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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隋末逐鹿記 作者:梧桐疏影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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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mkkc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入城


  元前1045年,薊縣便見于史書之小諸侯國的都城,后,燕國崛起,滅“薊”,薊縣就成為了燕國的都城,時稱薊城。

  公元前226年燕國被強大的秦國所滅,秦王政實行郡縣制,將燕國的都城薊城地區改為薊縣,治所在薊城,隸廣陽郡。

  西漢時,薊縣先后隸屬燕國和廣陽國。新始建國元年(9),王莽建立新朝,更廣陽國為廣有郡,治薊城,改薊縣為伐戎、方城和廣陽,隸廣有郡。東漢建武二年(26),復置廣陽國,都薊城,恢復薊縣,先后隸廣陽國、上谷郡、廣陽郡。

  西晉時,薊縣隸屬幽州,五胡亂華時期,薊縣先后為匈奴族前趙、族后趙、鮮卑族前燕、族前秦、鮮卑族后燕、南燕和漢族馮跋北燕所占據,歸鮮卑族后魏所管轄,之后,魏文帝遷都洛陽,分裂為東魏和西魏,分別為北齊與北周所篡,最后,隋楊堅一統全國,分天下為九州,薊縣分屬于冀州。

  楊廣登基之后,變州為郡,薊縣為郡治所,羅藝入主之后,將郡更為為幽州,自號幽州總管,薊縣成為了他的治所。

  從古至今,薊縣作為北地邊塞,飽經戰火,城下徘徊的冤魂不知有多少人?它的主人也換了無數,在五月二十二這天,它又迎來了一個新的主人。

  這一日,天公作美,天空的顏色藍得無邊無際。白云如棉花垛一般在蔚藍的空中飄蕩。陽光和煦,溫柔地落在了古青色地城樓上,落在那些隨風飄揚地旌旗之上。

  高暢全身披挂。騎著一匹白色的大宛名馬,進入了薊縣的南城門。

  街道打掃得很干淨,上面鋪滿了黃土,昨日,在南城地城門口,尉持恭率領的夏軍曾與幽州軍有過激戰。現在,激戰的蹤跡已然全無,就連城門甬道的磚牆上濺上的血跡也被人連夜抹掉了。

  司馬溫彥博一身紫色官袍,雙手捧著幽州大印誠惶誠恐地站在城門口,幽州的文臣武將排成了兩排,尾隨其后,分列在城門兩邊。

  高暢縱馬來到城門下,勒住了馬缰。停在了他們身前。

  “恭迎夏王入城!”

  溫彥博長揖到地,高聲吟唱,聲音不疾不徐,溫潤如玉。

  “恭迎夏王入城!”

  眾人在他身后同聲附和。然后,同樣長揖到地。聲音有些參差不齊,其中,某些人地聲調隱隱帶著顫音,夾雜著些許的惶恐。

  隨后,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這個儀式表明了幽州的臣服,高暢一臉似笑非笑,按照既定的程序完成了這一套。

  最后,他縱馬進入了薊縣,一千親衛緩緩跟在他身后,那些投誠的文臣武將則跟在了隊伍的最后面,心態各有不同地等待著命運的判決,如今,他們的身家性命如何,只在前頭那人地一念之間。

  大街的兩旁,都有士兵警戒,每隔五步就站有一名全服武裝的士卒,在士卒維持的警戒線外,薊縣百姓列在兩旁,靜候高暢入城,當高暢地影子出現在他們的視線內,當那一千盔甲華麗,雄壯地邁著正步地士卒映入了他們的眼帘時,他們的目光充滿了畏懼。

  對百姓而言,城池的主人是誰?其實并不打緊,只要他不強征暴斂,讓大伙活不下去就沒有任何問題了,羅藝的人雖然將高暢這人妖魔化了,不過,還是有不少從南方來的人帶來的訊息在民間流傳,說是那邊的老百姓的日子過得著實不錯。

  希望那些話并非謠言?

  事到如今,已經自動成為了夏國子民的他們只能朝好的方面去想了,人,要想好好地活下去,只能如此。

  雖然,不曉得以后究竟會這樣,不過,從城破后的昨天到現在這段短短的時間內,高暢軍的表現卻還值得稱道。

  昨天,城破之后,不管是市井小民,還是那些大戶人家,個個膽戰心驚,誠惶誠恐,生怕亂兵洗城,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勇武一點的人則手持菜刀等武器站在自家的房門之后,膽怯一點的家伙就睡在炕上,將被子蓋在身上,顫抖著念著佛號,希望佛祖保佑。

  遠處,隱隱傳來了一陣喊殺聲,有些膽大的人透過門縫向外望去,能瞧見遠處的城門冒起了一股黑煙,那里厮殺正酣。

  不一會,就有一小隊全副武裝的士卒從大街上小跑著經過,他們嘴里不斷地在嘶喊:“所有人待在屋內,不得外出,違令者斬!”

  那些人和他們的士兵沒有多大的區別,只不過衣甲的顏色和式樣有所不同而已,看來,并不像官府所宣傳的那樣,他們是在和流寇交戰,流寇的身上哪里穿得上這樣華麗的盔甲,若是流寇入城,這個時候,城內已經亂起來了吧?

  實際上,除了遠處傳來的交戰聲外,除了大街上士兵們的呼喊和腳步聲外,整個薊縣顯得格外的寧靜。

  天黑了下來。

  厮殺聲已經變得細不可聞了,偶爾會傳來一聲突然拔高了的慘叫,讓人的心猛地抖動了一下,不過,僅此而已!

  城破之后,老百姓怕的不僅是士兵,還有城內的暴民,那些暴民大多是街坊上的無賴和流氓,他們會乘著士兵入城混亂之際,闖入別人家中,奸淫擄掠,無所不為,薊縣被高暢軍攻破之后,那些家伙自然要跑出來趁火打劫。

  —

  可惜,他們遇見的是高暢軍。

  入城之后,大部分士兵都去搶占衙門,倉庫,城門等要害之地,同時,一小部分士兵組成了巡邏隊,在大街小巷上開始了巡邏,他們嚴格執行著軍令。只要瞧見青壯年出現在大街上。殺無赦。

  薊縣的大部分青狀都被抽調到了軍中,前往戰場和高暢軍作戰,仍然留在城內的青狀并不多。再加上,由于城外正在打仗,城內地百姓也大多被官府勒令留在了屋內,所以,高暢軍進城地時候,街上其實并沒有多少人。

  這個時候。仍然流連在街上的青狀,自然是些牛鬼蛇神,他們被砍下腦袋也并不冤枉,要知道,趁火打劫也是一件技朮含量蠻高的事情,有時候,劫不但打不成,反倒要被火焚燒。

  一夜過后。清晨來臨。

  有士兵在里正地帶領下,挨家挨戶地敲打老百姓的房門,讓他們出去迎接夏王高暢入城,順便在里正那里登記。自家是不是有青狀在軍中服役,讓他們報上名來。隸屬于哪個部隊,城外有數萬降兵,他們若是有家人擔保,最終都會被放回來。

  如果,只是為了迎接高暢入城而出門,恐怕大部分人都不愿意,他們寧肯待在家中等待,看過几天后,還是不是像現在這般平靜,若是一直都是這樣,就像里正們聲嘶力竭地喊叫的那樣,一切如常,無須驚恐!那么,他們才會戰戰兢兢地走出門去。

  然而,對于家人的牽挂戰勝了對未知的恐懼。

  他們不得不出門去迎接那個夏王高暢,還必須做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只有這樣,他們才有可能將自己地親人接回家來,當然,前提是他們并沒有在戰場上喪命。

  “仁義之師啊!”

