的是來鬧事的諾敏只怕沒有好果子吃,怕的卻是康熙僅僅吐了兩下就嘎地一聲歪頭給暈了過去。凌嘯嚇了一跳,一面把康熙趕緊背上後背向後院跑去,一面厲聲吼道,「全體注意,開口胡說不能保密者,滅其九族!胡濤,出擊兇徒,打他媽媽殺他全家!」


      康熙很快就在凌嘯的背上被顛簸醒來,卻是一陣胸悶氣暈,看看身邊緊跟的大內侍衛們,無力地卡卡有聲。

      德楞泰見他滿臉通紅,問道,「皇上,是不是要喝水?」康熙來不及搖頭否認,卻漸漸感覺到絕望異常,胸口悶得更甚,無形之中手抓得老緊,把凌嘯的肩頭抓得生疼,回頭一看嚇了一跳,一把將康熙橫抱著放下,急切問道,「皇上是不是卡住了不能呼吸?」康熙這才感覺到總算有了生的希望,一面點頭,一面淚水都流了下來,不能說話地紫脹著臉又待要昏死過去。


      凌嘯頓時傻眼了,後悔的腸子都快要青了,原想藉著康熙受辱,幫自己把忠達公滿門給滅了,未曾想康熙竟是如此嬌嫩。竟然吐著吐著就昏倒過去,還被嘔吐物給嗆住了氣管,要是康熙被自己玩死了,今晚要不能殺出京城,太子定會在百萬分之一秒內下旨賜死自己。


      凌嘯哪裡敢讓康熙昏過去,蹲下就是一抱。將康熙俯放在自己膝蓋之上,對著他地背部就是「啪!啪!啪!啪!」四下猛擊。德楞泰等人大吃一驚,愣怔間下意識就刷地一聲拔出了鋼刀,卻茫茫然不知道倍受信寵的忠毅侯為何要殘害龍體。


      卻聽見康熙突然間接連幾聲猛烈地咳嗽,幾口嗆聲出喉,污物頓時就飛了出來,像是丟到岸上的魚,康熙如鼓風機一樣地拉著嘶嘶的聲音猛烈呼吸起來,面色這才緩了過來,趴在地上喘著粗氣。


      強烈地謝了天再謝了地之後。凌嘯猛然跪倒在地上,大聲道,「奴才該死,奴才罪該萬死,冒犯龍體。實屬無奈,還請皇上饒命啊!」眾人這才明白過來,紛紛跪趴在地上,皇上像死狗一樣地趴著,誰還敢傻傻地站得筆直?


      康熙慘白著臉。用袖子猛地抹一把臉上的糞水和汗水,經歷了一場險死還生之後,他可是再也不敢嘔吐了。有氣無力道,「沐浴,朕要沐浴。」

      躺在內務府專門為兩位公主修造的「春凝池」中,赤裸裸地康熙泡在水中,皺皺鼻子,發覺還是頗覺噁心,一面命人趕緊再次換水,一面對身上顯然也是沾上了糞水的凌嘯歎道,「小納蘭。你也下來洗洗,朕賜你同浴。」


      凌嘯依言去了衣衫,現在旁邊的小池中用冰雪香胰子洗了一遍,這才進入大池,和康熙面對而箕坐水中。康熙聞到冰雪香胰,強忍心中的鬱悶,對凌嘯苦笑道,「只怕你當日作出這個香胰子,也想不到今日裡要把它死命地擦吧。這遭莫名受辱,朕的一世英明恐怕就將付諸東流啊!」


      「皇上,舜發於畎畝之中,那糞水施肥的時候,沾得還少?漢高祖劉邦也曾市井落魄,比皇上淒慘萬倍;皇上的功勳在於萬古,青史彪炳起來,那可以說是沒人可以超越,豈是這種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小小搓磨能夠影響英明的。」凌嘯小心翼翼地揀著好話勸解道,「奴才已經命人傳下話去,敢於妄言不守秘密者,誅滅九族,朝野上下定不會有什麼閒言碎語的。更何況這無妄之災還是奴才給皇上招來地,還望皇上重重責罰。」


      把他比作堯舜,又懂事地封鎖消息,康熙忍不住讚許地點點頭,忽又黯然慘笑道,「也怪不得你,難道你之前還能把忠達公也給殺了不成?唉,朕小時候,替身和尚曾雲,朕在四十五歲上有一個大劫,遇良臣可越尺水之闊,無緣則不忍言。本來朕以為,尼勒克遭圍命懸一線,你凌嘯就是這樣的一個度劫良臣,想不到今日依舊是命懸一線,又是你這個度劫良臣!今日若不是你知道朕窒息,只怕是要駕崩於此了。四次了,朕記得很清楚。小納蘭,你過來站好,轉過去,讓朕好好看看你的身體。」


      好好看看我的身體?!凌嘯猛地面紅耳赤地嚇了一跳,心中暴寒地猶豫了一下,但他不相信生了幾十個兒女的康熙是兔子,也就坦然地赤裸裸站到康熙地身前,背轉過去。康熙卻不顧凌嘯的雞皮疙瘩暴起,撫摸上了他的後背,道,「這道傷是你以身護駕所留,四次了,朕若是不賞你一樣東西,朕於心不安啊!」


      「啊?」

      康熙無言一笑,卻不說賞他什麼,忽道,「既是要隱瞞消息,朕有個黑鍋要你背!」

      ******

      第二天,全北京城都陷入了瘋狂之中。大清朝開國以來的兩位公主出嫁,更是讓人津津樂道,僅僅這皇家曰共同享駙尚,民間曰兩女事一夫的空前婚姻,就絕對可以增加無數小民茶餘飯後地談資。京城裡出現了萬人空巷的場面,大家都在爭辯一個問題,皇帝的女兒到底愁不愁嫁,要不然,天子之女,怎麼會有這娥皇女英之舉?


      東華門出發地賜親使,護衛著兩位公主的鳳駕鸞輿,導引著延綿三里路長的彩喜儀仗,在沿途御林軍、步軍統領衙門士卒、順天府巡捕的夾街相送中,逕直向那和碩公主府行去。一路上的鞭炮震得聾子都有了感覺,而彩旗飄飄過去,連色盲也發覺到絢爛,圍觀的人群光是看那些隊伍中的俊俏宮女,也覺得喜不自禁不虛此行。


      凌嘯卻不在和碩公主府上了,愛面子的皇家愣是鳩佔鵲巢,把他趕到那容若府上,等到賜親使代替公主們接他「過門」。心中只在乎實際的凌嘯,對這個所謂地名義上的入贅,也不怎麼太反感,反正康熙嫁兩個公主給他已是讓了一大步,咱們來自現代的,只要夫綱強勁,就見好即收吧。


      李光地是當朝的理學大師,本來講究君君臣臣的他,是不願意接這個賜婚使差事的,無奈康熙就是看中了他的這個理學宗師身份,以便要這樁婚事少受詬病,軟硬兼施地非要他擔當不可。無力和康熙頂針的致仕文淵閣大學士,只得大歎晚節不保地同意了,他萬分無奈地踏出和碩公主府,心中卻在搜腸刮肚地想著怎麼向理學界解釋。


      困擾許久的婚事問題得到了解決,不僅是凌嘯,就連坐鎮和碩公主府的康熙,也是大鬆一口氣,只待賜婚使李光地將凌嘯用紫騮馬批繡掛劍地接回府中,這樁令康熙都覺得美滿的婚姻就算是成了。


      可是,等到李光地剛剛把凌嘯給接了回來,馬上就有不願意這樁姻緣成為現實的人出現了。

      左都御史郭琇,領著四十餘位都察院御史,手舉諫書和奏折,快步從圍觀的人群之中蜂擁而出,官袍補服頂戴齊整地跪倒在府門前,一起高聲叫道,「臣等都察院眾御史彈劾忠毅侯凌嘯擅殺忠臣之後非禮國賓羅剎皇后罪,現又收到舉報,忠達公諾敏被凌嘯非刑打死於此地,望請聖上暫停婚事,以免二公主所嫁非人!」


      府前幾百人盡皆昏倒欲僕,大熱的天,這些個御史卻上門來彈劾凌嘯,是不是嫌咱們的汗流得不夠?人家郎情妾意已是舉朝皆知,如今婚事即將辦成,眼見得夜晚就要艦船入港之時,你們現在才出來彈劾,早幹什麼去了?


      郭琇卻是有苦說不出的。接連上門的勳貴,把他的都察院都給擠垮了,無處申冤的忠達公,也在下午時分給都察院遞交了一份狀子,郭琇他們本來昨日就寫好了彈劾奏章,全體御史們也都宣誓了,要和凌嘯這個惡勢力爭鬥到底,無奈在乾清門跪到宮門落鑰,也愣是沒有見到康熙。今晨,滿以為康熙要主持賜婚大典的御史們一蜂窩地趕到乾清宮,卻被告知皇上在和碩公主府,這才擠得一身大汗地趕來,卻是到了凌嘯被接到門前的時刻了。


      康熙很快就在正堂接見了御史們,郭琇這才鬱悶地發現,張廷玉佟國維和諸皇子早就在這裡,想到昨日和今晨尋找康熙的苦楚,幾乎要哭了出來。

      「所奏之事若是屬實,凌嘯該當何罪?」康熙神色平靜如常,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女兒,用笑意來撫慰兩個驚慌失措的公主。

      郭琇的話引得兩位公主連聲驚叫,「是死罪啊,聖上,所以臣才建議取消賜婚。」

      「嗯,不用查了,朕判他死罪!」

      康熙此言一出,眾人個個都是一驚,連求情都忘記了,連郭琇都是一愣,卻聽康熙又道,「不過朕昨日又被他救了一次駕,已經決定賜他丹書鐵券,免死一次!」

      郭琇大驚,喃喃道,「還要削去爵位。」

      「呵呵,削吧,反正丹書鐵券上,他兩個兒子都會有世襲,無所謂!」

      郭琇大駭,喃喃道,「還要革職。」

      但這句話,他只敢在肚子裡說說罷了。

      在門外的凌嘯卻是苦笑,黑鍋不黑康熙黑,把自己的免死機會都給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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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三章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大登科金榜題名,小登科洞房花燭。

