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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古典仙俠] 邪風曲(呂風子) 作者:血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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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十七章 浪蕩公子(下)

  古蒼月很滿意剛才的事情。很明顯麼,是龍千裏先動手的,然後技不如人被打了個半死,那是他活該。尤其讓他滿意的,是自己沒有出手,這樣就算在蒼風堡打起口水官司,歐陽至尊也不用害怕那條老狗的。

  厲風嘻笑了幾聲,拍拍手,施施然的跟著古蒼月進了春頤樓,在二樓最好的一個房間,可以看到整個大院以及大半個後花園的房間坐下了。那臉上粉餅足足有一寸厚的老鴇已經是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一口一個總捕頭、厲副堂主的,親熱的招呼了過來。鶯鶯燕燕頓時包圍了兩人,濃郁的脂粉香氣,讓厲風仰天就是兩個噴嚏。

  古蒼月怪笑:“兄弟似乎不甚適合這裏?”

  厲風苦惱的點頭:“沒奈何,兄弟我練的是童子功啊。”這是厲風為了對付阿竹,無奈之下想出的一個借口。他練童子功是不能破身的,這也就避免了那些春頤樓的姑娘對他進行太過于厲害的騷擾了。不知道為什麼,隨著體內真元的進一步加深,厲風對于這些庸脂俗粉已經有了一種厭惡的感覺了。

  “當然,如果有師傅老婆那樣的角色美女,我還是會堅決的沖鋒上去的。”厲風喃喃自語,抓起酒壺就是一口。美酒順著喉嚨流淌了下去,一股熱辣辣的感覺從腸胃裏升了起來,厲風贊歎:“好酒,這春頤樓,媽的,不愧是蘇州府最好的銷金窩,這酒雖然還比不上小爺我收集的那些,倒是也起碼有二十年陳的火候了。”

  厲風正在這裏贊歎呢,古蒼月那邊好容易才從七八個女子的糾纏中脫身出來,有點狼狽的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臉蛋後,古蒼月苦笑到:“兄弟,你什麼功夫不好練,偏要練那種邪門功夫?童子功,誒。。。下次還是叫厲堂主過來,否則哥哥我一個人,怎麼吃得消?”

  厲風微笑不語,抓了下下巴,他的注意力已經被院子裏面的幾個人給吸引住了。就在樓下,七八個春頤樓的打手團團圍住了四五個男子,帶頭的打手正在唯唯諾諾,點頭哈腰的說這些什麼,可是似乎被他們圍住的那些人並不領情。

  一個有著兩撇小胡子,容貌端莊,看起來就是發號施令慣了的,大概剛剛三十歲出頭的中年人手裏搖著一柄泥金灑花大折扇,在那裏大聲的呵斥著: “你們這幾個混蛋,敢和爺我爭姑娘?小李子,給我狠狠的打。”最後一聲他是拖長了聲響的,尖銳的嗓音直透厲風耳膜,厲風都不由得嚇了一跳。

  古蒼月走近了窗子,對著外面看了一眼,輕輕的旋轉了一下手指頭上的扳指,冷笑著說到:“這群王八蛋,一個個喝多了就開始搶姑娘,哼,先讓他們打個頭破血流的,然後老哥我再去收拾殘局,他們不是有精神,有力氣鬧騰麼?全部給大爺我進牢子裏面蹲兩天,交足了罰金再給我滾出去。”

  厲風嘿嘿了幾聲,賊眼已經看向了那中年人腰間懸掛的一面橢圓形的玉佩,心裏不由得驚了一下。那玉佩通體潤澤,在燈光下閃動著淡淡的羊乳一般的光華,顯然是一塊極品的和田羊脂玉。這玉的質地都不說了,那玉佩上雕刻的圖案,才是讓厲風心動的元嬰。那上面雕刻的,是一條張牙舞爪的飛龍,龍嘴裏含著一顆閃閃發出精光的墨色寶珠。

  大明朝的法律最為嚴苛,對于百姓的服飾做了嚴格的規定。很多顏色的衣服,百姓都是不能穿著的。而這龍和鳳的圖案,更是皇家專用,其他人要是敢擅自佩戴這些裝飾品,那就是全家滅門的罪過。因而,厲風敢肯定這個中年人的來頭不小。

  那中年人身邊竄出了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他用極其尖銳的聲音叫嚷了一聲:“得咧,主子,您就看好了,看小的我怎麼收拾他們。”說完,他的身形突然幻化成了兩個,彷佛細柳隨風一般,極其陰柔的拍出了九掌。厲風從外界天地元氣的波動中可以感覺到,隨著這年輕人的掌力擊出,附近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厲風咋舌:“乖乖,這家夥是個女人不成?怎麼練這麼至陰至寒的掌力?娘的,好陰毒的掌法,幸好這小子的功力差得一塌糊塗,否則如果是有了小爺我這種程度,一掌下去,還不直接把人給凍成冰塊了?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可能練成這樣的武功?除非他小子是太監?”厲風古怪的對著那年輕人的腰腹之間瞥了一眼,但是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到的了。

  那年輕人對面的三人之中,一個滿臉傲氣,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冷笑一聲:“看打。”也是一掌擊出,和那小李子的巴掌對在了一起。

  ‘噗’的一聲輕響,小李子身體朝著後面退了五六尺,嘴裏尖叫了一聲:“好厲害的混蛋,主子,這小子長得和個兔子爺一般,爪子上面倒是還有一點力氣,嘿嘿。”說完,他的雙手輕輕的揉動了一下,左掌虛掩在胸前,右掌詭秘的藏在了身後。

  那公子哥則是渾身一個哆嗦,只覺一股子陰寒之氣順著手上經脈直透內腑,那個難受就不用提了。他氣急的尖叫了一聲:“他敢罵我?給我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連他的主子在一起,殺了他。”他身後明顯是一對孿生兄弟的中年漢子二話不說的沖了出來,四只紅彤彤的巴掌拍出,卷起了一股熱辣辣的狂 。

  小李子尖叫一聲:“赤神掌,主子快閃。”他舞出了一團掌影,朝著那兩個漢子的掌影迎了上去。他身後的那中年人則是氣急敗壞的叫嚷了一聲:“反了,反了,居然敢。。。”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很快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飛快的朝著後方退了幾步,有點擔心的看向了小李子。

  ‘碰’的一聲巨響,小李子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塊,身體被拍得離地三寸朝後飛快的飛去。那公子哥興奮的叫嚷了一聲:“殺了這臭小子,給少爺我閹割了那混蛋,敢和少爺我搶姑娘?也不看看少爺我是誰。”隨著他的叫喊聲,那兩名中年人一腳一個的踢飛了春頤樓的打手,獰笑著撲了上去。

  厲風油滑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呀呀,你這個小兔崽子是誰啊?小爺我怎麼不認識你呢?給老子飛吧。”厲風一腳抽在了那公子哥的屁股上,一股巨大的力道震得那公子哥一聲慘嚎,抱著屁股飛起來三丈多高,無比狼狽的摔倒在了五丈外的地面上,腦袋差點就在一塊假山石上撞開花了。厲風邪笑一聲,雙手一展,陰險的對著那兩個還沒有回過身來的中年漢子後心按去。

  那兩個使用‘赤神掌’的中年人聽得身後惡風響起,渾身毛孔都是一陣發麻,他們急轉身,奈何厲風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尤其他又是純粹的偷襲,這兩掌結結實實的印在了那兩個中年漢子的胸腹之間,打得他們仰天倒退了十七八步,一口血噴出,倒在了地上。

  那小李子顫巍巍爬了起來,看了一下自己滿臉惱怒的主子,連忙走了上來,用一種習慣性的謙卑神氣對著厲風拱了一下手,恭腰說到:“這位兄弟,可真的個要感謝你了。要不是你出手及時,我們家主子可就真的要被他們給禍害了。這可不真虧了你路見不平了。”

  那中年人緩緩的搖著扇子走了上來,死死的一咬牙,冷喝道:“小李子,還多說些廢話幹什麼?給我去報官啊,這三個混蛋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敢殺人,還有沒有王法了?。。。嗯,嗯。”他的扇子猛的收了起來,搭在小李子的肩膀上把他推到了一邊去,笑著打量了一下厲風,自己左手拇指很是瀟灑的順了一下自己的胡須,點頭說道:“小兄弟的功夫不錯,比我家小李子可是要管用多了。嗯,以後就跟著我,包你榮華富貴,吃喝不盡。”

  厲風身後的古蒼月感覺得好笑,你當你是誰?敢這麼打包票麼?尤其他感覺這個中年人太不是個東西了,人家剛剛救了他,他居然一句謝謝都沒有,這還是人麼?更加可惡的就是,居然見面就要招攬別人做自己的奴才,這豈不是太囂張了一些?古蒼月已經冷笑著准備看好戲了,看厲風如何的戲耍這個中年人。

  厲風卻偏偏是一臉的思量,他緩緩的說到:“有勞您的美意了,嘿嘿,榮華富貴麼,小爺我是絕對想要的。可是呢,小爺我在這裏有些事情放不開啊。這位兄台,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中年人的眉頭皺了起來,一臉的陰鷲模樣,他冷笑著說到:“怎麼,莫非嫌棄我不夠資格邀請你麼?哼哼,你在蘇州府,有什麼前途?這是看到你的身手很不錯,我身邊正好欠缺一個得力的護衛。。。哼。”他低頭思忖了一陣,突然說到:“也罷,人各有志,我不勉強你。不過,本。。。嗯,雇你做我的貼身護衛,怎麼樣?只要回到我府裏面,好處少不了你的。”

  說完,中年人對著小李子哼了一聲,低聲呵斥到:“還當你的武功多好,原來連幾個下賤的匹夫都打不贏。回去多練練罷,不要再丟爺們的臉面了。。。怎麼了?還不去報官,給我重重的打死這三個匹夫麼?”

  古蒼月已經是按捺不住的走了上來,搖頭歎息到:“這位兄台,區區蘇州府總捕頭古蒼月。不過是一次酒後鬥毆罷了,真要鬧到官面上去,可真正的雙方都難看了。不如大家就此罷手,我們上去喝一杯暖酒,大家一起開心,豈不是好麼?”古蒼月湊近了他的耳朵,低聲說到:“那些武林人士,一個個凶狠得厲害,真的把他們逼急了,恐怕古某人也應付不了啊。”

  古蒼月有點反應過來了,就看這中年人頤指氣使的模樣,鐵定來頭不小,說不定厲風就是發現了些什麼蛛絲馬跡,所以才在故意的矯情呢。

  中年人有點不甘的對著被厲風打倒的三人橫了一眼,點頭喝道:“小李子,把他們都給我扔出去,哼。”說完,他深深的看了古蒼月一眼,說了一句: “好說,好說。。。這位小兄弟不知道姓甚名誰?看兩位也是一起的吧?那就一起上去喝一杯吧。。。喂,兀那老家夥,大爺要的你們最紅的那些姑娘,不給大爺我找來,我就叫人一把火燒了你們的樓子。”

  厲風皺了下眉頭,和古蒼月一起陪著這個火氣極大,極其驕橫的中年人走上了樓去。而那小李子則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陰笑著在地上的兩個中年大漢肚子上捕了一掌,扔下了一錠金子後,搖頭晃腦,大搖大擺的走了上去。他尖銳的嗓音丟下了一句:“你們看著辦罷,你們自己是不想給樓子找麻煩的,那就看你們怎麼處理了。。。哼哼,你們這三個匪類聽著,要找我們報複的話,有膽子就去燕京找我們吧。。。你家大爺我叫小李子,記住了。”

  春頤樓的打手保鏢們麻利的圍了上來,既然那中年人和古蒼月以及厲風搭上了關系,他們還有什麼忌諱的?金子落了自己的口袋,提起三人就從後門丟了出去,隨後就是幾桶冷水當頭澆下。打手們嘻嘻哈哈的關上了院門進去了,只有那公子哥看著渾身無力動彈不得的兩名下屬,氣急敗壞的咆哮起來:“你們等著,你們敢這樣對付公子我?我,我,我們幽冥宮不會放過你們的。”

  春頤樓內,中年人和古蒼月隨意的攀談著。厲風歪著身子坐在旁邊,手指不安分的在一個彈琵琶的女子手臂上扭來扭去,弄得那女子總是彈奏出一串串近乎噪音的曲子。小李子彷佛鬼魅一樣,輕手輕腳的站在那中年人的身後,似乎剛才受的內傷一點影響都沒有。可以看出,他一定是接受過很嚴酷的訓練,他隨隨便便的在那裏一站,任何一個從大門、窗子沖進來,想要對那中年人下手的人,都必須面對他全力的攻擊。

  厲風又是一大鍾酒灌了下去,低聲說到:“這小子很忠心嘛,就可惜功力差了點。我敢打賭一文錢,這家夥回到客棧,就會吐血倒地的,媽的,還死撐啊,你撐著吧。。。又不是我兒子,我幹嗎理會你?”厲風幹脆的把兩條腿翹在了身邊的太師椅上,右手擱在桌子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懶散的看向了那自稱姓趙,叫做趙僖的中年人。

  趙僖感覺到了厲風的注視,不由得回過頭來,笑著說到:“厲小兄弟,我可是認真的。我很是認識朝廷裏面一些大員,你求的不就是富貴麼?功名富貴,只要你跟了我,唾手可得。嘿嘿,你這麼年輕,就有這麼好的功夫,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啊。。。怎麼樣?考慮一下吧,我趙僖從來不說虛妄之言,我保證的事情,保證辦到。區區一個金龍幫,容不下你這大菩薩的。”趙僖看著厲風,滿臉都是企盼的意味。

  厲風沉默了一陣,尋思了良久後,終于緩緩的點頭:“中啊,趙大爺說得這麼好,我幹嗎不答應?不過,我厲風可不是那種隨便讓人使喚的人,嗯,要我跟你辦事,也可以啊,但是我總要提出一點點我的要求吧?”

  小李子尖呼一聲:“大膽,你敢。。。”

  趙僖猛的瞪了小李子一眼,嚇得他連忙退後了一步。趙僖笑嘻嘻的看著厲風,點頭說道:“那是自然,我雇你做下屬,你要多少銀子,什麼樣的官職,盡管說。”

  厲風抓起烤乳豬的豬頭,一口咬在了豬鼻子上面,腦袋朝著兩側擺動了半天,撕扯下了一塊肉,大口咀嚼後吞進了肚子裏,這才說到:“啊,第一個嘛,小爺我喜歡錢,這錢的事情麼,你大爺看著能讓我滿意就行。第二個麼,小爺我喜歡風花雪月,玩樂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必須要有很多好玩的東西。第三呢,小爺我不喜歡做正經的勾當,那些正經勾當也不適合小爺我,所以不要派我去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大事就成了,其他的要求,以後再補充,怎麼樣?”

  趙僖大樂,鼓掌說到:“妙啊,本。。。大爺我喜歡的就是風花雪月,詩詞歌賦,飲酒作樂那是最美的事情。你只要跟著我,玩樂的事情總是多得是的。至于那些大事麼,嘿嘿,大爺我又有什麼大事可以做?你只要和小李子一般,先陪我去杭州一行,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去了。抓緊時間的話,還來得及回燕京過年呢。”

  古蒼月很小心的看了趙僖一眼,又偷偷的瞥了厲風一下,心裏頓時疑惑起來。這趙僖純粹就是一個在青樓妓院流連忘返的浪蕩子,厲風卻又怎麼對他這麼感興趣?真的是為了榮華富貴麼?可是這麼一來,自己想要招攬厲風的念頭豈不是落空了?

  不過,古蒼月很快的就心下釋然了:“也好,你厲風離開了蘇州府,這蘇州府還有誰是我的對手?金龍幫也就只能成為我的附庸,整個蘇州府,就是我一人的天下。。。嗯,男子漢大丈夫,何必與他人共享呢?就這麼的,你厲風走了,也是好事一件。。。不要怪哥哥我太寡情,實在是你小子讓我摸不透,說不定你進了蒼風堡,地位會在我之上,那我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麼?”

  古蒼月想通了這一點,頓時高興起來,斷著酒壺不斷的敬酒。趙僖已經是滾進了一個當紅的妓女懷裏,一雙手在她身上胡亂上下了。至于厲風,則是一邊喝酒,一邊胡說八道,彷佛喝醉了一般,偏偏他的眼睛清涼如水,古蒼月被他的眼光余波所及,都不由得渾身一個寒蟬。

  夜,深了。。。

  
第三十八章 松江綢緞
  
  阿竹、古蒼月坐在蘇州府的後院花廳內,心裏有點不安的看著那留著兩撇鼠須的蘇州府師爺。

  師爺摸了摸胡須,臉上露出了苦笑:“真是,這真真正正的是開人玩笑了。要不是夫子我還算有點學問,可真就被這封信給難倒了。不過,留一張條子而已,至于用上大篆麼?其中還混雜了三成的甲骨文,這,這不是成心讓人好看麼?”師爺是搖頭晃腦的歎息,而阿竹、古蒼月則是露出了尷尬的笑容。阿竹大字不識,古蒼月大字認得兩三個,所以看到厲風留下的字條後,只能來找這個號稱學富四車半的師爺了。

  搖頭晃腦了一陣,師爺摸了摸面前放著的五十兩銀子,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點頭說道:“啊,那我就開始讀信了?”

  阿竹點點頭,說到:“有勞師爺您了。”

  師爺笑了笑:“客氣了,客氣了。。。嗯,阿竹你個王八蛋。”他驀然住口,尷尬的看向了阿竹。

  古蒼月清了清嗓子,腦袋看向了花廳外面,沒有吭聲。阿竹有點火氣的捏緊了拳頭,露出了淳樸的笑容說到:“還有勞您繼續。呵呵,一個字都不要漏掉的讀出來,哈,這是我兄弟和我開玩笑呢,沒關系的。”

  師爺眨巴了一下那一對綠豆眼,嘴裏嘖嘖有聲的說到:“開玩笑麼,這可就。。。嗯,阿竹你個王八蛋,老子我出去逍遙快活了。你金龍幫的幫主是坐定了罷?要是有古頭兒的幫忙,你還沒辦法當幫主,你就自己揮刀自宮,去京城做太監去罷。金龍幫的事情,小爺我沒得興趣玩了,實在是浪費小爺我的聰明才智、英明神武,還是留給你這個頭大無腦的家夥去玩罷。”

  師爺吞了口口水,端起茶盞喝了口茶,繼續搖頭晃腦的念頌到:“老子現在扒上了好枝兒,等得過兩年,說不定老子就當個當朝一品大將軍回來,到時候借你點人馬,把這方圓千裏之內的幫派全部都收服了,也不是難事,到時候兄弟們豈不是財源滾滾,美女如雲麼?。。。你老老實實在蘇州府蹲著罷,小爺我去升官發財去了。”

  “告訴你一件事情,小爺通過親身經曆,有了深刻的教訓:你如果不想被人家吞掉的話,就要有自己的實力,就必須多招攬一些混混。假如你手下有一萬敢拼命的混混,那所謂的天下第一高手,也是不敢和你拼命的。老子的師傅,就是自詡高手,結果硬是被一群單打獨鬥被他打成豬頭的人給幹掉了,這是很重要的事情,切記,切記。”

  “收買混混,除了拳頭大,就是要錢。老子在以前收私房錢的地方給你留了總值超過百萬兩銀子的金票和珠寶,這東西你和古頭兒一起處理,叫古頭兒給你在江湖上招收幾個高手充門面罷。古頭兒是個好人,就是夜夜笙歌,可能某個地方有點不中用了,小爺我給他留了十瓶回春丹,也扔在那地方了,你到時候拿出來送給他罷。。。就這樣,小爺我逍遙去了。”

  古蒼月一口茶水差點沒噎死,他結結巴巴的說到:“古某人,這個,身強力壯,暫時是不需要那種。。。啊。。。”他心裏在咒罵著:“臭小子,你敢造老子的謠?。。。嗯,不過你居然交代你大哥把一百萬兩銀子和老哥我一起使用,看來倒是真的把老哥我當兄弟了。罷了,就交了你這個朋友罷,哈哈。”

  阿竹則是喃喃自語:“你這個混蛋啊,六年前莫名其妙的失蹤,現在又去求什麼功名富貴,你腦袋裏面到底想著些什麼?朝廷裏面,有這麼容易升官發財麼?。。。媽的,你已經有上百萬的身家了,你買都可以買個官兒當了,還求什麼升官,求什麼發財呢?”

  一輛馬車已經出了蘇州府的城門,厲風坐在馬車車夫的身邊,兩條長腿晃晃蕩蕩的懸在馬車外亂抖動。他手裏抓著一個小小的酒壇子,大聲的喝唱著: “我願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印茅坑。。。哎呀,好詩啊好詩啊。。。自當浮一大白。”說完,他一口就把那兩斤裝的小酒壇飲勁,右手用力把酒壇子給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路邊摔碎了。

  車廂內,那小李子細聲細氣的對那趙僖說到:“主子,你就這麼貿貿然的把這小子招攬了?他的武功也許可以算是一流高手,可是渾身匪氣,恐怕老主子那裏看到他這種人,就脫下去打軍棍了。。。尤其我們的人雖然說他來路已經查清了,但是他在那六年中的遭遇可是不清不白,等得您帶他回了燕京,萬一他起了什麼歹心,那可就。。。”

  趙僖輕笑,用扇子捂住嘴,輕聲輕氣的說到:“小李子,你太多心了。你不是說他用的是華山派的功夫麼?而‘騰龍密諜’收集的資料,也是說他第一次出現就是在華山腳下,還被一個華山弟子推了一掌。那份分析你也見到了,華山派最近百年來,有超過十七個高手突然的銷聲匿跡,那只可能是其中某個高手把厲風帶去了華山,教訓了六年而已。”

  趙僖很是自負的搖搖扇子,點頭說道:“我是不覺得他可能有問題的,莫非他知道我要去蘇州,就提前幾個月去蘇州府等著?那就太可笑了,我親自來南方查賬,也就是一時興起,來見識見識南國胭脂的,誰有這麼天大的本事啊?”

  小李子楞了一下,連忙點頭說道:“主子你英明,那麼看來那小子的身份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的了。可是,小人還是要說,他那脾氣,回到燕京,還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呢。老主子就不說了,二主子他們的脾氣也是剛強得厲害,這小子這麼油腔滑調的,隨時可能惹來殺身之禍啊。”

  趙僖眼睛一橫,滿臉凶煞之氣的喝道:“我的人,誰敢殺?哼,老二他就了不得麼?別忘記了,老三老四可都是我的人,老二他再強,能強過我?小李子,你太多慮了。厲風這小子,脾氣越浮華越好,主子我找得就是這樣的人,帶出去見見那些風流名士的時候,總比帶著你好。你能喝酒麼?你能胡編幾句歪詩麼?什麼都不能,就只知道掛著一張冷臉蛋,氣氛都被你破壞完了。”

  扇子又搖了搖,趙僖緩緩的靠在了座椅上,冷笑著說到:“還有,主子我這不是責罵你,而是要你多努力一些。你的掌力,是怎麼回事?本來主子我還以為你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了,誰知道一上陣就這麼不濟。早知道,主子就帶著上百護衛南下了。。。唉,要不是那條禁令的話,主子我也不會只帶你一個人出來啊。”

  小李子連忙低下頭去:“小人讓主子你失望了。。。等回得燕京,小人一定會向呂總管好好的請教,努力練功的。”

  趙僖滿意的點點頭:“你也算是我的心腹了,如果我有那麼一天,你就是主管,你的功夫太差,傳出去我都沒有面子,不要讓那幾個看不起你,明白麼?自己見機一點。。。我看厲風小哥兒的功夫是很不錯的,而且腦筋活絡,以後做你的副手,可是大大的一個助手啊。”

  坐在前面的厲風心裏好笑:“要我給這個娘娘腔做副手?你等著吧你。。。嗯,還有一個老主子?還有二主子、三主子什麼的,那就更好了,你這汪水越混,小爺我就越好發達。看准了你們當中最強勢的人,小爺我就去投靠他,媽的,當我樂意和你這娘娘腔打交道麼?惹毛了小爺,一腳踢爆你的蛋。”

  厲風嘴裏又哼哼了起來:“太白何蒼蒼,星辰上森列。去天三百裏,邈爾與世絕。中有綠發翁,披雲臥松雪。不笑亦不語,冥棲在岩穴。我來逢真人,長跪問寶訣。粲然啟玉齒,授以煉藥說。。。”他大呼小叫起來:“妙啊,妙啊,我本神仙家中人,奈何遇罪下凡塵。。。唉,悔不當初,為何調戲那仙女?”順手從身邊的雜貨箱內掏出了一罐子酒,厲風又是一大口。

  那馬車夫笑著恭維到:“小哥兒果然是好學問,聽得這些歌兒就是好聽。”

  厲風瘋狂吹噓起來:“那可不是,小爺我怎麼都是出口成章啊,哈哈哈哈。李白算什麼?只要小爺我稍微認真點,小爺寫詩的功夫比他高明多了。嘿,就可惜小爺我總是不能認真,奈何,唉!”

  趙僖在車廂內輕輕的把扇子一收,滿臉笑意的拍了一下小李子的肩膀,笑道:“聽到沒有?聽到沒有?這小兄弟我喜歡,嗯,這可是個人才啊,可以說是文武全才。小李子,不要不服氣,你除了認得字以外,能背誦多少詞句麼?”小李子歪著腦袋,撇著嘴,搖搖頭,‘唉’了一聲。看樣子,趙僖對于厲風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厲風在繼續的大呼小叫,弄得路上的行人、車馬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向了他,彷佛看到了瘋子一般。

  而趙僖也終于按捺不住,從車廂內鑽到了前面去,和厲風並肩坐在了一起,抓起一小壇子酒,和厲風同時大呼小叫起來:“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唱完,兩人酒壇子一碰,同時灌下了肚子去。

  趙僖大笑:“能喝酒的人,就是好人。”

  厲風幹脆的拍打起趙僖的肩膀來:“哈哈哈,你能喝酒,豈不是在誇獎自己是好人麼?”趙僖看到厲風敢拍打自己的肩膀,本能的臉色陰沉了一下,肩膀微微的往後面一縮。但是聽得厲風說的話,他不由得臉色滿是笑容,仰天大笑起來:“那是,我不僅僅是好人,還是貴人,哈哈哈。。。黃帝鑄鼎于荊山,煉丹砂。丹砂成黃金,騎龍飛上太清家。雲愁海思令人嗟,宮中彩女顏如花。飄然揮手淩紫霞,從風縱體登鸞車。登鸞車,侍軒轅,遨游青天中,其樂不可言。”

  厲風大贊:“妙啊,趙兄你果然是豪氣啊。騎龍飛上太清家。。。宮中彩女顏如花。如花,如花,哈哈哈,果然妙極。”厲風心裏偷笑:“等不及表明自己的身份了麼?唉,我知道你的來頭很大,但是不用這麼著急麼?”

  車廂內,小李子垂頭喪氣的在那裏哀歎:“這下完蛋了,主子的體面,全都沒了。幸好這裏沒有認識主子的人,否則,那監察禦史可是會狠狠的告上一狀的。私離封地就是重罪一條,還不顧王家體面大呼小叫,唉,主子起碼要被幽禁,小李子我,就是屁股開花的下場。。。主子,你不要折騰這麼厲害好罷?”

  在兩個人的狂呼亂叫中,在小李子的私下抱怨裏,馬車朝著杭州緩緩而去。

  進得杭州城,正是中午時分。厲風探出頭去,搖頭歎息到:“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蘇州、杭州倒是齊名的。就是不知道杭州的美女,是否有蘇州的那麼秀麗動人。趙老哥。。。哎呀,現在應該叫你掌櫃的,你說這杭州的美女如何?”

  趙僖差點一口氣憋死,他心裏暗道:“啊?我堂堂一。。。居然變成掌櫃的了?哎呀,也是,叫我主子的話,他還不算這麼親近的人,那他也沒有其他的話好稱呼我呀?那也只能叫我掌櫃的。。。誒,傳出去非要被笑話的,掌櫃的,掌櫃的,怎麼就好像我是開青樓的?”趙僖搖搖頭,拍打了一下車夫的肩膀,喝令到:“去‘玉華’綢緞鋪。”

  那車夫對于杭州的大街小巷看起來很是熟悉,聽得趙僖的吩咐,也不多說,駕馭著兩匹拉車的馬兒很快的就到了一家三開間的綢緞鋪前。車夫笑著回頭介紹到:“客官是來買綢緞的麼?這可是找對地方了。要說綢緞麼,這松江府的貨色如今是上好的了,這裏就是專營松江府綢緞的店家,那花紋最是精致不過了。”

  厲風嘖嘖連聲的說到:“你說什麼呢?說什麼呢?我家掌櫃的是這裏的老板,還采購什麼綢緞啊?得了,小李子,你看著心情好壞給帳吧,我伺候著掌櫃的進去了。。。啊,不要給掌櫃的省錢,你就多打賞一點吧。”

  趙僖樂得眉開眼笑的:“是啊,小李子,不要給主子我省錢,你多打賞一點。”說完,就在厲風的攙扶下跳下了馬車,搖搖擺擺的走進了綢緞鋪。厲風對著滿臉郁悶的小李子擠牙一笑,嘿嘿有聲的跟了進去。

  小李子黑著一張臉,抓起了趙僖的隨身包裹,隨意的丟下了一張飛錢,在車夫連聲的道謝聲中,跳下馬車,緊跟著厲風走了進去。那車夫看著那注明了一千兩白銀的飛錢,不由得咋舌到:“果然不愧是大老板啊,這打賞就是一千兩銀子。我的老天,他們家有多大的家當,經得起他們這麼花費啊?”

  小李子聽得車夫的喃喃自語,不由得心裏大悔:“哎呀,給個十兩八兩的就足足頂天了,我小李子是被那臭小子給氣糊塗了,怎麼就抽了銀票給他了?我,我,哎呀,一千兩銀子,我要好幾年才能掙回來啦。”

  綢緞鋪內,趙僖搖晃著到了櫃台前面,保養得如同白玉一般白淨,肥肥胖胖有如胖頭蒜的手指輕輕的在櫃台上敲擊了一下,問到:“你們掌櫃的呢?叫他出來。就說我是燕京來的,找他查賬呢。”

  櫃台裏面的那十幾個夥計楞了一下,森冷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趙僖,眼光突然看到了趙僖腰間的玉佩,不由得臉色一變。一個夥計急忙招呼到:“哎呀,是掌櫃的您來了?裏面請,上好的香茶照顧啦。。。還不快去把掌櫃給請出來?年關到了,大老板下來查賬了。”

  厲風看得暗自好笑,在心裏喝罵到:“唉,這些還是綢緞鋪的夥計麼?我怎麼看比金龍幫的那幫兄弟還能打鬥一些?嗯,按照阿竹以前的身手,這些夥計一個起碼可以揍十個。”厲風此刻體內真元早就到了武林中所謂的先天至境,對于真氣的感應敏銳得嚇人,自然可以一眼看出這些夥計的深淺。很實在的說,這些夥計都有著二流以上的身手,用來做夥計實在是浪費了一些,蘇州府的幾個鏢局子裏面,身手比他們厲害的都沒有幾個的。

  趙僖點點頭,晃動了一下扇子,看了看在鋪子裏面選綢緞的客人,微笑著說到:“這裏生意不錯啊,你們可要好好的努力,這紅利是很優厚的,啊?” 在一票夥計的大聲迎合聲中,趙僖帶著小李子走進了店鋪的內進。而厲風則是輕飄飄的晃過了一個穿著極度奢華的富商身邊,在夥計們眾目睽睽之下,手指頭輕巧的拎走了那個富商的錢袋,隨後才跟著趙僖走了進去。

  一眾夥計臉色都變成了青色,他們互相看看,作聲不得,只好裝瘋賣傻,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了。一個夥計搖頭歎息:“主子身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他難道還缺這點錢麼?”在其他夥計陰森的目光注視下,那個夥計立刻發現了自己的錯失,臉色慘變的他連忙閉上了嘴巴。

  綢緞鋪的後院很寬闊,足足有三層院子,趙僖他們三個在一個夥計的帶領下,慢條斯理的直進到了最後一層院子裏面。厲風是越走心裏越吃驚:第一層院子裏,那幾個正在劈柴的中年漢子,起碼有著三十年用刀的功夫;第二層院子裏面,幾個正在下象棋的老頭兒,看他們那青筋暴得老高,烏黑的手指,就知道他們練的有一種極其惡毒的爪功。更加不要提的,是厲風那敏銳的神念感覺到的,足足三十七人那敏銳的眼神,每一個人的眼神給予他的壓力,都不弱于‘九影龍’龍千裏的那幾個得意屬下。

  厲風有點弄不清楚了,管你趙僖的來頭再大,他們在這裏不過是開一個綢緞莊而已,有至于安排這麼多高手在這裏麼?尤其是蘇州府,似乎也有一個 ‘玉華’綢緞鋪,如果趙僖在那裏也是去收帳去的,那豈不是那邊也有這麼多的高手存在?相比較起來,古蒼月他們蒼風堡在蘇州府的實力,可就有點不如這小小一個綢緞鋪了。

  進得第三層院子,厲風則是被兩個中年使女嚇了一跳。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相貌,手上拎著的也是平常百姓家經常用的黃銅水壺,但是這兩個使女卻已經是趨于內功大成,三花朝頂的境界。換句話說,她們已經進入了引氣後期,距離先天之境也不過是一步之遙了。厲風心裏安慰自己:“沒關系,沒關系,他媽的,這兩個老女人,要是沒有機遇,可能一百年也進不了先天之境呢。小爺可是一元宗的高徒啊,她們能比得過小爺我麼?”

  不過,正是因為這兩個女人的存在,厲風第一次有了一種威脅感。天下的高手能人眾多,自己除了比他們多一點法力,會很多法術之外,功力也不過是先天化境而已,實在是要小心才是。厲風身上那種飛揚跳脫的氣息立刻減弱了一半,走起路來也不是那樣東倒西歪,搖搖晃晃的了。小李子點頭冷笑:“得,這還有點人樣了。”

  進得第三層大院的大廳,一個胖胖的老頭子已經迎接了出來,對著趙僖的臉看了半天,他急忙跪倒在了地上:“屬下騰。。。”

  趙僖一擺手:“罷了,不用多禮,起來罷。這個是小李子,我的內府主管。這位是厲風厲小兄弟,我剛剛招攬過來的武林高手。”

  老頭兒飛快的瞥了厲風一眼,眼裏寒光一閃,他滿臉笑容的說到:“是,是,是,這邊請。。。誒,主人這次怎麼派您下來了?天寒地凍的,您也不小心一下身體?尤其您居然就帶了一個人隨行,這可就。。。”

  趙僖不耐煩的擺了一下手,坐在了居中的太師椅上,‘刷’的一聲打開了折扇,笑著說到:“那有什麼?如今四海清平,身邊帶的護衛太多了,行動不方便。。。厲兄弟,你隨便坐。老趙,叫人上茶,哦,我們還沒有用早餐的,你派人整治一番罷。。。這種事情本來也輪不到我親自出來,不過,想來見識一下南國風情,平日裏是沒有機會的,正好趁著這借口,向父親求情了半個月,總算是放我出門了。”聽得趙僖的話,那個帶他們進來的夥計連忙奔跑了出去。

  厲風彷佛沒有骨頭一般的癱在了一張椅子上,看著那兩個中年婦女擠眉弄眼的,彷佛在調戲她們一樣。小李子看著厲風的那幅德行,恨不得就要沖上來打他,奈何小李子深知自己不是厲風的對手,只有歪著腦袋不朝那邊看了。

  接過老趙親自送上的香茶,趙僖輕輕的用茶盞蓋子抹了一下茶沫兒,頭也不抬的說到:“最近你們這邊,生意還好罷?蘇州府的宿掌櫃的,可是老糊塗了,很多事情都辦的不怎麼順心,我已經請他回家養老去了。老趙,你這邊沒有什麼問題吧?”

  老趙,胖老頭兒連忙哈腰說到:“您放心咧,老宿那邊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有些事情,他是不怎麼用心,可是我也不好提醒得他。。。不過我這邊,一切都井井有條。誒。。。”老趙偷偷的瞥了厲風一眼,把握不住他和趙僖的關系到底如何,只能很含糊的說到:“一切收益都很可觀,尤其最近也聯絡了不少合作的同業,等下老奴會給少主子看看賬本的。”

  趙僖隨意的點點頭,抿了一口茶水說到:“也罷了,就這樣吧,什麼賬本的事情,我也懶得管,你們到時候直接送回我父親手裏吧。要不是老宿那邊實在太不象話,花了這麼多銀子又沒有辦好事情,我也不會讓他回家養老了。。。你老趙麼,父親是誇獎你向來是精明能幹,否則也不會讓你負責這一片地方了,倒是要好好表現一下的。”

  頓了頓,趙僖笑著抬頭,把茶盞隨意的放在了茶案上,嘻笑著說到:“我這次下來,就是為了一個好玩。蘇州府逛悠了一圈,沒有找到什麼合適的人,你看給我在杭州,找幾個有名的姑娘,要是有好的,我就帶回北方去。。。還有麼,給我弄幾件稀奇的貨色,我拿回去好賞賜人的,嗯?我是要趕回燕京過年的,可不要讓我久等。就這麼兩三天的功夫,你給我找幾個紅姑娘,我看看行不行。”

  老趙面有難色的看著趙僖,小心的問到:“您看,您要是帶那些煙花之女回去,老主子最心煩的就是這些人,要是傳出去,恐怕我也要領一個大不是吧?”老趙滿臉都是委屈,很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趙僖身子哆嗦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苦笑著說到:“罷了,我知道你最害怕的就是我爹,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不要插手,給我提供點消息,我帶小李子和厲哥兒自己過去就是了。這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正經事情,你要是害怕上面責怪你,你就直接把我的形跡報告給我爹就是,那就沒事情了。我爹知道你沒辦法管住我,他自己都拿我沒轍,自然不會怪你的。”

  老趙臉上露出了苦笑:“少主子,您看,老奴就。。。”

  趙僖大方的揮動了一下扇子,笑著說到:“得了吧你,呵呵,你等下給我看看你們今年花了多少銀子,辦了些什麼事情就足夠了。老宿那邊是花了錢,事情沒辦好,所以我才撤了他,其他的事情,我是懶得管的。沒大錯就是,總之凡事都還是要靠你們,要是不相信你老趙,會派你來杭州,負責東南地界上的事情麼?”

  頓了頓,趙僖搖頭說道:“不過,我只說一句話。老宿和你是袍澤,所以我知道你不忍心告他,可是這種事情,一次兩次就夠了,多了的話,小心爹那邊派下人來,你老趙屁股就要開花了。”

  老趙的額頭上頓時一層冷汗滲了出來,他連忙說到:“是是是,是老奴糊塗了,少主子放心,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厲風聽了個滿頭霧水,他畢竟對于人世間很多事情經驗太少,所以趙僖和老趙嘰裏咕嚕的說了半天,他楞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聽了這麼多話,厲風就只能判斷,那老趙是綢緞鋪在東南地界上的頭目,而那個老宿似乎是虧空了不少銀兩,而老趙知道了卻沒有向上面報告,趙僖正在這裏恩威相加的收服人心呢。

  厲風盤算了一陣,心裏頓時計算開了:“娘的,整個東南地界上,有多少府城,多少縣城啊,這店鋪一開就是多少家?每天能賣出去多少綢緞?又有多少銀子入帳?哎呀呀,這可比金龍幫的辛苦錢要發達得多了。。。果然還是做生意好,例如傳說中的那位沈萬山,他老人家還修了一半的南京城牆,哎呀,那是多少銀子?”

  厲風的眼珠子嘰裏咕嚕的亂轉,一對眸子都已經變成了金色的。

  聽得老趙在那裏說到:“少主子要的珍奇異寶,老奴會想辦法,看看能否弄得幾件。實在是平日裏我們都沒有關心這方面的消息,所以,對于那些奇珍,實在是不熟悉啊。”

  厲風聽得珍奇異寶這幾個字,一下子就回過神來。他大咧咧的叫嚷起來:“不就是珠寶麼?那又有什麼難弄的?要文著拿,就用銀子去向那些波斯胡人買賣就是,奈何他們獅子大張嘴的話,恐怕就要多花五六成的價錢。如果要武拿,那就幹脆直接。。。”厲風惡狠狠的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獰聲說到:“反正不是自家人,死了也不心疼。抹了他們脖子,搜刮出他們的珠寶,就往西湖一沉,誰會知道呢?”

  老趙聽得是眼睛翻白,作聲不得。小李子狠狠的吞了一口吐沫,吧嗒了一下嘴巴,想要說什麼,但是還是閉上了嘴。只有那趙僖狠狠的用扇子一敲自己的大腿,笑道:“妙呵,就按照厲哥兒的話去做。那些波斯胡人賺的也夠多了,我哪裏有這麼多銀子去買他們的珠寶?要是讓你老趙拿鋪子裏面的錢墊上,這也是不怎麼合適的事情。。。這裏高手應該還有幾個罷?老趙,你派人去打聽一下,把最大的幾個胡人珠寶商給做掉就是了。”

  趙僖臉上陰狠的煞氣一閃:“反正不是我中華子民,死了就死了罷。”這凶狠的氣息,似乎是天生就存在于他的骨子裏面的,完全是先天生成,和後天幻境無關的。說到殺人搶劫,他就好像吃飯喝酒一般的輕松閑適。

  厲風暗贊:“妙啊,這樣一個主子,倒是有意思。如果碰到一個軟綿綿的老好人,那豈不是成天被人陷害麼?小爺我哪裏有這麼多力氣去幫你消災解難?我是甯願去陷害別人,不願意被別人禍害的。”

  老趙聽得趙僖這麼說了,也不能再說什麼,就只能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一聲輕響,幾個夥計提著巨大的食盒快步走了進來,在大廳裏架起了桌子,把一色色美味擺放了上去。看得出來,這些夥計在外面很是下了一份功夫,這麼短的時間,就叫人做好了二十余道大菜,連帶著十色美酒送了上來。

  趙僖笑起來:“好好好,倒是真的有點肚餓了。等用過了飯,老趙你給我隨便說說你們這邊的情況,我回去也好有個交代,其他的詳細的情況,你自己派人送去燕京罷。來來來,大家用飯,啊,用飯。”

  說得客氣,可是坐在餐桌上的,敢于坐在餐桌上的,也就厲風一個。小李子忍著肚餓站在趙僖身後,不斷的給趙僖加酒,夾菜。老趙和兩個中年使女也是恭敬的垂手站在旁邊,看都不敢往桌子上望一眼。只有厲風風卷殘雲一般,卷起袖子,蹲在太師椅上,飛快的把一碟碟的合口的菜肴掃了個幹淨。

  趙僖看得有趣,不由得鼓掌大笑:“妙哉,看到厲哥兒胃口這麼好,我也要多加兩碗飯。嗯,小李子,你也坐下吧,不要拘束了,這裏不是府裏面,不用講究這麼多的。”

  小李子也是餓得狠了,于是告了一個罪,勉強的把屁股掛了小半邊的坐在了椅子上,斜斜的朝著趙僖,就著眼前的一盤松鼠魚,扒拉了三大碗飯下去。至于給趙僖倒酒的事情,自然就有老趙親自來做了。厲風一對賊眼在小李子和老趙的身上揣摩了半天,心下感慨:“媽的,這趙僖不會是真正一個王爺罷?看起來也不象。。。家裏面的規矩這麼大?”

  厲風突然在心裏驚叫起來:“哎呀,這趙僖要是和那王爺有關系,這小李子可不就真正是個太監了麼?難怪說話都這麼古怪,嗯,感情是的啊,嘖嘖,看樣子小爺我還真的把上了一個好主子,飛黃騰達舉日可待。。。就是不知道那傳說的,說是皇宮裏面有道藏藏書的事情是否真的。。。唉,還有那阿竹,現在估計都要罵死我了罷?嘿嘿,明知道古蒼月會和你一起讀那條子,我不把他牽連進裏面,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沒有什麼閑話可說,厲風在這個詭秘的綢緞鋪住了三天,白天就是吃吃喝喝養精神,晚上就是跟著趙僖和小李子在花街柳巷裏到處亂竄。三個晚上的時間,趙僖為了爭奪那些紅牌姑娘,已經得罪了十幾個豪強一級的人物,奈何厲風卻是過江強龍,舉手投足就把那些豪強丟進了西湖裏面,看得趙僖是大呼過癮。

  而杭州城這三天則是血案迭起,凡是和趙僖起了沖突的那些本地豪強,在回家後都全身骨裂而死,胸口上無一例外的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漆黑的爪印。厲風想到第二層院子裏面下棋的那幾個老頭,心裏頓時了然。

  到了第四天晚上,眼圈旁邊已經有了一圈黑邊,走路都有點晃悠的趙僖搖搖擺擺的正要出門,老趙已經是一臉笑容的帶著幾個夥計走了進來,笑著說到:“少主子,您要的東西我已經給您帶來了。。。嘿嘿,讓您久等了。不過,老奴不敢在杭州地界上做出太多的事情,所以派了幾個得力的下屬去了揚州一趟,來回花了三天三夜,幸好不辱使命,很是拿了一些好寶貝回來。”

  說完,老趙揮揮手,身後的那幾個夥計頓時走上前,把手裏抱著的小匣子放在了桌子上,輕手輕腳的打開了,頓時珠光寶氣讓燭火都失色了不少。

  趙僖有點貪婪的走了上去,緊緊的盯著匣子裏面的各色奇珍異寶笑聲贊歎起來:“妙,極品啊。。。厲哥兒,看這火鑽獅子,通體用最好的翠玉雕刻,兩顆眼睛是兩顆火鑽,就這兩顆血一般的鑽石,價值就在百萬以上啊。果然是難得的極品。。。唉呀呀,看這羊脂如意,乖乖,有一尺二寸左右的長短罷?爹書房裏面的那一柄倒是有他的大小,但是玉質可是差了不少。”

  趙僖輕手輕腳的抓出了一串項鏈,呆呆的打量起來,低聲說到:“好啊,一串兒整整四十九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小李子,南京城裏,這麼一顆珠子是多少錢啊?”

  小李子打量了一下,連忙謙卑的笑著說到:“啊,主子,這寶貝可不得了,上次小的去南京城,采購珠寶給娘。。。啊,給主子的娘親的時候,這麼一顆夜明珠單賣都花了小的八萬兩銀子,如今正鑲嵌在主子娘親的玉帶上呢。”

  趙僖笑起來:“娘親喜歡的就是珍珠,這一串珠子給她老人家送過去,肯定得個誇獎的。小李子,這串珠子你小心的收起來罷,貼身放好了。。。”

  厲風見得有趣,不由得也走上前去,端詳了起來。看了一通,他看到很多珠寶也就是一般的上好貨色,那些寶石的質地還遠遠的沒有自己從那鍾乳石洞裏挖出來的好,頓時也就失去了興趣。不過,他目光一轉,卻被一顆漆黑的,拇指頭大小的孤零零的放在一邊的珠子吸引住了。厲風捏起了這顆黑色珠子,吞了口吐沫,低聲呼叫起來:“哎呀,五蘊珠?不可能罷?這珠子能在人間出現麼?”

  趙僖楞了,死死的盯住了那顆黑色珠子,問到:“厲哥兒,你說這是什麼?”

  厲風小心的把珠子遞給了趙僖,搖頭說道:“掌櫃的,這珠子你可收好了。。。趙掌櫃的,你這次,最好多派幾個人護送我們回去罷,這風聲要是傳了出去,我保證我們走不過長江,就要被分屍了。”

  老趙的臉色一變,說到:“這珠子,據下面的人說,是一個波斯大胡子割開了自己的小腿,藏在小腿肉裏面的,想來是珍貴的緊了,但是要說是什麼五蘊珠,我們不是珠寶的行家,倒是識辨不出來的。”

  厲風輕笑一聲,開始賣弄起來:“這五蘊珠麼,我也就是看書的時候見過介紹罷了。這珠子,佩戴在身上,水火不侵,蛇蟲不敢近體,百毒見之而消。就連飲酒過多了,只要把他含在嘴裏,頃刻之間,酒氣都化為汗水出去了,立刻清醒如初。這可是件好寶貝啊,該稱為無價。”

  趙僖呆了一下,突然大笑起來,一對鷹目裏滿是贊許的色彩:“妙極,這五蘊珠,我看《上古收奇錄》裏,倒是有過很少的介紹,想不到厲哥兒見識如此廣博,我這次可是找到一個妙人。。。老趙,弄一桶水來。”

  趙僖的命令得到了忠實的執行,一大桶子井水被端了進來。那些夥計也是急于看熱鬧,速度更是快了不少。趙僖賣弄一般的笑了笑,手指頭一彈,五蘊珠頓時被扔進了水桶之內。‘嘩啦啦’的一片水響,桶裏頓時開了花,那些井水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逼了出來,沖起了一尺多高,落在了地上。而那些落在地上的水也是‘哧溜溜’的朝著四周流淌而去,留下了當中一塊丈許方圓的地面涓滴絕無。

  趙僖狂笑,他重新捏起了這五蘊珠,連連贊歎到:“好寶貝啊,好寶貝啊。。。老趙,這次你居功至偉,日後我會好好看覷你的。”

  老趙滿臉的喜色,連忙躬身下去,連聲稱謝。

  趙僖也沒有興趣再去品玩其他的珠寶了,他笑著說到:“你給出去辦活的兄弟們都多多的打賞一些罷,剩下的珠寶,你給我弄一輛上好的馬車,藏在暗格裏面,我明兒就回去。。。嗯,就按照厲哥兒說的,你多派人手送我們回去。嘿,就這一顆五蘊珠,都可以讓無數匪類起心搶劫了罷?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頓了頓,趙僖又淫笑起來:“明天就走,今天我們去西湖上不醉不歸。厲哥兒,你練那童子功可不是好事,男人的一大樂趣,可就沒有了啊。”

  厲風怪笑:“小爺我會的武功很多,等得我憋不住的時候,這童子功廢了也就廢了罷。”

  兩人相視大笑,施施然的肩並肩的帶著人走出了綢緞鋪。小李子跟在身後五尺的地方,不斷的搖頭:“好個不知道禮數的家夥,居然敢和主子並肩走,實在是太不知道禮節些。。。唉,等回去了,非叫那夏主管好好的調教你一番不可,否則豈不是叫人家笑我們府裏規矩都亂了?”

  滿天的雲彩,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一片片的雪花飄落了下來,引起了無數的歡呼聲。西湖邊上,正是燈火通明,笙歌無數。


第三十九章 燕京城(上)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咯吱、咯吱’。。。

  怪異的聲響混雜在了一起。幾個騎在馬背上,手爪烏黑的老人無奈的看向了那個正在狂呼小叫,同時嘴裏啃著凍蘿蔔的家夥。價值千金的龍泉寶劍被他插在了馬車的底板上,價值不過一個銅錢的凍蘿蔔則是被他小心翼翼的抓著,在鋒銳的劍鋒上劃來劃去,把蘿蔔皮給削了下來,露出裏面白淨淨的果肉。厲風嘴裏嘀咕著:“妙呵,不愧是一千兩銀子買的寶劍,削起蘿蔔來鋒利得很啊。誒,以後在野外燒烤野雞、野兔的,也好有家夥來扒皮了。”

  小李子坐在厲風的身邊,咬牙切齒的低聲喝問到:“厲風,你,你,你,你看到了這柄劍就要主子買了下來,說什麼你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劍客,一個劍客,有這樣對待自己的佩劍的麼?用寶劍削蘿蔔,你,你做得出來?我小李子就不信你是一個劍客。”說到這裏,小李子已經是氣得渾身發抖了。他可是趙僖的貼身主管,他可以用八萬兩銀子去買一顆明珠,但是對于趙僖給厲風買一柄一千兩的寶劍,他可是覺得非常不值的。

  厲風笑嘻嘻的把手中的蘿蔔塞給了小李子,說到:“啊,你試試,試試這凍蘿蔔。清脆甜爽,一點都不糠,保證好吃,唉,這樣好的蘿蔔,也不知道燕京城有沒有得賣啊。北方就是大白菜多吧?那大白菜,可不符我的胃口的。”

  小李子氣得眼角直跳:“啊,你喜歡吃蘿蔔,害怕到了北方沒有蘿蔔啃是不是?所以你幹脆買了兩千斤蘿蔔帶過去?你,你,你,兩千斤蘿蔔,回到燕京,人家還以為俺主子是販賣蘿蔔的,有你這樣做的麼?為了那蘿蔔,我們又新雇了兩輛馬車,結果就是行程被拖慢了很多,你知道不知道?”

  厲風咧咧嘴,沒說話。他拔出了劍鋒上還貼著蘿蔔皮和滿當當的汁水的龍泉劍,揚手舞了一個劍花。‘嗤嗤嗤嗤’的輕響聲中,一片流水一樣的劍光在厲風身前組成了一座山峰一樣的劍幕,正是‘華山七絕’中的‘峰巒疊嶂’。厲風的這一劍,手腕動作拖泥帶水,劍法套路是生疏到了極點,看得旁邊的那幾個老者搖頭苦笑,這也算是出類拔萃的劍手?但是厲風的劍鋒上,居然帶出了寸許長的劍芒,這才讓那些老者心頭一震,再也不敢小看厲風了。

  哪怕用劍的手法再差,這小子運劍的功力可是一等一的。就看劍上的劍芒來說,一些劍客苦練二十年,說不定還沒有厲風的火候。

  小李子也是識貨的人,看到厲風這極度粗陋(劍法)和無比精深(功力)的一劍之後,他老實的閉上了嘴巴。他在心裏盤算著:“哎呀,這個臭小子,劍法是偷學來的吧?明明是一套大好的劍法,居然被他使用成了這個樣子。不過,他的功力可是。。。也許還比不上那幾個老家夥,但是比起小李子我,起碼要高出十倍。”

  眨巴了一下眼睛,小李子心裏一陣高興:“哎呀,這可不是正好麼?我是主子的主管,他是主子招攬的高手。以後有需要動刀動槍的事情,就正好讓厲風這小子去做。小李子我,如果還親自動手,豈不是掉了我自己的身份?”想到這裏,小李子心裏頓時舒暢無比,看向厲風的眼光也是充滿了和煦的、溫暖的愛慕神色,搞得厲風身上一陣的發麻,不由自主的往旁邊挪動了一下屁股。

  一身酒氣的趙僖揭開馬車的門簾,搖頭晃腦的探出頭來,問到:“啊,到了燕京了麼?”

  小李子一臉的苦笑:“爺,我們這才剛出杭州府呢,哪裏就到燕京了?您昨天晚上喝多了,現在就好好的歇歇罷。”

  厲風抓起了一個酒壇子,遞給了趙僖笑道:“掌櫃的,你喝兩口醒酒酒,嘿嘿,要是宿醉不醒,大清早的喝上兩口,可以解酒的。”

  趙僖點點頭,接過這兩斤裝的小壇子,仰頭就是兩口灌了下去,晃晃腦袋,拎著酒壇子又進馬車去了。小李子滿臉的苦笑:“唉,厲風啊,我可告訴你,回到了燕京,你和主子可就不能這麼喝了,小心老主子知道你們成天飲酒作樂,到時候抓你是問。。。還有,看在現在我們都侍侯一個主子的份上,小李子我提醒你,你那滿口的‘小爺、老子、他媽的、娘的’,這些詞句,你趕快忘記吧。”

  厲風歪著腦袋,順手拉過了一角布,把自己的寶劍擦拭了一下,在小李子的怒罵聲中把寶劍歸鞘,再把那布片──小李子的衣襟給丟開後,這才問到:“那是為甚?難道這些詞不能用麼?”

  小李子晃了下腦袋,冷哼到:“用,怎麼不用?如果你只是府裏的侍衛,你在侍衛群裏私下裏說什麼都好。但是主子府裏往來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功名、有很大名聲的人,你這麼一口市井粗言,可不能在他們面前講出來。如果是在老主子面前,你說錯了一個字,那可就是。。。”小李子惡狠狠的比劃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吐了一下舌頭。

  厲風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到:“你的那個老主子,有這麼凶?”

  小李子看了看左右,神秘兮兮的說到:“那不是凶,那是威風。等你親眼看到了老主子,你就不會問這樣可笑的問題了。嘿嘿,至于老主子的父親麼,哎呀,你可是很少有機會見他老人家的,嘿嘿。。。誒,小李子我倒是有幸,跟著主子見過他老人家一面,嘖嘖。”小李子搖頭晃腦的吹噓著,偏偏就是不說他老主子的父親到底是幹什麼的,一副等著厲風求饒後,他才揭示謎底的臭模樣。

  厲風眼巴巴的看了小李子一陣,突然跳下了馬車,哼著小曲走向了後面的那輛馬車,嘴裏嘀咕著:“啊,肚子好餓啊,去找點東西吃。嗯,兩千斤蘿蔔,二十對火腿,一百對風雞、風鴨,足夠吃了。。。哎呀,小爺我可不是吃虧了麼?這一路上,吃小爺我買的東西都可以頂到燕京了,根本不需要下館子了麼。”

  聽得厲風的聲音,小李子、五個手爪烏黑的老頭、二十七個身材精悍的中年大漢是滿臉的黑氣。一路上啃蘿蔔啃回燕京,厲風當他們是兔子麼?尤其小李子那個郁悶啊,正滿心歡喜的等著厲風出言求他,他就可以稍微的透露一點主子的情況,等著看厲風目瞪口呆的模樣呢。誰知道厲風根本就不理會他,他能不憋氣麼?

  馬車磷磷前行,混雜著趙僖在車廂內和厲風大呼小叫的聲音。兩個人又端起了酒壇子,開始狂喝起來。趙僖那柄價值百金的折扇,被厲風抓在手上彷佛不要錢的木棍一般,拼命的敲擊著馬車的窗欞,發出‘啪啪啪啪’的節拍聲。而趙僖則是引吭高歌:“韓眾騎白鹿,西往華山中。玉女千餘人,相隨在雲空。見我傳秘訣,精誠與天通。。。”

  就在趙僖的大聲喝唱中,超過三十柄弧形彎刀從路邊的樹林內射了出來,彷佛馬蜂一樣朝著厲風他們所在的馬車劈了過去。弧形的彎刀在空中劃出的軌跡是曲折飄忽的,在天空中那一輪慘白的太陽映照下,這些彎刀帶起了一條條丈許長的光尾,冷氣襲人,似乎整個天地都籠罩在了這閃動的、寒冷的、嗜血的光華之中。

  五個騎著比驢子大不了多少的馬匹的黑爪老者眼裏閃出了彷佛鷹隼一般的光芒,他們朝著樹林內急撲而去。而二十七個或者背著包裹,或者推著獨輪車,或者騎馬佩刀,或者肩膀上蹲著一只小猴子的大漢則是一聲吼叫,同時丟開了自己手上的雜物,騰空而起,同時出掌。‘呼’的一聲巨響,二十七人的掌力在空中組成了一道白色的氣牆,和那些弧形的彎刀撞擊在了一起。

  ‘嗤嗤’聲響,這些造型詭異的彎刀很利索的劈開了氣牆,在空氣中微微的劃了一個弧後,繼續朝著厲風、趙僖他們所在的馬車劈了過來。一條大漢驚呼:“幽冥宮的‘破血刀’,該死的東西,掌力對它們沒有用處的。”他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在空中就勢劈下,‘當啷’一聲,一柄彎刀被他劈成兩段,落在了地上。

  其他的大漢恍然,同時抽出了兵器,就近的攔截下了身邊的彎刀,但是還是有七柄彎刀呼嘯著沖近了馬車。小李子尖叫起來:“啊呀,主子小心。”他死死的抱住了趙僖,把他壓在了車廂板上,用自己的全身護住了趙僖的身體。

  厲風看了一眼小子裏,嘴裏嘀咕了一句:“媽的,敢搶小爺我的生意?本來小爺想要這樣討好掌櫃的。”厲風仰天就是一掌,車廂的牆壁和頂棚頓時飛了出去,他的龍泉劍出鞘,就是連續七七四十九劍刺了出去。‘嗤嗤嗤嗤嗤嗤’,連續的白芒閃起,厲風的手掌上彷佛盛開了一朵巨大的白色菊花,森冷的劍氣甚至射出了一丈遠,其威勢讓附近的大漢們不由得咋舌驚歎。

  奈何厲風的劍法實在是臭到了極點,他這輩子就沒有用過劍的,雖然偷學了華山劍派的‘華山七絕劍’,但是就算厲風是天才吧,他也要揮劍個上萬次才能學會人家千錘百煉的劍訣呀。于是就看到厲風揮動著長劍,對著七柄急速飛來的彎刀一頓亂刺,奈何就是沒有攔截下一柄彎刀來。那些大漢心裏一個咯 ,暗暗呼叫:“完蛋了。。。少主子出事,我們要滿門抄斬。”

  厲風卻已經是俊臉扭曲,死死的咬著牙齒,眼珠子瞪得溜圓的咆哮起來:“他媽的,老子可是天才啊,這是那老不死的蕭龍。。。嗯,那老鬼說的。天才,怎麼可能攔不下這鬼東西?”一股至精至純的先天真氣被厲風運到了劍上,‘啪啪’的一陣亂響,厲風劍上發出了雷霆一般的聲響,他發出的劍光頓時又暴漲了三尺。

  一眨眼的功夫,厲風鼓足蠻力的,用單純的‘力劈華山’這一招砍了足足上百劍出去。最粗魯不堪的刀法,高深的功力,鋒利的上好寶劍,結果那七柄彎刀被厲風碎屍萬段,變成了碎鐵片落在了地上。

  大漢們愕然,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拼命的搖頭,他們自詡絕對躲不過厲風的這一頓‘力劈華山’。這已經不是招式的問題了,他們自問任何一個人都能輕松的在三招之內奪下厲風的寶劍,但是比較起內功的話,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可以在厲風那瘋狂的攻擊下全身而退。哪怕厲風的劍法再差,人家的功力可是放在那裏的。劍氣可以噴出一丈三尺遠,這已經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劍客水准,哪怕他只會一套街頭戲班子的下九流劍法呢,劍氣一出,普通高手也只能抱頭投降。

  趙僖掙開了小李子的糾纏,整理了一下衣服,跳起來喝道:“好劍法,好劍法啊。。。果然是‘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小風啊,掌櫃的我硬是看不清你的寶劍是怎麼發出這麼強的光的,果然是好劍法啊。燕京城內公認的劍術第一的慕容將軍,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啊。。。哈哈哈,我朱。。。嗯,趙僖果然是找了一個好幫手,就憑你的劍法,我走遍天下又怕什麼?”

  厲風的臉皮很厚,非常的厚,他自問經過十八年的厚顏無恥的訓練,他的臉皮已經有可能和南方的那種叫做大象的生物比較了。可是聽到了趙僖的誇獎,厲風的臉還是慢吞吞的紅了起來。他自己知道,自己那一招劍法,如果硬要安上一個名字,可以叫做‘亂劈華山,砍柴劍法’,完全就是被逼急了胡亂舞啊。

  至于那些識貨的大漢以及小李子,神色可就精彩了。他們看看厲風通紅的臉蛋,看看手舞足蹈的趙僖,明智的選擇了沉默。小李子在心裏哀嚎:“你厲風要是是個識趣的,趕快練練劍法吧。。。我的天,主子這是什麼樣的眼神?就他現在的劍法,敢和慕容將軍比劍?嫌我們府的人丟得不夠大麼?主子,你可別忘了,慕容將軍是二主子的人,要是您老人家回到燕京就胡亂吹牛說什麼厲風劍法無敵,估計那慕容將軍會自己找上門來挑戰,故意落我們的面子的啊。”

  趙僖興奮了老大一陣後,解下了自己腰間的那塊盤龍繞黑珠的玉佩,丟給了厲風笑道:“這寶貝,賞給你了吧。”說完後,他才淡淡的看了小李子一眼,輕聲說到:“小李子,你倒是忠心得很,嗯。”說完,他輕輕的拍了一下小李子的肩膀。小李子渾身一麻,骨頭似乎都輕了三兩,連忙點頭哈腰的躬身了下去,嘴裏諂言不斷。

  林子裏面傳來了掌風對撞的‘砰砰’聲,七條大漢被那五個黑爪老者獰笑著扔了出來,每個大漢的腦門上都印了一黑漆漆的爪印,整個五官都被打成了肉醬一般,眼看得已經是死人了。另有三個衣飾稍微華貴一點的中年人,則是被那五個老者中的兩個,用腥風陣陣的掌力狼狽的逼了出來,一步步的退到了道路中央。

  老趙派出來的那些大漢,團團圍住了趙僖所在的敞棚馬車,而厲風則是朝著還在死命抵抗的三個中年人走了過去。揚手對著天空發出了一劍,淩厲的劍氣發出了一聲‘ 啪’的破空聲,厲風大聲喝罵起來:“兀那三個王八蛋,老子厲風是搶了你的老母還是殺了你的老娘?你們下這麼狠的毒手,硬是要殺了老子剛剛找上的掌櫃的啊?要是你們真的殺了老子的掌櫃的,我以後吃什麼?喝什麼?老子還怎麼升官發財啊?”

  厲風把手上的玉佩緊緊的抓了一下,隨後塞進了自己的腰包裏面,大聲的叫起來:“你們現在還他媽的敢抵抗,是不是想要學你們的手下也死在這裏啊?。。。老實坦白你們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麼要襲擊我們,要是你們老老實實的說了,老子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趙僖的臉色瞬間轉青,他獰聲喝令到:“小風他問出了那些混蛋的來路,就叫老趙全力撲殺,大明朝的天下,大明朝的土地上,居然有人敢襲殺我?沒有王法了不成?”他心裏的暴虐之氣一沖,已經開始盤算要怎麼樣斬草除根,斬盡殺絕了。

  那三個中年人看得厲風發出的那一道劍氣,心裏就是一陣狂跳,尤其他們已經被那兩個老者的邪門掌力逼得喘不過氣來,掌風中的毒氣內侵,他們的真元甚至都有了消融的趨勢。互相看了一眼,一個中年人苦笑起來:“你們已經認出了我們的來路,還要怎地?你們在蘇州府春頤樓打傷了我們的三公子,他調集了我們來報複的。是好漢的,你說過的話不能不算。”


第四十章 燕京城(下)

  厲風眨巴了一下眼睛,恍然大悟一般的叫嚷起來:“掌櫃的,就是在蘇州府的,和你爭奪姑娘的那個小白臉,他派人來對付我們呢。您看著怎麼辦吧,這三個家夥,我是說過要放他們一條生路,但是呢。。。”

  趙僖會意,他獰笑著說到:“但是呢,掌櫃的我沒有答應,是不是?來人啊,斃了他們,屍體扔進林子裏面喂野狗。趁著路上沒有行人,早點解決幹淨了,省得和當地官府糾纏起來麻煩。。。回去一個人,告訴老趙,就說是我的意思,給我追殺那個小混蛋。我要他全家男丁死光,女人都賣進教坊世代為娼。”

  厲風看著趙僖那扭曲的鐵青色面容,不由得心裏驚歎:“乖乖,這家夥要是發火了,看起來還是有一點點的威嚴神色麼。不過他一時候脾氣很好,一時候火氣沖天,這不是和神經病一樣麼?”厲風搖搖頭,看著趙僖所站立的那車棚和車廂四壁都被打飛的馬車,突然狂笑起來。

  趙僖看了看四周,不由得也是一通狂笑,他優雅的撿起地板上的折扇,輕輕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溫和的命令到:“來人啊,回去杭州府,重新更換馬車。。。嗯,叫老趙加派人手送我回去。哼,這叫什麼事情?剛出杭州,就碰到刺客,簡直就是沒有王法了。這杭州府的地方官,嘿嘿。。。哼。”趙僖眼裏閃出了一絲陰鷲的神氣,隨後又有點無奈的咬了一下牙齒。

  聽得趙僖在城外遇刺,老趙差點嚇得尿了褲子。他又死活把趙僖留在杭州住了兩天,快馬加鞭的改裝了一輛馬車,在馬車的四壁、頂棚、地板上都裝上了厚厚的鐵板,這才加派了五十名高手,護送趙僖上路了。趙僖則是嚴令他追查幽冥宮的下落,對幽冥宮進行暗殺,老趙看了看已經空蕩蕩的沒有留下幾個人手的綢緞鋪,苦笑著答應了。

  一路無話,緊趕了一陣路程後,三輛馬車組成的車隊在八十多名高手的護衛下,終于到達了燕京城外。此刻正是北方天氣最寒冷的時刻,厲風攜帶的蘿蔔已經被凍成了冰疙瘩,但是厲風還是用寶劍削了皮後,就這麼塞進嘴裏‘嘎崩嘎崩’的咬得歡快,楞是看得趙僖和小李子頭皮發麻,不知道厲風的牙齒是什麼做的,這樣堅實的東西都能咬碎了。

  聽得前方探路的騎士發出的歡呼,厲風飛快的探出了頭去,隨後,他的腦袋就再也縮不回來了。

  燕京城,大明朝燕王朱棣統治下的燕京城,彷佛一尊神像一樣,矗立在廣闊的平原之中。外圍的城牆高聳,厲風有一種錯覺,那灰褐色的城牆,似乎高及雲端,向著兩側似乎沒有邊緣的蔓延了下去。憑借厲風的眼力,他可以看到城頭上,一隊隊身穿鐵甲的雄兵往來游走,隔著十幾裏地,厲風還是能敏銳的感覺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那沖天的殺氣。一隊鐵騎正好從一座城門內沖了出來,繞著城牆在緩緩的奔走。馬上的騎士面容肅定,身體在馬上絲毫沒有晃動,彷佛鋼鐵澆鑄的一般。

  厲風吞了一口口水,驚愕的說到:“他媽的,這就是燕京城麼?這座城,小爺我看應該是皇帝住的地方啊。媽的,那些當兵的好凶,好強的殺氣。蘇州府衛所的那些士卒,比起他們來,都是膿包一個了。”

  趙僖臉上突然的一喜,隨後他立刻捂住了厲風的嘴巴,低聲呵斥到:“你不要命了,這裏是燕王的屬地。當今皇帝的都城,可是在南京城。不許胡說八道。。。嗯,不過,你怎麼看這座城池呢?”

  厲風腦袋一晃,冷哼到:“娘的,小爺我在山上,也學了不少的望氣之術,要說這看氣麼,還真的沒有幾個人可以比得過小爺的。就說這燕京城,恰好掐在了龍脈之上,四周龍氣。。。”厲風正要賣弄他的一點點的風水相術的本事,那是他在一元宗的道藏中看來的。雖然因為不感興趣的緣故,並沒有精研這些道書,但是用來唬弄人還是足夠了。尤其這燕京城,的確給他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壓之感。

  趙僖滿臉的笑容,他橫了那些護送的高手一眼,嚇得那些高手連忙低頭,不敢朝他這邊看一眼。充分的顯示了自己的權威之後,趙僖這才低笑著說到: “阿風你懂得風水之術?那倒是妙極,嘿嘿。。。我也喜歡和那些方外人士結交,倒也認得幾個有法力的人物,到時候我給你引見引見。”經過一路上的交流,他已經親熱到用‘阿風’來稱呼厲風了。

  低聲述說中,馬車已經到了燕京城的門口。大冬天的,地上還積著尺許厚的雪,一隊燕京城的軍隊卻是滿頭大汗的從內城牆和外城牆之間的空地上跑了過來,衣著單薄的他們,正在一個偏將的喝令下,一邊奔跑,一邊做出了揮刀的動作。

  城門口有一隊百人左右的軍隊在駐守,他們看得八十多人護送著三駕馬車過來了,城門官正要上前喝令他們停下來,而趙僖卻從窗子裏面探出了一個頭去,輕輕的‘哼’了一聲。那城門官一愣,立刻讓開了道路,五十名士兵一聲不吭的加入了護送的隊伍,簇擁著趙僖的馬車朝前行去。真是不知道,那些士兵如果得知他們緊緊護住的第二輛、第三輛馬車裏面,堆積的是蘿蔔、火腿之類的物事,心裏會作甚感想。

  進得了燕京城的內城,趙僖終于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他看著厲風,笑著說到:“大明朝的宗律,藩王以及藩王的子女嚴禁私離封地。所以我這次去南方,連護衛都不敢多帶幾個,就是害怕宗人府的那些人眼睛乖巧,狠狠的治我一罪。嘿嘿,這次收獲倒也不小,見識了南國風流,又得了阿風你這個少年高手,同時還有這麼多的奇珍入帳,實在是不虛此行啊。”

  厲風很配合的做出了驚訝的表情,呆呆的問到:“你,你,你。。。”

  小李子得意的笑了笑,低聲的說到:“這位就是燕王殿下的大世子朱僖殿下。厲風,你可是鴻運當頭啊,跟著我們殿下,想升官發財還不是小事一樁麼?嘿嘿。。。”

  厲風滿臉的喜色,連忙在馬車上長長的作揖了下去:“小人可真是有眼無珠,不知道真人就在面前啊,這,這。。。”厲風肚子裏面在瘋狂的詛咒著: “你他媽的小李子,老子就說了你鐵定是一個太監,這可沒有冤枉你吧?死太監,下面都沒有了,還敢在老子面前神氣?老子小便的時候可以站著,你小子到時候怎麼著?嘿嘿。。。早就知道你趙僖不是個玩意,原來還是一個什麼郡王的大世子,嗯,應該就是大兒子吧?不是小老婆生的那種。。。哎呀,那他豈不是日後可以做燕王?老子也終于可以混一個大將軍做了。”

  朱僖得意的擺擺手,和聲說到:“唉,阿風你不用這麼客氣。在外人面前,我們講究一點主仆的禮節,我們自己之間,倒是不用太拘束了,就和往常一般吧。。。小李子,先回府休息一下,然後去見父王銷差。嗯,我帶人去見父王,你帶阿風去見呂總管,給阿風先在內府補上一個名字,就說是我的貼身親衛,嗯?你順便向呂公公請教一下,看看你的功力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迅速增加,明白了麼?”

  小李子連忙低頭應到:“是。。。”

  馬車順著大街朝前緩緩行走,厲風看得大街上的積雪被清掃一空,露出了整潔的濕漉漉的石板,街邊的百姓一個個穿著都是普通的粗布衣,但是臉上都是一種富足、滿足的神情,比起蘇州府、杭州府大街上那些百姓一臉的精明,這裏的百姓臉上則是多了一種純樸,一種發自內心的淳樸。厲風低聲贊歎:“畢竟是北方啊,不象蘇州府那裏,市面浮華,人心浮動。嘿,千年之後,也不知道這裏的百姓會如何了。”

  而馬車所過之處,厲風看到一些地方正在大興土木,明顯是在建造大規模的宮室。但是厲風懶得問這些問題,反正是修房子,也許是朱僖的父親嫌房子不夠大,住不下他這個燕王,所以要擴建一下,這也是人之常情,那些普通百姓,手上有兩空閑的銀子了,都會茅屋翻青磚,青磚翻庭院,庭院翻套院,套院翻園林的,何況是個王爺呢?

  相比之下,朱僖的府邸不過是一普通的四層進的四合院,甚至還比不過蘇州、杭州的那些中等水准的富商院子闊氣,府邸裏面的仆人也不是很多,倒是護衛成群,一個個精悍無比,打量厲風的眼神,就好像蘇州府的捕頭打量街上的混混、蟊賊一般。厲風高昂著頭,年少氣盛,他很是不屑的看著那些護衛,心裏嘀咕著:“你們神氣什麼?神氣什麼?小爺我一‘禦雷訣’,就可以讓你們全部上天,信不信?”

  賊眼在那些護衛的身上溜了一圈,厲風心裏突然大樂:“老天保佑,這些家夥都是有錢人啊,看他們衣服的料子,看他們的金腰帶,看他們腰間的紫金信牌,再看看他們的手指頭上的戒指、扳指,嘿嘿。。。小爺我發了啊。。。誒,就害怕這裏的當鋪是他們一夥的,到時候不好銷贓就麻煩了。”厲風腦袋裏面翻騰著古怪的主意,一對賊兮兮的眼珠子亂轉,讓那些護衛渾身都冒起了一股寒氣。

  一個紫衣護衛迎了上來,恭敬的向朱僖請安:“殿下,您回來了?府裏一切安好,就是三殿下他們時常過來請安,一直不見殿下回來,他們每次都留下了帖子才走的。。。四殿下昨天剛剛把新年的禮物送了過來,小的妄自專權,已經打賞了送禮的人,把禮物給收下了,現在存放在庫房內,等殿下您查收。”

  朱僖威嚴的點點頭:“嗯,老三老四倒是有心了,老二呢?”

  那紫衣護衛連忙說到:“二殿下他整天練兵,倒是一次都沒有來過。。。嗯,三天前,王爺飲酒的時候,二殿下生撕了一條長白山抓來的黑熊,倒是被王爺狠狠的贊許了一通,還把自己的佩劍賞賜給二殿下了。”

  朱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冷笑到:“哦?老二的力氣又增大了啊,生撕野熊。。。父王還把自己的佩劍上次了他?哼。”朱僖似乎有點氣惱,急促的用折扇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大步的走進了府邸去。厲風笑嘻嘻的跟在朱僖的身後,經過那紫衣護衛身邊的時候,手指頭輕巧的在他的腰間碰了一下,確定了他身上的確有貨,厲風的心裏無端的高興起來。

  朱僖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轉身說到:“不成,我現在就去見父王。老趙派誰把賬本帶著呢?跟我一起去吧。嗯,阿風,這位是我府裏的護衛總頭領獨孤勝。獨孤,這位小兄弟叫做厲風,等下小李子帶他去呂公公那裏補個名字了,就做你的副手吧。不要看他年輕,一手劍法那是出神入化,我是親眼所見,他一劍劈下了七柄。。。誒,是叫做‘破血刀’的,是不是?”

  厲風的臉蛋少有的又紅了起來,護送朱僖回燕京的那票高手飛快的低下了頭顱,而獨孤勝他們則是滿臉的詫異。雖然身為王府護衛,但是他們對于江湖上的一些事情還是知道一點的,‘破血刀’可是幽冥宮的絕活,被厲風一劍劈下七柄?那這份功力可是難得的緊了。獨孤勝立刻向厲風示意,說到:“那可正好了,慕容天這幾天正在外面找我們府裏的兄弟的是非,獨孤自問劍法不如慕容,因而能避則避,現在厲兄弟一來,那正好是他一個對頭了。”

  朱僖冷笑一聲:“慕容天,他又在找我們的麻煩麼?嘿嘿。。。嘿嘿。。。嘿嘿嘿。。。”朱僖眼裏的殺機再次高漲,也不多說一句話,就這麼帶著一票護衛、高手、士兵的走了出去。

  小李子吐了一下舌頭,對獨孤勝輕聲說到:“主子他發脾氣了,慕容天看樣子有罪受了。”

  獨孤勝冷笑:“哼哼,他不過是仗著二殿下,做了一個統兵大將而已。劍法不是我獨孤的擅長,要是比掌力,十個慕容天也被我打死了。厲兄弟,你的劍法要是能夠勝過慕容天,這燕京城裏,你就可以橫著走了。。。李公公,你按著主子的話說,去給厲兄弟補一個名字罷?我去給厲副頭領准備腰牌和錦衣,啊?晚上我們小小的喝一通,算是給厲副統領接風了。”

  厲風第一次聽到人家用‘公公’這個詞來稱呼小李子,不由得心裏一陣的別扭。看看滿臉笑容的小李子,厲風撇了一下嘴,瞥了一下他的下體,沒有吭聲。小李子則是趾高氣揚的點點頭,示意厲風跟著他,轉身出了府門。

  一個護衛看得小李子帶著厲風走了,立刻湊到了獨孤勝的身邊,低聲問到:“頭兒,主子怎麼叫這麼個胎毛都還沒有退幹淨的小子做副統領?我看他,不見得有什麼本事,估計就是合了主子的胃口,所以才把他招攬進來的吧?”

  獨孤勝陰笑:“你管這麼多幹什麼?總之是主子的意思,你按照主子的話聽話就是了。這厲風,要是真的劍法高明,甚至可以對付得了慕容天,那就是我們兄弟們的運氣,日後在燕京城,我們橫著肩膀走路都沒人敢管。要是他被打敗了,那也對我們沒有損失啊。反正我們現在沒人能夠對付慕容小子,多他一個厲風輸給慕容天,也沒有什麼丟臉的,反正你們輸了也不是十場二十場了,還有臉丟麼?”一通話,說得那些護衛是面紅耳赤,說不得話來。

  小李子在燕京的街上晃悠悠的慢慢的走著,嘴裏不斷的嘮叨著:“風哥兒,你現在知道了罷?在王府裏面,你一定要守規矩,否則一定會挨板子的。那些市井俚語,再也不能說了,舉止行動,也要小心,千萬不要冒犯了那些冒犯不得的人。當然了,在平民百姓面前,那就萬萬不能丟了我們主子的面子,誰敢冒犯咱們,那就是往死裏面打,一群賤民,有什麼好寶貴的?”

  頓了頓,小李子繼續說到:“原本呢,你是我們主子的人,可是燕王他老人家規矩大呀,害怕幾個世子胡亂的招收江湖人手,弄得魚龍混雜,敗壞了府裏的風氣,所以只要是新進的護衛,那是一定要去呂公公那裏注個名字的。這也是為了你好呀,省得呂公公手下的人和你不熟悉,萬一沖突起來,你白白吃虧啊。。。呂公公神功無敵,他手下的那些公公,還有無數的高手,可是比我們府裏面的護衛要高明十倍不止啊。”

  厲風心裏偷笑:“神功無敵?不過也是一個老太監罷了,有什麼神氣的?。。。誒呀,北國佳麗也是不錯的,那個拎著菜籃子的妞兒,皮膚倒也還算水嫩,就可以塊頭太大了一些,嘖嘖嘖嘖,妞兒麼,應該是嬌小玲瓏這才方便摟在懷裏的。。。不過,也許有人喜歡被妞兒摟著?”他才懶得聽小李子的嘮叨,一個腦袋朝著四周胡亂張望,一雙賊手蠢蠢欲動。

  馬蹄聲起,一票騎兵自前方的街道上迎面而來,小李子渾身哆嗦了一下,立刻躬身站在了路邊,不敢朝那邊多看一眼。看到厲風還站在大街上左右張望,小李子低聲呵斥起來:“風哥兒,靠邊站著,二殿下過來了,小心他故意找個罪名整治你。”

  厲風聞言,立刻抬頭看去。前方的騎隊中,一個身材高大,面目冷峻有如高山岩石一般,皮膚黝黑,渾身散發出一股狂暴的氣息的年輕人,正冷目看了過來。兩人眼神在空氣中一撞,都覺得自己的眼珠子一疼,連忙避開了對方的目光。那年輕人身後的一個身材高條的,身穿銀甲的青年將領眼神頓時一亮,右手已經搭在了劍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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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一章 王子和痞子(上)

  厲風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嘻嘻的退後了幾步,到了小李子的身邊,讓開了大路。他嘴裏低聲的哼哼著:“唉,大白天的怎麼騎著馬在城裏跑呢?萬一撞傷了那些大姑娘可怎麼辦?就算撞不到大姑娘,撞到了小姑娘也是不好的麼。小姑娘長大了,說不定就是一個大美人兒,那多可惜啊。”

  厲風的聲音很輕,但是恰好能讓那些騎士聽得清清楚楚。聽得厲風嘴裏嘟囔的東西,那個膚色黝黑,體形如山的青年頓時策馬上前,手中的寶劍狠狠的連鞘在小李子的肩膀上磕了一下。他大聲的笑道:“哈,小李子,你終于舍得回燕京了?南方的風景不錯吧?嗯,這位是誰?你們府裏新進的人手麼?”

  說完,這青年用寶劍在厲風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居高臨下的近距離打量起厲風。厲風瞥了一眼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劍鞘,不由得心裏感慨:“媽的,四個手指寬的劍身,足足五尺長。這一劍劈下去,起碼可以劈死一頭牛的。”這寶劍的劍鞘是用黃銅打磨的,看得出使用了很久了,到處都是劃出的痕跡,上面沒有任何的裝飾。寶劍、劍鞘加上這青年人沉重的腕力,這是一股很強的壓力。

  厲風的身體立刻就軟倒在了地上,他抱著自己的右邊肩膀慘嚎起來:“完蛋了,打死人了啊,我的骨頭斷了啊。小李子,你趕快去給我請大夫,否則我就真的要死了啊。”

  一眾騎士滿臉的愕然,這青年人也似乎想不到厲風居然是如此的憊賴人物,眼神游離了一陣,他哈哈一聲大笑,也不說什麼,驅動馬匹就走。他身後的那個白淨臉蛋,身材細條的青年將領冷笑一聲,不屑的看了厲風一眼,雙腿微微用力一夾,坐下馬兒立刻邁開小步奔跑了起來。

  小李子這時候才長噓了一口氣,搖頭苦笑到:“哎呀,我是服了你厲風了,二殿下居然就被你這樣給胡混過去了。不過你可要小心了,剛才你要是被二殿下打一頓,那也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現在是你讓二殿下還有那個慕容天給惦記上了,你可就樂子大了,以後肯定你的是非不斷啊。你可要小心,二殿下是公認的軍中第一高手,那個慕容天是燕京第一劍客,他們的屬下將領高手如雲,隨便找幾個人,都可以打得你鼻青臉腫得。”

  厲風跳了起來,很是不快的看著小李子叫嚷著:“喂喂,小李子公公,咱們起碼也是一路人吧?怎麼的你就給人家說話,滅我厲風小爺的威風?嘖嘖,他們再厲害,也就是一個脖子兩條腿,還有什麼?我就不信我厲風打不過他們。。。誒,當然了,我們都是自己人,最好不要傷了和氣才是。”頓了一頓,厲風很是陰險的說到:“不過,難道這二殿下公然的挑戰掌櫃的下屬,掌櫃的就一點都不動氣麼?”

  小李子呸了一口,尖聲尖氣的神氣的喝道:“以後都要叫我李主管,不許叫我小李子。這是主子才能叫的名字,你現在也算是我的下屬了,怎麼能胡亂稱呼呢?。。。主子自然不高興二殿下找我們府裏人的麻煩,可是二殿下要這樣做,我們有什麼辦法?”

  厲風直接挑明了問題最關鍵的地方:“掌櫃的手下有多少兵馬?要是掌櫃的手下兵馬眾多,那也就不用害怕二殿下了吧?”

  小李子沉默,朝著前面走了百多丈後,這才幽幽的,彷佛深宮怨婦一般的長歎到:“王爺給主子倒是分派了一些兵馬,足足一衛士兵。”

  厲風的眉毛挑了一下,問到:“一衛?是多少人?”

  小李子苦笑:“一衛麼,五千人到五千五百人之間。。。可是僅僅那慕容天小子,他手下的兵馬就有六衛大軍,二殿下手下直屬軍隊有十衛。整個燕王的封地上,除了王爺自己的軍隊,就二殿下手上的兵馬最多,尤其二殿下帶領的‘鐵血軍’是現在所有燕王屬下的最精銳的軍隊,要是他橫下心不講道理,主子怎麼和他說都沒有用的。”

  小李子搖搖頭,用少有的一種比較關心的眼神看著厲風說到:“你畢竟現在是我們府裏的人,我李公公也不想你被人打成一條死豬扔進臭水溝,所以,你自己小心點。不要去花街柳巷的胡混,跟在主子身邊,那就一切麻煩都沒有了,否則你小心和獨孤統領的表弟一樣,剛剛從長白山下山投奔主子,被慕容天給找上了門,結果被劍氣震碎了右手腕脈,一輩子成了廢人。”

  厲風連忙拱手到:“這倒是要靠李主管日後多多的照顧了。很多東西小爺我是不懂的,還要靠你多多指點。”說完,厲風手一送,一顆拇指大小的藍寶石就塞進了小李子的手裏。

  小李子一愣,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東西,頓時整張臉都笑得彷佛春花一般燦爛。他笑嘻嘻的把寶石放進了懷裏,笑眯眯的說到:“中啊,我們都是主子的人,我不照應你,誰照應你?總之呢,以後你就記住一句話,不要招惹二殿下的人,尤其不要招惹二殿下,你就可以在燕京城橫著走路,嘿嘿。”

  稍微的思忖了一陣,小李子低聲說到:“其實,小李子我心裏也清楚,你這樣的人,要錢財還不容易麼?夜入千家萬戶,金銀珠寶隨你取用。求的不就是一個官職俸祿麼?這一點,我心裏清楚,有機會,我會好好的給你物色一個官職的。憑借兄弟你的身手,在燕王屬下做一個大將,還是不成問題的。”

  厲風點頭謝過了小李子,繼續跟著他朝燕王府邸走去。這時候他才有空閑時間思考起問題來:“乖乖,燕王手下,不算他自己直屬的軍隊有多少,就一個二殿下手下就有十六衛八萬多人。老天,我是聽說我們那地頭上的王爺,手下不過區區一萬多人的軍隊,其他的都是朝廷控制的衛所士兵。這燕王,手下養這麼多軍隊幹什麼?尤其還一個個如此的精銳,莫非他想造反不成?也不對啊,現在的皇帝是他的老子,他造他老子的反作甚麼?”