  有些胡須花白的老夫子摸著胡須發出了這樣的感嘆,入城不燒不搶,將降兵放回鄉野,這是自古以來也少有的仁義之師啊!一般說來,不要說將降兵放回來,只要不殺降,而是將降兵納入自己部下,繼續讓他們去為上位者賣命,就已經很難得了!

  聽說那高暢乃是神君下凡,老天都站在他那一邊,日后恐怕會成就大業,不然,驍勇善戰的虎賁狼騎又怎會敗在他的手中呢?羅藝的重裝鐵騎,這些老百姓也大多在公開的演武場上見過,那時怎樣地威猛之師啊!不想也敗在了夏軍的手中。

  何況,薊縣是如此高大,防護嚴密,昨天高暢軍無聲無息就進入了城里,很快就解決了戰斗,莫非真是神兵天降。

  看來,為夏王效力是件不錯的事情,日后,說不定會光宗耀祖,封侯拜相啊!

  某些有野心,有欲望的家伙心里面不自覺地打起了小算盤來。

  不管這些人各懷怎樣地心思,最終,他們還是出現在了迎接高暢入城的隊伍之中,貧民百姓是想將自己在軍中地親人接回家,有野心的人是想看看高暢這人,是不是真有王者之氣,值不值得跟隨,有些膽大的家伙就純粹是在看熱鬧,那些大戶人家則是不得不出門來迎接高暢,日后,他就是他們頭上的統治者了,不能不打好關系啊,家族的前途就在那人的雙手之中,他只要感到不爽,他們就會更加不爽。

  在萬人觸目之下,高暢和一千親衛來到了一個大廣場,大廣場的盡頭就是幽州總管府,那是一座極其華美的府邸,楊廣北征高句麗時,城外的臨朔宮是其主要居所,他若是進城來,這座府邸就會成為行宮,雖然,楊廣從未進城來住過,不過,這個府邸卻是始終存在的,最后,變成了羅藝的總管府。

  羅藝的家人已經被遷出了總管府,暫時拘禁了起來,羅藝只有羅成這個兒子,已然被萬箭穿心,射殺在沼澤地里,而今,他的府上大多是女眷,翻不起什么大浪來,高暢暫時沒有時間處置她們。

  “夏王,請!”

  溫彥博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高暢身前,他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躬著身子,手往幽州總管府那扇朱紅大門一指,對高暢輕聲說道。

  高暢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翻身下馬,當先朝那扇門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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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mkkc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薛氏兄弟(上)


  薛萬鈞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

  他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著扔在一顆松樹底下,全身的骨頭就像被抖散架了一般,輕易動彈不得,一動就酸疼不已。

  他臉貼著地面俯臥,泥土和氣息和青草的清香夾雜在一起,縈繞在鼻間,風貼著地面吹過來,距離眼珠子一尺左右的地方,草尖在微微搖擺。

  半晌,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明,終于想明白了自己為何落得如此下場!

  一個回合!

  竟然只是一個回合,自己就被那人活活地生擒了過去,事情雖然已經發生了,薛萬鈞仍然感到難以置信,也許,那只是一個夢?

  過了一會,他忍著疼痛,掙扎著挪動身子,讓自己背靠著松樹坐了起來,瞇縫著眼睛,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個低緩的小山坡,几株低矮的松樹雜亂地生長在山坡上,半人高的野草順著山坡往下方延伸,淡黃色的夕照落在草叢鋪就的綠毯上,隨風鋪向遠方,薊縣那高大的城牆矗立在原野的那邊,圓圓的日頭斜挂在城樓之上。

  風景分外優美,可惜,薛萬鈞并沒有心情欣賞。

  青煙在原野上方繚繞,山坡下,隱隱傳來士兵們的呼喝聲,那是得勝的高暢軍在打掃戰場,在山坡上,數十個士卒持刀將他團團圍住,他們或坐,或躺,或立,姿態各不相同,如同一副畫卷般寧靜。

  不是夢!

  薛萬鈞絕望地閉上眼睛,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自己的眼眶打轉,若是不趕緊閉上眼睛。它們就會奪眶而出。

  恥辱啊!

  在戰場上被敵將生擒。對任何武將來說,都是一個莫大的恥辱,像薛萬鈞這樣自負為勇將地家伙。更是他心中難以承載之痛!

  倒不如被那人一槍刺下馬來,戰死在沙場上,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感到無比地屈辱和痛苦!

  薛萬鈞閉上眼睛,聽見一串腳步聲慢慢響起,越來越近,最后。在他身前停了下來,這個時候,他仍然緊閉著雙眼。

  有人朝他身上踢了一腳。

  “喂!把眼睛睜開!”

  薛萬鈞猛地睜開眼睛,怒視對方,不過是一個小卒子,竟敢如此!

  一個軍官模樣的家伙瞪了那個令薛萬鈞無比厭惡的士兵一眼,隨后,厲聲喝道。

  “薛將軍乃是當世難得地猛將。日后,必定會受大王重用,大王要我等好好對待,莫得輕易折辱。你莫非忘記了!”

  那個踢了薛萬鈞一腳的小卒子忙不迭地點頭,應了聲不敢。退了下去。

  那軍官轉過臉,面向薛萬鈞,微笑著說道。

  “薛將軍莫怪,將軍勇武過人,小的們只能使出這種下作的手段才能讓將軍安靜下來,待將軍進城,大王召見時,當為將軍松綁!”

  “殺了我!”

  薛萬鈞像沒有瞧見那人的笑臉一樣,他狠狠地瞪著那人,聲音像從牙齒縫里蹦出來一般,充滿了恨意,低沉而沙啞。

  那人有些難堪地笑了笑,待要說話。

  “殺了我!”