      碩大無朋的洞房內,花燭汩汩如淚,絲毫不見搖曳的交相輝映,使得房中明亮如晝。

      得償所願的雅茹畢竟還只是一個小女生,身著鳳冠霞帔的她,端坐了不到小半個時辰,就開始呆不住了,不是偷偷地揭開紅蓋頭四處看看,就是靠向並肩而坐的欣馨說話。


      「姐姐,你們那個的時候,痛不痛啊?」

      欣馨的粉白脖子被她問得一片緋紅,滿屋子的嬤嬤和宮女都不敢阻攔這位刁蠻出名的小公主,只得紅著臉聽她口無遮攔地問欣馨問題。欣馨羞得直跺腳,已經與凌嘯巫山雲雨的事情,除了少數心腹宮女外,大部分人都蒙在鼓中,如今被這個妹妹一語道破,哪裡敢接腔吭聲。倒是門簾一分,一人踩著花盆底上得前來,笑道,「哎呀,真是不知道羞,這時候再來想什麼疼不疼,怕是已經晚了,告訴你,痛得撕心裂肺!哪個男人不是如狼似虎,更何況是戰場殺伐的將軍!你還指望凌嘯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另類?」


      雅茹花容失色,一把掀開蓋頭驚訝道,「疼的撕心裂肺?!姑姑,真的嗎?」

      「凌嘯是不是另類,姑姑不知道,但你這丫頭絕對是個另類,敢上戰場去打仗的人,還怕這春帷香帳的艷事?當成一場大戰罷了,不是你壓倒他。就是他壓倒你,不過,和打仗唯一不同地是,同歸於盡方是完勝,嘻嘻!」黛寧嘻嘻一笑,把雅茹攬入懷中。一刮她的小鼻子,諧謔地神色暴露無疑,雅茹又羞又氣,將雙手一攏,竟是十指齊齊地向黛寧的腰下細軟處刺去,口中嗤嗤笑地呵這姑姑的癢癢,嚇得黛寧驚叫一聲就向後退去,雅茹早就被這種拘束的場合給悶慌了,當即童心不泯地乘勝追擊,看得一群教習嬤嬤大為搖頭歎惜。


      正嬉鬧間。猛聽得外間一陣喧嘩起來,「送駙馬爺入洞房囉!」

      兩個嬤嬤一左一右地攙扶著玉山欲傾的凌嘯走了進來,酒氣熏熏地凌嘯身著簇新的駙馬四爪行蟒服,頭插紅羽簪花,胸系黃絨間正紅綾絲繡結。卻是口中諾諾舌大,眼睛都睜不開地踉蹌著,一把摟住正站在門口的黛寧,哈哈大笑道,「想當初。老夫爬高坡下陡坎,翻山越嶺趟沼澤,如履平地!」


      在滿洞房女子的大驚失色中。黛寧羞憤難當地大怒於色,擰著黛眉一邊掙扎一邊吼道,「作死?你!你娘子在那邊,認清楚雌雄再發癲!」

      可是凌嘯這廝的手臂典型就是如同鐵箍,又豈是黛寧能夠掙得動的,嗅著沁人心肺的幽香,已是醉得不太清楚的凌嘯狠狠湊上嘴唇,在黛寧的額頭上「啪」地一親,笑道。「雅茹,你這丫頭越來越高挑了,叔叔我喜歡!」說罷,伸手一擰黛寧的臉蛋兒,縱聲狂笑起來。黛寧地肺都要氣炸了,非禮了新娘的姑姑不說,還自認是什麼叔叔,更可氣地是向揪著小女孩臉蛋一樣地肆意捏著!


      雅茹和欣馨在繡榻邊面面相覷,弄了半天,凌嘯卻是認錯了人,方要出聲呼喚他,卻冷不丁看到黛寧黛眉豎起,本就大的晶亮的眼珠瞪得老圓,死命地用手肘擋住凌嘯的手和頭,猛地抬膝蓋猛然一撞!


      「不要啊姑姑!」

      兩女大聲驚叫,再也顧不得矜持端莊,一起擁向凌嘯,卻見凌嘯被撞到在地上,臉上毫無痛楚之色。欣馨和雅茹連忙拍拍自己地胸口,這才放下了心中擔憂,連忙招呼宮女們扶起駙馬爺。黛寧看她們那緊張樣子,恨恨笑道,「瞧你們那著緊樣子,姑姑撞的是他大腿啊,真是沒有意思,哼,他非禮本宮的時候,你們坐得穩如泰山,現在卻像是寶貝摔地上一樣!罷了,怎麼看我都是多餘人,走了!」


      凌嘯卻迷離地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欣馨擔憂的樣子,忍不住酒激傷懷,「哦,我的欣馨,我可憐地欣馨啊,那句詩可把嘯哥哥的心都碾碎了,好痛啊。」欣馨扶著凌嘯來到繡榻上坐好,一把將凌嘯抱在自己的懷中,用小手在他背上輕輕拍撫,心中甜蜜又心疼道,「欣馨時時刻刻都在擔心著嘯哥哥,想不到,嗚嗚,想不到你竟是消瘦了這麼多,軍中苦累,欣馨想起就是揪心。倒真地是常常羨慕雅茹妹妹,能夠隨你冰河號角金戈鐵馬,下一次,我也要隨你一起,無論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欣馨都陪你去。」


      雅茹手忙腳亂地張羅著宮女們準備醒酒湯濃釅茶,欣馨抱著男人哭訴心中思戀之情,黛寧見沒有人搭自己的腔,臉色一沉跺腳就走,方走出幾步,卻聽到凌嘯叫道,「哎,你,對說的就是你這丫頭,去,替爺把蘭芩姨奶奶和小依小姐請來,不可怠慢。」黛寧一回頭,卻見凌嘯指的就是自己,被氣得怒極而笑,難道自己長得就像是一個小丫頭,或者是宮女?


      黛寧正要諷刺一下某人的視力未老先衰,卻聽到凌嘯舌頭打彈道,「欣,欣馨啊,由來只聞新人笑,有誰聽得舊人哭,你嘯哥哥不是那等無情人,煢煢八(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今日個,咱們五個人,啥也不幹,就西窗剪燭話,話衷腸……」


      雅茹向黛寧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心中為姐姐感到甜蜜的她,趕緊命人去請姐姐和小依過來,就一把奪過宮女們拿來的紫砂壺,專心致志地為凌嘯斟茶起來。和黛寧落寞掩門而去不同,蘭芩和小依過來之後,扶著凌嘯一痛猛灌。然後四人驅走宮女嬤嬤,就此斜臥在繡榻上,一起擁著香衾盯著她們地男人,看著他漸漸睡得沉了,方才滅燭睡下。


      這樣的夜晚裡,被凌嘯那句「人不如故」深深感動地女人們。細膩的情感難免波動難平。都快五更天的時候,大家才驚奇地發現,其實每一個人都沒有睡著,如同凌嘯曾經有過的寢室夜談一樣,兩妻一妾一婢都睜著波光盈盈地眼睛,開始小聲交談起來。


      而最先說話的卻是雅茹,「人家想了好多次,都沒有料到新婚之夜竟然是這樣過的,嗯~嗯,嘯哥哥竟然睡得死豬一樣。還打鼾,還磨牙。」欣馨笑道,「你這小丫頭不是很怕疼的嗎,怎麼居然覺得沒趣起來?反正我們三個啊,都已經知道了滋味。哼,就讓嘯郎一直睡到明天早上吧,饞死你!」


      蘭芩也打趣起自己的妹妹,一把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你摸摸看。我和欣馨小依都是身懷六甲的人,說個老實話,其實這個晚上本來就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唉。相公卻喝醉了酒,也好,免得你怕疼。」雅茹正氣惱間,卻聽到小依嬌嗔叫道,「雅茹公主,不要摸小依啊,人家的月份小些,肚子小一點也是應當的啊。」


      雅茹大訝,我沒摸她肚子啊。正莫名其妙間,忽覺一隻手在香衾中探來,竟是先在自己地小腹上一撫即離,卻又瞬間地再次放到小腹上認真地一摸,弄得雅茹頓覺有些麻麻癢,酥癢得皮膚都有些起了疙瘩,忍不住放聲格格笑道,「你才摸我呢!臭小依,弄得人家癢死了,快點撒手啦!」


      忽覺不對,雅茹感到那隻手要比小依和兩位姐姐的都大,還帶著火熱的溫暖攀上了自己的胸口,下意識地嚇得一縮驚叫,「鬼爪子!」

      四女還在懵懂,卻聽到凌嘯訕訕笑道,「聽到有人罵我,氣憋得很,相公不過是來證明一下,自己不是死豬罷了。」

      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中,雅茹感覺到自己地心在撲通普通地越跳越快,臉上火燙一片。「掌燈!」欣馨大聲叫道,宮女們很快就進來點上花燭,欣馨笑眼如花,攙著蘭芩起身,「嘯郎啊,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們姐妹得夫如此,夫復何求?欣馨和姐姐小依就先過去了,免得床小擠到了你的寶寶。」說罷,三女竟是在凌嘯臉頰上甜甜一吻,由著宮女們扶出房去。


      氣氛一下子旖旎起來,凌嘯邪邪地望著雅茹,他雖是憋了很久,可這樣看著雅茹,卻是戲謔調情的成分居多。雅茹嘟著嘴巴,除了不時抬頭怯生生地看看凌嘯外,基本上就是低著頭,兩隻細滑白嫩的小手緊緊扯著錦被,一直拉到頸口上,看樣子是心中緊張得不得了,一副新婚恐懼症模樣。


      凌嘯眼珠一轉,「你愛我嗎?」

      「愛?愛是什麼?」雅茹一愣。

      「愛,是非我不可的中意,是執著一生喜歡,當你愛上我地時候,你會記得:我讓你有怦然的心動,對你曾經有會意的眼神,讓你有一種幸福地感覺,你覺得最美好的回憶就是我,而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有著心碎的思念,更有纏綿難遣的牽掛!」


      雅茹就像是一個聽了情詩,情懷初開的初中女生,瞪大了眼睛,連睫毛上都掛上了淚珠,憧憬著喃喃自語,「就是這種感覺,你的白話雖然不如詩詞黯然銷魂,但是好貼切啊!」她含情脈脈地望著凌嘯,「有這種感覺的,不過,你愛我嗎?」


      凌嘯被她問得一愣,自己愛她嗎?凌嘯可以為她去死,但卻不能把她放置在心靈的中央位置,那就不能說愛。正要用善意地謊言撫慰雅茹,凌嘯卻聽道她說道,「你猶豫了。但是雅茹愛你,憐惜雅茹好嗎?」


      看看眼角含淚的小女生,凌嘯除了鄭重的一點頭,就是溫柔地掀開她的被子,鑽進去把她嬌小玲瓏的身軀擁在懷中,正要吻吻微微顫抖著的雅茹的耳垂,卻聽到外面兩個老年女子高聲喊了起來。


      「駙馬爺,駙尚時辰已到。和民間規矩不同,請駙馬爺速速起身回門,奴婢們好為公主更衣沐浴,今日公主需要回宮給皇太后和皇上請安。」

      凌嘯大怒,要老子大男人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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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四章 黑鍋裡有香餑餑