  正胡思亂想呢,小李子已經帶厲風到了一座占地極大的府邸面前,大門處,足足超過三百名鐵甲壯士分列兩邊,腰間懸掛的,都是那種一劍、一刀可以劈開一頭水牛的上戰場的家夥,可不是厲風手上如今的那種兩指寬,三尺多長的佩劍。看到小李子和厲風接近大門了,那些壯漢的眼睛同時看了過來,饒是厲風知道這些壯漢沒有一個可以威脅到自己,還是不由自主的被他們那一股凜冽的殺氣弄得渾身發寒。

  厲風突然醒悟,方才和二殿下對眼神的時候,根本不是那二殿下的功力比厲風還高,而是實在是因為他身上煞氣太重,他的煞氣和厲風的氣息相互碰撞,這才讓厲風不得不轉過了頭去。

  小李子則是不怎麼在意這些鐵甲壯士,他從手裏掏出了一塊金牌,隨手晃了晃,細聲細氣的說到:“我是大殿下府上的,我來找呂公公。這位是我們殿下新招進來的人,我們來補一個名字的。”

  一個頂盔束甲,腰間那柄雁翎刀起碼有三十斤重的黑臉大漢大步走了過來,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小李子,這才呵呵的大笑起來:“李公公,您出去了小半年,這臉都黑得和我老杜差不多了,難怪一下子沒有認出您來。。。喂,小子,把劍放下,你跟著李公公進去。”

  厲風乖乖的把那柄龍泉寶劍留在了門房那裏,跟著小李子從偏門走進了府邸去。進得燕王府,厲風才發現這裏面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十人一隊的巡邏隊伍是往來游走,花叢中還閃動著箭矢的反光,這戒備是森嚴到了極點。小李子頭也不回的低聲說到:“小心點,不要到處亂張望,跟著公公我走。這裏踏錯一步,就是一個死字,可千萬要小心了。”

  厲風還不當作一回事情,故意搗亂的一腳踏進了路邊的花圃,摘了一根細小的花枝來掏牙齒。立刻厲風就感覺到有七個高手的氣機鎖定了自己,其中有一個竟然是已經不入了先天之境的可怕人物,他的氣機就好像一柄屠刀一樣,紮得厲風脖子上的皮膚一陣胡亂抖動。厲風心裏微微一驚,老老實實的回到了花圃中的小道上,緊跟在了小李子的身後。

  事情就是這麼邪門,厲風一回到小道上,那七個人的氣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厲風根本還來不及用自己的神念去查探他們的位置。厲風的額頭上滲出了一絲冷汗,自己告誡自己:“天下高手無數,可一定要小心了。如果不用法術的話,就那七個人,可以在一眨眼的時間內把小爺我打成一條死狗。”

  老老實實的跟著小李子在宅院內走了小半個時辰,繞過了五六層院子,經過了三次檢查,他們這才來到了一個有著黑色鐵門的偏院前。院門前面橫著兩張長椅,十幾個中年太監無聊至極的坐在那裏胡扯,看他們大紅色的太監袍,帽子上鑲嵌的大塊的碧玉,想來都是一群有地位、有權力的大太監。

  而院子的四周,往來游走的不再是前面那些院落內的士卒了,而是一條條身穿錦衣,衣服上繡著蟒蛇暗花的大漢。小李子得意的比劃了一下,笑著說到:“誒,厲風哥兒,這裏就是呂公公平日裏處理事務的地方了。誒,我可告訴你啊,這裏呢,是王爺他老人家的貼身護衛的辦公機構,我們自己人稱‘錦衣衛’ 的。這‘錦衣衛’裏面每一個都是好手,管事的呢,就是我們這群公公。誒,沒辦法啊,王爺他老人家就只信我們。嘿嘿。。。”

  小李子沒有說完全,這‘錦衣衛’是太祖皇帝身邊的特務組織,燕王把身邊的這些護衛稱呼為‘錦衣衛’,居心可知了。這燕王的‘錦衣衛’,從機構結構上來說,和朝廷裏的那個‘錦衣衛’,那是一模一樣的,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裏的‘錦衣衛’,只能在燕王的封地上威風罷了。

  厲風‘哦’了一聲:“錦衣衛啊?聽起來很有派頭啊。嘖嘖,你看看他們穿的衣服,這花銷可不小吧?”厲風開始心疼那些錦衣衛為了穿衣而耗費的銀子了。

  小李子輕哼了一聲:“這才多少銀子?松江府就在我們王爺的封地內,想要多少錦緞沒有啊?得,我們少在這裏廢話,趕快進去給你補了個名字的是正經。對了,公公我看在我們都是一個主子的份上提醒你,到時候如果呂公公要見識一下你的武功,那可就要全力的施展出來。要是呂公公看得高興了,給你掛的職位也會高一些,到時候行走內府也就更加方便,明白了麼?”

  厲風連連點頭,笑嘻嘻的說到:“這個兒是自然,這和我自己的前途有關的事情,我不認真點,那豈不是傻了麼?不過,我們是掌櫃的下屬,怎麼還要在這‘錦衣衛’裏面掛職司?”

  小李子橫了厲風一眼,低聲喝罵到:“四個殿下府裏的護衛,全部都在這裏掛了名的,要不是怎麼來呂公公這裏補個名字呢?我可告訴你,‘錦衣衛’ 除了保護自己的主子,更加重要的職司可是查探民情彙報給王爺。我們是主子的屬下不假,可是我們的主子還不是王爺的兒子麼?那自然我們都應該出一把力氣不是?”

  厲風恍然:“感情除了保護那幾個世子王爺,我們還要監視老百姓啊。不過老百姓有什麼好監視的?一百個百姓造成的亂子,說不定還不如一個武林人士造成的亂子大。”

  小李子感情覺得和厲風解釋這些複雜的問題太困難了,也就懶得多說,徑直走向了那黑鐵門。門口的那些太監看到小李子走近了,急忙站了起來,笑哈哈的說到:“哎呀,李公公李兄弟回來了?怎麼的?這次和大殿下出去,可是狠狠的玩了一陣子吧?哎呀,李兄弟,你可是舒服的緊了,哪裏象我們,成天守在這裏,院子都難得出去一次啊。。。哎呀,李兄弟,你可真是太客氣了。”

  厲風看到小李子笑嘻嘻的掏出了一張張的銀票,明目張膽的塞進了那些太監的袖子裏面。立刻,那些太監對小李子的熱情程度更加高漲了三分,帶頭的那個手裏拿著一柄拂塵的老太監笑眯眯的說到:“誒,最近府裏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事情。也就是王爺為了三殿下在外面強奪了一個民女,很是在背地裏發火了一把,其他的事情,也就不值得注意了。”

  厲風長吐了一口氣,心裏暗道:“這些沒有卵蛋的家夥,果真是不可靠啊,誰都敢出賣啊他們。這燕王在背後發火的事情,他們也敢拿出來說?銀子果然是力量無窮,什麼人都會被砸趴下。。。不過,小李子怎麼知道給他們銀子了就會得到消息的?莫非他們不是第一次了?”

  一群太監正在那裏打哈哈,厲風無聊的站在旁邊打呵欠。‘吱呀’一聲,院子的鐵門開了一條縫,一個身材高大,微微的紫色臉膛,容面端正,舉手投足之間有無窮威風的太監走了出來。小李子他們立刻向那太監行禮問好:“馬公公,馬大哥,您出去辦事麼?”

  這馬公公點點頭,隨意的回了幾句,突然看到小李子後,笑著說到:“李主管,你是來找呂公公的罷?這可就走差了,方才呂公公被王爺叫去了,大殿下不是也在王爺的大殿上麼?你要找呂公公,估計要麼去大殿外等著,要麼不如明天再來。王爺商議起事情來,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小李子連忙湊上去說到:“馬大哥,您看,這是我主子叫我過來,把這厲風的名字補進來的。呂公公不再,您就幹脆行行好,幫忙我把他名字補上吧?省得我明天再跑一趟,反正你在王爺面前都這麼大的面子,隨便幫幫我小李子,就頂我跑五六個來回的。”

  馬公公笑起來:“好你個李主管,很會拍馬屁麼。嗯,小夥子,你叫厲風?大殿下招你進府,這是你的運氣,可要好好的伺候著大殿下,不要出錯了。。。王府的規矩大,你慢慢的跟著李公公學學,可不要招惹出是非來。”

  厲風大大的一個稽首下去,笑著說到:“馬公公,這規矩我一定會學的,我絕對不敢招惹是非的。”他嘴裏說得正經,可是兩只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一臉的就是不正經。

  
第四十二章 王子和痞子(下)

  馬公公楞了一下,仔細的打量了一陣厲風,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搖搖頭,拉著小李子就走進了院子裏面去了。兩人都沒有叫厲風跟進去,厲風也就只有懶洋洋的站在院子外面,看著十幾個太監坐回了長椅,懶散的開始聊天。沒有一個太監或者一個‘錦衣衛’搭理厲風,厲風也就懶得去招惹他們,仰著頭看天,他嘴裏:“一,二,三,四。。。”的數著。

  過了好一陣子,一個不斷打量厲風的老太監終于按捺不住了,他喝道:“兀那小子,你在這裏數什麼呢?天上鳥都沒有一只,你再吵嚷,敗壞了公公們的雅興,那可要你好看。”

  厲風低下頭,笑著湊了上去,手掌一翻,就是一把明珠拿在了手上。他笑著說到:“哎呀,小子我在數這裏有多少神威凜凜的公公,在准備珠子孝敬各位呢。可不敢打擾各位公公的雅興啊。。。小子厲風,日後還請各位公公多多關照,多多關照。。。小子來燕京,就是求一個榮華富貴,求一個晉身的機會。諸位都是王爺身邊的體己人,如有機會,還望多多看顧些。”

  厲風邪笑著,微微的彎腰,右手手掌左右晃了一下,笑道:“這裏的珠子有大有小,各位公公看怎麼著分了吧?”

  那些太監互相看了一眼,慢慢的,慢慢的,他們臉上浮現起了笑容,最後,他們同時彷佛小母雞一樣的‘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那個老太監拍打著厲風的肩膀,笑道:“哎呀,還是你厲風小兄弟識趣。就這麼著,這些珠子嘛,我們兄弟也不客氣了。以後有機會,我們肯定會給你大大的美言幾句的。”他的袖子在厲風的手掌上抹了一下,厲風掌心一輕,那些珠子就已經不見了。

  旁邊的那些太監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看得厲風出手大方,立刻就把厲風歸為了那種富豪出身,投靠朱僖求一個功名的世家子弟之列了。這還有不大加巴結的麼?男人在世上,絕大部分人追求的就是錢、權、色,他們對那個色字已經是有心無力了,權力麼,他們手上的權力也有了這麼點,那麼現在就只有追求錢了。誰能給他們大筆的錢,他們就和誰親近,就是這麼簡單。

  那個馬公公帶著小李子出來的時候,厲風已經親切的和那些太監坐在了一起,相談甚歡。厲風隨便的把自己在蘇州府街頭上經曆的那些事情選了一些說出來,就可以讓這群很少出去的太監聽得眼睛發直,就連那些老太監,也是不時的發出驚歎聲,對于厲風所說的一些事情感到不可思議的模樣。

  馬公公愣住了,低聲說到:“這厲風倒是很有手段麼。”

  小李子笑起來:“吃喝風流,無所不精,尤其又有一身好武功,所以我們主子才看上他呢。他的底細可以放心,王爺想要招攬他的時候,就已經派‘騰龍密諜’的人把他的底細挖了個幹幹淨淨,保證沒有問題。除了為人有點囂張、邪門外,其他的都好。”

  馬公公搖頭苦笑:“邪氣一點不要緊,太囂張了可就麻煩了。二殿下正愁沒有人和他對著幹,這位厲風,我看他就是不甘伏輸的那種人,而且看他的面相外柔內剛,心裏認定了一件事情,會不要命的去做的。萬一因為他,引起了兩位殿下的正面沖突,那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小李子大包大攬的說到:“得了,馬大哥你就放心,我不會讓他招惹是非的。那小子也不是傻瓜,蘇州府的密諜回報,這小子貪生怕死,從來不和人正面打鬥,只是喜歡從背後用悶棍打人。二殿下要是派人找他的麻煩,絕對不會引起太大的是非的。”說完,小李子拱拱手,告辭了馬公公,朝厲風行了過去。

  這馬公公站在原地苦笑:“哈,打悶棍?我害怕的就是他萬一一悶棍把二殿下給打了,那可就真的熱鬧了。唉,大殿下府裏的護衛從來不和二殿下的人起大的沖突,就是因為自知實力不如,現在來了這麼一個我看不出他武功深淺的家夥,又是年輕氣盛,到底會惹出什麼樣的亂子?”

  看到小李子過來了,厲風立刻站了起來,笑著和那些太監揮手告別。小李子也是滿臉笑容的和那些太監一一告辭,這才帶著厲風朝府外行去。他一邊走一邊問厲風:“啊呀,你的手段很是高明麼,我的這些兄弟一個個平日裏見誰都不理不睬的,怎麼你就這麼受歡迎呢?。。。諾,這是你的腰牌和你的秘諜,你可要收拾好了。腰牌留在身上,方便你在城內外行走,這秘諜是注明你身份,歸屬,職司大小的,你最好放在你住的地方吧。”

  頓了頓,小李子說到:“主子這麼欣賞你,我就把你住的地方安排得和主子近一點,當然了,你是不能進內院的,我把你安排到主子內院外面的那棟精舍裏面吧。現在那裏就獨孤統領一個人住,你們兩個人在一起,有什麼事情也好相互商量一下。”

  厲風接過那沉甸甸的腰牌塞進了自己的腰帶,抓著那秘諜頌到:“啊,燕王府屬下‘錦衣衛’千戶厲風。這千戶是多大的官兒?怎麼不給小爺我弄個萬戶當當?”

  小李子氣極,喝道:“胡說八道,哪裏有什麼萬戶?我是和馬公公馬大哥關系好,他看在我的面子上,直接給你按了個千戶的名頭。我可告訴你,燕王府‘錦衣衛’千戶,在燕王的封地上,有權對六品以下的官員就地緝捕、審問和執刑,你以為這是小事麼?你的頭上,還有‘檢校’、‘鎮撫使’、‘中丞’三個職位,‘中丞’以上,就是呂公公大總管,你可明白了?到時候你不要冒犯錯了人。”

  厲風賊溜溜的眼睛朝著兩個剛剛走過去的太監身上掃了幾眼,歎息到:“唉,還有這麼多人比我的官職大麼?大總管我是不想做了,這‘中丞’能混一個當當,倒也不錯。”

  小李子的臉色很古怪,他咳嗽了一聲,低聲說到:“小哥兒,你要做中丞麼,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中丞’,必須是公公才能擔任的,你有興趣麼?如果有興趣,我認識一個手段很高明的公公,淨身的話,那是一點都不疼,半個月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厲風的臉色變得灰白一片,連忙搖頭說道:“罷了,罷了,多謝你的好意,小爺我最多混個‘鎮撫使’玩玩罷了。”開玩笑,這是什麼邪門官?還非要太監才能做?為了做個小官兒就要割掉那東西,厲風可是舍不得的。

  兩人低聲談笑了一陣,漸漸的也就繞到了燕王府的正院裏面,正要出門呢,王府的側門一開,那渾身黑漆漆彷佛一座山一樣的二殿下換了一身勁裝軟打扮,帶著一票下屬沖了進來,兩人恰恰就和那二殿下碰了一個正著。

  二殿下看到厲風,臉上突然掛起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他冷笑著說到:“這位方才不是還骨頭斷了,在地上學死狗叫麼?怎麼現在又活崩亂跳的到了王府來了?小李子,你說,這家夥方才是不是有意的戲耍我?嗯?整個燕京城,還有人敢戲弄我,這個人的膽子可不小啊。”

  小李子的臉色都白了,他連忙上前一步,拼命的解釋到:“二殿下,這可不是厲風他故意的戲弄您,這可是。。。”

  厲風突然抱著肚子哀嚎起來:“啊呀,啊呀,李主管,快點叫大夫啊,我的肚子好疼,可能是受內傷了。救命啊,我被打成內傷了。”厲風運足了內勁逼得臉上是冷汗直淌,一張臉瞬間就變成了灰白色。他顫巍巍的蹲在了地上,右手有氣無力的指著二殿下說到:“殿下,您的神功無敵,小子我實在不是對手。您輕輕的一碰,我就變成了這樣,哎喲,您這還是隔山打牛,內勁滯留的無上內功啊。”

  聽得厲風在這裏大呼小叫的,那些巡邏的衛兵頓時走上來了百多人,幾個帶頭的將領看著在地上癩皮狗一樣蹲著哀嚎的厲風,再看看臉色平靜如水,紋絲不動的二殿下,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舉手止住了那些士兵,示意他們在旁邊看熱鬧。遠遠的,還有幾個文生打扮的中年人、老頭兒晃悠悠的出現在了後面大殿的台階上,含笑看著這邊的紛擾。

  厲風嚎叫了一陣,感覺得自己應該是昏過去的時候了,于是身體就往旁邊一栽倒,整個人彷佛木頭一樣的倒在了地上。

  二殿下再也無話可說了,他的確就是沖著厲風來的,因為朱僖他們一進城,他就接到了城門官的報告,並且還彙報說,朱僖在外地招攬了一個少年高手過來,他就是想要看看這個少年高手到底有什麼厲害的。誰知道剛剛和厲風見面,他就開始裝死狗,巴巴的追他追到了王府吧,這小子居然還直接暈倒在了地上,這可叫自己怎麼繼續下去才是?

  二殿下在心裏恨恨的說到:“要是是一個好漢,我朱?\可以毫不猶豫的打翻他;要是是一頭猛獸,我就直接撕了他。可是這 ,我再上去打他兩拳?未免有傷我自己的面子。我現在抓著他活活的撕了他?該死的,那我日後還有臉見人麼?。。。這個可惡的家夥,搞得我好生狼狽。要是傳出去,說我打了一個不會反抗的人,還把他震成重傷,我的名聲也會受損。。。該死的,我剛才用劍敲他,根本就沒有用力。”

  他站在原地發狠不已,他身後那面容白淨的慕容天已經走了上來,低聲說到:“殿下,今天暫且放過他。等得新年酒宴的時候,各府的武士們都要在王爺面前獻藝,我到時候正式挑戰他,看他還有什麼伎倆。”

  朱?\沉默了一下,低聲問到:“這個小子,給我的感覺不是很妙,你到時候可不要輸給了他,丟了你的威名。”

  慕容天笑道:“殿下,自從我跟隨你以來,出戰三百五十九次,何嘗一敗?擊倒他,正好湊齊三百六十大勝。”他的右手輕輕的握成了拳頭,青筋爆露,顯示出了他強大的自信心。

  朱?\緩緩的點頭:“也好,就這麼的。這個無賴,到時候你給我好好的折辱他就是。。。我要讓父王知道,大哥自己不成器,連他招攬過來的人,都不如我的手下。我看父王是否還這麼偏心,什麼事情都還護著大哥。”

  慕容天自信的說到:“放心吧,殿下。我已經擊敗了大殿下府裏的所有高手,這個新來的,也肯定不是我的對手。”

  朱?\點點頭,冷笑了一聲,橫了噤若寒蟬的小李子一眼,帶著慕容天他們大步的走向了朱棣議事的正殿。他肚子裏面憋了一肚子火氣,被厲風勾引得這火氣是騰騰的往上升,心裏一股殺氣差點就要把自己的心都給沖破了。他暗自下決心:“府裏還有兩頭長白山老熊,回去生生的撕碎了它們。。。嗚,現在還不知道大哥在父王面前說些什麼,正好趁著回報軍情的借口去見父王,省得他又在那裏甜言蜜語的哄父王開心。”

  小李子看得朱?\他們一行人走了,這才回身招呼幾個衛兵抬起了厲風,搖頭歎息著往外面走去。一邊走,小李子一邊擠眉弄眼的在那裏向著那些衛兵訴苦:“各位兄弟,你們說這好沒來由的事情。二殿下居然見面不由分說的,就把我們府裏新來的小兄弟打成重傷,這可實在說不過去了吧?不過沒辦法啊,我們都是奴才,他二殿下是主子,打了就打了吧,我們還能怎麼的?”

  這些直屬燕王的衛兵神色微動,心裏頓時也覺得不以為然起來。大殿下和二殿下爭寵,這是他們都明白的事情,但是朱?\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厲風‘毒打’到‘重傷’,這可就超過界限了。

  小李子可憐巴巴的說到:“唉,諸位幫忙我去叫一輛馬車吧,好歹把我這兄弟帶回去療養一番。唉,可憐啊,不過是在路上碰到二殿下而已,居然就被一拳打成了這個樣子。”

  馬車來了,小李子摟著厲風上了馬車,驅使車夫飛快的趕著馬車走了。那守門的將領黑臉老杜搖頭歎息了一陣,走回大門去,卻驚訝的看到,那放在門邊上的龍泉寶劍不見了蹤影。他驚訝的轉了幾圈,問到:“怎麼回事?放在燕王府門口的東西,都有人敢偷?誰這麼大的本事?”

  一個眼睛乖巧的士兵回報到:“將軍,我看到方才那暈倒的小兄弟在經過寶劍的時候,自己一手抓起了那寶劍,被李主管給扶上了馬車,現在已經走了。。。那小兄弟的傷勢看起來並不嚴重,他握劍的手還很有力氣,屬下我害怕他把劍弄丟下了,好心的想幫他把劍放在馬車上,誰知道抽了四五下,居然都沒辦法從他手上把劍拿下來,他的腕力還真是大啊。”

  老杜拍了一下腦袋,嘀咕起來:“古怪,古怪,剛才還重傷昏迷呢,怎麼現在就有力氣了?”

  卻說馬車上,厲風已經一個骨碌的爬了起來,把寶劍抱在自己胸口罵道:“燕王府的那群衛兵,都他媽的是一群土匪。”

  小李子嚇了一跳,喝道:“不許胡說八道,人家是堂堂王府禁軍,怎麼會是土匪?”

  厲風理直氣壯的喝道:“剛才我害怕寶劍放他們那裏被弄丟了,所以順手把寶劍給抓了起來,這可是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啊,一千兩啊。。。誰知道就有一個小兵兵居然來搶小爺的寶劍,幸好小爺我抓得緊,他死命的抽了五六下沒有搶走,這才被小爺把劍子給弄了回來。他不是土匪盜賊,又是什麼?媽的,就和那二殿下一樣,都不是。。。”

  小李子死死的捂住了厲風的嘴,低聲罵道:“閉嘴,你不要命了?敢在背後編排二殿下的不是?哼,你今天的吸,演得倒是很精彩麼。”小李子飛快的轉換了話頭,否則還不知道厲風會說出什麼樣的鬼話呢。

  厲風得意得笑起來:“那可不是麼?不就是裝孫子求饒麼?小爺我三歲的時候就學會了,被人追殺砍打的時候,有時候裝裝孫子,一場災禍也就過去了,總比挨一頓毒打的好。。。嘿,今天要不是我裝佯,那二殿下會放過我?他身邊的那一票高手會放過我?鐵定死活要和我分一個勝負了,這才會罷休。”

  小李子看了厲風一眼,很嚴肅的問到:“那麼,你認為你的功力如何?如果對付不了二殿下派出來的人,恐怕你在燕京城,就難得混下去了。”

  厲風倒在了馬車車廂裏面,翹著二郎腿哼哼到:“這種事情麼。。。”

  厲風在心裏罵咧:“你這個死太監也太沒有心計了,就算我能打敗所有的二殿下的下屬,甚至我能一拳打死二殿下,但是他畢竟是燕王的兒子,小爺我敢和他動手麼?私下裏動手,如果傷了他的人,肯定會被報複得死去活來。還不如找個機會,在燕王面前正式的接受他的挑戰,一戰而擊敗他的人,有王爺作證,他才不敢亂來呢。”

  厲風不回答小李子的問題,自顧自的哼起小曲來。過了很久,他才笑著說到:“他碰到了我,算是他的不幸吧。他要臉皮,我厲風可是從來不要這些虛名的。”

  
第四十三章 青樓激鬥(上)

  剛剛回到朱僖的府邸,厲風還來不及找一張凳子坐下來,獨孤勝就已經帶著幾個護衛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一臉粗豪氣息的獨孤勝對著厲風伸出手來: “厲兄弟,恭喜,恭喜。真真的你就補了一個千戶的職位,比起哥哥我當年剛剛投靠殿下的時候,職位還要高上一級,這可是真的叫做英雄出少年了。”

  厲風跳起來,握住了獨孤勝的手說到:“誒,其實也沒有怎麼廢力氣。那呂公公不在,李主管叫一個姓馬的公公給我補了名字,我又給一眾公公每個人送了點銀子,這不就是拉上了關系麼?要說真本事,還是要看獨孤大哥和各位兄弟的,我不過是占盡了便宜,投機取巧罷了。”

  旁邊的小李子不斷的點頭,心裏暗道:“這小子倒還有點資質,現在倒是一句髒話都沒有,果然是做到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地步。嗯,年少有為啊,說不准他要是真的做了公公,前途比小李子我還要廣大呢。”小李子古怪的笑了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端起茶盞,輕輕的喝了一口。

  厲風不等獨孤勝說話,已經是手一揮,叫嚷起來:“兄弟我初來咋到,今兒晚上我小小的做個東道,請各位兄弟好好的喝一晚上,就是不知道燕京城裏面,哪裏的姑娘最好?”厲風回過頭來,問到:“李主管,這燕京城,哪裏的姑娘最漂亮,又哪裏的姑娘最風騷啊?”

  小李子一口茶水從鼻子裏面噴了出來,他氣得嘴皮子直哆嗦。他在心裏罵道:“臭小子,我是一個公公,你問我哪裏的姑娘最漂亮,我也許還知道,畢竟跟著主子也去過不少地方。可是你問我哪裏的姑娘最風騷?我怎麼知道哪裏的姑娘脫了衣服最風騷呢?你,你不是故意的出公公我的醜麼?臭小子,這筆帳我記住了,你給公公我等著瞧,遲早我和你算帳。”他重重的放下茶杯,陰沉著臉蛋,低聲喝道:“公公我去吩咐人,給你安排一下住的地方。獨孤統領,這厲副統領,就和你一起住吧?那‘流泉精舍’地方倒是大得很,足足有十幾間屋子,多住一個人,沒關系罷?”

  獨孤勝滿臉古怪,他連忙躬身說到:“主管您好走,我正想和厲兄弟好好的結交一番,和我住在一起,那是最好不過了。整個精舍現在也就用了不到四間房子,盡可以有地方住下的。我的仆人也可以撥給厲兄弟使喚,所以也不用多派人手了,只要打掃一下房間,就成了。”

  小李子橫了厲風一眼,點點頭,邁開大步就沖出了這間側廳。過了好一陣子,側廳裏面突然響起了一通的狂笑聲,獨孤勝對著厲風比劃的一個大拇指,低聲說到:“兄弟,高,真高。。。你問李主管哪裏的姑娘最風騷?估計他是絕對沒有辦法答出來的。嘿嘿,倒是我們殿下也喜歡這個道道,問問他老人家,倒是清楚得很。”

  另外一個護衛大聲說到:“誒,頭兒,這沒關系,不用問殿下,這燕京城裏面哪裏的姑娘最好,哪裏的酒菜最好,我們不是清楚得很麼?先去刷一鍋羊肉,暖暖的喝上幾杯,然後去‘醉香樓’找幾個紅牌姑娘,我們也給厲副頭領接風。”幾個護衛大聲叫好,看起來渾身彷佛有螞蟻在爬一樣,已經是坐不住了。

  厲風遲疑了一陣,問到:“可是,萬一掌櫃的。。。哦,是殿下他回來了,我們不在,這可不好吧?尤其這府裏面的安全,總要有人負責的吧?”厲風是害怕,雖然自己是想出去玩玩,但是剛來第一天就脫班,說起來可就是難聽的很了。

  獨孤勝大包大攬的一拍胸脯,笑道:“沒關系,府裏的護衛足足有三百多人,還有殿下親領的五百士卒駐紮在府裏,我們不過出去二十多人罷了,怎麼會誤了事情?尤其這燕京城,城內外駐紮了雄兵近十萬,銅牆鐵壁一般,更何況所有的武林幫派早就被王爺下令鏟除了個幹淨,到了夜間,形跡可疑的人立刻就會被鐵甲軍抓起來,怎麼會出事?”

  他笑著拍打了一下厲風的肩膀,湊近厲風的耳朵低聲說到:“尤其這殿下,他也不需要我們伺候,什麼事情,都有李主管他們負責呢。府裏面有大小太監兩百多人,其中有武功的也有百多人左右,殿下一般是不會找我們的,也就是出遠門的時候需要我們跟著,充一下門面罷了。平日裏,我們是想出去吃就吃,想出去喝就喝,想出去嫖就嫖,總之只要交代好了值班的兄弟,萬一有事,半個時辰之內可以找到我們,那就絕對沒問題啦。”

  厲風笑了起來,鼓掌說到:“那豈不是,我們的日子可是清閑得很麼?”

  獨孤勝一挺肚子,搖頭晃腦的說到:“可不是麼?我們的日子可是輕松得很了。嘿,只要出去玩樂的時候,不要和他們二殿下府裏的人沖突就是,否則肯定大家就是一頓群毆。雖然不會出人命,但是沒事招惹一身是非,敗壞興致呀。”

  厲風重重的點頭,抽出一疊子銀票揮動著吼叫起來:“那感情妙,橫豎殿下不用我們招呼,那兄弟們就出去好好的玩玩吧。。。誒,獨孤大哥,你看除了當班的兄弟,我們把其他的兄弟都叫上吧。厲風我今天晚上好好的做個東道,兄弟們好好的玩樂一把。。。娘的,看我們幹得那幫‘醉香樓’的姑娘明天爬不起身來。”

  獨孤勝他們看到厲風手上的銀票,已經是目瞪口呆了,聽得厲風‘豪氣幹雲’的一番話,不由得都大聲做狼嚎,紛紛鼓掌叫囂起來。幾個好事的家夥已經是沖出了門外,大聲的喧嘩起來:“兄弟們聽好了啊,今天新來的厲副統領做東道,沒值班的兄弟都出去好好的樂樂。”

  立刻就有那些當夜要輪班的護衛大聲的叫起冤屈來。厲風耳朵賊尖,聽到他們的抱怨,立刻沖著外面吼了一嗓子:“兄弟我說到做到,今天輪班不能去的兄弟,明天晚上我們繼續。是兄弟的,准備好了精神,我們去好好的吃一頓。”

  整個府邸頓時都歡呼起來,護衛們的勁頭一下子就起來了。幾個粗獷一點的,或者說是拳頭大沒腦子的家夥,已經在開始頌揚厲風是一個天大的好人,富貴多金,豪爽好客,行俠仗義,簡直就是孟嘗君再世了。

  當晚,天空的雲層被一股來自北方的寒風凍得嚴嚴實實,彷佛一塊巨大的花崗岩一般懸掛在空中。隨著刺耳的呼嘯聲,大團大團的雪花近乎垂直一般的落了下來,打得屋頂、地面‘簌簌’做響。在直透骨髓得寒風中,滿臉陰沉的朱僖居然就一個人走路回到了府邸,他的護衛都被扔在了後面,嚴禁有人靠近他。看他那陰鷲的眼神,充滿殺氣的嘴角,不知道誰要倒黴了。

  原本要出去狂歡的獨孤勝、厲風等一批人,看到朱僖回來時候的模樣,心裏頓時一個咯 ,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過了好一陣子,他們托一個小太監進去打聽消息,這才知道朱僖在找了幾個使女發泄一通之後,又灌下了很多烈酒,倒在床上昏睡過去了,看樣子不到第二天中午,那是絕對不能起床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一群人頓時放下心來,再向小李子告過假後,獨孤勝帶路,一行兩百多號護衛浩浩蕩蕩的出了世子府,朝著燕京城有名的八大胡同的方向行了過去。獨孤勝噴了一口熱氣,融化掉了一團堵在他臉上的雪花後笑著說到:“現在趕去刷羊肉那是來不及了,我們就幹脆去‘醉香樓’坐著,找幾個得意的姑娘,然後叫裏面的大茶壺出去給我們整治火爐子和羊肉,這也很是有味麼。”

  厲風更換了一身的錦袍,學著獨孤勝他們把腰牌都耀眼的懸掛在腰帶上,看了一眼在大街上騎馬巡邏的鐵甲士兵,問到:“唉,樂是自然要樂的。只不過,我看殿下他今天的勢頭不對啊,好像很是有人給了他一份難看一樣。今天晚上,咱們玩歸玩,千萬不要玩得到了明天爬不起來,萬一殿下要找人卻找不到,那可就麻煩了。”

  獨孤天一聽,立刻點頭:“可不是,兄弟們可都聽好了,今天晚上控制酒量,稍微有點意思就夠了,可別一個個都喝醉了到時候被殿下責怪,我可就不負責求情了。不過,厲兄弟,你也不要大驚小怪的,殿下只要和二殿下碰面了,回到府裏的心情都不會好。這事情怎麼說呢?王爺雖然寵愛殿下,可是二殿下卻是難得的一名猛將,王爺對他也是青睞有加。這事情,可就不好說了啊。”

  厲風緩緩點頭,那獨孤勝又低聲說到:“我也給你透個底子,這二殿下仗著自己手下的高手眾多,平日裏就喜歡對我們來幾場挑戰打鬥,故意的落我們殿下的面子,讓王爺感覺著我們的主子沒有他能幹。而且二殿下在王爺面前說話也是呼呼喳喳,弄得我們殿下有時候有話說不出來,很是讓二殿下在王爺面前占足了便宜,所以,心情是鐵定不好的。”

  厲風抓住了一團落下的雪花,陰笑著說到:“那,以後幫殿下說話的事情,就交給我罷。今天不是很是耍了一通那二殿下,他硬是拿我沒辦法麼?嘿嘿,獨孤大哥,我就說你們為什麼不去招攬一些江湖上的好手呢?也省得總是被慕容天壓在下面不得出頭啊。江湖上跑單幫的高手多了,只要給他們錢,誰都樂意進來的。”

  獨孤勝一臉的苦笑:“兄弟,你這就不明白了。邀請高手,那是要花錢的,或者給他們很好的官職才行。但是殿下現在手上又沒有太大的權力,保舉一個兩個人可以,人多了就不行了。要說錢麼,這大明朝的朝廷命官,一年的俸祿折算成銀子也不過一百多兩,我們殿下每年從王爺那裏拿來的花銷才多少?請一個江湖高手,一年起碼也要萬把兩吧?否則那些大爺怎麼有錢花?”

  獨孤勝小心的壓低了聲音:“二殿下手下有十六衛大軍,他一年的軍餉裏面小小的拉下一點銀子,就足夠他去招攬亡命了,再給那些家夥在軍隊裏面補上一個缺,一個個都成了燕王屬下的將軍,他們還有不忠心賣命的?所以,要說比武力,我們府實在比不過二殿下的府裏啊。”

  厲風喉嚨裏面吭了一聲,心裏猜疑到:“一個朝廷命官,一年的俸祿折算成銀子不過百多兩?難怪蘇州府的那位府台大人,派人出來就是要錢啊。也是,他們的俸祿是什麼三千石,五千石的,但是現在一石糧食才多少銀子?乖乖,這豈不是逼得大明朝的官員都去貪汙受賄麼?難怪聽說當今皇帝的女婿走私茶葉和私鹽,結果被扒皮了吊在應天府(南京)的城門上。”

  厲風腦袋裏面翻騰了幾個念頭,頓時已經有了主意。他心裏暗道:“既然已經決定扒靠著朱僖上位,那麼,就要拿出點本事吧。獨孤說城裏的幫派都被掃了個幹淨,那就讓朱僖出面,我來組織一個幫派,豈不是好?東北的貂皮、人參和藥材,東南的私鹽、茶葉和各種寶貝,這南北一交通,錢豈不是嘩啦啦的流進來?到了時候,不就是一萬兩銀子一年麼?咱們可以招攬上百個絕頂高手,也就不用自己出手了。”

  正在這裏計劃著,他們練武之人腳步快,已經到了一條深邃的巷子裏面,獨孤勝沖過去,對著一扇緊閉的大門就是連續的五六腳。他的腳力又強,差點就把那大門整個的從牆壁上給踢了下去。大門內立刻傳來了焦急的的叫喊聲:“啊呀,來了,來了,哪位大爺這時候才來啊?慢點,慢點,我的大爺誒,門都快被你給踢塌下了。”

  厲風尋思著:“燕京的臭規矩滿多的,妓院都是關著門做生意的麼?人流也稀少啊,感情這燕王不怎麼中意風月行當。”

  大門敞開,一個老鴇帶著幾個大茶壺走了出來,獨孤勝笑著一把抓過了那花枝招展的老鴇,狠狠的在她的臉上啃了一口,大笑著叫嚷起來:“哈哈哈,青青,今天我們府裏新來的副統領做東道,請我們兄弟們都來好好的快活一把,啊,總共是兩百六十五個兄弟,你看看,怎麼招待我們。”

  老鴇滿臉的苦色,還算清秀,保留了一絲青春的臉整個的皺在了一起。她揮動著手中的絲巾,大聲的喊起叫天屈來:“啊呀我的獨孤大爺,你這不是耍弄媽媽我麼?兩百六十五個兄弟?我這裏的姑娘總共加起來不過三百多個,你們又要挑精選肥的,懷裏摟著一個,身邊還要站著一個倒酒的,前面又有了客人進來了,你叫我怎麼玩得轉啊?”

  厲風慢吞吞的走了上去,慢吞吞的在懷裏掏摸了一陣,在獨孤勝他們驚愕的眼神中,他幹脆的扔出了一塊鵲卵大小的紅寶石外帶兩張一千兩的銀票。厲風背著手,一臉倨傲神情:“你院子裏面的姑娘沒有了,就去別的院子裏面調。她們往日一晚上多少收入,小爺我給雙倍,給她們院子也給雙倍的價錢,這總不成問題了罷?”

  老鴇看著手裏那顆閃動著精光的紅寶石,整個口水都滴了下來,她尖叫起來:“沒問題,絕對沒問題。該死的王八蛋啊,你們這群死人,還不快點伺候貴客進去?告訴媽媽的女兒們,要是他們敢讓客人不高興了,回去我老大的鞋底板抽她們的嘴巴子。獨孤大爺,還有這位小爺,各位兄弟大爺,你們裏面請,裏面請,外面天寒地凍的,可不要壞了大家的興致,啊呀,凍壞了身體,可怎麼辦呢?”

  老鴇急匆匆、興沖沖的帶著幾個大茶壺往外跑,另外的那幾個龜奴以及幾個花枝招展,年華已經逝去的老女人則是殷勤無比的簇擁在了厲風和獨孤勝的身邊,把他們一行人迎進了‘醉香樓’。

  獨孤勝瞅著了一個龜奴和那些姑娘不注意的機會,對厲風低聲問到:“兄弟,你哪裏來這麼多錢?銀票都罷了,那寶石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家夥。市面上的價錢可是驚人的啊?”

  厲風穩穩當當的往太師椅上一靠,一縷彷佛游絲一般的聲音沖進了獨孤勝的耳朵:“著啊,兄弟我在跟殿下之前,是東南地界上一個武林幫派的副堂主,撈點外水那是容易的事情。哎呀,我們走一次茶葉去西北,換取了戰馬賣給大明朝的騎軍,那就是幾十萬銀子的收入,這銀子來得容易啊。”

  獨孤勝的心裏大震,厲風的‘傳音入密’如許的清晰,在四周無比的喧嘩聲中,就自己能夠清楚的聽到他的每一個字,獨孤勝已經有了盤算:“這厲風的功力可是比我高的多啊。。。尤其他又有門路,又有這麼多錢,以後應該是他做正統領,我做副統領才是。看這情形,日後厲風在殿下面前肯定是大紅大紫的人物,說不定連王爺也會賞識他,我要想出頭,可要現在就巴緊了這位。”

  
第四十四章 青樓激鬥(下)

  外表粗豪的獨孤勝心裏計議已定,立刻開始周全的張羅起來,‘醉香樓’最好的幾個姑娘被他叫到了厲風的身邊,同時他開始不斷的詢問厲風喜歡喝什麼樣的茶,喜歡什麼樣的酒,喜歡什麼樣的下酒菜,巴結得是絲絲入扣,體貼入微啊。

  厲風則是毫不在意得享受了獨孤勝的巴結,他眯著眼睛,右手端著酒杯,左手撫摸著姑娘的大腿在那裏尋思著:“誒,感情這小子有事情要求我?否則他是正,我是副,就算是他做主人,也不用這麼客氣罷?。。。哎呀,不是說這朱僖缺錢麼?怎麼這麼好的門路放在這裏他不用呢?背後做老板開一家青樓,把這裏最紅牌的姑娘都給搶走,再從南方買一批小姑娘上來,這金子、銀子可就是源源不絕啊。嘖嘖,我厲風真是一個天才啊,沒有小爺我,朱僖就該窮死。”

  厲風得意的眯著眼睛笑了一通,仰起脖子‘滋溜’一聲把杯子裏面的酒喝了下去。這時候那些朱僖府裏的護衛也都坐定了,‘醉香樓’的大堂還是滿不錯的,擺下三十幾桌還是綽綽有余的。北方的建築和南方不同,北方地廣,這大堂的空間都是很廣闊的。此刻把大堂裏先來的那些客人請進了樓上小房間,整個大堂剛好讓厲風他們一行人死命的折騰。

  獨孤勝大笑著指點著說到:“只能擺三十幾桌,地方還是小了點,姑娘們都沒有地方坐了。不過,兄弟們,姑娘們坐你們大腿上,你們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罷?嘿嘿,嬌滴滴的姑娘抱在身上,你們可不能嫌累得慌啊。”

  哄堂大笑,而那些姑娘則是嬌滴滴的叫罵起來。現在是百多個容貌上佳的姑娘已經坐進了這些大爺的懷裏,而剩下的那些沒被挑中的,則只有在旁邊端酒倒酒的活兒幹了。

  獨孤勝的話剛剛說完,那些護衛們還在大聲喧嘩的時候,老鴇已經帶著鄰近幾家青樓的老鴇,引著一大串的姑娘匆匆的走了進來。頓時整個大堂又是一通的兵荒馬亂,手上還沒有姑娘的就去拉那些容貌嬌媚的,手上已經有了的,但是看到自己懷裏的不如新進來的,頓時又拋開了懷裏的小姐,沖上去重新拉了一個看起來更加順眼的。整個大堂頓時大呼小叫,外帶著那些被拋棄的姑娘的低聲咒罵,一通的烏煙瘴氣、群魔亂舞。

  厲風站在太師椅上,看得這般熱鬧,不由得心裏大樂。他在心裏歡呼著:“中啊,當年小爺我在街頭偷饅頭吃的時候,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學一身絕世武功,身上有用不光的金子、銀子,然後包下春頤樓整個樓子來快活。今天倒也是應了這個景兒了。”厲風笑眯眯的抓起酒壺喝了一口,腦海內卻突然的盤旋出了一副副的山清水秀的畫面,他的心髒頓時劇烈的疼痛起來,他的臉一片煞白。

  厲風死死的陰沉著臉,抓起酒壺狂灌了一通後,胸口‘玄石’再次的散發出了絲絲的涼氣,把他的心火壓制了下去。厲風醒醒神,大聲的咆哮起來: “兄弟們,厲風老子我初來燕京,日後有很多地方還要兄弟們照應。今天算是厲風老子我請大家快活一下,日後我們就是自己的兄弟,有財一起發,有官一起升,有女人,我們一起上。。。是好漢的,就不要多說廢話,多喝酒,多玩妞,多砍人。男子漢大丈夫,老子們不廢話。。。幹了。”

  獨孤勝聽得直皺眉,厲風喊叫的話,怎麼酒感覺是江湖黑幫新收小弟的時候那一番蠱惑人心的言語呢?偏偏整個大堂裏面的護衛,一個個都是武夫出身,誰又知道什麼高雅一點的玩意?平日裏哪個人不是‘老子、老娘’的掛在嘴上的?聽得厲風這麼一通赤裸裸的咆哮,他們頓時歡呼雷動,整個大堂的護衛都跳了起來,大叫大嚷的對著厲風表白忠心,隨後就把酒壺裏面的酒給灌了下去。

  大堂的大門再次的敞開,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幾個靠近大門坐著的護衛抽出一截佩刀就要罵人,卻突然的歡呼起來。一個個夥計端進來了火燙的炭爐、散發出金黃色光芒的黃銅爐子以及大盤大盤削得薄薄的羊肉。護衛們的情緒再次的達到了一個高潮,手腳麻利的接過火爐子和那一套刷羊肉的家什,把大盤大盤的羊肉放在了桌子上,隨後就開始叫喚著要上烈酒了。

  厲風的桌子上是第一個被放置好那一套家什的,一個手腳靈巧的很秀氣的小姑娘飛快的夾起了幾片羊肉在滾湯內刷了一下,在醬碟內裹了點調料後,送進了厲風的嘴裏。厲風咀嚼著這香嫩、近乎入口即化的羊肉,頓時大聲的贊好,偏他心裏在罵咧著:“什麼玩意,這麼薄薄的羊肉是男人吃的麼?大老爺們的,要吃肉也是要抱著一條羊腿在那裏啃呢。媽的,都是一群假斯文,當把羊肉切薄一點,就有身份,有面子了麼?”

  心裏是這麼想著的,嘴裏卻不是這麼說的,厲風挖空心思的,尋遍了典籍的羅織了一通的贊美之詞,說得這刷羊肉是天上少有,地上絕無,吃一片簡直就可以成仙了。為了避開心裏的那劇烈的痛楚,厲風開始胡說八道起來,卻讓身邊的人以為他是興致高漲,頓時都紛紛的附和,一時間場面氣氛熱烈,歡聚一堂。

  那些護衛之中的小頭子,在‘錦衣衛’裏面有著俗稱的‘力士’、‘番子’等職位的,身手也比較高明的則是一個接一個的上前,向厲風輪番敬酒。厲風屏障著自己體內深厚至極的真元,哪裏害怕這些酒液?自然是杯來杯幹,壺來壺盡,壇來壇絕。一時間周圍的護衛都看傻了眼睛,獨孤勝瘋狂嚎叫:“好,有種,厲副統領果然夠豪氣。看這喝酒的勁頭,就是好漢一條啊。。。”

  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厲風足足幹掉了四十斤老酒,偏偏他肚子都沒有漲起來一點點。獨孤勝的眼睛毒,看得到厲風頭頂上有一絲絲飄渺的白煙冒出來,頓時心裏大震:“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這種修為,再進一步就是先天至境。。。老天爺,厲兄弟居然已經到了這種火候?慕容天算什麼?厲兄弟他一掌就可以廢了慕容天。不過,用這種高深的功力來喝酒,這可就實在是。。。”獨孤勝苦笑一聲,端起一壺酒灌下了肚子,他嘀咕著:“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啊,我苦修內功二十年,也不過才百脈俱通,氣如流珠,這厲風的年齡,還不如我煉氣的年月大,可是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嘿,想來是跟著他,好處絕對不會少的。”

  厲風可不知道,就因為他這一通牛飲,外帶著用內力作弊,結果讓獨孤勝一輩子對他言聽計從,不敢起任何的異心。

  大廳中氣氛火熱到了極點,已經開始有護衛對著懷裏的姑娘毛手毛腳的亂抓亂啃了。更有幾個姑娘自己也喝多了酒,在旁邊那群色鬼的起哄下,幹脆的脫掉了外衣,只剩下一件貼身肚兜的跳起了舞來。頓時整個大廳狼嚎陣陣,鬼叫聲聲,護衛們圍成了一個圈子,大聲的鼓掌叫好,長滿了黑毛的大手對著圈子裏面的姑娘上下其手,其樂融融。

  ‘碰’的一聲巨響,在老鴇的連聲叫喚聲中,大廳的大門被一拳轟成了碎片,破碎的大門被一股颶風席卷了進來。幾個靠近大門坐著的老饕護衛一時不查,被那股拳風震出了座位,倒在了地上直哼哼。

  厲風看得大廳裏一陣忙亂,同時一股寒風帶著巨大的雪花沖進了大廳,敗壞了自己的興致,尤其是在他心疼的時候打斷了他的酒性,他不由得心裏一股子煞氣直沖腦門,跳在了桌子上,一腳踢飛了面前的火鍋,大聲的吼叫起來:“他媽的,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敢敗壞老子的興頭?他媽的,兄弟們給我往死裏揍。”

  一群護衛正是欲火焚身,谷精上腦的時候,突然被冷風撲面一吹,頓時一肚子火氣全部化為冷汗出了。他們往日裏憑借著自己‘錦衣衛’的身份,在燕京城也是橫行霸道的主子,哪裏有人敢在他們作樂的時候出來打擾?聽得厲風這麼一聲吼,頓時炸窩了一般,紛紛抽出了自己的兵器,就要往門口沖去。

  站在門口的那個身高一丈掛零,整個彷佛鐵塔一般,身上穿著一件鐵甲的大漢狂笑一聲:“哈哈,各位好啊,果然是好興致。”他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一根三十六斤的十三節打將鞭,惡狠狠的比劃了一個姿勢,橫在了大門口處。他身後的三十幾名也是同樣身穿鐵甲的壯漢一聲虎吼,抽出軍中制式的大砍刀,殺氣騰騰的擺出了一個小小的鴛鴦陣。

  獨孤勝一聲大吼,止住了那些沖動的護衛,大喝到:“雷鎮遠,你什麼意思?沒看到大爺們在這裏快活麼?他媽的打碎了大門沖進來,是什麼意思?故意找茬兒麼?”

  那大漢雷鎮遠冷哼一聲,雙目如銅鈴一般瞪圓,吼叫起來:“媽的,老子剛剛帶了一衛的士兵去香山訓練回來,帶了幾個兄弟來這裏快活,你們他媽的居然包下了‘醉香樓’,豈不是讓老子難堪?老子不管你獨孤勝是誰的人,給老子一百個姑娘讓老子帶走,其他的都好說,否則的話,別怪老子的鐵鞭不講情面。。。唔啊,呔,是好漢的上來讓大爺我打上三百鞭。”

  厲風看到靠近大門的護衛已經是有了一些遲疑之色,頓時心裏勃然大怒。正是他想到了青雲坪的慘狀,心裏一肚子邪火沒地方出的時候,出了這麼一條懵漢過來攪局,他已經是起了殺機了。可是看到那些護衛的膽怯之狀,心裏頓時曉得有些不妙了,低聲問獨孤勝:“這雷鎮遠是什麼人?他媽的比老子還要囂張?”

  獨孤勝低聲回答到:“他是二殿下屬下的一員猛將,出身綠林豪賊,橫行西南地界十幾年無人敢敵,一身‘十三太保橫練’、‘金鍾罩’的功夫刀砍不透,天生神力,可以舉千斤鼎,他媽的,是個棘手的家夥。看樣子是慕容天故意叫他來找我們麻煩的,估計是厲兄弟今天戲耍二殿下,讓二殿下府裏的人都覺得丟面子了。”

  厲風一聽,頓時一聲炸吼:“媽的,不就是一個綠林蟊賊麼?老子在蘇州府的時候,過境的蟊賊哪個不給老子三分情面?媽的,兄弟們給老子往死裏面打,打出後果來,老子負責。”厲風心裏惡毒的想到:“二殿下我不敢打,慕容天那家夥功力很深,我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實力,我也不願意打,他媽的打你一個莽漢立威,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厲風的身體劃出了一條弧線,‘小天星掌’‘嗚’的一聲帶出了一聲鬼嚎,一道白色的風浪‘ 裏啪啦’的破開空氣,朝著雷鎮遠當胸劈下。厲風嘴裏狂吼一聲:“兄弟們,老子們人多,揍死這群王八蛋,打死一個少一個,老子幹翻這個雷鎮遠,你們幹掉後面的那群混蛋。。。兀那我們是‘錦衣衛’,就是要查探民情,這群混蛋在青樓裏面嫖妓不給錢,還打傷了媽媽和姑娘,就是一死罪啊。”

  護衛們會意,齊聲大吼:“是好男子的,嫖妓怎麼能不給錢?抓了你們,去王爺面前打官司,我們也贏定了。”‘嘩啦啦’的一聲,二百六十多條漢子同時抽出兵器,沖進了‘醉香樓’的院子。

  那雷鎮遠虎吼一聲,手中打將鞭劃出了上百條黑影,帶著‘呼呼’風聲,好容易才把厲風的掌力化為無形。剛剛松下一口氣,就看到幾百人沖出了大廳,圍住了自己的下屬瘋狂砍殺,頓時心裏大駭:“啊呀,那慕容天是個王八蛋,他只告訴我這個戲辱殿下的混蛋在醉香樓,怎麼沒告訴我他手下帶了兩百多人?” 雷鎮遠還認為,自己帶了三十幾個人,足以吃死厲風他們的手下了,誰知道厲風是個天生喜歡熱鬧,講究排場的混混,吃一頓花酒,居然把朱僖府上所有空閑的護衛都帶了出來,他的手下立刻就陷入了重圍,苦戰不已。

  雷鎮遠還沒有想好對策,厲風已經是鐵青著一張臉,掄起龍泉劍一劍‘力劈華山’狂亂的砍了下來。劍勢距離雷鎮遠還有幾尺距離的時候,厲風在杭州城外施展的那一招‘連劈華山’又拖泥帶水的砍下,如同瀑布一樣的劍光頓時籠罩了雷鎮遠全身。‘嗤嗤’聲中,滿臉猙獰氣色的厲風已經是運起了三成內勁,射出了丈許長的劍氣,把雷鎮遠的鐵鞭切成了十幾段的廢鐵。

  ‘啊’的一聲慘嚎,雷鎮遠兩肩、大腿根部同時中劍,淩厲的劍氣帶起了他的身體和一道血泉,飛出了三丈開外。厲風此刻已經是煞氣蒙心,體內真氣瘋狂運轉,飛身一掌朝著雷鎮遠胸膛劈了下去。

  獨孤勝一直跟在厲風身後,看到厲風突下殺手,頓時嚇了一跳。私下鬥毆,打傷了雷鎮遠並不是什麼大事,反正也是雷鎮遠自己招惹的是非,這種事情在燕京城太常見了。但是如果打死了雷鎮遠,那可就大事一件了。怎麼說,他現在也是燕王屬下的一名大將,要是就這樣被厲風殺死,恐怕燕王都會發怒的。

  獨孤勝大叫了一聲:“兄弟,萬萬不可。”他兩步追了上去,一掌虛引,就要把厲風的掌力卸往旁處。哪知道他的掌風剛剛和厲風的掌力接觸,頓時就感覺到一股彷佛海浪一樣澎湃浩大的力量湧了上來。震駭中,獨孤勝被震退了一丈多,他心裏大駭:“這小子的內力到底有多強?殿下到底從哪裏招來了他?”

  厲風卻是已經聽到了獨孤勝的那一聲叫喚。他突悟:“罷了,殺了他又能怎麼的?他又不是那右聖。不過是二殿下下屬的一條狗,聽了別人的攛掇來這裏咬人而已。殺了他,不過是給自己找麻煩。”厲風思及此處,頓時雙掌一錯,那海濤一樣強大的內勁頓時被吸了個幹幹淨淨,化為無形。這一手,頓時又讓那獨孤勝嚇了一跳。已經出手的掌力,居然可以說收就收,這是什麼樣的功夫?

  厲風走上去,一腳踏在了獨孤勝的面門上,張狂的笑起來:“兄弟們,給老子拿下那些個王八蛋,扒光了衣服,拿走身上所有的錢財扔出去。娘的,嫖妓不給錢,當你是皇帝麼?給老子狠狠的打。。。你這個雷鎮遠又是什麼東西?敢和老子動手?小爺我叫做厲風,以後在街上看到小爺了,你就老老實實的磕頭了滾開,否則小爺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雷鎮遠狂怒,一肚子火氣狂沖上來,一口血瘋狂噴出,頓時暈了過去。

  厲風冷笑,狠狠的在雷鎮遠的小腹上踏了幾腳,又在他身上柔軟的地方踢了幾下,保證他三個月內沒有辦法起床了,這才罷手。

  那些朱僖府上的護衛彷佛吃了春藥一般的興奮不已,一個個輪番兒上陣,折騰得那些被他們包圍的軍漢個個滿身大汗。這些護衛往日裏吃足了二殿下府裏的苦頭,現在突然碰到厲風這個厲害的高手做靠山,哪裏還有不趁機報仇報怨的?兩百多人硬是歡呼著打鬥了半個時辰,這才把渾身汗水,都差點脫力的軍漢們給綁好了。

  厲風冷笑起來:“真他媽的弱啊,一點挑戰性都沒有。想來那慕容天也不過如此了,還不知道小爺我的實力,就居然敢派人來送死。媽媽,媽媽?你們他媽的躲在後面幹什麼?我告訴你,要是有軍裏的人過來詢問了,你就告訴他們,說這些軍爺找了姑娘快活了不給錢,所以你們就趁著他們喝醉了,把他們給綁起來了,明白了麼?”

  看到那老鴇噤若寒蟬的樣子,厲風一肚子火氣終于發泄了出去,他對著那老鴇的臉,就在不到一尺許的距離瘋狂的吼叫起來:“你他媽的沒有聽到麼?這裏是一萬兩銀子的銀票,你做的好,這銀票就是你的。一切都按照老子吩咐你的話說,等下有別的嫖客辦完了好事,把他們流下的埋汰東西都給塗抹到這群軍爺的下身去,明白了沒有?嗯?”

  那老鴇被噴了一臉的口水,嚇了一大跳,連忙叫嚷起來:“明白了,明白了,我,我,我馬上就去安排。”

  厲風邪惡的獰笑起來,彷佛一條毒蛇盯著一只小老鼠一般的看著那老板,輕聲笑道:“這就乖了,小爺我不會虧待你們的,嗯?不過,要是你們敢泄漏一絲一毫的情況,老子就滅了你滿門,一把火燒了你這‘醉香樓’。”

  老鴇一聲慘叫,癱倒在了地上,抱著厲風的大腿慘嚎起來:“啊呀大爺,你們怎麼說就怎麼是了,我怎麼敢壞你們的事情啊?我保證不敢多說廢話的了。。。”

  厲風滿意的笑了起來,示意了一下,那些護衛興致勃勃的借著酒性,把那些軍漢的衣服扒了個精光,赤條條的捆綁了起來,扔進了‘醉香樓’後院的柴房裏面。

  一群人狂笑了一通,稍微打掃了一下滿地狼藉、血跡的院子,也不管受傷的雷鎮遠死活,繼續沖進大堂喝酒去了。只有獨孤勝心裏還明白一點事情,害怕獨孤勝死了就難得轉圈了,吩咐了兩個護衛,拿著金瘡藥去給他包紮了,並且拿了一床棉被把他給捆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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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五章 擎天劍客(上)

  厲風的身體在瘋狂的起伏著,對象是那個他看起來並不厭惡的年輕女孩子。少女的身體因為厲風彷佛妖怪一樣極快、極強的沖撞中拼命的顫抖著,嘴裏發出了含糊不清的呻吟,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愉快還是痛苦。她的兩只晶潤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很小心的,偷偷摸摸的看著厲風那英俊但是充滿了邪氣的臉龐。

  厲風的心神卻全然不在她的身上,他的身體不過是因為一種人類天生的本能而在起伏,他的神念,已經籠罩了整個‘醉香樓’。身體下方的這個女孩子,從她的體內所能感覺到的,不過是一絲絲毫不起眼的生氣而已,她的靈氣早就因為過于頻繁的房事而被采伐一空了,除了一個漂亮的外殼,體內沒有任何厲風感興趣的東西。

  懷裏摟著空殼一般的女人,肉體在最親密的接觸,而厲風卻把自己的所有神念投入了和天地的交流之中。他可以同時感覺到‘醉香樓’院子裏面的一切動靜,雪花飄落,寒風吹拂,值夜的龜奴在走廊內哆嗦成了一團,後院的柴房內,那些倒黴的軍漢正凍得渾身發青,就在柴房的旁邊,那肥胖的廚師也正在和自己的老婆幹著和厲風同樣的事情,兩人互相鬥嘴,充滿一種古怪的和諧的快樂。

  厲風的神念轉向了上方,看向了那虛無的黑漆漆的天空,看著無數雪團一團團的緩緩落下,其中有著一種近乎永恒的美感。厲風的神念俯身向下看去,天如羅蓋,地如棋盤。他近乎已經有了和天地一體的感覺,一股極其精純的天地元氣‘唰’的一聲順著他的百會穴沖進了他的身體,融入了他的真元之內,厲風渾身都顫抖起來。

  就在這個當口,厲風所有的精力都爆發了出來,他發出了最後的顫抖,一瀉千裏。他的精神頓時為之模糊,無力的散開,一絲絲的向著四周的天空飄散了開去。就在這靈肉都在享受極大快感的時候,厲風居然第一次真正的和天地聯系了起來。‘無欲無求,清淨自然’,生平的第一次,讓厲風誤打誤撞的進入了這個玄奧的境界。

  強大、精純得可怕的天地元氣傾瀉了下來,這是比‘九陽聚元陣’中凝聚的元氣更加強大的。厲風在不知不覺中,達到了真正的‘天人合一’的境界,體內的真元以一種可以清晰感覺到的速度在瘋狂的增加著,他的身體上湧出了大量的汗水,洗筋伐髓,每一個細胞都在這極度精純的天地元氣中歡呼雀躍著,被無限的強化著。短短的一盞茶的時間,他的肌肉就再次的膨脹了一圈。

  厲風睜開了眼睛,他還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幸運,一個一輩子沒有接觸過女人的初哥,在生平的第一次傳宗接代的大事完結後,因為心靈上的振蕩,因為身體的疲累,居然在和天地的契合中達到了一個甚至邪月子他們都還沒有達到的地步。這已經注定了厲風日後的修煉道路要比邪月子他們要快一些,這種真正的 ‘天人合一’的境界,是只有一元五老和那渾渾噩噩的靈光子才達到了的境界。

  厲風則是絲毫沒有這樣的覺悟,他此刻看著身體下方已經昏迷過去的少女,心裏突然湧出了一絲無聊的感覺。他起身,赤身裸體的站在了窗前,打開了窗子,任憑寒風狂暴的吹打在了他赤裸的上半身。他看著自己的下體,突然冷笑起來:“這就是傳宗接代麼?用剎那間的快感去換取一個繼承自己血脈的人?嘿嘿,人生不過百年,百年後,如果還想要人家記得自己,就只有靠自己的子孫了吧?”

  “所以,那些皇帝都希望百子千孫,希望自己的王朝萬世不絕,因為他們不甘心自己的雄圖偉略就此煙消雲散,他們不希望自己的赫赫英名就此灰飛煙滅。所以秦始東海求長生,漢武扶道練金丹,都是這樣啊。他們太偉大了,偉大到他們不甘心自己的消失,他們想要永遠的留在這個世界上。”

  厲風狠狠的握緊了拳頭,渾身的肌肉一塊塊的抖動起來,他在無聲的對著黑漆漆的天空咆哮:“老子也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啊。。。如果我只是蘇州府的那個小混混,我只要吃飽、穿暖,我這輩子別無他求。但是,我現在不是,我現在是一元宗的弟子,一元宗的修士啊。”

  厲風在心裏瘋狂的吼叫:“憑什麼?漫天神佛,你們可以端坐雲端,俯視眾生,而我厲風,則只能在這世間掙紮嘶吼?憑什麼?”

  死死的咬著牙關,厲風橫了在床上低聲喘息的少女一眼,緩緩的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抓起了龍泉劍,在桌子上丟下了兩錠黃金後,緩緩的開門走了出去。他的臉上,已經有了一種絕決的明悟,他仰頭看天,臉上掛起了一絲邪邪的微笑。輕聲的橫著蘇州府的俚語小調,厲風搖搖晃晃的走下了樓去,用腳踢了踢一個在走廊裏向火的龜奴,問到:“我叫你們媽媽辦的事情,辦好了罷?”

  那龜奴看得是厲風,連忙站起來點頭哈腰的說到:“大爺,您放心,事情已經辦好了,那些家夥的下體都被抹上了髒物,只要是有經驗的人,都可以看出來他們是剛剛房事過的。而且剛才給他們每人都灌了一斤多東北二鍋頭,保證他們滿身的酒氣,瞞不過別人的。”

  厲風扔了一塊銀子過去,點頭說道:“很好,很好,如果有人來追查這件事情,你們也就按照我給的口供說。如果出事了,我給你們擔著,要是你們誤了我的好事,我會找你們‘醉香樓’算帳的。在燕京城,大殿下想要封掉一座樓子,抓幾個人,不是難事吧?”

  那龜奴面如土色,心裏暗暗叫苦:“你們幾位大爺爭權奪利的,可就害苦了我們老百姓了,吃這青樓飯,你當容易麼?”可是他怎麼敢當著厲風的面抱怨?他只能是唯唯諾諾的說到:“是的,你老人家說得對,大殿下想抓我們這些人,還不是輕松的和吃飯一樣的事情?您放心,我們怎麼敢不按照您的話辦呢?絕對會把事情扣到他們頭上的。”

  厲風冷笑起來:“好,等獨孤大爺醒了,就給他說,我先回府裏去了。嗯,沒事了。”

  厲風的身體彷佛鬼魅一樣的在院子裏面兩尺多厚的積雪上移動著,一絲腳印都沒有留下來。那龜奴看得眼前的一幕,嚇得吐出了舌頭,低聲驚駭到: “踏雪無痕啊,這可是說書先生嘴裏才有的功夫,沒想到天下真的有人會啊。難怪人家可以作王府的副統領,我只能在這裏做烏龜,唉。。。人命天生的,怪不得人啊。”他搖搖頭,很是知足的摩擦了一下厲風仍過去的那塊二兩多的銀子,咧開嘴笑了起來,蹲在地上,對著那小小的一爐炭火烘烤了起來。

  厲風飄身出了‘醉香樓’,緩緩的朝著朱僖的府邸而去。他在心裏暗道:“你朱?\畢竟是個王子,不會江湖上的手段。你認為找人痛打我一頓,就可以趕走我麼?開什麼玩笑?這種栽贓陷害的事情,我慢慢的教給你玩吧。嘿嘿,朱?\、慕容天,畢竟是兩個武夫,勝之不武啊。”一時間,厲風有了一些自傲。但是他很快就抽了自己臉龐一下,低聲說到:“驕傲什麼呢?難道我比那右聖強,比他們嘴裏的那主人強麼?在他們面前,我不過是一砣狗屎一樣的東西,有什麼可以驕傲的?”

  路上的巡邏兵丁看到了厲風腰上懸掛的金牌,倒也沒有上來盤問他,任憑他一個人在深夜裏,帶著一柄長劍在大街上逛悠,厲風忘記去朱僖府邸的路了。來的時候人多,大家吵吵嚷嚷的倒也沒有注意路徑,現在就他一個人,燕京城的大街小巷又多,他頓時迷失了方向。無奈之下,他只能是抓了一隊巡邏的兵丁,在塞給了他們的隊長一錠銀子後,再由那一隊兵丁帶著他到了朱僖的府前。

  正在大門口值夜的幾個護衛連忙跑了下來,親熱的問到:“厲頭兒,你怎麼就回來了?是不是那姑娘招待得不滿意啊?”

  厲風輕笑起來:“嘖嘖,我可是大戰了三百回合,連續一個多時辰沒有停手啊,後來實在太累了一些,所以幹脆回來洗個澡,睡他娘的。”天地良心,他剛剛功力大進,渾身氣勁彌漫,肉體又剛剛被洗伐了一次,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所謂的累,不過是托詞罷了。

  幾個護衛嘻笑起來:“厲頭兒,你可真是厲害,一個多時辰?嘿嘿。”他們臉上都掛起了會意的神色,畢竟這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啊。那一隊巡邏的兵丁看得厲風確實是朱僖府上的人了,頓時告了一聲忙碌,自顧自的踏著厚厚的積雪去了。

  厲風輕笑到:“今兒晚上,各位兄弟可就可以跟著一起去了,叫那些剛才耗盡了精神和體力的家夥留下來值夜吧。嘿嘿,這一次小爺我可是大手筆啊, ‘醉香樓’的漂亮姑娘不夠,我可是把附近四五家樓子最好的姑娘都叫過去了,你們今兒晚上,只要你們有體力,想要多少姑娘,都算我的,哈哈哈。”

  一眾護衛頓時馬屁如潮,簇擁著厲風進了大門,分派了一個機靈的家夥帶著厲風朝著安排給他的精舍行了過去。厲風一路上看過來,頓時不斷的搖頭,果然昨天的第一印象還是對的,朱僖的府邸實在是比不過一個江南的富商的院子,就更不要說那些天下有名的園林了。厲風突然詫異的問自己:“不管怎麼樣,燕王的封地每年總有這麼多的收入吧?那些銀子都上哪裏去了?弄得自己兒子的府邸是這般簡陋模樣?”

  不過,對于自己的這棟精舍,厲風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不算奢華,但是打掃得很幹淨,一切應該有的東西一件不缺,他的房間內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書架,放了一些書籍在上面。厲風在房間內走了幾步,仰天倒在了床上,舒服的歎息了一聲。

  天剛剛蒙蒙亮的時候,厲風就從床上跳了起來,經過一夜的煉氣,加上了小半個時辰的睡眠,他現在渾身精力簡直就要爆炸了一般。一縷青煙一樣從窗子掠了出去,輕輕的飄下二層樓的高度,落在了一個小小的水塘邊。厲風隨手在池塘邊的竹子上拔了三片竹葉,稍微一運氣,揚手把竹葉給射了出去。‘唰唰唰’的三聲輕響,三片竹葉深深的沒入了前方的一塊假山山石內,厲風滿意的點點頭:“說書先生倒也不是胡亂說的,這飛花摘葉,也可傷人,果然是真的。”

  他拍拍手,踏著積雪朝前方的院子走去,他還沒搞清楚,這一日三餐應該如何解決的。想來應該是朱僖他負責府裏所有人的吃喝吧?否則這幾百人的吃飯倒也是個大問題,附近的酒樓子可坐不下這麼多人的。

  剛剛走出了自己的院子,厲風就看到一臉鐵青的朱僖站在院子裏面大聲的咆哮:“什麼?老二他把獨孤他們都派人抓起來了?說他們圍攻雷鎮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出事的?啊?他派人把我的護衛都抓起來了,那他把我當成什麼?啊?隨便他欺負麼?我還是不是他的大哥?他還是不是我的二弟?我,我,小李子,備馬車,我現在就去找父王。”

  厲風放重了腳步,踏得積雪‘咯吱’做響。朱僖猛得回頭,看到了厲風,不由得喜到:“厲風,你在這裏?好,你陪我去見父王,我倒是要問問,這燕京城是否就是老二的了,要是他什麼事情都可以這樣胡作非為,我,我不如直接去應天府。”

  厲風看得朱僖火氣大,頓時又加上了一碗火油:“掌櫃的。。。誒,殿下,這次的事情,我可是清清楚楚。”他把‘醉香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絲毫沒有瞞朱僖。他一臉氣憤的說到:“這二殿下實在是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想想,要是這次他抓了我們府的護衛,而殿下你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不能讓二殿下道歉,那豈不是日後殿下你一點點面子都沒有了?”

  朱僖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他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嗯,你想辦法陷害那雷鎮遠,倒是一件好事,奈何現在人都被慕容天抓走了,我們還有什麼說的?”

  厲風眼裏寒光一閃,冷笑著說到:“慕容天敢帶人抓人,說白了不就是因為這兩個原因麼?第一就是他認為殿下手下沒有人可以勝得過他,第二就是殿下手下的兵馬沒有他的多。所以麼,他就敢踏在了殿下的頭上吐吐沫呢。這事情,往大了說,就是他們所謂的襲擊軍官,往小了說,就是酒後鬥毆罷了,如果我們這次不能掙一個道理出來,以後我們就不用在燕京城混了。”

  朱僖皺眉,喝道:“那好,你說怎麼辦?”

  厲風猛的一跺腳,大聲吼叫起來:“殿下,你這次可要擺出威風來,狠狠的給二殿下和慕容天一點點顏色看看。這件事情就要往大處捅,反正我在‘醉香樓’已經安排下了口供,獨孤大哥他們那邊,也已經是統一了口徑的,最好這事情鬧得驚動了王爺,等得王爺親自出來處理,我們就咬死那雷鎮遠強暴青樓的姑娘不給錢,醉酒後胡亂打人,我們府裏的兄弟激于義憤而出手。只要咬死了這件事情,他們根本就沒有翻身的機會。”

  朱僖的臉上露出了喜色:“說起來倒是有道理,你准備怎麼辦?”

  厲風唯恐天下不亂,他冷聲說到:“第一個,就是請殿下出調兵令,把殿下下屬的一衛兵馬給調出來,我們去圍攻慕容天的軍營,另外一方面,就派人去給王爺報信,就說慕容天仗勢欺人,起兵作亂。”厲風挖空心思的回想自己看過的書裏面種種陷害、誣賴的計策,一條條的提了出來。旁邊的小李子聽得是渾身寒戰,看厲風的眼神彷佛是看到了鬼一般。

  大明朝的龍子龍孫們有一個很古怪的毛病,似乎是他們的太祖皇帝遺傳的吧,一個個脾氣似乎都不甚太好,尤其以各地的藩王為甚,只要火氣上來了,他們就敢調兵殺人。尤其此刻朱僖本來就在火頭上,聽得厲風夾雜了一點點‘幻心術’的言語,頓時二話不說的就從袖子裏面扔出了一塊令牌,大聲喝道:“好,就這麼的,厲風,我授予你全權處理這件事情。小李子,你去給呂公公報信,就按照厲風的話說。哼,我跟著厲風去會會那慕容天,看那慕容天是否敢在我面前放肆。”

  
第四十六章 擎天劍客(下)

  大清早的,燕京城的百姓驚恐的看到五千多名士兵全副武裝的在一個年輕人的帶領下從城南到城北,從城西到城東的往來奔跑了幾圈,隨後沖出了燕京城的大前門,朝著一座軍營沖了過去。朱僖一身世子服飾,滿臉鐵青的在幾個太監的護衛下,騎著馬緊緊的跟在了厲風身後,沖向了慕容天駐軍的大營。

  慕容天的大營被兩層木柵欄給包圍著,營門口處的哨兵看得一票人馬殺氣騰騰的沖了過來,頓時渾身一個哆嗦,就要放下木閘門,同時吹向了尖銳的牛角號,向整個大營報警了。

  厲風已經抽出了那龍泉劍,一步飛掠十八長,一劍‘亂劈華山’朝著大營的大門劈了下去。足足五丈長的劍氣呼嘯而出,一擊而把那人腰粗的原木建造的大門劈成了粉碎,寒風中,劍氣席卷著無數雪花,轟擊在了那些哨兵的身上。百多名哨兵一聲悶響,被厲風那巨大的內勁震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了雪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厲風一聲厲呼:“小兒慕容天,放回獨孤大哥,把你手下那票奸淫擄掠的敗類交出來,否則今天我們沒完。”他手中龍泉斜斜刺天,一股經天劍氣直沖而上。厲風左手則是掩藏在了袖子裏面,掐了一個‘禦風訣’,一股寒風順著他的劍氣盤旋而上,無數雪花在寒風中飄蕩盤旋,彷佛一條白色巨龍一般,而厲風,就好像抓住的巨龍的尾巴,那條巨龍正在天空扭曲掙紮一樣。

  朱僖看得心神俱蕩,他哪裏知道厲風玩的小把戲?他鼓掌贊歎:“妙哉,可謂擎天一劍。”這股劍氣實在太嚇人了,足足沖起來十幾丈高,在寒風、雪花的纏繞下,似乎有一丈粗細,何曾有人見過這樣變態強大的劍氣?朱僖頓時下了決定:“妙,這厲風是個人才,獨孤勝那個蠢材,讓他去做副統領,讓厲風做正的,嗯,再給他安上一個外務主管的位子,小李子管內,他主管外,妙呵。”

  步伐聲隆隆而起,一萬名鐵甲軍士在幾個將領的指揮下,從四個方向沖突了過來,把厲風他們團團圍住。‘哈’的一聲震吼,那一萬軍士手上亮出了長槍,朝著前方逼了兩步。手持戰劍,一身重鎧,長發沒有束起,隨著寒風在張狂的飄蕩,全身氣勢彷佛魔神一般的慕容天從軍陣後方淩空掠來,他大聲喝道:“好大的膽子,敢來圍攻北大營,你不要命。。。啊,殿下。”慕容天突兀的看到朱僖一臉寒氣的坐在馬背上,頓時連忙拱手了下去。

  厲風大喝了一聲:“兄弟們,准備了。”

  他帶來的這一衛人馬,也是訓練有素的精銳,聽得厲風的嚎叫,頓時成一個方陣,把朱僖團團圍在了裏面,然後他們的手上同時出現了強弓硬弩,‘唰’的一聲,這些遠距離殺傷的玩意准准的對向了四周的軍隊袍澤。

  慕容天大駭,他哪裏想到,厲風敢私自調動弓弩?他怒聲喝道:“厲風,你想要造反麼?”

  厲風長劍猛的指向了慕容天,大聲喝道:“慕容天,你這個王八蛋。”慕容天氣得臉色發綠,厲風已經是大聲吼叫起來:“我操你老母的,老子帶著五千人造反?你當我白癡啊?大殿下在此,你敢說我造反?你把大殿下至于何地?”

  朱僖已經是面色極度不快的喝令到:“慕容天,放出我府裏的護衛,還有那個酒後強暴民女的雷鎮遠,否則,今天的事情我們沒完。。。呔,你們這群混蛋,你們不知道我是誰麼?你們敢用兵器對著我?”朱僖亮出了一枚盤龍玉令,對著四周亮了一下。四周那些包圍著厲風他們的士兵頓時一陣慌亂,有些士兵已經把武器放了下來,但是看到主將慕容天沒有動靜,頓時又把武器對准了朱僖。

  厲風看得從燕京城內已經有很多膽大的百姓結群出來看熱鬧了,頓時運足了真氣,大聲的喝罵起來:“兀那慕容天,你治軍不嚴,屬下雷鎮遠在‘醉香樓’酒後強暴樓子裏的姑娘,還毆打無辜,被我府裏護衛制止後抓了起來,只等天明後交去帥府治罪。而你卻倚仗武力,強行搶奪了惡人雷鎮遠,還把我們府裏的護衛給抓了起來,准備殺人滅口,這可是事實?”

  慕容天氣急,他憤怒的嚎叫起來:“一派胡言,胡說八道。。。雷鎮遠雷將軍乃是。。。”

  厲風不等他說完,已經揮劍沖了上去,一劍刺向了慕容天的喉嚨。他冷喝到:“無緣無故,他跑去青樓作甚?是否有罪,我們帶青樓老板過來一問則可,你私自調動軍隊,抓我護衛,就是違反軍規。”

  慕容天氣急敗壞,他原本不過是看得朱僖新招攬了厲風,習慣性的准備收拾一下厲風,好好的落一下朱僖府上的面子,在朱?\面前掙得一點功勞,誰知道厲風這家夥完全不按照常理,不按照江湖道義來出牌,栽贓陷害,無所不為,輕輕松松的把一口夜壺扣在了自己頭上,而且自己出動兵馬抓人在先,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狡辯的事情,頓時他一肚子邪火沖了上來。

  顧不得什麼好歹,他長劍出鞘,比厲風的龍泉劍厚一倍,寬三倍,長兩尺的戰劍劃出了一道弧光,帶著一股凜冽的煞氣朝著厲風當頭劈下。厲風笑,他雖然偷學了‘華山七絕劍’,奈何他從來沒有聯系過,如果僅僅比劍法,一個江湖三流劍手都可以打趴下他。但是現在慕容天的劍法卻是大開大闔,一副沖鋒破陣的氣勢,正好合乎了他的心意。

  厲風那相比起來無比細小的龍泉劍蠻橫的迎了上去,夾雜著自己強大的真氣,朝著那巨大的戰劍迎了上去。‘當當當當當當當當’,連串的巨響發了出來。厲風的真元強大到了極點,用這種完全居于劣勢的佩劍,硬是和慕容天的巨劍打了個熱鬧。慕容天雙臂神力驚人,加上他練的心法也是走的陽剛路線,看得厲風敢于和自己碰劍,頓時一股子不服彌漫心頭,他下決心,硬是要劈開厲風的龍泉劍不可。

  于是兩人站在了原地,彷佛兩頭熊瞎子打架一般,紋絲不動的揮動著自己的長劍,不斷的朝著對方猛劈,長劍不斷的互相碰撞,閃出了點點的星火。這已經是沒有任何招式,沒有任何花招可言的打鬥了,完全就是比拼力量,比拼真氣的雄厚程度,比拼誰的體力更好,誰的氣脈更加悠長。

  厲風的煉氣口訣出自一元宗,乃是仙家妙術,不過六年的修煉,就已經讓他邁入了先天無上至境,尤其昨晚又大大的突破了一步,體內真元絲毫沒有匱乏的危險,他的身體也是受到那天地元氣的洗練,強韌無匹。加上那一元宗上萬斤靈藥的藥力萃煉,他如今可以用玉骨氣肌來形容。骨骼如同美玉一般滑潤結實,肌肉則如同氣流一樣堅韌隨意,活潑流暢。

  而那慕容天得以在朱?\手下占據第一號大將的位置,又豈是僥幸?他自幼苦修,一口本命真氣苦苦磨練了二十多年,尤其一副身體在軍旅之中瘋狂萃煉,雖然真氣沒有達到先天之境,但是真氣的強大程度卻極是驚人,身體也可以用鋼筋鐵骨來形容。加上他天生神力,一對手臂搖晃一下有千斤力量,正好和厲風拼了個對手。

  厲風不願意使用出最強的力量,而慕容天自己的實力也是無比雄厚,因而兩人打了個難分難解。場子中就看到火星四濺,勁風四射,兩人彷佛打鐵一般,恨不得就意見把對方劈成碎片。

  那些看熱鬧的百姓開始嘰咕起來:“看啊,那個小夥子,可以和慕容將軍打個平手啊。”

  “就是,就是,慕容將軍可是燕京城第一劍手啊,兩人居然可以打成平手,這小夥子可真厲害啊。”

  “非也,非也,這小夥子可是占了上風啊,他的兵器比較起來明顯吃虧不小,不過三尺的寶劍可以和五尺的大劍硬碰,他的實力稍勝一籌。”

  “胡說八道,慕容將軍怎麼可能被這個小子給壓下去?”

  厲風耳朵賊靈,聽得旁邊的百姓叫嚷了起來,頓時心裏有了主意:“慕容天是你們的偶像麼?那老子就摧毀這個偶像吧。”他大笑了一聲:“小兒慕容天,可由膽子和老子硬拼一千劍?誰躲開了的,誰就是女人教出來的。”厲風心裏冷笑:“老子本來就是女人教出來的,你不能躲,我可是能夠躲閃的。”

  果然慕容天大吼了一聲:“好,誰躲閃的,誰就是女人教出來的。”他長吸一口氣,站穩了馬步,舉劍過頭頂,就是一劍劈了下來。更加可愛的就是,這員猛將居然還數起了數:“一。。。”

  厲風狂笑,他也一劍劈了過去,嘴裏狂吼:“一。。。”

  兩人運足了力量,又一次的瘋狂劈砍起來。漸漸的,兩人已經交換了上百劍,慕容天已經陷入了思維定式,老老實實的按照厲風的辦法一劍接著一劍的狂劈而下,哪裏還會想到其他?他可不想輸給厲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尤其厲風表現出來的,根本就沒有一個劍客的風範,典型就是街頭的小混混而已,輸給厲風,他慕容天可就丟大人了。

  厲風看得慕容天已經是神與氣和,經過一百多次狂劈之後,體內真氣全部調用了上來,一劍比起一劍沉重,頓時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等得慕容天一劍重擊劈下,本應該舉劍迎上去的他卻是突然朝著旁邊橫移了一步,抬起右腳對著慕容天的小腹就是一腳。

  慕容天一劍劈空,這一劍他已經運起了十成十的真氣,一點力量都沒有保留,哪裏還收得回來?他心裏狂呼:“不好。”嘴裏大叫:“卑鄙。。。”長劍卻是已經劈進了雪地裏面,自己小腹一震,被厲風一腳踢了個正著。

  厲風下手可是夠狠的,體內真氣足足用上了六成,慕容天那厚厚的連環魚鱗鎖子甲頓時粉碎,護體真氣被他一腳踢破,整個身體皮球一樣的‘骨碌碌’ 的在雪地上滾出去了七八丈。慕容天抱著小腹就說不出話來了,他臉色煞白,就覺得彷佛有一根鐵樁子捅進了自己的小腹一樣,疼,痛,腫,脹,麻,五髒六腑整個的抽搐在了一起,又好像一鍋子滾油澆了進去一樣。

  慕容天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能吐血,不能吐血,這一口血吐出來,起碼是三年苦功沒有了。。。老天,千萬不能吐血。”可是那一絲甜腥腥的味道已經到了嗓子眼了,他還是一口血噴了出去。慕容天又氣又疼,頓時狂吼了一聲。

  四周慕容天的下屬大嘩,他們握緊兵器,凶氣騰騰的上前了三步。那些將領則是飛撲到了慕容天身邊,扶起慕容天,把軍隊秘制的‘保命天王丹’給慕容天吃飯一般的灌了下去。一個將領掄起了一柄鐵錘,沖上前幾步,大聲喝罵起來:“小雜種,你好無恥的手段。”

  厲風眼睛一翻,街頭無賴脾氣暴露無遺:“耶耶耶耶耶耶?小雜種罵誰?”

  那將領怒吼:“小雜種罵你。”

  厲風跳了起來,大叫大嚷:“妙啊,他媽的小雜種罵的老子。媽的,你們是軍人不是?你們是將領不是?打仗的時候,你們還指望對方天天和你們正面對陣麼?要是打仗就這麼簡單,你們還學《孫子》、《鬼谷子》這些搞女人啊?老子這是計謀,計謀,知道麼?”

  那將軍氣得三屍神炸跳,沒錯,打仗的時候要講究策略謀略,講究詭計詭謀,可是剛才慕容天和厲風是在比武啊,按照江湖上的規矩,這種不遵守比鬥協議的事情,就是應該被唾棄的。可是他言語愚笨,哪裏說得過厲風?厲風的一張嘴巴‘巴巴巴巴’的彷佛連弩一樣的迸出了上千個字,他還沒有哼出一聲。

  朱僖卻恰到好處的添加了一把火氣,他鼓掌大笑:“好,好,好,燕京無敵的慕容天,也有今天啊?阿風,你方才那一劍,簡直就是擎天一劍,我給你個外號,叫做‘擎天劍客’。哈哈哈,慕容天,你不是自稱‘破山劍’麼?碰到阿風這‘擎天劍’,你還不是要吃鱉?”

  厲風的臉蛋少有的微微的紅了一下。朱僖則是在馬上鼓掌譏笑不已。

  四周的慕容天下屬簡直就要抓狂了,幾個脾氣粗魯的將領大喝一聲,喝令士兵們大步的朝前挺進,就要進攻朱僖所屬的那五千士卒。厲風眼睛一橫,蠻橫的吼叫起來:“兄弟們,他們舉起刀子要殺人了,你們不會讓他們白白殺死吧?媽的,鄉親們作證啊,我們這是被逼無奈,被逼自衛。。。兄弟們,預備。。。”

  中間的被包圍的士卒也是心裏有火:“你慕容天往日裏憑借著自己的武力和二殿下的勢力,任憑你們的屬下欺辱我們這一衛士兵的時候,怎麼不見我們發怒呢?今天好容易打下了你的氣焰,你他媽的居然就調動人馬來打我們?媽的,我們也不是好惹的啊。。。現在有這位叫做,啊,叫做厲風的兄弟做主,我們以後也不怕你慕容天了,媽的,打就打吧,要死一起死。莫非我們就白白該讓你們砍麼?”