  薛萬鈞猛地高聲喊道,聲音直沖云霄,在原野上空隨風飄蕩,遠遠地飄了開去。

  保住性命,然后投降對方,為對方效力,現在的薛萬鈞根本就不考慮這些,倒不是因為他對羅藝忠心耿耿,所以,懷有忠臣不事二主地心思,他之所以希望對方能殺掉自己,只是為了從這無邊的屈辱中解脫出去。

  在情緒如此激動的情況下,要他再考慮別的什么,并不容易做到。

  “薛將軍,莫激動,小的們先行告退了,待將軍心情好一些后,我們再聊不遲!”

  那人臉上保持著當初的微笑,給自己找了個台階,隨后,招呼同伴在薛萬鈞狠狠的視線注視下退了下去。

  待那兩個人退下去后,薛萬鈞的目光方從那兩人身上收回,他先是瞧了一眼頭上地天空,隨后,久久地凝視著西北方的薊縣城樓。

  和以往的每一個黃昏一樣,薊縣仍然矗立在原野上,在城樓的上方,漂浮著几朵白云,白云被夕照染成了金黃色,然而,城雖然仍然是那座城,卻換了一個新地主人,從今以后,那個姓高的家伙將以一種傲慢地姿態矗立在城樓上。

  不知道什么時候,它又會迎來新的主人吧?

  薛萬鈞痴痴地想著,那一刻,他忘記了身上的傷痛。

  天黑下來之前,一輛馬車馳到了山坡下,那群士兵將薛萬鈞架了起來,把他放在了馬車上,馬夫輕喝了一聲,戰馬將馬車

  朝薊縣城的方向緩緩馳去。

  馬車的設備非常簡陋,雖然有布帘挂在四周,卻已破爛不堪,躺在馬車,薛萬鈞能清楚地瞧見外面的情況。

  他瞧見大量投降的幽州軍排著隊在高暢軍的看護下,邁著疲憊不堪的腳步與他一般朝薊縣的方向行去,在一旁的窪地里,有一些降兵在挖一個大土坑,不時有士卒用小車將陣亡的將士的尸體推來,然后,倒在土坑內。

  原野上,搭著好几個高台,高台旁,點燃了篝火,青煙隨風飄向天際,高台上,有几個身著白衣高冠的家伙在跳著奇怪的舞蹈,嘴里哼著古怪的歌曲,有不少高暢軍的士卒單膝跪在高台下,像在念經一般嘴里念念有詞。

  這些風景慢慢地隨著馬車的行進往后退去,然后,薊縣的城門就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瞧見薊縣的城門和城牆后,薛萬鈞不再想著死亡了,這個時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家族,想起了家中的親人,想起了薛家的血脈延續,他發現,原來自己還有著許多東西無法舍棄,這個發現讓他感到惶恐和不安。

  當晚,薛萬鈞被安排在幽州總管府的一個偏院內,士兵們為他解開了繩索,送上了飯菜,領頭的軍官告訴他,讓他打消逃跑的念頭,不要說偏院外有几十個士卒在看守,他不見得能闖出去,就算他能跑出去,最好也不要這樣做,現在,他的府邸已經被高暢控制住了,他的幼兒,他的親眷全在高暢軍的掌握中,除非他不想要他們的命了。

  —

  其實,就算那個軍官不說這樣的話,薛萬鈞也沒有逃跑的打算,一是自己身心疲憊,不見得能從重兵看守中跑出去,另外,他也知道既然薊縣城破,自己的親人也避免不了會落在敵人的手中。

  雖然,他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么辦?

  不過,死亡的念頭終究是打消了,于是,他狼吞虎咽地狠吃了一頓,然后,倒在榻上睡了過去,至于,究竟有沒有睡著,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第二日,高暢進城,進駐原幽州總管府。

  薛萬鈞自然不知道這些,天亮之后,他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然后,就百無聊賴地在屋中踱著步子,胡亂想著一些事情。

  他有些擔心自己的兄弟薛萬徹,不曉得他現在身處何方,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不過,他知道,就算自己怎么擔心也不會有什么用,只是,沒有事情的時候隨便找點事情來想想,僅此而已!

  時光在他踱著步子胡思亂想的時候慢慢逝去,有几個士卒闖了進來,把他帶出屋子,在數十個士卒的押送下,朝白虎堂的方向行去。

  白虎堂乃是羅藝召集眾將議事的所在,現在,那個一招將自己擒獲的家伙應該在那里吧?是的,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不知道為什么,薛萬鈞這個時候的心情異常地平靜,一點也不像正處在生死關頭的人,他慢慢朝前行去,還有心思打量身邊那些熟悉的房屋和風景。

  來到堂上,景物依舊,有些人也依舊,薛萬鈞的視線在溫彥博和一干原幽州官吏的身上掠過,然后,又掃了一眼高暢的大將們,最后,才落在堂上高坐的那個人身上。

  年輕!

  實在是太年輕了!

  在兩人交鋒的時候,他沒有時間打量那人的面貌,直到這個時候才真正看清楚了自己的這個敵人,沒想到對方如此年輕!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跪下!”

  瞧見薛萬鈞大刺刺地站在堂前,目光多少有些無禮地盯著他們的主君,管小樓等人按捺不住了,紛紛出聲呵斥。

  高暢擺了擺手,眾人停止了喧嘩。

  “薛將軍,可有意為我效力?”

  高暢臉上漾起一絲微笑,聲音溫和卻不失威嚴。

  薛萬鈞繼續望著高暢,心中不由百感交集,他原以為自己會很憤恨對方,卻不料當真見到這人,才發現自己一點也恨不起來,雖然,對方讓自己感受到了世上最大的屈辱,這,究竟是為什么呢?薛萬鈞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將這些心思排出鬧外,隨后,昂著脖子,擺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瓮聲瓮氣地說道。

  “唯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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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mkkc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薛氏兄弟(下)


  是薛萬鈞的心里話嗎?

  難道他真的只求速死?

  這并不是他的心里話,他也不是真的就情愿這樣死去,這只是他擺出的某種姿態而已!對方一聲招降,他就投降,堂上眾人日后都將成為他的同仁,那時,在他們眼中他又該如何自處呢?

  在這個時代,一個人能否被別人看得起,道德上的要求還是蠻高的。

  高暢的目光牢牢地盯著薛萬鈞的臉,似乎想要看到他的心里去,頃刻,高暢微微一笑,視線移向一旁,落在溫彥博的身上。

  瞧見高暢的視線移來,溫彥博頓時心領神會,他站出隊列,朝高暢施了一禮,然后對薛萬鈞說道。

  “仲北兄!此言大謬也!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勝敗各有其因,這次幽州軍與王師作戰失敗,罪不在仲北兄,乃是主帥子延公之錯也!子延公錯在不識天下大勢,一意孤行,不理眾人勸諫,妄想以一郡之力抵抗王師,天命不在我等之手,又焉能不敗啊,仲北兄又何必言死呢?你若如此,又叫我等如何自處啊!”