      兩個教習嬤嬤的這一聲喊叫,驚醒了內院中的好多人。

      正在蘭芩房中歇息的欣馨心叫一聲糟糕,凌嘯最是討厭一些繁文縟節,加上之前的兩個大內女官是奸細的緣故,凌嘯定會大大發作一番。這位公主馬上不顧懷著身子,披衣起身下榻,就要穿過廊道,卻是已經來不及了,就聽到「彭」地踹門之聲響起。欣馨快步直接走回字廊折往院口,眼中所見讓她大是噴飯。


      雅茹僅僅穿著一身潔白的薄紗內衣,卻拽著一根手臂粗細的掛衣架桿,幾桿子打在兩個教習嬤嬤的腿上,在老婆子們慘叫聲起的時候,和碩雅茹公主很不淑女地罵罵咧咧,「叫你個頭,喊你個頭,擾了本公主的清夢,掃了駙馬爺的雅興,打你的腿,打你的腰,打你胳膊打屁股。」欣馨沒有料到自己的堂妹,居然是這麼剛性的一個小魔女,側頭向他們房中望去,卻見凌嘯在床邊聳聳肩,道,「沒找到腰帶,我慢了一步。」


      不愧是隨凌嘯上過血雨腥風戰場的人,雅茹的發威,簡直就是雌虎嘯谷,母獅吼原,兩位老嬤嬤被她打得連跪下求饒的膽量都沒有,雞飛狗跳地逃出院去。欣馨幫凌嘯繫上腰帶,兩人出來院中一看,卻見雅茹橫桿在肩,笑道,「嘯哥哥,欣馨姐姐,打人的時候,果然還是邊罵邊打有勁道啊。」凌嘯卻眼睛都看直了。劇烈地運動下,雅茹的半截藕白臂膀在外,腰部白皙的肉色隱現,活脫脫一個露臍夏裝,配上她那個刁蠻不畏的造型神情,頗似街頭橫行無忌的不良中學女生。


      帶著未能一親芳澤的遺憾。凌嘯和四女用過早餐,那兩個鼻青臉腫地嬤嬤戰得老遠,細聲細氣跪著說道,「欣馨公主,懷柔公主,請兩位公主還是即刻進宮去請安吧,若是駙馬爺他日外放為官,兩位公主只怕是再見皇上和太后都是很難的。」


      凌嘯點點頭,當即笑咪咪道,「兩位嬤嬤。早上好啊!哎喲,怎麼青一塊紫一塊的?本駙馬爺還準備要你們好好地想一個問題的,現在看來,你們走路都這麼容易摔跤,我可是很不放心你們服侍公主。罷了,回內務府去另行尋差事,我府上多的是人照顧公主,把這些宮女老媽子也帶走,看著讓人擔心。」


      兩個嬤嬤嘿然不語。她們都是很有後台的人,清朝的教習嬤嬤可以富到流油的地步,就是因為她們掌管了公主們的起居和公主的夫妻生活控制權。駙馬和公主若是不向她行賄,莫要說行房,怕是連見面都難。今日她們雖被雅茹暴打一頓,可她們自信還是能馬上去內務府告狀地。在她們看來,和雅茹的鬥爭,已經升級為了一場打碼頭的陣勢,若不是忌憚凌嘯現在在此,連這個同桌進餐的機會都不會給雅茹的。


      但一群老媽子宮女頓時都嚇傻了,下崗這個詞彙現在還沒有。但是丟飯碗地意思她們還是懂得的,馬上就在堂上給凌嘯跪了一地,紛紛哀求起來。老媽子雖然月例銀子少,但失去了怎麼養家餬口?宮女們則剛剛慶幸自己脫離了深宮,怎願意再到那重重宮闕中去?


      待她們苦苦哀求了半晌,連雅茹也都看著自己面露不忍之色,凌嘯才板下面孔厲聲道,「留下也不是不行,但要在心中懂得兩件事,第一,無論走到哪裡,你們都是我凌嘯的奴婢,不是內務府的人。第二,四位夫人都是你們的主子,她們地話對你們來說是金科玉律!不懂得這一點,現在就可以走,但是一旦留下來,以後違背這兩條,恐怕只能被抬出去!」


      宮女老媽子頓時面面相覷,在猶豫間卻聽到凌嘯道,「前日,我在夾蜂道命人把兩個誥命夫人砍成四截,我不欺負女人,但是惹惱了我,會殺女人,你們想清楚。在中午我陪公主們回來之前,統統做出去留的決定。」說完,凌嘯不再理會她們,向妻子們道,「我也要去給皇上請安,咱們一起去宮中吧。芩兒,你是家中的老大,下人們地事情就全由你來安排,但是,要記得身子第一,乏了就好好休息。」


      ******

      在看望了慢慢恢復中的黃浩以後,凌嘯和欣馨雅茹在東華門分手,她們往後宮去給太后請安,凌嘯則折向乾清宮求見康熙,他的一等候爵位被削掉了,但從一品的建州將軍官職還在身上,可以徑直進入前朝,向乾清門西南角的上書房遞牌子候見。


      說老實話,凌嘯這次來求見康熙,除了給康熙謝恩請安之外,他更多的是要試探一下康熙的態度,是讓自己做駐京駙馬,還是出外的隨旗額駙,儘管凌嘯不太相信康熙敢把自己的個惹事根苗放在京城,但他也不排除,康熙有想讓自己深居簡出一段時間蟄伏避風地可能。


      上書房內一片寂靜,凌嘯被四個守門太監給擋了駕,「駙馬爺,佟中堂和張中堂都去養心殿見駕了,幾位大章京也不在,您如果是遞牌子,我們即刻向李總管送去,您若是公事求見,這裡今天只有一位新來的小章京方苞大人在,您琢磨著事情大小,奴婢們好給您通傳。」


      凌嘯一愣,「方苞?你去遞牌子,我在上書房坐坐。」他很快就記起了這個桐城派的三祖之一,也明白了他日後對康熙末年的政局影響,顧貞觀和戴名世曾經向他提起過,八阿哥在湖北把方苞帶到了北京,想不到半年不到,方苞就進入了上書房做起了六品小章京,能夠爬得這麼快的人,凌嘯決定見見這個還很年輕的書生,當即也不理會那些小太監,逕直就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方苞很年輕,模樣上比凌嘯大不了多少,按照這個時代的面相來看,最多二十八九,卻是一雙賊亮的小眼睛,正怔怔地從書案後抬頭啞然地瞅著凌嘯。方苞不認得凌嘯,但他知道,敢於身著四爪正蟒補服在大內行走的人,只能是宗室輔國公以上的爵爺,不過細細一看凌嘯的朝珠,方苞又鬱悶了,宗室爵爺豈會沒有東珠?方苞無從揣測,只得上前打下一個千禮,「請問您是……」


      早有太監為凌嘯斟上茶水,凌嘯笑道,「本官建州將軍凌嘯,你是方苞方大人吧,久仰久仰。」他的話讓方苞的心猛地一縮,不由得想起了武昌驛館的那次搶劫銀票栽贓嫁禍之事,卻面上毫無不安地拜下一個參禮,「原來是駙馬爺啊,您今日可真是來得巧了,內廷正好遞出廷本,要我這裡擬出對湖北將士們的嘉獎旨意,呵呵,倒也順便先向您報個喜呢!」


      「哦?」凌嘯也不管明珠定下的什麼端茶送客禮,確實是渴了,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道,「什麼喜事?」

      方苞在書案上翻開一個條本,道,「湖北軍這次的西北立功,除了不幸薨逝的左雨爵爺以外,其餘人等的請功,皇上全部照准了,金虎封三等伯爵總兵銜,特廷和黃浩是一等子爵副將銜、彭友、陳光鶴、周文淵、何智壯,多贊、祁司理、柬答桂等七人全部加封二等子爵副將銜,至於中級軍佐,也全部提兩級品銜。湖北軍兩標建制原封不動提升為旗營,御賜封號勤王軍,餉銀裝備以御林軍為齊,漢人士兵全部抬入漢軍旗籍,除軍餉外領受二兩月例,另賞撥內孥三十萬兩白銀為陣亡傷殘將士的撫恤。」


      凌嘯倒吸一口冷氣,康熙不調走自己手下一員大將,對他們的封賞也是晉爵不加官,光是一個虛銜打發下去,卻把他們全部窩在滿編也才一萬三千人的「勤王軍」裡面,這可是比那調走大將更加厲害的防範措施了!「那皇上有沒有說我們這。勤王軍以後將鎮守何處?總不成老是擠在豐台大營吧,時間長了,狼嘾軍門那裡,怕是不好交代的。」


      方苞陪笑道,「駙馬爺,這點皇上沒有說過,但是照廷議的意思來看,湖北軍可能還是回歸原籍,居中而駐,四面有事都能夠馳援彈壓。呵呵,駙馬爺,這可是一件大喜事,卑職可否向您討個彩頭,晚間去府上索兩杯酒喝,八爺常說,如今是箭在弦上,而射手不在,他的玻璃廠遲遲不能開工啊。」


      正說話間,太監來報,皇上在養心殿召見凌嘯。凌嘯點點頭,起身對方苞道,「請回復八爺,過得幾日,請他前來我府上取《玻璃燒制秘笈》,我雖沒有時間打理,但是我會派人前去常駐幫忙的。」


      凌嘯辭別了擺明是八爺隊伍的方苞,向養心殿走來,卻在九龍壁前被殿裡面康熙的怒吼聲給驚呆了。

      「怎麼?胤礽你覺得朕不該削奪盛天二王的爵位?!還是覺得不應該賞賜救你皇阿瑪的凌嘯?!朕告訴你,削!他們的包衣奴才披甲人,朕還要賞給凌嘯,當成是被污掉嫁妝的補償,更是對這次救駕的獎賞!誰對朕忠心不二,朕就賞誰!」


      凌嘯哆哆嗦嗦地向大殿走去,心中喜得直叫娘,「我的老娘啊,黑鍋裡面有香餑餑,這次發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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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五章 怕冷怕沙怕死


      凌嘯進來的時候,絕大多數成年皇子和上書房大臣都到了,就連摔斷腿的老四也被抬來了,康熙正吐著唾沫星子數落太子和成年的皇子。

      康熙對凌嘯說聲平身,就訓斥道,「胤礽,你身為太子,既是嫡長子,也是半君,應該和弟弟們多多交心,若是你時刻能夠關心好弟弟們,就這分封事件的苗頭,和他們早作交流,豈會是今日之局面?還有你們這些混賬,明知到有盛天王爺鼓動子弟們幹這個齷齪事情,就該找朕,找太子稟報檢舉,居然齷齪得狗屎一樣,要麼明哲保身,要麼同流合污,是不是朕的這個家當,你們現在就要分了,然後像戰國一樣紅著眼廝殺!?朕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們這些阿哥們,分封,絕對不可能!」