  這些士兵心一橫,手中弓弩頓時舉了起來,瞄准了四周漸漸逼上來的戰士。只要是人都能想到,四周的士兵雖然身穿鎧甲,但是如許近的距離,他們怎麼能夠擋得住那硬弩的射擊?尤其他們並沒有准備盾牌,距離如許之近,只要厲風一聲令下,眼看就是血流成河的慘劇。

  周圍的百姓已經開始倉惶的躲閃了,一萬多大軍要是拼殺起來,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看熱鬧把自己的命給看掉了,那可不是合算的事情。

  慕容天捂著小腹癱坐在那裏,他心頭大急,想要制止自己下屬的將領,可是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哪裏能制止得了?他深知,這厲風是個憊賴到了極點得人物,你要是招惹了他,他就真的敢下令射箭,這可是窩裏反啊,燕王不發狂殺人才怪。朱僖是大世子,自然沒事,厲風可以隨時跑路,上哪裏去抓他去?自然也沒事,就他慕容天,到時候鐵定是個死罪啊。

  慕容天一身的冷汗,這事情鬧得太大了,尤其厲風又扣死了雷鎮遠他們的罪名,到時候只要燕王追究起來,倒黴的鐵定是他。

  那些慕容天屬下的將領手中的兵器漸漸的舉了起來,他們就要下令進攻了,而厲風也是鐵青著臉蛋,右手高高舉起,准備下令射擊。反正不是他的兄弟,這些士兵死光了他也不會心疼的。

  終于,四周的戰士隨著一聲號令,大步的沖了上來,而厲風也是扭曲著臉蛋,看著萬人沖鋒的強大氣勢,他就要開口下令了。

  就這個時候,一聲中氣十足,震得所有人耳朵都發麻的聲音響了起來:“都給本王住手,誰敢動手,我滅他滿門。”

  燕王朱棣終于趕到了。


第四十七章 燕王朱棣(上)

  十幾騎戰馬狂 而至,最前方騎在一匹黑馬背上的紫衣老者已經是憤怒的咆哮了起來:“你們,想要造反麼?”

  ‘唰’的一聲,所有的士兵都把兵器整整齊齊的放在了地上,恭敬的單膝跪倒在了地上,嘴裏狂呼:“燕王千歲,千歲,千千歲。”那些正在倉惶的准備四處躲避的百姓,看到紫衣老者,頓時也密密麻麻的跪了下去,嘴裏一片的頌揚之聲。

  正准備發動手裏‘五雷訣’,顧不得大冬天打雷是否合理的厲風,看得那紫衣老者飛馳而來,已經悄悄的收起了手上的靈訣,做出了一副激戰之後氣喘籲籲的模樣,三尺長劍杵地,一對賊眼不斷的打量著燕王朱棣,這個號稱大明朝太祖皇帝最有實力、最有能力的第四子。

  朱棣長得並不帥氣,團團的一張圓臉,皮膚稍微有點發黑,但是骨架很大,身上的威風很足,一對眼睛極其有神,甚至就是因為他的眼睛裏面光芒太足,所以有時候你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因為不論任何時候,他眼裏的光芒都不會變化一下的。比較起來,朱僖就是一個浪蕩公子,後花園裏面的富貴牡丹;朱?\就是一座山峰,可以頂天立地,直破雲天的山峰;而朱棣呢?他看起來就像是大海一般,有著無窮的潛力,但是表面上卻是普普通通,只有偶爾眼裏的精光閃動,彷佛海面上的浪花一樣,讓你知道他的表面下,並不是沉靜如許。

  朱棣坐在馬背上,一對近乎三角形的眼睛裏面射出了瘋狂的怒火,他右手一仰,喝令到:“所有士卒,回歸本營。領軍將領,跟我回王府。。。僖兒,你,你,你今天是犯了什麼神經?為何帶兵圍攻北大營?你,你,你真的發瘋了麼?手足相殘,你們要讓宗族的其他人看笑話麼?我們的士卒,用途是保家安民,而你們呢?居然互相歐鬥,驚擾百姓,這,這。。。氣死本王了。”

  附近的百姓聽到了朱棣最後的那兩句話,心裏大為感動,頓時紛紛叩拜,山呼‘千歲、千歲、千千歲’。厲風在心裏贊歎:“妙啊,這種絕活可要學好了。百姓麼,只要給他們一點點好處,他們都會把你當爺爺一樣供起來。這燕王朱棣,看樣子是玩弄民心的高手啊,什麼都和百姓扣上,一切都以百姓的好處做幌子,豈不是百姓們要感激得一塌糊塗,他不管作甚麼,百姓都要拼命得支持麼?”

  厲風心裏突然冒出了一句很古老的話:“得民心者,得天下。”

  那朱僖卻是一副霜凍後的菜葉子模樣,爬下了馬背的他站在地上說話不得。四周的士卒在朱棣的號令下已經走得幹幹淨淨,朱僖這一衛士兵又哪裏有什麼統兵的將領?現在站在場中的,除了朱僖,也就只有厲風以及幾個太監了。

  朱棣看了朱僖一眼,眼裏閃起了驚訝的光芒,隨後,他深深的看了厲風一下。厲風就覺得那兩道目光彷佛刀鋒一樣,深深的紮進了自己的心窩,彷佛要把自己看一個通透一般。厲風大駭:“乖乖,那天那個先天高手,敢情是燕王?我說掌櫃的,你這輩子想要接燕王位置的美夢,可以清醒一下了。一個先天高手,只要保養得好,無論如何都可以活兩百多年,你一點武功都不會,看樣子是沒辦法等這麼久了。倒是那個二殿下,如果他肯努力的修煉,也許還掄得到他做王爺呢。”

  朱棣厚重、深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僖兒,到我這裏來,回王府好好的解釋一下,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們怎麼回事?慕容將軍,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莫非燕京城內,還有人可以勝過你麼?”

  厲風心裏大罵:“媽的,你這個王爺不地道,燕京城內,起碼你就可以輕松的幹掉慕容天了,還這樣問話,不是虛偽是什麼?唔,你身後的那幾個老太監,一個個也都是高明得嚇人的高手,隨便一個都可以把慕容天一拳打死啊。”

  慕容天搖晃著想要爬起來,奈何厲風那一腳太重,他哪裏動彈得了?他只能在眼裏流露出了極度憤怒、不甘、請求朱棣原諒的眼神。而朱僖聽得朱棣這麼問了,頓時來了精神,他得意洋洋的說到:“父王,這慕容麼,自己號稱燕京城第一劍手,兒臣在南方游曆的時候,恰好招攬了一位少年高手,就是他把這位燕京城的大劍客給打倒的。”說完,他把厲風往朱棣面前帶了一下。

  朱棣目光深沉的看了看厲風,緩緩說到:“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嘿嘿。”說完了這句話,他也不再多說什麼,撥轉馬頭就朝著城內馳去,那一幫太監、護衛頓時又急忙的簇擁著他去了。朱僖他得意的看了一眼嘴角掛紅的慕容天,在厲風的幫助下爬上了馬背,嘴裏‘駕’了一聲,策動馬匹緩緩奔跑開來,現在的他,也不急著要慕容天放人了。

  厲風則是站在原地,聲色俱厲的喝罵起來:“你們可給我記住了,大殿下府裏的那些護衛兄弟,你們敢傷他們一根頭發,老子以後在燕京城,看到你們一個就揍一個。這次小爺我手下留情,沒有廢了你慕容天,下次你再敢犯到我手裏,我活生生的閹割了你的。。。媽的,小爺這輩子最煩小白臉。”厲風左手囂張至極的把一縷頭發撥到了肩後,一晃身就上了馬,狂奔而去,他可沒有注意到,要說論起來,他比慕容天更加象是小白臉一些。

  慕容天屬下的那票將領一眾慌亂,留下了幾個人照顧慕容天,其他的人則是無奈的喝令兵丁備馬,一路上唧唧喳喳的商議著朝燕王府而去。

  王府大殿內,換了一身黑袍的朱棣坐在了大殿盡頭的寶座上,此刻的他,又多了一絲詭異的威武氣息,他的氣勢籠罩了整個大殿,所有站在大殿內的人都是戰戰兢兢,絲毫不敢大聲呼吸。這是朱棣身上天生的一股子霸道的王氣,加上他刻意的散發出來的,一絲若有若無的先天真氣,讓所有在場的人都感覺到,彷佛有一頭洪荒猛獸站立在自己面前一樣,有著一種深深的危險感覺。

  當然,也許只有厲風和朱棣寶座後的老太監是例外。厲風絲毫不感覺朱棣的氣勢對自己有任何威脅,朱棣的真元雄厚程度,比起厲風還是有所不及。而那個站在朱棣身後,面容枯瘦,身材高條,眼睛裏閃動著絲絲冷光的老太監,自從厲風一進大殿的門,就目光閃閃的看向了厲風,臉上是驚訝,是欣喜,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表情。厲風察覺他的功力比起朱棣也弱不到哪裏去,而身上氣息的詭異程度,更有過之。

  厲風聽朱僖低聲介紹過了,那個老太監就是朱棣手下權柄最大,掌管了‘錦衣衛’和‘騰龍密諜’的主管太監呂公公。厲風心裏的疑問又多了一個:“騰龍密諜,到底是幹什麼的?一個王爺而已,有必要滿天下的布置秘諜麼?”

  朱棣坐在寶座上,良久良久這才開口了:“呂公公,事情就是你所說的那樣麼?”

  那老太監微笑:“王爺,可不是就是這樣麼?一切情形,就是那樣了。恰好老奴手下有幾個孩子,在外面辦事的時候目睹了一切經過,所以,嘿嘿,老奴絲毫不敢隱瞞王爺的。就可惜剛才王爺出去得太快了一些,老奴還來不及彙報,您就又回來了。”

  大殿內的人恍然,朱棣去更換衣服是假,聽這個老太監打小報告是真。厲風心裏奇怪:“這老太監說的話,這燕王就這麼相信麼?”他卻是不知道,那明朝太祖朱元璋手下的‘錦衣衛’,連自己大臣早上起床隨口做的一首詩都清清楚楚,明朝的暗探機構,可以說是前無古人的。而呂太監就是朱棣手下‘錦衣衛’的頭目,打探一點情報,那是小意思了。

  朱棣緩緩點頭,閉目沉思了一下,他冷笑起來:“呵呵,是不是本王近來不多管事,所以你們都要爬到我的頭上來放肆了?”

  朱僖微微躬身:“兒臣不敢。。。父王,兒臣向來老實,怎麼敢呢?”

  而那些慕容天屬下的將領就只有委屈的跪倒在了地上,大聲的告罪。他們此刻心裏正在瘋狂的抱怨:“二殿下,你現在在哪裏?這裏有大殿下在王爺面前說話,我們可沒有他和王爺的親近,我們吃虧那是吃定了啊。”

  朱棣冷笑,閉上眼睛低喝到:“罷了,這次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太多。唔,僖兒,一向以來,我倒是忽略了你的感受了。就這樣吧,呂公公,把慕容天手下六衛軍兵,全部撥與僖兒屬下,從我的中軍帥帳內抽調精幹將領統軍。唔,那慕容天,嘿嘿,燕京城第一劍手?他的軍職暫時擱下吧,等他傷好了,再說其他。”

  朱棣緩緩的說到:“身為將領,成日裏不好好的練兵、養兵,成日裏在外面惹是生非,鬥毆打鬧,這是一個為將者應該做的事情麼??\兒也實在是太不會管教自己的下屬了。”

  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彷佛鐵錘一樣的砸在了那些慕容天下屬的心上,他們的臉色頓時一片煞白,說不出話來。朱僖則是滿臉喜色,在那裏不間斷的叫嚷著:“父王英明,英明啊。。。那慕容天實在是可惡,只要我府裏新來一個護衛,就鐵定找茬子打他一頓,父王分派給我的護衛,不都是吃了他的虧麼?”

  朱棣一聲沉喝:“你還有臉面說?身為大世子,居然無法教訓一個兄弟屬下的將領,這就是你的才幹麼?僖兒,除了喝酒、吟詩、玩女人,你還會什麼?你還能幹什麼??\兒的人欺負你,豈不是你咎由自取?哼。”朱棣倒是清楚,趁機把朱僖給狠狠的訓斥了一通。

  那呂太監輕聲笑起來:“王爺,且消雷霆震怒,這不能怪大殿下的。他自幼文才風流,心底慈和,刀兵之事,他又怎麼有興趣?也幸好是這樣啊,否則,今天的事情,可就難得收場了。”

  朱棣身體微微一抖,緩緩點頭:“也罷了,這也是你的長處。僖兒,你等下去北大營,把你的護衛接回去吧。那些扣在雷鎮遠頭上的罪名,就不要追究了吧。唔,這計策是很惡毒的,用來陷害敵手,那是最好不過的。可惜是,定計策的人自己忽略了很多問題,自己好好想想,哪裏出錯了。”

  厲風的額頭上一層的冷汗,他沒想到,這些事情都被那呂太監給查了個清楚。想來那‘醉香樓’內,鐵定有呂太監的人手了。而自己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沒有留下在樓子裏,結果讓慕容天帶人劫走了雷鎮遠他們。否則的話,如果在‘醉香樓’沖突起來,只要派人一查驗雷鎮遠他們的下體,罪名就扣死在他們頭上了。

  朱棣再次用很注意的眼神看了厲風一眼,遲疑了一陣。那呂太監則彷佛是朱棣翹一下手指都明白他要說什麼,頓時立刻低聲說到:“王爺,這厲風麼,年紀輕輕,一肚子心思倒是有培養的前途的。尤其他武功也還不錯,大殿下手下,正好差這麼一個人。當然了,少年人心性,惹是生非是少不了的,但是少年人生事,倒是不會有太多的目的在裏面,偶爾打打架,鬥鬥毆,也不算什麼。”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呂太監在幫厲風說好話了。厲風心裏一陣惡寒:“我認識這個老太監麼?不認識吧?怎麼他這麼幫我說話?莫非是我給那群太監的珠子和銀票起了作用了麼?那感情好,明兒送一筆重禮給這呂公公,想來對自己是很有好處的吧?”

  朱棣輕輕的在寶座扶手上敲打了幾下手指,嘴角露出了一絲譏嘲的笑容:“沒錯,惹是生非,但是不會有太多的目的在裏面,這句話可圈可點。嘿,莫非都認為我老糊塗了,老得快死了,現在就開始動腦筋了麼?哼,厲風,我任命你為統軍參將,直接歸屬僖兒統帥,你可願意?”

  厲風笑嘻嘻的走了上去,拖泥帶水的叩拜了幾下,笑道:“升官發財,怎麼會不願意?”

  朱僖大駭,在朱棣面前敢這麼吊兒郎當的,厲風也是第一個了。而朱棣則是不以為杵,輕輕的揮揮手到:“這也就罷了,這次的事情,兩邊都有不是,我也就不太追究了。?\兒脾氣暴躁,嘿嘿,脾氣暴躁,僖兒,如果碰到事情,你也不要和他多說,有什麼事情,直接來找父王吧。厲風,你可記住了,你現在也是我燕王府的下屬,那種挑撥是非,栽贓陷害的事情,不許對自己人用,嗯?”

  厲風呆了一下,突然笑道:“小爺。。。啊,臣下明白,以後王爺有敵人了,那種栽贓陷害的手段,我肯定用在他們的身上去。”

  朱棣硬是被厲風惹出了笑容,他搖頭歎息到:“敵人麼?嘿嘿,本王哪裏有什麼敵人。。。罷了,你們都退下吧。呂公公,那六衛軍兵的事情,你趕緊辦了,現在的那些所有的統軍將領,都調回中軍,嗯?”

  呂太監深深恭腰,示意明白了。朱僖突然間揀到了天上掉下來的這麼大塊餡餅,頓時心裏一陣欣喜,也沒有多說什麼,帶著厲風趾高氣揚、志得意滿的揚長而去。而慕容天的那些下屬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朱棣的任命弄得心神俱顫,哪裏還敢多說?急匆匆的回去大營了。傻瓜都明白了,慕容天在燕京城內成天招惹朱僖的手下,這些事情朱棣都看在眼裏,這次是趁機給他一點點教訓罷了。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而一個臣下將領居然都敢騎在了自己兒子的頭上,這可是犯大忌諱的事情。朱棣沒有直接命令人砍了慕容天,已經是看在慕容天畢竟身為一員虎將的面子上了。

  朱棣坐在寶座上,突然問到:“呂公公,你認為我這麼處理,怎麼樣?”

  那呂太監沉默了一陣,這才很小心的說到:“中規中矩,倒是見了王爺的英明。大殿下性格柔弱,又不喜歡理會各種事務,以至于弄得一個小小的軍中將領都敢欺辱上門了,這可是不應該的。而二殿下也稍嫌急躁了一些,畢竟大殿下是他長兄,卻一點點尊敬也沒有,如果兄弟反目,那可就是大麻煩了。”

  “這厲風,來得倒是時候,老奴感覺,此人一身邪氣,做事倒是很少有正經的。嘿嘿,王爺也看了他的資料了吧?蘇州府滅金虎幫,居然栽贓人家一百萬兩銀子,手段倒是卑劣,但是很有效。有他在大殿下屬下,一些人恐怕也要小心行事了。”

  
第四十八章 燕王朱棣(下)

  朱棣輕笑:“還是呂公公深知我心啊。?\兒是一頭猛虎,只能放出去殺人,不能放在家裏。僖兒是和藹近人,適合守家,奈何相比?\兒,他過于軟弱了一些,長此以往,他會被?\兒壓制成一個廢人,因而麼,本王給僖兒配上一條惡犬,把猛虎的那些不知道自己身份的爪牙給撕咬幾口,這天下可就要太平了吧。”

  呂太監露出了微笑:“王爺英明,這厲風倒也是很知道規矩的,二殿下兩次親自挑釁,他都用一些小手段避開了,雖然那些手段見不得人,但是倒是有效。否則,他傷了二殿下也不好,被二殿下打傷,也不好,如今這情況,倒是很好。”

  朱棣冷笑:“?\兒,是手下的武林中人太多了,所以脾氣也越來越跋扈了,唔,厲風那小子,用的那種手段來對付他,倒也是不錯,可是畢竟這不是一個辦法。老三、老四是不敢和?\兒說話的,只有僖兒。。。嗯。。。”盤算了良久,朱棣突然仰天長歎:“唉,當家作主,難啊,尤其為兒女事,更加難。千頭萬緒,何從理會?這群孽子,就不知道為父王分憂麼?”

  呂太監沉默了好一陣子,然後他才小心翼翼的說到:“王爺,您為何不嘗試著,把一些事情放下去,讓各位殿下試著做呢?他們也應該學會辦理事情了。”

  朱棣眼裏寒光四射,他沉思,低聲說到:“你的意思是說,讓他們開始辦事麼??\兒整頓軍務,也就罷了,他的興趣就是這個。其他的,也只有。。。”呂太監在他身後輕輕點頭,滿臉說不出的古怪神色。

  喜氣洋洋的朱僖帶著厲風回到了府裏,去燕王府通風報信的小李子正站在府門口等著呢。看到朱僖回來了,小李子立刻蹦了上來,連聲恭喜到:“恭喜主子,賀喜主子,這回主子可是揚眉吐氣了。王爺給您六衛兵馬,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也看那邊的人,是否還敢在主子面前放肆了。。。誒呀,還要恭喜厲副統領,你這一次大敗慕容天,整個燕京城可都是要被轟動了,燕京城第一劍手,非你莫屬了。”

  厲風笑嘻嘻的揮手:“客氣,客氣了,這都是掌櫃的。。。誒,殿下的福氣,我不過是耍了點小小的手段,讓那慕容天吃了點小虧而已,算不得什麼。”厲風心裏暗道:“這燕王朱棣才是真正厲害的人物,什麼事情都握在手裏,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嘿,那朱?\還當他老子什麼都不知道,當他老子什麼事情都放任他做,這下可好,老大一塊鐵板砸下來,虧了血本不是?”

  厲風不斷的告誡自己:“這朱棣的城府太深,太深,日後行事可要小心,別做錯了什麼事情,被他調集個幾千兵馬過來,小爺我就是精盡人亡,那也是沖殺不出去的。”

  朱僖則是挽住了厲風的手,大笑著說到:“厲統領,哦,現在是厲參將太客氣,太客氣,哈哈哈,要不是你,我們府裏的面子可都丟光了。嘿嘿,日後你用心幫我辦事,我絕對不會虧待你。一個小小的參將算什麼?上面還有總兵啊,都指揮使啊這些軍職,到時候我死力保舉,一定讓你飛黃騰達。”

  朱僖是樂壞了,所以當著這麼多人就打下了包票了。厲風自然也是裝模作樣的感謝了一番,和朱僖攜手進了府門。

  馬蹄聲起,兩個鮮衣怒馬,身後跟著百多條錦衣大漢的青年人策馬狂奔而來。他們遠遠的就在那裏叫嚷了:“大哥,大哥,好消息啊,聽說你得了六衛兵馬?這下我們可就有得威風了。”

  朱僖笑了笑,對厲風說到:“我的三弟朱任和四弟朱儀,他們一向和我交好,近兒聽說他們去香山上的獵莊打獵去了,沒想到今天巴巴的跑了回來,倒是正好趕上給我道喜了。”給厲風介紹完了那兩個青年人,朱僖自己則是大步上前迎了上去,笑道:“你們可真是湊巧了,怎麼這當頭眼巴巴的跑了回來?你們不是狩獵麼?打了多少兔子、多少野雞?剛好今天拿來下酒作樂。”

  微微有點鷹勾鼻的朱任跳下馬,得意洋洋的吹噓到:“兔子、野雞不少,不過我還有收獲。獵了一頭在洞裏睡得發傻的黑熊,附帶在香山裏面的村裏,找到了一個甜得流蜜的妞兒,嘿嘿,已經送回了府裏,這個冬天,倒是有得享受了。”

  那稍微有點吊梢眉,眼圈四周有點青黑之色的朱儀也下了馬,很是不忿的說到:“少在那裏給大哥表功了,你那妞兒還是我發現的,剛剛弄到手上玩了兩天,你用你的那三個舞姬和我換的,如果不是看在你那對姐妹花的份上,我會和你換麼?”

  朱任嘿嘿怪笑:“老四,反正那妞兒的頭籌已經被你拔了,你還和我計較什麼?我那對姐妹花,可是花了大價錢從西域弄來的,你當是容易得的麼?我們這就是互相換了玩玩,到時候想要了,再換回來不就成了麼?”

  厲風站在旁邊咋舌不已,他總算明白這兩位王子是什麼德行的人了。讓他吃驚的就是,這兩個王子居然也都有一身不弱的武功,看起來也是經過了十幾年的苦功的,真是不知道他們如何在花天酒地的同時,還能保持這樣的水准。同樣奇怪的就是,似乎就是朱僖一點武功都不會,反而是文才風流,難道是燕王朱棣故意這樣安排的?

  朱僖已經一手拉過了厲風,得意得向他們兩人介紹到:“這位就是大哥我的得力臂膀厲風,剛剛他才狠揍了慕容天一頓,嘿嘿,大哥看他起碼是一個月爬不起來了。”朱僖得意啊,尤其他看到兩個兄弟那羨慕外帶嫉妒的眼神,心裏更是開心了。

  三個王子手牽手的走進了府裏,厲風小李子以及幾個親近的護衛走在後面,他們准備飲酒作樂。朱任、朱儀在香山上打的野味被那些仆役扛了進來,交進廚房去了。朱僖的心情大好,這一次他算是狠狠的抽了朱?\一耳光,而且這耳光還是燕王朱棣親自抽的,朱?\想發火都難,這還有不高興的麼?

  一行人在後院的暖廳內坐定了,朱僖站了起來,舉著酒杯笑道:“今天呢,我也吩咐件事情。從明兒起,小李子主管府裏一切的內務,外面的事情,都交給厲風去做。以後,大家就要稱呼他厲主管了。。。嗯,等獨孤勝他們回來了,就給獨孤勝說,他現在是護衛副統領,正統領換成厲風了,想來他應該服氣的,不服氣的話,就請他獨孤勝走人吧。”

  厲風幹笑,他感覺這厲主管的名頭,聽起來就和太監差不多,心裏很是別扭。尤其他又看清了朱僖的脾氣,那就是有了新人忘了老人,是一個沒有什麼人情的家夥。對于他來說,人和物品差不多,用完了就可以扔掉的。當然了,有用的東西,他是會狠重視,但是沒有用的東西麼,那就自然是也就沒有任何的感情存在了。

  朱任朱儀可沒有管這些,反正是朱僖的自己的家裏事務。他們的一對色眼,死死的在朱僖府裏的那些侍女身上瞟來瞟去,似乎在看是否有值得他們下手的對象存在。按照他們的行事風格,估計就是直接向朱僖要人了。

  過了一陣子,熱騰騰的野味上來了,諸人狂呼歡飲,鬧了個盡興。正在他們喝得熱鬧的時候,一個老太監走了進來,直接宣揚了燕王朱棣的令諭,讓朱僖負責燕王府的一部分的收益。也就是說,朱僖可以正式的接管燕王府下的一些產業,並且用他的能力盡可能的多生產出銀子來。朱任和朱儀一聽到這個任命,眼珠子都發直了,看朱僖的樣子,簡直就彷佛看到了一尊金娃娃一般。

  厲風瞥了朱任和朱儀一眼,心裏暗道:“怪哉,這兩位王子,是否是窮瘋了?怎麼聽到錢,就這麼熱情了?”

  而此刻,朱?\的府裏,剛剛從南大營趕回的朱?\看望了昏迷中的慕容天。一個老太醫吸著涼氣的說到:“殿下,這一腳可真歹毒啊,腳尖只要稍微的往下偏三分,慕容將軍這輩子可就算是毀了,肯定是終身不舉啊。如果是往中間再來一寸,慕容將軍的一身修為,也就完了,看這一腳的力道,丹田氣穴,肯定毀掉了。”

  老太醫搖頭說到:“這人,手下留情了,否則不可能只踢成這個樣子的。”

  朱?\大怒,眼裏煞氣一閃,抓起老太醫的脖子就提了起來,他吼叫著:“那麼,是不是本殿下還要感謝那王八蛋?你這個老糊塗,給老子滾罷。”他拎起這可憐的老太醫,直接扔出了房門去。

  小心翼翼的揭開了慕容天身上的被子,第一次看到慕容天傷勢的朱?\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冷氣。就在慕容天的小腹上,一個青紫色的腳印浮起了半寸高,這是極快無比的強大力量,瞬間打擊而造成的。再看看慕容天床邊放著的那一件破碎的鎧甲,朱?\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歎道:“那小子,還真的是留情了,否則,這一腳如果是從下往上踢,當場就可以要了慕容的命。”

  眼裏凶光閃動了一番,朱?\冷笑起來:“王兄啊,你倒是找到了一個好幫手啊,不過,我們沒完。等慕容傷好了,我們再慢慢的較量。你當我手下,只有慕容這一個人麼?哼,今年的除夕晚宴,我就要你好看。厲風,厲風,厲風。。。老子要看看,你在文武百官面前出醜,你是否還有面子在燕京城混下去。雷嘯天,你有沒有把握打敗那小子?”

  一個身材矮小,但是渾身肌肉虯結,一臉大胡子,一對眼珠子似乎只有黑眼球的大漢沉聲說到:“有。”

  朱?\看向了他,沒有說話。雷嘯天冷笑到:“那厲風,力量很強,也許比慕容還強。但是我的臂力,比慕容還要強上三成,他的力量,不應該是我的對手。慕容的劍法是用來戰場殺殺人的,而我的劍法,正好是武林中用來殺人的。那厲風,用的是武林中人的手段,我會殺了他的。”

  朱?\臉上浮現起了一絲惡毒的笑容:“殺了他?不,除夕晚宴,不能見血光,你廢了他就是了。我要看我那位大哥,看到他的得力手下被你廢掉了,他是否還會這麼得意。”

  朱?\在房間那轉悠了幾個圈子,惱怒的罵咧了起來:“父王是老糊塗了,他居然把慕容的六衛士兵交給了老大。難道老大他會帶兵麼?他會練兵麼?他會行軍打仗麼?六衛精銳啊,他真是老糊塗了。就算慕容他犯錯,私自出動了兵馬,但是這些兵馬的統帥,也是我啊?那六衛兵馬,無論如何都應改送給我的。”

  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朱?\的手握住了桌子上的紫金鎮紙,那獅子鎮紙被他巨大的力量慢慢的捏成了一條金條。朱?\陰森的說到:“父王是不是真的老糊塗了?大哥這麼沒用的人,他居然還這麼寵愛他?我才是燕王府最有才幹的,哼。我要讓父王知道,我才是燕王府最適合接位的世子殿下。”金條被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砸碎了一大塊青磚。

  一個朱?\府裏的小太監飛快的跑了進來,磕頭叫嚷到:“主子,剛剛得到消息,老王爺把燕王府的一些事務交給大殿下打理了。其中包括遼東的幾座漁場、莊園、山林,還有各地的店鋪,大概占了燕王府所有行當的三成。”

  朱?\的眼睛剎那間變成了血紅色,他飛起一腳踢在了那小太監的心窩處,他瘋狂的咆哮起來:“你這個災星,就只知道報告這些混帳消息麼?你就沒有一點點的好消息告訴我?”巨大的力量讓那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太監整個的飛出了十丈,重重的撞擊在了外面的院牆上,一顆小腦袋在牆上炸成了爛西瓜一般。

  朱?\猛的一手抓住了雷嘯天的領口,雙臂一運力,那雷嘯天根本就連反抗的力道都沒有,就被朱?\一手拎了起來。朱?\冷冰冰的看著他,低聲說到: “不管怎麼樣,在除夕晚宴上,殺了他,給老子殺了他。殺了那厲風,我要看著老大哭出來。你下手越歹毒越好,下手越凶殘越好,最好把他給我碎屍了。”

  朱?\已經陷入了半瘋狂狀態,他咬牙切齒的對著天罵道:“老家夥,你真的老糊塗了,老大有什麼好?你居然把三成的收益給他經營?不知道我的軍隊需要錢麼?沒有錢,我用什麼去打仗?該死的,他媽的。。。一定是呂老太監給他出的臭主意,一定是他,否則老大平日裏根本什麼事情都不管,一天到晚就知道飲酒作詩,根本不會有這樣的要求的。”

  朱?\咬緊了牙關,眼睛裏面是一通的怒火,看得那雷嘯天心裏一陣發寒,生怕他就這樣把自己給活生生的給撕開了。雷嘯天心裏清楚,自己可沒有一頭長白山的狗熊結實,朱?\要撕開他,也不用廢什麼力氣。

  燕王府內,坐在一張軟榻上的朱棣緩緩的把一張密報扔進了面前的炭爐,燒成了灰燼。他一點表情都沒有,緩緩的靠在了軟榻上。呂老太監老老實實的站在他身側,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良久,朱棣這才歎息到:“罷了,安排人手監視自己的兒子,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誰知道呢,老二他不監視住,還不一定要做出什麼事情來。嘿嘿,老不死?我老糊塗了?他倒是罵得開心啊。。。如果他不是我兒子,我就一掌拍死了他,不中用的東西。呂主管,等過了這個年,就調集三萬兵馬,讓老二帶著去北方,那群蒙古韃子最近又有些部落在互相勾結了,給我鏟平了他們,五百裏內,不留活口。”

  呂太監楞了一下,低聲說到:“大冬天的,出兵恐怕不好罷?”

  朱棣有點不耐煩的搖頭:“那些韃子住在帳篷裏面都能忍受,我們的士卒如果承受不了,以後還怎麼放心的用他們?叫老二步步為營的,見一個部落就鏟平一個部落,那些牛羊馬匹,全部給我搶回來。嗯,韃子的女人,也都搶回來,送去遼東那邊,扔進深山的木場做娼妓。”

  呂太監緩緩點頭,答應了。

  朱棣的三角眼裏面閃出了冷光,他陰沉的說到:“我的兒啊,你要那雷嘯天在除夕的晚宴上殺了那厲風,還要碎屍了他,嘿嘿,你可真會給你老子我找些吉利的事情做啊。大過年的,你還要見血啊?哼,就看那雷嘯天是否中用了。。。”

  沉吟了一陣,朱棣歎息到:“老大府裏的那些護衛,實在不中用的,就全部打發走吧。‘錦衣衛’裏面選十幾個好手進去,你手下的太監裏面,也挑幾個火候足夠的,那小李子,機靈倒是夠機靈,就可惜功力太差了,衛護不了老大啊。。。從內府秘密的撥一筆銀子出去,私下裏交給那厲風,讓厲風在江湖上選一批人進駐老大府裏吧。”

  朱棣無奈的搖頭:“這老二啊,不把老大的實力增強了,他真的敢派人刺殺老大的,說不定,還會對我動主意呢。嘿,我們朱家的血脈,可真是。。。”感慨了一句,朱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我也累了,呂主管,你也去歇著罷。一應事務,都靠你了。”

  呂太監緩緩鞠躬,輕手輕腳的在朱棣身上蓋了一張毯子,輕手輕腳的出了門,反手拉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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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九章 香山白雲(上)

  “誒呀,厲主管,你怎麼這麼說呢?主子他老人家可是說了,這職務麼,我主內,你主外。這外面的事情,可都是要你負責哪?所以這跑腿的事情,莫非還要我小李子這個主內的主管動手不成?再說了,不就是去白雲觀送一點點的年禮麼?主子又不想見那個臭道士,我自然是要跟著主子啦,可是那老道又很是有點法力,自然也犯不上得罪他,所以也要一個有頭有臉的人去送禮羅,那豈不是只有厲主管去了?”

  小李子抓著一把拂塵,在身上不斷的拍打著,似乎有一群蒼蠅在他身上游行一般。厲風則是垂頭喪氣的站在他面前,不斷的大聲抱怨:“厲風小爺我可不是偷懶,不過這城外的積雪都有三尺厚,這來回也是幾十裏地,實在是太辛苦了一些。”

  小李子笑嘻嘻的用拂塵在厲風肩膀上抽了一下,笑著說到:“哎呀,都是為主子辦事,嫌什麼辛苦啊?這麼厚的雪,趁這個關頭去送禮,才正好現出我們主子的成心呢。對了,主子說了,去送禮了,順便抽一張簽回來,問問明年兒我們府裏的運氣,看看主子是不是還有些好事。”

  細聲笑了幾聲,小李子有點不好意思的湊近了厲風,低聲說到:“順便再幫我小李子一個忙,給主子他求了運道簽厚,再幫我抽一張姻緣簽,啊?順便呢再問問子嗣的事情,嘻嘻。”

  因為被抓差了而一肚子郁悶的厲風喉嚨裏面‘咯咯’了兩聲,差點就笑了出來。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小李子,低聲問到:“李主管,你可不要嚇唬我,你問什麼?姻緣簽?子嗣的問題?我,我,我。。。您是不是,昨天晚上沒喝多罷?”厲風很是古怪的瞥了一下小李子的下身,有點說不出話來。

  小李子的臉上頓時一陣通紅,他橫了左右的幾個嘻笑著的小太監一眼,喝罵道:“一群懶鬼,還不快點去各處打點一下?今兒晚上可就是除夕了,各處的香燭燈火可都准備了麼?那些值班的雜役都安排好了麼?可不要到時候出了漏子,公公我老大的耳光子抽你們。滾,都給公公我滾。”小李子飛起一腳,把一個跑得比較慢的小太監踢了一個趔趄。

  回過頭來,他有點赧然的低聲說到:“嘿嘿,厲兄弟,你幫這個忙,小李子我自然不會忘記你好處的。你別這樣看著我啊?嘿嘿,這簽麼,本來是應該小李子我自己去白雲觀求的,可是那見面了,人家都認識我,豈不是尷尬麼?嘿嘿,你明白的,我們太監的確沒辦法成親,不過,收養個義子總不成問題罷?那馬公公,也就是上次你見過的那個馬和馬公公,他不就過繼了自己兄弟的兒子麼?”

  “這樣算來,我小李子,也可以傳宗接代的,總之你就問問,看看我小李子的後代情況如何,啊?一定記得了。”

  厲風恍然大悟:“感情這沒卵蛋的家夥,想玩點虛鸞假鳳的事情,明白了,明白了,真是長見識了,這太監還有這個講究?誒,反正也不費事,就幫他問一下罷,純粹落下一個人情。”當下厲風討了朱僖和小李子的生辰八字,把那紅紙條放進懷裏,懶洋洋的招呼了十幾個護衛,帶著二十幾個挑夫出了朱僖的府邸。

  天空還在飄著大雪,這讓一輩子沒有見過雪的厲風大是驚歎。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他不由得酸溜溜的冒出了兩句:“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雖然這附近看不到河流,但是幾個隨行的護衛也是在馬上大聲叫好,恰到好處的拍起了馬屁,倒是讓厲風心裏很是得意了一把。

  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些在積雪裏艱苦跋涉的挑夫,厲風不由得心裏感慨:“果然是,天下處處都有不平事。那些高官富貴的,摟著嬌妻美妾,穿著貂皮綿綢,手裏端著陳年老酒;還有小李子那種仗勢欺人的,手裏揣著暖爐,後面跟著嘍?炕A整個府裏指手畫腳的裝老虎;我這種苦命的,騎著馬兒冒著風雪往城外跑,不過也有幾個奴才馬屁拍得心裏美滋滋的。而這些人,衣著簡陋,處處透風,一個個凍得鼻青臉腫,肩膀上還壓著百十斤的竹簍。”

  厲風低聲吟唱起來:“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嗚呼,看這世間,身據高位的,莫非就是大德大賢?這身處市井的,豈就是大奸大惡?無非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路補橋填屍骸。。。我厲風又有什麼賢德才能,今日卻也是小小參將當著,王府主管兼著,靠的不就是一肚子壞水,滿腦袋鬼胎?”

  “看這些挑夫,豈又不知道父慈子孝,不知道天理倫常?奈何出身卑賤,一輩子就只能在泥濘內打滾罷了。”

  幾聲輕歎,厲風稍微大聲了一些,頓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大聲的贊歎聲:“妙啊,妙啊,無量壽佛,施主此言,深和天理,施主豈不是解人?老道我今日剛剛被富貴熏了個頭昏腦花,突聞施主之言,彷佛晨鍾暮鼓,發人深省啊。”隨著這蒼勁有力的聲音,一條黃影‘唰’的一聲到了厲風馬前,其速快得嚇人。

  那個負責帶路的護衛一看那人,立刻從馬背上翻滾了下來,在地上叩拜到:“白雲老神仙,弟子有禮了。”他向厲風大聲說到:“頭兒,這就是白雲觀的白雲道長,燕京城有名的老神仙,您,還是快快見禮吧。”

  厲風心裏驚疑不定的看著面前這容貌蒼古的老道,一骨碌的下了馬,准備五體投地的跪倒下去。這有著一臉大胡子,紅撲撲的面孔彷佛嬰兒一般的白雲老道笑起來,手中拂塵一展,一股大力把厲風的身體仰起:“啊呀,施主客氣了。聽施主所言,也是個心裏知道天理人情。這一票俗人,他們跪拜就跪拜吧,總之不折我老道的福分,但是施主的大禮,老道可就受不起了。”

  厲風也不多說,揮手示意一個護衛讓出了一匹馬兒,而白雲老道則是連連推辭:“罷了,罷了,山野之人,享受不得這些東西,老道和幾個徒弟,還是走路的自在。反正這風雪也不大,一會兒就到了。。。噫嘻,你這小娃娃不是那朱僖世子府上的麼?前年過年的時候,老道也見你來送東西的。莫非你們是去老道道觀送年貨?那倒是好極。”

  “正是如此,小子厲風,恬任世子府上外務主管,今日正是小子帶人去給道長送年貨家什。我們殿下說,這次去南方游曆了很久,前幾天才回來,家裏人不會辦事得,所以把這些家什都給耽擱了,趁著今天趕著去給道長送去呢。”

  老道點點頭,拂塵晃蕩了一下,笑著說到:“呵呵,大世子去了南方麼?唔,倒是聽說了。也罷,你們反正要去白雲觀,老道就先去准備茶水待客。徒兒們,趕緊幾步,不要讓客人久等了。”說完,老道稽首後,帶了幾個剛剛追上來的青袍道士,拂塵一展,就看著七八個老道彷佛大雁一樣,貼著雪地冉冉而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了。

  一個護衛驚歎到:“老神仙的縮地之術,果然神奇啊,比起我們的輕功陸地飛騰法,可是要高明百倍不止。”

  厲風也在心裏驚歎:“妙啊,這老道果然有一點道行。內功夠高不稀奇,但是居然把輕功和道法糅合在了一起,一步就是二十幾丈,也算是他的發明了罷。下山這麼久,倒還是第一次碰到有道行的人,就可惜小爺自己也就是半瓶子醋浪蕩,看不出他老人家功力到底有多深。唔,如果他已經是結成金丹,倒是大可以向他請教一番。”

  厲風一時間心裏焦急起來,跳上馬後,回過頭去大聲叫嚷到:“喂,各位辛苦一點,早點趕到白雲觀,小爺我十倍打賞。籲,駕,快點。”他的馬鞭狠狠的虛抽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炸鳴,帶著這行小小的送禮隊伍繼續頂著風雪朝前行去。

  等到了白雲觀,那些挑夫已經是累得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厲風自己心裏有事,因此催促得焦急了一些,那些挑夫又貪圖厲風的賞錢,一個個是賣命一般的在雪地裏狂奔,等到了白雲觀,裏外衣物已經是濕透了。那些小道看得挑夫們如許模樣,急忙燒了熱水讓他們沖洗身體,隨後拿了舊道袍、厚棉衣給他們換上了。

  厲風暗自點頭:“不錯,看這些小道的模樣,倒也象是有道之士的徒兒。”他發話到:“這些衣服,你們就先穿著罷,各位小師傅,這些衣服價值幾許,我全部買下,可好?”

  一個小老道呵呵直樂:“施主笑話了,每年我們白雲觀施衣施粥,也不知道多少,這幾件衣服也是舊的,各位穿了就是,天寒地凍的,萬一受涼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大過年的,大家都求一個高興,生病可不是什麼高興的好事。”

  厲風笑而點頭,給那些挑夫厚厚的給了一筆賞金,就吩咐他們先回燕京城去了。招呼那幾個隨行的護衛去廂房喝茶,厲風自己跟著一個小老道緊趕了幾步,朝著後方的院子行去。這白雲觀是燕京城外有名的所在,一層層院落深遠,厲風也懶得數到底進了多少層院子,最後才跟著那小老道推開了一扇黑漆木門,走進了一個清爽的小院子裏面。

  院子裏面隨意的種著幾顆松柏,積雪壓在枝條上,一層層濃郁的綠色就從白色裏面透了出來,看起來有一股很是盎然的生機在裏面。那白雲老道雙手揣在袖子裏面,正站在院子裏面看著那幾顆松柏樹發楞。看到厲風進來了,老道這才呵呵一聲,把手從袖子裏面抽了出來,伸手到:“厲主管來得好快,外面天氣冷,裏面請罷。”

  厲風也不多說,跟著白雲老道進了他的房間,兩人分賓主坐好了。一個小老道麻利的端上了茶盞,以及四份兒幹果、糖果。白雲老道抓了一顆桂花麻糖扔進自己嘴裏,笑嘻嘻的說到:“人老了,嘴裏就喜歡含點甜東西。請,請,這是王爺送給老道的六安瓜片,茶可是好茶。這水也是我從後山引來的泉水,燒出來的味道應該不差。”

  厲風端起茶杯,用茶盞蓋子刮了一下茶沫,輕輕的聞了一下茶香,抿了一口茶水後歎道:“好茶,不過比較起來,小子還是喜歡烈酒一些。”他看了看這間客房的布局打扮,簡簡單單,幹幹淨淨,倒是符合修道之人的心性,就是這茶盞什麼的實在是太豪華了一些,但是想來也是燕王賜下的,老道就拿來待客了。

  白雲老道呵呵直樂:“可不是,年輕人血氣旺,喝茶自然不如喝酒。這酒勁來得快,可以讓人血氣奔湧,自然是適合這年輕若。老道士年紀大了,倒是喜歡上茶水了,喝上一口,苦後回甘,就好像這人一般,一輩子牢牢碌碌了,到了最後回頭一看,一切都如浮雲一般,那時候只要心裏沒有牽掛,自在幹淨,那就是甜了。”

  厲風恭維了他一句:“道長言語,高深莫測,小子佩服。”

  白雲老道搖搖頭,嘴裏吐氣吹得胡須亂飄,他笑呵到:“胡說八道,老道胡說,你也胡說。老道的話淺顯得很,厲主管的話,顯得生分了。。。厲主管來燕京,是有所為而來吧?”白雲老道話題突然一轉,又扔了一顆糖果進嘴巴裏面,紅撲撲的臉蛋彷佛小孩子一樣,眼睛裏閃動著好玩的光芒,似乎厲風是一件有趣的玩具或者是一盞好茶一樣。

  厲風連忙點頭,心裏卻是微微一縮的說到:“那是自然,小子來燕京,不就是求一個升官發財呢?這自然是有所為而來了。”

  白雲老道歎息一聲:“熙熙攘攘,皆為名利來往。卻看不透,等得人老人死,這一身臭皮囊說不定就喂了野狗,又有什麼好爭的?不過也是應該,如果年輕人就像我老道一樣了,那還不如不生下來,是不是?呵呵。”白雲老道似乎是心情很好,說了幾句無頭無腦的話,突然又唱起了道情詞兒,右腿架在了左腿上面輕輕的搖晃著,說不出的輕松愜意。

  厲風幹笑:“道長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自然看不得小子這樣。紅塵濁流,怎麼能沾染到道長的身上呢?”

  白雲老道連連搖頭,一臉的郁悶和苦悶:“不要說,不要說,我不去紅塵打滾,紅塵自己要撲上來。哎呀,就和你們城裏的那個叫做八大胡同的地方一樣,上次老道不小心走進去,老道沒有要那些姑娘過來,那些姑娘就拼命往老道身上貼。那燕王啊,二殿下啊,三殿下啊,都指揮使張玉、硃能啊,一個個不都是死活往老道身上貼麼?”

  厲風絕倒,這老道說話是什麼口氣?按照他的話說,那燕王朱棣,朱?\、朱任乃至那什麼張玉的,一個個不都成了青樓的婊子麼?

  老道連連的搖頭歎氣,自己扯著自己的胡須很苦惱的說到:“老道不該良心太好,一時心軟給幾個倒黴鬼指點了一下前程,弄得滿天下的人都跑來找老道我求簽算命,還有消災解噩的,老道我不是神仙,哪裏有這麼大的本事?。。。那個厲主管,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行不行?你給燕王說,就說我老道士實在太老了,也太懶了,就懶得去做他的幕僚了,行不行?他要老道我去做大世子的老師,這可是個大麻煩啊。”

  白雲老道突然驚叫了一聲,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胡須給扯了幾根下來,他支支吾吾的看著厲風,有氣無力的說到:“哎呀,我怎麼忘記了,你是大世子的人,我在你面前說這些話,你不會告訴大世子和燕王吧?”

  厲風吞了扣吐沫,連連搖頭打包票的說:“您放心,我厲風的舌頭沒有這麼長。”

  白雲老道立刻露出了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每次燕王要我幫他做事,老道總是懶怠去,但是王爺他手下雄兵幾十萬,老道士要是不去,萬一王爺發怒,這白雲觀可就是立刻翻為瓦礫場,這幾百個大老道小老道,全部都要變成死老道,老道士我就要變成孤家寡人一個,豈不是心疼?這次要道士我做大世子的老師,老道也就是發發牢騷,可沒有說不做啊。”

  白雲老道是一臉的笑容:“這可好,你說你舌頭沒有這麼長,老道可是放心了。老道也算是燕王的治下之民,自然也只有聽王爺的號令的。什麼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那都是屁話,老道每天也是青菜豆腐大饅頭的吃著,脫離了五行,那就是作鬼去了。”


第五十章 香山白雲(下)

  看他的表情,似乎厲風答應了不告他的狀,他很是松了一口氣。

  厲風趁機拿出了那張紅紙條,笑著遞給了白雲老道:“道長,您看看這個。一個是我們殿下的生辰八字,一個是殿下的主管李公公的生辰八字。殿下求一下明年的運道,李主管倒是求。。。求。。。他要求一個。。。”

  白雲老道胡須一吹,嘴巴一撇,哼哼的說到:“求姻緣和子嗣是不是?唉,他們這群下面沒有了的家夥,老道都還可以還俗成親,他們也要做這個美夢,也不想想,老道士還可以招惹一個黃花姑娘,他們憑什麼本錢去招惹啊?誒,這是他的生辰八字吧?”老道士嘀咕了幾句,很是潦草的用手指頭掐了幾下,就呵呵的笑起來:“啊,你回去告訴他,命中有時終需有,叫他努力吧。”

  厲風氣得想抬腳踢人,他心裏暗道:“這下一句就是命中無時莫強求,你這個老道士故意耍弄小爺?幸好小爺我書讀得多,什麼漢朝歌府、晉朝詩詞、唐宋詞曲老子也算是讀了不少,否則還真的被你給戲耍了。”不過厲風卻是笑嘻嘻的連連點頭,笑著說到:“那感情好,明兒我就去叫李公公多找幾個黃花大閨女,就說是道爺你說的,說他一定會有子嗣的。”

  白雲老道一臉的狼狽,非常狼狽的那種狼狽。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這才無奈的看著厲風,做出了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說到:“不過,老道最近袖裏八卦不怎麼靈驗了,嗯,等下老道好好的給他算一卦,啊?哈哈!前面那句話就不用告訴他了。”白雲老道在肚子裏面狂罵厲風:“臭小子,你這樣子告訴那死太監,要是那太監真的聽了你的話,那幾個守活寡的女子,豈不是老道害了她們?到時候老天爺怪罪下來,頂缸的可是老道士我啊。。。罷了,浪費一點精神,給那太監好好的推算一卦吧。”

  嘴裏嘀咕了老板天,白雲老道這才磨了磨牙齒,說到:“不過這大世子的倒是不用多算什麼了,過了這個年,他的運氣肯定很好,最起碼明年一年內,不會碰到什麼大事的,嗯,平平安安的。。。今年是洪武三十年,嗯,三十一年整一年,保證沒有什麼事情,啊哈哈,你大可以這樣告訴大世子。”

  厲風一看老道那嘻嘻哈哈的模樣,就知道他又在鬼扯淡。但是想來朱僖明年也不會碰到什麼太大的倒黴事情,厲風也就任憑他胡混過去算了。厲風很是自信,只要自己在朱僖手下,還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好的?

  垂頭喪氣的看著手中小李子的生辰八字,老道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看了看厲風,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兩個小老道,滿臉不情願的從袖子裏面拿出了六個金錢,合在了手心中。老道嘴裏哼哼著:“那僧道衍的能耐比老道大多了,幹嗎不去找僧道衍算這東西?非要找老道,唉。。。老道年齡都一把了,活了也有八九十年了,一個個小兔崽子還死活在給老道找麻煩。”

  厲風笑著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後說到:“那僧道衍是何等人物?小子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白雲老道在手裏狠狠的晃蕩了幾下金錢,調勻了氣息後翻著白眼說到:“那僧道衍,一個賊和尚,一個鳥和尚,一個壞和尚。哼哼,修煉的是什麼‘小金剛禪定佛法’,玩的是小乘佛教的那一套,講究超脫自身,得升極樂。一身武功比老道高明這麼一點半點的,一身法術比起老道麼,嗯,嗯,也是高明了一點半點的,偏偏他就可以在燕王府吃閑飯,老道就要成天忙這個忙那個。”

  厲風聽得心裏直樂,估計這老道在那僧道衍手下很是吃過苦頭,所以才這樣廢話連篇吧?僧道衍麼,倒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想來是燕王的心腹級別的人物吧?老道說人家吃閑飯,估計也就是一肚子邪火在哪裏抱怨著,燕王手下,怎麼可能有吃閑飯的人?就算有,也就只有他的那兩個寶貝王子了。

  ‘當啷’一聲響,金錢落在了地上,老道記下了金錢的方位和正反,然後一個個撿起來,默運玄功一陣後,再次的撒下。

  厲風看著白雲老道搗了一陣子鬼後,把金錢收藏在了袖子裏,然後很古怪的看了厲風一眼。厲風莫名其妙的看著老道,問到:“道長,可否是那李主管這輩子注定斷子絕孫啊?您盡管直說,做太監的,斷子絕孫,那是本分,他也應該看得開呀。”

  白雲老道正一口茶喝進嘴裏,猛不丁的聽得厲風這麼一句,‘噗’的一聲把茶水全部噴了出來。他劇烈的咳嗽了一陣,大罵起來:“李主管,老道年老氣衰,你要殺老道,不用用這樣搞笑的手段罷?嗯,嗯,什麼叫做太監斷子絕孫,那是本分?嗯,老道不過是偶爾靈機觸動,看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而已。”

  厲風心裏微微一動:“這計算天機的本事,小爺我可是不會的,看著老道這般模樣,他莫非就有這樣的高深法力不成?他看到了什麼?怎麼那樣子古怪的看著小爺我?莫非他看到的事情裏面,有小爺我?”

  白雲老道沉默了老大一陣子,終于開口說道:“唔,老道方才查驗卦象,結果腦海靈機觸動,感悟天心,看到了一個畫面。內中那位李主管身穿一品中官服色,座下千人叩拜。那位李主管身邊,則是施主你,極品官袍,權傾。。。嗯,嗯,老道難道要死了不成?否則怎麼會看到這些?老道一輩子給別人算了上萬卦,能夠如許清晰的看到一個畫面,也不過是兩三次而已,古怪,古怪,或者是老道突然神功大進?”

  厲風默然,他在心裏思忖:“極品官袍麼?那豈不是小爺我可以做很大很大的官兒?那倒是好事一件,哈哈哈,小爺我果然是國之棟梁啊。再說了,小爺委曲求全的跟在那朱僖身邊,不就是求一個功名麼?不過,這老道幹嗎說話吞吞吐吐的?莫非是腦筋有毛病?”

  不過,對于這些比較敏感的,和自己有關的問題,厲風是絕對不會問的,省得人家說自己聽得自己穿了官袍,就眼巴巴的問個不停了,這豈不是丟臉的事情麼?尤其厲風知道,這些老道士都講究什麼‘天機不可泄漏’,就算問,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

  因而厲風是想了半天後,突然的了一句:“那李主管,看起來日後官是很大的了,有沒有子嗣,他應該也不放在心上。回去,小子我就胡亂編幾句話胡混過去就是了。倒是小子我,還請道長多多指教幾句,王爺既然邀請道長做我們殿下的老師,日後我們也是經常見面的,還要請道長多多照顧。小子為人粗魯,很多事情,都是不懂的。”

  這老道在燕京城既然被人稱為活神仙,鐵定有著很深的潛勢力,對于方方面面的人也是了解得通透,畢竟那些人會向這位活神仙求這個求那個的,東家長,西家短的,這老道還有不清楚的麼?厲風惡毒的在心裏猜度:“這老道平日裏肯定是在文武百官的門戶內隨意穿行,說不定人家的老婆穿什麼顏色的肚兜,他們的小妾穿什麼樣的褻褲,這老道都一清二楚。”

  白雲老道端詳了一通厲風的臉蛋,眨巴了幾下眼睛,沉默了一陣後,這才緩緩的點頭說到:“要說別人麼,倒也不需要太多注意。那些文武百官,一個個都是棟梁之材,武將中有幾個厲害人物,現在也在東北方引兵駐守,倒是不在城內,在城內的,就是張玉張指揮使,是燕王屬下數得著的猛將。其他文官,想來厲主管也不放在心裏,王爺自己一生征戰,喜歡的是兵馬上的功夫,對于文官也不是很重視的。”

  “整個燕京城,最默默無聞,其實對燕王影響最大的,除了‘錦衣衛’主管呂公公,就是那僧道衍。他曾游中州嵩山寺,遇相者袁珙,袁相他是‘性必嗜殺’。其人修佛,卻性喜追求功名;口口聲聲大乘佛教當渡濟世人,偏偏其宣法時只求今生。老道和他比劃過好幾次,嗯,高深莫測啊,倒是難分勝負。”

  白雲老道偷偷的瞥了厲風一眼,看到厲風並沒有對自己的話發表任何疑問,頓時笑了笑繼續說到:“說到法術麼,僧道衍倒也和老道不相個上下,但是厲主管想來對于神鬼之事也是沒有興趣,老道也就不多說。但那道衍的武功出神入化,直達天人之境,自創的‘羅天三十六印’下,老道也不得不避其鋒芒啊。”

  “尤其其人智慧高深,心機深邃,實在是當世一等一的人物。平日裏他深居簡出,只是偶爾去王府議事,但是所提之言,王爺莫不肯從,厲主管如果是想要晉升求一個功名,倒是可以好好的在這臭和尚身上下下功夫。”

  厲風輕輕的笑了笑,搖頭說到:“道長說笑了,現鍾不打,我還自己去煉銅,豈不是蠢麼?道長既然今天還被王爺邀去王府,可見必定也是深得王爺信賴和重用,尤其道長又受了王爺禮聘,要擔當大殿下的老師,小子自然是日日請教您的方便。”

  白雲老道一臉的苦惱,他在太師椅上盤起了雙腿,仰天歎息到:“唉,這王爺可是給了我一個大麻煩啊。老道平日裏哪裏樂意拋頭露面的?今天王爺招老道進城,要老道出席夜間的晚宴,老道最是害怕熱鬧,最是害怕那一群官老爺簇擁在老道身邊,那一股俗氣熏人啊。好容易辭掉了王爺的好意,晚宴不用在場了,他老人家又死活要老道出任大殿下的老師一職,那僧道衍也在旁邊幫腔,老道實在無法,只好答應,才得以脫身啊。”

  老道士整張臉都是苦瓜一般,他拼命的搖頭說到:“那僧道衍可不是個東西,自己成天躲在廟裏舒服,逼老道出山幫他朱家的天下賣命,我老道哪裏有這麼多的命去賣?唉,虛耗時日,虛耗時日啊。想那大世子,他又有什麼東西是需要老道去教授的?老道莫非要教他龍虎調和,金丹內蘊麼?”

  厲風的眼睛變得賊亮賊亮的,殷勤的把果盤遞給了老道,讓老道往嘴裏塞了幾個桂花麻糖後,小心翼翼的恭維到:“虛耗時日也不算吧?道長金丹大道有成,自然已經是長生不老的人物了,那就是神仙啊,些許時間算得了什麼?道長做我們殿下的老師,也不用道長教他什麼道家的妙訣,不就是要道長教授我們殿下如何為人麼?”

  “再者,萬一,小子是說萬一,我們殿下接了燕王的王位,道長正好輔佐我們殿下安撫一方百姓,造化一方天地,這可是功德無量的事情。。。為了這無上功德,道長就算是浪費一點點時間,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了。”

  白雲老道狠狠的一手指在厲風鼻子上重重的刮了一下,他罵道:“胡說八道,老道要是真的成就了金丹大道,早就把那道衍一腳踢進井裏了,哪裏輪到他。。。誒,誒,嗯,吭。。。那所謂的金丹大道,那是要結成金丹啊,修道容易,金丹難成,能夠練成金丹,那就是真正的半仙中人了。只有傳說中的世外仙人,才有這樣的修為啊。老道努力近百年,不過才踏入先天之境,距離金丹,還不知道需要苦修多久。”

  老道歎息起來:“人的壽數有限,如非得到良師、靈藥,哪裏可能在短短百年之間,得成金丹?老道自知死期不遠,就是想著要最後加一把勁,好好的和這天道好好的較量一下,看看老道是否有那個福分,修成金丹啊。輔佐大世子,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呢?沒有十年功夫,老道如何能夠脫身?十年苦功啊。。。”

  厲風看著一臉無奈的老道,不由得心裏一片冰冷:“是啊,這金丹,是這麼好修的麼?老道他辛苦百年,也不過是接近凝氣之期罷了,唉。這金丹法訣,難道就這麼難找到麼?難道太古的修煉法訣,真的只有去那些修道門派才有麼?不信,老子絕對不信這個邪。”

  厲風咬了一下牙,擠出了幾絲笑容說到:“道長謬誤了。。。上天天心最慈,如若道長能夠輔佐我們世子,澤被一方百姓,百姓心念感激之下,定然驚動上天,豈有好人不得好報之說?‘玩家生佛’,‘玩家生佛’啊。。。道長年年施衣施粥,一白雲觀,能夠救助多少百姓?道長何不輔佐我們殿下,一國之力,富國強民,則天下沒有凍、餓之人,功德無量啊。”

  老道嘴裏喃喃的念叨著:“天心最慈,功德無量,天心最慈,天心最慈啊。。。”

  厲風輕輕的運了一點真氣,在老道耳邊輕喝了一聲:“道長,醒來,苦苦求仙,仙道即人道,人道則已經在道長腳下了啊。”

  ‘轟’的一聲,白雲老道手舞足蹈的跳了起來,大聲的叫嚷起來:“是的,是的,老道謬誤了。出世入世,管他俗氣滔天?我自一心清淨,功成拂衣去,世間不留名。只求我心清淨如明月,哪管他萬丈紅塵迷煞人。”白雲老道認真的對著厲風稽首了下去:“厲主管,老道受教了。道家清淨,隨心無為,既然王爺要我入世,那我就入世又如何?老道苦修一生,臨到老來,老天卻是給了老道一個機會啊。”

  厲風卻差點跳了起來,他也凝重的一躬身,嚴肅的說到:“不錯,天生萬物,自有其道理在內。諸多不可思議之事,盡在天理輪回之中。我厲風如今身在此,神在此,老天自然是要厲風做點什麼,厲風敢不認真?”

  老道樂得直笑,厲風的一番話,吹走了他心裏十幾年來的煩惱,此刻就覺得心裏一陣的清新靈動,恍惚間他感覺到自己的法力已經大大的進了一步。

  厲風看到老道彷佛猴子一樣在房間那轉來轉去的,再看看案上的清香已經換了兩支了,頓時起身告辭到:“如此,小子告退了。今夜晚宴,如果道長不棄,不如同去又如何?哪怕都是俗人,俗人也是人。”

  老道重重的點頭:“妙言,俗人,也是人,老道也是人,你也是人,我們都是人,人和人,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徒兒,收拾東西,把為師的道書都給包上,我們現在就去燕京城。”

  看到興高采烈的白雲老道,厲風心裏一陣的空虛:“這個老道活得很簡單,他只要知道了自己追求的東西,哪怕希望再渺茫,他也會堅定的追求下去。小爺我呢?我追求的東西,唉。。。老天爺,你就從天上掉下一塊大餡餅砸中小爺罷。”

  風雪已經停了下來,一輪慘白的太陽出現在高空中,厲風他們一行人除了白雲觀,朝燕京城的方向去了。

  白雲老道看得空氣清新,大地雪茫茫一片真幹淨,而天空又有兩只猛禽往來飛舞撲騰,充滿生機和玄理,頓時興致上來,大聲的喝唱到:“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辱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天下,則可寄于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者,乃可以托于天下。。。”


第五十一章 除夕盛宴(上)

  氣氛是熱鬧的,百姓是開心的。整個燕京城都籠罩在了煙花絢麗的光芒,爆竹瘋狂的炸響聲中。穿著紅棉襖的小孩子尖叫著在大街上跑來跑去,手上的爆竹不斷的扔出來,炸起了一團團的雪花。更有些調皮的孩子在大街上摸爬滾打,雪團亂飛,砸得大街兩邊的牆壁上星星點點的都是白色的雪跡。整個燕京城,今天晚上金吾不禁,四個城門大開,任憑城內外百姓出入快活,當然了,如果真的有大批的百姓出入,那鐵定會被衛卒抓起來的。大除夕夜的,你大批百姓亂跑,不是造反就是流匪,還有不抓的道理?

  朱僖的心情則是很不好,非常不好。他陰沉著臉蛋坐在馬車裏,一臉不爽快的看著面前那笑眯眯彷佛彌勒佛的白雲老道。朱僖在心裏詛咒著:“該死的厲風,你辦事的能力也太強了吧?你是勾搭了這老道的私生女還是怎麼的?這老道從來就喜歡窩在白雲觀不出世的,居然被你給說動了。天啊,父王要他做我的老師?那豈不是悶死個人?”

  要說在燕京城內,哪個人最不得那些貴公子的歡喜,那一定就是白雲老道了。雖然他的卦象極准,但是為人非常沉悶,而且看誰都是一副看不起的樣子,除了在朱棣面前,對誰他都是要理不理的,一副臭脾氣。雖然求他蔔卦的時候,這些貴公子還是會想到白雲老道,但是平日是絕對不會喜歡和他交往的。整個來說,白雲老道在朱僖他們心裏,就是一陳年的夜壺,需要的時候那是一定要的,但是不需要的時候,那就是離得越遠越好。

  朱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垂頭喪氣的看著白雲老道,徹底的說不出話來了。“老天在上,要這個老夜壺來做本世子的老師?父王是怎麼想的?這老道除了在百姓之中有點名氣以外,他還有什麼?他會管帳麼?他會打人麼?他會訓練軍隊麼?他什麼都不會。。。厲風這小子,居然還把他給說動了來參加晚宴,豈不是一個晚上都不得開心?”

  朱僖突然醒悟:“老道什麼本事都沒有,就是有一個好名聲,燕京城方圓幾百裏內,誰不知道白雲老道是個心地慈和的活神仙?名聲,名聲。。。如果他作了我的老師,豈不是他的名聲都到了我的身上麼?父王的安排,大有深意啊。為什麼不讓他做老二的老師?非要做我的?父王啊父王,你這是在說,要開始給我。。。”

  心裏突然開悟,朱僖的臉上頓時一片喜氣洋洋,他看著白雲老道,突然發現這個悶騷的老道是這麼的可愛。而騎著馬在馬背上扭過來晃過去,對著路邊的大閨女小姑娘拼命拋媚眼,吹口哨的厲風,也變得了大美女一般的惹人喜歡。

  朱僖笑嘻嘻的對著白雲老道一拱手,必恭必敬的說到:“道長,能夠得到道長的教誨,朱僖幸甚,幸甚。”

  白雲老道也不客氣,就受了朱僖的一禮,他微笑著扯了一下長長的白須:“殿下客氣了,老道這次出山,一是王爺的盛情,二是那厲風厲主管的說情。出世入世,都可以修煉,老道倒是受教了。日後但求世子能夠體恤百姓,安定一方,讓人人安居樂業,那就是老道我的功德了。。。那厲風厲主管,可是個好人。” 白雲老道找不到形容厲風的詞句,就含糊的說厲風是好人了。

  朱僖大笑:“那是自然,道長是高人,我是貴人,厲主管可是大大的好人,能人和福人,哈哈哈哈。”

  坐在朱僖身邊的小李子翻了翻白眼,心裏思忖著:“那我小李子是什麼人哪?唉,我還是是什麼,一個閹人,唉。。。”他偷偷的瞥了白雲老道一眼,在心裏告訴自己:“不過厲風那小子倒是告訴我,這老道給我算的命很好啊,說我會妻妾成群,百子千孫。啊呀,我要妻妾成群幹什麼?有個兩三個應應景就是了,倒是這百子千孫麼,公公我倒是要好好努力,找幾個身體強壯的螟蛉義子,好好的給公公我李家生孫子。”

  前方的護衛喝退了幾個在馬車前面蹦跳的小孩子,他們已經到了燕王府外。朱僖必恭必敬的讓白雲老道先下了馬車,自己小心謹慎的跟在白雲老道身邊,純然是已經把白雲老道當作老師來對待了。

  要不然說太監怎麼最得主子的寵愛呢?那小李子看得朱僖對白雲老道如許尊崇,立刻就是上前一步,伸手挽住了老道的手臂,唯恐老道摔倒的樣子。厲風在旁邊看得冷笑:“這老道的武功,一指頭可以把一百個小李子從這裏扔到香山去,你去攙扶他?還不如來攙扶小爺我。。。媽的,整整一天都在騎馬,這屁股好疼啊。”

  厲風撫摸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臀部和大腿內側,向著獨孤勝苦笑了一聲。獨孤勝呵呵大笑起來:“兄弟,你以前沒有騎馬太多吧?等習慣了就好了,這屁股上,磨出了一層老繭子,那就不怕了。”如今的獨孤勝對厲風是看得神仙一般了,上次他正在姑娘的被窩裏面快活,突然被慕容天從床上赤條條的抓了起來,扔進了北大營的罪囚營。正在苦思如何脫困的時候,突然聽到士卒們亂叫慕容天被厲風一腳踢成了半死,隨後就是朱僖的親衛沖過來把他們給解了出去,那時候,獨孤勝簡直就是地獄天堂走了一遭啊。

  所以,現在厲風是朱僖的護衛統領,他作了副手,但是這獨孤勝可沒有絲毫不滿的,自己的能力放在那裏,他就是不如厲風強。燕京城是個講究武力的地方,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誰的拳頭多誰就是王爺,所以朱棣作了燕王,厲風就作了他獨孤勝的老大。

  厲風苦笑:“啊?屁股上要磨出一層繭子?娘的,以後小爺我也就只坐馬車了,坐馬車多舒服,騎馬,嘿嘿。。。”厲風突然想起了自己從南方帶來的蘿蔔什麼的,他突兀的說了一句:“啊,回去請你吃蘿蔔燉火腿,哈哈哈,好東西啊。”

  獨孤勝丈二的金剛摸不著頭腦,站在原地發楞:“這起碼和蘿蔔燉火腿有什麼關系?”

  厲風已經是笑著跟著朱僖走進了燕王府,今天的燕王府是張燈結彩,到處貼滿了紅彤彤的對聯,那些院落的大門上也都貼上了新的門神畫幅。不過,看起來這門神是燕王府自己畫的罷,看起來比民間賣的要凶神惡煞多了,甚至可能就是以某個特別醜陋的將領做模板畫出來的。那些巡邏的兵丁身上,都紮起了一條紅綢帶,而那些家丁,則是幹脆都換上了大紅色的衣服,整個府邸,一片的通紅。

  十幾個嬌小的侍女在正院的甬道旁邊放煙花,看來也是刻意安排在那裏的。那些侍女膽子又小,又愛玩,放一個煙花總是大呼小叫的,倒也是憑空添了很多的喜慶氣息。一團團大朵大朵的七彩光芒在燕王府上空不斷爆開,似乎天空的雲層都被驅散開了。

  厲風輕松的晃蕩著身體往前走,他還是那副德行,全身的零件都在左右上下的亂晃蕩,整個就沒有骨頭一般。院子裏面的那些將領、士卒一個個看得直皺眉,心裏暗自思忖:“哪裏來的這麼一個混蛋小子?當王府是什麼地方?市井場所麼?”但是看到厲風腰間的金牌,沒有一個人會傻乎乎的沖上去盤問厲風的,更何況厲風把朱僖送他的那玉佩也公然的掛在了腰帶上,這更是讓他的身份有點高深莫測了。

  厲風就奇怪一件事情,在院子裏面大搖大擺的走路的,全部都是一些身上佩劍帶刀,身體粗壯,雙目神光閃動,太陽穴高高鼓起的大漢。而那些少數的幾個文官模樣的人,就彷佛是地老鼠一般,小心翼翼的貼著甬道的邊兒在走,似乎地位就比這些武將低了一截了。而且每個武將身後都帶著兩個同樣趾高氣揚的護衛,而那些文官呢?身後毛都沒有跟著一個。

  獨孤勝看到厲風疑惑的神情,立刻湊上來低聲解釋到:“王爺喜歡的就是能打能拼的武將,對于那些文官倒是不怎麼在意的,平日裏議事,也就只找武將來商量。那些文官負責的事情,王爺不過是吩咐一聲,他們辦的好就賞,辦的不好就殺,在我們王爺面前,文官是沒有什麼地位的。。。兄弟你剛來燕京才幾天,可能還不清楚這些,等你多待點時日了,就明白了。”

  厲風恍然的點頭,正要准備說話,大門口處一通的混亂,幾個守門的將領大聲問安到:“禪師,您來了?”而那些剛才還得意洋洋,威風十足的將領則是蜂擁而上,恭敬的簇擁著一個光頭和尚走了進來。

  整個燕京城,除了僧道衍,這個一心追求功名的和尚,還有誰有這樣大的派頭?厲風看他身高七尺掛零,身材瘦削,膚色白淨彷佛羊脂一般,秀氣清潔的臉龐,深深的眸子裏面閃動著湛藍色的微光。一對挺直的劍眉破壞了整個臉龐給人的感覺,彷佛是深邃的平原上突然挺起了一座山峰一樣,整個的感覺就是英氣逼人、氣勢十足。

  朱僖看到僧道衍進來了,立刻向白雲老道告了一聲罪,讓小李子先把白雲老道給扶進了正殿,自己一路小跑的到了僧道衍面前,含笑說到:“禪師,您可來了。白天才剛剛向您請安呢,這可不就又見您了?”

  僧道衍微笑,輕聲說到:“世子客氣了。諸位也不用太客氣,還是先去正殿吧,王爺恐怕已經等急了。”他的手虛引了一下,彷佛就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散發了出來,所有的人都被他那一只彷佛白玉一般的手吸引,緊緊跟隨著他往正殿行去,沒有人再多話了,僅此一項,就可以看出道衍在這些人心目中的神聖地位。

  道衍雙手合十,微笑著踏著濕漉漉的青磚甬道朝前走,目光卻突然瞟到了一個吊兒郎當的站在路邊,上半身彷佛長歪了的柳樹一樣歪斜著,一對賊眼拼命的朝著自己打量的年輕人。看那少年不過十七八的年齡,身材挺拔,容貌俊秀,目光有神,奈何就是一臉的邪氣笑容,讓道衍心裏一個咯 。

  僧道衍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朝著厲風合十微微彎腰道:“小施主,和尚道衍有禮了。”

  厲風大咧咧的手一揮,笑嘻嘻的彷佛完全不當作一回事情的說到:“沒事,沒事,大和尚你走你的,我還等著我們掌櫃的。。。哦,我們殿下一起進去呢。殿下不帶路,我這個小人物怎麼敢進正點的大門?那幾個看門的將軍,一副要吃人的德行哩。”

  道衍微笑,低聲說到:“小施主說笑了。。。頭角崢嶸,非池中之物,施主日後前程廣大,小僧萬萬不能比擬的。”

  厲風嘿嘿幾聲:“大和尚可是客氣了,厲風自己知道自己的德行,能混個一官半職的,那就是福氣了。要說前程麼。。。”厲風眼珠子轉悠了幾圈,突然指著道衍的鼻子說到:“小子的前程,還是要靠大和尚啊。”

  道衍愕然:“和尚如何能定施主的前程?”

  厲風大叫大嚷:“和尚為什麼不能定老子的前程?”

  道衍大笑:“妙。”

  厲風低聲嘀咕:“醉香樓的姑娘才叫做妙。”

  道衍臉上的笑意再也按捺不住,瘋狂的大笑起來,笑得他是抱著肚子,仰著頭在那裏發出了極其張狂的笑聲。四周的隨行人等那是一陣愕然,他們何曾見過道衍如許的失態?這些將爺平日裏見到的道衍,不都是那個斯斯文文、溫文儒雅、一本正經、道高德隆的角色麼?所有的人都楞了,除了道衍本人外。

  他伸過手,拉著厲風笑道:“你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年輕人,好好努力,前程是靠自己掌握的。”他再次合十,邁開步子,朝著正殿行去。厲風歪了一下嘴巴,沒有作聲。

  朱僖則是興奮不已,他拉著厲風,低聲說到:“白雲那老牛鼻子居然都肯聽你的,這道衍和尚對你也很是有好感,看來你的運道的確不錯。哈哈哈,我倒是真的是慧眼識英雄啊。厲風,你好好的哄這兩位開心,以後只要我有一個出身了,你的前途,放心就是。”頓了一下,朱僖覺得應該給厲風交點底子了,于是他在厲風耳邊低聲的,飛快的說了幾句:“要是我直接推薦你,你最多做一個參將罷了。要是等我做了燕王,我就封你爵位,有了爵位,你就可以做總兵、都指揮使了。”

  厲風皮笑肉不笑的,但是臉上表情非常燦爛的連連拱手:“一切都靠殿下了。”

  朱僖笑嘻嘻的揮動了一下手上的折扇,笑著說到:“你和我是什麼關系?你是我最得力的屬下,我不提拔你,我去提拔誰呀?嘿嘿,老三和老四來了,我們趕緊幾步。這兩小子,一天到晚問我打秋風,我自己都沒夠錢花,哪裏這麼多銀子打發他麼?還是年三十呢,可不要被他們討債鬼一樣的在這裏壞我們的興致。”

  大殿內,整整齊齊的放了將近兩百張八仙桌,足夠整個燕王屬下的武將、文官以及隨行的心腹吃喝玩樂的了。僧道衍已經是毫不客氣的坐在了燕王寶座的左邊太師椅上,看他臉蛋暈紅的模樣,似乎已經是喝了好幾杯美酒了。很是有幾個身份極高的武將在道衍的面前聚集著,手裏拿著酒壺,殷勤的給道衍在斟酒。

  厲風運氣于耳膜,清晰的聽到那些武將在向道衍請教來年運道以及一些武學上的問題,厲風不由得心裏大樂:“這些家夥,還真的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啊。這向和尚求教運道那是本分,可是問武學的問題麼,白雲老道是說這和尚武功很高了,但是他的武功到底如何,還要見識過了才知道呢。”

  而那道衍的眼睛卻是尖到了極處,眼光一閃就已經看到厲風他們進來了,頓時他又端起酒杯,沖著厲風這邊輕輕的微笑了一下,結果就是弄得附近的武將嫉妒不已,一個個很是不客氣的看向了厲風。

  厲風嘟了一下嘴,收斂起了全身的氣息,此刻的他,如果僅僅從外瀉的氣息來看的話,他簡直就和死人差不多了。一絲熱氣都沒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一點點內力的征兆都沒有,如果不是他還在朱僖身邊行走,那就可以把他當作一具死人。

  身為燕王的大世子,朱僖的座位是在最靠近寶座的地方。當然了,和朱僖分享這張八仙桌的,還有他的三個弟弟以及駙馬都尉梅殷。厲風、小李子、獨孤勝三人身為朱僖府裏的頭目,自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坐在了朱僖身後的那張桌子上。比較起來,厲風他們的座位比起很多燕王屬下的高級將領,還要更加靠近朱棣一點。


第五十二章 除夕盛宴(下)

  白雲老道的身份則是又不同,身為燕王封地上有名的神仙級別的人物,他享有了道衍一般的特權,就在朱棣的寶座旁邊安排了一張小小的桌子。自然了,那些急于知道自己來年運道的,但是又沒有辦法擠到道衍身前的官員,就是密密麻麻的簇擁在了白雲老道的面前。白雲老道是一臉的苦惱,張開大嘴就是一通胡說,聽得那些官員是個個興奮不已,一個個都以為自己來年就要封候拜相了。

  厲風聽得是一肚子的雲霧繚繞,他低聲歎道:“這老家夥,又在忽悠人了。”

  小李子呵呵直笑:“老神仙時間可不多,怎麼能陪這麼多閑人蔔卦?。。。誒?厲主管,不會我的那一卦,你也是胡說八道的罷?”小李子聽得厲風這麼說,突然醒悟,直接就變了臉色。

  厲風看得附近的人都不注意,很幹脆的就從燕王府的太監們剛剛送來的烤鴨身上拔了一條腿下來,放進嘴裏大口咀嚼,含糊不清的說到:“我厲風要是騙你,我就不是人。。。唔,這鴨子好吃。。。誒,你們怎麼還沾醬吃?非要沾醬麼?小爺我吃起來也是很和胃口的,嗯,好吃啊,好吃啊,一咬就是一口油。”厲風在心裏給自己清洗罪名:“我可是神仙,自然不是人了,這可不是我故意騙你小李子的。”

  小李子這才放心了,看得獨孤勝已經抓起筷子在烤鴨的胸脯上卷起了一塊皮,頓時也飛快的抓起了自己的筷子,朝著那只油光水亮的烤鴨開始了進攻。就在三人在這裏卯足了力氣開始吃喝的時候,一個老太監尖聲尖氣的叫嚷了一句:“王爺駕到。”

  所有在場的文武百官以及他們的心腹隨從紛紛起立,那些簇擁在老道和和尚身邊的官員則是立刻返回了自己的位置,大家肅立,山崩海嘯一般狂呼:“燕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朱棣身穿一身大紅色官袍,上面繡著一條張牙舞爪的四爪飛龍,神氣十足的走了出來,大聲的喝道:“諸位卿家平身,今天是個好日子,諸位不用多禮。。。來人啊,上酒,本王和諸卿共進一杯。”一個司禮太監已經飛快的遞過了慢慢的一青銅爵的酒,朱棣高高的把酒爵舉在了空中,大聲喝道:“諸位卿家,第一杯酒,祝我父皇萬壽無疆。”

  文武百官們齊聲狂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們同時面對著南方,飲下了這杯酒。

  厲風的嘴裏還塞著一只烤鴨的大腿,聽得身邊的人都大聲的吼叫了起來,這才手忙腳亂的扯出了鴨子骨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衍看到了厲風忙亂的情況,不過是輕輕一笑。朱棣看到了厲風那慌亂的情形,則是調轉頭去,當作了沒看見。而那呂老太監則是滿臉笑容的看著厲風,一臉的慈祥和藹,但是就是沒有人發現這一點罷了。

  朱棣再次的舉起了酒爵:“第二杯,祝我大明江山千秋萬世,百姓美滿和平,幹。”

  在場的官員同時大喝:“吾王千歲,千歲,千千歲。。。幹。”頓時又是一杯酒下肚。

  朱棣笑著舉起了第三杯酒,大聲說到:“這第三杯,就祝我們。。。”

  話音未落,朱任和朱儀已經是一臉酒氣的沖進了大殿,那朱任打了一個飽嗝,搖晃著身體有氣無力的說到:“父王。。。咯。。。我們來晚了。。。咯。。。剛才在擁仙樓喝了一頓,倒是忘記時間了。”

  那朱儀也是東倒西歪的,好容易的坐到在了朱僖的對面,傻笑著看著朱棣說到:“父王,擁仙樓的姑娘真漂亮,什麼時候,兒臣給父王帶幾個過來孝敬給父王,嘿嘿。。。”

  文武百官個個面色古怪,但是沒一個人敢吭聲。那朱棣面色絲毫不動,輕聲說到:“兩位世子喝多了,來人啊,把他們扶到後面去,取醒酒湯給他們喝下去。年輕人不懂事,就知道飲酒作樂,不成氣候,不成氣候。。。來啊,第三杯酒,我朱棣忠心懇請上天垂憐,我這封地內,百姓人人安居樂業,不得流離失所。”

  百官狂呼千歲,一個個歡呼雀躍的飲下了那一杯酒。厲風聽得是津津有味:“好一個朱棣,好一個燕王,果然是會做人的。口口聲聲不離百姓家國,這家夥不是一個大仁大義的聖人,就是一個大奸大惡的混蛋。嘖嘖,小爺倒是希望他是一個混蛋,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哪。。。這朱棣要是倒黴了,小爺豈不是也沒有出頭之路了?所以他還是一個混蛋的好。”

  朱棣敬酒完畢,一屁股坐在了寶座上,大笑著說到:“今天晚上,大家盡情的歡樂,不用在意本王,隨意歡樂吧。。。?\兒和梅殷為甚沒來?”

  大殿的門再次被推來,一臉陰沉的朱?\帶著一批精幹的部屬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個容妙秀麗,身材高條的年輕人。朱?\朝著朱棣行禮,回稟到:“父王,我和梅弟來晚了。。。方才我得了一柄好劍,和梅弟鑒賞了一番才過來,倒是讓父王掛念了。”

  那梅殷則是一個會做人的人,他輕聲笑道:“父王,方才實在是一時忘記了時辰,還請父王恕罪。小婿在這裏恭祝父王身體安康,萬壽無疆,祝我們燕王府統轄下百姓和美,歲歲平安,順祝在場各位大人步步高升,指日封候。”

  朱棣很是寵愛這梅殷,他鼓掌大笑:“殷兒,就是你會說話,罷了,罷了,坐下吧,都坐下,大家好好的歡樂。。。?\兒,你倒是來的遲了,父王知道你酒量甚好,就罰你三杯。”

  朱?\坐在了位上,很幹脆的倒了三杯酒幹掉了,他舉著酒杯笑道:“父王所罰,兒臣心甘情願。”

  朱棣笑,手一揮,大殿角落內的樂師開始彈奏樂曲。他已經看到了朱僖臉上的不快以及朱?\臉上的一臉惡意,朱棣不願意在除夕夜的酒宴上鬧出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根本就裝作沒有看到兩個兒子的模樣,開始鼓動大殿內的氣氛了。只要文武百官一開始吃喝,這氣氛一熱烈起來,朱?\就是想惹事夜沒有借口和機會了吧?

  厲風彷佛一條肚餓的野狼一樣撲在了桌子上,一雙筷子左右狂點,絲毫不顧同桌人的感受,一個人把桌子上所有的菜肴中最精華的部分揀了咯幹幹淨淨。小李子和獨孤勝倒還沒有覺得什麼,可是和他們同桌的,朱?\手下的三員將領可就不樂意了,他們強行忍著腹中的怒火,虎口奪牙一般的從厲風筷子下搶走一塊兩塊的菜肴,慢慢的送進了嘴裏。

  奈何這厲風吃得快,而且他肚量又大,一桌子菜被他翻了個遍體狼藉,結果他的肚子還沒有飽。停頓了一下,厲風的筷子伸向了一條巨大的蹄膀,厲風笑著說到:“這蹄膀太油膩了,還是留在最後再吃的好,否則真是浪費了胃口。”他的筷子夾在了蹄膀上,結果一只大手伸了過來,很幹淨利落的把那蹄膀抓了起來,送進嘴裏就是一通狂啃。

  厲風楞了一下,他抬起頭來,看到那抓起蹄膀的人,正是那個字矮小,但是有著一身肌肉的雷嘯天。厲風嘀咕了一句:“媽的,簡直就是一個野人,小爺我起碼還知道用筷子呢。”他把筷子一扔,懶洋洋的坐在了位子上,哼哼起來:“唉,吃飽喝足了,留點牙縫裏面剩下的東西,給這些野人充饑罷。”

  小李子感覺到了桌子上的氣氛不對勁,頓時立刻在桌子下面掐了厲風一把,低聲喝道:“厲主管,謹慎,謹慎,這裏是王府晚宴,不要鬧出是非來不好看。”小李子心裏嘀咕著:“你就是一個惹是生非的主子,可是這裏是王府啊?你要是在大街上,把這幾個打成殘廢,公公我也不理會,但是這可是在王府,你要是出了事情,主子就要挨罵,主子挨罵了,肯定第一個罵我,我小李子豈不是變成你厲風的出氣筒了?”

  偏偏那雷嘯天聽得厲風的嘀咕聲,立刻就站了起來,油膩膩的雙手在身上擦拭了一下,大聲喝道:“王爺,末將有事請奏。厲風厲參將說晚宴氣氛還不夠熱烈,想和末將比拼一下劍法,讓大家看個熱鬧。末將以為,厲參將的提議很好,只是吃喝,哪裏有什麼熱鬧的?不如比劃一下劍術,大家都來一個高興。”

  朱?\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得意的看向了朱僖。朱僖的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他才不信滑頭的厲風會主動的向人挑撥是非,但是既然雷嘯天已經說出了這話,如果厲風自己不反對,自己實在沒有立場說不的。燕王朱棣刀馬起家,餐宴之前不禁刀兵,這是大家都知曉的事情,實在沒有理由阻止這一場比鬥的。

  厲風呆了一下,猛的跳了起來,叫嚷到:“我,我沒。。。”

  可是大廳內的武將已經瘋狂的叫起了好:“妙啊,雷將軍,我可把注壓在你身上了,我賭你贏那個小白臉啊。”一些將領是剛剛從自己駐守的兵營裏面趕回燕京的,哪裏知道慕容天被厲風打敗的消息?他們自然是對雷嘯天充滿了信心,現場的賭局也罷賭注壓在了雷嘯天的身上。那海嘯一般的歡呼聲,頓時掩蓋住了厲風的分辯。

  一些將領在低聲疑問:“那小白臉是哪裏來的?雷嘯天怎麼找上他了?”

  另外一個文官則是摸著胡須,低聲解釋到:“那小子叫做厲風,是大殿下府裏的外務主管,護衛統領,王爺親自封的參將,你也不想想,大殿下府裏出了這麼一個人,二殿下心裏會開心麼?”

  那些武將頓時恍然大悟,紛紛掏出了銀票、寶貝,壓在了雷嘯天的身上。

  朱棣皺起了眉頭;呂公公的臉上一陣殺氣,看向了那雷嘯天,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的撚動了一下;白雲老道是稍微抬起了一下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雷嘯天,嘴角掛起了一絲冷笑,重新埋下頭,對著一碟清炒香菇發起了進攻。至于那僧道衍則是很感興趣的對著厲風和雷嘯天看了幾眼,又看了看面色鐵青的朱僖以及一臉輕松閑適的朱?\,輕聲笑道:“既然如此,這場比試,不如王爺再加上一點彩頭如何?這樣也可以鼓舞諸將,只要有本領,那是自然得以升遷的。”

  朱棣看了一臉高深莫測的僧道衍一眼,突然笑出聲來:“既然如此,本王為何不贊同?本王宣布,誰贏了這一場,本王就任命他做副都指揮使,手掌兩衛兵馬。”

  朱?\一下子站了起來,目光炯炯的看著雷嘯天,投了個警告的眼神過去:“你要是贏不了,就自己割下身上的某個部位罷。”

  雷嘯天大喝一聲,大步到了大殿正中。已經有那好事的武將幫忙搬開了附近的二十幾張桌子,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空地出來。雷嘯天結紮了一下身上的衣飾,活動了一下身體,調勻了氣息,站在場地中心,大笑著對厲風伸出了手:“厲參將,來罷。王爺開恩,這可是我們武將進身的好機會,你也不會放過的罷?”