  溫彥博的聲音在堂前不疾不徐地飄蕩,薛萬鈞低著頭,沉默不言。

  堂上的幽州眾降臣聽了溫彥博這一番話,心中卻不由大贊,其人不愧是飽學鴻儒啊!自小便被薛道衡,李剛等人斷言有宰相之才,果真是言辭不凡,只短短的一席話就把罪責推到了不知所終的羅藝身上,言下之意,我們這些人其實都不贊成和夏王殿下你作戰。只是羅藝那家伙不聽我們的勸諫而已。那些罪責什么地,皆與我等無關啊!

  “早在數月前,我等就勸諫子延公。言夏王乃天命所歸,神君轉世,我幽州眾人正該順應天時,迎夏王為主,子延公卻不聽我等忠言,反而逆勢而為。進犯夏王之地,乃有今日之禍,一切皆是咎由自取啊!”

  溫彥博頓了頓,上前兩步,和薛萬鈞只有兩步之遙。

  “幽州本是你薛家之地,當初,為了不致戰火綿延,禍及百姓。仲北與爾兄伯陽才特意將幽州獻于子延公,如此作為,我等可是一直敬佩在心啊!然而,子延公為了一己私欲。擅起刀兵,使得百姓深受戰亂之苦。這實是有違爾昆仲之本意啊!仲北兄,又何必以自身性命來承擔子延公地罪責呢?此乃大不智也!”

  薛萬鈞抬起頭,瞧著慷慨陳詞的溫彥博,表面上沉默無言,心中卻在大罵此人卑鄙無恥!

  要知道,此人的兩位兄長在李淵處任職,深得李淵信任,當初在李唐和羅藝之間牽線搭橋地就是此人,鼓動羅藝率軍南下,騷擾冀州,引得高暢北上,然后聯王薄,高開道,曹旦等人,共同對付高暢,也是出自此人的謀划,而現在,他卻將一切都推得一干二淨!

  羅藝向李唐稱臣還是一件祕密的事情,除了溫彥博和薛家兄弟等少數人之外,并無更多人知曉,這或許才是溫彥博敢于在堂前慷慨陳詞的原因吧?

  溫彥博非常隱蔽地朝薛萬鈞眨了一下眼睛,這個小動作除了薛萬鈞外,并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隨后,他繼續說了下去。

  “仲北兄,你薛家一族皆在薊城,仲北兄要求一死容易,但是,你又將自家宗族置于何地呢?若是真的死得其所卻也無妨,仲北兄如此一死,分明是不值得啊!要知道,不是你對不起子延公,而是子延公對不起全幽州的子民啊!”

  說罷,溫彥博轉過身,面向高暢,長揖到地,語帶悲愴地說道。

  “夏王在上,罪臣溫彥博愿以一己之身為薛將軍擔保,還請夏王饒他一命,薛將軍勇武非凡,擅指揮騎兵沖陣,夏王一統天下地大業,還需薛將軍這樣的棟梁之才鼎力相助才是啊!”

  高暢就像看戲一樣,瞧著溫彥博和薛萬鈞在下方的表演,讓溫彥博去說服薛萬鈞投降,本就是他的主意,現在,他知道溫彥博已經將橋給自己搭起了,接下來,該他出場表演了。

  還真是無趣啊!

  不過,從外表上,沒人能瞧清楚高暢真正的心思。

  他笑了笑,站起身,疾步走下堂來,肅立在薛萬鈞身前,拱手行了一禮,沉聲說道。

  “還請將軍鼎力相助!”

  “這!如何使得,薛某只是敗軍之將而已!”

  薛萬鈞神情有些慌亂,一副受寵若驚的表

  慌忙拜服在地,語帶哭腔地高聲吼道。

  “夏王如此對待薛某,薛某.不嫌,薛某這區區武夫之命,就賣給殿下了!”

  “薛將軍無須如此!”

  高暢上前一步,將薛萬鈞攙扶了起來,溫言勸慰,薛萬鈞則一邊點頭,一邊痛哭涕零,好一副君臣相得之圖啊!

  —

  至于君的心思,臣的想法,也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初得幽州,要想站穩腳跟,一味憑借威逼是不行地,幽燕本是苦寒之地,民風驍勇好斗,適當的懷柔才是上佳之策。

  薛氏家族在幽州根基深厚,若能得其效忠,要想穩定幽州也就事半而功倍了,何況,薛萬鈞擅長指揮和訓練騎兵,要訓練一只天下無敵的精騎,其人一定能在其中起到不小的作用。

  對薛萬鈞來說,眼前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地,當一個人能冷靜思考之后,他自然會明白,除了生命,沒有什么是最重要的,尊嚴?若是沒有了生命,尊嚴又有何用啊!

  高暢要想穩定幽州局勢,就缺不了薛家人地幫助,擊敗羅藝之后,高暢的夏國集團正處在上升的勢頭上,說不得,這天下的主人就會姓高,若真是如此,跟隨他的薛家自然少不得會得到一些好處,要是高暢并不是那塊料,薛家自然也不會陪他殉葬,那個給他使眼色的溫彥博不是有著他自己的盤算嗎?當然,這些都是后話,如今,只要保住性命就是了!

  就在高暢和薛萬鈞,溫彥博等人君臣相得意歡之際,薛萬鈞的哥哥薛萬徹正在城外數十里外的一個山谷皺著眉頭,來回踱著步子,想著自己的心事,准備為某件事情做最后的決定。

  為了盡快贏得幽州人的民心,高暢軍并沒有擺出一副占領軍的傲慢姿態來,薊縣四門大開,和戰前一般,不禁出入,因此,薛萬徹派出的斥候很容易就混了城去,打探好消息后,也很輕松就出了城,來到約定的會合點和薛萬徹會面。

  首先,他帶來了羅藝的消息。

  薊縣失陷之后,羅藝就不知所蹤了,不過,應當沒有落在高暢的手中,也沒有戰沒在沙場上,不然高暢軍早就大張旗鼓宣傳其事了,按照常理,他現在應該在往柳城,懷遠兩郡方向逃亡,那兩郡是他的起家之地。

  前往柳城和懷遠與羅藝會合?

  薛萬徹很快就否定了這個計划,失去了五千虎賁鐵騎和數萬大軍,現在的羅藝,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啊!要想東山再起,以柳城和懷遠兩郡那苦寒之地,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要糧沒糧,一個字,難!