      面對康熙莫名爆發的火氣,胤礽頗覺委曲,他不過是謹記王剡的「寬仁恕道」建議,來充充好人罷了,想提個建議由康熙恩從上出,哪裡會知道康熙居然把火氣全撒到自己的身上。看到凌嘯很快就被康熙宣了平身,而自己卻只能老實跪著領訓,胤礽對凌嘯的怨恨更甚一分,尤其是聽到凌嘯再一次救了康熙,讓他與順利登基失之交臂,就忍不住有上前把凌嘯捅百個窟窿的衝動。


      但是,衝動畢竟只是衝動而已,給他一個水缸大的膽子,胤礽也不敢對凌嘯怎麼樣。作為嫡長子和儲君。康熙地責罵他不僅要聽著,還要代表皇子阿哥們表示認錯和檢討。阿哥們也都是靈性人,揀著一大堆的好話服軟,夾帶著吹捧,把康熙的火氣漸漸給撫平下去。


      張廷玉和佟國維兩個見事態緩和下來,也趕忙向康熙提出一個現實的問題。羅剎國駐北京的通商團轉來了羅剎攝政女王索菲亞的親筆信,表示黃金已經上路,先行割讓地南西伯利亞即刻可以交付,「皇上,北疆的接收是派誰領兵去好,新入版圖的西疆,又該怎麼樣保持長治久安,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問題,不如今天就趁著諸位阿哥爺們在,御前議論一下吧?」


      康熙搓搓繃了半天的臉。擺手道,「你們在這裡議著,朕聽著。」

      張廷玉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首先道,「臣等在上書房裡商議了一下。加上兵部報來的人選,現在就北疆羅剎的割讓土地,擬以其原城不動,由各戍邊軍隊北向推進,張北駐軍以北諸軍梯次向北遞進。但此片土地的廣袤程度,臣等以為應該設立撫北大將軍府,統籌調配北疆事務。至於人選。皇上既然決不分封,那就不宜以皇阿哥和宗室擔任,現有人選是黑龍江將軍薩布素、安北將軍朗坦,嗯~還有建州將軍凌嘯。此三人都具備了鎮守北疆的資格,又是國族悍將,至於最後用誰,還請皇上聖裁。」


      凌嘯一愣,在眾人地注視之中,紅著臉看向也在瞄他的康熙皇帝。「父皇,奴才怕冷啊。」

      「凌嘯年紀太小,朗坦年紀太大,薩布素鎮北多年,又值壯年,且為一等公,戰功卓著,就他吧!」康熙沒有多說,擺手令佟國維記檔,又道,「議西北吧。」

      張廷玉躬身道,「喳。自皇上親征西北以後,遵旨部議,對原准格爾汗國進行改土歸流,設立兩省十盟二十三旗,劃歸新疆行省的是哈密及其以西地域,以阿爾泰山為分界線,以北地區全部劃入西蒙行省。部議出來的長治久安策主要是兩點,一是設置流官與駐軍,設新疆西蒙總督府,一是對兩省部族人口定期實行減丁,持續削弱西北各族的勢力。」


      佟國維記完對薩布素地任命,然後接口道,「是啊,皇上,奴才等也以為這是唯一牢牢把持這片土地的辦法了。至於新疆西蒙總督的人選,因為主要是管軍,部議選定了飛揚古,但飛揚古已上表乞致仕還京,奴才等以為都統伊勒慎、西寧將軍舒恕、建州將軍凌嘯皆可以擔當,請聖上定奪。」


      凌嘯一愕,竟然又有自己的份?苦著臉看向也在瞄他的康熙皇帝,「父皇,奴才怕沙啊。」

      「凌嘯殺氣太重,舒恕功勞太小,伊勒慎西征三次,也是壯年,且為二等公,文武雙全,就他吧!」康熙也沒有多說,只是對眾人愁容滿面道,「減丁似乎有違天和,殺完了西北就荒涼了,不殺完就容易做大而叛,你們難道就沒有好地辦法,確保那些部族的歸心臣服?」


      皇子們紛紛低頭沉思,凌嘯忽地嚇了一跳,這才明白過來他們說的「減丁」是什麼意思。滿族人口不多,加上南面要對付泱泱漢族,常常對北方地盟友蒙古進行定期地殺戮,以保持在人口上的優勢,確保蒙古族安居自己的配角身份。這個人為的「計劃生育」,考慮的不是資源配比矛盾,卻是政治角力的考量,對凌嘯來說,怎麼能接受這種既不人道,也加劇西北地廣人稀困境的方法,當即也凝眉考慮起來。


      忽地一個念頭湧現,凌嘯躬身道,「父皇,皇上所思慮的全是大仁,奴才以為當將此番話著翰林院加以潤色,宣諭全國上下,以彰顯聖上的一片愛民之仁。至於那西北減丁之事,奴才倒以為其實是和旗務整頓連在一起地,人口之事,若旗民們富裕,定會加快我滿族人口的增長,奴才有一策,讓西北諸部族永遠依附我滿族之下,動彈不得。」


      康熙大喜,一下子從黃綾褥子上坐得直直的,眼中放光道,「小納蘭快講!」

      「喳。」凌嘯瀟灑地直起腰桿道,「秦始皇定統一計。度量衡一致,車同軌,書同文,這是在生活習慣和文化上潛移默化,而奴才以為天下熙熙,為例所驅。倘使整個新疆西蒙地部族們在謀利上不得不依靠中央,那麼他們敢反才怪呢。如何讓他們依靠我們?奴才嘗戰於鄂爾多斯,該處之羊種毛長且旺,倘使推廣至整個西北,讓所有部族都放牧此羊,則可由朝廷派員收購羊毛,以供中原百姓紡成衣物布匹。則西北之民可以額外獲得生計收入,無須東征西討地爭奪牧場導致兼併和戰事。同時,中原也可緩解因為三姝紡紗機大量推廣導致的棉花不足。三可讓國家從中獲得一層利潤,用於補助旗人生活。使得他們不為養孩子覺得艱難。這樣就是一舉三得,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好!」眾人一起喝彩,就連太子和三阿哥也忍不住高叫一聲「妙」,才猛然間發現凌嘯是自己的仇人,面色鬱鬱地把大拇指收了起來。

      佟國維和張廷玉正要詳細說說這種好處。卻被老四搶了先,他自認為欣馨是自己的胞妹,凌嘯應該親近一些了,仇恨既已經泯去,自然應該再無隔閡。老四就坐在春凳上,由於激動之下牽動了痛處,嘴巴咧得老歪。「皇阿瑪,凌嘯將軍的建議,有如是神來之筆,既可全了聖上的仁愛功德,也可以把西北各族牢牢綁在我們地手中,更為朝廷增加了收入補貼旗人,還避免了中原農戶全種棉花導致麥谷奇缺。皇阿瑪,凌嘯真乃我大清國族第一名臣,光此一策。既可重賜爵位,而皇上知人善用之能,兒臣五體投地也!」


      康熙被老四諾大的馬屁拍得昏昏的,哈哈大笑起來,「傳旨,命郭琇,還有當日上奏折要殺掉凌嘯的都察院御史們,全部書寫一千遍『我錯了』!這般人怎麼會懂得朕的識人之能?!要是那天砍掉了小納蘭的腦袋,朕找誰哭去?哈哈,哈哈哈!」


      老八也跟著湊趣,笑道,「是啊,皇阿瑪,只要下得一道羊毛由朝廷專賣的諭旨,就可以不用執行有些傷天和的減丁政策,皇上的威名才能就在列祖列宗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太祖太宗世宗爺在天之靈也是歡欣不已地,皇上當日下嫁兩個妹妹給凌嘯,兒臣當時覺得有些違背祖制,現在才知道,不僅皇阿瑪看人第一,就是兩個妹妹,也是慧眼識得珍珠啊!」


      康熙愈加歡喜,一把扶上凌嘯的額頭,笑道,「小納蘭,朕自今日起,特旨許你以欣馨雅茹之呼稱朕,勿再以父皇相呼。」

      胤礽大吃一驚,以欣馨雅茹之呼呼之,那豈不是要凌嘯呼康熙為皇阿瑪?!雖說康熙還是叫凌嘯為小納蘭,但是以上三旗額駙之身份,本就十分尊貴了,再叫什麼皇阿瑪,那不是等於是康熙拋卻了皇家以臣尚主的威嚴傳統,像民間尊女婿一樣,直接承認了凌嘯的半子姑爺身份,這可是老少幾十個滿蒙額駙所沒有的情分和殊榮,更意味著凌嘯雖還是皇家地奴才,但在外臣面前,已經是半個主子的身份了,縱使佟國維這樣的滿臣宰相,以後見到凌嘯,至少也要稱呼聲「爺」!


      凌嘯卻深知其中禍不可測,趕緊低頭跪下,以君君臣臣的綱常推卻。康熙不置可否,直接道,「張廷玉,說道台灣之事吧。」

      「喳。福建形勢日益嚴峻,知無堂正大批湧向鄉村,如今正是青黃不接的五月間,百姓們正處在缺少糧食地困境之中,很容易被煽動起來,而據密報,台灣的日月盟已經推舉了南北兩個首領吳球、劉卻,估計正在積極地串聯和聯絡南洋海盜,準備一舉將台灣攏入偽朱三太子袖中。李照竹軍門狼居胥戰死之後,如今除了周邊各省進入的駐軍以外,就只有水師提督施世驃能威懾台灣,福州將軍賴塔台無力節制外省駐軍,請皇上趕緊決定福州軍務人選。」


      康熙點點頭,陸上福建有知無堂潛流暗湧,島內台灣有日月盟策反備戰,形勢危急啊。他沉吟半晌,端起奶子喝了一口,笑吟吟地對凌嘯擠兌道:

      「呵呵,小納蘭,剛才要你去南喜拔你牙當撫北大將軍,你說怕冷。要你去西北當新疆西蒙總督,你說怕沙。那現在要你去福建當福州將軍,不知道你還能怕什麼?」

      凌嘯一驚,居然還是要自己去?哭喪著臉看向在瞄他地康熙皇帝,「父皇,奴才怕死!」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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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六章 兼三民訓導使?!