  厲風則是懶洋洋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緩緩的走到了那一堆武將下注的桌子面前,掏出了一張銀票輕輕的放在桌子上:“一千兩,我壓我自己贏。你們有種,就一比十的博我這一千兩銀子。”

  朱棣的眉頭皺了起來,而那些武將則是轟然叫好:“正愁沒有兄弟買你贏,你自己買自己贏正好,我們就湊一萬兩銀子,博你這一千兩。”

  朱僖的臉色一陣變幻,他突然站了起來,從袖子裏面掏出了那顆‘五蘊珠’,沉聲喝道:“天地奇珍‘五蘊珠’一顆,市面價值起碼超過二十萬兩,我也博厲主管勝,你們賭不賭?”

  朱棣輕聲罵了一句:“荒唐,我看誰敢和僖兒賭,明兒就革他的職。。。不計較自己手頭的實力,胡亂下注的,不配做將軍。”他身邊的僧道衍輕輕的笑了一笑。

  呂老太監則是笑道:“這珠子,就是老奴向王爺稟報的,殿下他在杭州,叫老趙去弄來的寶貝。嘿嘿,主子其他的寶貝,已經是送進了王府,給了王妃娘娘,倒是這寶珠,看樣子殿下是喜歡得緊了。”

  朱棣不在意的說到:“無妨,年輕人,喜歡奇怪的物事也是應該的。。。真是一個好孩子,有了好東西,知道向父王打掩護了,嘿嘿,真是一個好孩子啊,不虧我從小教他心計、謀略。”

  呂老太監輕笑:“那是王爺教得好。”

  朱棣也笑起來:“罷了,罷了,呂主管,看看誰敢和僖兒博這一注的,過幾天就找機會撤了吧。”呂老太監點頭應了。

  十幾個高級將領跳了起來,他們也不管自己的身家到底多少,看得朱僖的那一顆珠子,已經是口水都差點流了下來。這些人大聲叫嚷起來:“殿下,我們湊錢,博你這一注。現金是不夠的,我們的地產,房產,還有以後的俸祿,全部壓進來,這總勉強博得過去了吧?”

  朱僖冷笑:“你們就這麼有信心麼?你們的房產、地產,加起來才多少銀子?你們所有人的俸祿加起來,一百年又有多少?也不過十幾萬二十萬兩,不過我倒是不難為你們,既然要這麼賭,那就賭了吧。”

  做公證的那個官兒已經是運筆如飛,寫下了賭約條子,朱僖以及那些將領都畫押了。

  厲風在旁邊看得咋舌不已:“好個朱僖殿下,你這不是要了他們的身家性命麼?用一顆沒花本錢的珠子博這些人的一輩子,好買賣,好買賣啊。。。厲害,厲害。”

  那邊雷嘯天已經是等得不耐煩了,抽出細長的佩劍,他大聲喝罵到:“兀那厲風,為何還不出戰?來來來,和雷爺爺我大戰三百回合。”

  厲風白眼一翻,破口大罵:“孫子咧,你就等著吧。”他突然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劍,騰空五丈,腳尖在大殿的主梁上一個借力,帶著風聲的撲了下去。 ‘嗤嗤’聲響,厲風身前籠罩住了一層密集的劍光,彷佛一朵白蓮花一樣刺了下去。厲風大聲叫嚷著:“乖孫子,接你厲風爺爺的劍吧。。。砍你屁股。”

  朱棣失聲:“好刁鑽的小子,言語也太粗陋了一些。”

  呂老太監立刻說到:“倒也無妨,畢竟是武人,尤其那雷嘯天自己先出口傷人,倒是怪不得那厲風。”

  雷嘯天運足內勁,一柄細長的劍子發出了‘嗖嗖’的破空聲,卷起了一場條白色的劍幕,朝著上方迎了過去。‘叮叮當當’的一陣巨響,雷嘯天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幾步,他站穩身體,立刻揮劍撲上。

  厲風則是沒有和雷嘯天纏鬥的打算,他揮手就把手中的長劍運足了內勁飛射了出去,‘唰’的一聲,長劍電光一閃,已經到了雷嘯天面門。雷嘯天腳下一錯,輕巧的讓開了厲風射來的長劍,左近武將頓時大聲喝彩:“好。”

  雷嘯天微微一笑,正要繼續撲進的時候,厲風已經是雙掌一錯,體內雄渾無匹的真元運在了手上,華山一絕‘小天星掌’帶出了一聲炸雷一般的風響,卷起了一陣青色的狂 ,席卷了方圓三丈之地。

  四周都放滿了酒席,雷嘯天無處可躲,他只能咬著牙齒,右手飛快的揮動,點點寒光激射而出,想要用急驟的劍氣分卸掉厲風強勁的掌力。奈何厲風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就在雷嘯天忙著對付自己掌風的時候,厲風已經猴子一般竄到了雷嘯天的身前,老大的拳頭重重的轟擊在了雷嘯天的喉嚨上。

  一聲痛苦的呻吟,雷嘯天的身體朝著後方飛去。厲風趕上前幾步,身體和雷嘯天跑了個平行,右手順手抓住雷嘯天的腰帶,把他整個身體借勢一掄,舞起了一個‘人花’,隨後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這一砸,混合了厲風的掌力、拳力以及雷嘯天自己身體的重量,整個豈不有兩千多斤的力道,當場就把雷嘯天砸得暈倒了過去。

  朱棣大聲鼓掌:“好,漂亮。”

  白雲道長冷笑:“二流的內功,一流的劍法,也敢和這個小子比劃?這小子的內功到底有多強?”

  道衍則是微笑:“一流的內功,二流的劍法,三流的掌法,混混鬥毆般的拳招,居然也能贏?呵呵,有趣。”

  朱僖狂喜,朱?\臉色都黑了。

  而厲風則是沖到了下注的桌子前,把那總值超過萬兩的金銀珠寶席卷一空,笑嘻嘻的對著那些目瞪口呆的武將說到:“放心好了,我們殿下仁慈過人,絕對不會為難各位的,不過就是兩百萬兩銀子麼?你們辛苦一輩子,這麼多人,一定能夠還得清的。”

  那些武將當場就有一起出手斃了厲風的沖動,就在這關頭,大殿的大門猛的被人踢開了,一名渾身黑色勁裝,臉面都籠罩在一個黑色面具下的壯漢狂撲了進來。那大漢瘋狂吼叫著:“主上,‘騰龍密諜’應天一組三十九號有密報。”他從胸口抽出了一個小小的信函,自己已經是因為精力徹底枯竭,整個的撲倒了一張八仙桌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呂老太監的身體閃動了一下,眾人眼前一花,而他已經是掠過了十幾丈的距離,抓起了信函後站回了朱棣的身後,而朱棣的手上,已經死死的抓住了那張堅韌的羊皮紙。

  朱棣的臉色瞬息萬變,過了良久,他猛的站了起來,就要開口下令,但是那呂老太監輕輕的在朱棣的身後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朱棣立刻就冷靜了下來,沉聲喝道:“今天晚宴,就此完結,諸位可以散了。僖兒、?\兒,張玉指揮使,留下來。其他人,散了吧。”

  一聲令下,諸人隨令而動,不敢有任何人再逗留在大殿上。

  熱熱鬧鬧的除夕晚宴,就這麼突兀的結束了,不少吃相斯文的文官,還是餓著肚皮回家的。當然了,厲風是心情最好的一個,剛剛白揀了一個副都指揮使做,還贏了一萬多銀子,心情不好才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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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三章 南下殺人(上)

  隆冬時分的長江,水面上有著一層薄薄的冰塊,偶爾一個浪頭翻了上來,頓時一大片的冰塊就被砸得粉碎,冰晶互相撞擊,發出了悅耳的‘丁當’聲。盡有那水功高深的漁夫,在這樣的天氣裏駕著小船出江,力求老天開眼,賞賜幾條名貴的鱘魚,賣到應天府的酒樓去,人家可以用二兩銀子一條的天大的高價來收購的。

  一絲絲淡淡的煙霧籠罩在長江兩岸,一切看起來都彷佛是幻境一般。

  身披一件貂氅的厲風,手裏抓著一個小巧的青花瓷的酒壺,正一個人坐在岸邊一塊岩石上喝酒。江水撞擊著他坐下的岩石,濺起了無數的水花,一層層的水霧撲打在厲風的臉上,讓他有一種清涼透心的感覺。

  “騰龍密諜應天府一組密報,太祖皇帝于洪武三十年十二月廿六日急病,危在旦夕。朝廷大員,大半附議以皇太孫允玟繼位。吾等收買之朝廷重臣,力排眾議,力求立王爺為帝,奈何勢力單薄,恐不濟事,望王爺速速決斷。”

  “騰龍密諜應天府二組密報,皇太孫允玟之師方氏孝孺,其祖方氏庭鈞,乃當世鴻儒,對朝廷諸臣影響巨大,當除之。奈何其身側‘青冥劍客’方氏獨行玄功深湛,臣等連續刺殺七次,功敗垂成,請王爺定罪。而方氏庭鈞,不殺則不足以亂對方陣腳,應天府一組難以行事。懇請王爺速派高手來應天,刺殺方庭鈞。”

  “騰龍密諜應天府三組密報,太祖身體急遽惡化,恐時日不久。臣等正在竭力施治太祖,奈何太祖年歲已高,身上暗傷複發,臣等竭盡全力,恐只能拖延數月時光,王爺當速速決斷。”

  三份密報,在兩個時辰內被接連送進了朱棣的府邸,朱棣在和幾個心腹商議之後,整個燕王下屬的封地頓時亂了起來。東北方面,朱棣派遣了精兵強將鎮守,嚴防東北方向有任何騷亂。北方處,朱?\帶領了十衛軍丁,殺氣騰騰的去了草原邊緣,嚴防死守,生怕那元蒙殘黨作亂。兩下兵馬出動後,朱棣在僧道衍的建議以及朱僖的支持下,命令厲風率領‘騰龍密諜’總部的十二位太監高手,急速南下,去應天府刺殺方庭鈞,力求拖延時間,不能讓皇太孫允玟被立為皇帝。

  同一時間,燕王府的金庫大門敞開,銀子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騰龍密諜的那些人手開始大肆的賄賂應天府的朝臣,以求扭轉局面。同時朱棣已經秘密派人出去重金采購戰馬、箭矢、弓弩等等兵器,他已經是心起不軌了,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借口而已。當然,朱棣自己可不想無緣無故的開戰,如果能夠讓朱元璋立自己為皇,那還何必辛苦的征戰殺伐呢?同時自己背後基業不穩,元蒙時刻准備入犯,手中兵力倒是有大半填進了這個無底的窟窿,倉卒之間,也沒有足夠的軍力和朝廷大軍對抗,所以,能不戰,還是不戰的好。

  根據內線報告,方庭鈞今日要出城,觀賞雪日長江。坐在長江岸邊飲酒作詩,這是這個老儒生的最大愛好。

  厲風磨了磨牙齒:“這老不死的家夥,騰龍密諜的內線都可以知道你的出行安排,怎麼就不能一壺毒酒毒茶殺了你?還要小爺我辛苦的趕路好幾天來應天府宰你。那方獨行,就真的有這麼厲害麼?騰龍密諜應天府二組,可都是精心培養的殺手,居然連續刺殺那老頭兒七次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唔,這次跟著小爺來的,那十二個老太監,武功可是高明得緊那,也許不用小爺我出手,就可以幹掉那方庭鈞了吧?”

  厲風端起酒杯,用自己的內力把酒液燙得發熱後,一口喝了下去:“這方孝孺,哼哼,居然是朱允玟的老師,說什麼學問高,清名廣,不就是一酸秀才麼?有什麼好得意的?看小爺我不把你也一起給幹掉了。。。但是那燕王偏偏說什麼殺了老方就行,這小方還是要留下,幹嗎不一起解決了?”

  厲風可不知道,方孝孺的名聲滿天下,殺了方孝孺,那就是大麻煩,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尤其那批文人的嘴巴可是厲害得狠的。而這方庭鈞麼,雖然是當世鴻儒,但是最近二十年都不過是隱居在家,除了在朝廷裏有很深的影響力外,名聲反而是比自己的孫子小了百倍不止了。所以這老的可以殺,而小的是不可殺的。

  寒風中傳來了馬車輪子碾壓積雪的聲音,兩輛小小的青油紙糊的馬車快速的朝著江邊而來,十幾名身穿錦衣的大漢騎著馬,緊跟在了馬車後面。厲風一看那些大漢的裝束打扮就知道,他們都是錦衣衛的人,這可是正統的錦衣衛,朱元璋用來監察天下的密探,可不是朱棣手下的‘錦衣衛’那般自己關起門來稱呼的。

  最前方,一名四十來歲的漢子白衣飄舞,大冷天的,他不過是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儒衫。厲風眼睛毒,看到了那漢子腰間的一柄綠鯊魚皮做鞘,劍柄上銅鏽斑駁,鑲嵌了七顆小小的綠寶石的寶劍,他心裏暗道:“妙啊,這家夥就是那‘青冥劍客’方獨行了吧?好一柄寶劍啊,看起來還是古董貨色,妙啊,市價起碼超過了一萬兩,普通人哪裏買得起?唔,四尺長,三指寬,比起小爺手上這柄破爛龍泉可是好多了,搶過來啊,搶過來啊。”

  厲風眼睛眯著,眼裏奇光閃動:“反正你的性命都要被小爺我拿走了,你的劍還有你身上的銀子,都給小爺我送來吧。”

  馬車到了距離厲風有十多丈的岸邊停了下來,一個中年儒生先下了馬車,隨後快步的到了後面那馬車前,扶著一個蒼老的老頭兒下了車來,緩步走到了岸邊的岩石上站定了。那老頭兒頭發胡須都是一片慘白,一張臉上皺紋密布,倒是一對大眼還是很有神采,尤其那身板兒挺得直直的,有著一股子的精神勁頭。

  尤其讓厲風覺得奇怪的,是這個老頭兒身上沒有一點兒的內力,但是他往那裏一站,卻很奇怪的就和這長江乃至天和地融于了一體,有一種浩浩蕩蕩、坦蕩無匹的氣勢流淌了出來。厲風心裏暗驚:“這個老鬼,要麼就是他功力深厚到小爺我都看不透的地步,要麼就是他的儒功修養到了聖人級別。”

  厲風突然一聲輕笑:“好笑,好笑,小爺我看不透的人,豈不是已經到了金丹期了?那就是神仙了,這老頭兒看起來可不是一個修道的人。那麼就是他的儒功修養實在是太深厚了,或者又是所謂知天命的年紀,懂得了順應天道的道理,所以才有了這種氣勢吧?倒是不錯。。。方庭鈞,方家老頭兒,看你的氣勢,倒是一個好人,可惜啊。”

  那方庭鈞站在石塊上,看著眼前蒼茫的長江、廣闊無垠的大地,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如許河山,如許江山。英雄豪傑,如畫美人,哈哈,孝孺,這等江山,可不值得我們拼死報銷麼?你寒窗苦讀十年,終有所成,如今你是皇太孫的老師,日後你就是皇師,這個天下,終需是要你來輔佐的。天下百姓的身家性命,都在你的身上啊。”

  方孝孺,厲風低歎:“這就是方孝孺麼?不過就是一白臉書生罷了。”

  那方孝孺拱手,謙遜的說到:“孫兒之才能不夠,才疏識潛,還需要祖父您耳提面命,多多教訓。”

  方庭鈞背著雙手大笑:“哈哈哈,你太自謙了,我方庭鈞的孫兒,協助皇帝管理一個天下,又有什麼不能夠的?你的才學,當今天下少有人能及,祖父我對你是很有希望的。。。等得皇太孫他登基繼位,祖父我的大事也就了了,自當游戲山水之間,從此再也不管世間的繁瑣事務了。我人老了,也沒有什麼追求功名的心了,倒是你,正是壯年,為國效力,為家效力,光宗耀祖,都在你的身上啊。”

  那些錦衣衛大漢連同幾個青衣小帽的家仆把暖盒擱置在了石頭上,從裏面拿出了小巧的酒壺。看得出來,那暖盒的保暖性能很不錯,或者裏面還有熱源在加溫,幾樣精致的小菜還在散發著騰騰熱氣,風吹過也不見上面結出白白的油花來。

  那方孝孺倒也不客氣,抬起頭大聲說到:“雖萬千人,吾往矣。孫兒自當竭盡全力,輔佐皇太孫,當成一代明君。天下興盛,匹夫有責。”

  厲風在旁邊聽得渾身骨頭發麻,他咋舌到:“好不要臉的老頭子,龜孫子,你們真是會關上門來吹牛啊?一個個弄得好像這天下沒有了你們,就一定會民不聊生一般。我呸,你這兩個王八蛋,還不死去?”

  厲風從自己存身的岩縫裏端著酒杯,拿著酒壺猛的跳了出來,破口大罵:“他媽的,老子正在這裏喝著小酒,看這長江在這裏睡覺,哪裏來的酸秀才在這裏唧唧歪歪,敗壞小爺我的雅興?啊?什麼叫做雖萬千人,吾往矣?你他媽的是自己去做官,做官了好啊,小爺我花了幾千兩銀子,還沒有弄到一個小小的官兒做,你憑空得了功名富貴,好像還不樂意一般,真是開天辟地以來,沒見過你們這樣不要臉給自己臉上貼屁股的王八蛋。”

  罵得歹毒啊,方庭鈞和方孝孺當場就楞在了那裏。幾個錦衣衛的大漢勃然大怒,他們方才沒有發現躲藏得很好的厲風,這就已經是失職了,現在厲風居然又在開罵自己負責保護的人,這更是讓他們無法忍受。他們是誰?他們是錦衣衛啊,可以對官員百姓,生殺予奪的錦衣衛。當下兩條大漢就獰笑著撲了上去,一左一右的夾住了厲風,低聲說到:“小雜碎,錦衣衛的大牢,你就准備坐穿吧。”

  那方獨行在厲風剛剛跳出來的時候,眼角猛的一跳,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厲風,但是等得他看到厲風身上一點內力的征召都沒有,頓時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滿不在乎的看向了江面。

  厲風大聲的咆哮著,彷佛猴子一樣的上下蹦跳著:“我呸你方孝孺,你算什麼東西?你會治國?你會治家?我呸。。。”

  錦衣衛的大漢用手去掐厲風的脖子,而那方孝孺則是眉頭一皺,大聲喊叫了起來:“放開他,放開他。。。我倒是要問問,我方孝孺為何值得他如許辱罵。我方某人堂堂正正,盡心輔助皇太孫,報效朝廷,我看他怎麼罵我。”

  兩名錦衣衛大漢已經感覺到厲風一點內功都沒有,身體也根本不強壯,除了腰間一柄佩劍還看得過去外,整整就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年輕人。他們放心的松開了自己的手,手掌在後面用力一推,順手摘下了厲風腰間龍泉劍,把厲風朝前推攘了幾步,喝道:“方大人問你話,你好好的回答了。”

  厲風冷笑了一聲,很是不屑的看了方孝孺一眼,突然問道:“老子在杭州的時候,就聽說過當今皇太孫的老師方孝孺是當世大家,文名滿天下,有德有才,誰知道今天看到你們祖孫二人,那是見面不如聞名。我呸,兩個不要臉的家夥,在長江邊上對你們方家自吹自擂,好不要臉。整整的汙染了這長江,糟蹋了這塊地皮。”

  聽得厲風罵得惡毒,錦衣衛的大漢們臉上頓時又是一陣的惡毒笑容,那方庭鈞輕輕一晃手,低喝到:“罷了,一個妄人而已,不許理會,你們站遠些,老夫也聽聽,他有什麼荒謬道理可以說出來。”

  厲風冷笑一聲,指著兩丈開外的方孝孺罵道:“方孝孺,我問你,你說輔佐皇帝,你怎麼輔佐皇帝?”

  方孝孺微微躬身,一臉的和煦笑容:“輔佐帝君,自然是讓國富民強,天下百姓安居樂業。”

  厲風嘴巴一撇,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極其不屑的罵道:“荒唐,你怎麼讓國富民強?”

  方孝孺楞了一下,說到:“若方某輔佐帝君,自當是勸說帝君親曆政事,謹慎小心,讓政治清明,而後。。。”

  厲風不等他說完,又是一口痰吐在了地上,他很不屑的發出了冷笑聲,說到:“你他媽的放屁,我告訴你,要富國強民,最簡單的就是銀子,國庫裏面有了銀子,那就是國強,老百姓口袋裏面有了銀子,那就是民富,其他的都是屁話。你什麼官員廉潔,政治清明,那都是蠢話。要是官員自己家的銀子都花不完了,只有蠢豬才會繼續貪汙了罷?”

  “百姓都有了銀子,傻鳥才會為非作歹,滿天下的流竄罷?。。。看看當今的過路路引,是用來管理百姓,害怕出現流匪的罷?但是如果百姓家裏有了銀子,米櫃子裏面有了吃不完的大米白面,床上躺了個熱騰騰的老婆,誰還沒事到處亂跑打砸搶?”

  方孝孺無言,厲風跳著腳的在那裏罵:“我說得對不對?只要有錢了,現在天下的百姓,自然是樂意老老實實的坐在家裏過日子,只要有錢了,國庫充足了,士兵的鎧甲兵器就精良,那就是國強了。。。你說要輔佐皇帝,我再問你,私鹽多少錢一斤?”

  一個錦衣衛大喝一聲:“大膽,你好大的膽子,敢說這些?”

  方庭鈞皺起了眉頭,連連搖頭的說到:“住口,聽他說。”

  方孝孺沉默了一陣,搖頭說道:“私鹽者,敗壞朝廷鹽稅,這是殺頭的罪名。”

  厲風狂笑:“著啊,你方孝孺就知道販賣私鹽要被砍頭,那你輔佐了皇帝,豈不是就只知道砍頭,砍頭,砍頭麼?你還能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一年大明朝要走多少私鹽?利潤是多少?”厲風停頓了一下,連連搖頭的說到:“你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大明朝的鹽務局一年能夠征收多少鹽稅,你甚至不知道一斤官鹽要多少錢,一斤私鹽又要多少。你不知道,很多百姓吃不起官鹽,就只好去買私鹽。”

  厲風上前兩步,指著方孝孺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就知道,抓住了私鹽販子,你就要砍掉他們的腦袋,你卻想想,如果沒有了私鹽販子,西北一帶,東北乃至北方很多地方,那些吃不起官鹽的百姓,他們怎麼過日子?三天不吃鹽,玩老婆都沒有力氣,你還叫他們怎麼耕地種田?官鹽就為什麼這麼貴,私鹽就為什麼這麼便宜,都是一樣的從海裏淘出來的貨色,為何不同?你知曉為什麼麼?”

  吞了口口水,厲風很不客氣的把方庭鈞他們的酒壺抓了起來,往嘴裏倒了一口,隨手又拎起了一只糟鴨掌放進了嘴裏:“媽的,我在問你。。。嗯,你們家倒是有個好廚師,這鴨掌糟得不錯。。。我再問你,你要輔佐皇帝,那軍務該如何整頓?大明朝的騎兵,需要戰馬,你知道戰馬問西藏的牧民買一匹需要多少銀子?用茶磚和鹽磚換,又只需要多少茶磚就可以換上一匹?”

  “如何買賣馬匹才是最便宜的?如何才能弄到最精銳的戰馬?你懂不懂?你就不怕屬下的那些軍務將領貪汙虧空,吃空餉麼?大明朝需要十萬匹戰馬的話,市價如是二十兩,他們上報三十兩,國庫就要虧空一百萬兩,然後他們只買回來五萬匹,國庫再次被貪汙五十萬兩,騎兵軍力打了個對折,敢問,你知曉麼?”

  
第五十四章 南下殺人(下)

  方孝孺終于開口了:“監察禦史,當斬盡一切貪贓枉法之徒。”

  厲風暴笑,跳著腳的笑,捂著肚子的笑:“我的媽啊,你他媽的真會說笑話,如果監察禦史收了一萬兩銀子,他不再監察天下了,奈何?”

  方孝孺驚呆,結結巴巴的說到:“我等以聖人之法執掌天下,監察禦史更是深受聖人教化,怎敢貪汙舞弊?”

  厲風冷笑:“監察禦史也是人,他也要活,他是個大男人,大老爺們的,誰不想自己床上躺著三五個嬌滴滴的大姑娘?誰不想自己的女人穿綾羅綢緞?誰不想自己的女人一身珠光寶氣?貪汙舞弊的,大魚大肉,山珍海味,那監察禦史,就活該粗茶淡飯,節衣縮食麼?”

  方孝孺大聲喝道:“然也,君子大丈夫,自當如是。”

  厲風嘲笑他:“君子?大丈夫?世上偽君子眾多,大丈夫幾許?聖人之法,上古之民可以用之,今世之民,誰能理解你聖人言語?孔聖人七十二門徒,教化天下。今日今世,還有誰敢稱自己為聖人?上古之時,民眾數目稀少,一聖人則可澤被天下;今日,天下百姓萬萬千千,聖人何在?誰能教化如許之眾?”

  方孝孺咳嗽了一通,他敢說自己是聖人麼?這可是犯忌諱的,誰敢說?

  那方庭鈞淡笑:“小哥兒說得也有道理,但是卻未免偏頗了。以聖人之道教化百姓,當今之世,實在難行。但老夫只求朝廷上下,政治清明則可。我等書生,自是不知那些柴米油鹽之事,但是天下盡有通曉其事之人,我等掌管一應技工,令其小心謹慎,為國出力則可,何須我等樣樣通曉?”

  不等厲風狡辯,方庭鈞已經是看向了長江,歎息到:“治國修身平天下,我等只能小心為之,慎而查之,以一批清廉忠義之士,匡正朝廷正氣,不使歪風邪氣見長,令百姓自得其位,能者得其所用,何愁天下不富,國家不強?”

  兩句話,輕輕松松的把厲風所有的狡辯封殺。本來如此,只要居于高位者自己不被利益蒙蔽了雙眼,只要有一批清廉的、有才幹的人為國家努力,同時仔細監察,有人貪贓枉法,立刻查辦,只要所有有能力的人,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職位,大家一致同心,又有什麼不能富強的呢?厲風所言的私鹽、戰馬的問題,的確是個大事情,但是只要組織一批通曉這些事務的人,加上嚴厲的監察體系,問題也就不成問題了。

  但是厲風自己對于這些事情也並不通曉,他想找借口羞辱方孝孺,奈何自己的水准也就是半瓶子醋,因而此刻語盡詞窮。厲風的話雖然是漏洞百出,但是方庭鈞的話也不是沒有一點紕漏的。方庭鈞所謂的,一批清廉能人,他上哪裏去找這些人?他自己不知道那些百種行當的事務,那豈不是只要一個人嘴巴會吹牛,他就以為是賢能了麼?

  厲風的觀點,實在是太具體了一些;方庭鈞的話,又實在太籠統太大而化之了一些。雙方都是說了一通廢話,沒有一點點意義。

  但是方庭鈞的這一番大而籠統的套話,卻是給了厲風一個很好的借口,惱羞成怒的厲風,跳起來就是一耳光抽在了方孝孺的臉上,大罵到:“媽的,老子說不過你們,但是老子可以打你啊。。。信不信老子買兩個人,一板磚砸了你小樣的,臭書生。”

  耳光打完了,厲風脫下大氅,邁開步子就跑,雪地漫漫,他的速度卻是快得驚人,彷佛一只受驚的兔子一般。那些錦衣衛大漢一時事出意料,他們哪裏敢相信,居然有人敢打皇太孫的師傅,很可能的未來的帝師?這就是抄滅滿門的死罪啊。看得方孝孺的臉蛋通紅腫脹了起來,方孝孺慘哼著從嘴裏吐出了兩顆大牙,這些錦衣衛的大漢都嚇得有點腿腳發軟了。

  也沒有人想到要追厲風,那些大漢手忙腳亂的到了方孝孺身邊,緊張的給他臉上塗抹藥膏,安慰不已。而那方獨行則是冷冰冰的站在方庭鈞的身邊,紋絲不動。

  過了好一陣子,又羞又怒,心裏一肚皮邪火的方孝孺撫摸著自己腫脹了兩寸的臉蛋,氣惱的一腳踏在了地上,拱手告辭到:“孫兒。。。先回應天了。冬天天寒,祖父可要小心身體才是。”

  那方庭鈞淡笑:“罷了,罷了,挨了這一耳光,也是打醒了我們。治理天下,不是這麼容易的,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很多。唉,老父今日也是見識了,誰知道小小的鹽務,居然有這麼些講究?身據高位,牽一發而動全身,孫兒可要小心了。”

  方孝孺哪裏聽得進去?他自認自己乃當今名士,未來皇帝的老師,自己會做錯事情麼?胡說八道了。他還是堅信,只要允玟作了皇帝,自己一定會輔佐他,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的。

  也不多說什麼,他帶了兩個家仆,五個錦衣衛的護衛,上了一輛馬車,匆匆的趕回應天府去了。老頭子方庭鈞還要留在江邊吟詩喝酒,欣賞雪景,他方孝孺頂著一張紅腫的臉蛋,可沒有臉皮在這裏逗留了。腫著一張臉吟詩作對,很有文人氣質麼?

  方庭鈞微笑著向那方獨行歎息:“孝孺還是太年輕了,不過,老父對他可是放心。以聖人之道教化天下,沒有什麼錯的。他為人謹慎小心,日後允玟登基,他倒是一大臂膀人物,我們方家,總算也可以。。。呵呵。。。”方庭鈞老懷大暢,圍緊了身上厚厚的皮衣,坐在了一張軟墊上,對著長江自言自語起來。

  一個家仆飛快的展開了文房四寶,小心翼翼的在火爐上磨墨、潤筆,准備記下方庭鈞隨性而發的詩詞。

  “砰砰砰砰”,連續十二聲水響,他面前的江面上十二根水柱沖天而起,十二名身穿緊身黑色鯊魚皮靠的人飛射二十幾丈高,雙手一仰,無數藍晶晶的暗器狂嘯著破空飛來。那些暗器數量極多,力量極大,方圓二十丈內,全是勁風呼嘯。

  方獨行狂吼了一聲:“刺客,保護大人,撤回應天。”他一時後悔,為什麼讓方孝孺帶了五個護衛走了。其實方獨行也明白,如果有人要刺殺方家的人,方庭鈞是唯一的目標,從前面的十九次下毒,七次群體刺殺就可以看得出來的,為什麼就要讓方孝孺帶這麼多的護衛走?現在身邊的錦衣衛只有七人,三名家仆沒有任何的戰鬥力,而眼前的十二名蒙面刺客,顯然都是拔尖的好手。

  不要說其他,就看他們十二人能夠在這樣的天氣裏,掩藏在長江中,還能准確的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從水裏跳起這麼高,放在江湖上,這些人鐵定都是一等一的厲害角色。

  一邊在心裏抱怨:“錦衣衛的人都是吃狗屎長大的麼?這麼一批高手到了應天,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回去城裏,非好好的教訓一下他們,太平日子過得多了,他們除了在大臣的床下面看活春宮,還會幹什麼?”方獨行同時右手繪出,那柄長劍已經變戲法一般跳出了劍鞘,被他握在了手裏。一圈圈弧月形的劍光閃了起來,籠罩住了方獨行和方庭鈞。

  ‘嗤嗤嗤嗤’一陣細微的響聲,無數藍晶晶的暗器被這柄寶劍削成粉碎落在地上。那些上好精鋼打造的暗器,碰到了這柄長劍,卻彷佛是朽木一樣,稍微一劃拉,頓時就粉身碎骨了。

  遠遠的躲在兩百多丈外一棵枯樹後的厲風差點流出了口水,這柄不知名的寶劍實在是太鋒利了,鋒利得簡直離譜。要知道,那些暗器在空中是飄動的,用劍去劈,哪怕你劍法再好,內勁再強,一般也只能把暗器劈出去而已,但是現在那些暗器全部都是被粉碎,只能說是那柄寶劍的鋒利程度,超出了想象之外。

  厲風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那柄一千多兩銀子買來的龍泉劍,立刻就把劍給扔垃圾一般的扔在了地上,一對眼裏賊光四射,就在盤算著方獨行手上的劍要是到了自己手裏,應該是多好的一件事情。他的‘朱雀鉞’是絕對不敢施展出來的,‘寒雀劍’倒是鋒利無匹,但是實在是太小了,三寸長的短劍,拿出來砍人,豈不是讓人笑話麼?

  而方獨行手中的這柄渾身散發著淡淡青色光芒的長劍,實在是太和厲風的心意了,正是他用來橫行江湖,殺人放火的絕好助手。當下厲風心一狠,真氣透體而出,從靴桶內摸出了那十二個老太監手上討來的一百二十枚細小的透骨三棱針握在手上,自己大雁一般的掠起,極快絕倫的掠過了一百八十多丈的雪地,一百二十枚淬毒鋼針被厲風以‘一元宗’禦劍心訣飛射而出。

  七個錦衣衛大漢剛剛把射向自己的暗器避開,手忙腳亂的抽出自己的兵器,正要迎向十二個已經落在岸邊,沖殺過來的老太監。就這時候,厲風全力發出的鋼針已經從手裏射了出來。鋼針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不過三寸長的鋼針後面拖起了一尺長的細細白光,無聲無息的鋼針狠狠的沒入了這七名錦衣衛以及那三個家仆的後心,強勁的力道讓鋼針直接從他們身體前方穿透了過去。十個人一聲都吭不出來,就這樣倒在了地上。

  而那方獨行則是果然厲害,他散發于體外的真氣感覺到了身後有物體急速飛來,頓時他身體微微的側了過來,三招詭異的劍勢連展,一圈青色的劍光迎向了射向他的四十七根鋼針。

  ‘嗤嗤’的輕響,厲風射出的鋼針被切成好極段,被方獨行的劍氣激蕩了出去。而那方獨行則是身體劇烈顫抖,被厲風的鋼針硬生生的逼退了兩步。方獨行大駭:“你是何人?。。。小子,是你。”

  十二個老太監看得厲風從背後用暗器殺了七個錦衣衛大漢,不由得齊聲歡呼:“厲大人做得漂亮。”他們十二人同時飛起,在空中結成了一個圓陣,十二人二十四掌二十四腿構成了一個完美的絕殺陣勢,帶著淩厲的風聲朝著方獨行以及方庭鈞籠罩了下去。

  厲風暗呼:“一群笨蛋,你們要是只殺方獨行,他肯定會被這一招打死,你們為什麼要把方庭鈞也罩進去?這樣本來完美的圓就變成雞蛋的形狀了。難道你們還害怕,殺了方獨行,那老不死的還有地方可以躲麼?這大雪天的,我放這老鬼先跑一百裏,我還可以追上去殺了他呢。”厲風舔舔嘴唇,抓起地上兩團雪塊,揉成了兩個堅固的雪團,抖手朝著方獨行當胸擊去。

  方獨行只感覺到彷佛一座山從天上壓了下來,十二個老太監聯手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大得讓他覺得心裏有了一絲的絕望。十二只散發著絲絲寒氣,瑩白如玉的手掌在此刻的方獨行看來,那簡直就是閻王催命的鬼爪。

  疾風呼嘯,厲風的兩顆雪團又彷佛炮彈一樣的朝著他胸口擊打了過來。方獨行狠狠的一咬牙,強行催動了體內所有真氣,抓起方庭鈞,舉手扔出了三丈開外,右手急轉,全身籠罩在了一道青色光柱之中,朝著天空的十二名老太監當頭擊去。光柱在離地三尺的時候,就突然的炸裂成了上百條光影,青朦朦的光影似乎就貼在了那些太監的身上,寒氣襲人。

  ‘碰’的一聲巨響,厲風的兩顆雪團只有一顆擊中了目標,那顆雪團擊打在了方獨行的右腿上,厲風真真切切的聽到了方獨行骨頭斷裂的聲音。隨後就是一股狂 朝著四周吹散,十二個老太監的聯手一擊,被方獨行一人獨劍擊成了粉碎,而方獨行自己則也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打進了土裏,腰肢以下基本上全部被埋了進去。

  厲風看出了便宜,兩步邁了上去,一掌朝著方獨行當心按下。那方庭鈞老頭好容易的從雪地裏爬了起來,看得厲風向方獨行下了毒手,不由得驚呼起來:“鼠輩爾敢?放了獨行,老頭子的性命你們拿去就是。”

  厲風哪裏聽得?他在心裏嘀咕著:“殺人越貨,殺人越貨,我要搶劫你的寶劍,那自然就要順帶著殺人。不好意思,我厲風本來是不想做這種缺德事情的,但是誰叫你是方老頭的保鏢呢?誰叫你的寶劍這麼好呢?”

  帶著風聲的右掌距離方獨行只有不到三尺的距離了,那臉色已經是慘白一片,嘴角掛著血絲,頭發都被勁風震得胡亂披散的方獨行卻是眼睛一翻,右手手腕輕輕扭動,那柄長劍彷佛活了一般,扭曲著就朝著厲風的手纏繞了上來。

  厲風大駭,他第一次碰到了這樣精妙的劍法,一劍擊出,已經封死了他所有進擊方向。再進一寸,厲風的巴掌就要和那鋒利的劍鋒碰上了,厲風只能無奈的收回了掌力,退後了三步。但是饒是厲風退得快,那柄長劍也極快的在他手背上割了一下,差點就把厲風的手掌給切了下來。厲風在心裏尋思:“真他媽的,從明天開始,一定要把‘華山七絕劍’給好好的練熟了。空有一身內力,但是招數太差,碰到方獨行這樣的人,豈不是要吃大虧?”額頭上,他已經是冷汗一片了。

  那十二個老太監不過是被方獨行精妙到了極點的劍法給逼退,但是他們的掌力還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方獨行的身上,縱是他運劍化去了七成的力量,把那些掌風整個的卸往了四周,但是方獨行內腑依然是受了重創。就在厲風被方獨行一劍逼退的時候,其中功力最高的一個老太監,已經趁著方獨行身受重傷,耳目不靈的時候,輕輕的從後面掠了過去,陰寒無比的一掌狠狠的印在了方獨行的天靈蓋上。

  厲風一聲歡呼,大步跑過去,從方獨行的手上搶過了那柄寶劍。他的眼睛毒得厲害,剛才方獨行破陣的時候,如果不是這寶劍突然發出了一層古怪的青色光芒破開了內家真氣,他早就被那十二太監的合力給打成肉餅了。

  方獨行的七竅之內都流出了血來,他無奈的看著厲風,苦笑到:“劍名‘青冥’,千年神物,你,不要辜負了他。”

  厲風舉起青冥劍,體內真氣狂沖而入,一道青色劍氣沖起三丈高。厲風大笑:“老子自然不會辜負他,他必定無敵于天下。”

  方獨行笑了笑:“這樣就好,他是好劍,好劍,是用來殺人的。”他猛的噴出了一口血,就這麼上半身往前面一栽,倒在了地上。

  厲風看了看那十二個老太監,點頭說道:“是個好漢子,難怪應天二組的人拿他沒有辦法。嘿嘿,如果各位公公不是十二人聯手的話。。。”

  剛才下手的老太監很坦白的說到:“如果不是公公我們十二人聯手,他可以殺死我們兩人,從六個人的包圍之中逃走。真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如果單打獨鬥,恐怕只有呂主管以及幾位大管事才能輕松的殺了他。”

  厲風點頭,看向了那滿身雪粉,狼狽不堪的方庭鈞。

  方庭鈞長吸了一口氣,站直了身體,大聲喝道:“老夫死不足惜,但是。。。”

  厲風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直接飛起一劍劈下了他的頭顱。厲風冷笑著:“夜長夢多,小爺我從來不做浪費時間的事情。諸位公公,你們有沒有在茶館聽書過啊?演義裏面,明明就是把對方大將逼到絕路了,最後非要廢話一通,結果對方援兵就到了,小爺我是絕對不會做這樣的蠢事的,公公們以為如何?”

  一個老太監抓起了方庭鈞的人頭,放進了背後背著的木匣子裏面,笑道:“厲大人說得對,殺人麼,自然是越早殺越好,否則出了什麼變故,那可就是不應該的了。。。還要恭喜厲大人,這柄‘青冥’寶劍,可是有名的寶貝。一劍在手,再強的內家掌力都能破開,這晚輩方獨行這麼厲害,倒是有這柄劍一半的功勞。”

  厲風得意的大笑:“客氣,客氣,小子倒是沾了各位公公的光了。嘿嘿。”

  一個老太監快步的走了幾步,陰狠無比的掏出了一柄匕首,在地上每具屍體的後心上都補了一下,似乎是害怕有人的心房是生長在右邊的,他還在右邊也捅了幾刀,最後再把那些屍體的脖子都割了個粉碎後,這才放心的站了起來,尖聲尖氣的笑道:“這可好,這些人是死定了。倒是不用害怕有人看到我們動手了。”

  厲風笑起來,看了一眼方獨行腰間的劍鞘,嫌棄那小綠鯊魚皮實在是不夠氣派,就用一塊布把‘青冥’卷了一下,背在了身後,笑道:“如此可好,事情了了,麻煩六位公公拿著人頭去向王爺交差,其他六位公公,就陪小子去蘇州府走一遭如何?。。。哈哈哈,殺了這老鬼,小子如今是堂堂都指揮使了,倒也算是衣錦還鄉吧?”

  十二個老太監湊趣的大笑,當下十三人分了兩隊,一隊北上,一隊則是朝著蘇州府的方向去了。

  
第五十五章 招兵買馬(上)

  應天城,皇宮深處。

  一滿頭白發,臉上有著大塊黑色老人斑的老者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渾身彌漫著一種發黴一般的味道。十幾個五品太醫官兒圍著他,小心翼翼的盯著的他,哪怕他的臉龐肌肉稍微顫抖一絲一毫,都有人立刻記錄下來,然後詳加分析,看看是否是某種病變的征兆。

  一容貌清秀,身材細長,給人一種柔弱到了極點感覺的少年,身穿一身淡紫色的錦袍,小心翼翼的站在窗前,眼裏滿含憂慮的看著床上的老人,卻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他的手上,還端著一個小小的茶盞,裏面放著白水。老者的身體,已經是不能再碰茶水這樣有刺激性的東西了,唯一能喝的,除了湯藥,就是白水。

  幾名太監風一樣的沖了進來,滿臉緊張的看著那年輕人,不斷的指手畫腳的,示意有話要告訴他。年輕人渾身微微一震,輕手輕腳的放下了茶盞,就要走出門去。

  那老者卻已經是睜開了眼睛,低聲喝道:“允玟,到底什麼事情?嗯?你們這群大膽的奴才,有事情敢瞞著我?等下全部砍了。”

  那些太監嚇得渾身哆嗦,連忙跪倒在了地上。帶頭的那個帽子上鑲嵌了一顆巨大的綠松石的太監結結巴巴的說到:“皇上,方家老爺子,他,他,被人刺殺了。七名錦衣衛的高手,還有方家的那位方獨行,也都被殺死了。。。方家老爺子的人頭都被人帶了走,留在江邊的,是無頭的死屍,方孝孺已經帶人趕去收屍了。另外。。。”

  老者的眼裏閃過了凶殘而可怕的光芒,他冷笑到:“另外什麼?又有什麼好消息了麼?”

  那太監渾身哆嗦著,頭也不敢抬的回稟到:“另外,錦衣衛的密探上報,朝廷裏面的大臣、武將,都同時收到了巨額的賄賂銀兩。尤其那些有名的將領,他們的妻妾,親近的心腹人等,都收了一些希罕的珍寶。六部尚書中,兵部尚書居然接到了一張兩萬兩銀子的銀票。”

  老者猛的從床上跳了起來,他飛舞著手臂瘋狂的喊叫著:“這群逆子,這群逆子。。。我朱元璋還沒有死,他們想要幹什麼?真是我的好兒子啊,我的這些兒子可真是爭氣,動作可真是快,快啊。。。我朱元璋剛剛生病沒兩天,他們就什麼手段都使出來了。我,我,我要殺,我要殺。。。殺,殺,殺。”老者的臉蛋通紅,嘴唇發紫,眼珠子翻白,一口氣差點就提不上來了。

  幾個太醫官嚇得魂飛天外,連忙沖上去抱住了朱元璋,順氣的順氣,灌藥水的灌藥水。允玟則是跪倒在了地上,大聲的痛哭起來:“皇爺爺,您可要保重身體,不要再發怒了,您要是有了什麼好歹,叫孫子我怎麼辦啊?”

  朱元璋猛的楞了一下,臉上突然掛起了一絲凶殘的冷笑,他的手隨意的指向了一個太監,喝道:“拉出去,砍了。”立刻就有宮廷禁衛沖了進來,抓著那嚇得魂飛魄散尿了褲子的太監拖了出去。很快的,就聽得外面院子裏面一聲慘叫,一個人頭就被送了進來。朱元璋看著那人頭,心情漸漸的平息了下來,揮揮手,叫那些禁衛把人頭給扔了出去。

  他走到允玟面前,輕輕的拍打了一下允玟的頭,沉吟了一陣,沉聲說到:“召集大臣,給我召集所有的大臣,文武百官,都給我招來。我還沒有死,他們就敢公然的收受賄賂了?誰給的錢?”

  那帶頭的太監已經是嚇得渾身軟癱在了地上,聞言立刻回稟到:“皇上,錦衣衛的密探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把錢送過去的。那些送銀票的人形跡詭秘,尤其武功極高,錦衣衛想要抓兩個人,同時去追捕十七個對象,結果跑了十三個,有四個人當場就自殺了。。。那些銀票我們也查了,都是山西錢莊簽發的,錢莊的人也說不清楚銀子的來路,總之十幾年前這筆銀子就在他們錢莊存放著了。”

  朱元璋慘笑:“哈,哈,哈,這是死士啊。嘿嘿,十幾年,用了十幾年的功夫布局麼?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朱元璋的兒子裏面,還有這樣的人。所有最後收了賄賂的大臣,名單全部送上來,這些人,不可靠了。尤其那些武將,我殺了藍玉一家,他們就在恨我,是不是?啊?允玟,那些武將,都不可靠,我殺了藍玉一家,他們就開始恨我了。”

  朱元璋近乎癡狂的叫嚷了起來:“這群人,都在恨我,都不可靠,都恨我,都不可靠,我要全部殺了,全部殺了。。。殺,殺,殺。。。”嘴裏喃喃的念叨著要殺人,朱元璋已經躺回了床上,他已經沒有精力供他這樣發狂了。自然,召集所有大臣的事情,也沒有辦法實施了。但是那些太監還是出去傳令,叫大臣們都在外面候著了,否則萬一朱元璋一清醒,突然想起了這個碴兒,豈不是自己要倒黴麼?

  從應天去蘇州的路上,厲風盤膝坐在柔軟的馬車座墊上,愛不釋手的打量著手中的青冥劍。劍身三指寬,劍脊半指厚,劍身長四尺,劍柄長兩掌,握起來極其順手。青朦朦的劍身上,有著一絲絲細密的彷佛雲彩一般的波紋,這就應該是青冥劍擅長破開內家掌力的秘密了,對方的掌力,一旦接觸到劍身,自然就順著這些流線型的波紋流了過去,所以在青冥劍前,什麼護身罡氣都要打上七成的折扣。

  劍本身極其鋒利,厲風一路上試過了不少材料,不管是金銀銅鐵還是玉石等等,全部是輕輕一擦都被切成兩塊。甚至是一個老太監身上穿著的三層金絲軟甲,也被這劍一劍刺穿,用來殺人,的確是一柄好家夥。更加讓厲風感到欣喜的,是這柄劍揮動的時候,一點點的聲音都沒有,因為他擅長破風,寶劍在空氣裏就好像魚兒在水中一樣,沒有任何的阻力。

  “這的確是用來背後捅刀子的好寶貝啊。”厲風和那六個老太監都如許的贊歎。尤其那護身軟甲被刺了個對穿的老太監,更是嘖嘖連聲的贊到:“好一柄神兵利器,老奴等人在王府幾十年了,這寶劍利刃也見過了上千柄,就沒一件比得過他的。”

  厲風心裏暗道:“這青冥劍,倒是利器,極品利器。要說神兵麼,可就差遠了,不要說‘朱雀鉞’,就‘寒雀劍’也比他強上百倍啊。”厲風大笑:“可不是,這一趟出來,好處倒是都讓小子我得了,回去燕京城,小子我好好的請各位公公吃一頓,順便還有一些小小的心意送上。”

  那些太監大樂,深知厲風的小心意是什麼意思。除了錢,他們這些老太監還喜歡什麼呢?不就是錢麼?

  一行七人言談甚歡,一路行向蘇州府。這些老太監,在燕王朱棣手下向來是作威作福,用各種手段謀算他人的;而這厲風,也是一個習慣踏著人家的腦袋往上爬,背後拍板磚捅刀子當作消遣,一肚子陰邪毒水的混混,七個人倒是找到了不少的共同語言。從殺人的手段,害人的計謀,一直到更加慘厲的刑罰等等,聊得是無比的盡興。

  厲風感慨到:“想不到咱們錦衣衛裏面,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刑罰玩意,什麼時候也抓幾個人送進去,好好的看看熱鬧。”

  一個老太監得意的笑著:“厲大人,這刑罰可是博大精深啊,我們錦衣衛裏面,什麼刑罰沒有?嘿嘿,您要看熱鬧,那是簡單啊,等得大軍抓了元蒙的蠻子們,咱們扔進去好好的消遣他們就是。嘿嘿,就算沒有元蒙的人,那些被密探告發的官員,也隨時可能被送進去的,這消遣麼,總是有的。”

  厲風大笑,他卻沒有想到,這錦衣衛的刑罰之術,等到了東廠成立的時候,硬是被小李子發揚得淋漓至盡,弄成了天下人人害怕的鬼蜮。

  馬車,已經到了蘇州府前,幾個城門處的衛卒圍了上來,在那裏查路引,討要進門的稅錢。那趕車的老太監哪裏受過這樣的對待?在燕京城,不管走到哪裏,誰敢對他們不客氣?他的心火一上來,右手已經是冒出了絲絲白煙,就要對著那要錢的衛卒一爪抓下。

  厲風及時的攔住了這沖動的老太監,自己從懷裏掏出了一串銅錢扔了過去,笑著說到:“這位兄弟,路引可以還給我們了吧?”

  誰知道那老太監剛開始的時候一臉的煞氣,已經讓那些守城門的衛卒官兵心情不爽了,從來只有他們為難別人,難道還有人敢為難他們不成?那個城門官也不多說話,就是把路引翻來覆去的死折騰,嘴裏慢吞吞的說到:“哦,陝西人士,連同六位家仆,來南方游學的。嗯,倒是士子打扮,還佩劍?你們這些讀書人,拿著刀劍不也是浪費麼?嘖嘖,劍還沒有劍鞘,不怕割破了手?”

  厲風沒有吭聲,抓出一錠銀子扔了過去。那城門官一愣,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他抓起銀子塞進了自己的袖子,連忙點頭笑著把路引遞還了過來:“原來是厲公子,剛才多有冒犯了,還不讓開?攔著路幹什麼?”

  厲風笑著坐回了馬車,老太監趕著馬車往城裏就走。偏偏這六個太監中年紀最大的那個,也就是脾氣最大的陰太監經過那城門官的時候,順手就是一巴掌抽了過去,嘴裏尖聲怒斥:“狗奴才,敢攔住公公。。。嗯,爺爺我的路?不要命了?”這一掌打得真切,那城門官在地上一個滴溜溜得轉了一圈,一口大牙狂噴而出,仰天暈倒在了地上,他的半邊臉骨都全部被抽碎了。

  那些守門的士卒頓時大嘩,操起身邊的武器就朝著厲風他們殺了過來。厲風長歎一聲,看得城門邊沒有什麼經過的百姓,頓時青冥一舉,一道青光破車而出,他以身禦劍,身體彷佛飛龍一般在空中扭曲了七次,劍光也詭異的扭曲了七次,等得他落地的時候,十幾名衛所士卒全部被劈斷了脖子,慘死在地上。

  那陰老太監鼓掌大叫:“妙啊,‘華山七絕劍’之‘九霄雲龍’,果然是威力無窮。”

  厲風苦笑:“小子練這一招才不過三天功夫,倒是讓諸位見笑了。快走罷,這些城門官可不好糾纏,畢竟這裏不是燕京城啊。”按照大明朝的法律,他們入城的時候襲擊了城門官,就可以被定上一個謀反的罪名,厲風只有殺這些士卒滅口了,否則衛所士卒大舉出動,他們跑都跑不了。他開始有點後悔了,怎麼會和這些老太監一起出來辦事,他們除了惹是生非,好像就沒有別的本事了。尤其他們一個個架子老大老大的,昨天不久一夥計給他們上茶慢了一點,他們就直接放火燒客棧了麼?

  這哪裏是王府的中官啊?簡直就是六個土匪麼。

  陰老太監又在那城門官身上補了一掌,把他們一天之中收到的所有過路稅都給摟了過來,這才施施然的跟著厲風進城了。厲風看得是渾身冷汗:“這些太監果然是一個比一個歹毒,死人身上的銅板都扒了下來,好像上輩子是窮死的一樣。媽的,幸好小爺我是和他們一邊的,官兒還比他們大一點點,否則小爺豈不是要小心他們謀財害命麼?”

  厲風帶路,帶著六個太監直接去了金龍幫的堂口。厲風苦笑:“老子還真是一個勞碌命啊,一個月前剛剛去北方,現在又要跑回來,安靜日子才過了三天不到啊。娘的,何苦來由?”

  那陰太監大笑:“厲大人,這可就是你的福分了,勞碌越多,功勞越大,功勞越大,官兒就升得越高麼。。。不過,這就是金龍幫得堂口?怎麼看起來殺氣騰騰的,這些看門的人,都不認識你麼?”

  厲風皺起了眉頭,可不是麼,今天這裏看門的大漢居然有四十多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厲風認識的。厲風冷哼一聲,踏上了台階,大聲喝道:“你們是幹什麼的?叫你們做主的人出來說話。。。我厲風回來了,怎麼一個接待的都沒有?你們眼睛瞎了麼?”厲風那個氣惱啊,自己怎麼也算是阿竹的副手,金龍幫的副堂主啊,怎麼今兒就這麼的沒人認帳呢?

  那些大漢聽得厲風的名字,不由得臉色一變,張口就要大叫。厲風猛的一揚眉毛,大吼一聲:“不許叫。”揚腳就把一條大漢踢飛了兩丈多,鐵錘一般的拳頭呼嘯著擊出,打得附近的十幾條大漢話都說不出來,慘哼著倒在了地上。這一套最簡單的羅漢拳,是陰老太監看到厲風除了小天星掌就實在不會什麼手上的功夫,一時無聊教給他的。拳法雖然是簡單,但是配合了厲風的內力,打這些普通嘍?炕A那是威力無窮。

  六個太監看得厲風動手了,也毫不客氣的撲了上去,他們下手可就歹毒了,‘ 裏啪啦’一陣亂響,這四十幾條大漢都被擰斷了手腳的倒在了地上,還有幾個倒黴的,脖子都被他們給掐吧掐吧的弄扭了筋,現在正抱著腦袋在那裏無聲的‘吶喊’來著。

  厲風一腳踢開了大門,挺著青冥劍就沖了進去。五十幾條大漢從四面沖了過來,嘴裏大吼:“幹什麼的?不要命了?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麼?哪裏來的王八蛋,敢胡亂闖進來?來人啊,他媽的,門口的兄弟都被放倒了啊。”

  厲風輕哼一聲:“大盤龍劍。”他的身體已經彷佛旋風一樣的旋轉了起來,橫跨了十丈的空間,劍鋒在他身邊發出‘嗡嗡’的輕鳴,撒下了星星點點的青色劍光。他整個人就有如一條狂暴的神龍一樣,掠過了十丈的距離,留下了十丈之內五十七條大漢栽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在地上亂扭。一劍而已,這些大漢已經全身都被劃開了上百條小小的傷口,足夠讓他們在床上躺上一個月了。

  一個老太監低聲嘀咕了一句:“這厲風簡直就是個怪物,三天前的劍法還是差得一塌糊塗,三天後,居然可以用這麼精妙的劍勢。。。雖然火候還是差了點,但是已經是一流的劍法了。”

  陰老太監低笑:“可不好麼?我們自己的人手,那是越強越好,否則我們錦衣衛用什麼去嚇唬人那?這厲大人可是個天才,雖然劍法是差了點,但是功力極高,只要內力有了,這學華山的劍法豈不是輕松得很麼?華山除了小天星掌還有點看頭,什麼七絕劍麼,也就是一般般了。”陰老太監得口氣,可是大得嚇人了。

  另外一太監點頭應和:“可不是麼?別看那華山派的魏子群號稱名震西北,要是碰到馬和馬公公,估計能接下三刀就不錯了。”


第五十六章 招兵買馬(下)

  厲風已經沖進了第二層院子,大盤龍劍再次使出,頓時又有幾十條大漢悶哼著倒在了地上。厲風舉劍狂呼:“阿竹?你他媽的在幹什麼?怎麼老窩裏面都是來挑刺的人?誰不開眼,來這裏鬼混?”

  一聲嬌斥傳了過來:“小賊,是你。”那渾身白衣的白靈心帶著兩個侍女,氣勢洶洶的從二層大院的大廳內沖了出來,舉劍朝著厲風當頭劈下。劍風呼嘯,這一劍可是用了白靈心全身的力量,雖然沒有什麼劍勢的變化,但是速度可是快得很。厲風一偏頭避了開去,飛快的後退了幾步。那白靈心一劍不中,也不敢追殺過來,就站在了原地,用極其惱恨的眼神看向了厲風。

  陰老太監他們剛好走了進來,陰太監刻薄陰損的笑道:“厲大人,這女子怎麼對你動刀子了?是不是你糟蹋了人家的清白,人家大姑娘現在懷上了你的孩子,找你來抱子尋親了?”

  六個陰陽怪氣的老太監大搖大擺的站在躺了一地大漢的院子裏面,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他們是什麼人?燕王屬下得寵的內丞,在東北那一塊,他們就是天,他們就是地,可不覺得出言戲辱一個小姑娘,是否有什麼不對的。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老人家,小可這裏有青鹽一包,送予老人家洗洗嘴巴,可好?”

  陰老太監吊梢眉一揚,立刻翻臉了:“哪裏來的小子?敢和我這樣說話?”

  一個白色儒衫,腰間佩劍的俊秀年輕人走了出來,冷笑著說到:“在下四川白帝門少門主,你們稱呼我白大公子就是。今日我帶人來,就是找金龍幫算算老帳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這位朋友,就是舍妹嘴裏的那個無賴厲風吧?你真是好手段啊,居然不過兩個時辰,就把我們白帝門在蘇州府的勢力連根鏟除,還還得陳護法狼狽而逃,這,都是出自于你的手筆罷?”

  厲風剛要答話,大廳內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咆哮,阿竹彷佛怒獅一般的揮動著一長太師椅打了出來,勁風呼嘯,兩名大漢被他一腳踢飛,那白大公子還來不及反應,阿竹已經帶著幾個心腹沖到了厲風面前。立刻大廳內又沖出了十幾個人來,一個個站在白大公子身後,目光凶狠的看向了厲風。

  阿竹看著厲風,帶著欣喜的說到:“阿風,你怎麼來了?他娘的,這白帝門的高手大舉出動,勾結了我們金龍幫的另外三個堂主,居然逼我退位,牛老大都被他們給收服了,硬要我從幫主的位置上退下來,要不是你來了,恐怕我今天就栽在這裏了。”

  厲風皺眉,橫了白大公子身後的那三個穿著金龍幫服色的大漢一眼,譏笑到:“三位堂主,好久不見啊,怎麼今天厲風回來,就看到你們窩裏反呢?嘖嘖,感情你們找到了大靠山,就不把我老大放在心上了?按照江湖上的規矩,你們這麼作,可是有點不合適吧?怎麼說阿竹現在也是金龍幫的頭目,你們這樣玩,可是叛幫啊。”

  那白大公子輕笑:“有意思,什麼是叛幫呢?這厲竹本來就沒有資格做金龍幫的幫主,這三位朋友和我們白帝門的人說,厲竹是靠陰謀手段才爬上了幫主的寶座的,他們很不服氣,所以想找我們替他們出一口怨氣。我們也沒有什麼要求,只要這厲竹下台,交出金龍幫的大權,我們保證沒有二話說。”

  厲風沉思了一陣,突然問道:“古蒼月古總捕頭,你們怎麼對付他的?”

  白大公子大笑起來:“終于想到了麼?那古蒼月可不是厲竹的大靠山麼?他的爪子很硬,為了對付他,我們白帝門可是出動了不少高手,如今他大概正自顧不暇呢。當然了,我們不是要殺他,只是要他承認我們白帝門在蘇州府的利益罷了。這金龍幫,日後就會成為我們白帝門在蘇州府的分舵,這一點,已經得到了牛老大和三位堂主的認可,我想是不成問題了罷?”

  陰老太監開口要罵,厲風連忙止住了他。厲風眼珠子轉悠了一圈,點頭笑道:“沒關系,金龍幫讓給你們就是,但是阿竹,以及願意跟著阿竹走的兄弟,我要帶走,這一點,想來白大公子不會不同意吧?。。。今天大家都留留余地,日後也好相見,否則,今天拼一個魚死網破,你們白帝門合算麼?”

  那白靈心大怒,舉劍指著厲風喝罵到:“小賊,你說什麼?你們有什麼資格和我們拼一個魚死網破?”

  厲風皺眉,突然一劍揮了出去。‘嗚’的一聲怪響,距離他三丈遠的一張石凳被劍風劈成了兩半。厲風冷笑著:“就憑這個,我豁出去不要命,可以幹掉你們,你們服不服?”

  白大公子臉色慘變,他急上前兩步,把白靈心拉到了自己身後,他凝重的說到:“厲兄弟功力高絕,我們也不是不識趣的人。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只要厲竹能帶走的人,我們絕對不阻攔就是。。。大家交個朋友,日後也好見面。”

  厲風聳聳肩膀,嘻笑罵到:“交個朋友?你認為我們可能交朋友麼?眼巴巴的從四川趕來,搶奪了我老大的基業,我們還可能是朋友麼?今天你們高手眾多,我沒有傻到和你們白帝門硬拼的地步。人,我帶走,日後相見了應該怎麼辦,就要看你們的意思了。”

  白大公子皺眉,沉默了一陣,他才小心的問到:“不知道厲兄弟要帶這些人去哪裏?”

  陰老太監還是按捺不住,大喝一聲:“小子,我們要去哪裏,你管得著麼?公公我喜歡帶他們去哪裏,就去哪裏,你們這些鄉間草民,有什麼資格管公公我們的事情?”他幹脆的就把自己的身份給叫出來了,自稱公公的,也就只有太監了。

  白大公子以及身後的那批人臉色都變了,白大公子立刻拱手:“原來是。。。既然這樣,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厲竹厲幫主,你倒是找到了一個好靠山,我們。。。”他的眼光開始游離不定了,似乎覺得要把厲風他們留在這裏,才是最保險的事情。誰知道這些太監是什麼身份?萬一他們是朝廷錦衣衛的人,一旦記起今日的仇怨,他們白帝門還不倒大黴麼?

  厲風卻已經拖著厲竹往院子外面沖去,他嘴裏大叫大嚷著:“白小子,小爺我不和你羅嗦,你不要在那裏做殺人滅口的美夢。招攬金龍幫的事情,我們主子也知道,你們殺了我們,我們主子也會查出來,到時候報複臨頭,你們死得更慘。聰明的,你們老老實實的留下罷,不用送了,你要是追出來,小爺我就翻臉殺人。”

  六個老太監對著白大公子一陣的冷笑,那陰太監還對著白靈心露出了一個淫氣十足的怪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這才奸笑著轉身離開了。六個陰陽怪氣的太監,硬是弄得整個大院子裏面鬼氣森森的,沒有一個人敢動彈。哪怕陰老太監他們一點武功都不會,也沒有人敢動彈,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出了金龍幫的大院,厲風立刻吩咐到:“陰公公,你們陪阿竹去招攬人手,只要是願意跟我們走的,我們全部帶去燕京城。阿竹,你留下兩百多人在蘇州潛伏著,再留下幾個心腹兄弟和古蒼月那家夥打好關系,這私鹽的生意,你給我牢牢的把持住了。還有,東南的特產,只要是在北方能夠賣出好價錢的,你現在手上有多少存貨,都給我起出來,運到北方去。”

  阿竹吞了口口水,驚詫的問到:“阿風,你就這麼放棄了金龍幫了?這麼大一塊肥肉,你就這麼扔掉了?你到底是什麼打算?這姓白的小子威壓我好幾天了,要不是顧忌著就我一個人能打,我早就拼命了,剛才他也對你很不客氣,你就這麼算了?這不象你的為人啊?他媽的,你腦袋出毛病了麼?以前誰敢對你說不客氣的話,你想盡辦法都要在人家腦袋上砸一磚頭,怎麼現在還。。。”

  厲風很是吊兒郎當的看了阿竹一眼,叫冤到:“媽的,我厲風什麼時候騙過你?我的打算?有一塊更大的肥肉放在你面前,你吃不吃?現在金龍幫不過是吃蘇州府一塊肉,你跟我去燕京城,燕王府的封地上,所有的肥肉都是我們的。想想看,北方的人參、貂皮、熊膽、熊掌運到南方來販賣,南方的私鹽、茶葉運去北方,順便做一點馬匹的生意,豈不是痛快?”

  厲風手舞足蹈的叫嚷著:“現在燕王府的領地上,沒有一個江湖幫派可以存活,我這可是征得了王爺的同意,金龍幫會是燕王領地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江湖幫派,哈哈哈哈,我們幫燕王府辦事撈銀子,這油水可比現在大多了吧?”

  阿竹的臉色都變了,有一個王爺在身後撐腰,從南方運私鹽去北方當官鹽賣,省去了朝廷鹽務局的層層剝削,這是多少利潤啊?尤其是,身後有官府撐腰,這幫派發展起來可不是快得驚人麼?說不定日後的天下第一,就不是蒼風堡了,而是金龍幫。他的臉色變幻了十幾次後,轉身狂奔,嘴裏狂呼:“我去找人手,留在蘇州的,肯定要是可靠的兄弟。。。哈,我能拉走好幾百號兄弟,放心吧。”

  厲風咕噥起來:“可不是,人要多一點才好。燕王的屬下什麼人才都有,就是沒有一個會販私鹽、馬匹的,要不然我巴巴的找你幹什麼呢?”

  身體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厲風朝著蘇州府府衙飛掠而去。遠遠的,他就聽到了府衙後花園內傳來的掌風、刀風破空的聲音,厲風一聲狂嘯:“擎天大劍客厲風在此,白帝門的嘍?玥髡悀l閃開。”他禦劍從圍牆上沖了進去,沖著一個沒有穿公服的仗劍大漢當頭刺下。

  那大漢嚇了一跳,他正在對付一個古蒼月手下的捕頭呢,突然頭頂一股銳氣傳來,他的劍已經來不及回應了,只能一掌劈出。奈何那青冥劍擅長的就是對付內家掌力,厲風內勁一催,劍鋒上吐出了一尺長的寒光,切豆腐一樣的把那漢子的手掌給削了下來。血光閃動中,厲風身體借力再次騰起,彷佛一條張牙舞爪的孽龍,帶著無數密集的青色劍光,朝著一個頭發胡須潔白,正在和古蒼月較量掌力的老頭劃去。

  苦戰中的古蒼月見得突來強援,頓時臉色狂喜:“厲兄弟,來的好,幹掉這白家的老鬼。。。他媽的,光天化日下襲擊官府,白帝門是要造反了,等下老子就發海捕公文,非幹死你們這群白帝門的匪類。”他運足了氣,一掌接一掌的連綿不斷的劈了出去,頓時空氣中‘ 啪’聲大作,一圈圈青色的掌風籠罩住了那老者。若是厲風不來,古蒼月已經准備要舍棄這些屬下,帶著幾個心腹逃之夭夭的。他的人手總共不過三十多人,白帝門的人來了七十多個,頂了這麼久,實在是扛不住了。

  厲風長笑:“古頭兒,你可沒想到,要是他們殺光了你和你的屬下,你還怎麼發海捕公文?這天下,有誰會知道是他們殺了你?哈哈哈,白帝門的老鬼,吃我一劍。”他的劍光突然的炸裂了,無數條尺許長的青光籠罩住了那老人的身體。

  老者的掌力雄渾,甚至比古蒼月還強了一籌,如是對付其他人,他的掌力足以震開對方,奈何厲風的劍子實在是太惡毒了,劈開掌風就等于燒紅的鐵刀劈開豬油一般,絲毫不受力。那老者一時疏忽,硬是被厲風的劍鋒在胸口上、臉蛋上留下了十幾條劍痕。老者真氣正在體內鼓蕩,臉上一出血,那血就好像標槍一樣的噴了出來。老頭兒心裏一慌,頓時松了一口氣,結果古蒼月的掌力正好潮水一樣的湧了過來,沖進了他的體內,硬生生把老頭兒打飛了七八丈,重重的撞擊在了花園的圍牆上。

  古蒼月獰笑,狂吼一聲:“‘劈天掌’白老頭,你也有今天啊?你給大爺我去死吧。”他身體沖了過去,劈開兩個白帝門的弟子,雙掌連環而出,在白老頭的身上瘋狂的連續劈打了百余掌。

  白帝門的眾多高手看得狂怒起來,十幾條身影脫離了戰團,瘋狂的朝著那古蒼月殺了過去。而厲風,則是早就隱沒在了戰團之中,從那些太監身上搜刮來的劇毒暗器,一枚枚的偷偷的釋放了出去。

  後花園的地方不大,百多人在裏面纏鬥已經是擠得滿滿當當的了,根本就沒有太多的回旋余地。厲風的內力又強,那些暗器又個個體形微小,破空聲都被四周的狂呼亂罵聲給掩蓋了,頓時就看到藍光點點,三十幾個白帝門的高手無緣無故的倒在了地上,不一時臉色發黑,當場斃命。剩下的白帝門高手被那些蘇州府的捕頭拼命翻撲,頓時被逼退了幾步,他們剛要重新整頓士氣,又有二十幾個同伴倒在了地上。

  一下子,形式即刻逆轉了,厲風暗自驚歎于這些暗器的歹毒時,那些白帝門的大漢見得事不可為,只能是狼狽的跳出了花園的圍牆,倉惶逃走。不過還好,他們還來得及搶走了那白老頭的屍體,沒有落在古蒼月的手上。

  古蒼月陰狠的笑著:“你們跑,跑,跑,老子看你們能夠跑到哪裏去?這次你們可是真的熱火了我古某人,你們等著死吧。來人啊,去請師爺起草海捕文書,要衛所的士卒立刻出動,給我殺光那些白帝門的混蛋。。。他們這次可是歹毒啊,為了蘇州府的地盤,就要把我們整個的給滅了,白帝門,我們蒼風堡和你們沒完。”

  厲風看得古蒼月如許的激動,不由得心裏一動:“啊呀,倒是忘記了,這古頭兒的武功很是高明,他們蒼風堡和朝廷的關系也很是密切,要是我能在他們蒼風堡內收買一批人,豈不是好麼?”

  小心翼翼的把手上還扣著的幾根透風針放回了牛皮套子裏面,厲風騰空而起,大聲叫道:“古頭兒,你去調兵搜捕白帝門的人罷,我身上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了。。。晚上我在春頤樓擺酒,我們兄弟好好的快活一把罷。”

  古蒼月大聲笑應:“兄弟,你慢走,當哥哥的一定去。”古蒼月心裏那個感動啊,覺得交厲風這個朋友實在是太值得了,這次不是厲風用這陰損的手段下毒手,恐怕自己就全軍覆滅了。他不由得嘟噥起來:“媽的,不該中了白帝門的計策,堡裏的高手全部派出去了,下次可要小心謹慎一些。。。咦,厲兄弟不是去北方了麼?怎麼才幾天的功夫,又回來了?”

  厲風跳過了蘇州府衙的後牆,落在了一條小巷中,他笑嘻嘻的順著小巷子疾走了百多丈,突然就停了下來。

  若有若無的,他的身前身後,甚至就在小巷兩邊的牆壁另外一邊,都有殺氣散發了出來。這一絲絲彷佛實質一般的殺氣,就集中在了厲風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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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七章 幽冥刺殺
  
  厲風原地站定了,他看著這幽邃狹窄的小巷,再看看頭上高高的圍牆,深知對方是找了一個絕地來刺殺自己。小巷寬不過五尺,而兩側的圍牆後面都埋伏上了人馬,如果他們再使用一些犯忌的武器,例如衛所的神臂弓、踏弩之類的,那自己就真正的是要被射成一個刺 了。厲風可不認為自己的真氣可以在近距離抵擋雨點一般的弩箭簇射。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丹田內的那漩渦一般的真氣核心緩緩的旋轉了起來,瞬息之後就以閃電一般的速度開始了運轉,一股極強的力量凝聚在了厲風的左拳之上,‘禦土訣’被厲風偷偷的發動了,一團肉眼幾不可見的黃色光芒在厲風左拳一閃,他的拳頭已經轟擊在了自己左邊的牆壁上。

  ‘嗡’的一聲悶響,那一尺厚的大青磚牆壁有五丈長短整個的化為了粉碎,牆壁後的七名高手措不及防,整個的被那凝聚了土之元力的強大力量震飛了三丈開外,一股精純的土氣沖進了他們的身體,把他們的內腑攪得一團糟。這些普通武士可不知道如何化解天地元力,這五行之力入體,就等于是毒藥一般。

  厲風心裏卻是狂喜,這一拳之威,威力實在是出乎自己的想象。不過是稍微發動了一下‘禦土訣’,結果拳力就足足增加了三倍,這法術果然是好用。厲風已經決定了:“日後要向白雲老道學一些符咒之術用來蒙騙外人耳目,這樣自己就可以施展一些小的法術,用來打人,豈不是威力絕倫,天下無敵麼?你武當派的那張三豐,碰到小爺的法術,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罷?”

  喜不自禁的厲風一拳擊出,就已經趁著漫天灰塵灑下的時候,縱身跳進了左手邊的院子裏面,邁開大步就要沖進那戶人家的樓房裏面。

  遠遠,兩個蒼老的聲音大聲喝道:“晚輩休走,接劍。”‘嗤啦’一聲,彷佛閃電劃破長空的聲音,兩道湛藍色的劍氣足足有三丈長短,從二十幾丈外的牆頭破空而來,直刺厲風後心。那兩道湛藍劍氣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依稀可以看到劍光前方的空氣被強勁的氣流逼開,結果都產生了白色的空氣屏障。

  厲風尖叫一聲:“媽的,先天劍氣,老子招惹誰了?”他可沒有把握在不使用所有力量的情況下抵擋這一波攻擊,尤其對方也是兩個進入了先天至境的劍手,和厲風比較起來,還不一定誰的功力更加高深呢。厲風無奈,只能抱著腦袋,賴驢打滾的貼著地面,浮空三寸的連續翻了十八個滾兒,急速的橫移了三丈後,身體彷佛受到颶風吹拂的柳絮一樣,輕飄飄的飄起了三丈高,青冥劍發出一聲鳴叫,一道青光籠罩住了自己的身體,狼狽的朝著那戶人家的內院狂飆。

  那兩道湛藍色劍光哪裏肯放過他?微微一個轉折,把花園的地面破出了一個丈許方圓的窟窿之後,繼續追著厲風直射。四周也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五十多條黑影,那些黑影手一仰,超過兩百柄‘破血刀’呼嘯而出,一張閃閃發光,帶著死亡氣息的大網已經籠罩在了厲風的青光之前。

  厲風尖叫:“幽冥宮的王八蛋,小爺我哪裏招惹你們了?不就是踢了你們少宮主一腳麼?何必死死糾纏?。。。哇呔,給小爺我開了。”他的劍光猛的扭曲,天空中出現了厲風灰蒙蒙的三個殘象,青光激閃,彷佛放鞭炮一樣,‘叮叮當當’一陣巨響,兩百多柄‘破血刀’已經被鋒利絕倫的青冥劍劈成了破銅爛鐵。

  兩道湛藍劍光叫了一聲好:“神龍三現,不愧是華山絕技。”一左一右的,兩道劍光突然化為了藍色的霧氣,彌漫了整個天地的籠罩了下來。厲風牙齒一咬,右手急速抖動,‘亂劈華山’這一不入流的劍招瘋狂的揮砍了出去。

  ‘當當當當’,連續上百次狂野的撞擊,厲風的身形激抖,在他一口真氣就快耗盡的時候,那兩名厲害得可怕的劍客終于被厲風逼退了回去,而厲風身上也多了七條傷痕,一只手臂酸麻難忍,差點就握不住手中的劍子了,他的身形,也硬生生的被震落在了這戶人家的屋頂上,狼狽的踏碎了一大片的瓦片。

  兩個須發皓白的枯瘦老者出現在了屋頂上,他們撫摸了一下自己胸口處的一道劍痕,不由得臉色一變。左手持劍的那老頭低聲喝道:“好厲害的晚輩,老大,我們有必要招惹這麼一個敵人麼?”

  右手持劍的老者深深的看了厲風一眼,咬牙到:“沒辦法,小宮主發話,一定要殺了這小子,找了一個多月,好容易又在蘇州府碰到了他,怎麼能不殺?。。。不過,還是讓小宮主來做決定罷。”

  一個油頭粉面,手裏揮動著折扇的年輕人在十幾條黑衣大漢的簇擁下跳上了屋頂,咬牙切齒的對著厲風破口大罵:“混蛋,上次你打少宮主打得痛快吧?打得過癮吧?這麼多美女面前,少宮主我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上次派人出去幹你們,算你們運氣好,讓你們逃掉了,這次我爹還有兩位長老都在蘇州,我看你怎麼逃得出去。”

  厲風呆了一下,不就是那個在春頤樓和朱僖爭女人,結果被自己從背後偷襲,一腳踢飛的花花公子麼?

  那年輕人瘋狂的叫嚷了起來:“你凶啊?你再凶啊?我看你能有多厲害。。。兩位長老,殺了他,殺了他。”

  厲風看了看四周的那些黑衣殺手,又看了看那兩個功力高深莫測的老者,不由得大聲叫嚷起來:“喂喂喂,停一下。反正我在這裏,不會逃走,你放心,這麼多人圍著我,我怎麼逃啊?我說這位兄弟,不過是一點點小糾紛罷了,沒必要一定要殺了我罷?江湖上規矩,在青樓裏打架鬥毆,大家都有不是,何必如許記仇?不如這樣,你開一個條件出來,我一定滿足你的條件,咱們就把這梁子揭過去了,如何?”

  那年輕人楞了一下,突然大笑起來:“我要你滿足我的條件麼?本少爺堂堂幽冥宮的少宮主,江湖上說起天下第一殺手堂口幽冥宮,誰不賣我們七分面子?少宮主我還有什麼做不到的?需要給你開條件麼?”

  兩個老者沒吭聲,只是握緊了長劍,緊緊的盯著厲風。那年輕人譏嘲了厲風幾句,笑罵到:“少宮主我想當將軍,我想手下有著萬兒八千的人馬由得我指揮,你辦得到麼?哈哈哈,就是這個條件,只要你辦得到,這梁子自然就揭開了。。。哈哈,哈哈,給我殺,殺了這混蛋,敢在美女面前讓我丟臉,你就該被千刀萬剮。”

  厲風古怪的笑了笑,不等那兩個老者出劍,輕聲問到:“你的條件,就是做將軍?如果我能讓你做將軍,你就揭過這梁子?”

  年輕人一聲冷哼:“廢話,小爺我還有什麼做不到的?要不是和蒼風堡的那混蛋少堡主爭奪白龍劍客的女兒,那混蛋說他在朝廷裏面掛了個總兵的職務,結果把那賤貨給勾引了過去。。。我呸,我幹嗎給你說這些?來人,給我殺了他。”

  五十幾條黑衣殺手的手又揚了起來,一只只閃動著寒光的‘破血刀’被他們握在了手裏。厲風突然的從腰帶裏面摸出了一塊金牌,扔向了那幽冥宮的少宮主,厲風怪笑到:“你看看我的腰牌吧,兄弟你如果有意思,當一個將軍算什麼?只要立下功勞,再大的官兒也可以升上去的。。。嘿嘿,男人再世,求的不就是一功名富貴,還有絕世美女麼?”

  左手持劍的老者飛身過去,在半路上把那金牌攔截了下來。他運足內力,小心翼翼的接住了那金牌,打量了一下上面的花紋、字跡,不由得臉色微變,頓時一臉古怪的看向了厲風。老頭兒沉默了一陣,突然說到:“少宮主,斯事重大,還是和宮主商議一下吧。”

  屋頂上的人都沉默了,幽冥宮的殺手心裏清楚,有很古怪的變化發生了。那幽冥宮的少宮主也呆住了,他提出那個條件,本來就是故意為難、嘲笑厲風的,但是看到了那左手老者的表情,他心裏頓時明白,厲風似乎真的有能力讓自己的條件實現的。面對這一尷尬的局面,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雖然是一個花花公子,但是起碼知道江湖上說出去的話,那就是要算數的,尤其是當著這麼多的下屬,他不可能把自己的言語給吃下去吧?

  這些把人家圍牆、後花園、屋頂打得亂七八糟,嚇得人家滿門老小躲在房間不敢吭聲的江湖惡人,一個個飛快的離開了。幾個起落之間,他們就已經出去了百丈開外,那些黑衣人,五六人一組的落進了小巷子裏面,更換了衣物後融入了大街的人流之中。漸漸的,厲風身邊除了那個少宮主以外,就只有那兩個老頭兒了。

  厲風心裏尋思著:“怪哉,也太容易了罷?怎麼我這不是魚餌的魚餌扔了出去,他們就順著棍子爬了上來?莫非他們幽冥宮,也有事情要求我們麼?想來是對的。。。咦,剛才我是在哪裏被他們幽冥宮的人盯上的?居然這麼快就能針對我布置下一個殺局,不愧是殺手中的一流角色啊。。。嘿嘿,如果這批人能夠為我所用。。。那慕容天算老幾啊?這兩個老鬼,隨便出去一個,都可以輕松的把慕容天砍成碎片了。”

  那少宮主則是臉色瞬息千變,也說不清楚他在想什麼。而那兩個幽冥宮的長老,左手仗劍的那位目光深邃的打量著厲風,右手握劍的那位,則是有點心疼的看著自己長劍上出現的幾個缺口,心裏在不斷的罵咧著:“這小子用的是什麼兵器?怎麼這麼鋒利?我這柄松紋古錠劍也算是一柄寶物了,居然被他的劍給開了鋒,可惜啊,可惜啊,這一下子又要花好幾天的功夫打磨了。”

  一行人急匆匆的出了蘇州城的城門,此刻那城門官的屍體已經被發現了,城門口的戒備森嚴了十倍不止。恰好有一個古蒼月的下屬在那裏分派人物,要抓白帝門的人,因而厲風等人輕輕松松的沒有花費任何的口舌,就這麼出了城。那少宮主看到厲風和那名捕頭如許熟悉的模樣,頓時臉上一片喜色。

  城南的一座大宅子裏面,厲風終于見到了幽冥宮的頂頭老大,江湖上的殺手之王,這位少宮主的父親大人。

  這是一個你看上去絕對不會相信他是黑道魁首的人物,生就一副斯文清秀的臉蛋,幾縷柳須,根根透肉,微微的一點小駝背,加上合身的米色儒生長袍,修剪得幹幹淨淨的指甲,細長勻白的手指,柔弱無力的眼神,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教書的好好先生一般。

  厲風看著這個五十歲出頭的幽冥宮主,頓時呆住了,在他想象中,這個人怎麼都應該是,起碼要向朱棣那樣,動動身體有萬千的威風吧?誰知道見面的卻完全不是這回事情。

  幽冥宮主看了厲風一眼,似乎已經從先回來的屬下嘴裏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他也不多說話,輕聲咳嗽了一聲後道:“這位小兄弟,請坐,來人啊,上茶。。。麟兒,給我說說看吧。”

  這個被稱呼為麟兒,卻還不知道姓氏的少宮主湊到了他的面前,低聲的說了幾句話,然後把手中厲風的金牌遞給了幽冥宮主。幽冥宮主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金牌,再看了滿臉邪氣的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的厲風一眼,微微的眯上了眼睛,仔細的思忖起來。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終于開口到:“厲大人?”

  厲風立刻站了起來:“前輩不用客氣,大人這兩個字,我擔當不起的,不過是在王爺手下掛個都指揮使的名字,算不得什麼大人物,嘿嘿。”

  幽冥宮主淡笑一聲,把手中的金牌放在了身邊的茶案上,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後說到:“都指揮使麼,這個官職也是很嚇人了。普通人,掙紮一輩子,能夠混到一個偏將、副將的位置,那就是祖墳上面冒青煙了。厲大人如許年紀,居然能夠當上都指揮使,實在是出乎老夫的意料啊。”

  厲風坐下,端起茶杯是一飲而盡,他翹著二郎腿,輕松的抖動了幾下,笑著說到:“也就是運氣比較好罷了。。。上次和少宮主發生爭端的人,正好是燕王的大世子,晚輩和少宮主稍微起了點沖突,誰知道卻被大世子看中了,所以麼,倒是托了貴少宮主的福氣了。”

  少宮主的臉色有點古怪,那幽冥宮主則是面色絲毫沒有動容,他舉起右手食指,低聲說到:“幾個條件,如果厲大人答應了,我們整個幽冥宮,都是厲大人的。”

  厲風呆住了,他真真正正的呆住了,這比天上掉餡餅下來,還更加讓他無法置信一些。饒是厲風市井裏的事情見得多了,但是也沒有見過這麼古怪的事情。幽冥宮啊,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殺手組織,居然整個的投靠自己,如許的簡單麼?

  厲風吭吭哧哧了半天,終于有點不好意思的問到:“敢問宮主,這是為何?”

  幽冥宮主微笑:“厲大人此次前來,不是有招攬我們的意思麼?或者老夫理會錯了你的來意?”

  厲風皺眉:“晚輩前來,不過是聽得少宮主說的條件,想要結識少宮主而已,但是沒想到,宮主居然。。。不過,如果宮主的條件,我們能夠滿足的話,大世子自然樂意接受各位。只是晚輩實在疑惑不解,幽冥宮赫赫聲名,為何會投靠我等?”

  幽冥宮主沉默了一下,突然的歎息起來:“殺手這行當,並不好玩啊。尤其我幽冥宮雖然實力強大,但是結仇太多,向來是在江湖上動多西藏,從來就沒有一個固定的住址,這種生涯,壓力實在太大。我等上個月完成了一項價值十萬兩銀子的委托,刺殺了一人,結果卻引出了那人背後的厲害人物,逼得我們從三峽一路逃到了蘇州,好容易才躲藏了起來。”

  “這種日子,畢竟不是輕松的,如果能夠有一個解脫的機會,求得一個功名,這對我們的子孫後代也好。刀子上舔血的日子,過了幾十年了,結果我們還是身無余錢,兄弟們的家人也都紛紛長大,如果再這樣冒險下去,說不定哪日就被連根拔起了。”

  厲風默然,他點頭贊歎到:“宮主的想法,倒是很對,將軍難免馬上亡啊。。。既然如此,宮主說出你的條件吧。”

  幽冥宮主笑道:“我的三個孩子,任天虎、任天麒、任天麟,直接做為大世子手下人馬,隨意調遣。而我幽冥宮,則不能打散我們的組織,我們依附于大世子,但是自成體系,有需要做的,我們出面做事就是了。要給我們一個固定的莊園做為總堂口,每年的經費,要足夠讓我們滿意的。”

  厲風也舉起了一根手指,緩緩說道:“你們每個人,都必須掛上錦衣衛的牌子,這也是方便你們行動。。。每一年,我們都會選派精幹人手去你們幽冥宮,你們可以挑選一批人作為新的門人弟子,但是還要幫我們培養一批精幹的手下,這可行得?”

  幽冥宮主大笑:“自然如此,到時候我們是屬下,為主子分憂,那也是我們應該做得事情。。。那麼,我們只有最後一個條件了。”

  厲風皺眉:“請講?”