  跟隨他絕對沒有前途。

  往西走,翻越太行山,投靠關中李唐。

  如果,沒有得到城內的消息的話,薛萬徹或許會這樣做。

  不過,從斥候的口中,他得知自己的宗族無恙,并沒有被大肆殺戮,薊縣城內秩序井然,和戰前相比,區別不大,更重要的是,他得知自己的弟弟薛萬鈞不但沒有戰死,反而投靠了高暢,被封為了振威將軍,現在,城內的告示已經貼了出來,那些里正也敲鑼打鼓地在全城宣傳,不但是薛萬鈞,像溫彥博等幽州重臣紛紛都已投降了高暢。

  事到如今,他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為今之計,只能率領這五百人去投降高暢了,既然自家的兄弟都能當上振威將軍,自己當個武威將軍什么的應該沒有問題吧?

  只是,薛萬徹擔心的是,這會不會是個陷阱?

  按常理來說,應該不會,除非高暢知道自己率領著這五百人躲在薊縣城外,否則,他這樣做就毫無意義!

  不過,就算是陷阱也沒有辦法,自己也只能行險一搏了!

  士兵們都已經知道了斥候從城內帶來的訊息,若是,他現在下令大伙向西翻越太行,投奔李唐,恐怕還沒到達太行山下,這五百人就會跑個精光了吧?

  薛萬徹停止了來回踱步,舒展了眉頭,他向著那些滿懷期待望著他的士兵們下令。

  “大家上馬,目標,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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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mkkc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集 第一百五十章 羅藝之死(上)

  木柴在火焰中畢撥畢撥地響著,聲音很輕,很脆,白日焰的顏色很淡,絕無想象中的那樣嫣紅,有煙,青煙從火焰上空裊裊升起,不過,由于這土灶的結構原因,煙氣并不濃,還未曾在土灶的上空形成煙柱,就已消散于無形。

  土灶上,一個缺了個角的瓦罐架在上面,下方,火焰烘烤著,罐子上方,飄起了騰騰的白霧,罐子內,發出了開水沸騰的聲音,一股濃郁的肉香在土灶四周飄蕩,一直飄到了廢園的那頭,好几個手持橫刀的士卒伸長了脖子,大張著鼻孔貪婪地往胸腔內猛烈地吸氣。

  “好了!”

  一個老軍頭拍了拍手掌,轉身從身側放著的一個袋子里,像玩魔朮一般拿出了兩個粗碗來,他用一張算不得多么干淨的布巾粗略地擦了擦那兩個碗,然后,端起瓦罐,將肉羹倒入碗內,抬起頭,向著肅立在土灶兩旁的兩個士卒說道。

  “趁湯還熱著,給兩位將軍端過去吧?”

  那兩個士卒的衣甲打扮比起老軍頭那一身簡陋的皮甲來說,要華麗了不少,不過,昨日經過了一番血戰,再疾行了一夜,已然看不出華麗之處了,不過,卻也看得出,兩人衣甲的顏色和樣式都不相同,不像是出自同一個部隊,在遠處的那十來個士卒也是如此,他們分成兩撥,涇渭分明地各站一側,彼此之間,偶爾相撞的目光都夾雜著些許的敵意。

  那兩人端起盛滿肉羹地粗碗,肉羹是滾燙地。粗碗受其波及。也頗有几分熱度,饒是這兩人是皮糙肉粗的軍漢,也還有些受不了。

  兩人面色一變。互望了一眼,見對方不曾將滾燙的粗碗放下,不由升起了一股好勝之心,兩人几乎同時悶哼了一聲,忍著手中地滾燙,疾步朝廢園的側門行去。

  待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后。老軍頭向那兩撥人招了招手。

  “兄弟們,大家都打了敗仗,昨夜奔走了一晚,也沒有吃過什么東西,這個時候,就不要分什么彼此,大伙放下武器,過來喝上一口熱湯。吃點東西,待子搞好了之后,還要過河趕路,現在不吃東西。等會就吃不到了!”

  兩撥人有些猶疑地瞧了眼對方,半晌。有人的喉嚨咕嚕一聲后,他將橫刀插入腰間,嘴里一邊念叨著,一邊朝土灶邊走來。

  有些人聽清楚了他嘴里念叨的話,他說的是。

  “人死卵朝天,媽地,老子就算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絕不餓死!”

  這句話很有道理,再加上,又累又餓的他們也經受不起濃濃的肉香的誘惑,既然有人帶頭,他們也就忽略了上官說的要小心對方的命令,兩撥人湊在了一起,狼吞虎咽地搶著吃喝了起來。

  這兩撥人分別來自兩個陣營,一個屬于高開道集團,一個屬于羅藝集團,這個地方就是三江口旁那個被高開道在一年多前燒掉然后一直荒廢至今的肖家堡。

  高開道先率領殘兵在此歇息,無巧不成書,沒過多久,今日一早,從沼澤,窪地,山林里鑽出來之后的羅藝率領殘部也來到了此處,他們地到來使得高開道虛驚一場,他不得不派人用鞭子和刀鞘將倒下去熟睡的士兵們叫醒,讓他們准備起來戰斗,那些士兵被叫醒之后,以為被高暢軍包圍了,個個面如土色,若不是實在跑不動,恐怕早就掉頭逃跑了,不過,就算他們仍然留在原地,要指望這些家伙抵抗敵人的進攻,不過是白費。

  幸好,出現在廢堡外的是羅藝和他地殘部,看樣子,他們比起休息了一陣的高開道部還要狼狽,高開道部地突然出現也嚇了羅藝一跳,他以為高暢真的厲害到了這個地步,早就算准了他的逃跑路線,派了一只部隊埋伏在這里。

  誤會解開之后,作為盟友,高開道自然將羅藝等人讓進廢堡來歇息,為此,還特意殺了兩匹戰馬,熬成肉羹,讓又疲又累的兩軍將士食用。

  雖然是盟友,不過是暫時的,只是為了對付高暢而已,現在,兩人既然都已戰敗,同在逃亡的旅途上,這個盟友,就有點靠不住了!

  所以,兩人都暗自告訴自己的心腹,叫手下們不要懈怠,務必小心對方,免遭敵人的突襲,越是這樣的時候,這樣的盟友就越是靠不住。

  這才有了先前的這一幕。

  不過,底下的人雖然彼此敵視,甚至把這個敵視擺在了台面上來,雙方的主將各自坐在青石板上,卻相談甚歡,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不但不像兩個剛剛才打了敗仗,致使窮途末路的將軍,反倒像兩個豪門世家的家主共約于鄉野踏青狩獵一般。

  這証明了一個真理,從古至今,要想成為一個大人物,虛偽是必備的品質!

  “請!”

  羅藝端起盛滿肉羹的粗碗,朝對面的高開道舉起,輕聲喝道。

  “請!”