      康熙一口奶子噴出,卻是全噴在坐在凌嘯身後的胤礽臉上,這太子莫名奇妙為何是自己倒霉,睜眼一瞧,原來是凌嘯俯首叩頭呢。

      「你竟不願意去?!」康熙的神情要多失望就有多失望,可見凌嘯是他早已欽定的人選,原以為此事可以順利,哪知道凌嘯說他怕死,剛才自己把凌嘯大大。褒獎一番,現在卻不好當眾發作,默著臉道,「你們,都干自己的事情去,凌嘯留下!」


      胤礽舔舔臉上的奶水,率眾人都退了出去,各自或喜或妒或憂地辦差去了,留下康熙和凌嘯兩個在養心殿裡大眼瞪小眼。

      康熙也不理會凌嘯,背著手在大殿之中踱步,從西暖閣踱到東暖閣,又從東暖閣踱到西暖閣,再踱回去,再回來,就是不肯停下來看凌嘯一眼。

      凌嘯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心中把康熙的老娘都罵成了爛婊子了,還是不解恨。媽的,你為了把老子牢牢攏在你的袖中,要老子去查案子,結果得罪了大把的滿族勳貴,弄得好多滿人官員恨不得食我的肉,寢我的皮,現在又要老子去福建殺漢人,要是我真的去了,先不要說在知無堂巢穴裡能不能活著回來,就算我能夠大勝而歸,那還不被漢人們罵得祖宗們都要跳出棺材?!


      康熙也在心中罵凌嘯,這小子什麼都好,既有才幹,又忠心得一塌糊塗還老是讓自己感到貼心,就是有點不識抬舉,老挺得朕面子上下不來台。你個混賬傢伙,殺咱們同族子弟,得罪那麼多人都不怕死,現在要你去殺你本來就該殺地漢人。你居然怕死起來了,你他媽的是不是滿人啊?!


      李德全不知道殿中在搞什麼名堂,在九龍壁前守候的這個總管太監,見過了半個時辰都沒有聲音,正想去大殿門口瞧瞧,卻忽然看見黛寧和欣馨懷柔三位公主聯袂進了宮門,連忙上前笑著打千請安,「三位主子,奴婢給您請安了。主子們是來給皇上請安的嗎?」


      黛寧笑吟吟地丟了一顆金瓜給他,點頭道。「皇兄在裡面嗎?」

      李德全面色古怪地向養心殿看了看,小聲道,「萬歲爺在裡面,駙馬爺也在呢,不知道為什麼。先前萬歲爺還是哈哈大笑的歡喜,現在卻在裡面全無聲息,莫不是駙馬爺又惹主子不高興了?可也不像啊,萬歲爺也沒有罵呢!」


      欣馨和雅茹大為擔心,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殿前。也不等通報,直接叫聲「皇阿瑪」,就闖了進去。卻被康熙的一句話給說得愣住了,「哼!還敢問朕地腿酸不酸,告訴你這狗才,你腿都沒有跪麻,朕的腿就不會走酸!」


      黛寧也進殿了,格格笑道,「皇兄這是怎麼啦?和這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嘔什麼氣,可別氣壞了龍體,讓臣妹為你傷心。來來來,到這邊坐好,看著他罰跪多爽啊!」康熙最是喜歡這個妹子,聽言一愣,忽地把頭一拍,懊惱地叫道,「是啊,朕都被這奴才給氣昏了頭,白白在這裡走了半個時辰,都可以從皇宮走到東直門了!」


      欣馨和雅茹聽說凌嘯又惹事了,連忙一吐舌頭,幫康熙乖巧地端茶倒水擰毛巾,慇勤得康熙都覺得太不好意思,笑道,「你們兩個這麼會討好朕,是不是想為他求情啊?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平日裡衣來伸手的人,為了這混賬傢伙,還會擰毛巾講孝心?」


      黛寧用腳踢踢凌嘯的屁股,笑道,「哎,你又是什麼事情惹得皇上大怒了?還不趕緊向寬宏大量的萬歲爺認錯的話,你姑姑我可就要告你的狀了!」

      凌嘯大吃一驚,早上就聽說了自己發酒瘋非禮康熙妹子地事情,現在捅出去了,康熙還不龍顏大怒,兩番的火氣一重疊,那可不得了啊。當即陪著笑對康熙磕頭道,「父皇,奴才是一時間害怕去那不測之地,不能在您身邊進忠進孝,但是剛才已經想通了,天家是家天下,奴才不去也是不忠不孝啊,您且放下心來,奴才去。」


      康熙卻不領情,罵道,「少了張屠夫,朕還要吃帶毛豬不成?!枉朕給你把湖北兵定為勤王軍,賜予給你做軍標私兵,你這混賬卻辜負了朕!厄、。你不要笑,朕的火氣還沒有消,你以為朕是怕你有閃失?狗屁!朕是怕這兩個掌上明珠哭鼻子!你去看看整個大清朝,有哪個將軍有超過一萬軍標的?!」


      凌嘯嘴巴張的可以吞下一個雞蛋,吃驚道,「父,父皇,您是說那些湖北兵許我帶到福建去,保護公主們安全和我地小命?!」

      康熙黑著臉道,「你又不想去,不關你屁事了,還有鄭親王和順承郡王的那兩萬包衣和披甲人,也與你毫不相干,免得你說養不起,朕劃給願意去福建打仗的人!」

      凌嘯嘴巴張的可以吞下兩個雞蛋,哆嗦道,「父,父皇,您是說那兩萬名包衣奴才和披甲人,全都撥給兩位公主做嫁妝?!」

      康熙越來越拽道,「曾經這麼想過,反正有沒有宣旨,朕不會勉強人的,想必你也不在乎,對不對?」

      凌嘯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眼淚啪嗒啪嗒地奔湧而出,一把抱住康熙地大腿,使出全身的解數,為他按摩起腿來,「皇上對奴才好得沒有話說,每當想到有皇上作奴才的堅強後盾,奴才就覺得自己有了無窮地幹勁,皇上為奴才安排了這麼多的保護,奴才要是還不去,只顧著小家,不為大家著想,那可是真的辜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了。您順順氣。只要您再答應奴才地一個請求,奴才馬上就可以整裝出發去福建,管他什麼沒有人性的知無堂,還是想搞台灣獨立的日月盟,奴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康熙也不蹬開他。卻閉著眼睛歪趴下御榻之上,享受著凌嘯那和保定推拿手法絕對不同的泰式按摩,舒爽地拽道,「不勉強?」凌嘯更加賣力,「決不勉強!」康熙嗯了一聲,半晌道,「什麼請求,說說看吧。」


      凌嘯猛地一下為康熙反扳膝關節,弄得康熙喔喔直叫的爽快,「是左雨地遺願啊皇上。左雨。是個賤民出身地囚工,但是上次在狼居胥,當我軍作戰略轉移的時候,他自告奮勇留在敵軍佔領的營地,躲在地洞裡面意欲和葛爾丹同歸於盡。雖然最後因為地板被踩住了不能成功,但他當時和以後的戰鬥之中,都懷著一個願望,奮不顧身地拚死殺敵。這個願望就是,希望仁愛可與天地相比肩的皇上您。可以赦免全國的賤民,讓他們也能夠同浴聖上的無窮恩典!皇恩浩蕩之下,這些人定會記得。漢人的皇帝把他們打成賤民,幾百年備受白眼和輕視,現在卻有一位因為包容而雄才大略,或者是因為雄才大略而包容的大清皇帝赦免了他們,使得他們從覆盆之苦中解放出來,讓他們的子孫能有做人上人地希望,您說,他們會不感謝您、銘記您、忠心您、報答您嗎?!」


      事涉國事,康熙猛地一抬頭。擺手令凌嘯退開,站起身來在殿中走了幾步,看看凌嘯和三位女人,又看看藻井和殿匾,心中一陣思量。這件事情牽涉之大,絕對不是小事!


      凌嘯說的這些好處,都是顯而易見的道理,辦成此事,可以沽名釣譽,他相信自己的名聲又會在青史上加上濃重的一筆,對他自己來說,漢人都是奴才中地三等民,再去分成四等五等的毫無必要,豁免賤民的確不存在心理上的障礙。


      但有兩個方面的因素,他身為皇帝必須考量好。一是賤民們地仕途出路和生計出路,要是不能解決好的話,長久從事像王八老鴇吹鼓手哭喪嗩吶這類下賤職業的賤民,能夠在士農工商兵中混跡?而今天還是個替人抬棺材地,或者拉客的龜公,明天就可能去讀書考科舉,這未免實在是駭人聽聞啊!二是,這百年來,滿人未必在乎漢人中的貴賤等級,但漢人中的士大夫之流卻很在乎,要是自己一股腦豁免了賤民,那該是何等的一個強烈反彈?!


      康熙打定了注意,沉吟著把自己的這些思量講了出來,「茲事體大,涉及到漢官和清流的歸心問題,所以朕,決不能答應你的這個請求。不過,你還是明日上個折子來,朕發往六部朝臣們議論議論,一來是下下毛毛雨吹風,二是看看漢官們的態度,假以時日,定可以撕開裂口。朕也知道,這是體仁治國地善政,但治大國如烹小鮮,穩重行事要好得多,更何況,成功不必在朕。」


      見凌嘯頗為失望,康熙笑了,接著道,「不過左雨的確令人嗟歎懷佩,朕嘗聞江浙除了賤民外,還有元朝留下的丐民,以及所謂的投元漢奸一墮民,這三民,朕可順了左雨的一個小遺願。你兼個朝廷的三民訓導使,有權對三民分佈、安居、從業、徭役、調撥進行全權管理,對有志上進的三民中人,擇優錄入公主府奴籍,無論他們是從軍、從商、務農、務工,你可酌情調用,特勳者報朝廷戶部予以脫籍!」


      凌嘯大喜,一面猛拍康熙的馬屁,一邊在心中大叫發達了。靠,三民訓導使?!掌握了上百萬賤民的全權管理調配,呵呵,強悍的人力資源支配權,要募兵,就叫他們當兵;要工人,就叫他們改服務業為工人,好歹裡面還有些人才吧!