  幽冥宮主沉聲到:“我們投靠了大世子,說不定江湖上得仇人會找上燕京城,到時候。。。”

  厲風立刻接口:“放心,數萬精兵圍攻之下,哪怕天下第一高手,也得變成死人。我倒是想看看,有什麼了不得的高手敢去燕京城找野火。”

  幽冥宮主立刻站了起來,舉起了右掌。厲風也站了起來,和他三次擊掌,立下了結盟的誓言。

  厲風笑得像是一只剛剛偷了小母雞的小狐狸一般:“這樣的話,我們日後同是大殿下的臣下,還希望前輩多多指教。”

  幽冥宮主也是笑得彷佛剛剛吃了一只大公雞的老狐狸一樣:“厲大人,實在是客氣了。三位犬子,還要靠厲大人多多照應,多多照應了。”

  厲風得意的大笑起來,在心裏大樂:“媽的,真的有天上掉金子這樣的好事?正愁掌櫃的手下高手不夠,現在就有一大批的高手自己送上門來了。”

  幽冥宮主也是得意的大笑起來,心裏狂喜:“哈哈哈哈,老夫投靠了以軍功聞名天下的燕王,看你們還有誰敢找我們幽冥宮的麻煩?‘勾漏山七怪’、 ‘梅山三劍’、‘點蒼樵隱’,我呸,你們這些隱居的老怪物,不就是刺殺了你們的子孫罷了,何必苦苦相逼?數十萬大軍合圍之下,看你們還敢來找老夫?哼哼,等老夫的兒子作了領軍的將領,帶大軍滅了你們滿門。”

  一個老狐狸,一個小狐狸同時得意的大笑,都覺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笑了老半天,厲風趁熱打鐵的認了幽冥宮的宮主做義父,和那任天麟做了結拜兄弟,斬了雞頭,燒了黃紙後,雙方都把對方看成了‘有用’的自家人了。得意的笑了半天,厲風就直接帶著任天麟以及兩位長老,‘左手劍’沙山和‘右手劍’沙水,往蘇州府去了。

  厲風低聲笑著:“兄弟,今兒晚上,哥哥我出錢,大家把春頤樓給包下來,好好的過把癮,嘿嘿,告訴你啊,到了燕京城,那可就和在蘇州不同了。你拿著咱們王府的金牌往樓子裏面一座,哪個姑娘敢不出來接客?哪怕她已經在床上撇開了大腿,她也得老老實實的穿了衣服下來陪客。。。嘿嘿,到時候我們兄弟兩合夥,自己在燕京城開一家最大的青樓,嘖嘖,又賺錢,又快活。”

  任天麟這個花花公子,聽得厲風描述的如許美好的前景,口水都快下來了。他摟著厲風的肩膀,就把他當作了親兄弟一般,哪裏還記得,就在兩個時辰以前,他還帶著一批高手去城裏殺厲風呢?

  
第五十八章 深夜搏殺(上)

  從春頤樓出來的時候,蘇州府的守備大人帶著百多名士兵快步的走了過來,對著一臉醉意的古蒼月打了個手勢。厲風立刻迎了上去,一張銀票塞進了守備大人的袖子裏面,低聲笑著說到:“那夥賊子的事情,還要靠守備大人做主了。”

  守備就著路邊的燈火看了一下銀票上的數字,嘴巴頓時張大得可以吞下一個雞蛋,他嘿嘿的笑起來:“這位兄弟實在是太客氣了,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呢?那群匪人,現在就在金龍幫的堂口裏面,我已經調集了五百衛卒用強攻硬弩守住了四周的高樓,就看諸位何時下手了。”

  古蒼月的臉上一股青氣一閃而逝,身上冒出了一股濃濃的酒氣,他已經是用內勁逼出了方才喝下去的烈酒。他冷笑著摩擦自己的雙手,陰聲說到:“這次我們幹掉了白帝門三老之一,白帝門不會就此罷休的,那就幹脆把他在這裏的高手全部都給鏟除了,日後對付起來也容易得多。我現在手下還有蒼風堡的好手三十二人,蘇州府的得力捕快五十九人,就是出眾的高手太少了些。”

  厲風指了一下身後的六個滿臉郁悶的老太監笑道:“這六位大人,個個都是一流好手,對付那些白帝門的門人,沒有問題的。”

  喝得醉醺醺的,身上衣服淩亂不堪的任天麟嘿嘿笑起來:“兩位老爺子,你們也幫忙去收拾掉白帝門的人罷。嘿嘿,前年我們在四川做生意的時候,他們不也是攔中插了我們一刀麼?再去給爹說,調十三血手修羅過來,殺了這些白帝門的混蛋。”他的手指了一下沙山、沙水兩兄弟,笑道:“我們這兩位長老,可都是先天級的高手,對付幾個白帝門的小輩,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一下子,那六個老太監看沙山沙水的眼神可就變了,先天級的高手,那可是絕對值得尊重的人。

  阿竹也興致勃勃的說到:“金龍幫的那三個堂主還有牛老大,就讓我來對付,我手下的兄弟,也可以對付那些跟著白帝門走的幫眾,加上強弓硬弩的幫主,全殲他們根本就不是問題的。”

  古蒼月狠狠的一拳頭砸在了春頤樓的圍牆上,陰笑到:“那麼,就動手罷。現在正是深夜,殺人放火的好時候啊。白帝門的人,估計不到我會和他們徹底的撕破臉皮罷?我已經送出飛鴿信,要老大派遣幾個兄弟過來幫我鎮守蘇州府了,日後就算他們白帝門來報複,也沒有關系的。海捕文書一下,他們還敢來蘇州,我就佩服死他們了。”

  厲風撫摸著剛剛配上了劍鞘的青冥劍,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那牛老大怎麼辦呢?他現在可是守備大人的下屬啊?”

  那守備一臉豪氣幹雲、義薄雲天的模樣:“這也顧不得了,他雖然是我的下屬,當初也受了他的好處,奈何我和古大人是好朋友,也就顧不得他了。尤其他結交匪類,這就是死罪,我拿下他,剝奪了他的功名,廢掉他的武功,這也就是額外的開恩了。”他在心裏冷笑連連:“那牛老大用了一千兩銀子捐了一個小武官而已,你現在出手就是兩千兩,我自然幫你啊。。。不撈點外快,就憑我的餉銀,怎麼養得起五房小妾?”

  那古蒼月舔舐了一下嘴唇,揮手到:“那就去罷,還在這裏商量什麼呢?沖進去殺光裏面的人,一切都了結了。任家兄弟,你要去調集人手的話,現在就去吧,等過了兩刻鍾,我們在金龍幫的堂口門口會合吧。”

  任天麟腳步虛晃了幾下,嘻笑著點頭,帶著沙山、沙水去了。厲風則也不不多說,一馬當先的帶著這一批人先到了蒼風堡在蘇州府的舵口,會合了古蒼月的一批下屬後,一行兩百多人快步的順著小巷急行,不一時就已經到了金龍幫總堂口隔壁的一家大宅子裏面。那宅子的主人是蘇州府一有名的富商,此刻他的院子已經被守備用衛所的名義征用了,裏面的高樓上埋伏了三十幾個弓弩手,富商的家人已經全部被趕了出去。

  厲風他們幾個頭目級別的人也上了後花園的高樓,正好可以看到燈火通明的金龍幫大院。厲風皺眉到:“這白家的小子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麼?剛剛和我們結仇,明知道我們是地頭蛇,居然還敢留在金龍幫?”

  那守備大人笑嘻嘻的說到:“這倒是有講究的,他們白帝門通過牛皋給我送了兩百兩銀子,就說是他孝敬我的。嘿嘿,不就是讓我不要出兵麼?可是我偏偏和古大人是好朋友了,這一點小忙,我還是要幫的。而且他們白帝門在天南威名赫赫,一次就送兩百兩而已,也太小氣了些。說實話,如果沒有衛所的士兵出動,這些江湖賊子,倒還真的很難抓的。”

  這個守備倒是很不客氣,他收了厲風的銀子,開始在這裏說明他的功勞了,證明厲風的這兩千兩銀子沒有白花。同時,他也是在告訴古蒼月:“不是我不講究朋友義氣,非要收你的錢,而是那牛皋牛老大已經送了銀子上門了,我如果不收厲風的一點點的銀子,我怎麼向手下的兄弟們交代呢?靠一點點的軍餉,沒有好日子過啊。”

  古蒼月冷漠的笑著:“這群王八蛋,他們是認為,他們現在的實力遠超我們,根本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吧?今兒個要不是厲兄弟突然殺到,我可就徹底的栽在蘇州府了。按照我的估計,他們雖然在府衙內損失了幾十人,但是真正的高手還沒有傷到元氣,他們是絕對不會害怕我和厲兄弟聯手的實力的。只要衛所不出動,他們就沒有必要離開蘇州城,所以,自然是樂得在這裏享受了。”

  阿竹陰笑起來:“誰知道,阿風的福氣是大得嚇人啊,出去打個轉兒,就招攬了幽冥宮的高手,這可就出乎他們白帝門的意料了罷?”

  厲風得意洋洋的拱拱手:“我的福氣麼,比你們是大一點點的了,不用太羨慕我的。”他的話聽得旁邊的守備是直翻白眼,怎麼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人?他可不知道厲風和那六個老太監的身份是什麼,就把厲風他們當成普通的江湖浪人了。

  在高樓上觀察了一陣,厲風他們下了樓去,臨行古蒼月吩咐到:“張守備,這上面的事情,可就交給你了,你的手下衛卒,已經包圍了這院子吧?其他的你不用管,只要有人從高處逃走了,你就射他們,這就是幫兄弟我天大的忙了。等忙完了這一趟,我古某人一定還有一份心意送上,我們都是老朋友了,也不用講究太多客氣吧?”

  守備大人滿臉笑容,連聲應是了。他看得極准,那蒼風堡武士的頭目歐陽至尊在朝廷裏面可是高級武將,他小小一個守備,是動不了蒼風堡分毫的,所以,只有和蒼風堡打好關系,一起對抗外來的江湖勢力。如果那蒼風堡再派兩三個‘天罡星’、‘地煞星’級別的高手來蘇州府坐鎮的話,這蘇州府的黑道利益可就是被蒼風堡給霸占了,他的好處,那是多得不能再說了。所以,今天晚上一個白帝門的人都別想溜走。

  他看了看身邊樓子裏面那些手持勁弩的精銳戰士,臉上浮現起了得意的笑容。

  厲風他們到了金龍幫大門的時候,吃過了解酒丹,清醒了不少的任天麟已經帶著六十多名幽冥宮的屬下快步到了。沙山、沙水兩個老頭身後,緊跟著的是五個渾身陰氣沖天的中年人,再後面才是十三個手掌成朱紅色,散發著淡淡腥味的蒙面人。任天麟得意的介紹到:“厲大人,這五位是我們幽冥宮的五方煞神,後面的十三位是十三血手修羅,是我們幽冥宮的中堅啊。對付區區白帝門的一批高手,這是足夠了。”

  厲風拱手,恭敬的向那什麼五方煞神、十三修羅打了招呼。這些幽冥宮的高手早就明了了厲風的身份,一個個也不敢失禮,連忙回了幾句客氣話。厲風低聲說到:“我們是直接打進去呢,還是偷偷摸摸的摸進去?。。。我說實話,可從來沒有指揮過別人的經驗,參加過的打鬥,也從來沒有超過二十人的,這可要靠諸位出注意了。”

  任天麟是個草包,除了喝酒玩女人,他還會什麼?聞言他只能是看向了身後的屬下。而這些幽冥宮的人還沒有說話,陰老太監已經是尖聲尖氣的喝令起來:“厲大人,還用考慮這麼多麼?幽冥宮的各位朋友,就請發揮老本行吧?你們先從四周潛入院子,能夠暗殺的人,就全部殺掉,然後躲藏在他們的議事大廳外面,等得我們沖進去開打了,就用我們的暗器從背後下手,這不就了結了麼?你們的人手先進去半刻鍾,然後我們直接從大門沖進去,我們的實力可比他們的強吧?那還用太細致的計劃麼?”

  任天麟覺得有道理,他向那五方煞神看了一下,那五個中年人也不作聲,就彷佛是一溜兒鬼影子一樣的貼著院牆溜了進去。而十三血手修羅則是快步的到了後方的院牆處,輕輕的跳了進去。他們對于陰老太監的暗器沒有興趣,陰老太監很是不爽的沉下了臉。沙山老頭兒點頭笑道:“這就足夠了,五方煞神的功力我老頭子可是知道得清楚,一般的一流高手,不堪他們一擊啊。”

  沒有人回應他,沙山只能有點惱火的閉上了嘴巴。厲風看得他不高興了,立刻就笑著說到:“那是自然,幽冥宮的潛殺手段天下第一,晚輩可是早就知曉了。。。唉,還真的有點緊張啊,第一次參加大規模的火拼呢。下午的時候在府衙,倒還沒有感覺,現在可就有點。。。嘿嘿。”

  一行人輕笑,過了半刻鍾左右的時間後,古蒼月大步上前,一掌劈向了那金龍幫的大門。陰柔的掌力讓大門無聲無息的變成了碎片,‘當啷’一聲巨響,厲風已經拔出青冥,一道青光直沖了進去。那沙山沙水兩個老頭子哪甘示弱?兩道湛藍色的光芒帶著絲絲寒氣,電光一般的射了進去。古蒼月低喝了一聲: “沖,殺光這些混蛋。”也緊跟著沖殺進了大門。

  任天麟吞了口口水,笑著說到:“兄弟們,你們進去吧,留下幾個人陪著少宮主我。。。殺人,可不是我喜歡的事情。啊?”他手一揮,三十幾名幽冥宮的高手沖殺了出去,留下了足足二十人環繞在了他的四周。

  阿竹看了看身後的兩百條忠于自己的金龍幫打手,低聲喝道:“兄弟們,沖進去,砍了那幫勾結外人的王八。蘇州府的生意,是我們金龍幫的,屬于我們的金龍幫的。他們,都是一群叛徒,砍死他們。”他‘唰’的一聲拔出了一柄沉重的斧頭,那兩百條金龍幫打手低聲呵斥一聲,也都拔出了雪亮的手斧,跟著阿竹潮水一樣的湧了進去。

  厲風根本沒有理會那些第一層院子裏面的大漢,因為他們早就已經失去了生命,一個個躺在地上,都已經僵硬了。直到厲風沖到了最後一層院子裏面,他居然還沒有發現一個活人。等得厲風站定在了金龍幫的議事大廳前,他才終于聽到了活人的語聲。厲風額頭上的冷汗頓時就出來了:“這幽冥宮的殺手,也實在是太厲害了一些吧?一路上起碼也要有百多號漢子,現在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了?”

  不過,這一點是很容易理解的,一個二流的殺手,用暗殺的手段可以輕松的幹掉一個一流的高手,何況這些幽冥宮的屬下,個個都是特等的殺手呢?把這十八條煞神送進了這個院子,那些在外面守衛的金龍幫下屬以及白帝門的屬下,也就只有見閻王去了。

  大廳內,吵得不亦樂乎,一個粗壯的聲音咆哮著:“大公子,老爺子就這麼被幹掉了,還有這麼多兄弟的性命,你是真的不去報複麼?”

  白大公子溫和的聲音傳來:“我說過了,殺古蒼月的機會只有一次。這一次沒有殺了他,想殺他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老爺子的掌力居然也只能稍微的壓制住古蒼月,難道你們認為在場的人中,有誰可以對付得了他麼?現在那厲風和古蒼月正在一起,加上那六個來曆不明的老家夥,我們的頂尖高手的數目,不見得能夠應付得了啊。如果古蒼月根本就不和我們動手,他轉身就逃跑,你們誰能圍死他?我們如果沒有損失這麼多人,那還不是問題,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一個陰柔得聲音問到:“那麼大公子到底是做什麼打算?如果我們不進攻的話,那也應該換個落腳的地方,大公子已經說了,我們現在無法對付古蒼月了。古蒼月畢竟是蘇州府的總捕頭,如果他用官府的勢力來為難我們,那可就是個大麻煩了。”

  粗豪的聲音喝罵到:“老冷,你說什麼呢?躲?”

  白大公子也冷笑到:“躲藏起來麼?為什麼要躲藏?就古蒼月現在的人手,他就能對我們造成什麼威脅麼?他手下的捕快,幾個得意的鐵捕都受了傷,剩下的都是一群廢物,動用官府的力量對付我們,如何對付?發海捕文書麼?可是在四川,官府不也是等于我們的人麼?。。。那張守備也收了我們的銀子,整個蘇州府,還有什麼可以對我們造成威脅的?為什麼要躲開古蒼月?這不就是侮辱我們白帝門的威名麼?”

  陰柔的聲音毫不客氣的置疑到:“那麼,大公子到底是做什麼打算?進攻也不進攻,躲藏也不躲藏,住在這裏,等古蒼月調集了蒼風堡的大批高手來對付我們麼?”

  白大公子極其自信的說到:“你們怎麼知道我的計劃?哼哼,我現在就是要停留在這裏,告訴那古蒼月,我們白帝門的人就在這裏,我們沒有逃,我等著他古蒼月調集人手來圍殲我們呢。我已經接到了飛鴿傳書,門裏大援,青城、峨嵋、點蒼三個門派的盟友就要趕到蘇州府了,我等他們蒼風堡調集了人手,到時候我們把他們一網打盡,狠狠的讓這個北方的霸王在我們南方吃一個大虧。”

  白大公子呵呵的笑起來:“我現在出道江湖,缺少的就是名氣,要是在我的組織下,能夠一舉幹掉三五個蒼風堡的‘天罡星’,嘿嘿,我們白帝門的名聲,豈不是又響亮了三分?。。。這麼好的計劃,我們為什麼要躲開呢?讓那古蒼月認為我們害怕了他們麼?哼,哪裏有這樣的道理?。。。都不許吵了,這一次我們居然有了這麼大的損失,這是沒有道理的事情,等得回去了,你們一個個都要被爹責怪,還不好好的配合我多立下一點功勞,我到時候看你們怎麼交差。”

  頓了一下,那白大公子繼續吹噓到:“如今我們根本沒有理由去繼續的襲擊他們。他們現在不是還在春頤樓喝酒麼?就讓他們高興吧,等我們大援到來,就要他們哭出來。。。牛老大,你的人手,可要勤快一點,蘇州府的風吹草動,你可都要看住了。”

  厲風恍然了:“難怪這王八蛋還帶著人死守在金龍幫不肯離開,我還以為他的膽子有多大,原來是把自己當成魚餌了在這裏釣魚啊?媽的,青城、峨嵋、點蒼三個門派的高手都要過來了?這家夥就不怕請神容易送神難,那些家夥要在蘇州府分一份利益麼?。。。媽的,那峨嵋派和烏神老道的峨嵋派,不知道有沒有關系。。。媽的,管他這麼多?誰叫他是‘峨嵋’的人呢?到時候一樣的殺光了。”

  既然已經幸運的聽到了白大公子的計劃,厲風也就沒有興趣再浪費時間了,他手中長劍發出了一聲龍吟,一道匹練般的劍光呼嘯著劈向了大廳大門。 ‘嗚嗚’的怪嘯聲震得人耳朵發麻,厲風已經一劍把那厚重的木門劈成了碎片,隨後,他大聲的叫嚷起來:“喂,裏面的,不用躲了,大爺我知道你們在裏面,識趣的都出來,獻上美女十名,黃金萬兩,白銀十萬兩,銅錢百萬貫,絲綢布匹十萬,小爺就放你們回去。”

  他身後的沙山、山水兩老不由自主的向著後面退了一步,他們是殺手,並且是殺手中祖宗級別的人物。但是,“殺手也是有尊嚴的,殺手,是絕對不會做入門搶劫這樣的事情的。這叫做土匪,不是殺手。”

  大廳內一陣大亂,六十幾人匆忙的從大堂內跳了出來,大廳兩側的廂房內,那些關著門向火、喝酒、休息的白帝門、金龍幫屬下也都紛紛沖出,足足有三百多人出現在了厲風他們面前。

  白靈心一聲尖叫:“小賊,是你?你居然還敢來?”她一劍朝著厲風劈了過去。

  沙山冷笑一聲:“這也叫劍法麼?”他的手腕隨意的一抖,一道湛藍色弧光‘啪’的一聲射了出去,白靈心手上的短劍粉碎,整個人彷佛被雷打一般,狼狽無比的紮丫著雙手飛了回去。那白大公子反應極快,掠上去一步,用手抓住了白靈心的右手,奈何那沙山劍氣實在強得變態,白靈心的身體去勢極大,硬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疼的尖叫起來。

  厲風拍拍手,罵到:“媽的,也不看看小爺身後站著的是誰,也敢胡亂出手?喂,白家的大公子,我剛才的條件,你要是答應了,現在就交出來,我保證你們可以安全的離開蘇州府,否則的話,我可不能保證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令妹也算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兒,嘿嘿,要是惹毛了我,等下就抓住了她先痛打三百大板子,把她屁股打開花後,送去男監牢。”

  白大公子冷目凝視厲風,突然問到:“厲公子不是要離開蘇州府麼?那厲竹幫主不是也要和厲公子一起離開麼?怎麼突然又回來了呢?莫非你們認為,憑借著眼前這三人,就能把我們怎麼樣麼?”

  
第五十九章 深夜搏殺(下)

  沙水冷笑:“就憑老夫一人,殺光你們這群晚輩,輕而易舉。”他自負的舞弄了一下長須,冷笑起來。

  厲風歎息著:“這位前輩倒是說了實話,憑借他一人,的確可以殺了你們很多人呢。。。不過,白大公子問我為什麼要回來麼,這個問題就比較複雜了。在蘇州府衙,我殺了你們這麼多人,還是用的江湖上不怎麼見得光的手段,想來你們一定都已經把我當成生死仇人了,這我背著白帝門這一大仇敵,心裏實在是不好受啊。”

  “尤其呢,我和阿竹答應離開蘇州府,那是因為那時候你們的實力比我們強大太多,我厲風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你們的力量強,我就推讓一步,不過現在,好像你們的實力也受到了一點點的損失,而我這邊的實力又增加了一點點,我感覺著,我們雙方的差距實在是不大了,所以,想要回來出一口氣。另外我也就是要說,雖然我們要去北方了,但是蘇州府這塊肥肉,能夠留下,為什麼不留下呢?”

  白大公子冷哼一聲,右手按在了從地上爬起來,就要繼續撲出去的白靈心肩膀上,問到:“那麼,一句話吧,你想要幹什麼?”

  厲風舉起了右手的長劍,極其囂張的用劍指點了一下白大公子,冷笑著說到:“其實,很簡單,我就是想要殺了你們而已。”

  白大公子冷笑:“就憑你們麼?那老匹夫自詡可以殺光我們?”

  一聲尖銳的大喝從後面傳來:“加上公公我們,又怎麼樣呢?嘿嘿嘿,白帝門的小娃娃,你白天的時候,不是還很是囂張麼?現在公公我們帶人來了,不把你擺成一百零八個花樣,公公我就是你養的。。。嘿嘿,我們府裏面還缺少一個俊俏的,體貼的小太監伺候我們主子,白家小娃娃,有沒有興趣讓我們給你去勢啊?”

  陰老太監陰陽怪氣的說到:“放心,公公我這幾十年來,起碼也給兩百個小太監去過勢,嘖嘖,沒有一個不成功的,你就放心吧。”

  白大公子氣得臉色煞白,看著陰老太監他們六個帶著古蒼月等一大批人走了進來。他不由得暴喝到:“外面的人都在幹什麼?哪裏去了?”

  一聲陰柔的聲音從大堂上面的屋簷下響起:“他們?金龍幫一百二十三人,白帝門四十二人,全部被我們送走了。”他的話剛出口的時候,足足兩百柄微縮型的‘破血刀’已經是帶著刺耳的嘯聲從屋簷下射了出來,等得他的話剛剛說了一半,超過五十個白帝門方面的人已經慘叫著倒在了地上。那被內家真元發出的 ‘破血刀’,直接就深入了他們內腑,把他們的內髒劈成了一團糟,哪裏還能活得下來?

  足足十七枚‘破血刀’是朝著白大公子的後心和頭頂射過去的,那白大公子原本根本不可能躲開,但是他身邊的兩個白帝門的護法死活一掌擊飛了白大公子,這才救了他一條小命,但是他的右邊肩膀上,還是被一柄‘破血刀’劈了個正著,他的一根鎖骨被劈成了兩段。

  等得那句陰柔的話說完的時候,五方煞神、十三修羅已經飛身到了厲風身後,滿臉詭異笑容,一臉滿足的看著血腥一片的白帝門、金龍幫陣營。一名煞神嘿然說到:“小輩,你的功力這麼差,居然還有這個命從我的‘破血刀’下逃脫,倒是你的運氣了。。。身邊有狗腿子跟著,果然是好命的小輩。”

  那白大公子臉色狂變:“幽冥宮?你,你,你們找了幽冥宮的殺手來對付我們?你們就不怕江湖同道悠悠眾口麼?”

  厲風一劍刺了過去:“閉嘴,殺光了你們,還有誰知道我們和幽冥宮聯手殺你們呢?”不過這也給厲風提了個醒:“幽冥宮凶名卓著,臭名遠揚,等于就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這也就是他們為什麼這樣容易就投靠了自己的原因吧?不過,日後可不能讓別人知道,幽冥宮是跟著我厲風混的,否則我厲風不也成了耗子?”

  厲風是何等身手?他剛剛蹦起來,劍鋒就已經到了白大公子身前,兩名白帝門護法一聲虎吼,拔出沉重的雁翎刀劈了過來,刀光在厲風面前布成了一道閃亮的刀幕。一個護法大聲吼叫著:“大公子後退,你已經受傷了,不是他的對手。”

  厲風輕喝:“廢話,他骨頭起碼都斷了一根,現在還能和小爺我動手,我就跪下去叫他爺爺。”他的手腕一扭,十幾點寒星飛出,撞擊在了那朦朧的刀幕上,一陣‘鏗鏘’聲發出,厲風身體微微一晃,那兩個護法的刀幕卻是已經被他破了開去。‘當當’兩聲,兩柄雁翎刀的刀身落在了地上,那兩護法看著自己光禿禿的刀柄發楞。

  厲風長笑:“妙啊,果然是寶劍,占你們一點便宜,不好意思。”他左手揮掌,右手舞劍,一掌劈開了一個護法,一劍刺穿了一個護法,彷佛一頭野狼一樣,鬼叫著朝著白大公子劈了過去。他大聲嚎叫著:“白大公子,你白天不是很神氣麼?連名字都覺得不能給小爺我報出來麼?你得意什麼啊?你不就是攤上了一個好父親麼?現在你爹不在你身邊,看小爺我怎麼收拾你吧。”

  古蒼月的手揮了一下,他身後的蒼風堡屬下以及蘇州府捕快挺起兵器,大吼著沖了上去。那些幽冥宮的殺手則是手一仰,無數的暗器狂瀉而出。至于六個老太監,他們的功力本來高深,奈何他們性情陰損,絲毫沒有一個高手的風範,看著面前密密麻麻的白帝門、金龍幫的屬下,他們也揚手打出了無數細小的淬毒暗器。

  一連串的慘嚎以及怒罵聲,在場的白帝門、金龍幫的人倒下了一大片。強勁的力量,狹窄的空間,惡毒的暗器,這一切都讓厲風他們敵對的人極度的難受。空中閃爍著一絲絲古怪的光芒,而一個個鮮活的肉體則是倒在了地上,變成了死屍一具。

  至于怒罵聲是厲風發出的,暗器的數量實在太大了,雖然發放者已經避開了厲風所在的方向,但是那些白帝門的高手用兵器或者掌力劈開那些暗器的時候,就難免有很多被震偏的朝著厲風的身體飛去了。幸好厲風的反應極快,用劍鋒挑飛了那些‘破血刀’,隨後卷起了一道流水一般的劍光,先天真氣透體發出,形成了一股強勁的空氣漩流,把那些細小的毒針、毒蒺藜全部吸在了劍鋒上。

  厲風的手重重的甩了出去,他長劍上吸附的那些暗器頓時以來時十倍的速度飛了出去,他身側的十幾個白帝門高手頓時慘嚎著倒在了地上。厲風大聲喝罵了幾句,挺起長劍朝著一臉蒼白的白大公子和白靈心追殺了過去。

  那一邊,阿竹帶領的兩百條大漢舉起手斧,沖著面前沖來的那些以前的同伴大力劈砍起來。三個金龍幫堂主圍住了阿竹,手中的匕首閃動著絲絲寒光。阿竹一聲虎吼,按照厲風傳授的‘亂劈華山’的招式揮了出去,其實,也就是胡亂揮砍了,不過就是憑借著他的力量,他的真氣去欺負這三個三流高手都算不上的堂主。

  ‘噗哧、噗哧’的聲音暴響,三個金龍幫的堂主慘嚎著被阿竹砍翻在了地上,渾身是血的他們連連的翻滾著,一會兒功夫就不動了。而那邊,阿竹帶來的那批打手已經迎向了那些突兀之下,根本沒有准備長兵器的敵手。三寸長的小匕首和兩尺長的沉重斧頭對砍,傻瓜都知道結局是什麼樣了。一通瘋狂的劈砍之後,現場還殘留的百多名金龍幫的屬下全部被剁翻在了地上。

  這邊,古蒼月帶著自己的人手已經和白帝門的那票高手對上了。大家的下屬實力都差不多,招式也都是一樣的精妙,‘叮叮當當’的打得厲害,但是就是沒有見太多的傷亡。只有古蒼月被他們帶頭的幾個厲害人物給圍住了,壓力一時間沉重了起來。

  就這個時候,幽冥宮的五方煞神加入了,他們布成了一個簡單的五行陣,憑借著深厚的內力在白帝門的人群中橫沖直撞。每一次他們都把一個或者兩個白帝門下屬卷入陣中,隨後兩個人對付陣外的敵人,其他三人就重重的下了殺手。沉重的掌力‘嗚嗚’怪嘯,彷佛鐵板一樣把被包圍的敵人震成重傷,隨後再補上一掌,以確保那人徹底的失去戰鬥力。

  十三血手修羅則布置成了詭異的七星陣外加兩個三才陣的陣法,七星陣居中策應,兩個小巧的三才陣在外面不斷的吸引白帝門的高手進攻。那些四五個人沖上來破解三才陣的白帝門屬下,隨著血手修羅的步伐走了幾步,前方就突然出現了七個人的大陣,七個血手修羅同時出手,十四道帶著濃厚的血腥味的掌力狂噴而出,頓時又倒下了兩三個倒黴鬼。

  只有那些功力實在高深的白帝門弟子,才能在這樣的掌力攻擊下幸存下來,但是那些硬接了血手修羅掌力的白帝門弟子,過了一段時間,渾身就漸漸的顫抖起來,渾身血氣浮動,踉蹌幾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陰老太監冷笑:“西域絕傳的‘血屍掌’,這些白癡也敢接?沒有練過毒掌功夫的,除非功力比這些血手修羅高明三倍,否則碰到了就是找死麼。”他搖頭歎息著,和五個同伴看得人已經糾纏在了一起,沒有讓他們發放毒針的機會了,頓時緩緩後退,站在了牆角下看起熱鬧來。

  真正最後徹底的動搖了白帝門陣腳的,是沙山和沙水兩個老頭兒。他們以氣禦劍,劍氣化虹,兩道藍色光芒在人群中激閃。快捷,迅猛,其勢如雷。沒有一個白帝門的弟子可以接住他們的一劍,尤其是當他們兩個絲毫不顧身份的,兩人聯手合擊一個白帝門屬下的時候。

  殺手的本性在此一覽無余,在場中人除了厲風,沒有人是這兩個老怪物的對手,但是這兩老劍客卻偏偏聯手一個個的殺戮那些落單的白帝門屬下,彷佛割草機一般,快捷絕倫的,非常有效率的減弱著白帝門的抵抗力量。

  阿竹帶領著忠于自己的精銳兄弟,把牛老大圍在了中央,手中斧頭閃閃發光。一身血跡的牛老大看了看阿竹,仰天發出了一聲長歎:“媽的,我搞錯了,原以為,白帝門可以吃定你,所以,逼得我不得不和他們合作。。。其實,阿竹,我一直是挺你的。”

  阿竹咬住了牙齒,冷哼到:“原本我很感激你的,畢竟是你在我和阿風快要餓死的時候收留了我們。。。但是,這次你又出賣了我,所以。。。我們兩清了。蘇州府,以後你不許出現在蘇州府,否則你一定會死。”阿竹收起了手上的斧頭。

  牛老大默默的看了看阿竹,頹廢的低下了頭去,他明白,自己算是完蛋了,他只能求情張守備讓他調離蘇州府,去外地做一個小小的武官去了。

  這邊,厲風一個人舉著長劍追殺著白家兄妹,十幾名白帝門的強悍高手死死的護住了白大公子和白靈心。厲風看了後方一眼,低聲說到:“算了,你們走吧,我可不想殺了你們兩兄妹。殺了你們白帝門的人,那是爭奪地盤,死了也是活該,但是殺了你們兩個,那就是逼得白帝門傾巢出動,找我們的麻煩了。我還不想招惹這麼大的麻煩,所以,你們快走,走得越快越好。”

  厲風可不敢肯定,古蒼月是否會趁機幹掉白家兄妹兩,把自己牢牢的捆綁在他的戰車上。

  白大公子冷眼橫了厲風一眼,又掃了一眼戰團,發現自從沙山沙水加入後,白帝門的人只能是用被屠殺來形容。他低歎一聲:“走吧,今天的事情,我們會找回來的。”

  十幾名白帝門的中堅高手護著白大公子和白靈心飛身而起,跳上了屋頂,朝著東方狼狽逃竄而去。

  厲風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突然問到:“啊呀,我忘記了什麼事情?很重要的?”

  ‘嘎嘎’聲中,無數硬弩射出了強勁的弩箭,兩百多支弩箭封死了逃竄中的白靈心一行人的前後左右。

  慘嚎聲連起,七個白帝門的高手為了保護白大公子,被硬弩射成了刺 ,其他的高手,也是個個帶傷。除了白靈心外,甚至白大公子的大腿上都中了一箭。幸好他們的速度實在是快得嚇人,晃了兩晃就下了小巷,避開了被輪番箭雨射死的淒慘命運。那白靈心淒厲的叫喊聲還回蕩在夜空中:“厲風,你這個卑鄙的小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厲風翻了一下白眼,喊起冤屈來:“果然是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小爺我不過是忘記了安排了五百名弓箭手罷了,這怎麼能怪我呢?你們不是或者逃脫了麼?也不過就是。。。誒,死了七個高手中的高手而已,對哦,你們是應該心疼的。”

  場中發出了先天劍氣特有的‘  ’聲,兩道藍光暴漲,最後一個白帝門還在抵抗的高手,也被劈于劍下。。。

  厲風回頭,看著屍體成堆的院子,低聲的盤算起來:“青城、峨嵋、點蒼的高手要到了,金龍幫的堂口不能明著開放了,就直接轉于地下吧,這院子,一把火燒掉,還可以讓別人在市面上流言,就說金龍幫整個的被滅掉了,想來就沒有人會注意這個已經被摧毀的幫派了吧?”

  “那張守備,一定要用大量的銀子賄賂他,我們的走私生意,還要靠他照顧了,那些武林人士,也要靠他的兵馬來嚇唬。古蒼月這邊,是不用擔心了,他們蒼風堡如果派來幾個得力的高手,白帝門是沒有辦法撼動他的。海捕文書一出,這些武林人士必須要逃走了。”

  “唉,臨走前,要不要把蘇州府的文武官員都拜會一下呢?這可是關系著我們的財路的問題啊。。。唔,最好還要勾結上一個富商,用他的名義掩護我們的經商。。。哎呀,厲風我可真是天才啊,這樣絕妙的主意都能想到,我不升官發財,還有誰能升官發財呢?”

  厲風得意的在心中意淫起來,滿臉詭秘笑容的他,不由自主的發出了‘嘿嘿、嘿嘿’的陰笑聲,弄得他身邊的幾個幽冥宮屬下渾身發冷,連忙離開了這個看起來神經失常的瘋子。

  厲風大叫起來:“好了,兄弟們,我們來放火吧,這一把火,可要燒得熱熱鬧鬧的,哈哈哈,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我們一直躲在暗處,人家怎麼能找到我們來襲擊呢?只有我們去教訓人家的份啊。所以,金龍幫要從蘇州府消失掉,再也不建立堂口了,哈哈哈,我厲風是一個天才麼。。。”

  “那右聖他們,也是這樣的吧?”厲風心裏,幽幽的流淌過了這一句話。。。


第六十章 北荒強人(上)

  “赤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罩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現牛羊。。。”

  刺耳的叫喊聲順著寬廣的積雪大地翻滾著出去,嚇起了一群在地上覓食的麻雀。盡有那些剛過年就出來奔波的商客,一個個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向了厲風。而始作俑者厲風卻絲毫沒有自覺,得意洋洋的站在了一輛馬車的車棚頂上,手舞足蹈的在那裏鬼叫狼嚎,吐沫星子滿天飛。

  他心裏得意啊,金龍幫再次被他掌握在了手裏,反是不順從的金龍幫眾,全部都被扔進了河溝裏面。蘇州城內,潛藏了三百金龍幫的精幹下屬,日後這走通私鹽、茶葉等等貨物的事情,自然有他們協助。阿竹帶著五百忠于他的,沒有家事拖累的混混,正跟在馬車的後面,他們就要去燕京城,成立燕京的第一家江湖幫派。

  總數是三百七十九人的幽冥宮屬下,一個個易容之後騎馬跟在了車隊的兩側,算是厲風聘請的保鏢護衛。這些幽冥宮的家屬,已經奉命自各地潛入了燕京,日後只要掌握了這些家屬,幽冥宮還有不為厲風所用的麼?有了這麼一批高手撐腰,朱僖在燕京城,倒也不用再懼怕那朱?\的手下了。

  一切都是如許的美好,哪怕那幽冥宮是借投靠燕王而避禍吧,他們的仇敵哪怕就是半仙一流,面對數萬精銳,也沒有幸存的道理。至于那幽冥宮自己,日後如果想要翻騰什麼浪花出來,‘錦衣衛’是好玩的麼?尤其那任天麟,性喜吃喝嫖賭的,只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由得他吃,由得他喝,由得他嫖,由得他賭,這不就可以掌握幽冥宮的大半動態了麼?到時候就把他們幽冥宮的總堂放在軍營邊上,看他們還敢起什麼亂心麼?

  最讓厲風得意的,是手上的這柄青冥劍。他嫌以前方獨行的那劍鞘太簡陋,強奪寶劍的時候就丟掉了,如今使用的劍鞘,是在蘇州府找高手匠人精心配上的。一條雪白的鯊魚皮劍鞘,白金掛件,上面鑲嵌了幾顆火紅的寶石,讓整個劍鞘顯得無比的華美。至于青冥劍的劍柄,也被纏上了一層柔軟的白鯊皮,第一是好看,第二就是防止手出汗手滑。如今僅僅從外表看的話,誰還能知道這是方獨行使用的青冥呢?這也是厲風害怕被方家熟人看到而惹出麻煩來。

  總之,這一趟的收獲實在是大極了,就不要說自己的這個都指揮使的位置了。殺了方庭鈞,自己就是都指揮使,這可是個好位置。厲風站在車廂頂上,笑嘻嘻的告訴自己:“以前在大街上,為了一個饅頭都要拼死拼活,可能想到今天麼?唉,我命由我不由天啊,哈哈哈。。。”

  厲風發出了張狂到了極點的笑聲,冷電四射的雙目掃向了那些大道上來往的客商。普通百姓是自然不敢惹是生非的,而那些往來的武林人士,看得厲風眼裏寒光,頓時渾身一個哆嗦,本來想要招惹是非的,也都打消了這個念頭。

  “唉,這些家夥怎麼沒有膽子呢?難道還要小爺我去主動找他們生事麼?”厲風生平第一次,手下掌握了這麼多的人手,尤其是手下有這麼多高手,他很是想要招惹一些是非來玩玩了。突然間,他又大樂起來:“哇哈哈哈,燕京城裏,大世子那兒還有七衛士卒等著小爺我,七衛啊,三萬六千人啊,三萬六,乖乖,要是排成長隊,豈不是要是十幾裏長?妙啊,妙啊,回去燕京,小爺我也去點兵訓練,手下有三萬多人,那可是。。。”

  “唉,燕京城內居然沒有武林幫派,要是有的話,小爺我揮動那三萬大軍沖上門去,豈不是可以輕松滅了他們麼?”厲風想到自己身穿鎧甲,帶領三萬雄兵去攻打人家幫派的堂口,心裏就直癢癢的。他仰天長歎:“啊呀,這天底下,還有敵手麼?老子三萬大軍一出,早就平了你娘的。哇哈哈哈哈。。。”

  車隊的行進速度很快,沒幾天功夫就進了燕王的領地內。那些地方上的守備、千戶、百戶、把總等等小武官立刻是諂媚的迎了上來,迎接這個剛剛當上了都指揮使的厲風。厲風發揚了街頭小混混的本質,對于這些武官的獻媚是來者不拒,並且公然的討要賄賂,信誓旦旦的說:“只要你們跟著大爺我,保證你們升官發財,不在話下。”

  幽冥宮主看得是瞠目結舌,大明朝的軍律,此時還是非常嚴謹的,這厲風怎麼就敢這樣公然的貪汙受賄呢?厲風卻是在心裏大樂:“哈哈,你們這些地方上的武官兒,只要你們現在聽信了老子的話,眼巴巴的等著老子給你們升官發財,你們豈不是就變成了我的人麼?。。。萬一我們府裏的掌櫃的和那二殿下沖突起來了,你們這些王八蛋,就算不幫我,總也不好意思聽朱?\那孫子的話吧?”

  于是,一直到燕京,厲風是許下了無數的空頭諾言,大體意思都是一樣的:“你們只要跟隨我,信奉我,信我者永生。。。哦,錯了,是信我者一定升官發財,而且是升大官,發大財,哇哈哈哈。。。”當然了,厲風也不僅僅是一路胡混,他看得有幾個弓馬嫻熟,武力驚人的武官,已經是偷偷的記下了他們的名字和駐地,准備著把他們調入自己的屬下了。

  這一天,他們終于回到了燕京城。厲風督促著那些趕車的金龍幫漢子,把三十幾輛馬車給趕進了朱僖的府邸內。那小李子看得厲風車隊進門,頓時整張臉都是苦膽一般的。他尖聲叫嚷著:“厲主管,你這是幹什麼?你上次的兩千斤蘿蔔,讓我們府裏足足吃了半個月的蘿蔔,你這次又買了些什麼古怪東西上來?。。。你,你,我可告訴你,府裏的庫房可是已經沒有地方了。”小李子那個氣惱啊,啃了半個月的蘿蔔,這自己身上還在散發著一股子蘿蔔的味道呢。

  厲風笑嘻嘻的走了上來,搖頭說道:“這個請放心,這次沒有運蘿蔔上來,我運了五千斤泡菜上來。誒,還有很多的醉蝦呀、醉蟹呀、醉泥螺啊什麼的,正好給掌櫃的作詩的時候下酒吃。”

  小李子向著後面踉蹌了一步,一臉恐懼的看向了厲風:“你,你,你。。。五千斤泡菜?你要在燕京城開泡菜鋪子麼?你,你。。。”小李子真的快要暈倒過去了。

  厲風一臉無辜的看著小李子,說到:“這個,不能怪我啊,我兄弟阿竹帶了五百兄弟上來,日後他們就是府裏的兄弟了,我們都喜歡吃泡菜,這不多買一點上來,到時候沒地方買,自己做又沒有那股子味道,豈不是只好多帶點上來?”說到這裏,厲風一手拉過了阿竹,在阿竹胸脯上重重的打了兩拳,說到:“小李子,你看看啊,我這兄弟體格怎麼樣?跟頭狗熊一樣啊,你怎麼著,也要給他個將軍做做啊。”

  小李子看了看阿竹,鼻子裏面噴出了一股熱氣,對著院子裏面的一根栓馬的木樁子說到:“做將軍?容易啊,主子手下正缺好手呢,就是不知道你向主子大力保薦的這位厲竹,到底有什麼功夫。”

  厲風歪了一下腦袋,阿竹大步的走了過去,對著那兩尺粗的栓馬樁就是全力一掌。‘碰’的一聲巨響,那兩尺粗的長白山老紅松做的馬樁子頓時被阿竹一掌擊成了粉碎,碎片被掌力所激,足足飛濺了五丈開外。正在院子裏面幫忙打理厲風的‘行李’的獨孤勝等一批護衛立刻鼓掌叫好,為阿竹的掌力稱贊不已。

  小李子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從那一種高傲的神氣變得無比的親熱,他熱情的抓住了阿竹的手,連連搖晃著說到:“果然是一條好漢啊,厲主管這次可沒有晃點我小李子。你叫厲竹是不是?中啊,我等下就去給主子說,那七衛兵馬,你沒事的時候,就領著三衛吧。不過,你可要記得了,主子要你們上來,最主要的可是要你們把金龍幫開在燕京,這是賺錢的行當。”

  阿竹沉穩的拱手說到:“自然來投靠了大世子,我們自當用命,這一點,李公公可以放心。”

  小李子點頭歡笑:“中啊,這可好不是?厲主管,你這次能夠招攬厲幫主上來,可就是我們主子的福分了,我看他的力量,比起那慕容天,還要強上一點點,果然是一條好漢啊。”

  厲風看得阿竹的地位已經得到了確保,頓時笑了起來,這時候他才指點著一臉高傲的帶著三個兒子站在院子中心的幽冥宮主,介紹到:“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幽冥宮宮主任老前輩,他老人家的武功高深莫測,其後是任老前輩的三位公子,任天虎、任天麒、任天麟三位。那兩位老爺子可了不得,都是進入了先天至境的大高手,是‘左手劍’沙山和‘右手劍’沙水兩位老前輩。”

  小李子被厲風的一番話給震暈了,幽冥宮是什麼,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幽冥宮曾經派人來刺殺過朱僖,那還是在他們上次去杭州的時候。而先天境的高手意味著什麼,他也很明白,那就意味著,只要沙山、沙水往門口一站,那二殿下屬下的一眾將領,沒一個敢再來討野火,這就是門神一般的人物了。

  可是,為什麼曾經刺殺過朱僖的人會被厲風招攬過來呢?這是什麼道理?小李子很是疑惑的看向了厲風。

  厲風笑嘻嘻的拉著小李子的手,走到了任天麟的面前,然後又拉起了任天麟的手,把兩人的手勾搭在了一起。厲風笑著說到:“任三公子生性風流,喜好吟詩作對,上次在春頤樓,我們不是和他發生了一點點的小沖突麼?嘿嘿,這都是誤會,誤會啊,如今大家可都是自己人了,任三公子這樣的風流人物,正好是掌櫃的。。。哦,是殿下最喜歡的。”

  小李子的臉都僵硬得彷佛石頭一樣,他還是沒有反應過來。‘騰龍密諜’杭州府的總頭目老趙還在分派殺手滿天下的打聽幽冥宮的消息呢,現在可好,幽冥宮被厲風弄成了自己人了?小李子在心裏問自己:“這厲風小子,有這麼厲害麼?這麼一群殺人的凶神惡煞,硬是被他給弄到了手,他是怎麼辦到的?不過,中啊,這些王八蛋加入了我們府裏,那豈不是我們的一大助力麼?”

  想到這裏,小李子滿臉都堆起了笑容,沖著幽冥宮主連連拱手作揖:“老前輩,這可是天大的好事,現在大家夥兒可都是一家人了,日後沒有說的,諸位的前程,就放在了我小李子的身上。。。我看三位公子乃是人中龍鳳,只要主子他向王爺大力保薦,保證他們可以有一個好前程啊。。。請,請,請,主子他去王府議事了,我們就先進去談。”

  說著說著,小李子沖著獨孤勝以及幾個太監大聲叫喊起來:“你們這群死人,還不快點把各位兄弟給安排好了?你們一群笨蛋,我叫你們把左邊的那棟宅院買下來給金龍幫的兄弟們入住,你們就怎麼想不到幽冥宮的兄弟們會來呢?現在地方不夠了不是?去,把右邊的那棟宅院也給我弄過來。。。什麼叫做府裏的銀子不夠了?今年的開銷還沒有領下來麼?那就給那家人安上一個謀反的罪名,滿門砍了吧,這院子不就是我們的了麼?一群廢物,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麼?和馬公公打個招呼,把他們滅門了。”

  幽冥宮的一行人聽得是渾身發寒,他們殺人如麻,但是從來是人家出錢,他們殺人而已。這些江湖上的豪傑,哪裏見過小李子他們這樣的草菅人命?就為了一棟宅院,居然就要滅人家滿門。想來那應天府的富豪經常被滿門抄斬的,想來也不過是因為錢財露白,因而惹禍罷了。

  幽冥宮主心裏已經有了主張:“這些宦官,和他們關系好,他們就會拼命的捧你,要是你得罪了他們,這些家夥翻臉比翻書還快,真真正正是一群小人。罷了,既然已經投靠了他們,那也就只有委曲求全了。幸好這厲風看起來比起這些宦官總要好得多,並不是一個太陰狠的人物,這倒是還可以放心一點。”

  厲風嬉皮笑臉的朝著那六個老太監走了過去,從懷裏掏出了一份文書塞進了陰老太監的手中:“陰公公,這可就真正的麻煩你了,呂公公那裏,麻煩你去給我銷差罷,我這不是肚子疼麼?等下我去蹲茅坑去,就不用去王府了罷?”

  陰老太監滿臉笑容的:“這可不是銷差了麼?方庭鈞方老鬼的人頭到了燕京,差使就算是完成了,我們倒是要去向呂公公銷差,厲大人是大世子的直屬屬下,倒是不用這麼麻煩。我們過去了,給你說一聲,那也就結了。。。這一路上,倒是沒少讓厲大人破費,多謝,多謝。”陰老太監很滿意啊,一路上吃好喝好,除了厲風和任天麟老是往青樓跑,讓他們有點不自在之外,其他的享受那簡直就是皇帝一般。

  厲風笑眯眯的塞了一張銀票過去:“好說,好說,以後小子我還需要諸位公公多多照應,一切都有勞了。”厲風的心髒都在滴血啊:“媽的,我在西安府卷來的銀子,差不多都送給你們這幫太監了,我的錢啊。。。幸好還有那一批妖怪的金銀珠寶沒有動著,以後再慢慢變賣罷。。。不行啊,我一定要找個大戶人家,好好的做他一筆買賣,否則我哪裏有這麼多錢行賄呢?”

  陰老太監偷看了一眼銀票上的數字,頓時嚇了一大跳,他連忙把銀票塞進了袖子裏面,向著身邊的五個同伴使了個眼色,臉上頓時彷佛菊花盛開一般的燦爛:“厲大人客氣了,實在太客氣了。。。還有什麼說的?我們以後可是生死之交了。厲大人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只要我們兄弟能夠幫忙的,盡管說,我們必定效死力啊。”

  厲風深深的作揖了下去,陰老太監笑眯眯的,心滿意足的帶著五個同伴搖搖擺擺的走了出去。他可得意不是,這一趟任務不過是殺一個糟老頭子而已,立下了功勞不說,還從厲風那裏前前後後卷到了一萬多兩的賄賂,兄弟們分分,那也是一個巨額的數字,他能不滿意麼?如今朝廷,三千石俸祿的朝廷大員,折算成銀子,一年也不到兩百兩白銀的,他們能不高興麼?

  厲風緩緩的直起腰來,他低聲笑道:“媽的,老子用金子銀子堆死你們,看你們還不給小爺我拼命的說好話麼?銀子是個王八蛋,花光了再去順手牽,誒呀,那些被我偷盜的大戶人家,都應該感到非常榮幸啊,他們的銀子,可不是真真的堆了一個都指揮使出來了麼?”

  厲風大搖大擺的跟著小李子他們行了進去,在內院的客廳內坐定了。小李子一連串的叫嚷著,那些侍女、小太監飛跑著的送來了熱毛巾,香噴噴的茶水,熱騰騰的點心,伺候得比誰都要用心一些。

  正在這裏亂騰騰的忙亂呢,外面傳來了朱僖大聲的叫嚷:“厲主管,厲主管,你回來了麼?哈哈哈,看到那一院子的泡菜壇子,就知道是你回來了,哈哈哈,上次你帶了兩千斤蘿蔔,這次是五千斤泡菜,你下次再南下,是不是帶一萬斤大白菜回來啊?哈哈哈,好消息啊,好消息啊。”朱僖拼命的在手上拍打著折扇,大步的走了進來。

  幽冥宮主、阿竹他們立刻站起身來,畢竟日後朱僖就是他們的主子了,一點點面子上的恭敬還是要的。朱僖有點詫異的站在了客廳大門口,目光凶狠的看向了任天麟,兩只手有點哆嗦著的,看樣子就要下令砍人了。

  厲風連忙湊了上去,大聲介紹到:“掌櫃的。。。誒,殿下,這位就是江湖上數得著的頂尖高手幽冥宮主任前輩,我好容易才重金聘用他們整個幽冥宮加入我們府裏啊。這三位是任前輩的三位公子,任天虎、任天麒、任天麟三位公子,都是少年俊傑,年輕有為。尤其是這位任天麟公子,瀟灑風流,詩詞歌賦那是一等一的好手,尤其他性好交游,最是喜歡和各地名士來往了,相信殿下一定會喜歡他的。”

  朱僖的臉漸漸的放松了,漸漸的和藹了起來,最後他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一步進了客廳,就是一個九十度的拱手下去:“任前輩如可助我,朱僖大事可成了。”

  幽冥宮主連忙扶住了朱僖,連聲說到:“不敢,不敢。任某人這次特意投靠殿下,也是給兒孫求一個出路而已,江湖路,畢竟不是好走的。”

  朱僖直起腰來,大咧咧的一揮手說到:“沒問題,我立刻就向父王保薦,三位公子,就先從參將做起吧,我手下正好有七衛軍馬,三位公子每人先引一衛兵馬,等熟悉了軍隊的勾當,去北邊樹些軍功,這爵位還不是飛漲一般麼?。。。啊,任公子,蘇州一別,倒是有些時日了。那日是朱某人唐突了。”

  任天麟的臉蛋也是微微一紅,連連行禮到:“殿下恕罪,那日草民實在是喝酒過多,倒是冒犯了殿下。”任天麟也沒臉皮把事情解釋得太清楚,兩個人在青樓爭女人,這揭了出來名聲很好聽麼?反正看朱僖現在的模樣,對自己家人還是很看重的,那就足夠了,日後升官發財,飛黃騰達,自然不在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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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十一章 北荒強人(下)

  厲風拉過了阿竹,笑著說到:“殿下,這就是我向你說過的我那位自幼一起長大的兄弟阿竹。他的一身武功也不錯,尤其手下也管理過數千幫眾,要他來打理那些店鋪、莊園的事情,我們自己再做一點生意上的行當,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按照我的預算,給阿竹三個月的時間,我們就可以撈進第一批銀子了。金龍幫正好有一批茶磚、鹽磚往藏東去了,到時候換了駿馬,就命令他們直接販賣了把銀子送來府上,一應開支成本,也就有了底兒了。”

  朱僖看了看阿竹雄壯的身體,不由得也有三分歡喜,不諳武功的他,向來是看誰的體格粗壯就認為誰的武功好的。看到厲風那樣的身材都有如許強的武功,那這麼粗壯、壯碩的阿竹,武功起碼要比厲風高一倍吧?當下朱僖點頭說道:“妙啊,阿竹,日後你就在錦衣衛和我的軍隊中掛一個將領的名字,再給你一衛兵馬調動的權力,其他的事情,你盡心去作罷,總之按照厲主管說的,燕京城內所有賺錢的行當,都要被我掌握,你可有信心麼?”

  阿竹重重的點頭:“放心吧殿下,這欺行霸市的勾當,是我們金龍幫的老本行,只要任前輩那邊派出一批高手相助,再有殿下在背後撐腰,這燕京城內外,黑白兩道的生意,我們非全占了不可。”

  幽冥宮主得意的笑著:“簡單,簡單,日後我們都是同僚,厲竹兄弟要人,隨便吩咐一聲就是了。”

  朱僖樂得手舞足蹈的,他笑道:“妙啊,我日日裏愁自己手下無人,如今卻來了這麼多好漢,果然是妙到了極點。小李子,你先去吩咐一下,開上幾桌最上好的酒菜上來。。。唔,我記得老三從長白山那邊弄了二十對熊掌,一百對野鹿脯子肉,你叫他給我送一半過來罷,我好待客。。。還有,等下你去父王的內務府去一趟,王府下屬的三成行當撥給了我們,那份額銀子是一百三十五萬兩,你先領了下來。沒有銀子,那些店鋪如何進貨?那些莊園的工錢可是怎麼開?那深山裏面的藥材、木植也運不出來啊?你先去把銀子領下來,用那筆銀子先把任前輩和厲竹兄弟的下屬給安置嘍。”

  看得朱僖的興致極高,小李子也做出了一副為主子感到由衷歡喜的模樣,歡天喜地的撒丫子就跑,嘴裏一連串的大聲叫嚷著。果然,朱僖看著小李子的背影,笑道:“這小李子倒是挺是忠心辦事的,日後諸位有什麼事情,就直接找他罷。來來來,我們先飲酒作樂,慶祝我那二弟的軍馬,在北方草原上,被元蒙大軍狠狠的教訓了一次,損失不少啊。”

  在場的人嘩然,一個個面面相覷的說不出話來。這朱僖的話,要是傳到了朱棣的耳中,還不是一個屁股挨板子的結果麼?元蒙是什麼?那是大明朝的死仇,大明朝就是從元蒙的手上把這個天下搶下來的,朱棣的大軍坐鎮燕京,求的就是震懾元蒙殘黨。朱僖居然因為朱?\的軍隊被元蒙擊敗而作樂,傳出去,朱僖鐵定要倒黴。

  朱僖自己卻沒有這個自覺,他笑嘻嘻的說到:“白雲老道那個沒趣的老牛鼻子,被我弄去了巡視我自己的兩個莊園去了,省得他在我耳邊成天嘮叨些什麼天人之道,嘿,真是一個沒趣的老頭兒。。。唔,來來來,我們去大廳入座,等下酒席上來了,正好慶祝老二他被迎頭重擊啊。順便呢,我們還要商量一下,任前輩到了我府裏,總不能掛個白名吧?厲竹兄弟,總不能沒有一點點的名分吧?趁著父王給我放下的權力,我們商量下,我這府下是否新開兩個部門呢?”

  頓了一頓,朱僖吩咐到:“厲主管,你把獨孤副統領也叫過來,我們府裏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天高興高興,啊?”

  厲風領命出去了,他剛剛走出客廳,就看到幾個小太監在那裏交頭接耳的,頓時厲風走過去,狠狠的呵斥了他們一通:“啊,你們這些死奴才,在這裏嘀咕些什麼?你們說什麼呢?告訴你們,主子剛才說的話,你們要是泄漏了一句。。。”

  朱僖已經在客廳內惡狠狠的說到:“他們敢泄漏一句,那就全部砍了罷,連帶著他們家裏的,給我全砍嘍。一群混蛋,主子們在這裏商量事情,也不知道滾遠一些?厲主管,好好的給我教訓他們,小李子為人,倒是實在是太善良了些,搞得下面這群小太監一個個都沒有王法了。”

  阿竹他們聽得是沒有言語可說,就小李子那個開口就抄斬人家全家的,為人也叫作善良麼?幽冥宮主在心裏嘀咕著:“看樣子,跟上這個主子,倒是不愁沒有生意了。為人善良就是滅人滿門,看樣子,我們幽冥宮日後有的是事情要做啊。。。嘿嘿,我們的本行,不就是這個麼?不多殺人,虎兒、麒兒、麟兒,又怎麼能夠在殿下手下出頭呢?”

  朱僖府裏的廚師倒是很有一些刀功,不過一刻鍾的時間,極其豐盛的一桌子酒宴就擺進了大廳。除了那熊掌實在是沒有時間制作外,其他的菜肴全部都是上好的山珍海味,很是給朱僖撐起了一點面子。

  “來來來,諸位,這是長白山野生的鹿鞭,性情大熱大補,對男人最有好處。。。嗯,這是燒凍 筋,綿軟松韌,最是下酒不過。。。啊,這一支老山參,足足有五百年的火候,用來燉鹿胎,滋補異常啊。。。哦,對了,這是我莊園裏剛剛送上來的幾對鹿茸,用來泡酒了。。。啊,小李子,你站著幹什麼?坐下,坐下,今天我們這裏不分大小,大家同樂,同樂啊。”

  小李子訕訕的坐了半邊屁股下來,內外有別啊,厲風、獨孤勝可以很幹脆的和朱僖同桌共食,而他小李子是世子府的中官,內務主管,于情于理,都輪不到他坐下吃飯的。但是既然朱僖這麼說了,也就只有坐下來了。。。奈何,這一桌子酒菜,看得小李子是眉頭發皺,不敢動手。

  厲風惡毒的看著小李子,飛快的夾了一截鹿鞭,幾根泡酒的鹿茸,極其滋補的鹿胎到了小李子的飯碗裏面。厲風熱情的招呼著:“李公公,來,吃啊,吃啊,這東西可都是有好處的,大熱大補啊。殿下都發話了,你不吃豈不是不給殿下面子麼?。。。耶耶耶,這新送上來的是什麼?哇靠,鹵水鹿腰,這個東西好,來,李公公,吃一塊,吃一塊。”

  幽冥宮主看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一桌子人除了朱僖還茫然不知外,其他人都用一種極其古怪的,彷佛看鬼一般的眼神看著厲風。那小李子更是激動得眼淚吧噠的,小李子用那極其感動的顫抖的嗓音說到:“謝,謝謝厲主管,我吃,我吃。。。我,我吃還不行麼?”小李子在心裏哀嚎:“天啊,這些混蛋廚師,我要宰了他們,山珍海味,山珍海味啊。。。他們弄這麼多梅花鹿身上的東西幹什麼?“

  厲風滿臉微笑,他在心裏惡毒的狂笑著:“小李子,我們吃了這些東西,我們有瀉火的辦法,你可是公公啊,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嘖嘖,這可不能怪我厲風陷害你,我實在是很好奇啊,你一個公公,吃了這麼多大補大熱的東西,可怎麼辦啊?。。。靠流鼻血噴出火氣來麼?”

  朱僖興致勃勃的啃了幾口鹿鞭,端起了鹿茸浸泡的二鍋頭,大笑著說到:“今天,本世子實在是高興,非常的高興。這酒麼,第一個就是慶祝任前輩以及幽冥宮所有屬下,成了我們世子府的自己人。第二個麼就是慶祝厲竹兄弟率領金龍幫五百壯士來歸,大大的增加了我們府裏的實力,以後我們內有幽冥宮,外有金龍幫,一切事務可都要走上正軌了。”

  頓了頓,朱僖笑道:“第三個麼,那就是要慶祝我的二弟,在長城邊上被元蒙遺黨,分裂出來的瓦剌部的一支赤蒙兒打了個偷襲,死傷了一千多兵馬,這可是我二弟頭一次吃敗仗,這個麼,我們也要好好的慶祝一番才是。”

  酒杯碰到了一起,除了小李子是哭著臉蛋的,其他人是歡笑著把這酒一飲而盡。尤其是那厲風,笑得彷佛是剛剛嫁給了西門慶的潘金蓮一樣,滿臉那種,很淫賤的、很欠打的笑容。

  朱僖喝了一杯酒下去,隨後站起來,躬身向幽冥宮主行禮,說到:“日後,我世子府內增設衛府,以任老前輩為正,厲風厲主管為輔,可好?前輩在我世子府內,以特聘客卿居之,地位和我師白雲道長相同,在錦衣衛掛副都指揮使之職,可好?”

  幽冥宮主微笑,輕輕的點頭答應了。他的心裏大定:“好啊,現在我們幽冥宮,也是有了官位的人了。那些仇家們,你們要是不怕抄家滅門之禍,就盡管來燕京城找我們罷。老夫承認我不是你們其中幾個老怪物的對手,但是加上了燕京城十數萬精銳,你們能奈老夫何?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任屠任某人,也有今天,哈哈哈。等得我扶植這位大世子登上了燕王的王位,就是我找你們這群老匹夫報複的時候了。。。我要滅你們滿門,男丁處死,女人全部賣入教坊司。”

  朱僖向著阿竹一拱手笑道:“厲竹厲幫主,日後我們府增設務府,一應外務都由你打理,可好?厲主管正是你的直屬上司,凡事銀錢上的事情,只要是能夠賺錢的,你可以放開手去做,如何?”

  厲竹拱手應命:“屬下敢不效死力?”

  朱僖滿意的點頭,看了看任屠,又看看阿竹,再看看一臉邪氣笑容,蹲在太師椅上狂吃海喝的厲風,自覺天下英雄在手,天下我有,頓時心懷舒暢的笑了起來。他滿意的思忖到:“厲風這小哥兒,年齡不大,還沒有二十歲吧?倒是一個福將啊,自從他來到我府裏,我的運氣可就大大的轉了。就像那老二,以前他在北方橫行草原,手下無人可敵,如今卻也被人給偷襲了一把,這就是厲風給我帶來的福氣了。”

  朱僖坐下,再次給所有人都敬過酒後,這才興致勃勃的說到:“這一次,老二可是臉皮都丟盡了,他帶領十衛五萬大軍去居庸關外增援我燕王府的守軍,誰知道卻被那群蠻子給劫營了,硬是被人家收拾了一千多人,這可是沒有臉面的事情。我可算是等到這一天了,他號稱燕王府下第一猛將,這不也打了敗仗麼?呵呵呵呵。。。”

  幽冥宮主不動聲色的淺笑,端著酒杯不斷的玩弄著,一對精光閃閃的眼睛仔細的觀察著桌上諸人的神情,開始吸收第一手的資料了。

  小李子是笑嘻嘻的向著朱僖拱手慶祝:“主子,這可是大好的消息,只要二殿下他多輸幾場,這王爺就會派人去增援了,到時候您主動求戰,要是得了一場大勝,那就是出臉的事情。”

  幽冥宮主心裏輕笑:“這太監,不過是一寵臣罷了。。。不過,如許得寵,倒也有他的本事。”

  獨孤勝揮動著拳頭說道:“哈哈哈,那慕容天不是勉強養好了傷麼?現在跟著大軍出發了,最好他被那些蠻子一箭射死,那就是最好了。”

  幽冥宮主輕輕搖頭:“這人,莽漢一個,不值一提。”

  厲風則是笑嘻嘻的抓著一只燒燎羊蹄啃著,含糊不清的問到:“掌櫃的。。。誒,殿下,那元蒙的遺黨有這麼強悍麼?他們居然可以打敗二殿下的五萬大軍?我記得那邊還有好幾萬我們的精兵駐守的,加起來總共有十萬大軍了罷?居然會被人劫營?或者是說,他們的首領特別厲害,就是那什麼赤蒙兒,是否很是棘手呢?”

  任屠心裏微微一抽:“唔,這厲風平日裏看起來瘋瘋癲癲,無才無德,純粹一街頭無賴,誰知道,倒是一語道破了關鍵的地方。”

  朱僖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笑著說到:“這赤蒙兒麼,倒是瓦剌部新冒出頭的一個猛將。聽說他的師傅,是元蒙皇帝國師的大弟子,法力可以呼風喚雨的。。。這赤蒙兒,晃晃手有萬斤的力量,尤其是精通兵馬謀略,率領三千輕騎在淩晨的破陣而入,一個人和我家老二對陣絲毫不落下風,他手下還有幾員猛將,硬是擊敗了傷勢沒有痊愈的慕容天,打垮了雷鎮遠、雷嘯天他們一票將領,殺了一千多士兵後,揚長而去,聽說我二弟氣得發瘋,把那夜的哨兵三百人全部給砍了,哈哈哈。”

  厲風緩緩點頭,沉思了一陣。

  朱僖突然問到:“厲主管,如果北方再有不利消息傳來,我會立刻向父親要求,讓你率領大軍前往增援,你可有信心取勝麼?”

  厲風盤算了一陣,大包大攬的含糊不清的說到:“給我五百萬精兵,我保證能夠徹底的滅了那元蒙余黨。”說完,他拼命的咽下了嘴裏的肉塊。

  任屠差點被一塊鹿鞭噎死,五百萬精兵?你當那精兵是養豬場的豬麼?任屠思忖著:“要是給老夫我五百萬精兵,我也敢說這樣的話了。”

  朱僖卻沒有聽清楚厲風的話,聽得厲風如許肯定的回答,他滿臉笑容的點點頭,開始算計起來。

  厲風喃喃自語:“赤蒙兒麼?名字倒是很古怪,不知道他們瓦剌部到底有多少兵馬。嗯,應該沒有太多兵馬吧?畢竟他們元蒙已經分裂成了韃靼和瓦剌了,一邊分一半兵,現在他們能有十萬可以征戰的士兵那就很是讓我吃驚了。。。唔。。。”

  厲風信心十足的說到:“赤蒙兒,你就這麼厲害麼?等著吧,小爺我一定會砍下你的狗頭的。”

  遙遠的北方草原邊緣,一個身高丈許的極度強健的大漢身披皮甲,騎在一頭巨型馬兒背上,手持狼牙棍,冷眼看著幾裏路開外一支運送糧草的馬隊。他的面目極度粗豪,年紀輕輕,卻是長了一臉的彷佛鋼針一般的大胡子,一對虎眼,閃動著凶狠彪捍的光芒。他手中的兵器漸漸的揚了起來,隨後發出了一聲炸雷一般的吼叫聲:“草原的勇士們,沖吧。。。記住你們身上的高貴的血液,殺光這些下賤的南蠻子。。。嗚哇,我赤蒙兒再次,投降者不殺。”他大腿用力一夾戰馬,帶領五千精銳騎兵,彷佛山洪一樣的沖了出去。

  寒風呼嘯,吹打在赤蒙兒雄壯的身體上,天地之中,就彷佛只有他豪壯的笑聲在不斷的回蕩。

  兩名燕王屬下護送糧草的軍官策馬迎了上來,一柄亮銀槍、一柄點鋼斧同時揮出。赤蒙兒狂吼了一聲,手中狼牙棍瘋狂擊出,兩名軍官連人帶馬被震退了三丈開外。金風呼嘯,狼牙棍彷佛雷霆一樣落在了兩個軍官的頭上,把他們上半身整個的砸成了肉醬。

  狼牙棍再次的揮出,十五個護送糧草的軍兵頓時腦袋被砸成了爛西瓜。後方的五千鐵騎也已經沖了上來,瞬息之間沖破了那些燕王屬下軍兵的陣形,開始了大肆的屠殺。

  赤蒙兒舉起了自己的兵器,望向了南方,他嘴裏在喃喃自語:“南方的蠻子,你們還有英雄好漢麼?你們憑什麼,奪走了我們的天下?來吧,我赤蒙兒等著你們。。。”

  
第六十二章 出師不利
  
  洪武三十一年一月二十五日,燕王府屬下運糧隊被瓦剌赤蒙兒所襲擊,兩千護衛士兵陣亡,一千八百民役被擄,五百車糧食,三百車草料被搶奪、焚燒一空,燕王大怒。

  洪武三十一年二月七日,燕王次子朱?\屬下五千輕騎輕率追敵,于草原上突遭暴風襲擊,無數狼群于風暴中突兀進襲,五千精銳,盡數折損,燕王屬地盡皆大驚。更加離奇是,狼群僅僅襲擊了騎兵,騎兵馬匹絲毫未動,連同鎧甲、兵器,統統被瓦剌族人擄走。

  洪武三十一年二月八日,燕王大世子朱僖屬下外務主管,燕王府都指揮使厲風率軍出征,大軍合計十衛,旗下親信將領計:任天虎、任天麒、沙山、沙水、幽冥宮五方煞神、十三血手修羅。五萬大軍,即日出發,燕王號令:“殺光那群蠻子,一個不留。”

  厲風咬著一根稻草,扭動著身體坐在馬背上。他哼哼著:“真是辛苦啊,本來以為做將軍是一件輕松有體面的事情,誰知道卻是要騎著馬,穿著鎧甲的趕路。我的媽啊,這屁股磨得疼也就算了,這鎧甲也實在是太沉了一些。足足五十斤的三層鏈環鎖子甲,還怎麼能打鬥啊?任大哥,你覺得如何?”

  身材比厲風粗壯得多的任天虎苦笑:“生平第一次做官,也第一次穿盔甲,倒是有點不習慣。不過,按照小兄我以為,這軍陣上面的勾當,就是力量大者為上,力大則勝。太過于精巧的招式,也沒有用處的,只要有力量,有膽氣,敢沖鋒,那就是猛將了。所以,我特意選這八十一斤的三亭大刀做兵器,哈哈。”

  任天麒垂頭喪氣的說到:“大哥,你就不要吹牛了,要不是有內力頂著,我現在就趴下了。你的力量比我大啊,但是我可不能用這種砍刀,勉強用枝長槍算了。反正小時候學武,打根基的時候也學過江湖上的‘楊家槍’、‘羅家槍’的,倒還是不會丟了爹的臉面。”

  厲風摸著自己的屁股哀嚎:“兩位老兄你們都是家學淵源,這大刀長槍的也使得慣,我可就麻煩了。我除了一手劍法,其他的都不會啊,聽說那些蒙古蠻子最喜歡用狼牙棍、鐵棍這些重兵器,豈不是要了我的小命麼?我可舍不得用我的寶劍和那些鐵棍硬碰的。”

  任天虎拊掌笑道:“厲兄弟,這又有何難?你發出劍氣,自然是無往而不利了。那些狼牙棍、鐵棍之屬,都是凡鐵,怎麼能抵擋你的神兵以及你高強的功力?沙山、沙水兩位老爺子,他們豈不是也是用劍?這倒是沒有大關礙的。”

  厲風笑起來:“說得也是,我這青冥可是寶劍,加上內勁的話,一劍劈開一個人應該不成問題。。。啊呀,這五萬人看起來倒是無邊無際的,這麼多人,可怎麼管理啊?兩位兄弟,不如你們每人帶領三衛軍隊,我帶領四衛士卒,這樣自己顧自己的,方便啊。否則真的打起來的話,五萬人可不好指揮的。”

  厲風身邊的那些將官一個個聽得額頭冷汗,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心裏都在疑問:“這個厲大人明顯不會打仗,他到底是憑什麼被任命為主帥的?大世子想要捧自己的人上台,這可以理解,但是王爺怎麼就會同意了讓他成為統兵大將呢?王爺的規矩可是嚴謹得很,沒有功勞的人,那是絕對不能擔任真正的統軍將領的呀?”

  厲風在馬背上站了起來,大聲的呼喝著:“哈哈,蒙古的蠻子,爺爺厲風我來了。你們就洗幹淨了脖子,等著小爺我砍掉你們的腦袋罷。。。傳令下去,殺一個蠻子,賞錢一百紋,殺一個蠻子的將領,賞銀一百兩,殺一個大將,賞黃金百兩,叫兄弟們努力,多殺蠻子,多得賞金,回去了燕京,我在八大胡同裏面請有功的兄弟們喝酒的。。。打起精神來,兄弟們,有精神一點,前面就是草原了,不要泄了我們的威風啊。”

  五萬大軍抖擻精神,大踏步的朝著前方行去。地上積雪還是很深,被軍漢們的靴子把雪踢破之後,就露出了下面黑油油的泥土。等得開春了,那自然又是一片的綠草生出,那時候,就可以看到這草原上‘風吹草低現牛羊’的美景了。

  厲風突然輕輕的抽了自己一耳光,罵道:“我真是一個烏鴉嘴啊,回燕京的時候唱什麼蠻子的曲子,現在可好,弄得自己來草原上打蠻子了。真是淒苦啊,這麼冷的天氣,可怎麼打仗呢?唔。。。兄弟們放慢腳步,不要走太快了。反正前方大營還有糧草剩下,又不是說我們不去,他們就要餓肚子了,我們放慢點腳步罷。”

  他在心裏偷樂:“聽傳令兵說,那二殿下的大營裏面糧草已經不多了,嘿嘿,小爺我就和你拖幾天時間罷,等得你朱?\朱殿下餓得有氣無力的了,這才顯得出小爺我的寶貴之處啊。你二殿下不是一心要找我厲風的麻煩麼?如今叫你餓幾天肚子,也算是你的報應,我呸,你朱?\,餓死了最好,這樣天下太平。等得我們掌櫃的接掌了王位,那時候就是小爺我出頭的時候到了。”

  厲風滿臉陰笑的在那裏計算著,在他的命令下,五萬士兵一個個放慢了腳步,彷佛士子游園踏青一般的,緩緩的在道路上,有氣無力的行走起來。厲風滿意的看著隊伍的速度放慢了三倍不止,心裏暗道:“是不是再慢一點?或者現在就紮營休息吧?嗯,還是不好,現在大正中午的,中午紮營,一定會被中軍官打小報告給王爺的,這可不行,也罷,再走一個時辰,就可以紮營做飯了。”

  就這樣,本來十天可以趕完的路程,厲風硬是拖延到了十八天,這才走到了上次的運糧隊被襲擊的地方。手持狼牙棍,身披厚皮夾的赤蒙兒,帶著三千騎兵,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了。上一次搶劫的糧草,讓赤蒙兒的部族很是舒坦的過了十八天,如今看得厲風的大隊人馬到了,赤蒙兒心裏只有欣喜,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

  “唔,南蠻子沒有馬啊,足足五萬多人馬,居然只有五千不到的騎兵,嘿嘿,對我們沒有任何的威脅啊。要說馬上功夫,你們南蠻子怎麼能和我們的勇士相比?。。。不過,他們的步兵還是太多了一些,這可不好,萬一被他們纏上了,那我這三千精銳也就是死路一條。嗯。。。”赤蒙兒大喝了一聲:“勇士們,跟我來吧,讓那些南蠻子看看,我們是成吉思汗的子孫,我們才是這塊大地的主人。”

  三千精銳發出了‘喲喲’的尖叫聲,他們策動馬匹,彷佛一群野狼一樣,緊跟在赤蒙兒身後,朝著厲風的大隊撲了過去。立刻,厲風的中軍內響起了尖銳的牛角聲,士卒們緊張的列成了長隊,架起了長槍,准備迎接赤蒙兒等人的沖擊。

  厲風看得三千輕騎沖了過來,頓時手一揮:“他們的人沒有我們多嘛。。。哇靠,他們身上穿著的還是獸皮,怎麼可能是我們的對手?來人啊,所有騎兵突擊,給他們一點厲害看看。。。突擊,突擊。”厲風第一個策馬沖了出去,他可就忘記了,他是一軍統帥,應該在中軍調動人馬,不應該妄自出擊的。

  幸好厲風的軍隊內有一個有經驗的將領,這個名叫常鐵的參將苦笑著發布了命令:“騎兵出擊,右翼三千槍兵出擊,一千弓箭手射住陣腳,不許他們沖突我們本隊。左翼出去五千槍兵,一千盾牌手,五百弩兵,繞到後方去夾擊。中軍聚集,出去五千槍兵,成方陣迎敵。中軍所有弓箭手,聽我號令,等得機會了,射。”

  常鐵冷笑:“你們這群蠻子,區區三千人,就敢來沖擊我們的大隊麼?你們也不看看,我們這裏有足足五萬大軍啊。五萬大軍,要是輸給了你,我還算是常遇春的後人麼?”

  赤蒙兒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到敵軍的右翼有一支部隊緩緩的行了出來,左翼則是有一大隊軍馬快速的饒向了自己的後方,而敵人的前方,所有的騎兵朝著自己展開了正面的沖擊,後面,敵人的步軍已經排放好了密集的陣勢,就等著自己一腦袋撞上去。赤蒙兒低聲罵了一句:“該死的,這裏怎麼會有這麼一個麻煩的家夥?你們老老實實站在原地,讓我沖殺進去不好麼?”

  “全隊注意,游騎,射。。。不許和他們接觸。”赤蒙兒定下心來,盤算著:“我們的鎧甲比你們輕,我們的馬比你們好,我們的騎術比你們高明,我們的騎射之術比你們強悍百倍,我就不和你們正面接觸,我用游騎兵一個個的射死你們。。。當年,大汗的隊伍橫掃西方,不就是這麼做的麼?看你們有多少精力和我們耗上。”

  厲風坐下的戰馬,是燕王為了壯他的行色,特意賞賜的一匹上好的大宛良駒,比起赤蒙兒他們坐下的戰馬還要好上兩籌。厲風用靴子上的馬刺輕輕的捅了一下這匹馬兒的大腿,頓時這匹不過兩歲口的烈馬大聲的咆哮起來,彷佛受驚的龍一樣,風一樣的蹦跳了出去,很快的就把身後的騎兵扔下了三十多丈。

  赤蒙兒的眼睛突然一下變得賊亮賊亮的,他大吼了一聲:“戰士們,按照你們的意思作戰吧。。。兀那來將通名,我赤蒙兒手下不斬無名小輩。”

  厲風尖叫到:“孫子耶,你怎麼連你爺爺都不認識了?我是你爺爺啊,乖孫子,你老父不就是我。。。啊?你就是赤蒙兒?”

  馬速極快,赤蒙兒和厲風相距已經不到三丈了,赤蒙兒狂怒的大吼:“南蠻子,就知道嘴上逞英雄。看招!”他手中狼牙棍發出了‘呼呼’風聲,舞起了一團棍影,彷佛烏雲一樣的籠罩向了厲風。

  厲風拔出青冥劍,內力真元透體而出,一道尺許長的劍芒出現在劍尖處。‘亂劈華山’帶起了一片朦朧的青光,朝著赤蒙兒的狼牙棍揮了過去。厲風突然發現,在馬上除了‘亂劈華山’,他沒有辦法使用任何招式,因為現在他的兩條腿不能亂動彈,要靠坐下駿馬的力量來移動,又怎麼可能施展出精妙的‘大盤龍劍 ’又或者是‘神龍三現’?

  沉重的狼牙棍和厲風的劍鋒碰撞在了一起。厲風悶哼一聲,在馬背上坐身不穩,狼狽的被一棍子掃了下去。他根本就不擅長馬戰,自己的力量和坐下馬兒的沖刺的力道根本就沒有配合在一起。而那赤蒙兒,自幼就在馬背上長大,馬匹數千斤的沖擊力被他完美的融入了這沉重的一擊,硬是把厲風百斤出頭的身體狂風掃落葉一般的掃下了戰馬。

  厲風狼狽的摔落在了滿是積雪爛泥的地面上,他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老子還是不適合馬戰。。。青冥劍倉促之間,也沒辦法劈開沉重的狼牙棍。”

  那赤蒙兒只聽到‘當啷’一聲巨響,自己就感覺狼牙棍突然的一輕,他定睛看時,差點就嚇死。自己那沉重的,足足有四十斤上下的狼牙棍頭,硬是被厲風的劍芒給掃了下來,赤蒙兒不由得大駭:“這蠻子用的什麼兵器?如許的鋒利?”這時兩人的戰馬已經是交錯而過,赤蒙兒回頭看了一眼,不由得愣住了。

  那匹燕王朱棣賞賜的極品良駒,空著一個馬鞍已經跑出了百丈開外,正有點猶豫的在那裏晃悠。而地上,一身泥漿的厲風還沒有爬起來。赤蒙兒狂笑起來:“兀那蠻子,就這樣的本事,也敢上戰場麼?”

  厲風暴怒,體內真元同時發作,青冥劍化一道青色長虹,朝著赤蒙兒射了過去。赤蒙兒也是一個識貨的角色,看得厲風劍光呼嘯到來,不由得尖叫一聲:“先天劍氣。。。怎麼可能?”他拋棄了自己的戰馬,扔掉了手中沉重的棍子,身體沖天而起,一個輕盈的盤旋,朝著百丈開外的厲風戰馬撲了過去。

  厲風呆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赤蒙兒居然會有這樣高強的輕身功夫,原地拔起二十幾丈,居然還一絲煙火氣都沒有。而厲風已經是把全身力量都聚集在了手上,此刻哪裏還能收得回劍勢?就聽得‘噗哧’一聲,厲風的劍光從赤蒙兒的馬脖子下面捅了進去,帶著厲風的身體,穿起了一條尺許粗大的血柱,從那馬的屁股上沖了出來,硬生生的把赤蒙兒的坐騎捅成了對穿。

  赤蒙兒已經是狂笑著坐在了厲風的戰馬背上,他朝著厲風拱手:“蠻子,多謝你的寶馬,日後我一定會回報你的。。。哈哈哈,你的士卒不妙了,戰士們,我們走啦,走啦,走啦。。。”

  厲風定睛看時,赤蒙兒的屬下輕騎正風一樣的從自己屬下的騎兵旁邊掠了過去,他們手中的弓箭同時張開,同時射出,頓時來不及防備的百多名鐵甲騎兵狼狽的栽倒在了地上。那些輕騎聽得赤蒙兒的大聲吼叫,頓時發出了‘喲喲’的嚎叫聲,狠狠的勒了一下戰馬的 繩,讓戰馬人立而起,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身,狂笑著斜次裏沖了出去。

  箭雨‘嗖嗖’的飛來,那些輕騎在轉身之際,有三百多戰士沒有忘記給厲風狠狠的射了一箭過來。厲風氣急敗壞的咆哮了一聲,一劍劈了出去,把正對自己的五十幾只長箭劈成了碎片。

  赤蒙兒和自己的屬下彙合在了一起,大聲歡笑著,趁著厲風屬下軍隊還沒有合圍的時候,從左翼那一隊兵馬的前方沖了過去。那些蒙古輕騎再次的開弓放箭,頓時又放倒了幾十名厲風的下屬。幸好左翼兵馬內配備了足夠多的盾牌手,這才避免了更大的損失。

  厲風氣得渾身發抖,他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頭?一聲尖嘯,厲風運勁震開了身上沉重的鎧甲,青冥劍發出了‘嗡’的一聲輕鳴,一道四丈多長的劍光貼著地面飛了出去。厲風使出的,正是華山派最高絕技‘狂龍升天斬’,一種以氣禦劍,劍氣化虹,百丈之內足以洞穿銅牆鐵壁的無上絕技。

  沙山沙水兩老頭鼓掌贊歎,瘋狂呼叫到:“妙極,妙極,如此劍技呵。。。殺了那敵人的蠻子首領。”

  厲風的劍光迅速,直接掠過了十幾名殿後的蒙古輕騎,直接朝著赤蒙兒刺了過去。赤蒙兒回頭一看,心裏嚇了一跳,急忙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小的,不過拳頭大小的人頭骷髏,鼓足力氣吹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的怪嘯聲響徹雲空,可以看到一圈圈的黑色波紋從那白骨骷髏上散發了出來。厲風的劍光和那黑色波紋一碰擊,就感覺到一股陰寒無比的氣流沖進了自己的身體,一種莫名的力量讓厲風腦袋裏面幾乎快要爆炸了一般,無數幻象出現在厲風眼前。

  厲風心裏大駭:“完蛋,這次我中招了,這是邪門的法術。。。媽的。。。”厲風嗓子眼裏面一甜,一口血就噴了出去。他看到無數的戰士在戰場上瘋狂刺殺,而自己就是那戰士中的一員,一股子瘋狂的殺意湧上了厲風的心頭,他體內真氣一亂,頓時狼狽的摔倒在了地上。

  赤蒙兒狂笑起來:“哈哈哈,蠻子,這是我老師賜給我的寶貝,你就好好消受吧。。。哈哈哈哈。。。”狂笑聲中,他帶著三千精銳輕騎,彷佛一陣風一樣,從燕王府屬下五萬大軍的面前輕松的溜走了。

  一絲絲的冷氣從‘玄石’上滲了出來,滲入了厲風的體內,瞬息間就平息了厲風翻騰的血氣,驅散了他面前的幻象。厲風狼狽的爬了起來,看著一身的泥水作聲不得。

  生平第一戰,厲風以五萬大軍對抗赤蒙兒三千輕騎,結果厲風戰馬被奪,屬下死傷兩百多人,而赤蒙兒除了丟下一根狼牙棍,頭發都沒有傷了一根。。。


第六十三章 道衍北上(上)

  ‘咚’的一聲,厲風把那沉重的狼牙棍頭扔在了朱?\的條案上,逼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二殿下,這是我斬落的敵人大將兵器。那些蒙古蠻子也實在是太大膽了一些,區區三千人就敢向我的五萬兵馬沖擊,結果硬是被我教訓了一通回去了,斬了他的兵器,殺了他的戰馬,哈哈。”
  朱?\的臉上多了一條細小的傷痕,血痂還沒有脫落的,看得厲風在自己面前表功,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軍務官,記上厲大人的功勞。”頓了一頓,他拿起那赤蒙兒丟下的狼牙棍的頭,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這才冷笑到:“果然是那蠻子的兵器,厲大人,你好厲害的本事,居然能逼那混蛋丟棄自己的得意兵器。”

  厲風的臉上稍微有點發燒的感覺,他連忙補充到:“厲風自知才學淺薄,無法承擔指揮大軍的任務,因而一切事務願聽殿下吩咐。”這是厲風在來的時候就盤算好了的,一切聽朱?\的安排,如果贏了那是自己的功勞,如果輸了,那是朱?\的過錯。總之,便宜一定要占,虧是半點不吃。經過和赤蒙兒的一番較量,厲風清楚的、深刻的認識到,自己對于軍陣純粹是一個白癡,如果靠自己來指揮戰鬥,五萬兵馬不全被吃掉才怪了。

  朱?\呆了一下,看著厲風發了一下楞,這才狠狠點頭:“也好,厲大人都這麼說了,朱?\就卻之不恭了。留下一衛兵馬作為厲大人的親軍,其他九衛人馬在我營側駐紮,聽候命令。今年這些蠻子實在是來的太早了一些,還天寒地凍的,就開始騷擾我們了,倒是不知道他們發了什麼瘋癲。而且他們的戰力也很是強大,我們還有些對付不了。”

  朱?\在打仗這一方面還是很有點原則性的,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錯誤,很坦白的說到:“那赤蒙兒是個厲害的家夥,如果長時間僵持,也許我會敗給他,我的力量不如他。他的手下有五狼將,居然慕容天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這就很是有點棘手了。打仗,拼的就是將領,然後再拼兵,可是我們這邊,還難得找出一個可以克制他們的人來。”

  厲風在心底瘋狂的咆哮著:“我要人,我要一個猛將一級的人物。一個可以讓我放心的心腹,一個在力量上可以勝過赤蒙兒,實力可以橫行天下的猛將級別的人物,否則小爺我一輩子不可能在軍陣上出頭的。莫非要小爺我做文官出身麼?那簡直就是太丟臉了。”

  任天虎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低聲詢問到:“殿下,我們還有點好奇,第一次是敵人劫營吃了點小虧,但是第二次卻是如何失利的?這草原上的狼群,難道有襲擊兵馬的習慣麼?”