  高開道哈哈一笑,同樣朝羅藝舉了舉碗,揚起頭,就著粗碗的碗口,咕

  地喝了起來,肉湯的滾燙就像對他一點也沒有影響一

  羅藝皺了皺眉頭,瞧了一眼猶自冒著熱氣的肉湯,猛地放在嘴邊,和高開道一般揚起頭,同樣大口大口地將肉湯往肚內灌去。

  在他們身側,各站立著兩個親衛,其余的人,都在外面的廢園外,他們的手下,分布在廢堡的各地地方,有的在彼此對立,有的則像廢園的那些家伙一樣,聚在一起吃喝著,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啊!

  對于在這里遇見高開道,羅藝頗有些意外,他原以為高開道已經奪下了籠火城,雖然,高暢將自己擊敗后。高開道這一路的作用就不大了。最終也只能撤出籠火城,不過,不會是在現在。

  不料。高開道和自己一般,同樣一敗涂地,沒能將籠火城奪下,雖然,那家伙有些含糊其辭,說是非戰之罪。眼看就要攻下籠火城,卻被敵人從背后襲擊,不過,不管他如何解釋,終究還是敗了,五千人只剩下這區區數百人,也算是慘敗吧!

  然而,比起自己來。他無疑要幸運了許多,只是折損几千人而已,基地尚在他的手中,不像自己。連幽州也丟了,家人也丟在了幽州。獨子羅成恐怕不是戰死在了沙場,就是落在了高暢地手中,四十几歲地人了,要想重頭再來,難啊!

  若是高開道不在自己的面前,羅藝獨處一地,或許會表現出自己軟弱的一面來,然而,在外人面前,他是斷斷不會如此地,他仍將是那個雄霸北地的羅藝。

  所以,此時的羅藝,依然風度凝然,一點也不像個敗軍之將。

  —

  他一邊和高開道討論著此戰的得失,談笑風生,就像在討論一盤棋局的輸贏一樣,在這個表象的掩飾下,他地腦子卻在不停地轉動著,盤算著彼此之間的實力對比,對方若是在這里砍了自己的腦袋,那么,柳城,懷遠兩郡也多半會落在這個大賊的手中吧?面對這樣的誘惑,這個賊寇出身的家伙很難不打這個鬼主意。

  現在,他身邊只剩下了一百來人,對方的人數在自己的一倍之上,不過,自己地一百來人都是精銳親衛,對方的精銳卻不多,烏合之眾占了大部分,一旦雙方火并起來,對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對方也知道這點吧?所以,只要自己一行保持警戒,火并是不可能的,不過,潞縣是對方的勢力范圍,就在河對面,也算他回柳城地必經之地,對方要是在那里下手的話,自己這點人很難抵擋。

  要想擺脫這個困境,只能先對方一步渡河,可是,沽河地河面雖然不寬,河水也不深,卻也不是人和馬徒步能過的,必須要扎木筏,搭建浮橋,這不是在短時間內可以做到的,雙方都有大部分人都在外面忙著伐木搭橋,恐怕日落之前才能搭好吧?

  在這段時間,最好能通過言語交談讓對方打消這個念頭,應該多向他述說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的道理。

  羅藝雖然不是能言善辯之徒,作為一個大人物,卻也擅長擺事實,講道理,他覺得高開道能成為一方之豪,也不是不明白利害的蠢蛋,既然高暢已經占據了幽州,那么,他遲早會向漁陽的高開道和柳城的自己動手,在這樣的情況下,兩者必須緊密聯合在一起,也許才能應付,高開道多半也懂得這樣的道理,為了一絲小利,雙方如果火并的話,只能對高暢這個漁夫有利啊!

  果然,聽了羅藝的一番肺腑之言后,高開道拍了拍胸部,大聲表態,說是他和羅藝之間的友誼萬古長青,雙方的盟約牢不可破,高暢若是率軍攻來,在兩人的緊密合作下,勢必要讓他土頭灰臉而回。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高開道愿意邀請羅藝到潞縣駐足,共商大事。

  羅藝自然婉言謝絕了高開道的邀請,他說他要先一步趕回柳城,重新掌握軍隊,免得高暢突然打來,他無法出兵援助高開道。

  高開道很是明白羅藝的處境,既然羅藝不愿在潞縣停留,那么,浮橋搭好之后,他愿意讓羅藝率部先過河,自己隨后再走。

  羅藝自然對此感激涕零,兩人說到激動處,險些拜了把子,若不是親兵們跑來說浮橋已經搭好的話,兩人恐怕已經成為了異性兄弟。

  知道浮橋搭好了,羅藝大喜,急忙召集部眾集合,然后,在高開道戀戀不舍的目光中,率部先一步過河而去。

  “大帥,就這樣讓他走了?”

  瞧著羅藝一行的身影消失在對岸,一個親衛有些不甘心地對高開道說道。

  高開道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對岸,仿佛望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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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mkkc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羅藝之死(下)


  晚霞絢爛如火,在西邊的天際燃燒著,將連綿的山林染得鮮紅一片,羅藝一行百人身披著火紅的霞光,縱馬在山林間的狹道上疾馳。

  所謂狹道,也就是狹窄的道路。

  說是道路,其實不然,這條小道已經廢棄許久了,自從楊廣征伐高句麗,修建了几條從薊縣往遼東的寬闊馳道后,這條小道就沒有什么人走了,路這東西,若是沒有人行走,自然而然也就荒廢了下來。

  雜草沒有人清理,一味瘋長,很快就淹沒了路面,山洪爆發時沖毀的路段也不會有人來修補,久而久之,也就不成為路了。

  若不是常年行走其間的獵人,以及某些走私商人,斷不能在這條狹道上奔走。

  在羅藝的親衛中,有一個人是當地的獵戶出身,又有几人以前在這條路上當過私鹽販子,他們對這條道路頗為熟悉,羅藝這才敢率部在這條山林小道中行進。

  之所以不走寬闊的馳道,非要繞路從這條山林小路行走,羅藝自然有著自己的想法。

  都是一方豪雄,羅藝自然了解高開道的想法,只要把自己放在高開道那個角度去思考問題,也就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羅藝根本就不相信只憑借自己的一番說辭,高開道就會輕易地放過自己,在廢堡,他之所以沒有動手,無非是沒有把握,害怕兩敗俱傷而已,一旦。高開道回到縣。實力大增,面對好比落水狗一般的自己,絕無放過的道理。自己若處在對方地立場上,也會這樣做。

  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像羅藝所說地那樣,兩人都有共同的敵人高暢,聯合起來共同對付高暢不好嗎?一個人的力量總沒有兩個人地力量好使。

  聯盟?那是最不可信的東西!

  孫安祖和張金稱是盟友,孫安祖卻被張金稱砍了腦袋,魏刀兒和高暢結盟。也不明不白丟了性命,高開道投奔高曇晟,結果殺了他上位,羅藝占據柳城,懷遠兩郡,也是擁兵叛亂殺了上官起的家,所以,這個世道。最靠不住的人就是盟友。

  若是能殺了盟友,吞并其眾,奪得其地,又何樂而不為呢?