      「跪安吧!」康熙甩甩胳膊踢踢腿,「嘿,小納蘭什麼時候會推拿,好舒坦!」

      黛寧一副不信的神色,見他們談完國事,道,「皇兄,叫他也給臣妹推拿一把,如何?!」

      康熙猛一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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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七章 最有誠意的賠禮


      康熙彷彿不認得自己妹妹一樣地看著黛寧,眼睛盯得老圓。

      眼睛盯得更圓的是雅茹和欣馨,但是她們看著的人卻是凌嘯,因為凌嘯顯然是快要昏死過去了,面色死灰一片,全身都在發抖。凌嘯知道有一句話叫做臭漢髒唐清鼻涕,但他從來不對康熙是個情種和開明君主抱有任何的奢望,儘管康熙把親生姑姑都給上了,可以凌嘯的奴才身份,只要是事涉皇家名聲的事情,黛寧和自己如果有一絲的曖昧,自己的命運絕對只有三個字,「倒大霉」。


      黛寧顯然也被康熙的吃驚和狐疑給嚇住了,慌亂地一笑道,「皇、皇兄,臣妹只是看到你剛才的樣子很愜意,才一時間有些心癢癢罷了。」康熙收回了凌厲的眼神,裝出無所謂的模樣點頭道,「嗯,凌嘯,你回府之後,把剛才的那推拿手法教給欣馨和雅茹,讓她們向姑姑去盡孝心吧,就這樣,跪安吧。黛寧留下陪朕用午膳。」


      待夫妻三人離開,康熙長歎一聲,逕自走到御案之前,翻出一份奏折,語重心長地說道,「黛寧,你出生的時候,不到兩個月皇阿瑪就大行了,也知道你曾經受過很大的委屈,朕一向甚為疼愛於你,所以有很多的事情,朕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凌嘯不同於女官,也不同於很多官宦家的小姐,不是你可以隨意玩弄的對象!這份奏折之上。就是郭琇聯合了九十多名官員請求將凌嘯革職地彈劾,朕不希望你再給他製造任何的麻煩!」


      黛寧這下子居然比剛才還要吃驚,委屈萬分道,「皇兄,不是這樣子的啦,臣妹對他毫無興趣……」

      康熙卻冷笑一聲道。「真的是這樣嗎?!昨晚凌嘯在洞房之中對你發了酒瘋,以你平日裡厭惡男人的性子,豈會不大發雷霆?就算凌嘯位高權重,你不會找朕嘮叨,可也定會去母后那裡告他一狀的,但是你沒有!這說明了什麼?」


      康熙刀子般語言砸來,黛寧大為惶恐,訝道,「皇兄你怎麼知道地?」話一出口,黛寧就知道很不妥當。昨晚的事情康熙很快就知道了,說明那些內務府裡面撥過去的人中有皇上的密探!想到這裡,黛寧嚇得花容失色,不禁擔心起自己和凌嘯聯合對付太子的秘密,要是被康熙知道了。可就大大的不妙。不過,對凌嘯的非禮,自己不大鬧一場,其實是彼此同一陣營,加上凌嘯大母的緣故。現在卻被皇兄以為是因為自己喜歡凌嘯才不大鬧,看來皇兄還不知道兩人結盟之事。


      許是覺得自己嚇著了妹妹,康熙笑了笑。指著大殿的牌匾道,「乾清宮裡面匾額是正大光明,你皇兄,還不至於昏聵到要靠細作才能辨別忠奸,沒有什麼不放心凌嘯的事,是昨晚兩個教習嬤嬤到榮妃那裡告狀時候,朕無意間聽到了。你一定很奇怪朕為何這樣放心凌嘯,是吧?」


      黛寧點點頭,她實在有些好奇。

      「皇帝就是稱孤道寡地人。朕還沒有老到喜歡抱孫子的年紀,你剛才也看到了,朕很喜歡和欣賞凌嘯!能力上暫且不談,可是,和你那些心中巴不得朕早死的侄子們比起來,凌嘯更貼心和忠心。」康熙自顧自地鬱鬱說道,「朕有的時候常常恨自己的兒子們裡頭,為什麼就沒有一個像凌嘯這樣地。全忠全孝,說來容易,可做起來又有多少人可以辦到?唯其可貴,朕愈發怕失去這種感覺,哥哥不妨說句心裡話給你聽,只要是發現凌嘯敢有一點對朕不再忠心的苗頭,朕,就要立刻殺掉他!」


      黛寧差點驚叫起來,看著九五之尊的皇兄,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卻聽到康熙還在說下去,「朕不能容忍和承受住凌嘯任何的背叛,寧可在這讓朕珍惜地東西變質之前,就永恆地保住它,黛寧,你明白朕的這種想法嗎?」


      「皇兄,難道你喜歡凌嘯……」黛寧不敢瞎說,但手上還是做了一個兔寶寶的燈影手勢,卻把康熙氣得大聲罵道,「放屁!你以為朕和你一樣陰陽不分,乾坤不明?!總之,朕要你記住一點,莫要鬧出醜聞。如果你還不喜歡這個侄女婿,就記住千萬要繼續下去,如果你已經有些中意了,就立刻告訴自己不許中意!」


      黛寧怎麼能夠明白,但如果是凌嘯這個有點心理常識地人在場的話,他定然會大為苦惱。康熙顯然是一個追求完美到了偏執狂的人,在越來越發覺皇子們對利益比誠孝更加重視之後,明顯是發生了添犢之情往凌嘯身上的轉移,儘管這是一種一廂情願的補償性情感轉移,但常常把寧可減壽也要保全一世英名這句話掛在嘴邊的康熙,無疑對事物是個要求嚴苛的人,就像是那些殺死開始慢慢變心的愛人的情殺犯一樣,雖然只是看重凌嘯地忠誠,但要求善始全終的變態程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

      很可惜凌嘯並沒有聽到康熙的變態苛求,他此刻還沉浸在發財發達的歡喜之中。三民訓導使、一萬三千軍標、兩萬名包衣披甲,這是何等的平台?高興的他,騎著高頭大馬護送兩個老婆的轎子走在大街之上,嘴裡面卻是不由自主地哼著《得意的笑》,引得欣馨掀開轎簾,滿臉崇拜地看著他沉醉不已,以至於到了府門口的時候,欣馨還不知道轎子已經停了,眼睛不眨地看著凌嘯下馬的姿勢,喃喃道,「寶寶,別踢肚子啊,快點出世看看你阿瑪,下馬都下得這麼俊!」


      府門口卻鬧成一團。胡濤揪著一個內務府官員,一指府門之內,吼道,「誰敢要我家主母搬出去?!你們這些戈什哈敢往這台階上踏一步試試!」凌嘯早就在街口就瞧見這邊有好多地人,定睛一看,卻是一個有些面熟的五品官員。笑道,「喂,那個什麼,怎麼回事?」


      這官員一見凌嘯,連忙一溜煙跑了過來,陪著小心行禮道,「回駙馬爺的話,下官是內務府理事陶仁彥,駙馬爺,奴才是奉了總管大臣容笑大人之令。特來請出公主府中閒雜人等的,這個也是慣例,下官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還望駙馬爺海涵。」


      凌嘯嘿嘿冷笑一聲,還真有人不怕自己的?容笑之子好像就是被自己給活活打死的紈褲之一。這報復也來得忒快了吧。「那本駙馬爺算不算閒雜人等,嗯?」

      陶仁彥乾嚥下一口唾沫,哪裡敢於直說,低頭道,「按照本朝法度。有公主們地召見和教習嬤嬤們的首肯,再辦理了內務府存檔紀錄手續,駙馬爺就當然不算閒雜人等了。」凌嘯聽了這話。被他的軟釘子頂得勃然大怒,狠聲道,「你還真是名字沒有叫錯,討人厭!連本駙馬爺爺也成了閒雜人等,好,好,那你說的教習嬤嬤在何處,讓她過來,看她怎麼樣的一個首肯法!」


      兩個嬤嬤很快就來了。見凌嘯被內務府理事頂得沒有當場發飆,心知這種祖宗規矩可以湊效,也不知死活地來到凌嘯的面前,胖點的先萬福一下道,「奴婢參見駙馬爺,下人們也是照著皇家的規矩在辦,有得罪處還望駙馬見諒,奴婢也知道駙馬爺身為一品將軍,虎威不可冒犯,不過,奴婢們是按章辦事,想來駙馬爺也不能擅自殺掉無罪之人吧!」


      凌嘯剛剛想要說話,那瘦點的嬤嬤卻接口道,「唉,姐姐你這話就不對了,將軍身居要職,出入廟堂之上,豈會不懂得太宗皇帝定下的規矩?要說懷柔公主早間無禮,可能是先前不懂得教習規矩,畢竟是新晉地公主,不是在我們教習嬤嬤的扶壁下長大的,就當第一次犯過,咱們就算了,沒有必要又是內務府,又是宗人府的上報了,甚或皇貴妃那裡,就更加不要勞煩娘娘了。姐姐,咱們就多體諒公主們,回去抓點草藥敷上吧。」


      凌嘯氣得渾身發抖,這兩個老婆子真是牙尖嘴利,還搬出什麼康熙爺爺的祖宗規矩,又是什麼宗人府、皇貴妃壓下來,說地都是凌嘯不能夠明目張膽反駁和頂撞的。

      見凌嘯說不出半句話,兩個嬤嬤得意萬分,對凌嘯一躬身,道,「駙馬爺,奴婢等看到公主似乎很疲憊了,這樣吧,奴婢們先扶兩位公主回去,您呢就請把那個什麼羅剎夜叉還有您的私妾都給請出去,內務府今晚上就要接收這個府邸的管理權。哦,對了,要是您這邊的人手不足,奴婢可以安排內務府戈什哈幫您地忙,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小忙而已。」


      正說話間,卻見雅茹走下轎子,滿面笑意地走上前來,嚇得兩個老婆子微微有些變色,後退兩步才立定道,「懷柔公主,已嫁公主如果擅自毆打教習默默,同皇子阿哥不敬太傅少傅罪,是要關宗人府黑房子的,還要閉門反省三個月,您可要想好啊!」


      欣馨是在教習默默地管制下長大的,雖然她原有的教習和諳達都很和善,但是她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不安地叫道,「妹妹,不要胡來啊。」

      媽的,老子這麼大的實力,還治不了兩個老婆子?凌嘯扯住雅茹,卻掏出一把金瓜子,遞到兩個嬤嬤的眼前,笑道,「呵呵,兩位嬤嬤這是哪裡話,早上是不懂事,現在呢是賞你們些醫藥費,拿去好好看病吧。」


      兩個嬤嬤這才高興起來,正要接過金瓜子,卻不料凌嘯一下子收了回去,笑道,「雅茹,你看,她們被你打成這樣,光賞錢似乎不夠啊。不如這樣,讓金虎胡濤他們查出嬤嬤們住在何處,讓湖北軍買點東西看望一下她們的家人,好好地表示一下慰問,你看如何啊?」


      兩個老婆子大喜,駙馬爺終於知道了教習嬤嬤的厲害了,還要上門去賠罪,呵呵,以後地這個日子可就是能過得美滋滋的了。

      她們正笑得合不攏嘴,卻聽到凌嘯又道,「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做人要厚道啊!她們的高堂、夫婿、子女、媳婦、女婿、兄弟、姐妹,孫子外孫等等的,湖北軍一定要全部看望到的。不行,人去少了,況且光看望一次,不能表達誠意,這樣,全體湖北軍四千人都去,還要每天都去,十二個時辰都不間斷,白天幫他們在胡同口迎接客人,晚上就封了那裡,免得雞鳴狗盜之徒侵害她們家的生命和財產安全,這樣搞個兩個月,估計就很有誠意了。不過,要是兩個月以後,她們家裡發生什麼無情火災、強盜殺人、綁票勒索之類的,又該怎麼辦呢?」


      嬤嬤們一下子傻了,回頭看看陶仁彥,陶仁彥嚇得腿直哆嗦,話都說不利索了。

      凌嘯身為將軍,手下大把大把的人可以用,要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的上門賠禮,莫說賠禮肯定是假,就算是真心的,每天到家中去個幾百人,光招待他們那些將士喝水,都要把水井喝枯,要是算上茶葉和吃飯,不到十幾天就可以把自己家給吃窮了。這還不是可怕的,他們那些湖北軍萬一獻起「慇勤」來,搞個所謂的封胡同防盜賊起來,那誰能保證他們自己就不是盜賊匪徒呢?