  朱?\身邊的一個將領滿臉的苦笑:“這位大人,我是當地駐軍首領林震,這狼群襲擊我們兵馬的事情,倒是實在是古怪得緊。那赤蒙兒帶五百人來挑釁,我們五千騎兵出發追擊,後方大軍壓上接應,結果騎兵剛剛追殺了三十裏路,就突起了風暴,隨後就是無數惡狼開始撲擊我們前方的騎兵隊伍,等我們後方步卒趕到的時候,那一群兒郎的衣甲都被扒光了。”

  厲風皺眉,他突然想起了赤蒙兒手上的那白骨骷髏,心裏冒出了一絲不怎麼好的感覺。懶洋洋的舉起手,厲風歎息到:“如果厲風我沒有猜錯的話,恐怕我們要請白雲老道或者僧道衍來支援我們了。如果,他們使用的是邪法,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抵抗的事情。”

  朱?\猛的站了起來,大聲叫罵起來:“沒錯,一定是邪法。那元蒙的蠻子,在他們還在中原的時候,就喜歡養一群稀奇古怪的和尚在宮廷裏面,現在那赤蒙兒的老師據說就是以前元蒙國師的弟子,說不定他們用了什麼法術來對付我們。來人阿,給我寫一封告援的信函,三百裏加急的送給父王。”

  在朱?\在那裏詐唬的時候,厲風身後的常鐵低聲說到:“大人。。。大人。。。”他輕輕的碰了一下厲風的身體。

  正在歪著腦袋不知道想什麼的厲風猛的回過神來,回頭問到:“什麼事?”

  常鐵低聲說到:“小人也許可以猜出那些元蒙遺黨為什麼今年這麼早就開始侵襲了,今年的風雪特別大,他們在草原上的牲畜肯定死傷眾多,說不定還損失了一些部族的成員,所以,他們必須靠劫掠才能得到足夠的糧草過活。”

  厲風楞了一下,問到:“你叫什麼名字?”

  常鐵恭敬的拱手說到:“末將名為常鐵,乃是當朝大將軍常遇春的後人。。。算起輩分來,常將軍還是我的叔祖。”

  厲風心裏狂喜,他責怪自己:“怎麼就忘記這個碴兒了呢?第一次碰到赤蒙兒的時候,不就是這家夥在後面調配兵馬,逼得那赤蒙兒狼狽逃竄麼?手下有這麼個寶貝,我怎麼不會使用?居然還把自己的兵馬送給了朱?\這個混蛋指揮,媽的。”如果是別人,此刻絕對不好意思說什麼的,但是對于厲風來說,什麼羞愧、羞慚之類的詞語是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的。

  嘴巴一張,厲風就嘻嘻哈哈的和朱?\攀起關系來:“殿下,殿下赫赫戰功,厲風是早就欽佩不已了的。啊,這個,厲風我剛剛想起一件事情,出發的時候,大殿下他警告過我,如果我不立下一些功勞,他會扣掉我今年一年的餉銀的。所以,厲風我看殿下神威蓋世,應該不用太多兵馬就可以收拾掉那些蠻子的,所以,厲風支援您兩衛兵馬,補充一下前面受到的損失,其他的四衛兵馬麼,我自己統領著,如何?”

  朱?\聽得差點想要拔劍殺人,剛剛對厲風有的一點點好感立刻就化為了烏有。他在心裏咆哮:“這該死的混蛋,果然是一個天生喜歡過河拆橋的無賴。當我不知道你來的時候受到的折辱麼?被人一棍打下了馬背,連父王賜下的寶馬都給搶走了。。。哦,你知道你自己沒有能力統軍的時候,就把包袱全部砸給我,現在突然發現手下有個堪用的將領了,馬上就翻臉?哪裏有你這樣的人?你,你。。。”

  朱?\的臉瞬息之間變得鐵青,咬著牙齒從牙縫內擠出了幾個字:“可以,沒問題。厲大人可以在我們大營西面十裏處紮營,我們相互守望則可。等得天氣轉暖,道路情況變好了,我們就進發掃蕩,多斬殺一些蠻子的頭顱。”

  厲風笑嘻嘻的答應了,隨意的拱了拱手,他可不覺得送出去的東西再拿回來有什麼丟臉的。厲風眯著燕京在那裏笑:“開什麼玩笑,八衛兵馬四萬多人啊,我要是不會打仗,自然全部送給了你。現在我手下冒出了一個可以打仗的,那自然要把這四萬多人給拿回來,給你增援兩衛兵馬就足夠了。”

  當下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厲風帶人出去,就在西面選了一塊平地,喝令士卒們紮下了營盤。由于害怕某些奇怪的東西,厲風下了死令,嚴禁追擊那些來挑釁的元蒙人馬,老老實實的在營房裏面等待積雪融化,只要那草葉長起來了,就可以去掃蕩那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了。

  常鐵指著那一張往來客商繪制的草原地形圖說到:“這些游牧民族的特性就是,草一發芽,立刻就要分散了。一處地方的草場,不足以供應他們所有族人的牲畜吃喝的,所以他們一個大的部族例如瓦剌,會分散成上百個甚至上千個小的部落分散四周,那時候就是我們去掃蕩的時機了。一個個的小部落,根本無力抵抗我們的掃蕩的。”

  厲風皺起了眉頭,發問到:“既然如此簡單,為什麼一直都沒有能滅掉他們呢?”

  常鐵苦笑:“唯一的問題就是,在草原上我們無法得到充足的補給。那些蠻子可以一年四季吃肉食,而我們的士兵必須還要吃大米白面,否則腸胃都會郁結了。更加可惡的就是,一旦我們深入草原,我們很難找到他們的蹤跡,而他們各個部落隨時可能聚集在一起,對我們進行騷擾。尤其那赤蒙兒他們這樣的戰士,是專門精選出來的部落的勇士,聚集在一起專門對付我們的大軍的,他們的馬好,箭術高,用游擊的方式,可以騷擾得我們很是頭疼。所以每年的掃蕩,只能是殺掉一些蠻子,搶走一些牛羊,讓他們無力大規模的南下就是了。”

  厲風聽得頭疼,連連揮手叫嚷到:“也就是說,只有他們聚集在一起來打我們,我們沒有把他們一次性圍殲的機會,不是麼?那好,反正軍隊的訓練和防禦,都交給你了,我自己還有自己的事情,就不和你忙了。”說完,厲風挑開了帳篷的門簾,走了出去。

  他所謂的事情,就是去選一匹戰馬,挑選一柄長兵器,學習一點點馬背上的功夫,省得下次又是被人一下子打下馬去,丟了他的面子。

  而朱?\的大營裏面,朱?\正在發著脾氣。一劍劈開了一張椅子,朱?\喝道:“怎麼回事?怎麼會讓這個無賴來領兵的?居然敢當著林震的面來戲弄我?把四萬士兵當作禮物一樣的送來送去麼?你們說,你們說,這個不學無術的混蛋,父王怎麼會讓他領兵的?大哥再受父王的寵愛,也沒有辦法讓父王答應這樣離譜的要求罷?”

  在帳篷裏面急速的走了幾圈,朱?\看著躺在行軍床上閉目養神的慕容天喝道:“慕容,你說這無賴是不是故意來氣我們的?。。。哼,剛開始看到他送糧草和援兵到來的份上,就不和他計較以前的事情了,現在他居然還敢戲弄我?我,我,我非要找機會砍了他的人頭。”

  慕容天閉著燕京,輕聲說到:“殿下,何必著急呢?等得他碰到赤蒙兒,多吃一點苦頭了,他就沒有精力翻騰了。大殿下那邊,派他過來不就是給自己在軍隊裏面造聲勢,以後好方便他繼位麼?可是如果我們看得那厲風打幾個敗仗的話,他們還能有什麼作為?”慕容天的臉上,掛起了一絲冷笑。

  朱?\撫摸著自己長出了一層細密的胡須渣子的下巴,點頭應到:“沒錯,父王以軍陣聞名天下,老大他肯定是不甘心自己一點軍功都沒有,所以刻意的培養這厲風,哼哼,我就要讓他看看,我朱?\,才是朱家最驍勇的子孫,我才是最應該接管王位的燕王世子。”朱?\得意的在大帳內上下蹦跳了幾下,看著慕容天問到:“慕容,你的傷勢沒關系吧?”

  慕容天睜開了眼睛,眼裏精光四射:“殿下,放心吧。我主要是被厲風那小子一腳傷了元氣,所以才被那兩個蠻子揀了便宜,劈了我一刀。現在我丹田上的淤塞已經快消除了,只要我內力一恢複,些許外傷絲毫不成問題。。。這一次說來倒是要感激那厲風,我的‘扛山勁’已經有三年沒有寸進了,這一次破而後立,居然讓我沖破了瓶頸,接近了大成境界,哼哼。”慕容天舉起右手,一拳推出。

  ‘嗚’的一聲,一根白色氣柱朝著朱?\當胸劈了過去。朱?\‘哈哈’一聲,先是用右手去接,‘轟’的一聲,朱?\全身劇烈的顫抖起來,他連忙把左手也迎了上去,兩只手同時用力,這才抵消了這一股氣勁。朱?\大喜:“妙啊,你果然是功力大進了,妙啊。”

  慕容天露出了陰森的笑容:“那厲風麼,我會找他算帳的,我要在燕京城萬千百姓面前,狠狠的折辱他。。。但是現在軍陣之中,我們以大局為重,由得他打敗仗無所謂,但是如果殿下找茬子斬了他,恐怕軍心不穩,那就不好了。。。等得春暖草長,我們狠狠的鏟滅他們幾個部落,到時候就可以班師凱旋,慶功大會上,我要讓那厲風明白,他不堪一擊。”

  ‘噗’的一聲,厲風再次的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狼狽的濺起了漫天的泥漿。他對面的那小小的騎兵把總一臉癡呆的看著厲風,小心翼翼的問到:“大人。。。大人?您,您沒事吧?”

  厲風拖泥帶水的爬起來,抓起了自己的那柄沉重的點鋼槍,爬上了馬背,重新坐穩後連連說到:“沒事,沒事。。。繼續來。媽的,倒是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把總,硬是把小爺我打翻了十九次。不行,你一個小小的把總,怎麼能夠把小爺我打翻這麼多次?小爺豈不是太沒有面子了麼?”厲風歪著腦袋,看著那把總沉思起來。

  那把總渾身一個哆嗦,頓時在心裏瘋狂的詛咒起自己:“媽的,我今天是腦袋有病了不是?幹嗎和厲大人過不去?厲大人說要我全力進攻,我還真的當真了麼?人家是都指揮使,動動小指頭,我全家都要死光的,我,我,我幹嗎在數千戰士面前丟他的面子?”

  厲風突然大笑起來:“哈,這樣吧,你再把老子打翻一次,我就升你做百戶。能夠把小爺我打倒這麼多次的,起碼也應該是一個百戶啊。駕,看槍。”厲風策馬狂奔,右手舉起長槍,沖著那把總的胸口刺去。

  那把總聞言大喜,隨意的偏身讓過了厲風的刺殺,手中長槍輕輕的一扭,狠狠的在厲風身上砸了一下,厲風坐立不穩,頓時又狼狽的栽倒了下去。厲風氣得嗚哇亂叫,在泥水裏亂蹦跳一陣後,再次的爬上了馬背,叫嚷起來:“百戶,來吧。”

  那把總得意洋洋的沖著四周歡呼的士兵揮動了一下手臂,笑著叫道:“大人,末將來了。”

  那邊,任天虎正被一騎兵千戶一錘子砸在了後背上,彷佛麻袋一樣的翻了下去;任天虎的身邊,他的弟弟任天麒更是被三個普通騎兵夾擊,一人一腳踢在了他大腿上,生生的把任天麒從馬背上踢飛了三尺高,重重的大頭朝下的落在了一尺深的泥潭之中。

  中軍大帳門口,穿著狐狸皮襖子,手裏端著熱騰騰的香茶的沙山、沙水兩老頭一本正經的坐在兩張太師椅上,沙山低聲歎息:“唉,這年頭,想要做軍官,不容易啊。”沙水也是連連搖頭的歎息:“唉,這年頭,求一個富貴,不容易啊。”

  五方煞神、十三血手修羅也是連連搖頭不已。他們看到自己的兩名少宮主居然如許的落魄,被那些彈彈手指就可以殺掉的騎兵如許的折磨,心裏大是不以為然。但是他們看到可以和沙山、沙水兩個老怪物拼一個平手的厲風也是不斷的被打下馬來,頓時心裏無比的平衡。

  
第六十四章 道衍北上(下)

  剛剛把一批將領分派了任務的常鐵走出了帳篷,看著滿身泥水的厲風、任天虎、任天麒在那裏接受地獄一般的折騰,不由得點頭輕歎到:“妙啊,人只要有恒心,有什麼是學不會的呢?他們連那樣精妙厲害的武功都學得來,這馬背上的功夫,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可以熟練了吧。”常鐵為手下又可以多了三員沖鋒的大將,而感到由衷的高興。最起碼的,在騎兵沖殺的時候,厲風他們不會拖後腿了。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的過去了,三月,正是積雪融化,草長鷹飛的時間。一個月裏,赤蒙兒帶人來騷擾了七次,奈何成左中右三個方向紮下的明軍大營根本不理會他,只要他的人一靠近,立刻就是硬弩射來,硬生生逼得赤蒙兒帶領人馬退了回去。這赤蒙兒也是彪捍得緊了,看得攻擊明軍大營沒有結果,他居然帶領八千輕騎跑去攻打居庸關,結果丟下了兩百多具屍體狼狽而逃,這才滅了他南下的想頭。

  洪武三十一年三月初五,燕王府的又一隊輜重隊伍逶迤出了居庸關,朝著北方大營前進。為了配合即將到來的春季攻擊,這一隊輜重隊足足有一千五百輛大車,運載了足夠三個大營十余萬精兵吃喝兩個月的糧草。特制的運糧車發出了‘吱呀’的響聲,被上面沉重的糧食壓得亂顫悠,那木質的輪子深深的陷進了道上的泥土裏,往往需要十幾個士卒死命的拖拽,才能把糧車從泥潭中弄出來。

  就在隊伍旁邊,有著一輛小小的黑油漆馬車在道路邊的荒野上輕盈的前進著。趕馬車的,是一個身穿大紅色中官服色的人,此人容貌堂堂,一對大眼極有身材,腰間佩戴著一口加料的沉重腰刀,正是那厲風見過的馬和馬太監。他的右手手腕伸得筆直,全身上下絲毫不動彈,就靠著體內真氣的控制,讓手上的馬鞭不斷的發出了炸響聲,趕著前方那兩匹馬兒朝前行走。

  赤蒙兒又帶著人馬到了車隊西邊幾裏許的地方,手持一根嶄新的狼牙棍的他得意的看著那長長的運糧隊伍,罵咧到:“這群南蠻子,上次被我們打劫了,這次居然還不小心。唔,數數看,看起來大概有上千輛車子吧?怎麼隨行的護衛士卒,只有這麼點人?嘿嘿。。。勇士們,搶光他們的糧食,這一次搶來的糧食,足夠那幾個損失太多牛羊的部落過上半年了。”

  狼牙棍狠狠的朝著運糧隊指了一下,五千多名元蒙輕騎鬼嚎著沖了出去。

  馬和站在車轅上看了一眼沖殺過來的元蒙鐵騎,嘴角掛起了一絲冷笑。他的右手緩緩的揚了起來,于是,那支小小的,不過兩千人的護衛騎兵聚集在了一起,全身輕甲,手持聯發硬弩,得勝勾上掛著馬刀的他們在車隊的側翼排成了沖鋒隊列。

  赤蒙兒一眼就看到了這小巧的馬車,他立刻判斷裏面有著重要的人物,于是他當先一人沖向了那馬車,手中狼牙棍舉起,沖著馬車就要砸過去。而那馬和則是一聲狂嘯,腰間那特大、特長的腰刀出鞘,帶起一道白光,狠狠的劈向了赤蒙兒的狼牙棍。

  ‘當’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馬和被硬生生的震飛了十幾丈高,而那赤蒙兒則是連人帶馬被震退了一丈多。馬和的右手虎口全部炸開,鮮血直淌,而那赤蒙兒的狼牙棍上卻是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缺口,他的十根手指都握得關節發白,手腕發麻得他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赤蒙兒狂呼:“好大的力氣,再來一下。”他就要策馬沖上,對著還沒有落下的馬和劈出一棍。

  一個身穿黑袍的高瘦的身影從馬車內鑽了出來,那人微笑如春風一樣,右手伸開了一個食指,輕輕的朝著狂沖而來的赤蒙兒按了下去。

  赤蒙兒只覺得眼前一陣昏暗,以那黑衣人的右手食指指尖為中心,似乎整個天地都被瘋狂的吸納了進去。一股股無形的力量籠罩在方圓十丈之內,‘嗤嗤’的詭異聲響中,赤蒙兒全身都不受控制了。

  那人的食指以一種無法想象的詭異模式,跨越了三丈許的距離,重重的按在了赤蒙兒的胸口出。‘碰’的一聲悶響,赤蒙兒上半身衣甲全部碎裂,整個身體彷佛石彈一樣朝著後方彈去,赤蒙兒滿臉發赤,一口血狂噴而出。那食指上散發出了一絲微弱的光芒,更強的一道指風‘嗤啦’一聲朝著赤蒙兒當心刺去。

  ‘嗚’的一聲鬼嘯,赤蒙兒胸口處掛著的那白骨骷髏發出了尖銳的嘯聲,自動的脫離了赤蒙兒的胸口,懸浮在空中散發出了一道道黑色的波紋。空氣開始扭曲了,那黑色波紋似乎碰到了一道透明的牆壁一樣,在空氣中瘋狂的扭曲著。

  那黑衣人驚咦了一聲,右手輕靈的成佛組拈花模樣,隨後輕輕的揮了出去。一道金光順著他的手飛出,那白骨骷髏頓時化為了粉碎。赤蒙兒還在空中飛行的身體立刻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再次的仰天噴出了一口鮮血。‘咚’的一聲,赤蒙兒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嚇得他身後沖鋒而來的輕騎連忙勒住勒 繩,唯恐亂馬把赤蒙兒踏成肉醬。結果五千輕騎沖鋒的陣形,硬是因為赤蒙兒的慘敗而被凝滯勒一瞬。

  馬和正好從天上落了下來,他大吼一聲,縱身掠過了十幾丈的距離,重重的一刀劈了下去,嘴裏狂呼:“殺。”

  那兩千護送的騎兵同聲狂吼:“殺。”策馬瘋狂的沖突而出,他們左手持弩,朝著五千元蒙輕騎射出了密集的箭雨。九發連弩頓時在瞬間射出了足足一萬八千支箭矢,強勁的箭矢狠狠的射進了那些輕騎的身體,鮮血橫飛之中,那些元蒙輕騎栽倒了一大片。而馬和已經一人沖入了那些輕騎之中,手中腰刀翻騰,一人朝著那赤蒙兒落地的地方沖突而去。

  馬和大聲吼叫著:“兀那漢子,留下你的人頭。大好頭顱,我馬和取之。。。呔,一群廢物,統統滾開。”他手中腰刀發出了雷鳴一般的響聲,‘隆隆 ’聲中,連續七刀斬出,頓時攔在他面前的三十幾名元蒙輕騎連人帶馬被劈成了兩片。血雨紛飛中,馬和彷佛地獄魔鬼一樣,帶著渾身的血腥,一聲的殺氣沖突而至。

  赤蒙兒嚇得魂飛天外,他被那黑衣人一指擊敗,自己的護身法寶被那黑衣人開玩笑一樣的擊毀,如今渾身癱軟無力,那馬和又口口聲聲要斬下自己的人頭。頓時那赤蒙兒搶過了一匹戰馬,落荒而逃。他雖然受到重擊,但是天賦異稟,此刻身手還是極為矯健,搶過馬的 繩,翻身上馬,撥轉馬頭,落荒而逃,一串動作那是幹淨利落,一點都不含糊。

  元蒙的騎兵頓時愣住了,他們呆了一下,看看那被弩箭射成刺 一般的同伴,又看看落荒而逃的赤蒙兒,發一聲大喊,他們同時四散逃開。奈何那兩千輕騎,是燕王朱棣手下最精銳的騎兵隊伍,這些凶悍的燕王屬下彷佛狩獵一樣,十幾人成一隊,遠遠的散開,把那些三五成群逃跑的元蒙輕騎也不知道斬殺了多少。

  忙碌了足足半個時辰,所有陣亡的元蒙輕騎的人頭都被砍了下來,懸掛在了運糧車的車轅上。馬和稍微的數了一下,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禪師,我們斬了足足八百多頭顱,哈哈,順手立了個不大不小的軍功。”

  僧道衍一臉笑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道:“妙極,馬公公的刀法又見長進了,果然威力絕倫。啊,血戰之後的草原,這空氣倒是清爽得很。”

  馬和狠狠的抽動了一下鼻子,卻只聞到一股子的血腥味,不由得呵呵了幾聲,重新坐上了馬夫的位置,趕著馬車朝前行去。那兩千精銳輕騎兵散開了隊形,又一個個懶散的跟在了運糧隊伍的西邊,彷佛沒吃飽一樣的行進了起來。

  僧道衍站在馬和的身後,眺望著這蒼茫的,已經蒙上了一層綠色的草原,臉上滿是歡欣的笑容。而他的眼睛裏面,卻是閃動著詭秘的藍色光芒,右手也正撫摸著一串佛珠,那佛珠正在手指頭上瘋狂的滾動著。。。

  ‘碰’的一聲,厲風今天是第三次的從馬上摔了下來,把他打下馬的,是聯手的常鐵以及一個游擊將軍。厲風呵呵大笑著跳了起來,再次的爬上了馬背,笑道:“常將軍,今天我可是把你打翻了七次,鐵將軍,我可是把你揍翻了十一次了,小爺我自己才被你們幹翻三次,你們可要小心了。要是輸了,可要輸給我十兩銀子的。”

  常鐵和那游擊將軍鐵刃寒一臉的苦笑,常鐵避開了厲風捅過來的一槍杆,策馬到了厲風左手邊,狠狠的一刀劈下,罵道:“只有強奸的,哪裏有逼賭的?厲大人,十兩銀子,我現在也掏不出啊。”

  厲風橫過槍杆,擋住了常鐵的劈砍,槍杆順勢一橫,在那鐵刃寒的面前虛晃了一下,逼得鐵刃寒仰身避過,手腕一抖,那槍尖已經在常鐵的面前抖出了一團三尺方圓的槍花,超過一百支閃亮的槍尖幻影朝著常鐵捅了過去。厲風的槍勢極快,勁風呼嘯,逼得常鐵扭過熊腰,才避開了這一擊,而厲風則是順勢一腳踢在了常鐵的大腿上,把他踢下了馬去。

  而那鐵刃寒還沒有直起身體,厲風已經齷齪的用槍杆在他的坐馬屁股上捅了一下,受驚的戰馬立刻胡亂的蹦彈起來,還沒有坐穩的鐵刃寒頓時又被抖落了下去,狼狽的倒在了三寸許長的草地上。

  厲風鼓掌大笑:“哈哈哈哈,小爺我現在沒有地方去強奸,所以只好逼賭了。喂喂喂,十兩銀子,兩人一共就是二十兩,可不許耍賴。哈哈,你們記帳也可以,反正好像鐵將軍還欠了我們殿下一大筆賭金的,我們慢慢的收利息就是。”

  常鐵聽得是額頭一通冷汗,不由得慶幸自己去年除夕之夜,沒有和朱僖打賭厲風的勝負,否則自己就要和鐵刃寒一般了。身上掛著上萬兩銀子的爛帳,那絕對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尤其鐵刃寒的餉銀,一年也不過幾十兩上下,那要多少年才能還清楚?

  四周的士兵突然發出了歡呼聲,厲風也不管躺在地上發呆的常鐵兩人了,立刻撥馬朝著大營門口沖了過去。最近刀馬功夫長進極大的任天虎、任天麒也撥轉馬頭跟著厲風沖了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熱鬧。

  大營前方,一臉微笑的僧道衍站在馬車上,正在合十示意。馬車的後面,跟著老長的一排運糧車,正愁糧草快要吃光的厲風不由得心中大喜,策馬沖了上去,跳下馬來沖著僧道衍拱手到:“大和尚,你來的正好。我正愁這晚上是不是該喝粥了,結果你就送糧草過來了。。。馬公公,許久不見,你的精神又更好了一些。”

  僧道衍看到厲風就覺得有趣,這個年輕人,哪怕就是在給別人行禮的時候,還是一臉的不正經,一身的邪氣,穿著的倒是一身將領的鎧甲,但是穿在他身上,總感覺東歪西斜的,委實說不出哪裏出了毛病。偏偏他的語氣又是發自內心的一腔欣喜,倒是叫人有點摸不清他到底是看到自己高興,還是看到了自己身後的糧草才開心的了。

  僧道衍心裏嘀咕著:“這小子,倒是很有點我的風範啊,哪怕嘴不對心,倒也沒人看得出來。”

  厲風恭敬的攙扶著僧道衍下了馬車,那情形就純粹好像僧道衍是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一般。僧道衍很自然的接受了厲風的這種恭敬,但是很快就無奈的露出了苦笑,因為厲風的一身汙泥,全部都塗抹在了他幹淨的僧袍上,讓道衍實在是分不清楚,這厲風是不是故意的了。

  那馬和也大步的下了馬車,左手搭在自己的刀柄之上,威風凜凜,雖然不過是燕王府的太監,卻有著領兵打仗的大帥風度。他看著厲風的大營笑道: “三個多月前,厲大人才剛來燕京,如今卻已經是身為統兵的大將了。呂公公要我向厲大人問好,說刀兵凶險,厲大人又是第一次領兵出征,倒是一定要小心才是。。。呂公公受大世子所托,派遣馬某人來協助厲大人,如有使喚,盡管吩咐。馬某人自幼出入軍中,軍隊裏面的勾當倒也省得,厲大人有用得著得地方,盡管說。”

  厲風楞了一下:“這呂公公幹嗎老是向我示好啊?上個月我能統兵出征,聽掌櫃的說,就是那呂公公在王爺面前很是廢了一把子力氣。現在又眼巴巴的把他手下最得力的一個太監派了過來幫我,他到底看中了我哪一點?不過,反正他是好意,我倒也不用想得太多了,總不至于我們無冤無仇的,他要陷害我罷?”

  厲風突然心裏一陣惡寒:“媽的,那老太監不會有那種毛病吧?我厲風喜歡的可只有女人,男人都不要,就不要說老男人,更不用說這老歸老,還少了一截的老男人。”厲風額頭上一陣冷汗,磨著牙齒的攙扶著僧道衍進了中軍大帳。

  僧道衍倒是隨身帶了很有幾斤的上好茶葉,厲風也不客氣,直接就喝令鐵刃寒拿去泡茶了。僧道衍看了看厲風帳中將領,不由得露出了輕輕的笑容: “厲大人,我剛剛從二殿下軍中過來,倒是很有點感觸。二殿下的屬下,要說將領單打獨鬥的武功,倒是很少有比得過厲大人這邊的,但是呢,他手下的人馬,都是習慣沖鋒陷陣的猛將。而厲大人的屬下麼,一個個武功高深,甚至還有沙山、沙水兩位前輩已經是先天高手,尤其幽冥宮的五方煞神、十三血手修羅,都是響當當的角色,僅提將領的個人實力,還是厲大人這裏占優啊。”

  厲風看了看僧道衍,小心翼翼的問到:“大和尚,哦不是,禪師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他在心裏咒罵:“該死的錦衣衛,你們怎麼什麼都查得出來?媽的,以後是不是我穿什麼顏色的褻褲,你們都要報告給燕王啊?。。。唔,以後要是有機會,老子非要作這錦衣衛的頭領不可。嘿嘿,那豈不是燕京城的官員哪天晚上去了八大胡同,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麼?”想到這裏,厲風臉上滿是詭異的神色。

  僧道衍笑了起來,端過了鐵刃寒送上的茶水,輕輕的吹了吹,抿了一口後才說到:“這次我上來,是王爺看到了二殿下的求助密信,特意派我來對付那赤蒙兒的老師的。。。來的路上,我和赤蒙兒交手過,他身上果然有修道之人煉制的法器。嘿嘿。。。所以,我有了一個計劃,一個捕殺那赤蒙兒身後之人的計劃。”

  厲風欣喜的問到:“敢問是何計策?”

  僧道衍輕松的指了一下厲風,微笑到:“你們,做誘餌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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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十五章 逐草而漁(上)

  厲風坐上了燕王賞賜下來的那匹寶馬。赤蒙兒被僧道衍一指擊敗,根本來不及搶回這匹馬兒,結果被僧道衍帶到了厲風的大營內,重新交給了厲風。這匹馬很享受在蒙古大草原上的迅猛奔馳,正一邊歡快的嘶叫著,一邊彷佛風一樣的朝著無垠的草原深處狂奔。身後的五千精銳騎兵也無法趕上厲風的步伐,只能聽得常鐵發出了無奈的叫嚷聲:“厲大人,您停一下。。。”

  厲風帶領麾下所有高手,加上朱?\手下的慕容天、雷嘯天以及十幾名得力的將領,連同身後五千最精銳的輕騎在一起,組成了這一個香氣誘人無比的魚餌。那一身的威風,容貌堂堂的馬和手持長刀,依舊穿著他那一身大紅色的太監袍子,跟在了隊伍的中間。這馬和還引起了厲風老大的一通感慨:“好好的一個漢子,怎麼作了太監了呢?”

  假裝到根本沒有聽到後方常鐵的呼喊聲,厲風策馬在草原上瘋狂的奔跑,他實在太興奮了,長到這麼大,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色,足足尺許長的青草,綿延直到天邊,風一吹,那草就好像波浪一般的起伏著。尤其現在天氣漸漸和暖,無數的野花也生長了出來,一抹子的綠色之中,就夾雜了無數的紅黃藍,竟然有點像是燕王府那最上好的波斯地毯一般了。

  天是瓦藍瓦藍的,地是一片碧綠的,風是輕柔而芬芳的,厲風整個人的魂靈兒都飄散了出去。隨著風,厲風似乎已經開始在雲端漫步,俯視著這個天,這個地,他似乎要把整個天地都要抓進手中一般。無意之中,厲風帶起了一溜兒清風,那風親熱的纏繞著厲風,遲遲不願離去,有如一條溫柔的小狗一般。

  穿著一身普通的士兵皮甲,很是委屈的騎在馬上的僧道衍驚詫的抬起了頭,他呆呆的看向了厲風那個方向。他的肉眼能夠清晰的看到厲風在馬背上左搖右晃的,但是在他的‘天眼通’神通之內,他卻只能看到那匹馬兒,看不到厲風了。僧道衍微微的掐動了一下手中的佛珠,低聲歎道:“妙啊,厲大人原來已經是到了這個境界,想不到他又在草原上大悟,看來,他的功力又進一步了。”

  他身邊的沙山緩緩點頭:“這亂糟糟的草和花有什麼好看的?這小子居然這樣興奮,居然在馬背上達到了老夫要靜坐冥思好幾天才能打倒的空冥之境,實在是想不通啊。”

  僧道衍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手上佛珠飛快的抖進了袖子裏面,說到:“想不通,就不要想。個人有個人的緣法,適合厲大人的,不見得適合沙老前輩呵。天地造物,自然有他的道理,咦?這厲大人現在在幹什麼?”

  厲風此刻心情高興,只覺身邊天地靈氣無比的清晰,無比的充沛,于是,他開始強力的吸納那些元氣,直沖自己丹田,一層層的加深自己的真元。他興奮之余,已經忘記了用一元宗的心法呵天地溝通之後自然而然的讓元氣充沛全身,而是用一種野蠻的方式,強行的吸納元氣入體。如果有神念強大的人,就可以感覺到厲風此刻身體彷佛就是一黑洞一般,四周的天地元氣‘滴溜溜’的全部被他吸得一幹二淨,而且一絲一毫都沒有遺散出來。

  僧道衍的手微微的顫抖起來,用一種發現了奇珍異寶一般的眼光看向了厲風。他自然是擁有足夠強大神念的人,他也自然的發現了厲風吸納元氣的時候的異象。他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低聲說到:“都指揮使,這個官職,太小了一點啊。”那種虛無的,高深莫測的,彷佛隔著一層迷霧一般的笑容,再次的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厲風神游天外的舉動被幾只呼嘯而來的利箭打破了,他所有的神思都回到了體內,卻驚喜的發現,自己的真元增加了很多很多,比起平時運用一元宗的心法,不斷的修煉十天能夠增加的真元還多了十倍以上。厲風揮指彈開了那幾只利箭,不斷的問自己:“難道自己真的是個天才麼?發現了一個新的修煉方法?一元宗道法自然,一切自然,而我剛才的舉動,完全的逆反了自然,天地元氣不是和我自然的彷佛清風流水一般的交流,而是被我強迫的拉進來的。。。”

  厲風突然有了一個解釋:“對了,按照一元宗的心法修煉,和那天地那是通奸,所謂通奸,那是偷偷摸摸的來的,拿到的好處自然少。。。誒,我現在自己發明的法門,那是強暴這個天地啊,強暴麼,自然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哈哈哈,自然好處大大的。”厲風恍然,他立刻下了決心,既然一元宗的心法已經沒有辦法給自己更多的幫助了,他就按照自己的突然悟出的法門繼續修煉吧。

  那種掌握了天地,想要掌控一切,讓天地之中的所有事物都落入己手的感覺,讓厲風悟出了自己獨特的和一元宗的法門背道而馳的煉氣心訣。厲風把它命名為:“吞噬天地。”這種法訣,正好應征了那麼一句話:“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瘋狂的吸取,但是卻完全沒有和自然的交流,只有索取,沒有回報。

  厲風定下神來,看到了前方一條小河流邊上,十幾座帳篷組成的營地前方,二十幾個青年男子手持長弓,小心翼翼的對准了自己。厲風囂張至極的笑了起來:“你們快快投降,交出五千頭羊來,小爺我就饒了你們,否則小爺我大軍一到,你們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最前方的那個體格雄壯的青年大聲呵斥起來:“你那南方蠻子,你腦袋暈了麼?你的神魂被魔鬼拿走了麼?你是不是犯了熱病讓你糊塗了?你向我們要求五千頭羊,你覺得可能麼?你這麼瘦弱的羊羔,想要從我們這些猛虎的手裏拿走食物麼?”如果不是看到厲風方才一指頭彈飛了他們射出的箭矢,他們才懶得和厲風多說。對他們來講,南方蠻子都是該死的,沒有什麼好羅嗦的。

  厲風抽出了青冥劍,騰空撲飛了下去。那二十幾個青年大驚,看得厲風突然騰空十幾丈高,立刻搭弓,射向了厲風。

  厲風哈哈一笑,按照剛才悟出的法門,一指頭按了出去。如是一刻鍾前,厲風一指按出,將會是沒有絲毫煙火氣息的,一道指勁渾然天成,劈開那些箭矢。可是現在,厲風有意的運用了‘吞噬天地’,一股詭異的氣場出現在他身體四周,那些箭矢被氣流吸引全部朝著厲風的指頭射了出去,隨後被陰柔的力量震成了粉碎。

  最前面的那個大漢站不住腳步,只覺得厲風彷佛一個漩渦一樣,把自己的身體朝著厲風吸了過去。大漢驚駭得大叫,而落下地的厲風,已經是一腳踢在了他的小腹上,把這漢子踢得跪倒在了地上,抱著小腹半天動彈不得。

  僧道衍一馬當先的沖了過來,他剛好看到了厲風的那一指,僧道衍不由得贊歎到:“妙啊,渾然天成,妙啊,巧奪天地之造化。哈哈哈,馬公公,你看?”

  馬和長刀一揮,臉上閃出了一層濃厚的煞氣,喝令到:“去兩個百人隊,毀掉這個營地,奪取所有的羊群、牛群、糧草,能帶走的就帶走,不能帶走的就地做飯,吃了之後全部燒毀。”

  大軍奔騰而出,沖殺進了這些牧民的營帳。數千年來,就是這樣,北方的游牧民死活要沖進南方劫掠,而南方的大軍一旦出現在草原上,那就更是一片血雨腥風,燒光,殺光,搶光,不留下任何一點點可供利用的東西。唯一的區別就是,法令不嚴的軍隊,還要拼命的奸淫一通,而軍令嚴格的軍隊,不過是殺死所有的人,帶走所有的東西,或者擄掠一些奴隸回去交差罷了。

  這個小小的營地瞬間化為了齏粉,那些拿著弓箭對准了厲風的青年人狂吼交戰,卻被那兩個精銳的百人隊用馬刀慢吞吞的砍成了碎片。

  馬和滿意的看著屬下將士快捷的行動,撫摸了一下下巴說到:“禪師,我們一路上挺進四百裏,算得是深入草原,已經毀掉了他們大大小小二十幾個營地,那些蠻子應該得到消息,調集大軍來圍殺我們吧?”

  僧道衍又掏出了佛珠,輕輕得撚動著:“沒錯,這些蒙古蠻子最是吃不得虧。元蒙分裂成了韃靼、瓦剌兩個部族,人口更加分散,摧毀他們一個營地,那就是砍走了他們心頭的一塊肉啊。我想,他們的探子應該已經跟上了我們,現在不過是在調集附近所有部落的戰士,准備來圍攻我們,嘿嘿,等得他們大軍出現,我看他們的那位國師的大弟子是否肯出來。”

  厲風心裏大定,僧道衍可以算是算無遺漏了。如果那位元蒙的和尚不肯出面的話,那只要厲風他們堅守一天,偷偷摸摸的跟在後方的朱?\率領的大軍就可以喙突而至,集中十幾萬訓練有素的大軍,和那些元蒙戰士來一次對決。

  生火,做飯,厲風他們故意的做出了一副極度囂張,極度不把草原戰士放在眼裏的模樣。尤其過分的就是,他們在紮營做飯的時候,一個哨兵守衛都沒有放出。兩百多個戰士鬧哄哄的在小河邊殺羊開膛,又有一群戰士在那裏亂糟糟的拆掉帳篷,燒起了篝火,更有一些手腳快、眼睛毒辣的戰士從帳篷內搜出了大桶的馬奶酒,在無數歡呼聲中扛了出來。

  厲風摸著下巴,坐在地上,背心靠在了一頭老綿羊的身上笑道:“這個部族的人活得還不錯麼,有肉、有糧食、有奶子酒,媽的,比我們的很多百姓活得還要滋潤了。”

  馬和坐在他身邊,一臉嚴肅的說到:“元蒙遺黨,從我們中原退走的時候,擄掠了也不知道多少財寶。尤其他們統治天下這麼久,在草原上他們的本族之內,還是擁有很強的力量,所以朝廷才分派王爺來燕京鎮守。從常理上說,我們對草原用兵已經二十幾年了,殺也殺了幾十萬元蒙蠻子,但是他們依然能夠組成軍隊侵擾南方。。。這草原,是屬于他們的。”

  厲風抓起一片草葉放進嘴裏,怪聲怪氣的吹了一聲哨子,笑道:“如此,就毀掉這草原好了。游牧民族靠的就是這草原太大,我們無法在草原上和他們捉迷藏,所以才有持無恐的連連侵擾我們。如果我們能夠找到一個辦法,讓這草原全部變成荒漠的話,哪怕有一千萬蠻子,也只能去我們南方求生活了,這樣一來,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脅,不也就不存在了麼?”

  馬和和剛剛走過來的僧道衍悚然動容,僧道衍看了看四周那無邊無際的草海,低聲驚歎到:“毀掉這個草原麼?沒錯,游牧民族如果失去了草原,他們就不再是那彪捍如狼,來去如風的可怕勇士了。毀掉他,多麼龐大的一個計劃,又是多麼可怕的一個想法。毀掉這個草原,天啊。。。”僧道衍看厲風的神情裏面,已經充滿了一種極度的,嗯,說不出來的,可以說是欣賞,但是同時有無比震驚的古怪光芒。

  而馬和則是跳了起來,嘿然說到:“若是有需要,那就毀掉這個草原吧。”一眨眼的功夫,馬和就提出了一個龐大的計劃:“我們只要用大量的茶磚和鹽磚和他們交換羊群,誘惑他們不斷的增加放牧的羊群數量,等得羊兒把一片片的草根給啃吃幹淨了,這草原,也就廢了。。。唔,很好的主意啊,等回到燕京,我會向王爺稟告的。如果我們日後真的能夠消除這些蠻子的威脅,厲大人當記首功。”

  厲風呆了一下,訕訕的說到:“誒,你們不會真的想要這麼做吧?”他扭動脖子,看了看四周,這草原怎麼看都是沒辦法毀掉的啊。

  馬和大聲說到:“為求日後子孫平安,不再受到北方牧民的侵擾,這是最直接的辦法。從漢朝以來,我們中原總是受到這些游牧蠻子的侵襲,財力、人力大量的消耗在這裏,唯獨就是沒有想到,這些蠻子依靠的就是這草原的關系。只要我們能夠誘使他們擴大羊群十倍、百倍、千倍、萬倍、十萬倍,他們就會自己毀掉自己。”

  馬和昂然大聲喝道:“哪怕用三百年、五百年為代價,只要我們堅持不懈的采取這個辦法,他們最終會自己毀掉自己民族賴以生存的基礎,到了最後,他們將不再是我們中原的禍害,因為他們已經無力為害。”

  厲風呆住了,他沒有想到,在馬和這個看起來並不是很凶狠的人心裏,居然能夠冒出這樣的計劃來。用數百年的時間,花費軟刀子慢慢的折磨一個民族,誘使他們最後走入衰落,這是一個擁有如許堅韌的神經、心腸多麼堅硬的人。

  僧道衍沒有吭聲,只是站在他們身邊,不斷的撚動著佛珠,眯著眼睛,帶著他那一貫的神秘微笑,眺望著前方的小小的草丘。突然間他大聲喝道:“大家注意了,敵人來襲。”

  厲風猛的跳了起來,他的屁股上也感覺到了地面在微微顫抖,那是大群馬隊狂沖而來的動靜。正在小河邊閉目養神的沙山、沙水以及幽冥宮的一眾高手也連番跳起,他們同時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那一絲殺氣。任天虎大聲呼喝起來:“所有人上馬,敵人來了,給少宮主我。。。給本將軍備戰,備戰。。。全體上馬,拿起武器,准備弓弩。列陣,列陣。”

  厲風則已經是忘記了他是這只部隊名義上的統帥,他一溜煙的上了自己的馬背,操起那柄點鋼槍,一聲呼喝‘駕’,拍馬朝著那個草丘狂奔而去。百多丈的距離瞬間就到,厲風策馬上了丘頂,看得前方裏許處,足足五百左右的騎兵正在狂沖而來。厲風狂笑一聲:“哈哈哈,來吧,來吧,小爺我剛剛練好馬戰槍法,正好拿你們開個利市。”

  他也不等身後的大隊人馬,單身一人朝著那些騎兵沖鋒了過去。他的身後不到五丈遠的地方,一臉興奮的任天麒也緊跟著他沖了過來,手中那沉重的點鋼槍也挺了起來,斜斜的朝著天空。

  厲風沖到了對方馬隊之前,右手運力,狠狠的刺了出去。三點帶著寒光的槍影朝著最前面的那元蒙騎兵刺了過去,速度飛快,尤其厲風幻起的那三道槍影在空中還彷佛活物一般的不斷的扭動著,那騎兵整個上半身全部被籠罩在了這一槍之中,哪裏來得及逃脫?‘噗哧’聲連響,厲風在他身上捅了九個窟窿出來後,一槍刺中了他的喉嚨,狠狠的把他的屍體挑飛了起來。

  元蒙騎兵大怒,他們抽出了自己的馬刀,三個惡狠狠的漢子同時朝著厲風沖殺了過來。厲風右手揮動沉重的槍杆,一槍杆把兩個對手給砸了下來,左手拔出青冥劍,身子微微一側,讓過了最後那個漢子的劈砍,劍鋒輕輕的在那漢子的腋下割了一下,頓時把那漢子上半身差點就劈成了兩片。

  血泉飛湧,骨骼斷裂聲中,厲風仗著馬快,已經是沖過了這五百多騎兵組成的隊伍,遠遠的沖了過去,路上他右手狂砸,左手瘋狂劈砍,硬是讓二十幾個戰士倒在了他的手下。厲風突然瘋狂的笑了起來:“哇哈哈哈,那常山趙子龍,七入七出曹營,也不過是小爺這般模樣了。”他如許的得意,就彷佛他是那虎牢關前那自詡無敵的華雄一般。

  任天麒狠狠的呸了一聲,仗著體內真氣強大,把一柄長槍舞得風車一般,槍尖挑,槍尾捅,也順利的殺過了這一隊敵兵。

  馬蹄聲雷起,兩千鐵騎從後方蜂擁而來,馬和一馬當先手持長刀在那裏狂喝:“兀那賊子,受本官一刀。是好漢的,沖上來罷。”他雖然是一個太監身份,但是那一瞬間,馬前馬後有著萬丈的威風,無窮的殺氣,純然是一個久經沙場的猛將一般了。

  十幾個元蒙騎兵沖得太前面了,已經到了草丘下方,看得馬和帶人沖了下來,自知沒有時間撥轉馬頭逃跑,頓時嘴裏‘哇哇’亂叫:“我們都是草原上的好漢,我們來和你賭命。”十幾個戰士揮動著馬刀,朝著馬和狂沖而去。

  馬蹄聲更響,各有一千五百名騎兵從左右兩翼沖突了過來,隱隱的把這一小股元蒙騎兵包圍在了中間。那大隊人馬中的一個漢子頓時把手指伸進了嘴裏,吹了一個嘹亮的呼嘯,叫道:“兄弟們,撤退啦,撤退啦。。。這群漢人蠻子太多了,我們人太少,走嘍,走嘍。”

  狂風大作,一聲雷霆炸響,在場的數千匹戰馬都受驚嘶叫起來。那馬和已經是跳在了空中,單身一人重刀斬下。他面前的十六名元蒙戰士,連人帶馬被他狂暴的刀勁砍成了碎片。馬和的這一道,根本不像是刀劈出來的,而彷佛是有一無敵巨人舉起了山峰,隨後重重的砸下。那些元蒙漢子硬是被海浪一般瘋狂的力量砸成肉醬的。

  ‘轟’的一聲,那些戰士方才所在的地方,方圓五丈內草屑橫飛,地面都下陷了三寸。

  厲風呆住了,他看著那持刀屹立在大批騎兵之前的馬和,偷偷的伸出了一個大拇指:“好漢子。。。媽的,可惜怎麼做了太監?”他身邊的任天麒也是偷偷的比劃了一個大拇指出來,歎息到:“的確好漢子,就他這股威風,天下少有能及,可惜了,怎麼做了中官?”


第六十六章 逐草而漁(下)

  那剩余的五百多元蒙騎兵已經是嚇得渾身發軟了,他們倉皇的四散逃跑,順著來時的道路瘋狂沖出。馬和的一刀,已經徹底的粉碎了他們的士氣了。那一刀,根本就不像是人可以斬處來的。

  而一個煞神正在前方等著他們,單人獨馬的慕容天,已經手持一柄五尺長、巴掌厚、一掌寬的戰劍等在了他們退卻的路上。看得所有的敵人都朝著自己湧了過來,慕容天瘋狂的叫囂著:“你們這群蠻子,回去告訴那赤蒙兒,上次本將軍輸得不服啊。。。叫他洗幹淨了等著本將軍去取他人頭。”慕容天發出了一聲彷佛牛咆的聲音,一股白蒙蒙的氣息籠罩全身,戰劍一旋,一圈白光斬出,三十幾名元蒙戰士連人帶馬被劈成了兩段。

  厲風豪興大起,他被馬和的驚天一刀以及慕容天的絕世一劍弄得心癢癢的,他也吼叫了一聲:“兀那些蠻子,回去告訴你們那赤蒙兒,上次他把小爺我打下了馬,這次我要打趴下他,用他來作馬騎啊。。。看我。。。嗯,嗯‘射日神槍’。”厲風盤算了一下,用了七層真力,隨後還瘋狂了吸納了一陣附近的天地元氣之後,所有氣息聚集在手中點鋼槍上,策馬助跑了幾步,朝著前方瘋狂擲出。

  長槍脫手,那就是一道白光,瞬間就變成了火紅色。那長槍速度太快,和空氣劇烈摩擦起來,鋼不甚很好的槍體已經是變成了通紅,一道三尺長的紅色炎尾拖拽在槍尾之後。那長槍彷佛流星一樣橫貫十丈空間,從一個元蒙戰士的後心處射了進去。‘嗤啦’一聲,那漢子身上冒出了一絲青煙,帶著一個碗口大小的貫穿的窟窿栽倒了下去。那長槍繼續前飛,連續貫穿了十幾名戰士的身體後,竟然朝著慕容天當頭刺去。

  慕容天氣得鼻子發歪,這厲風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啊?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讓他考慮太多了,他聚集了全身真氣,重重的一劍劈了下去。

  ‘叮’的一聲長響,戰劍把那已經軟化的鋼槍自中分開。槍體繼續前行,慕容天倉惶低頭,避開了這可怕的一槍。槍身繼續前行了好幾丈,這才狠狠的捅在地上。慕容天抬起有點發麻的左手,輕輕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盔,臉色變得很難看。他頭盔上插著的兩根野雞尾羽,已經被那槍身上的火焰給燒成了灰燼。

  厲風大呼小叫的策馬跑了過來,連連道歉:“啊呀,這慕容大將軍啊,我可真是對不起了。你知道的,我的馬上功夫實在是太差了一點,本來不想射你的,誰知道偏偏就射向你了。幸好你慕容大將軍武功精深,所以呢倒也沒有受傷,這就好,這就好。。。等我回去燕京,我一定去醉香樓找幾個紅牌姑娘好好的請將軍一頓。。。誒,不過這個麼,我的槍好像是被將軍給劈開了,你是不是,啊,給點補償啊?”

  “大明軍律呢,這個損壞軍械,那是死罪啊,我厲風雖然是個掛名的都指揮使,死罪可免,這還是要賠償的麼。。。慕容將軍就大方點,多少出個八成的賠償金?。。。啊?八成不行?那七成算了。。。誒,誒,慕容將軍,你不要走啊,七成你嫌多,那就六成好了。”厲風絮絮叨叨的彷佛一個老太太一樣,僅僅的策馬跟在了慕容天身邊,對于那根已經被劈成了兩片的點鋼槍,自然是看都沒有看一眼。

  那任天虎此刻已經帶領三百最精銳的騎兵追上了拉在最後面的幾個元蒙戰士,他手中的三亭大刀揮動,彷佛割韭菜一樣的砍下了那些戰士的頭顱,看看追補上前方的那些輕騎兵了,頓時手舉大刀,仰天長笑起來。混合著強大真氣的笑聲滾滾傳了出去,彷佛雷霆一樣在草原上傳開了好幾裏地,嚇得遠處的一群野馬瘋狂的奔跑起來。

  厲風還在那裏浪費著吐沫星子,終于,慕容天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他停下馬來,恭恭敬敬的對著厲風在馬上一個稽首,和聲說到:“厲大人,這不過是一支點鋼槍罷了。等回到大營,我送十支最好的鋼槍給你。現在我們是充當誘餌,在草原上誘敵,可千萬不要太大意了。好麼?行軍打仗的時候,有那功夫說閑話,不如多多的管束屬下將士,整頓行軍陣營了。”

  厲風手一攤,看了看後面已經開始大聲喝令召集騎兵的馬和說到:“馬公公在這裏,還用得著我麼?慕容將軍,我在場的所有人當中,就看你順眼啊。看看,我們都是長得挺白淨的,這個就叫做英俊,那任老大太粗獷,任老二皮膚有點黑,僧道衍是個和尚,馬公公是個公公,嘖嘖,這些將軍當中,我看來看去也就你長得比較象我了。”

  慕容天聽得是一陣惡寒,連忙策馬跑了出去,沖向了僧道衍他們,他再也不敢和厲風單獨在一起了。

  厲風詭笑:“呵呵,這就受不了了麼?那以後還非要死纏著你不可,你小子的功力,怎麼突然的增加了這麼多呢?就差臨門一腳的功夫,你就要邁入先天之境了。。。誒,媽的,破而後立,不會是上次我幫了他的忙罷?他的真氣凝而不散,分明是自己修煉出來的,不是靠藥力增加的,那就是他最近有奇遇,但是他的奇遇,除了被我在他肚子上踢了一腳,還有什麼?”

  厲風在心裏瘋狂的詛咒起自己來:“早知道,那一腳就踢他下體了,何必踢他丹田呢?居然給了這小子這麼大的好處。。。老天爺,你怎麼就不開眼呢?”

  天上打響了雷霆,一道黑壓壓的雲幕從東邊彌天極地的沖了過來,瞬息之間,這草原上就暗了許多,隨後大顆大顆的雨珠子就砸了下來。狂風吹拂,那尺許長的牧草被巨大的雨滴打得抬不起頭,狼狽的貼在了地上。

  厲風打了一個哆嗦,驚恐的看了看老天,低聲祈禱起來:“滿天神佛在上,弟子可沒有侮辱神靈的意思。這不過是稍微的抱怨而已,三清至尊,玉皇大帝,西方如來,南方蕩魔真君,南海觀世音菩薩,你們可不要怪罪弟子。剛才純粹是口誤,口誤啊。。。”

  厲風這裏話音剛落,天上烏雲頓時散開了一輪和煦的日頭再次出現了。厲風驚得是目瞪口呆,半天不敢動彈。

  馬和大聲得吼叫聲傳了過來:“兄弟們,這是草原上的過路雨,沒什麼大不了的,繼續追擊,緊緊的跟著那些逃竄的蠻子,我們看他們能向哪裏去。來人啊,去一個小隊兄弟,向後方的二殿下報告我們追擊的方向,千萬不要亂了前後的聯系。諾,你,你,你,你,你。。。你們去向二殿下報告,就說我們順著這條 ‘伽藍河’追殺敵人,要二殿下他們注意保持前後的距離。”

  十騎戰馬飛快的脫離了大隊,朝著南方奔馳而去。厲風則是諂媚的策馬到了馬和身邊,連聲問到:“馬公公,這真的是草原上的過路雨,不是老天爺在發脾氣麼?”

  僧道衍剛才離厲風近,早就聽得了厲風嘴裏的嘀咕聲,如今聽得厲風問起,不由得臉上掛起了極其有趣的笑容。他笑吟吟的看著厲風不吭聲,那一串佛珠是轉溜得彷佛疾馳的車輪子一般。馬和則是不解厲風為何如此問,他笑著說到:“厲大人,這可不是麼?我幾年前曾經跟隨王爺親入草原追殺蠻子,這種天氣見得多了,春夏之時,草原上暴雨、雹子那是說來就來,說去就去。”

  馬和揮動長刀,示意戰士們即刻出發,他草草的說到:“在草原上,碰到大雨都無所謂,最可怕的就是雹子,有時候運氣壞,碰到的雹子有人頭大。五年前王爺統帥十三萬大軍親臨草原,結果硬是被一場雹子砸的死傷慘重,蠻子又趁機來攻,我們好容易才帶了七萬多兄弟回到居庸關,那一次,可真是慘啊。”搖搖頭,馬和歎息了一聲,飛快的在馬屁股上抽了一巴掌,揚長而去。

  僧道衍則是輕聲笑道:“厲大人,你還在發什麼楞呢?大軍已經走遠了。”

  厲風猛的一醒神,訕笑到:“哦,沒什麼。。。我就是害怕,我們沒這麼差的運氣罷?萬一那雹子砸下來,可是要死人的。。。不過我厲風向來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這老天爺也不該。。。”他的話沒有說完,天上就滾過了一道巨雷,厲風嚇得身體一哆嗦,連忙拍馬趕了上去。僧道衍分明的聽得厲風在嘴裏嘟囔著:“媽的,老天爺,你要劈死我就來吧,反正我和這麼多人在一起,你要劈我,就連大家夥一起劈了罷。要死大家一起死,否則顯得馬公公他們太沒有義氣了是不是?”

  僧道衍吞了口吐沫,看著厲風發了一通呆,這才連連搖頭的跟了上去。僧道衍低聲的在那裏說到:“這小子,簡直就是比阿鼻惡鬼還要邪氣啊。誒,佛組慈悲,讓我碰到了這麼一個寶貝,我道衍不好好的點化他一番,豈不是浪費了這麼一個人才麼?”道衍的眼睛裏面,閃過了一道藍光,滿臉微笑的追了上去。

  快馬追了小半個時辰,前方突然又出現了兩千多名元蒙戰士,他們發出了‘喲喲’的嚎叫聲,斜次裏沖殺了過來。這些戰士清一色的手持獸骨打造的強弓,在距離厲風他們還有二十幾丈的時候,就遠遠的把箭矢朝著天空斜拋了過來,頓時天空中‘嗖嗖’的破空聲大作。

  馬和一聲怒吼:“隊列散開,上盾牌。”

  宛如流水一樣,五千騎兵的行進隊列用一種非常自然而快捷的動作散了開來,三五成群的騎兵舉起了自己馬鞍邊上掛著的皮盾,迎向了天空。‘噗噗噗噗’聲大作,絕大部分箭矢被那皮盾攔了下來,只有一些質量不甚很好的皮盾剛剛泡了雨水有點發軟,被箭矢射穿了,但是也沒有對那些騎兵造成任何的威脅。

  兩千多元蒙戰士發出了大聲的呼喝聲,一個頭發發黃,手持一柄流星錘的漢子大聲喝道:“你們這群南蠻子,這次你們來了,就不要想著回去了吧。。。你們殺我族人,奪我牛羊,我不殺光了你們,我就不是瓦剌第一好漢赤蒙兒的兄弟。”

  厲風已經是狂奔了出去,他在馬上大聲喝罵:“第一好漢的兄弟麼?那你就是第二好漢。是漢子的,就接爺爺我一劍。”

  那漢子大喝一聲:“好,兄弟們,不要放箭,讓這蠻子過來。”他也拍馬迎了上去,手中流星錘鏈子漸漸的放長,舞成了一個兩丈許的精亮的圓圈,在他巨大的蠻力使用下,這流星錘發出了‘呼呼’的破空聲。

  厲風在距離那漢子還有五丈遠的時候舉起了手中的青冥劍。那漢子大笑,右手一抖,足足有小西瓜大笑的流星錘‘滴溜溜’的朝著厲風當胸砸了過來。厲風猛的拍馬橫移了幾尺,右手劍一松,左手已經彈出了一支細小的,來自陰老太監的毒針。

  那漢子看得厲風躲閃,不由得自豪的連聲大笑,他剛要掄起流星錘,繼續的朝著厲風狂砸,結果就突然的覺得喉嚨處一痛,隨後全身頓時一麻。他呆住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感覺身體一麻之後,手臂立刻就沒有了力氣,眼前也是一片發黑,喉嚨裏面有一股苦苦的杏仁味道。

  厲風已經策馬旋風一樣撲到,在元蒙戰士的驚呼聲以及燕王屬下騎兵的歡呼聲中,厲風一劍劈下了這員大漢的頭顱。手腳麻利的他用左手在空中接住了這大漢的頭顱,高高的舉在了空中。厲風得意的想到:“那老太監還說什麼軍陣上用不著這種暗器,胡說八道,這暗器也要看怎麼使用才是。對慕容天這種精明的人自然是沒有什麼用處,但是對于這樣的莽漢,豈不是一殺一個准?嘿嘿,這漢子身上一點內力都沒有,倒是有一把子蠻力,正好用暗器殺了他啊。”

  那兩千多元蒙戰士楞了一下,同時拉開了弓箭,朝著厲風射了過來。厲風一聲怪叫,扔下那大漢的頭顱,撥轉馬匹就跑。兩千多箭矢已經黑壓壓的朝著厲風激射了過來,空氣中滿是那種‘嗖嗖’的可怕聲響。厲風尖叫一聲:“媽的,我不過是公平決鬥殺了你們的首領,何必象我強奸你們的老母一般?”他反手就是三掌擊出,‘嗚嗚嗚’的三聲,青色的掌風把那兩千多箭矢整個的激蕩了起來,斜斜的擦著他的身體飛了出去。

  馬和已經狂吼了一聲:“就是現在,兄弟們,沖啊。。。軍務官,記下厲大人大功一件。。。給我殺,殺,殺。”馬和手中長刀再次發出了雷鳴一般的嘯聲,帶起一道白光朝著那些手忙腳亂的從箭壺內抽出箭矢的元蒙戰士劈了過去。他的身後,一千名擔任掩護的騎兵已經沖了十幾丈遠,射出了兩波箭雨。

  百多名元蒙騎兵倒在了箭雨之下,其他的戰士看得自己已經來不及再次的開弓射箭,又看到四千精銳的鐵騎凶猛的朝著自己沖了過來,頓時一聲吶喊,調轉馬頭就跑。他們這次並沒有朝著西北方奔跑,而是朝著東北的方向,也就是背離了‘伽藍河’的方向逃去。

  五千精銳彷佛黑色旋風一樣,追著他們的尾巴沖了過去,馬蹄聲震顫了整個草原。其中,尤其可以聽到厲風的大呼小叫之聲:“唔呀,兄弟們給我沖上去,殺一個蠻子賞金子、賞女人,你們說賞什麼就賞什麼。哈哈哈,哪個兄弟殺了二十個蠻子的,老子我回到燕京城,請他們去醉香樓快活啊。。。殺。。。”

  其中,又有馬和如同雷鳴一般的喝聲:“窮追千裏,也要斬下他們人頭。”

  更有那僧道衍偷偷摸摸的叮囑聲:“你們追慢點,追得太快了,全部殺光了,怎麼找到他們的主力何在呢?再慢點,再慢點。。。嗯,讓他們以為自己跑掉了就好。。。”

  那十個被馬和派出去向朱?\送信的士兵,則是在茫茫草原上看到了一幕非常古怪的景象。

  平坦的草地上,鋪上了一塊長寬都有七八丈繡金毯子,上面繡著的圖像,正是西藏密宗生存圈。一只雞,代表著欲與貪,一條蛇,代表著怒火和貪欲,一頭豬,代表著愚癡和幻。其外是圓,一半由喜形于色的人沾滿,他們執著于世俗物,正在上升;另一半則是由都在下降的赤身裸體的和愁容滿面的生靈占滿。接著出現的是該圈的六個組成部分,分別指六道之一。邊緣被分成十二段,各自指十二因緣鎖鏈中的一種。

  整個生存圈,被一個巨大的魔鬼所支撐著,酷似陰間之王閻魔王。這就是‘阿育王’之輪。

  地毯的一角處,即繡著佛陀的地方,坐著一個肥大的,肥大到讓這些騎兵感覺到不可思議的黃衣和尚。這和尚的兩個腮幫子都垂到了胸口,胸口兩塊肥肉可以讓天下所有的女人自形慚愧,而那肥大的肚子,簡直就比足月的三百斤老母豬還要大三圈,每一根手指,都有地裏的蘿蔔粗細。和尚坐在那裏,就彷佛是一堆肉一樣。

  偏偏這和尚保養得極好,一點點都不給人以油膩、肮髒的感覺。他的皮膚是白玉一般的色澤,皮膚是健康而幹燥的,看到他的皮膚,這些騎兵突然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這和尚的身上,一定一點點汗味都沒有的。”

  和尚閉著燕京坐在那裏,面前攤開了許多的畫冊,風一吹動,那冊子胡亂翻騰,頓時露出了無數的春宮圖像。那無比淫穢的春宮圖,讓這些離著二十幾丈的騎兵,也都感到了一通的心火上升,眼睛發直。而這和尚自己坐在了一堆春宮圖的中間,卻儼然寶相莊嚴,絲毫沒有那種邪門的味道,彷佛一尊得道的真佛一樣。

  這隊士兵的把總突然醒悟:“不對,隔著二十幾丈遠,我們怎麼可能看得這麼清楚?那春宮圖,不是我們看到的,倒彷佛是直接在我們腦袋裏面出現的。。。尤其那和尚,我怎麼連他的毛孔都看得清楚,就好像他距離我不過一尺一般?”

  把總瘋狂的吼叫起來:“妖僧,兄弟們,小心。。。射死他。”

  那和尚微微的睜開了眼睛,臉上滿是天真的笑容,呵呵笑道:“你們在草原上,奔波辛苦了。。。我的徒兒,那條魚兒,已經游過去了。你們,就不用去找漁夫了罷。”他的右手輕輕的握拳,朝著這十個騎兵緩緩的擊出。一道黑色的光芒籠罩住了那些個騎兵,輕輕的一聲雷霆,這十個騎兵連人帶馬化為了齏粉,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連那上好精鋼鍛造的兵器,也都成了粉碎,隨著微風被吹走了。

  和尚有點不滿的歎息著:“唉,佛組慈悲,弟子又開殺戒了。。。為何我總是要殺人呢?唉,我佛慈悲,回去大帳內,弟子一定念一個時辰經文贖罪,贖罪。唔,那些魚餌當中可有棘手的人物,佛爺我不去,徒弟可收拾不了他。呵呵呵呵,倒是看看,你們中原的和尚,到底念的什麼經文。”

  清風卷過,那和尚連同地毯同時消失了。空氣裏留下了一聲輕輕的歎息:“奈何,那黑衣和尚倒也是個角色,不受佛爺我幻境迷惑,否則,也用狼群吃掉,這倒幹淨,可以省去我一個時辰的頌經啊。。。我佛慈悲,弟子我不是有意殺人的。”

  草原深處,厲風他們還在策馬狂奔著,一路上,他們一邊追殺那兩千多逃跑的戰士,一邊又順手抹掉了一個小小的營地。馬和又派出了兩批傳令兵,命令他們急速通知朱?\。

  後方,朱?\也派出了人馬,要和厲風取得聯系。

  而一支足足有千人的元蒙騎兵隊伍,已經出現在了那和尚殺掉十名傳令兵的地方。


第六十七章 魚兒魚餌(上)

  相隔三丈遠,厲風體內真元瘋狂的運轉著,四周空間似乎都向他塌陷了進來,空著的左手一抓一仰,一股詭異的氣勁頓時朝著落在最後面的那個元蒙戰士探了過去。那戰士只覺身體四周一緊,彷佛被埋進了沙石之中一般,他只能發出一聲淒慘的嚎叫,頓時被厲風探空吸了過去。厲風抓在他的肩膀上,右手青冥劍隨意一揮,頓時劈下了他的頭顱。

  五方煞神之一點頭稱贊:“‘隔空探物’,妙極。”他的兩只手掌也是一收一放,一陰一陽兩股詭異的氣流互相纏繞著射了出去,擊中了前方五丈遠處的一個元蒙騎兵,那戰士也是一聲淒慘的嚎叫,隨後就被這位煞神給吸了過來,在距離他還有一丈遠的時候,就被一掌劈中了身體,上半身彷佛被炸藥擊中一樣,散成了血糜飛濺了出去。

  厲風大笑:“他們的馬兒不行了,看看我們誰殺得多罷。。。駕。。。”他兩條腿一夾,一股強大的內勁沖進了自己坐下馬匹的身體,那馬兒後腿一彈,頓時跳起來了足足有五丈多高,厲風一劍朝著最近的一個元蒙戰士劈了過去。就在厲風身邊,那手持三亭大刀的任天虎已經是脫手飛出了大刀,劈下了五個戰士的人頭。

  緩緩的追了一天一夜,厲風他們驚喜的發現,似乎有一些元蒙戰士的馬力不濟了,慢慢的拉在了後面。這還有什麼客氣的?他們這群內力深厚的高手立刻就沖了上去,對著這些落在最後面的戰士大加砍殺,相互比拼殺人數目,好不豪氣幹雲。尤其厲風一邊動手,一邊觀察著身邊沙山他們一批幽冥宮高手的運氣方式,倒是學了不少運氣傷人的法門,這可是在一元宗學不到的法訣。

  那邊,默不作聲的慕容天揮手劈出了一拳,純白色的拳勁彷佛一根柱子一樣狠狠擊中了一個元蒙戰士赤裸的上身,結果狂暴的拳勁就直接打穿了他的身體,帶著一股血泉噴了出去。剩余的那些元蒙騎兵嚇得亂叫,拼命的拍打著自己坐下的戰馬,頓時速度又漸漸的加快了起來,和厲風他們保持了一個不上不下的距離。

  慕容天的眉頭皺了起來,在又追出了七八裏地後,他突然的放聲大呼:“所有人停下,停下。。。這些家夥在誘敵,全部停下來。”

  厲風正殺得高興,那些元蒙戰士雖然加快了馬速,但是對于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影響,在他內力的刺激下,他坐下的馬兒速度可是驚人的快,時不時就可以沖進那群騎兵的大隊之中,揮砍兩三個戰士後,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又笑嘻嘻的退了回來。他正是志得意滿之時,突然聽到了慕容天的叫喊聲,不由得一愣,喝道:“慕容,他們誘敵?可是我們後面的大隊人馬比他們多啊。何況,他們的大隊要是來了,豈不是正好合了我們的心意麼?”

  慕容天來不及解釋,大聲喝道:“所有人集合,向後方大隊靠攏,快,快。”

  他的話音剛落,前方那些正在逃竄的元蒙騎兵已經一臉殺氣的調轉了馬頭,冷冰冰的看向了這邊,一個帶頭的戰士揮手把一支響箭扔上了天空,發出了 ‘滴溜溜’一陣的尖銳嘯聲。他們的身後,那兩千多逃竄的騎兵大隊也緩緩的退了回來,彷佛一群就要撲向小羊的狼一樣,緩緩的列成陣勢的逼了過來。同時四周馬蹄聲大作,可以隱隱約約的聽到無數元蒙戰士發出的狂呼聲。煙塵大起,厲風跳起半空朝著四周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遠遠的地方,密密麻麻騎士正在瘋狂的車馬奔跑了過來,最前方那一個體格極其雄壯的,不是赤蒙兒是誰?

  厲風尖叫一聲:“快走,起碼有一萬人沖上來了。。。媽的,我們做魚餌,這下可好,這魚兒上鉤了,但是很可能一口就把我們給吃掉啊。”

  慕容天他們面色嚴肅的也不多說,一個個調轉馬頭就瘋狂的朝著後方的本隊人馬狂奔。厲風低聲罵了一句:“媽的,沒義氣的家夥,要跑也要等我先到了再跑啊。”他還在這裏抱怨,後面已經有十幾支強勁的箭矢射了過來,于是厲風也沒有時間多做逗留,狠狠的拍了馬屁股一掌,驅使著坐下馬兒落荒而逃。

  跑出了一裏多路,漸漸的大家都感覺到不對勁了,他們這次做誘餌,似乎釣上來的魚兒實在是太大了一些吧?四面八方都有如雷的馬蹄聲傳來,看這聲勢,用來包圍他們的人起碼超過了三萬人,的確是太看得起他們這五千人馬了。要說在草原上行軍打仗,游牧民族的騎兵自然是比燕王府下屬的戰士強悍、熟練得多,對付五千人馬,只要一萬人就足足有余,而如今卻是用了三倍以上的兵力,厲風他們還不逃跑,那就是白癡了。

  馬和、僧道衍他們已經集中了大隊,看得厲風他們倉皇而來,也不多說,馬和手中長刀一揮,立刻命令所有人同時朝著東南方向退卻。馬和大呼:“一路沖殺,萬萬不可被他們包圍,東南方三百裏,有二殿下率領的十萬大軍。帶領著敵人沖殺三百裏,不,只要一百五十裏,就是他們的死期到了。”馬和心裏暗自思忖:“自己派了十人傳令,二殿下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們追擊的方向。雖然我們此刻稍微的偏離了‘伽藍河’,但是只要往東南方沖過去,無論怎樣都可以碰到殿下大軍的。”

  朱?\的大軍也在路上,他們正緩緩前行,派出了無數的斥候小隊清掃四周可能泄漏他們行蹤的牧民。不過厲風他們早就把這附近的游牧營地全部給摧毀了,所以直到現在,朱?\他們除了發現一群群被驅散的羊群外,倒是沒有發現一個活人。

  朱?\不滿的看了看天空,晃動了一下身體,低聲罵到:“慕容這家夥,就不知道留下一點人讓我殺麼?真是無趣。。。來人啊,給我弄只老公羊上來。”一個貼身護衛立刻抓了一只大公羊遞給了朱?\,朱?\直接用手撕開了那公羊的脖子,狂飲了一通鮮血。‘噗’的一聲,那公羊還在抽搐的身體被朱?\扔在了地上,他也不擦拭一下嘴角的鮮血,十分滿足的狂笑起來。

  “那赤蒙兒,嘿嘿,上次敢劫我的大營?這次我抓住了他,非活活的吸了他的血不可。哼,吃了勇士的血,可以讓懦夫都變成戰士,哈哈哈哈,我這樣的勇士,就會更加的強悍,哈哈哈。”朱?\狂笑著對四周的士兵大聲的吼叫著:“殺死你們的敵人,就品嘗一下你們敵人的鮮血吧,這是無比美妙的事情。”

  朱?\屬下的戰士早就習慣了他這樣的瘋狂舉動,聞言同時大呼:“喏。”

  十幾騎元蒙的騎兵緩緩的出現在了前方的草丘頂上,他們中有人手持長槍,長槍上插著四五個頭顱,分明就是朱?\一天前派出去送信的傳令兵的頭顱。那些騎兵一個個嘻嘻哈哈的指點著朱?\不斷的說著什麼,其言語之中充滿了不屑之意。

  朱?\狂怒,不容屬下將領勸說,他單人獨馬的沖鋒了上去。他坐下烏錐馬,也是燕王府從那些波斯胡人手上搜刮而來的良駒,速度奇快。那些元蒙戰士還來不及反應,嘴裏發出如雷聲響的朱?\已經到了面前。彷佛蒲扇一般的大手狠狠的抓住了一個元蒙戰士的腦袋,輕輕的一扭,頓時那個戰士的脖子硬是被朱?\拉長了半尺,眼看得是不可能活了。

  左手握拳,輕輕的在兩個戰士的胸口擊打了一下,那兩個戰士頓時一口血連同胸腔裏面的內髒碎片狂噴了出來,身體一歪栽下了馬匹。朱?\身體在馬鞍上轉了一圈,隨後重新坐定,他身側的那些元蒙戰士已經統統被他鐵拳打死,除了一個身材最粗壯的被他拎著兩條腿腳脖子提在了手上。朱?\冷笑著說到:“你們敢殺我戰士,我就把你們當狗熊掐。”他雙手一扯,那戰士頓時一聲慘嚎,硬生生被朱?\撕成了兩片,五髒六腑被拋灑出了十幾丈遠。

  天地間一片血腥,就在草丘的下方,那坐在地上的一千多名元蒙戰士目瞪口呆的看著朱?\殺豬屠狗一般的殺光了自己派出去示威的同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就看得天上的陽光灑落在朱?\黑色的肌膚上,居然散發出了青銅一般的光澤,渾身批血的朱?\坐在馬背上,雙手張狂的掄著兩片屍體,對著下面的千名戰士狂笑,彷佛魔神一般。

  一個百人隊沖了上去,朱?\丟下兩片屍體,拔出那五尺長劍,一人沖了下去。劍光閃動,風暴呼嘯,那百人隊連同戰馬一起,被朱?\劈下了頭顱。朱?\ 渾身上下已經塗滿了鮮血,連他坐下黑馬,都變成了血紅色。朱?\狂笑,居然一個士兵都不帶,就這麼單人沖向了那一千多名元蒙的戰士。

  那些戰士膽氣已經被朱?\所攝,手忙腳亂的爬上了自己的戰馬,而朱?\已經到了他們的面前。長劍展開,加上朱?\的手臂長度,殺傷範圍就在一丈左右,而朱?\體內狂暴的內勁散發出來的劍氣,則是讓朱?\身側三丈許都變成了死亡之地。那些元蒙戰士僅僅身穿皮夾,或者是光著上半身,又怎麼能夠抵擋朱?\的神力以及那燕王府用了三年功夫,才特意給朱?\打造的鋒利巨劍?

  劍光閃動,每一道劍光劈下,都有三五頭顱飛出,一道道弧形的血泉在空氣中飛灑,在太陽的照射下,散發出神聖的生命的光彩。一蓬蓬血霧在空氣中輕輕的蕩漾,陽光透過了血霧,映照得天地都是如此的一片詭異血光。

  剩余的三百多元蒙戰士一聲嚎叫,嚇破膽的朝著西方狂奔。朱?\哈哈狂笑,長劍一揮,早就在他屬下將領命令下布置好了位置的五百鐵騎同時射出了手中的長箭,那三百多元蒙戰士頓時慘嚎連連,最遠的也不過跑出了二十幾丈,就倒在了一陣陣的箭雨之下。

  朱?\大笑,他舉著手中長劍喝道:“這些蠻子好沒有道理,就區區千人,不是本殿下一人之敵,居然也敢來我面前放肆?收拾地上箭矢,繼續前進。派出兩個千人隊和前方馬公公軍馬聯系,看看他們現在身處何方。”朱?\的笑聲突然停住了,他低聲的說到:“我派出的信使被殺,那馬公公他們派出來的人,豈不是也有可能在路上被劫殺麼?這些蠻子到底想幹什麼?”

  他還在這裏犯思疑,那邊已經是馬蹄聲如雷響起,三萬輕騎策馬奔騰,從正西方殺了過來;正北方則是有超過兩萬名步卒呵呵有聲的,手持弓弩、砍斧,排列成稀疏的陣形殺了過來;正東方則是兩三千騎兵配合著超過五萬名步卒殺了過來。唯獨就是正東方的那些步卒,看起來全部都是老弱病殘,尤其那些老頭子一個個有氣無力的樣子,不用加以斧 ,也是沒有幾天活的了。

  朱?\楞了一下,喝罵到:“這些家夥,想幹什麼?來人啊,鐵騎突擊,給我破陣,幹掉西方的那些蠻子。去兩萬戰士,如果你們被北方的那些蠻子突破了,你們就自己抹了脖子罷。。。東方的那些。。。去一萬人,給我擊破他們。如果你們一萬精銳,破不了他們的數萬殘廢,就自己自盡罷。其他戰士,蓄力,從西南繞行,包圍對方精銳騎兵,不許一個跑掉。”

  隨著朱?\一聲瘋狂的吼叫:“殺。”按照他的命令,整個大軍頓時行動了起來。兩萬精銳甲士挺起自己兵器,排成了整齊的方形隊列,兩側派有游擊分隊前後策應,朝著正北方的那些牧民步卒緩步迎了上去。一萬甲士則是在統兵將領的呼喝聲中,成五個錐形陣勢,狂暴如烈火一樣,首尾呼應,直接突入了東方的五萬多步卒稀疏的陣形之中。

  朱?\滿意的看了看正北方和正東方自己大軍的動向,點頭說到:“妙,正北方對方也都是青壯年漢子,和他們糾纏住就可以。正東方他們是一群殘廢,那就迅速的擊破他們,然後去支援我,集中優勢兵力,殲滅這三萬余敵騎,這一場仗,豈不是勝了?。。。虧我朱?\精通兵馬,奈何父王總是喜歡老大?我呸。。。兄弟們,給我殺。”他把長劍歸鞘,自己從得勝勾上摘下了一柄沉重的方天畫戟,戟頭直沖前方元蒙大將,策動坐下戰馬,瘋狂的沖了出去。

  烈馬如風,神力如海。首當其沖的兩名元蒙大將只來得及發出了一聲‘哎呀’,就已經被朱?\的方天畫戟捅了個對穿,兩個人的身體被穿在了沉重的鐵杆上,朱?\右臂隨意一掄,兩具屍體頓時飛了十幾丈開外去。他的畫戟順勢一砸,三個元蒙騎兵頓時連人帶馬被他砸趴下,沒有穿鎧甲的他們,上半身骨頭都全部碎裂了。

  ‘轟’的一聲,數萬鐵騎迎面對撞在了一起。空中箭雨紛飛,彷佛蝗蟲一般往來穿梭,一點點的鮮血頓時廉價的灑落在了這寬廣的草原之上。身穿精良鎧甲的大明騎兵和身上最多只穿著簡陋皮甲的元蒙戰士沖突在了一起,長槍對撞,馬刀對砍,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量,要把對方置于死地。但是很顯然的,鎧甲、兵器都比對方精良十倍的大明騎兵,雖然在數目上少了接近一萬人,但是戰鬥力卻高強了不止一籌,他們穩穩的跟隨在朱?\的身後,用一種天火焚燒的氣勢,一層層的剝去了元蒙騎兵的生命。

  一道閃電突然從天上擊打了下來,電光之中,朱?\策馬挺戟,腦後長發翻飛,渾身血跡斑斑,英挺的面容彷佛青銅鑄造一般,宛然戰神。他手中長戟翻飛,頓時血雨四濺,一塊塊血肉不斷的從他的戟上灑落,他身前五丈之內,沒有一個元蒙戰士能夠存活超過三次呼吸。三次呼吸的時間,朱?\就能在亂軍之中,迎著對方無數的戰士,突進五丈的距離。

  朱?\狂呼應戰,他身上的肌肉一塊塊的膨脹了起來,天生的神力配合他後天苦修的強大內力,讓他身上的鎧甲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那些有幸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砍中了朱?\一刀一槍的元蒙戰士,都驚恐發現,朱?\彷佛是過境的波斯胡商嘴中傳說的龍一般,刀槍不入,他們拼盡了生命才能劈下的一刀,刺出的一槍,也許還沒有觸及朱?\的身體,就已經被反彈了回來。


第六十八章 魚兒魚餌(下)

  長戟有如一條魔龍,在元蒙的士兵叢中瘋狂的翻舞著。天性中帶著朱家祖先朱元璋那一點點瘋狂因子的朱?\,此刻已經殺上了癮,殺紅了眼。戰場上,沒有任何一個戰士會刻意的在殺死敵人後還要劈死對方的戰馬,但是朱?\就這麼做了。長戟捅入了敵人的身體,他會順利向下一拉,畫戟的鋒刃把那敵兵的身體分開的時候,會順勢把那戰馬的頭顱給砍下來。

  又或者,仗著自己無窮的巨力,朱?\會直接用畫戟把一匹戰馬連同馬上的敵人一起挑飛起來,隨後連續十幾畫戟重重的砸下,直到在空中把那可憐的敵人、倒黴的戰馬砸成肉醬。

  “這個人,要是出生于我們的族群,那是多好的事情。有他和赤蒙兒合作,中原的天下,我們並不難奪回來。”一個在遠遠的草丘上觀戰的紅衣和尚低聲的歎息著。他的身後,還有十幾個高矮胖瘦各自不同的和尚在緊張的布置著一個小巧的法壇。他們把七個狼頭骷髏放置在了一起,堆成了一個小小的骨頭堆,又當場斬殺了十三頭黑羊,用它們的血潑在了骨頭堆上。一支支粗大的蠟燭被插進了泥土內,布置成了一個古怪的陣勢,隨後,那些和尚圍成了一圈,盤膝坐了下來。

  朱?\率領身後兩千鐵騎,已經把元蒙騎兵攔中捅破了,他們已經沖破了對方密集的陣勢。朱?\狂呼,舌頭在方天畫戟上舔了一口鮮血,吼叫到:“兒郎們,再和我沖殺回去。。。殺,殺,殺,殺,殺光這群蠻子,回去我給你們請功啊。”兩千鐵騎同時應諾,大喝一聲,跟隨著朱?\,再次原路殺了回去。

  兩萬鐵騎在和元蒙騎兵殊死搏鬥,兩萬步卒迎向了北方的元蒙步兵,和他們緩緩的糾纏在了一起,一萬戰士在東方那五萬多元蒙的老幼之間瘋狂的沖突著,往來劈殺著。剩余還有五萬步卒,他們分成了五隊,瘋狂的朝著西南方奔跑著,他們繞過了那三萬元蒙騎兵,就要到達他們身後了。

  一個統兵將領大喝一聲:“這裏,一萬。”頓時,第一隊的一萬戰士停了下來,他們跪倒在了地上,槍兵挺起了長槍,砍刀手亮出了沉重的戰刀,盾牌手站成了密集的隊伍,那些弓箭手則是小心的把一支支長箭捅進了面前的泥土內,方便自己連珠一般的射出手中的長箭。

  “這裏,一萬。”頓時,又是一個萬人隊停了下來。

  三個萬人隊停留在了一個弧線上,相距三裏,他們牢牢的掐死了元蒙騎兵可能脫離戰場的路線。另外兩個萬人隊則是瘋狂的奔跑,從西北方向掐住了元蒙騎兵退走的最後一條道路,同時,他們也隱隱的威脅到了正北方的兩萬元蒙步兵。

  朱?\看得包圍圈已經完成,心中大喜,嘴裏狂呼了一聲:“破。”數萬士兵頓時同時應諾:“破。”那些包圍了元蒙騎兵的步卒戰士,一個個瘋狂的敲打著自己的盾牌、兵器,或者用腳狠狠的踏著土地,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那些元蒙騎兵心頭大震,士氣頓時大弱。而朱?\身後的鐵騎戰士則是歡欣鼓舞,士氣如潮,揮動著沉重的兵器朝著對面的敵人劈殺了出去。

  元蒙三個方向的隊伍,都有了崩潰的跡象了,他們承受不了朱?\大軍的狂猛攻擊了。本來,他們的人數就比朱?\他們少得多,如今激戰了小半個時辰,他們已經損失了超過一萬人,怎麼還能繼續的戰鬥下去?尤其那五萬老弱組成的東方軍陣,是血流成河,一個個白發蒼蒼的老牧民栽倒在了明軍鋒利的刀槍之下。

  天空漸漸的陰沉了下來,一片片烏雲沒有任何征兆的從四面八方席卷了過來,蓋住了方圓六七裏地的草原,一股股陰森的寒風從雲層的縫隙內卷了出來,吹拂在了草原之上,可是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睛,哪裏有空去看天空的異象?

  朱?\心懷舒暢,他呵呵的大笑起來。這一場大勝,足以讓元蒙三年內翻不了身吧?五萬精銳,五萬老弱,他們元蒙是絕對承受不了如此慘重的損失的,自己的這一筆功勞,可以讓父王刮目相看了罷?他現在已經不關心厲風他們一行人的生死問題了。他自信慕容天絕對可以帶著自己最親信的幾個將領回來,只要慕容天想逃跑,似乎還沒有人能夠圍殺他。那麼,用五千誘餌一般的人換取如許一場大勝,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那厲風,死了就死了罷,反正本殿下看他就不順眼。那馬和麼,倒是猛將一員,死了也可惜了,但是畢竟不是自己的心腹,死了就死了罷。尤其那僧道衍,一個和尚還天天追求名利,在父王面前興風作浪的,本殿下早就不爽他了,死了最好。。。那一批什麼幽冥宮的武林高手,全部死絕了最是理想,這樣老大那邊就沒有任何力量了,還不是由得自己折騰麼?

  朱?\大樂,身上力量頓時又增加了三成,殺得他面前的元蒙戰士那是慘嚎連連,手下沒有一合之將。就連五名元蒙將領同時沖殺過來,也被他兩戟全部斬殺在了馬下。

  燕王府的軍隊是越戰心裏越高興,心頭大樂,這一番回去,自己可就是立下赫赫軍功啊。一場殲滅十萬人,這是少有的大勝。以前出兵的時候,這些元蒙遺孽,現在分裂成了叫做什麼瓦剌部的蠻子,一個個就是會逃跑,弄得軍功就沒有什麼,現在可好,他們突然神經錯亂了和自己在草原上大兵團作戰,這豈不是送上門來的賞金和軍功麼?