  高開道殺了羅藝。有几個好處!

  殺了羅藝,柳城。懷遠兩地就成為了無主之地,他若揮師進攻,喪失了主心骨的兩郡軍民多半會選擇投降,以免城破被這大賊屠城。

  第二個好處,他可以把羅藝的腦袋交給高暢,上表向高暢假意臣服,既然他能夠認突厥可汗為父,多認個主子又有何難。

  剛剛經過幽州大戰,高暢軍縱然得勝,卻也損失慘重,短期內,再無力量發起大規模地戰役,再加上,王薄在高暢后方使壞,對高暢的勢力范圍多少也會有些傷害,要想奪取天下,南方才是高暢的根本。

  若是羅藝和高開道尚在,高暢也許還不敢率領大軍南下,等他率領大軍南下后,這兩人多半會聯起手再次進犯幽州,高暢在幽州的根基不穩,自己又沒有親自坐鎮,能否保住幽州,這是一個問題?

  若是高開道殺了羅藝,又上表臣服,高暢多半不會窮追猛打,進犯漁陽,對他來說,高開道只是個跳梁小丑,他對幽州的威脅遠不如占據幽州一年之久的羅藝,沒有后顧之憂,高暢最多會留下一只人馬駐守幽州,防御高開道,自己多半會率軍南歸,如此,高開道也就解了燃眉之急。

  既然有這么多的好處,高開道自然就對羅藝的腦袋垂涎三尺了,畢竟,要想得到這么多地好處,他必須先干掉羅藝。

  干掉羅藝的最佳時機自然就是現在,若是等羅藝率部回到了他的老巢柳城,再想干掉他也就是天方夜譚了,那時,他就要考慮和羅藝合作的可能了。

  羅藝自然也知道現在地自己正處在最危險的境地內,他當然不敢大張旗鼓地從潞縣城下經過,沿著寬闊地馳道越過高開道的轄區朝柳城,懷遠疾行。

  那條路無疑比較舒服,路程也短,人也沒有這么疲累,可是,對羅藝來說,那條寬闊的馳道和黃泉道并無什么區別。

  雖然,高開道讓羅藝一行先期離開,然而,在此之前,他說不定已經派了親信渡過沽水,前往潞縣報信,讓潞縣守軍出來攔截自己,自己若是率領部眾大搖大擺在馳道上行走,和插標賣首又有何不同呢?

  選擇這條時斷時續,難走異常的小道,圖的就是它的隱祕,潞縣是羅藝

  高開道結盟,引高開道的援軍來相助,為了打消他的久前讓給他的部眾駐扎的,那些外來人應該不知曉這條道路?

  不過,為了謹防萬一,羅藝在逃命的時候,一方面不顧戰馬和人員的疲憊,也不顧道路的狹窄和崎嶇,不斷地打馬狂奔;另一方面,他還將隊伍分成了三隊,一隊在最前,一隊在中間,一隊斷后,怕的是在通過峽谷等險要之地時遭遇敵人的伏兵,分成三隊,對方若想全殲他們就不那么容易了。

  更何況,他已經脫掉了華麗的將軍盔甲,將它穿在了一個親衛的身上,讓那人位于中間的隊伍之中,自己則穿著一身普通小兵的服飾,位于最前面那隊,敵人的目標自然是在他身上,注意力也就放在了中段那個穿著將軍盔甲的家伙身上,要想引那人入伏,為了不打草驚蛇,多半會將位于前隊探路的他當作一個小卒子放了過去。

  “呵呵!”

  想到自己的巧妙安排,羅藝不禁笑了起來,就算潞縣的敵軍得到高開道的命令趕來伏擊自己,有好几條道路,為了避免自己從某條道路溜走,他們若是在每條路上都安排伏兵,潞縣的那點兵力多半不夠。

  因此,即便那些家伙知道這條小道,預先也安排有伏兵在此,那伏兵的兵力也不會多,多半是在險要的地方設伏,然后,將自己一行人堵在那里,斷不會設下天羅地網,前后左右包抄,不管自己將部隊分成几個小隊,都不會跑出他們的包圍圈。

  —

  若高開道真的把所有的兵力都放在這里,那只能說是天命不在自己身上了。

  除非潞縣的敵將會未卜先知,羅藝斷不相信對方能神算如斯,因此,他一邊像普通斥候那樣探著路,一邊在心中不停地告訴自己,自己一定能活著回到柳城,一定能東山再起,一定會砍下高暢的狗頭,報仇雪恨。

  前方出現了一條狹窄的峽谷,小道從峽谷中穿過,兩旁,岩壁高聳,雜草叢生,抬起頭,隱隱只能瞧見一線藍天。

  好一個險要之地。

  若自己是敵將,多半在此設伏!

  羅藝沒有絲毫的猶疑,與前隊的十來個斥候小心翼翼地踏進了峽谷,在他們身后,中路的數十個人遠遠地停了下來,沒有進入峽谷,在回望的那一瞬間,羅藝還能瞧見假扮他的那個親兵那身華麗的盔甲在夕照中閃閃發光。

  敵人若真是派人埋伏在峽谷那端,或是派人埋伏在峽谷之上,自然會等前隊的斥候過了峽谷,給后方報了平安,等中間的那些人入了峽谷之后才動手。

  所以,羅藝才有恃無恐地步入了峽谷。

  “嗖!”

  這是什么聲音?

  羅藝感到有一股微風襲來,他猛地扭頭,一只箭矢落在了他腳下的一塊大石頭上,發出一聲輕響。

  這是怎么回事情?

  羅藝瞧著面前那只被石頭折斷了箭頭的箭矢,百思不得其解,一時間,居然愣在了那里,事情不該是現在這樣啊!

  “嗖!嗖!”

  從兩旁岩壁的高坡上,不時有箭矢落下,羅藝身側的那些士卒大呼小叫地抱頭鼠竄,有人從羅藝身旁風一般跑過,隨后,全身像刺猬一樣扎滿了箭矢,倒了下來。

  “小心!”

  一個家伙緊靠著岩壁,手指著羅藝,一臉驚恐。

  羅藝有些納悶地望著對方,隨后,他抬起頭,一團黑影出現在眼前,遮擋住了頭上的藍天,接下來,他聽見了風雷之聲,然后,就沒有什么然后了!

  一塊巨石落在羅藝身上,將他壓住,只露出了兩手,兩腳,那兩手,兩腳微微顫抖著,不一會,就不動了。

  不應該這樣啊!