      為了公事,惹上一個聖眷正濃的皇親國戚兼一品將軍,誰都知道劃不划得來。陶仁彥連忙擺手道,「駙馬爺,下官只是遵命來請出閒雜人等的,但是哪些是閒雜人等,還是需要聽兩個教習嬤嬤們認定的。」


      兩個嬤嬤汗如雨下,想了想道,「奴婢們以後聽兩位公主的意思。」

      凌嘯卻一擺手,「公主的意思,就是你們馬上全部滾回內務府。胡濤,半個時辰之內,還敢留在這裡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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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八章 先生之憂


      趕走了嗡嗡叫的內務府眾人,凌嘯在院子中感到一片的舒爽。

      一年半的時間之內,凌嘯被彈劾了起碼十次以上,罪名比這大的海了去了,所謂虱多不癢,他也不在乎這些了。但看到雅茹換上了琵琶襟便服旗袍之後,他緊緊盯著雅茹修長秀麗的曲線,忍不住喉結都咕咚了一下,正要和她調情一番,卻突然見到胡濤跑進來稟報,聖旨到了。


      「著建州將軍凌嘯明日起赴豐台大營視事,於三日內領兵前往盛天整軍充編。」

      凌嘯聽完這道聖旨,心中大為煩惱。他是真的不想去福建鎮壓漢人們的起義,無論知無堂如何地滅絕人性,把痛苦加諸到老百姓的身上,但他們畢竟是打的反清復明的旗號,領兵去平叛,這是一個典型的內戰,凌嘯確實很難接受成為同胞們血仇的結局!朝廷想利用自己的勝勇,鎮守住這片東南之地,而如今康熙的命令如此急迫,連自己新婚都給幾天的休假,顯然形勢正處於持續惡化當中,自己該怎麼辦呢?


      送走宣旨太監,凌嘯坐在堂上發愣,正渾渾諤諤,卻聽到庭前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想不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看來我這個先生是有些口福的了。」

      凌嘯大喜過望,拔腳就向堂外跑去,顧貞觀笑吟吟地站在階下,望著凌嘯道,「駙馬爺爵同超品公。你那小小地侯爵被削掉了,不足惜的,這眼圈兒紅個什麼?四個月沒有看到顧某,駙馬爺就不知道發個喜帖去湖北,枉我在武昌為你沒日沒夜的操勞,連喜酒都不知道請我們喝!」


      凌嘯一把上前抱住顧貞觀。笑道,「可想死我了,先生,你怎麼會來的?」

      欣馨眾女聽說顧貞觀到了,連忙出來以女弟子禮相見,唬得顧先生連忙還禮。師友相見,別有一番男人摯誼在其中,顧貞觀看看凌嘯略顯黑瘦的樣子,心知他定是西北吃了不少的苦,隨著他進到堂上落座。「我接到容若公子地書信,說是你五月初一大婚,受大爺和湖北僚屬們的囑托,代表他們趕來向你祝賀,誰知道我這身子骨顛不得馬。還是沒有趕上婚期,有負重托啊。」


      凌嘯一愣,微微汗顏,這些日子自西北到京師,連個囫圇覺都沒有睡好。著實是忘記了給湖北去上一封書信,笑道,「先生何出此言。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小嘯成婚,先生和哥哥自不必說,就是那些僚屬,他們有心就行了,我感激不盡啊。」


      接風酒宴擺在後院的榮德堂中,明府趕來的容若,豐台大營趕來的金虎都來相陪。胡駿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凌嘯要的是心腹間的重要會議。馬上就安排了親衛,把這個在水榭邊的獨立齋堂給封鎖起來。


      自己人面前,凌嘯動了真感情,端起酒杯向地上一潑,仰天道,「左雨,你在天之靈聽著,你最尊敬的先生來了,你的仇還沒有報完,你地遺願現在也僅僅是開了一個小頭,喝了這三杯酒,給爺挺住了,英魂可不能散,看總有一日,我們何園上下幫你報仇圓夢!」


      顧貞觀已經聽到了左雨和黃浩的事情,不禁神傷唏噓不已,也隨凌嘯一樣黯然酒祭一番。他先把湖北的情況向凌嘯做了一個介紹,卻說得凌嘯哭笑不得。

      自從凌嘯西征之後,何園裡面一切都是聽由顧貞觀全權作主,香胰子廠裡面的生產和管理,都是曾氏父子和陶洲在打理,除了交貨的壓力越來越大以外,生產地管理上倒是有條不紊的,有了皇上和湖北軍方的撐腰,也沒有任何人來找他們的麻煩,但是這種情況只持續到了賈縱護衛著豪成回到武昌之後,就結束了,因為和豪成幾乎是前後腳到的,還有一個王爺恭親王常寧。


      堂堂親王,卻被外派到地方上,當個小小地副使,恭親王常寧的面子上很是過意不去,接連三天都躲在驛館之中不肯路面,施世倫也好,思德安也罷,他是一律不見的,只是傳出話來要行轅駐地。但是,他地王府侍衛到葛店的香胰子廠一看之後,被那裡連綿三里長的等貨車隊嚇了一跳,常寧就馬上從最開始的羞憤之中醒過神來,馬上就屁顛屁顛地跑去視察。


      常寧被那絡繹不絕排隊提貨的車隊撩撥得心中直癢癢,更對香胰子廠裡面熱火朝天的氣象饞得口水直流,這麼大的事業,連保安都可以養上兩千個,三千工人可以發三兩銀子的月餉,難道就沒有我常寧的份嗎?


      「查賬!減餉!」是常寧經常掛在嘴邊地一句話,但是豪成也掛在嘴邊的還有一句話,「封賬!加薪!」可身為副使,怎麼能頂得過豪成的正使主官身份?

      凌嘯等人想像常寧詭計不得逞的模樣,都是會心一笑。顧貞觀卻苦笑道,「恭親王氣得牙癢癢之際,變著法子整大爺,每天沒有事情可干,就專派人打聽大爺的行蹤,只要是知道大爺身在何處,他就趕過去見面,以此報復大爺。」


      容若大訝,「趕過去見了豪成,恭親王又能怎麼樣?」

      「他見了大爺能怎麼樣,吃飽飯沒事幹,仗著王爺身份,見面之後等大爺給他打完千,就說沒事離開,等一會又見面,又要大爺打千行禮,用他的話來說,你不讓我幹事,我也要你幹不成事,每天要你打千打到腿抽筋!」


      金虎怒道,「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王爺,還真是一大奇聞,他難道不知道來來去去的,咱們大爺打千還沒有打抽筋,他自己恐怕就要進進出出得腿抽筋了。」

      凌嘯笑了,「難道哥哥就任由他這麼胡鬧不成?」

      顧貞觀把大拇指一豎,「大爺被恭親王騷擾煩了之後,想出了一招,只要看到恭親王,就搶先掏出皇上的欽命聖旨,對他說聲溫習聖旨,恭親王就不得不閃避開去,幾次三番之後,恭親王基本上就是看見聖旨就閃,到後來竟是拿塊黃布就能把他給趕走!」


      眾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豪成還真是一個弄玄搗鬼的角色。

      等酒酣耳熱之際,凌嘯把西征和京城之事對顧貞觀也簡要地說了,顧貞觀卻越聽就越凝重,到後來竟是擰著眉頭苦思不語。容若和金虎都是一愣,唯有凌嘯笑道,「先生是不是覺得我實在是太能闖禍了,以至於現在得罪了將近一半的朝臣官宦?」


      顧貞觀搖搖頭,緩緩道,「天底下皇上最大,國人皆曰可殺,皇上不許,你就穩如泰山。加上你每立下一個功勞,就必定要闖出一件禍事,升降相抵之下,還算沒有陷入那種無功可賞的境地,所以貞觀擔心的不是這個。」他?’a一聲自己乾了一杯酒,「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你卓爾不群,樹敵又多,皇上今年春秋中年,你卻才二十出頭,若是有一日……你最後二十年如何去過呢?」


      這話說的就極深了,即使都不是外人,也讓眾人一時無語。

      見他們擰眉默然,顧貞觀又道,「其實這一次,皇上所給你的恩典,全是恩賞,不是國賞,那就是說皇上已經撇開了朝廷的一切制度束縛,把你當成他一個人的親信心腹,你今後在處理事君惟誠上,就要更加地小心翼翼了,否則的話,不要說你的那些仇敵,光是辜負皇恩這一條,就會被天下人的洶洶唾棄所淹沒。」


      凌嘯大吃一驚,顧貞觀說的這些,很多都是他朦朦朧朧想過的,但都沒有這麼深入剔透和提綱挈領。

      唯一知道凌嘯有些異樣心思的顧貞觀,話中的潛台詞就是,康熙皇帝已經把你凌嘯死死地掌握住了!形勢上為你豎了滿朝的敵人,皇子王公、滿族勳貴都被你得罪完了,而毫無氣節的漢臣們,卻根本就不是你凌嘯這個納蘭姓可以依賴的對象。在輿論上更是把你吃得死死的,康熙這樣對你不薄,要是你敢於有什麼其他的想頭,康熙只要一道揭露你辜負恩情的聖旨,就可以立刻讓你變成天下公敵。


      一句話,康熙不死,你絕對不可能翻出什麼大浪來,可康熙一死,你凌嘯除了殉葬以外,似乎最好的結局也只是老老實實閒散著芶延殘喘罷了。

      顧貞觀眼中波光盈盈地望著凌嘯,深切的關懷溢於言表,他的意思很明顯,勸凌嘯老老實實地往最好的結局上去靠。在他看來,康熙如同國手佈局的處置,凌嘯身處其中,要是不能看清楚這點的話,無疑是會很危險的,一旦踩到了康熙的底線,只怕立刻就是不測之禍,皇帝要想入人之罪,那可真是一句話的事情。


      凌嘯感受著先生的關懷,堅定地望著他道,「我家鄉有一句話,叫桿子裡面能活命!先生,小嘯……」

      胡濤在堂外快步地走來,叫道,「爺,不好了,沙皇皇后葉卡捷琳娜在外面吵著要進來,她的通譯說,她如果見不到你就要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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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2:00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九章 我不知道你要轉身!