  于是,燕王府的士氣愈發高漲,而元蒙則是感覺壓力越來越大,漸漸的有點抵擋不住,陣腳漸漸的松動了。三千多名元蒙騎兵被一隊鐵甲戰士追殺得走投無路,狼狽的朝著西南方向一支萬人隊逃竄了過來。那個萬人隊的統軍指揮使心頭狂喜:“哈哈,軍功來了。。。兄弟們,准備,射。。。”三千弓箭手同時射出了手中的利箭,斜斜的射向了天空,隨後帶著刺耳的尖嘯聲朝著那些松散的元蒙騎兵飛了過去。

  這一個萬人隊的步兵眼睛緊緊的盯著那一波箭雨,看著它們高高的飛上了天空,到了一個最高點後重重的掉頭飛了下來。于是,他們也成了整個戰場上最先發現天空烏雲密布的人。他們也是最先發現,在那些箭矢細細密密的落下的時候,無數小小的黑點也帶著細微的破空聲落了下來,重重的砸在了所有人的頭頂上。

  一個統軍將領瘋狂的吼叫起來:“下雹子了,下雹子了。。。”沒錯,落下來的,正是一顆顆大拇指頭大小的雹子,砸在人的身上那是生疼生疼的。那些穿著全套鎧甲的騎兵還好,燕王府屬下那些衣甲單薄的弓箭手,已經是只能抱著腦袋窮叫喚了。

  雙方陣營同時大亂,朱?\心裏突然浮現出了自己第一次跟隨朱棣深入草原,十數萬雄師被一場冰雹砸得慘不忍睹,最後大敗虧輸逃回燕京得情形。朱?\ 心裏頓時大亂,饒是他神威蓋世,也無法抵擋這大自然的恐怖力量。現在落下來的不過是大拇指頭大小的冰雹,但是朱?\可是親眼見過有人頭大小的冰雹落下的慘狀的。朱?\大聲呼喝起來:“所有士兵,集中,集中。盾牌手,掩護自己的戰友,所有人向南方撤退,脫離冰雹的區域。”

  實在沒有辦法了,朱?\只能想出這樣的法子,盡量用盾牌擋住腦袋,其他的部位被砸了就砸了罷,只要不被砸死就是好事了。同時麼,盡快的撤離這冰雹的範圍,也是最好的出路。草原上經常有這樣的情況,那就是自己頭頂上在下雨,但是就隔著十幾丈的地方,那裏卻是陽光普照。朱?\現在就只希望自己能夠運氣好一些,這一片冰雹的範圍不要太大了。

  燕王府的精兵們倉惶的聚攏了起來,放棄了大好的戰局,彷佛落敗的公雞一樣的聚攏了起來。他們手持盾牌,相互掩護著,排列成井然有序的隊列,朝著南方快步撤離。而那些元蒙戰士們則是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們同時歡呼了起來,排列成了密集的隊形,所有殘余的戰士都聚集在了一起,緊緊的咬住了撤退的朱?\大軍。

  那一層烏雲也古怪,緊緊的跟住了朱?\的軍隊,拇指頭大小的冰雹不斷的落下,但是就是沒有更大的冰雹降落下來。同時一陣陣的陰風吹拂,草原上突兀的起了濃霧,漸漸的,可見度就只有不到十丈的距離了。

  朱?\大駭,同時下冰雹又有濃霧的天氣,這可是古怪得緊了。他可是不知道,如果隔著十幾裏路看去,就會看到,一團子濃霧緊緊的裹住了他的大軍而已,那些元蒙戰士的身前身後,一絲霧氣全無。不過就是天上的烏雲實在是不好控制了一些,那些雹子還是毫不客氣的落在了那些元蒙戰士光禿禿的腦袋上,砸起了無數的小疙瘩。

  朱?\眼看得四周的天色漸漸昏黑,心裏一團亂麻一般,他大聲吼叫起來:“就地紮營,就地紮營,等天亮了再走。”朱?\心裏有點懊悔了,早知道這種事情,就不應該把輜重營給拋在了老後面,自己應該讓輜重營隨行,這樣現在起碼可以紮下一個堅固的營寨,那樣就什麼都不怕了啊。可是現在,情形如此的詭異,恐怕大事不妙啊。

  那十幾個布陣的和尚已經是面如淡金色澤了,帶頭的那和尚低聲說到:“唔,我們的法力只夠如此了。希望國師他早點回來,我們可支撐不了多久。。。那些南蠻子用來當誘餌的不過是五千人,有什麼好處?非要國師親自動手去殺他們麼?”

  赤蒙兒則是正在瘋狂呼叫,對著前方兩百多丈處瘋狂奔逃的厲風他們大聲喝罵著:“兀那黑衣和尚,你們跑不掉了。爺爺我調集了五萬精銳來圍殺你們你們還能往哪裏跑?我師傅說你們來做誘餌的,肯定有很多有分量的人帶隊,果然沒錯,那紅衣漢子,你跑什麼?你那一刀爺爺我還記得,你跑什麼?”

  赤蒙兒心花怒放的嚎叫著:“你們都停下,誰能接爺爺我一棍的,就可以活著離開,接不下的,那就留下死吧。”

  厲風暴怒,他思忖著:“媽的,除了我們這批帶頭的人,普通戰士誰能接你一棍?媽的,當我神經病麼?和你打這樣的賭?”厲風幹脆的騰空而起,倒坐在了馬背上,一心一意的看著後方的赤蒙兒破口大罵:“兀那赤蒙兒,你要是好漢,就讓爺爺我用劍砍你三百下,三百下你還不死,爺爺我就全軍投降,以後你叫我們去打燕王府,我們都去了。”

  任天虎聽得有趣,‘咕’的一聲笑了起來,他也回頭大喝到:“然也,我們中原君子,不和你們蠻子一般見識。你有本事的,就讓你太爺爺我砍你三千刀,三千刀下去了你還不死,你想把爺爺我怎麼的,爺爺我就怎麼的。”

  往日裏總是顯得很深沉的慕容天聽得有趣,也回轉身子大聲喝罵到:“沒錯,赤蒙兒,上次你的人趁你太祖爺爺我有傷在身,把我打傷,你太祖爺爺我不服啊。你是個好男子的,就讓我捅你三萬槍,三萬槍你要是不死,我就跪下來叫你好聽的。”

  厲風哈哈大笑,但是他的笑聲卻是嘎然而止,他氣惱的看著任天虎和慕容天,心裏嘀咕著:“媽的,你們故意占我便宜是不是?我說我是赤蒙兒的爺爺,你們一個就是他的太爺爺,一個是他的太祖爺爺,媽的,豈不是我是你任天虎的兒子,是你慕容天的孫子不成?媽的,這筆帳我記得了,好漢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們等著瞧罷。”

  放馬狂奔的僧道衍聽得厲風他們罵得有趣,心裏也是一陣笑意,但是他卻沒有閑功夫笑出來,他低聲說到:“不對,不對,非常的不對勁。我們似乎是自投羅網的魚兒,那赤蒙兒,一開始就是一個魚餌。。。該死的,我們自以為自己是釣魚人,誰知道他們才把我們當成了河溝裏面的魚兒。那赤蒙兒一開始在居庸關前搶劫,為的就是激怒我們啊。”

  僧道衍心頭大震:“那些蠻子,他們是早就有計劃收拾我們了。不懷好意,不懷好意啊。。。我給了赤蒙兒一指,如果他的師傅真的是有法力的和尚,那麼就應該看得出來,我那一指不僅僅是用內力打的,那麼,赤蒙兒還敢帶領大軍出來,還刻意的找上了和尚我,那就是另有深謀了。”僧道衍的頭上滲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子:“糟糕,糟糕,如果這些蠻子是真的有心計算我們,那二殿下朱?\那邊,恐怕也被他們計算進去了。”

  “按照王府的幾個參軍計算的,元蒙遺黨分裂成韃靼瓦剌兩部之後,任何一部如果有需要,涸澤而漁的話,還是可以拉起二十萬大軍。如果赤蒙兒所屬的瓦剌族想要對付我們,那就遠遠不止眼前的五萬精銳,他們其他的人馬都在哪裏去了?。。。只要有幾個深通法術的人布置得當,借用天地外力的話,二殿下五萬大軍危矣。”

  僧道衍心裏頭彷佛塞了一團火炭一般,說不出來的焦疼,他左右看了看,突然大喝到:“慕容將軍,你帶領五百騎兵,迅速去尋找二殿下的大軍所在,要他趕緊的撤退,不能和那些蠻子糾纏。我們引開追兵,給你們讓開一條去路。”

  慕容天大驚,他怒喝到:“臨陣脫逃,大丈夫。。。”

  僧道衍一顆佛珠重重的擊打在了慕容天的臉上,僧道衍沉聲喝罵到:“荒唐,這種時候,說什麼臨陣逃脫,什麼大丈夫?元蒙一黨,他們可能集中了大量軍力去對付二殿下了。如果有二三精通法術之人相助,十萬大軍也不過是畫餅一般。我們在這裏死拖著赤蒙兒他們,你速速去告訴二殿下,大軍即刻撤退,要二殿下去把白雲觀的白雲老道拎來,然後再來救我。”

  厲風的臉上少有的嚴肅了起來,他沉聲喝道:“慕容,快去,老和尚說的是對的。我們拖住赤蒙兒,給你吸引出一條活路,你快走。。。要是二殿下大軍被襲,我們可就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你必須去,命令,記住,是命令二殿下速速撤軍,等請到白雲道長了,再來發兵救我們。”

  慕容天慘喝:“要走,那就一起走。”

  馬和怒斥:“荒謬,我們五千人馬,怎麼可能突破對方五萬大軍?只有我們吸引住他們,你們才有逃脫的希望。大丈夫做事,拖拖拉拉,你當你是個太監麼?”

  慕容天渾身一陣,他大吼一聲:“慕容受教了。”手中長劍一揮,他帶了五個百人隊,瘋狂的斜次裏沖殺了出去。

  厲風長笑:“媽的,殺個痛快吧,總之,最後關頭,我是有信心的逃走的。”他的最後十幾個字,說得很輕很輕,但是卻聽得僧道衍他們眉頭不斷的皺了起來。在場的這些武林高手之中,要是想逃跑,誰不能逃?但是這些士兵怎麼辦?所以,他們不能逃。

  僧道衍死死的咬住了牙齒,低聲喝道:“好和尚啊,好和尚,你居然計算到我的頭上來了。你居然命令你徒兒用五萬精銳來圍殺我,那就,我們也好分個勝敗吧。”

  一支元蒙騎兵朝著慕容天他們追殺了過去,而厲風他們,則是從斜次裏直接殺到,沖到了他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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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十九章 局勢危急(上)
  
  厲風帶領四千五百鐵騎,以及馬和等一眾高手迎上了那三千許追殺慕容天的元蒙騎兵。沒有任何的閑話,每一個人都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除了厲風和僧道衍。厲風一劍揮出,頓時就是十幾個人頭落地,但是這也不過是他四成的功力而已。僧道衍則是立馬于草原上,冷冰冰的看著眼前的那些元蒙騎兵,若有近身的則是一掌飛出,那騎兵自然是頭腦破裂,飛出十幾丈外慘死,但是他也並不加入和元蒙騎兵的交戰之中。

  只有那馬和、任天虎等人,彷佛一群出閘的猛虎,晃晃手就是萬丈的殺氣,而且他們身手比起眼前這些普通的元蒙騎兵,豈止高明百倍?也就是一沖一錯的功夫,這三千元蒙戰士頓時被打了個支零破碎,千多人頓時慘死在了這地上。而帶頭沖鋒的馬和以及幽冥宮的一眾高手,頓時也是渾身的血痕,尤其那功力稍弱的十三血手修羅統領的五十名高手,已經是微微有些氣喘,其中有幾個人更是被劈了幾刀在身上,衣甲上都已經顯出了血跡來。

  厲風狂喝一聲:“打不贏,打不贏,走吧,走吧。。。風緊,扯呼。”分明是統兵的將領,卻偏偏叫出了那江湖的口吻,而一眾軍馬也沒有一個人發出異議,跟著厲風撥馬就走。後方元蒙大軍的箭矢雨點一般的射了過來,殿後的十幾鐵騎被射成了刺 一般,渾身無力的栽倒了下去。

  一群元蒙戰士惡狼一樣的撲了上去,麻利的解下了那些被射殺的鐵騎身上的鎧甲,抓起了他們的兵器。這些重新更換了或者兵器,或者衣甲,或者是搶到了一個頭盔的戰士,立刻就發出了‘呵呵呵呵’的驚喜笑聲。那赤蒙兒卻是氣得罵了起來:“一群廢物,為了這些不值錢的東西,你們爭奪些什麼?殺了他們,然後集中大軍滅了他們的本隊,每人都可以湊一套盔甲。”

  赤蒙兒大喝:“當年我們的祖父輩還領有整個中原,難道你們就忘記了這種驕傲麼?為了這麼一點東西就如此的失態,實在是廢物。”那些被罵的戰士一骨碌的翻身上馬,大聲呼喝著追了過去。每一個戰士眼睛裏面都在閃光,的確,只要滅了朱?\的大軍,那還愁沒有好的鎧甲和兵器麼?當下元蒙戰士們士氣大振,同時發出了大聲的呼喊聲,朝前追殺了過去。

  赤蒙兒緊緊的盯著馬和那火紅色的身影,低聲說到:“奇怪了,那黑衣和尚在哪裏?不對,應該在他們的隊伍之中啊?難道他化妝成了普通士卒麼?有可能,他應該知道師傅的大名,所以才會來到前線,那麼,他故意不暴露自己,那是准備暗襲我師尊。好狡猾的南蠻子,真是一群該死的家夥,不過幸好我帶了五萬精銳來圍殺你們,我看你們往哪裏跑。”

  瓦剌族的計劃非常的完美,他們判斷出前方的魚餌中會有很厲害的將領,以保證這只魚餌不會被自己輕松的吃掉,所以他們動用了重兵,幾乎全族一半的精銳來圍殺厲風他們,求的就是一舉而殲滅南朝的精英人物,然後再用厲風他們的頭顱去打擊朱?\大軍的士氣,一舉殲滅整個燕王府的大軍。這個計劃,也不能不說是歹毒到了極點,謹慎到了極點了。

  為了糾纏住朱?\的大軍,他們甚至不惜用數萬老弱族人去征戰,配合了十幾個擁有法力的喇嘛和尚,居然硬是成功的拖住了朱?\他們。

  厲風看得後方的戰士不斷的中箭摔倒在地上,不由得心裏大怒,一股天生的凶狠之氣從心底直沖腦門。他彷佛又回到了蘇州府的大街上,自己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的時候,看著阿竹他們被一個個追逐的成年大漢打翻在了地上,拳頭雨點一般的落下。厲風的眼睛漸漸的變成了紅色,伸手搶過了任天虎手中的三亭大刀,怒喝了一聲:“媽的,不許殺老子的手下。”

  馬蹄聲起,厲風一人沖向了最後的隊列,他揮刀劈開了數十支箭矢,大聲喝道:“你們先行,老子來殿後。”說完,厲風撥轉了馬頭,單身一人朝向了後方的數萬追兵,比劃著蘇州街頭最粗俗的手勢喝罵起來:“赤蒙兒,你要是一個帶把的爺們,就和爺爺我來拼一場吧。老子我不把你劈成肉醬,我就是你養的。”

  那任天虎只覺得手中一痛,自己大刀已經被厲風搶奪了過去,不由得心裏大驚。他知道厲風的武功很高,但是沒想到厲風居然厲害到了這種程度,自己居然看不清他的動作。等他和身邊的幽冥宮高手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厲風已經蠻不畏死的沖到了最後面,一人向著赤蒙兒挑戰起來。一股熱辣辣的感覺沖上了任天虎的心頭,他猛的一咬牙齒,抽出了自己的馬刀,撥轉馬頭沖向了厲風,嘴裏也瘋狂的吼叫著:“赤蒙兒,你家爺爺在這裏,有膽量的就和爺爺我比劃一下吧。”赤蒙兒楞了一下。

  任天麒、常鐵、鐵刃寒同時策馬奔了回去,並排站在了厲風身邊,用盡全身真氣,發出了雷鳴一般的吼叫聲:“爺爺等在此,有膽量的,來吧。”聲音滾滾的傳了出去,震得附近的草葉一陣的翻滾。赤蒙兒有點心慌了,這些南蠻子都發瘋了麼?而他身邊的那些元蒙將領,則是臉色有了一絲的猶豫。

  馬和一聲虎吼,撥轉馬頭沖到了厲風身邊,大喝到:“是漢子的,憑借什麼兵馬的數量?誰敢和你家馬和大爺一戰?馬和在此,誰敢和我馬和一戰?馬和在此,誰敢和我單打獨鬥?”他長刀揮出,一刀刀氣彷佛要割破了長天一般,呼嘯著射上了天空。跟在赤蒙兒身後的那些士卒,有很多人都渾身顫抖了一下,他們都看到過赤蒙兒連人帶馬被馬和一刀劈退的景象。

  一名六十多歲的游擊將軍帶著自己的幾個部將沖了過來,放開嗓子狂吼:“你家爺爺在此,當年老子不知道殺了你們多少祖父輩,把爾等韃子趕出了中原。今日,我要殺光你們這群韃子,是好漢的,和你家爺爺來戰吧。”五萬元蒙騎兵,整個的心頭大亂,是啊,他們的祖父輩,曾經踏破中亞、歐洲的無敵雄師,硬是被這些南蠻子趕出了中原,難道他們的會比成吉思汗,比忽必烈大汗還要厲害麼?

  而這一聲吶喊,徹底的調集起了那些騎兵的戰欲,他們瘋狂的吼叫著:“甯戰死,無逃兵。殺。”整齊的方陣瞬間列好,他們整整齊齊的策馬沖到了厲風等人身後,眼裏射出了堅定的神光。大明朝剛建國的時候,那一批軍隊,可以說是雄蓋天下的,他們什麼時候伏輸過?

  沙山老頭兒則是倚老賣老的發出了龍吟一般的嘯聲:“元蒙小兒,你家爺爺在此。當年你家爺爺我刺殺過爾等三十七名大將,今日,你赤蒙兒就是第三十八個。”他右手食指在劍鋒上輕輕的彈了一下,手中長劍發出了‘鏗鏘’的轟鳴聲,一股尖銳的劍氣從他和沙水的身上鋪天蓋地的散發了出去。

  僧道衍尖呼:“軍心可用,敵心大亂。殺。。。”

  常鐵等一批有經驗的將領更是目光敏銳到了極點,他們同時放聲大呼:“兄弟們,破陣。。。殺了他們。”雷霆聲乍起,四千五百多鐵騎轟鳴著朝著赤蒙兒沖殺了過去。不過四千多人,卻有著四十萬大軍的瘋狂殺氣,厲風手持三亭大刀,刀鋒上散發著凜冽的寸許寒光,彷佛一匹發瘋的老虎一樣,帶著無盡的殺意沖了過去。

  戰場上,最害怕的是什麼?怕的就是一個戰士的心頭弱了,結果就會引氣一個陣地的全面崩潰。而敵人最害怕的是什麼?最害怕的就是面臨死亡,最後瘋狂的敵人。如今就是厲風的混混習氣,一種拼死的心裏振發了所有戰士、將領的拼命之心,而這些戰士身上散發出來的無窮戰意,卻又讓厲風他們一眾武林高手身上的氣勢更加狂暴了十倍以上。相互增幅之下,整支軍隊的戰鬥力提高了何止一倍?

  後世朝鮮戰場上,美軍聽得志願軍軍號響,看到滿山遍野的志願軍開始沖鋒了立刻就落荒而逃,就是這個道理了。

  此刻的赤蒙兒心頭大亂,他看到了馬和,這個可以和自己硬拼一刀而絲毫不落下風的猛將。看到了厲風,這個居然可以施展出先天劍氣淩空百丈撲擊自己的古怪年輕人。更加讓他害怕的,他看到了厲風身後,僧道衍那文雅的面孔,這個可怕的黑衣和尚,一指頭就讓自己飛了出去,這樣的力量,還是人能擁有的麼?

  更加讓赤蒙兒害怕的,是自己身後不過跟了七千輕騎,其他的四萬多戰士全部都在幾裏開外的地方,在那邊准備包圍厲風他們,此刻,哪裏能夠調集回來?而身後的這些戰士,看他們茫然的面孔,一個個都已經被厲風他們震懾住了靈魂,哪裏還有絲毫的戰鬥力?

  厲風在瘋狂突擊的隊伍中低聲喝道:“不要管什麼大將風度了,兄弟們一起上,合著我們的力量把那赤蒙兒給分屍了,然後幹掉他幾員大將,這一場,說不定我們還能贏。。。殺了他們的主帥,沖啊。”

  任天虎咬著牙齒發狠:“媽的,什麼叫做大將風度?我們幽冥宮,向來喜歡用一百人去殺一個人。。。兄弟們,看准那個拿狼牙棍的囂張家夥,給少宮主我砍了他。媽的,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還第一次被幾萬人追著砍殺,少宮主我他媽的不玩了,不宰了他,我就是孫子。”

  馬和心頭的火氣也上來了,他身上的煞氣比誰都要濃厚十倍以上,他瞪圓了眼睛,歪著嘴角的哼哼:“給公公我劈了那赤蒙兒,砍他一刀,公公我賞銀十兩。砍掉他一條手臂,公公我讓他作錦衣衛的百戶,一條大腿,千戶,頭顱,游擊將軍。。。誰要是把他那話兒給公公我剁下來了,公公我奏明王爺,讓他做錦衣衛的鎮撫使。”馬和也發狂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獎賞都喝出來了。

  身後的鐵騎戰士們發出了瘋狂的吼叫聲:“哈哈哈哈,聽到馬公公的話了,兄弟們,砍啊,這赤蒙兒可是相當于兩個百戶、兩個千戶、一個游擊將軍、一個鎮撫使。。。哈哈哈,殺了赤蒙兒,兄弟們一起升官發財。殺,殺,殺。。。”

  四千五百鐵騎沖近,四千五百支箭矢同時射了出去,隨後,這些瘋狂的戰士掛起了長弓,抽出了馬刀,嘴裏用自己家鄉話瘋狂的喝罵著,用最難聽的詛咒聲問候著眼前的敵人,沖了上去。而厲風已經是渾身閃動著一層淡淡的青色光芒,四周空氣彷佛被他一人吸幹一般,一股青色的寒芒在他的三亭大刀刀鋒上吞吐著,他躍身縱起二十丈,當頭一刀朝著赤蒙兒劈了下去。

  赤蒙兒心慌意亂了,他甚至還來不及通知四面的軍隊聚集起來,那如雨的箭矢就射了下來,身後的戰士頓時倒下了一大片。眼前的人是什麼人啊?四千多人而已的規模,居然敢在草原上對著自己的數萬大軍沖鋒?而且,他們居然選了一個自己身邊實力最弱的時候沖鋒?他們到底是運氣好還是真的有神靈保佑?赤蒙兒卻是忘記了中原一句有名的話:“窮寇莫追,狗急跳牆。”

  正在他還沒想出應該怎麼辦的時候,厲風已經是扭曲著面孔,嘴角涎水亂噴的瘋狂一刀劈了下來。他的那一刀的刀鋒前已經冒出了死死白色的氣焰,那是空氣被急速劈開所幻出的氣牆。一股瘋狂的刀氣,已經籠罩在了赤蒙兒的身體四周,他坐下的戰馬彷佛末日降臨一般,大腿都開始哆嗦了,眼看得就站不穩了。

  赤蒙兒心頭一駭,瘋狂嚎叫了一聲,手中狼牙棍掄起一個圓,自己身體也縱身而上,體內真氣狂噴而出,萬斤天生神力配合著強大的真力全部貫注在了他的狼牙棍上,朝著厲風的刀鋒撞擊了過去。厲風的三亭大刀,彷佛一條青龍一樣自天下降,而赤蒙兒的狼牙棍,則是猶如一頭黑色猛虎,帶著刺耳的呼嘯聲朝著厲風當頭迎來。

  ‘轟’的一聲巨響,厲風的三亭大刀碎裂,那狼牙棍帶著呼嘯聲狠狠的掃過了厲風的小腹,厲風一聲慘嚎,肚子上被刮出了一條血肉模糊的傷痕,要不是鎧甲厚實,他小腹上的肉就沒有了。厲風疼,疼的心頭亂跳,要不是他深知自己萬萬不能使用法術,他早就一口把‘朱雀鉞’給噴出去,把那赤蒙兒劈成碎片了。

  三亭大刀不如狼牙棍結實,厲風七成的先天真氣也不如赤蒙兒萬斤神力以及體內強大真氣配合起來的無匹巨力強大,所以這一次碰擊的結果,就是厲風慘敗,而赤蒙兒也是在重傷厲風後被震回了地面,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馬背上,生生的把自己的坐騎壓成了肉餅,然後一口血狂噴而出。

  厲風飄飄蕩蕩的從天上落了下來,兩手虎口破裂到了手腕附近的他在心裏狂呼:“這個家夥是個怪物,老子的肉體力量不如他,不如他啊。老子兩手有數千斤的力氣,但是加上真氣,也不過是萬斤左右,而這個混蛋,他先天兩手就有萬斤神力,加上他的真氣,他的力量遠超過我厲風。。。媽的,老子不服啊,辛苦練出的真氣,還不如一頭天生的大猩猩麼?”

  厲風暈倒了過去,他的屬將常鐵大驚,連忙飛身而起,把厲風抱在了懷裏,上好的軍用金瘡藥不要錢的一樣,瘋狂的塗灑在了厲風的小腹上,然後撕下自己的戰裙內袱,牢牢的包紮了起來。

  那赤蒙兒剛剛落地,任天虎、任天麒已經當心刺到,一柄馬刀,一柄點鋼槍彷佛兩條怪蟒,朝著赤蒙兒刺殺了過來。赤蒙兒大驚,他的坐馬被自己震趴下了,此刻自己比起任家兄弟起碼矮了五尺,怎麼對敵?他只能把狼牙棍舞起了一個棍花,憑借自己的無窮神力,硬生生的把馬刀打折,把那點鋼槍震成了蛇矛一般的彈了回去。

  赤蒙兒心裏大定,彈身跳起,就要搶奪厲風的戰馬繼續作戰。奈何沙山沙水的兩道先天劍氣已經到了他的面前,馬和的無窮刀意也淩空劈下,五方煞神、十三血手修羅更是以幽冥宮秘傳魔功,十八人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東煞神的身上,一支足足撐大了三倍的血手印朝著他的後背印了過來。而他的身體左右,已經被那幽冥宮有名的歹毒暗器‘破血刀’給封得死死的,漫天都是呼嘯的氣勁,閃閃的寒光。

  四千五百鐵騎死死的擋住了赤蒙兒身後的七千元蒙戰士,厲風下屬的那些武將拼命的扛住了赤蒙兒手下的幾員得力大將,而那些武林高手們,已經豁出去了所謂的江湖道義、武士的榮譽等等廢話,聯手把赤蒙兒逼到了必死的境界。

  赤蒙兒的眼角猛的炸開,一串血珠飛濺了出來,他著急啊,急得肌肉都發緊了。他看著四周襲來的要命攻擊,突然的伸手進了懷裏,掏出了一張血紅色的羊皮,沒錯,就在自己要被諸人聯手擊殺的時候,他掏出了一張血紅色的,上面繪著一個四頭八臂,渾身血光繚繞的神像的羊皮。赤蒙兒咬破自己的舌頭,一口心血噴在了羊皮上,嘴裏怪腔怪調的念頌起來:“弟子恭請西方嗔怒金剛。”

  那羊皮突兀的燃燒起來,一道血光沖進了赤蒙兒的身體。赤蒙兒原本就有一丈高下的身體頓時又活生生的暴漲了三尺,身體上的肌肉瘋狂的膨脹著,很多地方皮膚已經被撕裂,露出了下面血淋淋的肌肉。他體內的血管、經脈一根根的暴跳了出來,渾身的皮膚下彷佛有無數蚯蚓在扭動一樣,無比的可怖。

  更加讓沙山他們震驚的是,此刻的赤蒙兒腦後,居然環繞上了一圈血紅色的佛光。那赤蒙兒狂吼一聲,手中狼牙棍舞成了一道黑色的龍卷風,朝著四周所有的攻擊同時迎了上去。

  無匹的巨力被玄奧的法術激發了出來,馬和一聲悶哼,手中長刀斷裂,自己被高高的震飛了五十幾丈,差點就在空中暈倒了過去。沙山沙水兩兄弟已經到了以心禦劍的境界,突然感覺到自己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順著劍鋒傳了過來,頓時咬牙狠命的射出了一刀劍氣後,立刻松手放開了長劍,他們視若珍寶的兩柄寶劍,頓時被震碎了。

  那無數的‘破血刀’,被那狼牙棍一卷,頓時彷佛玩具一樣的飛了出去,這完全不分敵我的歹毒刀具攜帶著強大無匹的力量,輕松的穿透了兩百多燕王鐵騎、三百多元蒙戰士的身體,剎那間就收割了五百多人的生命,結果附近的戰團大亂,諸人躲避不迭。

  最後是那赤蒙兒身後的東煞神,凝聚了十八人所有力量的一掌血手印硬生生的集中了赤蒙兒的後心,赤蒙兒狂吼了一聲,整個背後的皮膚都被炸成了粉碎,一層肌肉也被那可怕的力量大成了肉醬,朝著四周飛濺了出去。而那東煞神更是淒慘,全身被一股恐怖的反震力量震成了血霧,朝著後方急噴。他身後的四方煞神以及十三血手修羅一聲悶哼,被那血霧噴中,個個仰天吐出了一口鮮血,已然受了重傷。


第七十章 局勢危急(下)

  引神入體的赤蒙兒整個後背的骨頭都幾乎露出來了,鮮血狂噴,而他正面則更是淒厲。馬和最後的那一刀刀意重重的劈在了他的身上,這一刀沒有傷害他的任何一點點皮膚,卻是把他的內髒震成了重傷,而沙山沙水兩兄弟最後發出的兩道劍氣,則是彷佛絞肉機一般,把那赤蒙兒的前面上半身打得血肉模糊,差點就露出了內髒來。

  然後,最後的攻擊到了,一直在等待著機會的僧道衍豎起了右手食指,無比肅穆的一指頭朝著赤蒙兒按了下去。這一指在附近的人看來是無比的精妙,小小的一根指頭,卻彷佛有如一座山峰一樣,帶著絲絲勁風朝著赤蒙兒的身體印了下去。赤蒙兒狂吼著朝後方猛退,但是氣力已經衰退到了極點的他,已經沒有力量逃脫了,僧道衍的這一指頭有著無窮的吸力,硬是把赤蒙兒如今可以說是巨大的身軀給吸納了過來。

  赤蒙兒絕望的吼叫著,他深知只要自己挨了這一指頭,那是必定慘死,根本就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而僧道衍則是臉帶微笑,彷佛佛組在靈鷲峰上拈花講經一般,天地間都被他影響得充滿了一種和平的、和煦的、溫柔的光彩。方圓百丈之內的戰士紛紛的停下了手,因為僧道衍的這驚天一指而停下了手。

  一個低微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誰敢殺我徒兒?”第一個字還有如夏夜的蟲子一般的輕鳴,遠在十裏開外,而到了最後一個‘兒’字,卻已經到了僧道衍身前,聲音更是大如雷霆一般。一個肥胖得驚人的和尚坐在一張巨大的飛毯之上,貼著地皮的飛了過來。他身上黑光閃動,一對眸子裏面閃動著刺眼的金色光芒,正是那殺了馬和派出報信的士兵的人。這和尚突兀的出現在僧道衍身前,簡簡單單的一拳擊向了僧道衍的小腹。那和尚低聲笑道:“這位師兄,和尚我等得久了。”

  僧道衍那本來勢如雷霆的一指,眼看得已經是到了勢的盡頭,不可能再收回了的,偏偏他就巧妙無比的收回了指頭,朝著那龐大和尚的拳頭按了下去。僧道衍輕笑:“這位師兄,和尚我也是等了很久了。”

  拳頭和指頭輕輕的碰擊在了一起,一圈黑光從他們碰擊的地方射了出來,方圓裏許之地的所有人都悶哼了一聲,七竅之內流出了血來。那赤蒙兒本就重傷將死,再被這一強大的沖擊波掃中,頓時慘嚎一聲,金剛化身整個的破碎,殘破不堪的身體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僧道衍大聲呼叫:“赤蒙兒死了,赤蒙兒死了,赤蒙兒被我們斬殺了。。。戰士們,殺,殺光這群蠻子。”他在這裏狂叫了幾聲後,低聲喝道:“所有人集合,朝著二殿下大軍所在的方向退卻。這個妖僧,交給我來處理。”常鐵抱著微微睜開了一絲眼皮的厲風,低聲的傳令了幾聲。訓練有素的燕王府鐵騎立刻聚集了起來,殘留的兩千許戰士把常鐵以及重傷的四方煞神、十三血手修羅等人護在了中間,按照僧道衍的命令就走。

  這一次,戰士們沒有任何的猶豫,他們知道,這種比拼法術的事情他們是不可能插手的,留在原地,只是礙手礙腳而已。于是在常鐵的喝令下,殘余的兩千許人馬迅速的朝著朱?\大軍可能在的方向奔跑了過去。

  那邊,聽得僧道衍響徹方圓十裏的呼喊聲,那些元蒙戰士一個個都呆住了。赤蒙兒在他們心裏,可是戰神一般的人物,居然就被人打敗了麼?而且,居然是被人斬殺了麼?他們的心裏冒起了一股寒意,深深的寒意,讓他們渾身開始發抖,無法提起精神來追殺厲風他們。僧道衍臉上浮現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右手掐了一個古怪的法訣,低聲的喝道:“赤蒙兒死了,你們也要死了,不如散了吧,散了吧。”聲音很輕柔,但是所有的元蒙戰士都聽到了。

  那些元蒙戰士本來心裏就因為赤蒙兒的‘死訊’而失去了所有的鬥志,突然又聽到了僧道衍如許溫柔彷佛情人低語一般的聲音,神思不由得一陣的恍惚,很多人手裏的刀槍頓時就掉了下來,他們再也無心戰鬥了。

  那胖大和尚急急的跳了起來,彷佛一座肉山一樣到了赤蒙兒身邊,右手閃出一道黑光注入了赤蒙兒身體,左手從腰間掏出一顆大紅色的丸子塞進了赤蒙兒嘴中。立刻赤蒙兒身上的血不流了,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生長了起來,胖大和尚臉上頓時現出了一副極大的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這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僧道衍的叫聲,不由得氣得亂跳了起來,奈何他的體重太大,他實在只能跳起一寸高罷了。

  這胖大和尚亂嚷嚷著:“好個南蠻子和尚,虧你還是有道高僧的模樣,卻用這種誘人心魄的魔法,你好沒有廉恥?”這一聲彷佛殺豬一般的叫聲,頓時震醒了所有被僧道衍幻術所惑的元蒙戰士,那些戰士渾身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一個個互相看著,不知道自己剛才出了什麼事情。

  僧道衍心裏暗暗發怒:“我施展一次‘小西天幻神魔音’容易麼我?要不是這些蠻子被赤蒙兒的假死訊給弄發呆了,我的魔法也不可能成功啊?眼看得我可以一口氣吹散這五萬大軍了,你偏偏來湊什麼熱鬧?”僧道衍看到自己身後所有的戰士都已經撤退了,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大聲喝道:“妖僧,莫非你用的就是什麼正經的法術麼?”

  胖大和尚理直氣壯的罵道:“我進的就是邪教,我用魔法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為什麼不可以?”

  僧道衍頓時語塞,對啊,人家自己都承認了自己修煉的是邪法,那自己只能使用邪法了,這又有什麼可以攻擊的?僧道衍冷哼一聲:“罷了,我們還是手底下見個高下吧。和尚我今天要為大明朝的百姓除掉你這個禍害。”他左手的佛珠丟了出去,四十九顆佛珠頓時在天上滴溜溜的轉了起來,每轉一次頓時散發出了一道金光,無數道金光在空中互相交織,最後幻化出了如來嗔怒相。

  胖大和尚倒也識貨,他冷笑到:“小金剛禪法,呸,都是一些幻術,看佛爺我來破你這個假佛。”他艱難的在地上挪動了幾步,坐回了他的那張大地毯,右手指天,左手指地,狂喊了一聲:“起。”頓時那毯子飛起了三丈高,懸浮在了空中。他身後的那些元蒙戰士連忙帶著還有一口氣的赤蒙兒轉身就跑,唯恐被卷入了兩人之間的法術鬥爭之中。只有那些遠遠的隔著幾裏路的元蒙戰士心裏大樂,為自己可以看到國師的強大法術而感到興奮,一時間四萬多軍馬靜靜的站在了草原上,沒有一個人吭聲,自然也沒有人會在現在提起要去追殺厲風他們,倒是便宜了領著軍隊撤退的常鐵等人。

  胖大和尚和僧道衍看起來法力水准都差不多,兩個人都要不斷的布罡運氣才能施展出法術來,因此兩人做勢了半天,就是沒有任何其他的異狀。僧道衍一邊緊張的掐動手印,往那天空中的佛珠吐出了一口口的真氣,一邊在心裏嘀咕著:“要不是這小金剛禪法發動時間太長,剛才和尚會被你們追殺得這麼慘麼?哼哼,妖僧,等下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本領。”

  僧道衍動了,他的右手朝著天空一指,他身後的那金光組成的嗔怒如來頓時也舉起了右手,一柄巨大的降魔杵出現在了如來的手中,懸浮在他掌心三寸處,做勢要朝著那胖大和尚擊出。那胖大和尚也是一通搗鬼後,地毯上那巨大的生存圈浮現了出來,黑光繚繞中,那維持生存圈的巨大閻魔王的眼睛裏透出了兩道青光,青光纏繞成了兩顆巨大的琉璃珠,也是做勢欲發。

  僧道衍大喝了一聲:“破魔。去。”那如來手上的降魔杵頓時彷佛一條金龍一樣,帶著震天的轟鳴聲朝著那胖大和尚頭上砸了過去。

  那胖大和尚也是一聲厲斥:“佛渡諸生,六道輪回。”那兩顆琉璃珠猛地旋轉起來,在他面前組成了一個青色的光圈,隱隱約約的,裏面散發出了眾生的嚎叫聲,其中有天界的美妙音樂、佛界的喃喃頌經聲、人間的百姓喧嘩等等等等,而最刺耳的,則是牲畜界的那萬獸咆哮。

  金色降魔杵轟鳴著擊中了那青色的六道輪回輪,僧道衍身體一抖,嘴角掛上了一絲血跡。那胖大和尚則是精彩了,他渾身哆嗦起來,那一層層的肉浪跌宕起伏,看起來好不讓人心驚。滾滾肉浪互相激蕩,甚至還發出了‘啪嗒’的聲響。和尚的嘴邊,也是掛起了一條紅色,不過他的身體是僧道衍的足足四五個大小,于是乎他嘴角的血跡也足足粗了三五倍。

  和尚看到了僧道衍嘴角邊似笑非笑的嘲弄聲,不由得大怒:“南蠻子和尚,看佛爺我用無上法力來消滅你。”他的嘴裏發出了幾聲佛唱,左手在自己額頭上摩擦了三圈,頓時他的額頭一陣金光閃出,那額頭都變得透明了。

  僧道衍驚了一下,喝道:“妖僧,你要拼命麼?”僧道衍右手一指,四十九顆佛珠拼命的旋轉起來,他身後的嗔目如來身邊浮現出了佛宗諸般異寶,一個個光華閃動,寶氣繚繞,一片片金色天花自天而降,檀香氣息撲鼻而來。這小金剛禪法如果僅僅從聲響光影效果來說,的確是法術中最為璀璨輝煌的了。

  那胖大和尚獰笑:“佛爺巴吧兒,還從來沒吃過這種虧,你就等著瞧罷。”他猛的噴出了一團火一樣的血液,額頭上也射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白色舍利,白色舍利在那血團中滾了一下,頓時散發出了刺目的金光,一股龐大的氣息朝著四面發出。胖大和尚手一指,那顆白色舍利發出了四十二道白色光華,橫貫長空。他得意的吹噓著:“佛爺已經悟通了無上佛法,南蠻子和尚,你等著死罷。”他眼睛猛的一瞪,那四十二道白光頓時在那白色舍利的帶領下,朝著僧道衍當頭轟下。

  僧道衍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和尚,巴吧兒,你這就是無上佛法麼?看我中土道家玄妙。”他的手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玉瓶,上面有陰陽二氣環繞,他右手成道訣一引,一股陰陽混沌之氣直沖雲天。隨後,僧道衍的額頭上也飛起了一道白光,那是一道十幾丈長匹練一般的劍光,迅捷無匹的朝著巴吧兒卷了過去。

  巴吧兒呆住了,他狂吼一聲:“你,你,你是和尚,為何用那道家的法術?你,你,你的小金剛禪法,是用來騙人的,你是個。。。”劍光已經及體,冷森森的劍氣讓巴吧兒的心髒都差點凍結了。巴吧兒一聲憤怒的咆哮:“南方蠻子,你們還是一樣的狡猾,一樣的無恥。”他肥胖得身體彷佛鳥兒一般的跳了起來,朝著後方飛射。

  道家飛劍,取用方便,召之即來,來之能砍,砍之能出血,尤其速度飛快,實在是低等級法師比拼法術暗算他人之必備物品。

  那巴吧兒就是吃了這個虧,身上各種法術來不及施展,硬是這道劍光逼得飛退,結果一條左臂還是被劈砍了下來。血光四濺中,那巴吧兒痛嚎了一聲,體內真氣頓時亂了,和天上那顆舍利的聯系也突然的中斷。

  僧道衍早就算定了這一刻,他微笑著,手中的陰陽二氣瓶中噴出的黑白二色氣體包裹住了那顆拳頭大小的舍利,‘滴溜溜’的收回了瓶口。僧道衍大笑,右手早就摸出了一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符咒,貼在了瓶口上,封住了這巴吧兒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苦功才苦苦的琢磨出來的舍利子。僧道衍大喝一聲: “巴吧兒師兄,厚賜不敢辭,你的舍利子,和尚拿走了。”說完,僧道衍也不追殺那巴吧兒,右手劍訣一引,那道劍光對著巴吧兒的地毯就是一通狂掃,把那地毯絞成粉碎後,僧道衍收起天上佛珠,哈哈大笑著用縮地之法渾身籠罩在一層白光之下冉冉離去。

  巴吧兒狼狽的抓起了自己被砍下的手臂,用一顆丹藥接在了身體上。他瘋狂的蹦跳著詛咒著:“你們南方的蠻子,你們中原人,都是一群無賴、惡棍、騙子。。。好好的和尚你不作,你要做道士啊你?。。。我們說好的比拼佛法,你突然用道家的法術來暗算佛爺,佛爺我不服,我不服啊。。。等佛爺我回去西藏,邀請同門前輩,再來和你較量一個高低。”

  巴吧兒簡直就要氣炸肚皮了,原本以為僧道衍的佛法修為和自己差不多,自己可以好好的和他比拼一下佛法。誰知道僧道衍一點江湖規矩都不講,突然用道家飛劍暗算他,生生的把他耗費了數十年苦功,參歡喜禪采陰補陽好容易練出的一顆舍利子給卷了去,他的心疼啊。。。

  瘋狂的跳嚷了一通,巴吧兒彷佛發情的公豬一樣,滿嘴巴噴灑著白色的吐沫星子的叫嚷起來:“蒙古帝國的勇士們,你們還是男人麼?給我集合,他們的大軍已經被我的師弟、徒兒們用法術給圍困住了,我們現在就去收拾掉他的大軍。。。我們已經調集了數萬狼群包圍了他們,他們擋不住我們的,只要我們再給他們一擊,他們的大軍就會徹底的崩潰。”

  “你們是好漢麼?”

  如雷的嚎叫聲:“是。”

  “你們是男人麼?”

  “是。”

  “你們想要立功,讓自己的部族在草原上揚名麼?”

  “要。”

  “你們想要去南方搶奪他們的美女和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麼?”

  “想。”

  “那好吧,跟著佛爺我沖,殺光他們的大軍,我們趁機奪過居庸關,我們就可以去中原搶劫了。。。殺死那個黑衣和尚,佛爺我的舍利子,一定要奪回來。。。沖啊。”

  五萬如狼輕騎發出了瘋狂的嚎叫聲,朝著朱?\被法術圍困的大軍潮水一樣的湧了過去。

  此刻,朱?\的軍隊已經快守不住了。天色昏暗,天上有大顆大顆的雹子打下來,地上似乎有一絲絲的陰風在流轉,讓他們的腳步都邁不動了,大軍根本就無法動彈。而更加恐怖的就是,在昏暗的霧氣之中,出現了無數的碧綠色的眼珠,無數的狼嚎聲傳了過來,一陣陣腥臭的味道也傳了過來,大批的狼群圍住了他們的軍隊。

  朱?\慌亂了,狼群怎麼來的?而更加讓他手足無措的就是,元蒙的軍隊從南方射來了無數的箭矢,而狼群則是從東方、北方、西方同時開始了進攻,難道這些狼群是元蒙的蠻子們馴化了的麼?如此昏暗的天氣裏面,大批狼群來襲,加上元蒙大軍的攻擊,朱?\不敢想象自己的軍隊最後會有什麼的結果。

  沒有等他想出一個對策來,十幾頭彷佛小牛犢子一般大的狼已經撲了過來,狠狠的朝著朱?\撲了過來,最前方的那頭公狼嘴角流淌著涎水,閃著白光的牙齒咬向了朱?\的脖子。。。


第七十一章 慘敗而還
  
  手中畫戟輕輕的晃蕩了一下,那十幾頭撲過來的惡狼頓時被砸成了肉餅被打了回去。朱?\昂首向天,發出了一聲瘋狂的咆哮:“元蒙惡賊,上次的狼群,果然也是你們的鬼蜮手段。。。是漢子的,和我朱?\來決一死戰吧。。。啊呔。”他手中方天畫戟彷佛一根稻草一樣,瘋狂的朝著四周胡亂的飛舞,頓時一道道半圓形的氣勁帶著閃亮的白色光芒胡亂飆射,四周可以聽到一陣陣彷佛嬰兒啼哭的聲音,那些霧氣居然被他逼退了十幾丈。

  朱?\心中狂喜,他大喝到:“兒郎們,心正,則不懼鬼神,用你們的血氣,破掉這些法術吧。。。哈哈哈哈哈哈,殺,殺,殺,殺,殺。。。”朱?\手中的方天畫戟猛的朝著天空刺去,一道尺許粗的白色氣勁狂沖而上,天空的烏雲頓時破開了一個小小的窟窿。

  那些正在驚惶的燕王府戰士頓時一陣雀躍,大聲的歡呼起來。他們挺起兵器,發出了瘋狂的嚎叫聲,體內熱血澎湃,戰意高昂,所有人同時揮刀,頓時一陣雷霆聲響徹天地,那是刀風的震顫聲。

  四周的烏雲被這些戰士瘋狂的戰意沖散了很多,腳下那彷佛牛皮糖一般纏繞著的陰風也漸漸的松散了,甚至那不斷落下的拇指大小的冰雹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天空有一層霧靄,彷佛一個碗一樣扣住了朱?\的大軍,外面是草原清爽的夜晚,而裏面則是一個昏暗的空間。雖然昏暗,但是還是看得清楚,無數條巨大的草原野狼正在朱?\大軍的四周往來游走,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朱?\等人暗吸了一口涼氣,一員參將喃喃自語:“我的老天,這起碼有十幾萬野狼,他們怎麼招過來的?要說這元蒙韃子,他們養野狼的話,這要多少牛羊才夠他們吃啊?”

  朱?\吞了口吐沫,有點苦澀的說到:“恐怕,他們是用邪術把這方圓千多裏地的野狼都召集過來啦。看樣子,他們為了計算我們,好幾天前就在准備了,這些狼的肚子,你們看看,一個個都餓扁了,正好是最凶猛的時候。看樣子,這次是要大戰一場了。。。傳令下去,南邊的那些蠻子不用理會他們,用五千弓箭手守著就是,天昏地暗的,他們也不敢沖進來。”

  “其他三個方向,每個方向都准備一萬砍刀手,五千盾牌手,三千長槍手,兩千弓箭手,中軍留下三萬人輪流修整。我就不信,我們大明朝的十萬精兵,還打不過一群野狼麼?”聽得朱?\這麼說,他身邊的那些戰士頓時心裏冒出了極大的勇氣:“然也,這些野狼再厲害,一個戰士總能殺死一頭野狼吧?這還有什麼擔心的?一個戰士殺一頭,那就是十萬野狼,對自己還有什麼威脅呢?”

  草陵上,一個和尚顫抖起來,他顫聲說到:“大師,國師還沒有回來麼?我的法力已經到了極限,如果再召集狼群的話,恐怕我是頂不住了。”他的鼻子裏面,兩股血泉緩緩的流淌了出來。

  一個瘦小、漆黑的和尚也是艱難的點頭:“我也不行了,這幾天都在控制著那些狼群往這邊趕路,我們法力低微,實在是控制不了他們了。”

  那個帶頭的和尚抬頭看了看天,咬了下牙齒做出了決定:“罷了罷了,國師還沒有來,想來他要親手對付的那個黑衣和尚很是棘手。給所有的狼群都加上法術罷,剩下的事情,我們也就沒有辦法控制了。。。諸位師兄弟,只要我們能夠殲滅這股敵軍,南蠻子好幾年都恢複不了元氣,大家都拼命罷。只要他們的大軍不再進入草原,我們的族人就會幸存下來,這是命啊,他們死,我們活。”

  和尚們齊聲念叨:“他們死,我們活。”他們右手如刀,劈開了自己的左手腕脈,一股股鮮血噴出,直接噴到了中間的那些狼頭骷髏上。那猙獰邪惡的骷髏頭頓時冒出了一陣血光,幾十道紅色煙氣從那些骷髏頭的七竅之中沖出,彷佛活物一樣在空中扭曲掙紮了一陣,凝聚成了一股粗大的光柱直沖上空,隨後斜射到了那些狼群之上。每一頭野狼都被一道紅光射中,那些狼立刻就變了。

  狼群本來綠油油的眼珠子變得通紅通紅的,散發出可怕的血色光芒。身體似乎又膨脹了一圈,毛都一根根的豎了起來。他們的爪子和牙齒在一種古怪的力量驅使下,牙齒變長了一倍,獠牙發出白森森的寒光。而他們的爪子呢?一支支猶如利刃一般的爪子從血肉之中彈出了兩寸長,不耐煩的在地上拼命的摩擦著。

  這些狼一下子就變得有如魔物一般,哪裏還是普通的狼群?而那些和尚此刻已經是站起身體,繞著那一堆狼的骷髏頭瘋狂奔跑起來,他們的手上,手印在不斷的變化,彷佛繁花盛開而又衰敗一般。一道道無形的波紋沖向了那些狼的骷髏頭,把幾個血光四射的骷髏頭震成了粉碎。那些粉末無風自動,飄蕩在了空中,隨後均勻的撒播了下去,被那十幾萬頭野狼吸入了肺腔之內。

  那些野狼本就可怕到了極點的外形,此刻身體上又爆發出了一股強勁的氣息,有如一個武林高手突然間釋放了自己的氣勢一樣。

  朱?\驚呼:“兒郎們小心,速速發箭,這些家夥要沖上來了。”他的話音未落,那些野狼已經是黑壓壓的一大片彷佛地獄魔鬼一樣的沖了上來。它們瘋狂的吼叫著,每一根牙齒的縫隙內都有粘稠的涎水滴落了下來,那些涎水,還在散發著一絲絲的綠色光芒,那是劇毒的征兆。這些野狼絲毫不浪費自己的力氣,一個個貼著地皮沖了過來,在距離戰士們還有兩三丈的時候,他們前中後三排頓時同時起跳。

  最高的那一排咬向了那些戰士的脖子,中間的那一排流淌著口水撕向了戰士們的小腹,而最下面的貼著地皮跑的那一批,則是把戰士們的小腿當作了自己最美味的晚餐。沒有人注意到,那些狼的涎水流淌在地上,他們的爪子從地上經過的時候,或多或少的都染上了一些口水,此刻他們的爪子上也帶上了一絲絲詭秘的帶著磷光的綠色。

  前排的盾牌兵立刻就潰散了。他們的盾牌不過是那種半身盾牌而已,面對同時從上中下沖過來的狼群,他們的手不知道往哪裏放才是。他們護住了自己的腦袋,但是小腹和小腿立刻就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他們護住了自己的下身把,而他們的脖子則是立刻就落入了那些狼的大嘴之中。剛剛接觸,兩千多盾牌兵就倒在了狼牙和狼爪之下。這些被撕傷、咬傷的戰士,沒有一個來得及吭聲的,就已經倒在了劇毒之下,他們的屍體甚至迅速的發黑了。

  朱?\氣惱的嚎叫起來:“長槍手、砍刀手,你們就看著自己的同伴戰死麼?”他的方天畫戟揮了出去,掃開了前方撲過來的十幾條野狼,刃口撕開了幾條野狼的身體,灑落了一陣血雨。而讓朱?\感到吃驚的就是,這些野狼的身體似乎突然變異了,方才一杆子可以砸死的野狼,此刻居然不過是在地上打了滾,立刻又爬了起來。朱?\甚至感覺到,他們的身體柔中帶剛,彷佛練過幾年氣功的人一般。尤其這些狼沖過來的速度和力量,比方才的那十幾頭公狼何止強了三倍?

  “該死的邪術。。。他媽的。”朱?\不顧自己的身份,粗魯的罵出了髒話。他氣啊,剛才的那一道紅光他也看到了,但是沒有想到那是什麼東西,現在看起來,就是這些狼群產生變異的主要原因了吧?朱?\有一種想要毀滅一切的沖動,但是他強行的遏制了自己的沖動,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發狂,他還必須指揮自己的軍隊防禦、反擊。

  “弓箭手,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給我射死這些該死的畜生。。。把你們手中所有的箭都射出去,不用瞄准。這麼多的狼群,你們胡亂射吧,你們還要瞄准作甚?砍刀手,你們是幹什麼的?當這裏是燕京城的窯子麼?一個個有氣無力的。給我砍,砍死這些畜生。前方的盾牌手攔住下面沖過來的狼,那些在空中的狼就全部給我砍死。”

  “長槍手,你們在幹什麼?你們手裏拿著的是什麼東西?那是長矛,那是可以用來殺人的長矛,給我捅死這群狗娘養的畜生。”

  士兵們同時應諾,整整齊齊、密密麻麻的排成了陣形,死死的抵擋著狼群的進攻。砍刀揮出,總有血泉噴灑出來,一頭頭野狼發出了淒厲的嚎叫聲,倒在了那沉重的砍刀之下;長矛刺出,那些飛撲過來的野狼頓時自己把自己送到了尖銳的槍頭上,彷佛燒烤串子一樣被串了個正著。而狼的性命極長,那些被砍掉了頭顱的都還會在地上瘋狂顫抖一陣子,那些被串在了長槍上的,則更加是手舞足蹈的朝著下方的戰士亂抓,而它們也往往成功的在那些戰士的身上撕破幾條傷痕,結果就有戰士中毒倒地。

  朱?\的士兵們打得很淒慘,這些狼完全是不怕死的,而且受到法術的刺激後,他們單體的力量也遠遠的超過了那些一般士兵的實力。那些一旦被射中就足以讓一個戰士失去移動能力箭矢,對于這些野狼也沒有太大的作用。原本青狼皮就是上好的抵擋箭矢的鎧具,而這些狼又被法術魔化,更是對于天上下雨一般落下的箭矢絲毫不在意。

  一支箭矢落下,不過能夠射進那些狼的身體三五寸的深度,這些已經忘記了疼痛的野狼,自然是不會把這點損傷放在心上。更加讓戰士們覺得恐怖的,是那些直接射中了野狼頭顱的箭矢,居然就被彈了回來,很直觀的告訴了這些戰士,什麼叫做‘銅頭鐵背豆腐腰’,這是游牧民族對狼的形容詞。

  一頭狼沖過來,牙齒亂撕,爪子亂抓,在它倒下之前,足足可以放翻三五個戰士,現在的戰局完全就呈獻了一邊倒的局面。那些狼可以胡亂的撕咬,反正他們誤傷了自己的同伴也沒有太大的事情,狼群似乎並不害怕那劇毒。而朱?\的屬下可就不同了,他們要是胡亂揮舞手中的兵器,說不定就把自己的同伴給砍了一刀,所以,在氣勢上他們就已經輸了一籌。尤其他們的陣形漸漸的散亂,原本還可以統一的揮刀、刺槍,此刻卻也因為到處都是自己同伴的身體阻擋,他們的反擊有些衰弱了下來。

  狼群咆哮著沖擊了上來,漸漸的,有那體力支持不上了的戰士被狼群撲倒,然後被幾頭大狼合夥拖拽了回去,頓時就看到幾十條黑黝黝的影子撲了上去,耳邊傳來了骨肉被鋒利的牙齒瘋狂啃食的可怕聲響。有那心志虛弱的戰士,已經是一口吐了出來,他們承受不了這聲音和景象的雙重刺激了。更有那體力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的戰士,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舉動,坐在地上低聲的抽泣起來。

  朱?\怒,怒到了極點。他跳下戰馬,一個人手持畫戟沖殺進了狼群之中。在附近戰士的驚呼裏,他彷佛一團渾身閃動著刀芒的刺 一樣,極其有效率的把一頭頭野狼劈成四片,然後帶起了漫天的血雨,把那殘屍扔向了四方。瞬息之間的功夫,朱?\就斬殺了兩百多頭野狼,隨後,他一口真氣用盡,在幾十頭巨大灰狼的撲擊下狼狽的退回了陣中。

  朱?\心裏湧起了一股深深的恐慌:“這些狼,我倒是低估了他們的力量。一頭發狂的狼,一頭發狂的還有著劇毒的狼,實在是比得過三五個訓練有素的戰士啊。。。如果,如果那些元蒙的騎兵這時候突進的話,我們豈不是就要落個全軍覆滅的下場麼?不行,父王把大軍交給了我,我怎麼能慘敗回去?尤其老大的那屬下厲風,他旗下的精兵現在也在我的屬下,要是因為我的失敗,讓老大手下的衛卒損失太多,回去燕京,我還有什麼臉面?”

  孤注一擲吧,只有最後賭一下了,朱?\狂呼:“中軍的戰士,你們休息好了沒有?殺吧,殺光這些惡狼。不能讓他們近身,都給我用長槍挑,挑起他們後一定要給我扔得越遠越好。”無數的軍官跟隨著朱?\一起呼喊起來,喝令中軍的三萬士兵也加入了戰鬥,頓時整個戰團朝著周圍擴張了老大一圈。得到了增援的戰士們士氣高漲,一陣淩厲的砍殺,倒也劈死了不少的惡狼。

  戰局在僵持著,朱?\忙得氣都喘不過來。任何一個地方如果有狼群突破了防線,他就必須沖過去協助防守,把那些沖進來的惡狼斬殺戟下。如許纏鬥了兩個多時辰,饒是那朱?\神力無窮,也感覺到了極度的勞累,他的肺裏面彷佛有火炭在燒烤一樣,嗓子裏面也扯開了風箱。想想看,現在的戰場綿延十幾裏,兩個時辰的時間,他來回就跑了五六個來回,斬殺了將近兩千頭巨狼,而他的方天畫戟的重量是六十幾斤。到了現在,朱?\還能堅持著沒有倒下,倒也算是當世數一數二的猛將了。

  幸好,經過了初期的慌亂以及慘重的死傷後,剩下的戰士已經找准了如何去對付這些該死的野狼。盾牌手那是左手持盾,右手持刀,看准撲來的惡狼就是一盾牌頂過去,把狼的肚皮露出來後,就一刀子捅進,然後後面的長槍兵立刻就用長槍把那頭受到重創的惡狼頂飛出去。而砍刀手則是目光炯炯的盯著四周,哪裏有惡狼突入,立刻就撲上去亂刀砍死。

  而那些弓箭手也放棄了無益的徒勞的射擊,抓起了近戰兵器補充進了肉搏的陣營之中,這樣子戰陣的實力又增厚了幾分。而朱?\手下的那兩萬騎兵,則是瘋狂的抽打著坐下戰馬的屁股,在狼群裏面往來亂沖。那馬群看到四周的狼,聞到空氣中那惡臭的味道,已經是嚇得渾身發抖了,再加上背上主人的一頓抽打,頓時發起了狂性,一邊跑一邊亂撇蹄子,倒是很是踏死了無數的狼群。饒是那些巨狼顱骨堅硬,但是那上好的戰馬全力一蹄子彈過來,也只有落一個腦漿崩裂的下場。

  當然,也有馬兒倒黴,被那些狼很是抓了幾爪子在身上,結果很快就倒了下去,馬背上的戰士就只能連忙連滾代爬的逃回步兵陣營。幸好那些惡狼看到馬兒倒下,立刻就撲上了馬兒的屍體,所以這些失去戰馬的騎兵倒是損失不大。

  杵著畫戟站在一個小小的土包上喘氣的朱?\越來越感覺到不對勁了,他看向了正南方向,心裏突然大大的驚駭了起來,他狂呼:“你們那邊,有動靜麼?”

  那邊統領著五千弓箭手的將領連連搖頭,示意自從狼群開始進攻後,那些元蒙騎兵已經有半天沒有動靜了。朱?\心裏頓時一股子涼氣直沖腳底,讓他的身體都差點軟了下去。這些元蒙韃子,一定有古怪啊。

  就這個時候,東北方向一陣大亂,渾身籠罩在白色劍影之中的慕容天咬著牙齒,渾身是血的帶著百多名士兵直沖了進來。慕容天還沒有看到朱?\在哪裏,就大聲的叫嚷起來:“殿下?你在哪裏?你,你,你糊塗了麼?怎麼還在這原地逗留?韃子的騎兵已經在正北方向准備好突擊了,你還在這裏幹什麼?很多狼群已經挪移到了正南去了。”

  朱?\的腦袋裏面‘嗡’的響了一聲,他差點就嚎叫出來。他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亂,心裏一定不能亂,現在心亂了,那就死定了。”朱?\大喝了一聲:“慕容,這邊過來。。。你前方情況如何?”

  慕容天一轉頭看到了朱?\,立刻劈飛了幾頭撲過去的惡狼,朝著這邊直沖了過來,他大聲喝道:“殿下,那赤蒙兒帶著數萬精兵在前方包圍了我們的兵馬,看樣子是沖著道衍禪師去的。道衍禪師和厲大人叫我。。。命令殿下,全軍立刻撤退,直接回到長城邊上,那些韃子就不敢追趕了。趕快退,否則等赤蒙兒他們大軍趕到,我們就真正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朱?\大悟:“那些該死的韃子,他們用狼群只不過是想要拖住我們啊。是啊,拖延時間,消耗我們的精力,等得他們對付了僧道衍,然後再合兵來對付我們。但是僧道衍一個和尚罷了,有必要動用數萬兵馬去圍困麼?。。。老天,那厲風他們的五千人馬,豈不是死定了?”

  朱?\昂起頭,喝道:“慕容,你整頓軍馬,我們馬上朝著南方撤退。。。叫大家小心了,保持陣形緩緩撤退,這裏昏天黑地的,看不清楚。”

  慕容天一連串的叫起苦來:“殿下,哪裏有什麼昏天黑地?就在我們陣勢往外一百丈的地方,就是好天氣,天上老大的月亮照下來,月亮都快下山了,太陽也快升起來了,哪裏又有什麼昏天黑地的?快走,快走,那些韃子用了邪術對付我們。道衍禪師要我們趕緊退兵,把白雲觀的白雲道長請來,再破敵兵。”

  朱?\氣得渾身發抖,他低聲喝罵到:“媽的,我們到底是打仗還是做道場?和尚道士都要上場了,那還要我們這些武將幹什麼?。。。娘的,父王說當年攻克元蒙都城的時候,他們那時候的國師一個人擋住了我們十幾萬大軍,想來倒是有這麼厲害了。對了,最後是誰殺了那紅衣喇嘛的?到底是誰?說是武當的誰誰誰,可惜當年沒注意,忘記了。”

  朱?\狠狠的一咬牙,狂吼到:“兒郎們,保持隊形,集中了。。。騎兵大隊在前,給我向著南方突擊。所有的弓箭手留在中軍以及兩翼,只要是活物過來,就給我狠命的射。殿後的兒郎要注意了,長槍都准備好了,有人敢沖進了,就給我殺。”朱?\跑了幾步,抓住了自己的戰馬,翻身而上,方天畫戟指了一下正南方,喝道:“慕容,給我沖。”

  慕容天喘息一聲,應命到:“喏。”他長劍一揮,帶起一道白光,彷佛雷霆一樣的朝著前面沖了出去。那兩萬鐵騎剩下的還有萬七千人左右,看得慕容天沖出去了,立刻緊跟著慕容天身後,吼叫連連的沖突而去。

  朱?\長吸一口氣,調動了體內翻騰不休的真氣,在經脈內流轉了九個周天後,自覺渾身精力一振,頓時再次的舉起了方天畫戟,大喝到:“兒郎們,要活命的,給我沖。”他喘息了幾口,策馬奔了出去,他的身後,訓練有素的戰士們按照他的分派,整整齊齊的排成了一個巨大的半弧形的陣勢,一邊防備著後方的追兵,一邊彷佛利箭一樣朝著前方瘋狂的奔跑了出去。

  朱?\在心裏不斷的詛咒自己:“朱?\啊朱?\,你今天是怎麼了?既然已經明白了是障眼的邪法,怎麼還是被韃子給迷惑住了?連敵人的緩兵之計都看不出來麼?那些韃子,調集了五萬多老弱病殘來圍攻我們,為的不就是增加聲勢,加上那些直娘賊的狼群,讓我不敢動彈麼?敵人不讓自己動彈,那麼自然就有接踵而來的殺手,可是你呢?朱?\啊,你領軍也有好幾年了,怎麼這麼一點小花招都沒看清楚?”

  同時,他對厲風也有了一絲的好感:“看樣子,倒是一條好漢,就可惜太憊賴了一些。。。老大有他襄助,倒是棘手得緊,得想個辦法把厲風弄進我的手裏,那他和慕容,正好是一對好助手。。。果然是好漢,居然讓慕容帶人來報信,自己留在了後面。嘿,要是我帶著五千兵馬,敢不敢和韃子的數萬精兵對抗?” 過了一陣,朱?\大聲喝道:“自然敢,我朱?\莫非就是一個無膽的匹夫麼?”

  腦海裏面翻騰著無數的念頭,朱?\身上的煞氣越來越足,帶著大批步卒沖出了那些和尚布置的幻陣。十幾名法力耗盡的和尚叫起了撞天的苦來:“天啊,他們怎麼突然就逃走了?我們現在哪裏還有力氣困住他們?”

  慕容天充當沖鋒的尖兵,一道白色劍光盛開,彷佛白蓮花一樣,反是靠近他的狼群,全部被他一劍劈死。而他身後的那些騎兵,突然間沖出了那個陰暗、壓抑、沉悶的空間,看到了清爽的天空,重新聽到了自然的風聲在回蕩,心裏不由得一輕,士氣頓時大作。尤其那東方的天際,一輪紅日將出不出,漫天紅霞耀目,更是讓這些鐵血軍漢心情振奮,殺氣沖天。

  被幻陣所惑,降低到了極點的士氣又回到了燕王鐵騎的身上,經過一夜的苦戰,還有八萬多軍馬留下的大軍,彷佛出閘的猛虎一樣,迅速的突破了狼群的封鎖,丟下了滿地的狼屍後,正面和一隊正坐在地上休息的老弱瓦剌族人碰到了一起。

  朱?\發出了獰笑聲:“兒郎們,屠盡這些該死的狗才。沖開大道,我們狠狠的給他們一下。”朱?\腦袋裏面又翻騰起了古怪的念頭:“也許,我現在還有一戰之力,只要那些該死的元蒙妖僧不使用邪術,還有什麼可以難倒我的麼?”他的方天畫戟揚了起來,坐下駿馬帶動他的身體,彷佛一道雷霆,沖進了那些癡呆狀態中的老弱大軍之中。

  鮮血橫飛,這些正在休息的老弱之軍,哪裏想得到,正在被自己的大軍和法師招來的狼群團團圍困的朱?\軍隊,居然就這麼直沖了過來。他們正坐在地上啃食幹肉,咀嚼茶葉,現在突然看到無數兵馬當頭殺了下來,兵器都還來不及拿起,自己的頭顱就已經被砍落在了地上。

  朱?\一畫戟把兩個老人白發蒼蒼的頭顱劈開了十幾丈遠,咬著嘴唇思忖著:“後方大營還有兩萬兵馬駐守,要是調集了他們,我還有一戰之力。。。只是,他們的國師,到底實力如何?要是道衍和尚被他殺掉了,那豈不是我們又要。。。不,我朱?\絕不後退,妖僧再厲害,也就是一些幻術而已,只要我堅定心志,難道他的頭顱,有我的寶劍硬麼?”

  朱?\定下心來:“現在兒郎們也都疲累了,現撤退百裏,召集後方大軍運送輜重上來,我再整軍和他們堂堂正正一戰。他們這裏有精銳五萬許,加上那圍困道衍和尚的數萬精銳,可用之兵不過十萬,我這裏也有十萬鐵甲精銳,誰還害怕他不成?要是妖僧來了,看我斬下他的頭顱。。。啊呀,我糊塗了,剛才就應單人沖突出去,斬殺那些布陣的妖僧,這樣又怎麼可能被圍困一夜?”

  朱?\越想越是惱怒,手中方天畫戟彷佛打蒼蠅的拍子一樣,在一個個頭顱上輕輕的按了下去,‘啪啪啪啪’聲連起,他已經打破了三十幾個老幼的頭顱,畫戟上沾染滿了鮮血。他挺起戰戟,朝著最近的一個,看起來彷佛是將領的,看起來還不過四十幾歲的中年人沖了過去。朱?\嘴裏大呼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總有一天,我朱?\要讓你們整個大草原血流成河。”

  那中年人根本還來不及反應,朱?\馬快,已經到了他面前,方天畫戟把他整個的捅成了個對穿,隨後扔了出去。

  天空中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咆哮:“南朝小兒,佛爺不在,你就敢放肆麼?那和尚在哪裏?佛爺我要找他報仇啊。”天空中,巴吧兒氣急敗壞的踏在自己的袈裟之上,右手抓著一柄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白骨禪杖,肥胖的身軀在天空中蹦跳著。他似乎就是這樣直接飛過來的,加上方才黑夜,他沒有看到地面上厲風他們的軍隊,所以直接沖殺到了這裏來。

  朱?\手中畫戟朝著巴吧兒指了過去:“妖僧,你要如何?下來,和爺爺我博個生死。”

  巴吧兒瘋狂大笑:“蠢貨,佛爺我乃萬金之軀,佛爺會和你肉搏麼?你把佛爺當作什麼人了?唔呀,看招。”他肥胖的右手舉向了天空,一股血色從他身體內沖向了他的巴掌,隨後,隨著隆隆的雷霆聲,一道方圓十幾丈的巨大血紅色掌印脫手而出,在天空中盤旋一周後,在巴吧兒的指引下,朝著朱?\當頭罩下。

  血手印,腥氣撲鼻,其中更有一股股的寒氣洶湧而出,那血手印距離朱?\的頭頂還有三丈許距離的時候,朱?\身邊的野草就已經全部被凍結成了冰塊,隨後炸裂了開來,寒氣一撲,那些冰晶全部飄蕩了起來,帶著刺骨的寒氣朝著四周飄散了開去。朱?\身邊的幾十名親兵碰到了這冰晶,不由得‘啊呀’一聲,整個栽倒在了馬下,身體立刻凍僵動彈不得。

  朱?\的身體也被僵化住了,看著那充滿血氣的掌印劈了下來,卻沒有任何的反擊之力。他勉強的挺起了自己的方天畫戟,朝著巴吧兒投擲了出去,奈何那巴吧兒手中白骨禪杖輕輕一揮,就把他那沉重的方天畫戟打成了麻花一般,歪歪斜斜的插進了草地。

  ‘碰’的一聲巨響,體內血氣翻騰的朱?\看著那巨大的掌印越來越近,不由得心頭孽氣沖起,人都具有的本命元神從額頭上沖天而起,形成了一道紅光,化為一頭瘋狂的猛虎形狀,朝著那血手印沖了過去。‘轟’的一聲,朱?\一聲吶喊,翻身倒在了馬下,七竅之中流出了絲絲的血跡。而那空中的血手印受到朱?\ 本命元神一沖,也消散了大半,而那光形猛虎茫然的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居然有兩道精光從中間飛射了出去,遠遠的朝著南方飛去了,剩下的那些光芒有點遲疑的在空中周旋了良久,這才不情願的跑回了朱?\的身體。

  巴吧兒的身體也是一震,他的臉色猛地變得凶殘無比:“好一員猛將,居然上應上天白虎星君,天生具有白虎凶煞之氣。幸好你還不是白虎星君下界,否則佛爺我今天豈不是淒慘?。。。唔,留你不得,否則將來必定是我徒兒的勁敵。”他肥大的身體從袈裟上跳了下來,肥碩的屁股沖著朱?\當頭坐下,看樣子是要用他那足足超過六百斤的肥大身軀直接壓死朱?\。

  慕容天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嚎叫,他體內‘莽牛勁’狂提,手中戰劍發出了一聲呻吟,帶起一道刺目的白光朝著巴吧兒劈了過去。‘嗤啦’一聲響,巴吧兒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咆哮聲。慕容天的一劍從他的左邊臀部刺入,從他的大腿上劃了出來,超過三十斤肥胖的脂肪從巴吧兒的臀部上被劈了下來,腥臭的血液撒了地上昏迷不醒的朱?\一身。

  慕容天身體一個翻滾,抓起朱?\,跳上朱?\的那匹寶馬,朝著南邊落荒而逃。他身上煞氣驚人,劍氣沖天,一路上的狼群、元蒙士兵很是識趣的讓開了道路,沒有一個敢攔住他的。而那巴吧兒,此刻正疼得心肝都在抽筋了,大手撫摸著自己突然缺少了一大片的臀部,發出了殺豬一般的嚎叫聲,他疼得半死,哪裏還有力氣去追殺慕容天他們兩人?

  燕王府的戰士們眼睜睜的看著朱?\慘敗,慕容天帶著朱?\落荒而逃,頓時心裏的鬥志徹底的崩潰了。戰神一般的朱?\被擊敗了,強大的慕容天也逃竄了,這老天爺到底是怎麼了?老天爺瞎眼了麼?

  無數士兵手臂都沒有力氣了,呆呆的看著朱?\逃竄的方向。殘余的幾千頭惡狼頓時凶狠的撲了上去,數千名戰士慘嚎著倒在了狼吻之下。那些元蒙戰士看出了便宜,歡呼著從三個方向沖突了過來,箭如雨下,無數戰士倒在了刀槍箭雨之中,鮮血,染紅了方圓幾裏的地面。

  一個尖銳的聲音從東北方向傳了過來:“你們這群混蛋,你們在幹什麼?你們是戰士,你們是勇士,難道你們要被這些韃子輕松的殺死麼?難道你們要讓你們的親人傷心麼?”肚子上綁了厚厚一層白布,面色蒼白的厲風坐在馬背上,手中揮動著青冥寶劍,發出了瘋狂的呵斥聲:“戰士們,給我打起精神來,讓我們一起沖殺出去。。。不要讓你們的兄弟在家裏傷心,不要讓你們的兒女在家裏流淚。。。不要讓你們年老的父母,倚在門框上,等候到最後的,是你們的死訊。”

  厲風嘴裏噴出了一口鮮血,他沙啞的嚎叫著:“兄弟們,拼了吧,沒有退路了。。。妖僧厲害,你們要是想活,就跟著我沖罷。”厲風手上長劍顫動,飛出了十幾道閃亮的光華,劈開了幾頭攔路的惡狼,沖進了已經陣腳大亂的燕王府精兵群中。

  剩余的數萬戰士齊聲吶喊:“喏。。。兄弟們,拼了。臨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本來已經崩潰的士氣,因為形象淒厲的厲風突然的出現,重新凝聚了起來。這些已經放棄了抵抗的戰士,想到自己家裏的父母、兒女、兄弟,頓時心頭湧上了一股子的熱血,他們彷佛瘋子一樣的跟在了厲風的身後,朝著前方猛沖。

  一臉鐵青的僧道衍縱身朝著巴吧兒撲了過去,他厲聲尖呼:“妖僧,我饒了你的性命,你卻敢來戕害我大明子民。。。你罪該萬死。。。兒郎們,你們殺出去,貧僧豁出去數十年苦功不要,也要給你們守住後路。”他的手一揚,一道輝煌的金光帶著道道梵唱轟擊了出去,打得那渾身正在哆嗦的巴吧兒吐了個滿臉桃花鮮豔,差點就閉過氣去。

  巴吧兒氣得亂罵:“兀那賊和尚,你又來偷襲我,你們南蠻子,從和尚到百姓,沒有一個忠厚老實的。”他扔出了手中的白骨禪杖,一口血噴在了上面,那禪杖突化一條白色的五爪飛龍,張牙舞爪的朝著僧道衍撲了過去。

  僧道衍看到附近無數的燕王府精兵倒在了刀槍之下,心裏一股邪火直沖上來,他用右手摩擦了一下額頭,張口就噴出了一顆金光四射的舍利子。那舍利子四周有金色火焰環繞,顯得是如許的肅穆、莊嚴。

  那條氣勢恢宏的白色飛龍一接觸到僧道衍吐出的舍利子,頓時就是一聲慘叫,被打成了無數破碎的骨頭落了下來。僧道衍也是受到了極大的振蕩,一口血液瘋狂的噴出。他死死的掐了一個手印,朝著巴吧兒印了過去。巴吧兒一聲疾呼,看得自己看家的法寶也被破去,頓時化風逃遁。奈何僧道衍的速度奇快,一道精純的先天元氣狠狠的擊中了巴吧兒的腰間。

  巴吧兒再次的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嚎叫,起碼有五十斤血肉被那道元氣給炸了下來,他的兩邊臀部已經是變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了。幸好他還有最後一點力氣在,咒語發動,化為狂風飛縱而去。

  僧道衍咬著牙齒,突然從地上拾起了一柄沉重的砍刀,沖向了僵持的戰團之中。僧道衍嘴裏發出了大聲的吼叫聲:“佛爺我不發威,你們當我是那種持齋念經的好和尚麼?。。。佛祖教我,以殺止殺,殺光你們這群韃子,還我一個太平人間。”他手中長刀挽出了一個刀花,頓時就有十幾條元蒙大漢慘嚎著帶著渾身的鮮血飛了出去。

  厲風簡直就是呆住了,這僧道衍中魔了麼?不過他看得僧道衍如許的狂呼大戰,不由得心頭也是一陣火氣沖起,手中青冥劍連連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拖起了一道道三丈許長的青光,在前方敵兵之中往來揮舞,也不知道有多少血肉被他們收割了。身後的戰士也是死力奮戰,勢如瘋虎一般的沖殺了出去。元蒙在他們面前攔截的萬多人馬即刻崩潰,在厲風等人的帶領下,超過六萬精兵狼狽的逃脫了包圍圈。

  馬蹄聲隆隆而起,赤蒙兒下屬大將帶領的五萬精騎終于趕到,他們從西邊和東北分兩隊沖殺向了疲憊不堪的燕王府大軍。

  被赤蒙兒震成重傷的馬和死死一咬牙,頓時就聽到他嘴裏牙齒碎裂的‘啪嗒’聲。馬和狂吼了一聲:“右彪營、左虎營全體留下死戰,掩護本隊逃走。。。不死不休,你們的家人,我馬和一力承擔。”

  兩衛步兵接近八千人馬發出了淒厲的彷佛野狼一般的嚎叫聲,他們沒有任何的猶豫,轉身就朝著那兩隊沖鋒而來的精騎殺了過去。箭矢雨點一樣的從那些騎兵手上射出,無數的戰士還沒有沖近,就已經被射成了刺 一樣。。。

  八千人馬,攔住了元蒙總數超過十萬的大軍半刻鍾,半刻鍾的時間,厲風他們帶著本隊人馬倉惶逃走了超過十裏地,已經暫時的脫離了險境了,只要再狂奔五百裏,那就是後方大營所在。

  逃,潰逃,厲風他們帶領著殘余的五萬不到的軍馬在草原上奔逃著。不時有受傷的士兵死在路上,不時有重傷的士兵從隊伍裏失散。

  一隊隊小規模的元蒙騎兵從四面八方沖殺而來,一層層的剝走了厲風他們殘余的戰鬥力,這是趁火打劫的游牧部族的戰士,放在平時根本不值一提的些少人馬,卻是把厲風他們差點就給壓得崩潰了。

  終于,狼狽的逃竄了三天三夜後,疲累的兵馬還有四萬三千多人沖進了大營。小腹上被狼牙棍帶走了一條肌肉的厲風,剛剛進得營門,就栽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來,他進入先天之境後,第一次感覺到了體內的真氣已經全部的消耗幹淨了,一絲一毫都沒有留下。他的身上,起碼有三十處深深的刀痕,要不是他靈藥吃得太多,厲風早就因為流血過多而死去了。

  滿臉是汗水、淚水的常鐵他們一眾將領,滿身是血的任天虎、任天麒等人抬起了厲風,小心翼翼彷佛對待珍寶一樣的把厲風抬進了一架大帳之中。這些將領心裏清楚,逃竄的路上,如果厲風不是要為了給他們擋住砍來的刀劍,射來的箭矢,厲風也不會弄得這麼一身是傷了。。。厲風還不知道,自己一時的義氣沖動,卻讓自己得到了這些將領的死心效力。

  真正的感情,只有在戰場上才能培養出來的。那是一種不離不棄,生死相依,直到超脫了愛情、親情、友情的,只屬于男人之間的血氣的感情,無法形容,但是絕對不會變質。

  此次大戰,朱?\、厲風等人率領總共十一萬大軍出擊,活著回到大營的,不過四萬三千人。一陣慘敗,一場可以讓整個燕王府上下震驚的慘敗。。。。

  深夜,恢複了和尚裝束的僧道衍滿臉猙獰的站在自己的帳篷裏面,一臉煞氣的低聲咆哮著:“巴吧兒,你這個蠻夷陋僧,居然能夠讓和尚我如許的丟人現眼。十一萬大軍被和尚我攛掇著出擊,只有四萬三千人回來,和尚我可是被你害苦了。。。等著罷,我會讓你知道得罪了和尚,那是多麼淒慘的結果。”

  一支散發著淡淡黑色光芒的紙鶴從僧道衍的帳篷內飛了出來,彷佛閃電一樣的投奔西南方向去了。

  
第七十二章 販馬陝西(上)

  燕王府內,朱棣滿臉鐵青的看著面前的僧道衍、厲風等人。良久,朱棣才緩緩說到:“在你們的戰報傳來的前兩天,東北的那群自稱後金的韃子又鬧得厲害了,他們居然組織了一萬多人的軍隊到處騷擾我們的民居地。這些韃子沖突的速度比元蒙韃子還要快,無奈之下,我已經把手頭所有能夠抽調的軍隊都抽調出去了。”

  他身後的呂公公一臉的陰森,尖聲尖氣的補充到:“我們燕王府屬下四十五衛大軍,合計二十二萬人,草原上用兵就去了十三萬,東北駐軍原本是三萬人,可是現在那些後金韃子一鬧騰起來,王爺害怕他們破壞東北的春耕,又派遣了四萬大軍過去支援,所有的農耕地、開荒的莊園,全部都駐紮了兵馬防守。這麼一來,燕王府的封地上,巴巴的就只有兩萬人駐守了。”

  呂老太監看了僧道衍一眼,滿臉無奈的說到:“兩萬人麼,燕王府的封地這麼大,那些城子一個個的都要人守,十幾座城壘平均下來,每座城池不夠兩千人的。現在搞得好吧,我們燕京城,還剩下八百士兵。”

  厲風喉嚨裏面‘咯咯’了幾聲,差點沒叫嚷起來。開什麼玩笑?這麼大一座燕京城,只有八百士兵麼?那還不夠在城牆上巡邏擺威風的,上半夜有人值守了,下半夜可就是沒有人了啊。不過厲風馬上反應過來:“奇怪了,燕京城只有八百人守衛,這又有什麼希罕的地方?總之東北派駐了七萬大軍,這是肯定穩如泰山的了,而草原那邊,雖然死傷慘重,但是起碼還有居庸關可以扛著呀,那又怕什麼?”

  朱棣沉聲喝道:“原本以為這一次可以大勝一場,讓那些元蒙韃子數年之內恢複不了元氣,我就可以把草原上的大軍抽調回來,也不至于我們自己腹地空虛。奈何這一次,卻又被韃子給得逞了,數萬精銳,就這樣陣亡。。。正是用兵緊的關頭,你們怎麼給我出了這麼一個茬子?”

  厲風沒吭聲,現在出聲,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樂子麼?他自己思忖著:“你用兵緊張,你用什麼兵啊?東北派的七萬大軍,那是害怕後金韃子沖進來,把東北的糧食、農田全部給毀掉了。草原上麼,反正有長城擋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要用兵,那還要往哪裏用呢?南方?你嫌自己封地太小了不成?”厲風心裏似乎開了一個小孔,一絲光線就這麼透了進去。

  僧道衍沉聲說到:“王爺,這一次是道衍大意了,沒想到那元蒙妖僧的法力竟然如此厲害,我用了本命舍利和他硬拼,也不過就把他擊傷而已。尤其在草原上征戰,優勢全在韃子一方,我們的大軍,並不適合那樣的戰場的。。。如許慘敗,倒也沒有話說,但是既然已經如此,倒是正好有借口,把剩余大軍全部調集回來修整,就地再征召一批新兵入伍,倒是可以補充一部分戰力。”

  朱棣沉默了好一陣子,這才說到:“也罷,呂主管,等下你去起草一份公文,給居庸關的章總兵說,就說我大軍損失慘重,要撤兵回來,他可得小心防守住了。。。草原上大軍倒也不能就這麼快的撤回來,他們還是得給我做出一番勢態,嚇阻一番那些蠻子後,才能回來。哪怕是用空城計,也要讓元蒙韃子們不敢起歪心才是。”

  朱棣的眼光投在了厲風身上,點頭說道:“我倒是接到了情報,說厲指揮使作戰勇敢,最後關頭是你振發了士氣,這才帶領數萬大軍從狼群、軍陣之中沖了回來。好,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有功必賞,我們燕王府從來不說什麼有了功勞卻沒有賞賜的。呂公公,你看按照厲風這次的功勞,應該如何提拔啊?”

  呂老太監笑嘻嘻的看了厲風一陣,輕輕的點頭,滿臉笑容的說到:“厲大人這次麼作戰的確勇敢,但是年輕人,畢竟還是經驗欠缺了一些。現在已經是都指揮使,一方土地的軍事總官啊,手下的兵馬已經夠多了,再提上去,變成副總兵、總兵什麼的。。。厲大人,你年齡還沒超過二十罷?這就實在是讓人有點難辦了,年齡太小了啊。。。不如加點虛銜,獎勵這次的軍功就是了。年輕人,要多多磨練,等有了功勞,做大將軍也是可以的。”

  燕王聞言苦笑:“虛銜麼?”

  厲風在肚子裏面破口大罵:“媽的老太監,小爺沒得罪你吧?你滿臉奸笑的看著小爺,偏偏說什麼虛銜,小爺我要虛銜幹什麼?那東西能當飯吃麼?都指揮使,啊呀,不錯,是個二品官兒,可是小爺我這都指揮使也是掛的虛銜啊。一方軍事總官,我鎮守的地皮在哪裏呢?不就大世子府那一畝地皮麼?現在又弄一個虛銜,豈不是要氣死小爺我?”

  朱棣的手狠狠的砸了一下自己寶座的扶手,低聲喝道:“然,少年人有功不賞,倒是顯得我朱棣膽氣太弱了。厲風,你上前來。。。說實話,都指揮使是一方軍事總管,旗下可以有數衛兵馬,你的這都指揮使,不過是一個虛名,你手下的兵馬,都應該是僖兒的。如今我就授你領了實銜,你自己選一塊土地建立衛所,成為你的軍事領地。然後麼,這一次的軍功,我賞你個都督的爵銜罷。”

  厲風可不知道都督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既然朱棣這麼說了,他也只有跪倒下去謝恩了。然後麼,是僧道衍等人要商討最機密的事情的時間了,也要商量一下那魂靈兒飛散的朱?\要如何救治的事情,自然厲風還沒有權力參加這樣的會議,很自覺的告辭走了。

  進城,直接被招進燕王府議事,到最後混了個都督的虛銜拋出來,不知不覺都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天色都快黑下來了。厲風拖著疲累的身體緊趕了幾步,在任天虎他們的護送下回到了朱僖府裏。朱僖已經是站在院子裏面迎接了,他呵呵大笑:“厲風啊厲風,你可真是好命啊。這一次又被你混了個封爵回來,倒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說你的好運氣了。”

  厲風看了看朱僖身後那一身‘金壁輝煌’的任天麟,滿臉苦悶的說到:“封了我一個都督,倒是不知道有什麼用處。”

  朱僖正色說到:“你還不滿意麼?所謂都督,這是我們大明朝爵位的一種。公、候、伯、都督,需要有這些封爵的人,才能出任總兵和副總兵的職位啊。這都指揮使,雖然是一方軍事主官,但是不過是一個管理機構而已,真正有極大權力領兵打仗的,還是這總兵啊。父王是看好你的能力,所以給了你一個爵位,你還以為是虛銜麼?”