      黃昏的斜陽之中,盛裝白禮服的葉卡捷琳娜,坐在江南園林風格的水榭之中,讓遠遠而來的凌嘯有一種中西合璧的強烈反差美感,若是拋棄開一切現在的記憶,凌嘯定會以為是外國友人到北京旅遊來了。


      四天不見,沙皇皇后明顯是憔悴了不少,像是豎起耳朵的小白兔,聽到有人走過來,她那裸露在外的優雅脖子忽然一轉,懷著期待地看過來,待確定是凌嘯來了,飛快地轉回去。彷彿是一個賭氣的女孩。


      「當一個人對於生活絕望得沒有了希望,她才會選擇自殺,你覺得自己是不是完全沒有了希望?」凌嘯也不走到她面前,在隔了三步遠的地方坐在臨水的欄杆上,望著碧綠池水中游來游去的紅魚,自己也沮喪得要命。


      絕望的不僅僅是這位葉卡捷琳娜,凌嘯比她還要絕望。顧貞觀的話一陣見血地告訴他,康熙的信寵猶如是淌著蜂蜜的流沙坑,要命的是自己已經深陷其中,不動彈尚且會隨著康熙死去而慢慢沉沒下去,而敢於反抗和掙扎,馬上就是迅速的沒頂之災。


      「啊?什麼?」葉卡捷琳娜顯然有些吃驚凌嘯的沮喪,作為古代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遠勝於凌嘯,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才能在各種戰亂、疾病、饑荒、爭鬥中生存下來,對生命的珍惜遠勝於對逆境的感慨。


      凌嘯翻下欄杆外側。隨手撿起喂紅魚地餌料罐,猛地一把全部甩到池中,引得一片金紅色聚集波動。「人之將死,好好享用最後豐盛的晚餐吧!葉卡捷琳娜,既然你也絕望,我也悲觀。不如我們攜手上路,共赴天堂抑或地獄,但是人生在世一場,好想隨心所欲一次,想喝酒,想唱歌,想跳舞,想脫光衣服,想裸奔,想淫亂。不如我們就最後瘋狂一把,五樣一起來,邊喝酒邊唱歌跳舞邊裸奔邊淫亂!」


      瘋狂而淫蕩的想法讓葉卡捷琳娜這個東正教徒大吃一驚,O著嘴巴看著凌嘯,忽覺他是真的很沮喪。慢慢地有些不相信起來,狐疑的眼光看著凌嘯,一副提防無良色狼的神色,口中卻道,「你是你們國家地大將。又是皇帝的女婿,還有這麼多的漂亮老婆,看你住的地方也很金碧輝煌。在俄羅斯貴到上百盧布的絲帕,你們家的傭人都恨不得拿來當抹布,有權有勢有錢有幸福,你為什麼要死?!」


      凌嘯搖搖頭,鞋子合不合腳只有大拇指知道啊,接口問道,「你為什麼要自殺呢?」

      葉卡捷琳娜懸蕩的雙腿因為激動而擺盪起來,露出白裙擺下的美腿和紅色高跟鞋,凌嘯這才大吃一驚。難道這時候的西方宮廷已經流行了高跟鞋?但葉卡捷琳娜的話更讓他吃驚,「來了四天了,你結婚就結婚嘛,我好歹也是客人,或者說是人質,但絕對不是囚犯啊,貴國皇室貴族裡面地宮廷舞會、貴族沙龍、交際panty、連個禮貌的邀請都沒有給我一個,我好歹是個沙皇皇后,悶得快要崩潰了,這就是你所說的禮儀之邦?」


      舞會?沙龍?panty?

      凌嘯幾乎一口鮮血吐出來,「我也想要啊!我還要電視、電腦、網游……」說著說著,凌嘯竟是潸然淚下,眼前的女人很可憐,背井離鄉,身囚異國,文化習俗語言親人朋友這些群體生活的要素全部失去了,而自己甚至比她還要可憐,她沒有自己這嗷嗷叫地赤子心,更沒有因為預知未來大勢而產生的強烈使命感。


      「如果你愣是要為此就自殺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沒有提琴鋼琴小號薩克斯管,更不要提什麼龐大的管風琴,有的只是獨一無二地,會跳華爾茲的大清朝建州將軍,你想不想跳?」自殺當然只是懦夫逃兵的行為,凌嘯可憐自己也可憐這個女人,猶如救世主一樣地提出建議。


      葉卡捷琳娜驚喜地看著凌嘯,這個男人竟然會跳丈夫最喜歡地西歐交誼舞?可偏偏就是這個男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國家倒霉!心中一陣猶豫的時候,凌嘯很紳士地來到面前,一個標準的邀請式,讓葉卡捷琳娜下意識地伸出手去。


      夕陽下的東方水榭裡,隨著?恥w─喳──喳的單調擬音,長袍馬褂的凌嘯擁著緊胸蓬裙的皇后在雕樑畫棟下翩翩起舞,這一刻瀟灑自如的行雲流水,雲霞生輝波浪起伏,一波接一波的熱烈凱轉,翩躚回凱中,自有維也納圓舞曲在兩人地心中響起,讓人如癡如狂神魂顛倒。


      凌嘯的舞技雖不是國標大師的造詣,但融合了很多現代簡潔整理過的套路姿態,讓葉卡捷琳娜常有驚喜,歡快欣悅得忘記了自己身在異國他鄉惟知道像歡快小鳥雀躍迎合。一曲終了,出乎葉卡捷琳娜意外的是,凌嘯最後的那一攬腰深放,竟把她放得特別的深,倒垂下去的頭髮掙開了發卡的束縛,長髮倒捲之時,葉卡捷琳娜性感奔放地笑了起來,她竟放棄了自己的所有支撐,想看看這個舞伴能支持多久。


      忽地胸口傳來一陣溫暖麻癢,葉卡捷琳娜大吃一驚,凌嘯竟將頭臉猛地扎進她的乳波之中!呼吸的熱氣呵得她飽受刺激,硬茬茬的鬍子根扎得肌膚一陣刺痛,但是當這刺痛和腰上動彈不得的緊摟告訴她,這是男人的力量,已經為人妻子的皇后用了好大的努力才從沉迷恍惚中清醒過來,掙扎著不惜摔倒在地上,才拚命地逃離開去。


      遠遠的長廊上,路過的黛寧靜靜地看著他們兩人,從兩人翩翩起舞到羅剎皇后驚叫著掙扎逃走,她全都看在眼睛裡面,憤憤湧上心頭,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個謎語,二鬼打架魁!


      凌嘯還在邪邪地一舔嘴唇,回味那一片柔軟彈勁的感覺,忽地聽到背後有女人道,「吃著碗裡看著鍋裡,新婚第二天就在家中偷腥,還是這麼樣一個醜得成怪的女人,可見你的人品和品位真的很差!哼。」


      凌嘯大驚地轉過頭來,看看面如寒霜的黛寧,老臉一紅躬身一千,「姑姑,我……」

      黛寧再次怒哼一聲,轉身就走,凌嘯深怕她要宣揚出去,連忙抓住她的手臂,忽地竟是一個念頭起來,要不要把這個女同性戀的T也給征服了?但是難度之大,讓凌嘯很快就放棄了這個瘋狂的想法,儘管今天被顧貞觀的話刺激得他有些率意而行,但是黛寧的身份和地位擺在那裡,亂動一個孀居的長公主,無疑是駭人聽聞的大罪,尤其是她是自己妻子的姑姑,這就是十惡中的內亂之罪,要千刀萬剮凌遲的。


      「姑姑,這只是一個嗜好罷了,與情感無關。」凌嘯堂皇地擺出自己的理由,「雅茹她也是知道的。」

      黛寧猛地一甩手臂,厭惡的神色浮現臉上,冷笑道,「是嗎?那麼你拉住我幹什麼,既然雅茹她們知道,我再去說說你們剛才的艷事,想必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吧!」看到黛寧的拽樣,凌嘯微微有些火氣上湧,但轉念想起黛寧似乎也很可憐,也就哀求道,「長公主,求求你了,何必惹得她們不舒服呢!皇上都說把這個女人賞給我,除了不讓我亂來以外,任由我看管。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影響到我對雅茹欣馨感情的。」


      黛寧怒道,「你毋須向我保證這個,但你好想忘記了,你曾經對我保證過給太子難看的,而現在居然迷上了這麼醜陋的女子,真是玩丑喪志!枉我在江寧放棄清福日夜操勞,你說,你這段時間到底是為我做過什麼?」


      凌嘯聽她說起這個,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為你做了什麼,你難道看不出來?太子爺起碼有兩次的登基機會,都被我凌嘯給粉碎了,尼勒克和公主府兩次救駕,讓他兩度和九五之尊擦肩而過!此刻的太子爺,恐怕早已經失去了心理的平衡,在日夜哀歎命運的捉弄呢,有什麼事情能比得上讓他日夜不安地受煎嗷來得爽?」


      黛寧聽得他的話,眉頭稍展,背過身去望著池中的紅魚,忽地斬釘截鐵道,「我要隨你去福建!」

      凌嘯很是吃驚,瞥瞥黛寧那也是凸凹有致的豐腴身軀,他很是不解這個姑姑為何要跟自己走,難道她想我天天給她按摩?凌遲處死的罪雖然嚇人,但那是上床之後再東窗事發被人捉姦在床,才有可能的,就這樣看看姑姑養眼的身材,應該不至於浸豬籠吧。越是這樣想,凌嘯就越是想放肆地看,反正在心理上嚇唬嚇唬這個T,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尤其是讓她覺得噁心和不寒而慄,就更是讓人有些侵犯的快感。


      「為什麼?難道姑姑喜歡我給你做推拿?」凌嘯比出了一個類似按摩的手勢。

      「不是,是你大母說,我意欲對太子不利的事情,已經被太子察覺出來,留在江寧,恐怕會有危險,你說呢?」黛寧突然轉過身來,忍不住驚叫一聲怒叱道,「你,你幹什麼!?」


      被黛寧說有危險的話給驚呆了的凌嘯,手還在不自覺地做著那個類似按摩的手勢,但僅僅是類似罷了,要是周星馳在場,定會認出那是他的抓乳龍爪手。

      凌嘯往後連退三步,叫道,「冤枉啊,我不知道你要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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