  頓了頓,朱僖說到:“我已經打理了一份很是豐富的禮物去給那呂公公了,這一次要不是他說項,你當這爵位有這麼容易到手麼?我,父王的大兒子,現在還是一白頭百姓呢。整個燕王府下,有爵位的也不過是跟隨父王打了幾十年仗的幾位老將軍,你認為這都督是這麼容易拿到的麼?”朱僖是滿臉笑容的搖了搖扇子,顯得很是心滿意足。看樣子厲風的職位要從都指揮使變成總兵或者副總兵了,日後一旦領兵,那就真的可以和老二對著幹了,他自然高興。

  任天麟看到朱僖說完了,于是也就迎了上來,揮動著手中的折扇笑吟吟的向兩位兄長道喜。三兄弟稍微寒暄了一下,厲風倒也聽出了一些端倪。那任天麟如今是成天跟著朱僖,就和第二個小李子一般,每天就是陪朱僖吃喝玩樂,拜會那些有名的文人騷客,也等于是半個保鏢性質的人,因為任天麟畢竟比小李子的武功高。

  而幽冥宮的新駐地也選下來了,就在朱僖所屬的兵營旁邊,一座老大的莊園,足夠幽冥宮所有的成員家屬過日子的了,一應開銷,都是從朱僖的帳頭上開支的。現在的幽冥宮主任屠,則是正忙著幫朱僖組建一支類似于錦衣衛的秘密組織,帶了一批高手去燕王府所屬的領地去挖掘人才去了,主要就是找一批十一二歲出頭的童子回來培養。

  等得任家三兄弟羅嗦完了,厲風這才奸笑起來:“殿下,這次還有個好消息,那二殿下他。。。”

  朱僖滿臉笑容:“嘿嘿,不用說了,小李子已經從他熟悉的公公嘴裏打聽到消息了。走,我們進去好好的喝一杯。唉,畢竟是一場兄弟,這說起來我也真是心裏酸溜溜的,他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呢?不過,戰場凶險,他最好是一睡不起,也省得我這個做大哥的成天替他操心。”

  朱僖府上的一眾幕僚聞言會意的一笑,跟著朱僖往內進院子行去。路上,朱僖緊緊的拉著厲風,低聲笑道:“你的那大哥,果然是個撈錢的人才,一個月的功夫,就從揚州弄了很多私貨南北販賣,倒是狠狠的給我賺了兩萬多兩銀子。然後是父王的命令,父王在咱們這領地上征召了新兵五萬,正在長白山附近加緊訓練,缺少一批戰馬,所以厲竹他帶著手下兄弟帶了大批的銀兩、茶磚、鹽磚、布匹什麼的從長城下往陝西去了,到了那邊,正好從西藏、新疆一帶購買好馬回來。”

  厲風皺了下眉頭:“就阿竹一個人帶著金龍幫的人去麼?這銀子,恐怕是不太保險罷?阿竹的武功我知道,功力還不錯,但是那掌法是跟著我學的,實在是學得拖泥帶水,打二流高手還有點把握,只要一個江湖一流的好手,阿竹就得學王八爬回來。”

  朱僖笑:“得,你的擔心又是白擔心了。我叫了任老先生派了五十個一流殺手跟了過去,那白雲老道這幾天又在我耳朵旁邊煩人,我也叫他一起過去了。這樣的力量,可沒有什麼江湖幫派能夠動了罷?不過,你擔心倒是好事,我的什麼事情,你都掛在心上,以後這府裏的事情,要你操心的還多,你看著罷。”

  厲風微笑點頭,深知這朱僖是想當甩手掌櫃,每天喝酒玩樂就足夠了,看樣子還是本性難移啊。厲風在心裏奇怪:“燕王府已經征召了五萬新軍,那到時候用新軍來鎮守燕京就是了,幹麼把新軍放到長白山那邊去呢?那些什麼自稱後金的韃子,沒有這麼厲害罷?”

  酒席進行了不到一刻鍾,厲風就以自己身上有傷,無法多喝為理由返回了房間。小李子眼巴巴的在厲風出門的時候跟了過來,小心的在他身後說到: “厲主管,呂公公要我告訴你,他老人家對你可是非常看好的。今兒個呂公公要王爺給了你個爵位,那可是天大的尊榮,當然了,這也是厲主管自己的本事。不過那,厲主管有空還是去拜會一下呂公公,要知道在王爺面前,最能說得上話的,可就是呂公公了。”

  厲風幹笑:“那是自然,呂公公這麼照顧我,我自然要去好好的感謝他老人家一番。嗯,不知道呂公公喜歡什麼?金子、銀子還是珠寶啊?”

  小李子會意的笑起來,他輕輕的摩擦了一下三根手指,低聲說到:“我們這些做公公的,還能喜歡什麼?自然是金子銀子和珠寶都喜歡了。不過呂公公是什麼身份啊?他老人家可是整個燕王府的主管太監,那金子銀子也見得海了去了,厲主管要是有心,就找幾件珍奇的珠寶送上去。當然了,可要避開人家的耳目才是,畢竟我們大明朝不許官員貪贓是不是?”

  厲風謝過了小李子,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回到了房間,心裏低聲喝罵著:“媽的,你們一群太監,算是什麼官員了?不過這麼看來,燕王都最信呂公公,那其他的王爺和現在的皇帝,豈不是也是最信太監?那到了最後,豈不是太監最大,那些朝廷大臣反而沒有他們的權力大了麼?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啊。。。太監就是太監,管管內府的事情也就罷了,官面上的文章,他們還是做不得的。”

  回到房間,吩咐了仆人說自己休息了,不要過來打擾,厲風熄燈坐了一會。等得確定不會有人過來找自己了,他這才脫掉了所有的衣服,盤膝坐在了自己的床鋪上。齜牙咧嘴的看了看小腹上那一條撕裂的傷口,厲風氣急敗壞的低聲詛咒著:“赤蒙兒,你家生下的孩子都沒有屁眼。這一棍子要是再下來兩寸,我厲風可就斷子絕孫了。。。娘的,這一棍子,起碼把我身上的皮肉帶走了半斤。”

  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那在自己強大的肉體再生機能下已經結痂的傷口,厲風的臉蛋心疼的抽搐起來:“媽的,這不會結下一個大大的傷疤罷?日後出去找女人,豈不是太難看了?哎呀,好像師傅老婆她曾經給我一瓶子靈藥,叫做什麼‘玉華生肌散’,最是能長好受損的肌體,恢複傷疤的,這可是好藥。。。唉,那一群王八蛋,實在是太狠了一些,丹藥房全部被他們刮空了啊,一顆丹藥都沒給小爺我留下。”

  又默默的悲傷了一通,厲風從乾坤袋內找到了那瓶生肌散,倒出了一點點玉色的藥面兒在手上,凝聚起最後一絲真元包裹住了這些藥面。真元和那藥面一接觸,頓時藥面融解成了一絲絲的青色煙氣,厲風連忙把手掌合在了自己的小腹處,緩緩的摩擦著那條猙獰的傷口。癢,奇癢刺骨,癢得心窩裏面都疼,厲風咬著牙齒,流淌著汗珠子的挺住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厲風松開手後,那條猙獰的傷口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果然是一點傷疤都沒有留下,就彷佛沒有受傷一般。厲風滿意的歎息了一聲,抓著手裏的那小巧的白玉瓶子發了一通楞,留下了兩顆眼淚後,又把藥瓶子塞進了乾坤袋,把乾坤袋放在了枕頭下面,小心的放好了。

  盤膝坐在床上,厲風運神思查看了一下自己體內的情況,不由得心裏大驚。體內真氣賊去樓空一絲不留不說,這是自己在草原上就知道了的事情,重傷後還瘋狂拼殺幾百裏,剛才使喚出來的,那是最後一點點殘留的真氣了。而自己的內髒,也是因為連番的激鬥,尤其那赤蒙兒滿含真氣的一棍震得五髒六腑都有了損傷,整個身體就好像兵火過境後的城鎮一般,淒慘無比。

  厲風苦笑,又抓出了乾坤袋,從裏面掏出了一顆地級三品的靈丹,小心翼翼的喂進了嘴裏。他不斷的告誡自己:“以後千萬不能自己親自拼命了,千萬,千萬。。。師傅老婆那時候偏心,也不過給我留下了十幾顆靈丹的存貨,其中還有兩顆是不敢吃的天級二品的靈丹,再要是受傷次數多了,可就沒有藥救了。謹慎,謹慎,媽的,我現在手下也有這麼多人馬了,幹嗎這次除了死掉的,受傷最重的還是我?”

  自怨自艾了一通,厲風服下了丹藥,感受著那顆丹藥在體內化為一團清氣,溫柔的包裹住了所有受損的髒器。一陣徹體的清涼後,厲風體內已經枯竭的經脈內,又有一絲絲堅韌的真氣出現了。最讓厲風感覺到奇怪的,就是那些堆積在他體內個個穴道之中的‘燭龍草’藥力,因為這次受傷被激發了出來,內視時,可以看到一點點彷佛流星一樣璀璨的金光在經脈內瘋狂的揮舞著,再一次的洗伐著厲風的身體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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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懷英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0: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三章 販馬陝西(下)

  ‘燭龍草’那強力吸引天地元氣的效用發揮了出來,一縷縷的天氣元氣朝著厲風湧了過來。厲風福至心靈,同時運用起了‘吞噬天地’的法訣,用極度霸道的手段吸納附近的天地元氣,而不讓一絲一毫的元氣離開自己。

  這和一元宗法門完全背道而馳的心訣發揮了強大的作用,強大的天地元氣被厲風一口吞掉,化為了自己的真元。他的真元在不斷的增加,很快就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水准,而原本就貪心的厲風發現那些揮發出來的‘燭龍草’的藥力還存在,頓時也不管好歹,繼續瘋狂的吸收起來。

  一元宗的法訣,講究的是和天地完全一體,順天行道,天地元氣能化就化,不能化的就放走,通俗的說,是王道。

  而厲風在草原上自己突然悟出的心訣‘吞噬天地’,則是完全的逆天行事,不管你天地元氣是否答應,總之就是進了他的身體就全部被轉化成了真元,粗獷暴虐,橫行霸道,通俗點說,就是霸道。。。或者說,就是魔道。

  一元宗的法門因為能夠很快的溝通天地,所以在正教之中修煉起來速度算是快的,而且是沒有走火入魔的危險的。而厲風自己發明的這種法門,則是強行的劫掠天地,所以真元的積累速度比起一元宗的修煉法門那是快了不少,但是稍微不慎,那就是走火入魔魂飛魄散的下場。正道和邪道之分,也就在這裏了。

  漸漸的,厲風體內不斷增加的真元已經組成了一個完整的體內循環,一個完全封閉的,彷佛一個自我運行的小宇宙一般的循環。這些真元自我流轉,倒也是對應天象,生生不息。外界吸納進來的元氣一旦被這個循環吸進去,那就是徹底的粉身碎骨,徹底的被同化成了厲風的真元。隨著真元益發的雄厚,這循環的吸引力也越來越大,厲風身體外一丈之內,已經陷入了一個帶著黑色的空洞之中。

  不,不是空洞,這不過是給人的一種假相而已,感覺那裏存在著一個連光線都跑不出來的黑洞,無窮盡的天地元氣就這樣被厲風一絲絲的吸了進去,然後一點都沒有泄漏出來,和厲風在青雲坪後‘聚元陣’中修煉時的狀況完全不同。

  厲風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也和以前不同了。修道者,和天地溝通之後,那身上是一股飄逸出塵的氣息,而厲風此刻,則是滿身的王霸之氣,天地元氣不斷的被他吸納,一股無形的引力充斥他的身體四周,但是從那黑洞中透露出來的,卻是一股子凶橫到了極點的,彷佛一頭猛獸在那裏潛伏的氣息。

  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真元在瘋狂的增厚,不斷的增厚,體內的經脈已經有些容納不下的模樣了。厲風此刻心神已經陷入了對體內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循環的觀察之中,他沒有理會那些容納不下的真元,只是給了自己一個潛意識的命令:“容納不下,也給我吸。。。”

  于是,越來越多的真元積蓄了下來,那些真元實在是沒有地方容納了,就只能慢慢的被壓縮,被擠壓,最後終于在厲風丹田所在的地方,出現了第一滴彷佛液體一樣的真元。鏈化反應發生了,那一滴真元,是體積上百倍的氣態真元轉化而成的,而他一旦出現,就彷佛霧凝為水一樣,影響得附近所有的真元都開始了這樣的變化。

  體內的真元體積瞬間縮水百倍,厲風感覺到丹田內又是一陣空虛,頓時更加拼命的運轉起了‘吞噬天地’。他對于‘吞噬天地’這一法門的運轉是越來越熟練了,體內真元的小循環是越來越快,而吸引力則是成倍數的向上增長。

  此刻肉眼已經看不清厲風的身體所在了,他身體四周的空氣都發生了詭異的扭曲,他彷佛就在人間消失了一般的隱形了。‘燭龍草’的藥力被大量的激發了出來,融入了厲風的真元之內,這就彷佛火上澆油一般,厲風對天地元氣的吸納、積蓄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天地元氣不正常的波動被燕京城內的幾個絕世高手發現了。正在查看朱?\身體狀況的燕王朱棣驚訝的看了看天,發出了一聲輕咦。僧道衍閉著眼睛,仔細的感悟了一下天地元氣的流向,嘴角發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呂公公先是驚訝了一陣,然後突然拱手向朱棣說到:“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看這方位是大世子府的所在。看樣子那厲大人破而後立,功力又是大大增長了。。。值此非常關頭,厲大人居然又有突破,實在是王爺的福分帶來的啊。”

  燕王朱棣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和煦的笑容,他緩緩點頭:“妙啊,正愁?\兒重傷的事情,這可來了一個堪用的人了。呂公公,趕明兒你去我的寶庫,把那套高麗進貢的軟玉甲連送去給厲風,就說是我聽說他小腹上挨了那一下,很是擔心,所以找了一套上好的鎧甲給他,去吧。”

  呂老太監滿臉笑容的連連躬身行禮:“嘿嘿,這是王爺的恩典,老奴一定好好的向那厲風說個清楚,老奴可是替厲風謝過王爺了。”

  朱棣呵呵的笑了幾聲,連連點頭說道:“罷了,罷了。。。原本我以為他不過是仗著奇遇,功力接近天人之境而已,可是想不到這次他居然因為重傷後突破了這一瓶頸,妙,妙。。。看那慕容天,似乎也是功力大進,只差那一步,就可以進入先天之境了罷?”

  僧道衍微笑點頭:“可不是,那慕容天,第一次見到他,才不過算是一流高手中的好手罷了,可是這次道衍在大營裏再見他,卻就已經到了那個台階前,進度可是快啊。想來是王爺的福氣,知道王爺需要用人了,所以高手不斷的湧現啊。”

  朱棣沒有聽道衍的馬屁,笑道:“那是厲風一腳踢出來的,和我的福分有什麼關系?莫非本王的福氣就是厲風的臭腳丫子麼?哦,呵呵呵呵。”朱棣突然發現自己失言,連忙呵呵了幾聲,然後立刻轉為惆悵的模樣看著朱?\,歎息到:“?\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古怪的傷勢啊。”

  僧道衍盤算了一通,這才小心的說到:“二殿下這傷麼,一是被那巴吧兒的元神所化血手印擊中,這都是小事,用道衍的靈丹調養一番,半個月的功夫就好了。但是二來麼,道衍看到二殿下臨時拼命,沒有經過任何修煉的先天元神破體而出,沖擊了那巴吧兒的元神後,逃走4一魂一魄。”

  朱棣大驚:“什麼?”他的聲音猛的提高了八度,他在房間那急驟的轉悠著:“正是事務繁忙的關頭,他,他,他居然。。。靈魂飛散了?”

  僧道衍撚動了一下佛珠,無奈何的說到:“小僧回燕京的一路上就推算了一通,二殿下出生時,正好是白虎星君當位,沾染了一絲先天凶厲之氣,這本命元神,原本就比普通人強悍百倍以上。所以這次他無意中元神出殼破了那巴吧兒的血手印,可是元神實在過于剛強,一魂一魄不願意歸體,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朱棣吞了口吐沫,和呂老太監兩人相覷失色。

  僧道衍看到功夫做足了,這才微笑起來:“不過,王爺也不用擔心。這也是小事,不過就是麻煩一些。等得道衍召集四十八名有道高僧,再布置下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陸道場,就可以把殿下生魂活活的拘回來,那時候再治好殿下身上的外傷,那就一如以前了。”

  朱棣皺眉:“你的意思是說,現在還不能治療?\兒身上的傷?還不能喚醒他?”

  僧道衍苦笑:“一魂一魄失散,這魂靈兒就不全了,道衍說句罪過的話,如果現在把二殿下喚醒,並且治好他身上的傷勢,二殿下表現出來的,也就和一白癡差不多,到時候二殿下發瘋殺人,可就不好處置了。。。王爺放心,只要用我的靈丹。。。嗯,還有白雲道長的‘青蜉丹’將養,二殿下的傷勢絕對不會惡化的。”

  僧道衍在肚子裏面狠狠的罵了一句:“白雲老道,和尚我要破費幾十顆丹藥,你也別便宜了你,哼哼,不把你的‘青蜉丹’給糟蹋完了,我就不是僧道衍,誰叫你在我面前吹噓你的丹藥可以吊住病人的氣息,閻王爺都拿不走?這可是自己說的。。。哼,別以為你跑去陝西了我就抓不到你,你白雲觀的丹房在哪裏,我比你還清楚。”

  朱棣重重的一咬牙,狠狠的一跺腳:“罷了,就這麼辦吧。道衍,一切就靠你了。。。父皇的身體,可是大大的不行了。。。騰龍秘諜應天府一組說,父皇現在,可就只有一口氣了。”

  僧道衍的面色嚴肅,凝重的說到:“王爺,道衍曉得。。。不過,王爺不覺得燕京城現在的兵馬實在太少了麼?”

  朱棣搖搖頭,沒吭聲。

  厲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以後的事情了,時間已經到了洪武三十一年四月初五。

  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厲風鼻端突然傳來了一陣惡臭,皺著眉頭朝自己身體上打量了一下,厲風鬼嚎著跳了起來。厚厚的一層灰塵連同著汗水混雜在了一起,居然都變成了一層厚厚的黑痂罩在了身上,稍微活動了一下,那一塊塊的黑痂還在‘ 裏啪啦’的往下掉。尤其是體內的很多廢物從毛孔裏面被逼了出來,帶著半個月沒有洗澡的味道,實在是臭得可以。

  ‘蓬’的一聲,厲風赤裸著身體破窗而出,‘撲通’一聲跳進了精舍後面的鯉魚池內。十幾條彩鱗大鯉魚倉惶的逃竄,厲風已經整個的泡在了裏面搓動起身體來。過了足足一刻鍾,厲風心滿意足的從池子裏面跳了出來,那一池水已經是變得灰黑,幾條嬌弱的鯉魚已經是翻著白肚皮浮在了水面上。

  一臉笑容的呂老太監突兀的出現在了赤裸的厲風面前,一對三角眼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渾身肌肉塊塊突出的厲風一眼,老太監點頭笑道:“啊呀,我們厲大人果然是看起來威風凜凜。嘖嘖,這大白天的就光著身體在世子府內亂晃。。。”老太監比劃了一個大拇指,笑嘻嘻的說到:“厲大人果然是有閑情雅致啊。”

  任天虎、任天麒、任天麟、獨孤勝、小李子一票人跟在朱僖後面,滿臉詭笑的出現在了呂老太監的身後,朱僖大驚小怪的叫嚷著:“啊呀呀,厲主管,你的那話兒果然是雄壯,嘖嘖,諸位,你們說是不是?”

  一群人瘋狂起哄,鼓掌、口哨、跺腳聲不絕。厲風慘嚎一聲,虛影一閃,頓時消失在了原地,他已經逃亡進了自己的房間。任天虎、任天麒、獨孤勝、小李子他們嚇了一大跳:“我的媽呀,這厲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快?”

  胡亂的找了幾件衣服穿上,厲風在心裏瘋狂詛咒著:“呂老太監,你這個老混蛋,小爺我哪裏招惹你了?你他媽的敢跑來占小爺我的便宜?。。。我的媽啊,這老太監不會真的有那個吊吊兒的愛好吧?”厲風渾身雞皮疙瘩大顆大顆的冒了起來,狠狠的一口濃痰吐在了牆角,低聲罵道:“媽的,這老太監最好死了好,怎麼一臉奸笑?”

  穿戴整齊的,把身上所有的零件都裝在了懷裏的厲風小心的走下了樓梯,躬身說到:“哈哈,殿下,呂公公,實在是身上突然太髒了,小子我。。。” 厲風突然直起身體,尖叫起來:“媽的,誰戲弄小爺?不過是打坐了一會兒,我身上怎麼會這麼髒?”厲風凶光閃閃的眼睛瞪向了小李子他們一群人。

  朱僖用扇子遮住嘴巴,忍著笑說到:“這個,厲風啊,你已經連續打坐運功半個月了。這身上太髒,也是不能怪人的事情。哦,呂公公有話要對你說。”

  厲風一臉不自在的看向了呂老太監,那呂老太監則是笑嘻嘻的從身後的兩個太監手裏接過了一個小小的匣子,笑著說到:“厲大人啊,這可是王爺看到你上次受傷的部位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叫公公我給你送來一件寶貝。這軟玉甲,可是高麗皇帝進貢給我們王爺的。通體用一種極其稀少的軟玉打造,其薄如蟬翼一般,貼身穿好,刀砍不透,斧劈不開,槍刺不進,而且只要不是先天級高手,他們的掌力根本無奈你何。這是王爺的恩典,你就跪下謝恩吧。”

  任天虎他們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麼一件寶貝,那可是多少金子都買不來的啊。厲風卻是聽得大喜,連忙跪下磕頭,小心的接過了匣子。那呂老太監笑嘻嘻的趁機用手扶上了厲風的肩膀,狠狠的拍了幾下說到:“年輕人,就要努力立功,日後封候拜相那也是有可能的。。。厲大人啊,我聽錦衣衛報告,你自幼就是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唉,那也是沒奈何的事情。。。但是想想看,只要你能謀得個天大得榮華富貴,你的父母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麼。”

  厲風只感覺被呂老太監拍中的那肩膀麻得彷佛有一萬只螞蟻在上面蹦跳一樣,連忙笑嘻嘻得站起來,恭聲應到:“那是自然,小子我一定努力向上,報效王爺和大殿下的。”厲風心裏狂喜:“有了這寶貝護體,那可就不怕刀兵傷害了。啊呀,就可惜幹嗎是這老太監送過來?隨便來個太監不就行了麼?莫非是害怕那太監監守自盜,半路上卷了寶貝逃跑,所以才派呂公公這心腹過來麼?”

  呂老太監‘深情’的看了厲風一眼,連連笑著點頭,對著朱僖拱拱手說到:“殿下,老奴身上可還有大事,這可就要走了,嗯,有空老奴自當來請安的。”他說的是客氣話,向來是朱僖派人向他請安,他呂老太監什麼時候向別人請安過啊?除了朱棣外。

  朱僖連忙還禮:“公公請,倒是麻煩公公了。。。厲主管,你送一下公公罷,這半個月,公公可是每天都來我們府一次,就為了送你這件鎧甲啊。公公一番好意,你以後可要好好的辦事。”

  厲風心裏一陣的別扭,可是臉上還是擠出了一臉的燦爛笑容,和朱僖一起恭送呂老太監出去了大門。那呂公公笑嘻嘻的帶著十幾個老太監、小太監走了十幾步遠,突然又轉了回來說到:“啊,殿下,上個月不是你府上派了那厲竹,也就是厲風的結義大哥出去販賣馬匹麼?王爺對這批戰馬可是看得很緊張,就生怕出了什麼問題不好辦事了。。。嗯,王爺正交代我派人過去接應,同時再多帶一些銀兩過去,多采購一些馬匹,所以,你看看,這也是一件功勞,最近城子裏也沒有事情,不如叫厲大人跑一趟罷。”

  厲風心裏大怒:“媽的,老子的傷剛好,你就派老子去出苦力麼?從燕京到陝西,來回快兩三千裏地,去還方便,拼命趕路不過七八天的功夫就到了,回來可就辛苦了,一大群野馬,你當好趕著跑路麼?尤其那當地的官兵有不上來理會的麼?纏七纏八的,沒有三個月趕不回來啊。”

  朱僖則是滿臉笑容的躬身:“既然公公都這麼說了,那厲主管自然是樂意效力的。”

  呂老太監再次打量了一下厲風,笑道:“我看厲大人和半個月前剛回來的時候,可是大大的不同了,眼睛裏面的神氣也出來了,看樣子傷勢應該差不多了罷?”

  厲風連忙說到:“有勞公公掛念了,小子的傷勢已經痊愈了,而且似乎功力也增加了許多,倒算是好事一件了。”

  呂老太監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那麼,就後天的功夫,我派一批屬下高手跟著你出發罷。殿下府裏的諸位麼,就好好的修養一番,畢竟也在草原上累了這麼久,而且最近世局動蕩,殿下府裏可必須要有些高手留下才行。。。厲大人,以後你在職位比你高的官員面前,要稱下官或者臣屬,這‘小子’二字,江湖氣息太重了,倒是不好的。。。趕明兒你回來了,我安排幾個司禮太監好好的教授你,就這麼定了罷。”

  呂老太監搖搖擺擺的走了,留下了一臉苦色的厲風:“我的天啊,我還要被這群太監來教授禮儀麼?”

  看得厲風傷愈出關,朱僖他們頓時又是一通酒宴慶祝。按照朱僖的說法,那朱?\正在死人一般的被放在一個道場之中,四周無數的和尚環繞,道場剛剛做了兩天,還有四十七天,那朱?\才能恢複原樣那。雖然朱僖很是因為朱?\可望複原而有些不喜,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要說讓朱僖派人去擾亂道場,殺了朱 ?\,這也是他沒有膽子和不願意的事情。

  只有厲風,等他擺脫了所有人,坐在後花園的一角檢視自己身體的時候,才驚喜的發現,自己的實力比以前何止強了三倍?

  體內真元全部都以液體形狀存在,就彷佛‘小寰天’的那條溪流一般,一掌擊出,那蘊涵的真元起碼是以前的十倍以上。而且他自身經脈凝固,彷佛玉石一般晶瑩剔透,牢不可破。自己身體彷佛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一般,肌肉都有如鋼鐵一般的結實,肉體力量比起以前了七成之多。厲風有自信,現在如果還和赤蒙兒硬碰一招,定然不會輸得那麼慘了。

  而變化最大的就是體內出現的那個小循環,彷佛天上星河一般流轉不息的小循環。無窮的吸力從真元循環內散發出來,時刻都在吸收附近的天地元氣,等于厲風時刻都在練功一般。尤其這循環根本就是最簡單、最純粹的把吸來的元氣化為真元儲存起來,因而速度極快,每時每刻,厲風的真元都在不斷的增長著。

  查明了自己體內的狀況,厲風信心十足的跳了起來,仰天高高的吐了一口痰出去。他大笑著:“阿竹,你小子辦事人家不放心啊,還是小爺我來幫你一手罷。。。陝西,販馬,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第七十四章 有男小貓(上)

  草兒青青,正是暮春時節。順著長城根兒一路往西方走,看得到的盡是那一片的繁忙景象。長城阻攔住了元蒙騎兵的侵襲,百姓們盡可以由著性子的開荒、耕種,因而所過之處,看到的都是那百姓開心的笑臉,以及那長得高高的禾苗。有那山村野老蹲在田埂上,手裏端著一個破舊的花瓷大碗,往嘴裏扒拉著粗糙的米飯粒兒和番薯塊兒,一臉的滿足和幸福。

  中國的百姓,實在是太好養活了,只要你不動兵馬,不起戰火,手裏有糧,身上有衣,百姓們就滿足了。

  厲風看著這些淳樸的,滿足的,彷佛神仙一般逍遙的百姓,突然的眼裏落下了兩顆淚來。他身邊的陰老太監連忙問到:“厲大人,您可是有什麼不舒服麼?是不是這日頭太毒了,我們可要停下來休息一下麼?”陰老太監緊張,因為他很會揣摩上意,知道呂公公非常的看中厲風,因此他在厲風身邊絲毫不敢大意。

  厲風手中精致的小牛皮馬鞭朝著那些農夫指了一下,哽咽到:“公公,你看這些百姓,他們是不是很富足?不是,他們的生活,也不過剛剛能顧全一個溫飽而已,但是他們非常的滿足啊。六道之中,他們得投人胎,如今只要有一口飯吃,就已經是心滿意足了,看那些野老,只要膝前兒孫活潑,會講幾句調皮話,就可以哄得他們無比開心,這就是神仙一邊的日子。。。只有我們這些人,不懂得天道循環,人間安樂,在時間拼命行走,努力奔波。”

  武功達到陰老太監他們這檔次的人,又哪裏有一個懵懂的?他們聽得厲風的話,紛紛有感于心,饒是他們平日裏心如砒霜,嘴如利刃,此刻也是看著那些平凡百姓,說不出話來。陰老太監低聲說到:“是啊,手中有糧,身上有衣,百姓也就足夠了。唉。。。”人的要求就是這麼簡單,而自己呢?為了高官厚祿,不斷的鑽營,手下也不知道積累了多少鮮血,日後閻王爺面前算帳,倒是一筆還不清的孽債。

  厲風看著百姓們生氣勃勃的田野生活,不由得為自己悲從心起:“可憐,這些百姓懵懂一輩子,倒也換了一個豐衣足食,兒孫滿堂。奈何我厲風一世聰明,滿心報複,卻要去追去那茫茫無涯的,不知究竟的天道。。。到底是他們這麼懵懵懂懂的過一輩子可憐,還是我牢牢碌碌的辛苦一生可憐?”有感于心,厲風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只能自憐自傷罷了。

  長歎一聲,厲風說出了他這輩子最有哲理性的一句話:“中原的百姓,就像是我們的孫子一樣啊。”

  他身後的一群太監、軍官、錦衣衛大驚,不知道厲風為何說這樣的話。厲風繼續長歎一聲:“凡人的孫子,只要平日裏給點好吃的,稍微哄幾句,他們就會乖乖的聽話。你打他,罵他,欺辱他,蹂躪他,踐踏他,他都會當作是理所應當的。等得你要用他,犧牲他,出賣他,自然也是一句‘大義’壓下,他們就會乖乖的服從。百姓,就是孫子一般啊。”

  “等得你需要錢的時候,百姓會孫子孝敬祖宗一樣的送上錢來,你要出苦力的時候,百姓會孫子一樣的任勞任怨。中原的天下,實在太好治理了,只要你給你的孫子,也就是百姓一口飯吃,他們還有不敬心孝敬的麼?”

  “除了我自己罷,功名富貴,那都是一場浮雲,我所追求的,是百姓所無法給予的啊。”

  想到俗世生活之閑淡,自己所追求的目標卻太渺茫,這才是厲風流淚的原因,哪裏是什麼太累了,日頭太毒之類的?

  從燕京城一直到陝西大同府,這一直是燕王朱棣的領地,因此一路平安無事。尤其在大同府,厲風他們還可以的拜訪了當地的總兵大將,欣賞了一下燕王駐紮在這裏的三萬精銳鐵騎的操演。厲風暗自的算了一筆帳,如今一匹上好的戰馬那是三十兩銀子,一萬鐵騎,光光是戰馬就是三十萬兩,這可實在是燒錢的玩意。難怪和赤蒙兒一戰損失了接近一萬匹戰馬,那朱棣都有哭的沖動了。

  現在厲風懷裏揣著的,是價值一百二十萬兩白銀的飛票,這是用來去陝西收買來自新疆的戰馬的。朱棣在厲風臨走前特意的接見了他一刻鍾,非常坦白的交代到:“不管價錢多貴,你給我從新疆那群牧民手裏弄三萬匹上好的戰馬回來。。。當然,我明白其中可能有阻礙,但是如果有阻礙,那麼就由得你行事,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只要你把戰馬放在我面前,你就是首功一件。”

  “奇怪,奇怪,大同府這裏不是還有幾萬精兵強將麼?怎麼就不調他們去燕京城呢?”

  不管厲風心裏是如何的感慨,總之這一日,他們到了西安府。阿竹率領的一千多號人手正在西安府忙得要死,從新疆那邊收購戰馬,把戰馬在城外圈養,然後還要派得力可靠的人送回燕京,這一趟可是讓他們吃足了苦頭。以前他們金龍幫走私貨物交換馬匹,這一次也就是三五百匹那是了不起的數字的,但是如今一次就是上萬匹戰馬,他們一個個忙得是焦頭爛額,好不辛苦,正盼著燕京城來人接應呢。

  厲風收起思緒恢複了正常,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陰老太監說到:“公公,當初你們辦事也實在是太小心翼翼了吧?放著渤海灣這麼大一個鹽場在那裏,你們居然就只有那麼小的兩塊鹽場曬鹽了自己吃?要是我早知道王府的領地包括這麼一塊海田,還用從東南運私鹽麼?早就直接大規模的曬鹽去販賣了。”

  陰老太監滿臉的狼狽:“這個麼,按照大明律,販賣私鹽可是死。。。”

  厲風不等他說完,就已經把話堵了回去:“死罪是不錯,可是如果是我們王爺賣的,那就是王鹽,那裏是什麼私鹽呢?”厲風得意洋洋的比劃了一下: “按照大殿下給我說過的渤海灣附近的地理形勢,只要經營得好,我有把握把整個北方的鹽貨市場整個的給擠垮,到時候不就是財源滾滾,金銀如潮麼?嘿嘿,還不止這麼多,鹽、鐵、油、茶,這些東西咱們王爺的領地上可都有啊。”

  吧噠了一下嘴,厲風嘀咕著:“放著這麼好的條件,偏偏剛開始不會利用,就靠收領地上的賦稅過日子,也不知道王爺他怎麼積蓄了這麼多的金子銀子,唉,現在這銀票花得是彷佛流水一樣,也都是民脂民膏,我心疼啊。”厲風馬鞭子胡亂晃蕩了一下,一臉邪氣得說到:“所以呢,這收稅收來的錢,要是花費太大,實在是對不起我們的百姓。。。嗯,販賣私鹽啊什麼的,這得來的利潤就很是可以讓我們心安的花了。”

  陰老太監只覺得荒謬,你賦稅是民脂民膏,難道販賣私鹽得來的錢就不是從百姓身上搜刮來的麼?不過似乎也有道理啊,這賦稅麼是從百姓的收入裏面強行提取的,可是這鹽嘛。。。嗯,百姓都要自己過活的,買私鹽,不也是給他們減少了經濟負擔麼?說起來王府還是在做好事。厲風的話繞了幾個圈子,徹底的讓陰老太監他的腦袋糊塗了。

  只有常鐵在厲風身後嘀咕著:“大明律,販賣私鹽是死罪,這王爺還有職責抓走私的人,這可不是。。。”

  厲風冷哼一聲:“胡說八道,王爺抓走私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為的就是不讓別人分薄了我們的利潤。那大筆大筆的金子銀子放在那裏,我們要是不快點掙,就被被人撈走了,你願意麼?。。。常將軍,這是到哪裏了?。。。嗯,軍事上的事情你多管管沒問題,可是這銀錢上的問題麼,你常將軍可就不知道了。打仗也要花錢啊,沒有錢,你的戰馬、馬刀、箭矢怎麼來?軍餉怎麼來?戰士受傷陣亡了的撫恤金哪裏來?”

  厲風一臉的悲淒:“這一次我們折損了好幾萬兄弟,那撫恤金可就是幾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啊。沒有錢,莫非要讓兄弟們的家屬喝西北風?”

  常鐵愕然,然後是恍然大悟,拱手說道:“大人高智,末將不如也。”

  厲風嘿嘿怪笑:“一般般了,你跟著我學,遲早也會這麼聰明的。。。嗯,這裏是到哪裏了?”

  常鐵看了看地形,說到:“按照我們的行程,這早已經是進入陝西地境了,加把勁我們一天之內可以趕到西安府。大人,這戰馬我們只要從西安府運到王爺的領地上那就是沒有問題了,害怕的就是在路上被地方駐軍羅嗦,您看?”

  厲風看了看身後的幾百名身手高強的錦衣衛,低聲說到:“媽的,我身上有公文,說是燕王府需要征收戰馬,他們還敢多說什麼?要是不識趣,那就給我放手殺罷。放著我們這麼一批高手在,殺他兩千士兵不是問題罷?他一個衛所,能夠有多少人駐紮?到時候就往流匪的頭上栽贓便了。。。別忘記,王爺這次大規模的采購軍馬,可是沒有向皇上他奏明的。。。嗯,嗯,皇帝老爺子他身體不好了,我們不用用太多麻煩事情去折騰他老人家,是不是?”

  常鐵吞了口口水,這可就是私自販賣軍馬,怎麼說朱棣也要領個大不是啊。但是聰明的他絲毫不敢吭聲,裝糊塗混過去了。

  一路無話,厲風他們這批身穿錦衣,趾高氣揚,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結結巴巴的鳳陽官話的大漢風一樣的沖進了西安府。臨過城門,厲風破口大罵: “媽的,果然是一群勢利小人。看得爺們這麼多人,他就每個人收二十個大錢了事,怎麼我上次在蘇州府,就收我一貫錢?真是一群混蛋。”厲風突然又想起第一次回蘇州府的時候,被冤枉多收的那些過路費了。

  陰老太監裝作沒聽到厲風的抱怨,笑著說到:“厲大人,您這可是這次的負責頭目,什麼事情,您在客棧裏面住著,叫我們下面的去辦就是了。您要是有空沒事情做,這華山可就在附近,那風光可算是一絕啊,要不要派幾個人陪您上去好好的觀光一番?”

  厲風心裏一抽,淡淡的說到:“華山麼?罷了,這可是華山劍派的私人地方,普通老百姓可以上去,我們一群武林人士上去可就要當心被華山派的人給誤會了。王爺交代的正事要緊,倒是不用節外生枝的好。。。陰公公,我大哥他們住的客棧在哪裏?”

  正說著呢,十幾條晃著身體在大街上橫沖直撞的金龍幫大漢早就迎面走了過來,看得厲風他們出現那是大喜過望。一個黑臉漢子沖上來,殷勤的替厲風抓住了馬 ,大聲說到:“副幫主。。。誒,厲大人,您可是來了。他媽的,西安府的那些馬販子欺生啊,我們要買新疆馬,他媽的看我們要的數目大,就故意的提高了價錢,幫主他帶著人已經和當地的幫會沖突了兩次了,還好我們來的人多,身手好,硬是把他們當地的‘白虎堂’給打散了。聽說他們正在邀請高手助陣呢,我們幫主正擔心,您可就帶著人來了。”

  這大漢的嘴很甜,很會說話,厲風還沒有回答呢,他已經小聲的,殷勤無比的朝著陰老太監他們打招呼了。雖然不知道陰老太監他們的身份是公公,但是這大漢還是一口一個‘您老、您老’的,弄得那十幾個老太監開心無比。厲風微笑,馬鞭子抽了他一下說道:“你倒是聽會說話的,以後叫阿竹給你個專門對外的職司,就這麼砍砍殺殺的,倒是辱沒了你的本事。”

  那大漢大喜,連忙抓著厲風的 繩,帶著厲風他們朝一條側街行了過去,他不斷的回頭說到:“我們這次來的人太多,客棧住不下,幫主他就幹脆租了幾套大院子住下了。已經購買的戰馬,現在圈養在城外北郊的山坡上,就等著看什麼時候送回燕京呢。”

  厲風淡笑,有一聲沒一聲的和那大漢扯著,心裏犯著嘀咕:“阿竹這是做黑幫頭目上癮了吧?強龍不壓地頭蛇,他生生的把人家當地的幫派老窩給翻了,這可是犯忌諱的事情。”皺了下眉頭,厲風在馬上對陰老太監低聲說到:“公公,您看我們要不要和當地的官府打個招呼?這要是動起手來,鬧得太大了,可是不好的。”

  陰老太監沉思了一下,點頭說道:“倒也不必,我們只要下手幹淨一點,把那什麼‘白虎堂’的人全部斬盡殺絕,沒有了苦主,倒也不怕吃官司。尤其這裏靠近我們王爺的封地,萬一出事了,地方官多少也要給我們幾分面子,到時候再說吧,沒來由浪費銀子給這群家夥。。。嗯,倒是那些馬販子提高價錢,這可是難受的事情,厲大人,你看怎麼辦呢?”

  厲風臉蛋一橫,陰聲說到:“他們要借機漲價,那就怪不得我強買強賣了。陰公公,等下我們擦洗一下,然後您帶人跟著阿竹派出去的兄弟,好好的和那些馬販子商量一下,他們不打個對折給我們馬匹,那就看公公怎麼讓他們閉嘴了。。。常將軍,你就帶人跟著我,去找新疆那邊來的牧民,我們直接從他們手上收購戰馬。我估計西安府馬市裏面的存貨,還不夠我們要的數字,只能等待一段時間,讓那群新疆的回去調運大批的馬過來。”

  思忖了一陣,厲風跳下馬來:“這就是你們現在住的院子麼?呵,倒是挺有氣派的。。。唔,從新疆人手裏直接買馬匹倒是可以便宜很多,可以用大量的私鹽和茶葉抵消那銀子的。王爺把事情分派了我們,我們總要想著辦法給王爺省錢不是?”

  陰老太監大拇指一挑,笑道:“厲大人的見解果然高明,要不是王爺怎麼把事情交給你呢?王爺的錢可也是辛辛苦苦攢下的,我們下面的人辦事,總也得省著點花。嘿嘿,等下我就去好好的和當地的馬販子談談,看看他們是否樂意合作了。哼,公公我看他們的身家性命掌握在我們手裏的時候,是否還敢繼續漲價。”

  阿竹已經帶著一大群人迎了出來,他滿臉笑容的先和厲風擁抱了一下,然後再依次和陰老太監他們見禮過了。厲風笑著叫人把一起來的那些高手帶去自己的房間洗刷一下身上的風塵,更換一下衣物,然後他和阿竹、陰老太監等幾個首腦到了第一層院子的大廳內坐定了。坐在正中的厲風屁股剛剛挨上椅子,就開始責怪阿竹了:“阿竹,你這是在幹什麼呢?你帶的人多是不錯,可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怎麼還把人家白虎堂給毀了?事情要是鬧大了,被京師錦衣衛查探到,可就是一個大麻煩。”

  阿竹乖乖的聽著厲風的教訓,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後說到:“我也不是故意想要挑他們的場子,實在是那群家夥太貪心,看到我們急著征收馬匹,就故意的哄抬價錢,下面的兄弟很是不服,就動起手來了。然後他們的實力又不夠,這個把月來都是被我們壓著打,倒也沒有出什麼大事。”

  厲風沉聲說到:“現在沒出事,不代表以後不出事。阿竹,你要記得白帝門是怎麼被我們從蘇州府趕走的。我們現在是替王爺辦事,總要想到不能驚動其他的官府勢力才好,否則也顯得我們王府出來的人太跋扈了。”

  陰老太監陰聲說到:“這可不是麼?去外面辦事,那是最要小心不過的,萬一被錦衣衛抓住,那可是大麻煩一件。我們這算是私出封地,罪名可是不小的。不過倒是沒關系,只要我們下手快一點,把那什麼白虎堂的人給全滅了口,漫天風雨也就散了。”

  厲風笑起來,恭維陰老太監到:“公公高見,小子佩服。。。阿竹,以後辦事,要麼就不得罪地方上的勢力,要麼就幹脆得罪到底,不要給他們勾結官府和我們為難的機會。等下你帶著公公幾個去和那些馬販子好好的談談,我去帶人四處逛悠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新疆來的人,我們直接從他們手上買馬,倒是省得受一道盤剝。”

  阿竹沉思了一陣,點點頭:“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會再留下首尾來收拾了。。。阿風啊,倒是有幾個新疆部族的人現在西安府,你要去找他們,我叫人帶你去。不過那些回子倒是講信用得很,說是他們的馬匹向來只賣給那些馬販子,所以我和他們談了幾次沒有成功,他們死活一匹馬都不肯答應我們,說什麼他們要講信譽,真他娘的,我恨不得一掌打死他們。”

  厲風默默點頭,良久才說到:“他們不答應麼?那是因為和他們簽訂協議的人還在。。。陰公公,等下就看你那邊的動靜了。”

  陰老太監端起面前的茶盞,微笑著連連點頭:“這可放心,我在呂公公手下就是專門負責這些麻煩事情的。什麼麻煩,用刀來解決都是最方便的,嘿嘿。”

  計議已定,厲風他們回到房間稍微沐浴了一把,換了一身清爽的錦袍後,分成幾隊人馬出了門去。陰老太監在阿竹的帶領下直接去找那些馬販子以及背後的靠山談判,厲風則是帶著一批高手,在金龍幫幫眾的指引下找到了西安府的那些新疆牧民頭目住的地方。這些牧民部族的頭子,手上有了銀子,就會跑來內地大量的采購一些日常用品回去,他們甯願辛苦點,倒是比從那些遠道販子手裏購買便宜多了。人,都不傻的。

  厲風很不客氣的直接一腳踢飛了那大院的門,柚木打造,三寸厚的木門彷佛紙片一樣被震成了上百片,直飛進了院子裏面七八丈遠。院子裏面一群人正手挽手的笑著往外走,看到厲風他們一行人如此野蠻的打了進來,不由得都愣住了。厲風冷笑了幾聲,大咧咧的說到:“ 克爾的達買提在麼?我找他商量生意。”

  一個唇上有著大大的兩撇卷須,身材高條,眼眶深陷的精瘦中年人低喝到:“我就是達買提,朋友,你找我有什麼事情?是朋友的話,你先賠禮道歉,我用奶茶來招待你。是敵人的話,你說明你的身份,我用彎刀來埋葬你。”

  厲風看了看這一群頭上帶著小圓帽,腰間配著厚重的彎刀的新疆牧民,大驚小怪的叫嚷起來:“啊呀呀,當地鎮撫司是怎麼搞的?你們居然大搖大擺的帶著凶器,難道不知道大明朝的軍械管制麼?。。。還有,你,你,你,你們三個看起來就不是好人,三個大男人把手握在一起,非奸即盜,難道你們是龍陽之好麼?呸,傷風敗俗,送去官府也是一個不小的罪名。”

  三個穿著長袍的漢人男子氣得臉色發青,居中的那個胖墩墩的中年人攔住了正要開口的達買提,走上了幾步,低聲喝道:“我是華山劍派‘青龍劍’肖霆,這位朋友說話也太難聽了些罷?”

  厲風聽得這人自稱華山派人,立刻腦袋裏面浮現出了對這個肖霆的印象:“華山劍派的麼?哦,這個家夥我還記得,腰帶上綁了十根金條的,結果被小爺我一晚上全扒光了,可不心疼死了麼?”厲風怪笑:“哦,就是那自己家裏出了賊,結果找和尚道士驅邪的華山劍派麼?果然是好威風,好煞氣啊。。。‘青龍劍 ’?我沒聽說過,兄弟們,你們聽說過麼?”

  這一批閻王屬下的錦衣衛大漢哪裏把什麼華山劍派放在眼裏?聽得厲風調侃肖霆,頓時同時狂笑起來,有幾個刻薄一點的,一邊笑還在一邊叫嚷:“哦,似乎也聽說過啊,這華山劍派兩年之內連續做了十幾場水陸道場,實在是辛苦,辛苦,熱鬧,熱鬧。”

  那肖霆氣煞,渾身哆嗦了一陣,他拔出了腰間的那柄松玟劍,劍鋒指向了厲風。厲風仰天冷笑了三聲,上前了四步,隨後青冥劍驀然出鞘,一劍劈下,劍光一閃,那劍子已經回到了劍鞘之中。

  整個大院內一片的安靜,肖霆手裏明顯是一柄寶劍的松玟劍居然被厲風一劍劈斷,斷口整整齊齊,就彷佛刀切豆腐一樣,而肖霆這個華山劍派的大劍客,根本就一點點反應都沒有。達買提他們的眼珠子都瞪圓了,而那兩個剛才和肖霆手攜手的中年人滿臉的驚惶,在厲風若有所思的眼神中倉惶的退後了幾步,站在了達買提的身後。

  肖霆氣得亂抖動,隨後他仰天狂吼了一聲:“劍不如人,奈何?奈何?”他揚手丟掉了手中殘留的劍柄,大步的走了出去。在臨出院門的時候,他回頭極其有氣節的喝道:“小子,你不過是靠著一柄好劍而已,等肖某人找到一柄上好寶劍,我再來和你分個高下。”

  厲風也呆住了,一群錦衣衛高手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良久,肖霆已經走得不見人影了,厲風才喃喃自語:“我的天啊,這就是江湖上的大俠麼?這樣都可以混出名頭來,我‘擎天劍客’厲風,豈不是應該作武林盟主了麼?”頓了頓,厲風臉上又是一陣的邪笑,他看了看那兩個躲在達買提身後的中年人,勾了勾手指頭,微笑到:“朋友,你們是白虎堂的人罷?是就是,不要否認哦,老天爺會用雷劈死說謊的人的。”

  那兩個中年人互相看了一眼,左邊的那個穿著青布長袍的上前一步,硬著脖子喝道:“你家大爺我就是白虎堂的後三堂虎爪堂堂主‘過山虎’雷大虎。。。你是那什麼金龍幫的厲竹的手下麼?媽的,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你們毀了我們的總堂口,現在還要挑了我們的生意,這可是欺人太甚,我們陝西地頭上的武林好漢,不會放過你們的。”

  厲風抱著手臂,很輕佻的吹了一口氣,讓額頭前的幾根發絲飛揚了起來。他很是神氣的說到:“哦?你是後三堂的虎爪堂堂主雷大虎?那你們有沒有虎鞭堂?有沒有雷小虎啊?。。。沒錯,我就是那厲竹的兄弟厲風,我們就是來挑你們場子的。不要瞪眼睛,什麼江湖規矩我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先破壞了規矩的是你們罷?”

  厲風猛的指住了雷大虎,罵道:“我們的銀子是地裏的土嘎拉,這麼容易掙不成?你他媽的一匹馬漲價十兩銀子,你宰冤大頭啊?人家是買得越多,價錢越便宜,你們是看到我們要得馬多,整個馬行還漲價啊你們?怎麼的?我們金龍幫就是要壓住你們白虎堂,我們人比你多,我們每個人的武功都比你們強,我們就是壓著你們打,你們能耐我何?”

  “這個江湖,從來就不講義氣和道義,誰贏了,誰就是老大,武林盟主要是輸了,他馬上就會變成下九流的混混。我都看開了,你們混了一輩子江湖還看不懂麼?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裏了,平均十五兩銀子一匹戰馬,要麼你們白虎堂按照我的條件把馬賣給我們,要麼我滅了你白虎堂滿門,然後火燒華山,我看你們是否還能找華山劍派的人撐腰。”

  厲風說的高興,指著華山的方向怒罵起來:“就看那肖霆那個鳥樣,你們出了多少冤枉銀子請他?華山派,就能做你們的靠山麼?我呸。。。現在就給我滾,否則的話,你們兩個現在就得挺在這裏。”

  厲風身後的一個錦衣衛千戶獰笑著亮出了自己漆黑的右掌,他走出幾步,輕輕的一掌按在了院子裏一顆尺許粗的梧桐樹上,那原本枝葉繁茂的梧桐樹沒多久就變得枯萎焦黃,顯然已經中了劇毒。那千戶得意的笑著:“大爺我練這‘萬毒陰掌’,下了二十年苦功,你們兩位爺,誰來試試這滋味兒?”

  雷大虎的臉色慘變,他臉上肥肉哆嗦了一陣,突然俯在達買提耳朵邊嘀咕了幾句,帶著另外一個中年人就直直的往院門口走。

  厲風等得那雷大虎到了自己身側,突然陰聲說到:“就這麼走麼?江湖上規矩,不留下點零件,你想這麼走出去?不過我厲風向來慈悲為懷,你們給我爬出去。兄弟們,給這兩位白虎堂的大爺擺上一條胡同,看看他們的威風啊。”

  錦衣衛大漢們會意,大聲獰笑著走出了二十人,站成了一列,隨後撩起了前後長袍衣擺,叉開了腿,擺成了一條大腿胡同。

  雷大虎他們臉色變得難看到了極點,厲風看著天,幽幽說到:“鑽罷,除死無難事,兩位大爺這麼看不開麼?非要找死的話,我可以成全二位。我的寶劍很鋒利,用來砍人頭,保證一點都不疼。”他的手指輕輕的在劍柄上彈動了一下,青冥劍在劍鞘內頓時發出了一聲‘鏗鏘’的輕鳴。

  雷大虎他們兩人渾身一個哆嗦,狼狽的俯身了下去,咬著牙齒,滿臉煞氣的鑽過了二十條大漢的褲襠。厲風大笑著鼓掌:“妙啊,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為,真是妙啊。當日韓信忍胯下之辱日後得成大器,想來兩位日後也是前程無亮啊。”厲風使了個眼色。

  兩個錦衣衛大漢嘿嘿怪笑著走了過去,拎起了雷大虎和他的同伴,偷偷的在他們身後大穴上用陰勁印了一記,隨後把他們丟出了院門。這雷大虎和另外一個中年人,這是鐵定不活了,只要走出半裏多路,保證全身血脈膨脹而死。那雷大虎兩人卻不知道自己已經中了暗算,爬起來嘴裏低聲詛咒著,飛一樣的跑了開去。

  厲風看向了達買提等一群人,彷佛看到了無數上好的戰馬一樣。他輕輕的抹了一下上唇,咳嗽了一聲後笑道:“達買提朋友,我想現在已經沒有閑雜人等打擾我們的談話了。很坦白的說,我是找你買馬來的。我這裏有銀票一百二十萬兩,還有數千斤鹽磚、茶磚在金龍幫的駐地,你看能夠換多少戰馬,你開個價錢。”

  達買提枯瘦、焦黃的臉蛋紋絲不動,他冷笑到:“我們 克爾族人是有自己尊嚴的,我們和那白虎堂達成了協議,我們就不會違反協議。一匹馬都不會賣給你們,你不用做夢了。。。這幾十年來,我們部族以及鄰近部族的馬匹,都是通過白虎堂他們轉入的,他們很守信用,所以,我們也絕對不會背棄我們的盟約的。”

  厲風指了一下院門,不解的問到:“哦?也就是說,你們把那兩個為了保命而鑽別人褲襠的人當作朋友?”

  達買提大怒,抽出自己的彎刀吼叫了一聲:“你在侮辱我們麼?我要求和你決鬥。”他身後的那二十幾個彪捍的年輕人也同時抽出了自己的彎刀,滿臉殺氣的上前了一步。

  厲風輕輕一擺手,笑道:“這話是你自己說的。你把雷大虎他們當作朋友,而雷大虎為了性命也做出了那種沒品的事情,大家都是明眼人,大家都看到了啊?。。。嘖嘖,難道達買提是個不講道理的人麼?”

  達買提楞了一下,看了看厲風身後院子裏以及院子外站著的,起碼超過了兩百人的,個個眼中精光四射太陽穴高高凸出的大漢,再看看自己身後二十幾個只會粗淺的拳腳功夫,憑借的只不過是一股子血氣的族人,不由得歎息了一聲。他把彎刀插回了刀鞘,低聲喝道:“把刀收起來吧,我們不是對手。”

  達買提的雙手攤開,很坦白的說到:“厲風,你叫做厲風是吧?你不是朋友,所以我們 克爾人是不會邀請你進房間喝茶的。告訴你吧,我們絕對不會背棄盟約的,你不用想從我們手裏得到哪怕一匹戰馬。”

  厲風冷聲哼到:“事情總有例外的。我花高價買,也不行麼?那十五兩一匹的價錢,是開給白虎堂的,但是我可以和你們。。。”

  達買提連連搖頭:“不,不,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信譽和誓言。我們答應過白虎堂,也答應過這裏的馬市的朋友,我們的馬只能出手給他們,至于他們加多少價錢,那是他們的事情。。。我們不過是一群在草原上放牧的牧民而已,我們不想參入你們中原武林幫派的紛爭,所以,請離開我們這裏,好麼?”

  厲風右手手指輕輕的在臉蛋上彈動著,滿臉的不爽氣。他看了達買提半天,突然說到:“我現在可以殺了你呢。”

  達買提解下自己的彎刀,橫握住刀鞘的中部,把刀往前一送,大聲喝道:“那麼,你來殺了我吧。我的腦袋可以被你拿走,我的靈魂可以回到祖先的那裏,但是我們族的盟約是絕對不能背叛的。在草原上,背棄朋友,那是比死更加恥辱的事情。”

  厲風大大的挑起了一個大拇指,大聲喝道:“好,你是條漢子。。。不過,如果白虎堂的人全部死了,你們總會答應了罷?那時候,不管你們和我們做什麼交易,都不成問題了罷?”厲風已經在心裏計劃了:“等滅了白虎堂,就威逼華山劍派不許他們插手,我們在西安府留下一根釘子,日後西安的馬市就應該全部歸金龍幫掌握了。”

  達買提沉默了良久,仰天歎息了一聲。

  厲風的臉上漸漸的浮現出了笑容,他笑著說到:“好,果然是好漢,知道事情有可為有不可為。等我們滅了白虎堂,你們也只有和我們交易了,為了族人的利益,你們總要出售戰馬的。。。不過你們可以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打壓價錢的,做買賣麼,求的就是一個公平啊。兄弟們,走吧,我們去找白虎堂的茬子,只要滅了白虎堂,這幫朋友的馬匹就到手了。”

  
第七十五章 有男小貓(下)

  錦衣衛大漢們慢吞吞的轉身,眼裏凶光閃動的橫了達買提他們幾眼,鼻子裏面哼出了幾聲冷哼,晃悠悠的跟著厲風走了出去。幾百高手同時散發出來的殺氣,讓達買提的身體不由得僵硬了起來,背心上冷汗濕透了衣服。

  看得厲風他們走遠了,達買提抓過了一個族人,低聲喝道:“趕快去城南給金堂主報信,就說這些金龍幫的人實力強得嚇人。我看這個厲風身後的人,每一個人都快有中原武林一流武功的身手,有幾個人更加是武功高明得嚇人,你叫他們趕緊想辦法,要麼報給官府,要麼叫他們華山劍派的朋友趕快下來幫忙,否則他們真的會死定了。”

  那個年輕人嗯了一聲,拔腿朝著門外跑去。他剛剛拐過了一個街角,後腦勺上就被厲風手持一根木棍重重的敲下,無力的倒在了地上。厲風笑嘻嘻的吹了聲口哨:“媽的,好幾年沒有從背後打別人的悶棍了,今天試試身手,果然是舒坦。兄弟們,人帶走,過幾天再還給那達買提大叔。”幾個錦衣衛大漢面帶獰笑,恐嚇住了附近的幾個目擊了這一幕的百姓,從身上掏出了一條口袋,把那年輕人彷佛大米一樣的裝進了口袋,扛起來就走。

  厲風隨手把木棍丟開,看了看左右,看到那些善良百姓一個個倉惶的低下頭去,厲風這才懷著一種邪惡的滿足感大步的走了出去。他開始沉迷于這種感覺了,這種可以讓無數人害怕,無數人面對自己只有低頭,只有低聲下氣,只有委曲求全的感覺。一種身居高位者,掌控無數人生死榮辱的美妙感覺。

  而阿竹他們一行人,則是遇上了刺頭兒。他們一行人去的是馬市,馬市在西安府城外好幾裏路的地方,是一個占地範圍極大的市場。

  幾百號錦衣衛的大漢、金龍幫的幫眾三五成群的跟在了阿竹和陰老太監的身後,看著阿竹和十幾個太監一起走進了臭烘烘的馬市裏面。阿竹熟門熟路的踢飛了幾個橫在路上的板凳,一巴掌抽走了一個橫眉豎眼的馬頭,帶著陰老太監他們就往市場的中間走。那些馬販子頓時臉色變得鐵青,一個個在低聲的交頭接耳: “媽的,這群外地的混蛋又來了。我們西安府的生意就是被他們搞壞了的。”

  “可不是麼,金大堂主要漲價,他們居然動粗,整個白虎堂的堂口被他們全部挑了,聽說他們還搶走了不少金銀呢。”

  “何止啊,聽說最近街面上經常有人被搶劫,就是他們幹的。”

  “你們的消息可不靈通。前天南街的幾個大閨女白天被人搶走了,就是他們幹的,好端端的幾個大姑娘,落入了他們的手中,還有得活麼?就算以後被救回來了,她們的青白也就毀掉了,唉,造孽啊。”這些馬販子一聽,頓時都用仇恨的眼神看向了厲風他們。不過現在是厲風他們實力太強,壓過了白虎堂等當地的武林幫派,因此沒人敢出頭罷了。

  阿竹他們聽得是面色難看到了極點,搶劫了白虎堂的總堂口那是真的,整個白虎堂幾十年的積蓄被阿竹他們搶了個精光。但是,天地良心,阿竹他們可沒有騷擾百姓,尤其就不要說那種搶劫大姑娘的事情了。任誰被扣上了臭名,心裏都不會好受哇。

  倒是陰老太監他們笑眯眯的跟在了阿竹的身後,不斷的微笑著向四周的馬販子以及夥計們問好、拱手。奈何他們的臉上是笑嘻嘻的,眼睛裏面卻是冷冰冰的,那陰森的目光掃一下那些正在低語的人,頓時就沒有一個人敢吱聲了。那些馬販子就感覺著,彷佛一道冰冷的泉水從天靈蓋一直溜進了脊柱裏面,渾身陰寒無比。

  阿竹快步走了幾步,一拳砸開了馬市中心一棟土房的大門。裏面立刻跳起了幾條大漢,罵道:“媽的,你們做什麼。。。啊!!!金龍幫的賊子來了,兄弟們,拿東西給我打出去啊。媽的,他們欺負到頭上來了,今天有我們就沒有他們,拼了。”

  十幾條大漢操起長條板凳飛舞著朝著阿竹打了過來,阿竹雖然跟厲風學的掌法是水分多了一點,但是那一身功力可不是好玩的,他‘呼呼’有聲的舞出了一片掌花,頓時那些板凳紛紛被砸斷,十幾條大漢慘嚎著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撞擊在了土房的牆壁上。

  阿竹大喝起來:“馬市的頭兒給老子出來,我們要買馬,和你們談價錢,你們出來不出來?”

  陰老太監則是大喝了一聲:“給我把這房子給拆嘍,嗯,這附近的馬圈,也給我都平了,誰敢反抗的,給公。。。給我打斷他們的狗腿。”

  幾十條錦衣衛的大漢沖了上來,從腰間解下了鐵鏈等凶器,運足內勁砸在了那土房的牆壁上。更有兩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狂吼一聲‘推山掌’,四只巴掌重重的印在了土房的外牆上,頓時一排圍牆整個的塌了下去。屋子裏發出了很多人的驚呼聲,土石飛濺之中,幾十號身上衣著鮮明的中年人、小老頭兒抱頭跑了出來,氣喘籲籲的看著阿竹他們這一幫惡客。

  又有那金龍幫的三百多號人手拿著齊眉棍翻翻滾滾的從馬市的入口打了進來,凡是敢動手反抗的,他們都是直接亂棍放翻在了地上。那些馬圈的柵欄被推倒,天上的帷幕被挑破,放著不少銀子、金子、銀票的櫃子一個接一個的被打翻在了地上,那些金龍幫的漢子頓時撲上去了幾十個人,瘋狂的搶掠起來。

  看得金龍幫來勢凶猛,那馬市內的馬販子、夥計一聲大喊,紛紛抱頭逃竄,他們的金銀和馬匹都不要了,這就叫做哄堂大亂。

  陰老太監運足中氣,尖聲尖氣的喝罵到:“沒用的奴才,一個都不許跑了,給我追上去,一個都不許跑了。打,打,打,誰敢逃跑,打斷他們的狗腿。都給我圈上去,誰也不許跑了。。。那邊是誰?”幾個來自漠北的,來選馬匹的豪客看得金龍幫如許囂張,喝罵了一聲,拔出了自己的佩刀亂劈,十幾個金龍幫大漢已經是帶著血翻翻滾滾的倒在了地上。

  陰老太監他們十幾個老太監氣得鼻子歪掉,陰老太監尖叫一聲:“好大的狗膽,敢和公公我們作對?”他自己已經橫跨二十幾丈的距離,陰柔無比的掌力籠罩住了那幾個豪客。這些刀客的武功不過是三流水准,那裏擋得住他全力一擊?頓時一個個胸口塌陷,噴血倒在了地上。

  一個最近的馬販子慘叫起來:“老天,打死人啦。。。打死人啦。。。外地的惡客打死人啦。鄉親們、同業們,走了吧。”他抓起自己放錢的褡褳,轉身就跑。結果剛剛跑出不到五尺遠,就被一根木棍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大腿上,硬生生把他給放翻了。

  整個馬市大亂,燕王府錦衣衛大漢、金龍幫的幫眾加起來超過了六百人,他們團團圍住了馬市,只要是有人沖出來的,都是一頓毒打趕了回去。馬市上怨聲載道,有辱罵金龍幫的蠻橫的,也有暗地裏責怪白虎堂的,罵白虎堂的金堂主不應該看到便宜就占,本來想欺客,誰知道被惡客欺負上了自家的門。

  阿竹大聲的喝罵起來:“你們這群混蛋,不給你們一點點顏色看,你們就不知道好歹了。是不是看到大爺們買了幾千匹馬,你們覺得好處到了,所以就故意漲價了?今天我可告訴你們,金龍幫的錢不是這麼好賺的。我這裏有一疊子協約,你們他媽的都給厲竹我簽了。一匹戰馬十兩銀子,你們不賣,大爺我就打死你們。”

  阿竹跳上了馬市的一根旗杆,站在離地幾丈的高處亂罵:“你們這群人是被金子、銀子蒙了心了,瞎了狗眼,敢來占我們的便宜?大爺們我們不找你們的麻煩,你們就該燒了高香的謝謝漫天神佛了。娘的,白虎堂的人在哪裏?給大爺我走出來看看,你們不是有種麼?大爺我第一次去你們堂口,你們不是說什麼我們不按照這個價錢買馬,就走不出陝西麼?今天你們出來,讓大爺我看看你們白虎堂的好漢。”

  厲風率領大批高手來援,阿竹的膽氣大了無數,何況他原本就是一個妄膽的粗人,此刻更是什麼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了。

  那一疊子不公平協約扔在了馬市的一張條案上,金龍幫的人驅趕著那些馬販子去簽署協約,那些馬販子哪裏肯?十兩銀子一匹馬,他們也就賺不到任何的好處了,還要陪上人工費、草料費等等零碎費用,那就是虧了血本的。于是一方面強行要簽,另外一方死活不肯,頓時人群中又是一陣的騷動,十幾個馬販子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倒在了地上。

  一個蒼老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金龍幫的晚輩,不要囂張。有膽子的,跟著爺爺我過來,我們在這裏有幾個好朋友想要見識一下你們的功夫。我們今天賭個勝負,要是我們贏了,你們金龍幫退出我們的地盤,戰馬該是什麼價錢,你們就老老實實的掏銀子。要是我們輸了,這地盤自然是你們的,隨便你們想怎麼作。”

  阿竹閃目看了過去,大聲笑了起來:“金老鬼,你還是敢露面了?上次大爺我一掌沒劈死你,算是你運氣,怎麼,現在膽量大了麼?好,我們就和你過去。兄弟們,留下一半人看住這群人,我們去會會白虎堂的朋友,看看他們請了什麼奢遮的人物。”

  阿竹跳下了旗杆,向著陰老太監打了一個詢問的眼色,那陰老太監陰笑著點點頭,默不作聲的走了出去。阿竹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笑容,緊跟著走了出去。他心裏嘀咕著:“金老鬼,你要是老老實實的躲著,我還找不到你,現在你自己跳出來了,那就怪不得我們心狠了。這次的事情,可是你們白虎堂挑起來的,欺負我們不是?這就是你的報應到了。”

  白虎堂的金堂主是一個五十幾歲的老頭兒,身材倒也蠻高大的,看起來相貌堂堂,就是滿臉的憔悴,眼睛裏面神光不足,看起來傷勢未愈。他身後站了三十幾個長長短短的漢子,看起來風塵仆仆的,想來是剛剛從外地請來的援兵了。看他們的打扮和神氣,倒也都是手頭上有幾手硬活的狠角色。

  看到阿竹他們走了出來,金老頭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走,帶著他們朝著馬市南方的小山峰走了過去。

  阿竹他們也沒有說廢話,一大群人跟著他就走,反正這仇結得大了,倒也沒有什麼客套話好說的了。

  快步行進了好幾裏路,這一前一後隔著十幾丈的隊伍終于到了一片小山坡前。這山坡坡度和緩,坡頂上是茂密的樹林,地上長著半尺長的嫩草,一點點的野花點綴在草叢之中,倒是一個 殺的好戰場。

  那邊也是三百多白虎堂的漢子站在了坡腳下,一個個滿帶著仇怨的看著阿竹他們。

  陰老太監則完全不在乎面前的這些白虎堂漢子,他們幾個高手的注意力,全部被一個詭異的漢子吸引過去了。

  那漢子只穿著一條短小的黑色褲子,盤膝坐在地上,滿臉呆笑的看著鼻頭上停著的一只小蝴蝶。那蝴蝶似乎絲毫感覺不到大漢的氣息,就把他當作了一顆草一樣的停靠著。而在陰老太監他們這個層次的高手眼裏,這漢子身體附近三尺內的空氣都在詭異的波動著,顯然他是一個功力高深得可怕,但是又不知道收斂自己氣息的大高手。

  但是他如許張狂的放出了自己的氣息,卻依然彷佛和四周的自然融于了一體,甚至連那蝴蝶都絲毫不畏懼他,這就委實奇怪了。

  看到大批的人走了過來,這漢子慢吞吞的站了起來,頓時陰老太監他們只覺得,一股張狂到了極點,彷佛洪荒猛獸一般的氣息壓了過來。這漢子的身材極高,身高起碼是一丈兩尺,這簡直就不應該是人所具有的高度了。看他的手臂,有普通人的腰粗,而兩條大毛腿,更是彷佛百年老樹一樣,筋結虯結,一塊塊肌肉不安分的抖動著。

  這大漢通體漆黑,彷佛煙熏的金剛一樣。渾身上下,都是那棱角分明,堅硬彷佛鐵石一般的肌肉塊兒,加上他那恐怖的身高,簡直就如同老虎一無二樣的頭顱,鼻梁下的幾根長長的胡須,看起來好不驚人。

  陰老太監他們吞了口口水,心裏遲疑起來,這大漢從哪裏冒出來的?看他的氣勢,實在是驚人啊。尤其他的那身板兒,沒有人懷疑,他可以一拳頭打死一頭大象。

  黑大漢張大嘴巴打了個呵欠,長長的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鼻頭,沒錯,他通紅的舌頭舔舐了一下自己的鼻頭,隨後含糊不清的,彷佛小孩子剛剛學會說話一般的吼叫起來:“金。。。老頭子,小貓的烤肉。。。烤鹿肉。。。你敢不給我烤肉吃,我就撕了你。”

  阿竹有一種暈死的沖動,這麼威猛的一條大漢,叫做‘小貓’?

  那小貓卻是已經緩緩的走了過來,含糊的說到:“你們。。。打跑你們。。。我就可以吃烤肉。。。烤肉啊,烤肉。。。咕咕,吼!我不殺人,你們自己跑掉罷。。。這樣大家都方便。。。唔,你們打不過我的。”他看了看左右,突然沖了過去,兩只手一扳,扳住了一塊在地面上有五尺方圓的臥牛石,隨後大喝一聲,整塊石頭被他從地下拔了起來。

  阿竹、陰老太監等人齊齊的退後了一步,滿臉駭容、震驚。

  那塊石頭,埋在地下的足足有一丈方圓,這一塊石頭的重量,起碼就是兩三萬斤,這大漢的力量,實在是。。。

  一個金龍幫的大漢嚇得腿軟,褲襠裏面一通狂射,褲子頓時濕透了,他低聲嚎叫起來:“天啊,妖怪。”

  小貓看起來很輕松的把石頭舉過了頭頂,嘀咕了起來:“唔,烤肉啊,生肉不好吃。。。你們,自己跑掉吧。”

  陰老太監無聲的呻吟起來,他渾身哆嗦著,腦袋裏面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了一個主意,他低聲朝著身後幾個目瞪口呆的錦衣衛高手吩咐到:“你們,去,去,去找厲大人。。。厲大人是先天級的高手,絕對可以對付得了這個大漢,快去。。。”

  幾個錦衣衛大漢踉踉蹌蹌的轉身就跑,不時的回頭驚恐的看一眼小貓。

  小貓皺起了眉頭,他單手托住了那塊巨大的臥牛石,左手扯了一下自己的稀稀拉拉的虎須,嘀咕著問到:“唔。。。咕咕。。。你們。。。誰和我第一個打?。。。打跑你們,我可以天天吃烤肉。。。唔,喝老酒。”

  沒有人吭聲,沒有人敢回答,看著小貓一支手拖起了這麼大的石頭,所有人面前都在轉悠著金色的星星。只有金老頭,他滿臉的狂喜,看著小貓不斷的笑出了聲來。。。


第七十六章 人虎重逢(上)

  “那幫子新疆的回回,他們的脾氣就是講義氣,夠彪捍。所以呢,本大人我逼著那白虎堂的人鑽你們的褲襠,好好的戲辱一番他們,讓這群賣馬的看看,他們以前的合作盟友是一群廢物。這樣才能顯出我們的厲害,是不是?這樣嘛,等我們幹掉了白虎堂,他們就只有和我們合作了。”

  “那群新疆回回,他們自己是好漢子,所以看不得那些苟且偷生、貪生怕死的孬種。要和他們交朋友,你就要表現得強勢一點,硬朗一點,霸道一點。當然了,這霸道是不能沖著他們去的,這些回回,自己可也是甯願死不低頭的人。所以我們要折辱他們現在的合作夥伴白虎堂,但是要對他們表現得比較尊重,但是又不能低聲下氣的,這才能最後控制住他們。”

  厲風吐了口氣,終于說完了這一番長篇大論。

  一個錦衣衛百戶長諂媚的說到:“厲大人,您可真是英明啊。”

  厲風眉毛一挑,很驚訝的說到:“這就叫做英明麼?嘖嘖,我可告訴你,你在任何一個江湖幫派裏面混,人家都會這樣給你說的。對好漢,你要尊重,要去結交。對自己的仇人麼,那就是要拼命的打壓他們。這是混江湖最基本的道理咯!人家是出來混江湖,我們在燕王府也是混,大家都是混,其實說白了差不多啊。”

  厲風身邊的那幾個錦衣衛官員愕然,心裏思忖著:“這可不同罷?我們求的是升官發財,那些江湖浪人求的是什麼?這可。。。”尤其厲風把王府官員說得好像江湖混混一樣,這些錦衣衛頭目心裏很是不以為然,但是厲風的官職太高,比他們足足高了三等五等的,而且厲風如今又深受燕王青睞,所以誰敢駁他的言語?當下這些錦衣衛一個個馬匹如潮,拍得厲風是渾身飄飄然,欲仙欲死,彷佛自己就是孔明再世一般。

  明明不過十八九歲得少年面龐,偏偏做出了一副六十歲老夫子的德行,背著雙手在大街上搖搖晃晃的走著,耳朵裏面聽著身邊那群錦衣衛高手的如潮諂媚之詞,厲風心裏舒坦啊。他故作沉思的說到:“唔,現在我們就只有一個目標了,就是徹底的幹掉白虎堂,壟斷陝西境內的新疆馬生意。嘿嘿,要是我們能夠在這裏自己建立一個堂口,那以後戰馬就不用愁了。”

  這些錦衣衛大漢頓時動容,要是能夠在這裏建立一個秘密的戰馬收購據點,那麼燕王府就有了穩固的戰馬來源,只要兩年的功夫,就可以建立起一支強大的鐵騎。燕王鐵騎,甲于天下,天下武功,燕王最強,這可是得到了天下的皇族、士族承認的。有些腦筋靈活的錦衣衛,聯系到自己從騰龍密諜的朋友中得來的只言片語,頓時渾身都開始湧起熱浪,他們隱隱約約的猜測到了一些東西,但是,他們不敢說,也不敢繼續想下去罷了。

  厲風的腦袋歪了一下:“把這小子送到安全的地方看守著,等事情平定了交還給達買提,我們去找白虎堂的麻煩。今天就一次把事情給了解了,省得日後再有麻煩。。。混江湖的,誰沒有個三朋五友的?等得他們的朋友牽扯了進來,那就難得收場了。”

  正這時,一個渾身哆嗦著的錦衣大漢打飛了幾個攔路的百姓,沖到了厲風面前。他的臉色灰白,眼珠子瞪得圓溜溜的,身體在不受控制的哆嗦著,就彷佛看到了惡鬼一般。看到厲風,他就彷佛一個被欺負的孩子看到了自己父母一般,撲到了厲風的大腿上,緊緊的抱住了厲風的大腿。厲風身後的一個千戶長低聲喝罵起來:“你在幹什麼?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麼?我們的面子都被你丟光了。”

  厲風搖手止住了那千戶的繼續喝罵,低聲問到:“出什麼事情了?你們碰到什麼事情了?大白天的,不會碰到鬼了罷?”

  那錦衣大漢牙齒哆嗦著說到:“大。。。大人,比,比鬼還要恐怖。那個自稱小貓的漢子,他可以舉起方圓一丈多的石頭,我最後回頭看的時候,他居然只用一只手就舉了起來。我看他不是人,絕對不是人,他是妖怪啊。”

  厲風嘴裏呆呆的念頌著這個名字:“小貓?小貓!。。。你,你是說他自稱小貓?”

  那大漢呆呆的說到:“是,是的,那家夥古怪得很,幫白虎堂出頭不說,他嘴裏一直念叨著要吃肉,而且要吃烤肉。他真的是個怪物,有了銀子,想吃什麼東西吃不到?這麼大一條漢子,難道就不會烤肉麼?。。。陰公公叫我趕快來請大人去南郊,我們這些人中,大人是先天級的高手,絕對可以對付得了那漢子的。”

  厲風不耐煩的一腳踢開了他,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厲風彷佛風一樣的飛騰了起來,幾個起躍之間,就已經踏著人家的腦袋沖出了兩百多丈。耳朵最靈的幾個千戶長、百戶長聽到了厲風在焦急的自語:“小貓?小貓?吃烤肉的小貓。。。天啊,難道是他?”

  這些錦衣衛官員還以為厲風想到了一個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頓時心裏一個個緊張無比,也顧不得隱藏自己的身份了,撩起衣服的前擺,屈起雙腿然後就是猛跳,他們也施展輕身功夫飛掠而去。這一下可就炸窩了,所有的錦衣衛高手,只要是能夠上高的,都飛身跳了起來,踏著路邊的屋頂就往南郊方向跑。可可的就苦了那些只會外功的錦衣衛大漢,他們狼狽的嚎叫著,拖著兩條長腿,在大街上開始瘋狂奔跑起來,但是速度還是慢了一大截。

  小貓舉著那塊石頭,似乎絲毫不累的看了看眼前一片寂靜的阿竹他們,張大嘴打了個呵欠問到:“你們要不要和我打架?要打架的就挨我手上這石頭一下,我反正不打死你們,只要你們滾蛋就好了。”回過頭去,小貓看著金老頭說到:“喂,老頭兒,你答應我的烤肉啊,還有烤熊掌啊。”

  金老頭看到小貓一個人震懾住了所有的敵人,頓時樂得屁滾尿流,他連連的點頭,雙手連連作揖:“小貓壯士,只要你趕走了他們,金銀珠寶,絕色美女,你要什麼我給什麼,何況區區烤肉?只要你願意,我白虎堂日後副總堂主的位置就是你的,每天要吃多少烤肉都可以。”金老頭兒瞥了一眼身邊那些臉色很不好看的援兵,心裏嘀咕起來:“早知道這個三天前莫名其妙揀到的漢子這麼強,我還邀請他們來幹什麼?白白的多出了一筆銀子,誒,怎麼才能省下來呢?”

  一個白虎堂的堂主突然叫嚷起來:“兄弟,你小心了。”

  那些江湖豪客也都紛紛詛咒起來:“老鬼,你無恥該死。”

  卻是那陰老太監看到小貓回過頭去說話了,頓時看准了機會,和兩個老太監聯手,陰柔無比的雙推掌朝著小貓的腹部擊打了過去。他們這次可是運起了全身的功力,巴掌上已經蒙上了一層細細的白霜,寒風逼人啊。

  那小貓卻是早就回過頭來,長長的右臂彷佛閃電一樣的虛晃了三下,‘砰砰碰’,陰老太監鼻子中拳,兩股子鼻血狂噴而出,仰天飛了回去。一個老太監右邊眼眶,另外一個則是左邊眼眶,被大拳頭砸得彷佛熊貓一樣的飛了回去。三個功力高絕,內力詭異的老太監,硬是沒有看清楚小貓的動作,就被砸了回去。

  小貓看了看自己的拳頭,搖搖頭,喝道:“你們。。。自己注意了。。。我不想殺人,也不能殺人。。。吼,不要逼我砸斷你們的骨頭。”他的拳頭朝著上面揮了過去,‘噗哧’一聲輕響,整個右臂沒入了那堅硬的臥牛石中,隨後他兩條手臂同時發力,硬生生的把那塊巨石震成了粉碎。‘轟隆’巨響,那丈許方圓的巨石變成了無數塊鬥大的石塊飛了出去。

  扶起了陰老太監他們的阿竹等人同時退後了一步,沒人敢吭聲了。阿竹自己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很明智的發現:“這個大漢只要一拳頭就可以砸死自己,那速度,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反應過來的。”

  小貓晃動了一下脖子,上前了一步,嚷嚷到:“你們走不走?怎麼這麼不幹脆呢?華山上的老虎,打不過我就直接跑開了,你們這些‘人’怎麼這麼麻煩?打不過還要留在這裏?”說了一陣子的話,這小貓的舌頭似乎也轉悠過來了,說話漸漸清晰了起來。

  阿竹等人不吭聲,看到小貓上前了,他們頓時又後退了幾步。那金老頭心裏樂開了花,大聲叫嚷起來:“小貓壯士,你趕快給他們一點點厲害看看,趕走他們,我就叫人去華山打一頭老虎燒烤給你吃。你這樣的壯漢。。。”

  小貓猛的翻臉,朝著金老頭沖了過去,在旁邊那些武林高手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的情況下,一手掐著金老頭的脖子彷佛拎小雞一樣的抓了起來。小貓很認真的看著金老頭,很認真的說到:“不許殺老虎,老虎可是我的兄弟,你們以後誰要是敢殺一頭老虎,我就掐死他。”說完,小貓輕輕的松開了手,差點被擰斷了脖子的金老頭恐懼的看著小貓,軟在了地上。

  良久,久經江湖風波的金老頭諂笑起來:“老虎那是獸中之王,自然是不能碰的。我們以後多打些黑熊、野豬、梅花鹿什麼的孝敬壯士,那些燒烤起來。。。”

  小貓打斷了他的話,長長的猩紅的舌頭舔舐了一下自己的鼻頭,咧開嘴笑起來:“狗熊的肉,我小的時候,狗熊最喜歡和我為難,我長大了,就要吃狗熊肉。。。風子燒烤的熊掌,最好吃了。。。風子。。。吼。”他突然發了狂性,反身沖向了阿竹他們,一手抓起了阿竹胸口的衣服,朝著旁邊就是一掄。

  阿竹悶叫一聲,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被抓起來丟出了十幾丈遠,狼狽的趴在了地上。那些錦衣衛的漢子沒有一個人有抵抗之力的,全部都是被小貓隨意的一抓就抓了起來,然後彷佛草包一樣的被丟開了。天空中就看到人影亂飛,剛才還整齊的排列的隊伍,頓時被小貓一個人沖散了。一聲吶喊,十幾個金龍幫幫眾揮動著粗大的齊眉棍打了過來,結果拳影一閃,棍子粉碎,大腳一閃,那些漢子全部都倒飛了出去,胸口上印了一個一尺多長的巨大黑腳印。

  金老頭贊歎起來:“妙啊,果然是萬軍不敵之猛將。哈哈哈哈,有了這條好漢,我們白虎堂也該升升位了。”

  金老頭身邊的那些江湖豪客頓時臉色古怪了起來,白虎堂在陝西地境上也不過是排名在五名左右的江湖幫派,他要想升位,那自然是踏著其他人的肩膀往上爬。這些豪客誰不和前面幾位的勢力有關聯的?聽到金老頭這樣的話,自然要好好的思忖一下,到時候自己到底是幫誰了。當然了,就眼看的情勢看,整個陝西,還真找不到一個可以對付小貓的人,那‘屠龍劍客’魏子群也不行。那就自然只有幫金老頭了。

  阿竹他們帶來的人馬潰散,全部被丟得遠遠的了。只有十幾個老太監還咬著牙齒,憑借著游魚一般滑溜的身法,和小貓在纏鬥著。小貓抓了幾把,結果硬是沒有抓到一個老太監,頓時一股子怒火沖心,他猛的仰天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咆哮聲。‘噢嗚’一聲,巨大的呼嘯聲帶著沉重無比的壓力打擊在了陰老太監他們的胸口,這些老太監一個個狼狽的踉蹌著退後了三五步,被這一聲震得渾身氣血洶湧翻滾,好不難受。

  一個老太監面色極其古怪的看向了小貓:“少林不傳絕學‘獅子吼’?你,你從哪裏偷學的?”

  小貓不屑的張大了嘴巴亂嚷嚷:“什麼‘獅子吼’?獅子有老虎厲害麼?這是你家大爺我的‘老虎吼’。哇嗚嗚嗚嗚嗚。”他胡亂叫起來。

  阿竹好容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這個難受啊,剛才被丟開的時候,屁股剛好砸在了一塊尖銳的石頭上,差點就把屁股給撞開了花,現在正用手揉著呢。看到小貓在那裏叫嚷,他不由得苦笑起來,看了看根本沒有抵抗之力就被丟開的下屬,他仰天長歎:“唉,小。。。吭,小貓壯士,你贏了,我們。。。”

  厲風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小貓?誰是小貓?和我厲風一戰。”厲風屈指,朝著天空射出了三道指風,發出了尖銳的‘嗖嗖’聲。

  小貓聽得‘厲風’兩個字,頓時渾身哆嗦了起來,他目中神光一閃,已經牢牢的盯住了風一樣卷過來的厲風。在旁人眼中,厲風是彷佛一道虛影一樣,身後帶著十幾條殘影貼著地面掠了過來的,而在小貓眼中,他看到的是一個身材瘦削的,滿臉邪氣,面目俊朗的少年沖了過來。他的眼力,可以讓他清晰的看到厲風臉上最細小的一根毫毛。

  ‘噢嗚’一聲震天的長吼發了出來,小貓渾身哆嗦著的沖了出去,他在空中牢牢的抱住了厲風,隨後大顆大顆的眼淚水就泉水一樣的流淌了下來。他根本說不出一個字了,就是這樣把厲風抱小孩子一樣的抱在了懷裏,站在原地瘋狂的嚎啕大哭。

  厲風嘴裏發出了尖銳的叫聲,他渾身劇烈的顫抖著,他看著眼前這條黑大漢那長得和老虎有七分神似的腦袋,看著他那淡淡的帶著點金黃色的眸子中透露出來的無比悲傷、眷戀的神色,不由得運起了所有的真氣,發出了震天的長嘯。厲風的身體動了,他彷佛穿花蝴蝶一樣的圍繞著小貓巨大的身體瘋狂的旋轉起來,不斷的扯扯他的耳朵,打打他的手臂,踢踢他的屁股,然後又在他的脊椎骨的尾端上狠狠的擰一下。

  厲風尖銳的叫喊著:“小貓?真的是你?小貓?你他媽的沒死?”

  小貓說不出話來,巨大的幸福以及強烈的情感沖撞讓他喉嚨裏面只能發出可怕的‘吼吼’聲,體內龐大無匹的真元力洶湧而出,一道旋風卷住了他的身體,也卷住了厲風的身體。他飛舞著手臂,和厲風一起繞著原地跑了起來,彷佛就是一頭大狗熊在和一條矯健的猴子在舞蹈一般。

  一個尖銳、一個渾厚,厲風進入了先天之境,而小貓──沒錯,就是那小貓──已經能夠幻化人形,那麼他早就應該結成了妖丹,也就是等同于修道之人的金丹,那更是滿天下難得找到一個對手。兩個人全力發出的咆哮聲,那是多麼恐怖的情況?總之就是他們身邊的錦衣衛大漢、金龍幫眾,全部是連滾代爬的跑出了一百多丈遠,然後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就是這樣,還是有功力低微的人不斷的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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