  這是羅藝腦中最后的一個念頭,他帶著這樣的疑問踏上了幽冥之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頭上,在峽谷的高坡上,有一個家伙正在暴跳如雷。

  張金數揮舞著橫刀,上蹦下跳,面朝對面峽谷大聲喝罵。

  “是哪一個家伙動的手,老子不是說過,等前面的這些家伙過了,讓羅藝進了峽谷之后再動手!是哪個雜種壞了老子的好事,老子一定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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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定幽州


  月底,燕王高開道派遣使者帶著几大車禮物前來薊縣向其遞上降表,并且隨表奉上了羅藝的腦袋。

  由于羅藝是被巨石所砸死,雖然經過專業人士的仔細清理,面貌依然有些模糊,無法完全恢復原樣,不過,據熟知羅藝的原幽州總管府的近侍確認,那的確是羅藝的腦袋。

  在降表上,高開道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聲稱自己是一時糊涂,迷了心竅,這才聽信了羅藝的花言巧語,在他的蠱惑下不自量力率軍前來抵抗王師,被王師擊敗之后,他方才大徹大悟,醒覺過來,發誓要痛改前非,這才派兵將逆賊羅藝斬首,將逆賊的腦袋獻給夏王,希望可以將功贖罪,企盼得到夏王殿下的諒解。

  若是夏王殿下能原諒他這個粗人,他愿意去除王號,甘為夏王殿下一馬前卒,愿為夏王殿下鎮守北疆,抵御東北面胡人的侵襲,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一派胡言!

  這就是高暢這番話的唯一評價,他非常清楚,對方并不是真心投降,否則就不會只派一個使者來薊縣,本人卻龜縮在老巢,之所以派個使者上表稱臣,無非是拖延時間,行的是緩兵之計而已!

  這般粗糙的計策自然瞞不過高暢的法眼,不過,高暢并痛責其非,反而,滿臉帶笑,欣然應許。

  高暢也知道,高開道這家伙是一個毒瘤,讓其盤踞在幽州東北面,遲早是心腹大患。

  漁陽。北平。以及柳城,懷遠等郡不過是苦寒之地,地廣人稀。出產不丰,就算讓高開道占據了這些地方,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來,高開道其人,不過是鼠目寸光之徒,遠沒有羅藝雄才大略。

  之所以說那家伙會成為心腹之患。另有原因。

  這才和羅藝在幽州展開激戰,一股胡人精騎出乎意料地出現在戰場,后來,從幽州降臣的嘴里得知,這些胡人騎兵乃是高開道引進來的,高暢擔心地是,日后,高開道會和胡人繼續勾結。引胡人入關,侵襲幽州,甚至南下中原,這將是一件極有可能發生地事情。

  這次。高開道只是小打小鬧,引的是奚人。和契丹人的部落聯軍,下次,他若是引突厥人入關,事情就不妙了。

  然而,明知道高開道是一個潛藏地毒瘤,高暢卻沒有立刻動手將其鏟除的打算,非是不想,實是不能也!

  雖然擊敗了羅藝的大軍,占據了薊縣,最初的戰略目的總算是達到了,然而,高暢所面臨的困難卻非常多。

  首先,除了薊縣,縣,固安等城池掌握在高暢軍手中外,像霍堡,雍奴,昌平,懷戎等城池仍然在其他人手中,這些城池要不仍然打著大隋地旗號,要不依然忠心于羅藝,要不就是固守自立,對于治下出現的這些不和諧的聲音,高暢自然不能聽之任之,要不將其收服,要不就要將其剿滅,不管怎樣做,一些用來震懾的兵力是必須的,在這個時候,還要抽調兵力前去攻打高開道,無疑有些困難。

  除了這些城池外,在幽州大地上,還有許多地主豪強,宗族世家建立的塢堡,這些宗族勢力完全就是獨立王國,不管是薛家當政,還是羅藝在幽州掌權,他們大多也是虛應其事,偶爾奉上一些錢糧,名為樂捐,除此之外,就不承擔別的義務了,現在,換了高暢當政,他們也只是名義上臣服,實際上依舊是自行其是。

  塢堡,私兵,不尊法令,所有的這些都是高暢所無法容忍地,這也是他沒有殺薛萬鈞,而是以將軍之職籠絡薛家兄弟的原因。

  在薛家兄弟的幫助下,至少大部分宗族豪強都表態接受了新政權,而要想抑制那些宗族豪強的勢力,不是短期內就能辦到地事情。

  內部不穩的情況下,再起干戈,這不是高暢地行事作風。

  再加上,羅藝為了和高暢軍對抗,几乎將薊縣庫存的錢糧全部消耗干淨了,為了籠絡民心,高暢需要大量的糧食和農具來修建農庄,興修水利,修筑馳道,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繼續進行一場大戰役的資本。

  更不要說,南方的平原,清河,河間等郡乃是他的根本,他不能棄之不顧。

  既然無法出戰,所以,明知道高開道是心腹之患,高暢也只能將計就計,笑納了對方的投誠,任命對方為漁陽總管,讓其鎮守北疆。

  之后,高開道命令潞縣的守軍主動讓出了潞縣,讓其班師回到了漁陽,縣深入幽州境地,乃是一座孤城,根本就守不住,高開道干脆把其當作禮物送于了高暢,表現出自己的赤膽忠心。

  幽州地廣人稀,并不缺少土地,雖然,有不少豪強地主將好一點的土地占去了,不過,由于戰亂的原因,塢堡五十里外的土地就是他們的極限了,更遠一些的地方,是他們勢力不及的范圍。

  高暢提供了農具和種子,讓那些失去了土

  民在桑干河兩岸開墾荒田,興修水利,建立農庄,為中以及南方抽調了不少神官來,讓他們把新的耕種方式,以及水車,鐵犁等新式工具的使用方法手把手地教給那些農民,一面向他們宣揚靈寶神教的教義,抓革命,促生產,兩不誤。

  在發動大生產,大建設之際,他讓蘇定方率領一只軍隊北上,攻克了昌平,占據了居庸關,恢復了烽火台,以長城為界,建立了一道防線,以便抵御胡人的入侵。

  另外,新任的虎威將軍薛萬徹也率領一只軍隊橫掃幽州之南,霍堡,雍奴等地相繼向高暢俯首稱臣。

  那些地主豪強。宗族世家也派出了代表。帶著許多精美的禮物來到薊縣,拜見夏王高暢,表達了臣服之意。

  最終。高暢和那些世家大族的代表們達成了協議。

  那些世家大族為了自保而組建地私兵仍然保存了下來,不過,高暢會派軍官到其中,擔任指導和訓練之職,若是遇見外敵入侵,這些豪族養地私兵有義務出征打仗。當然,若是遇見匪盜侵襲,駐扎在城內的高暢軍也有義務出兵剿匪。

  私兵既然保留了下來,塢堡自然也不會撤除,高暢默認了這些堡壘的存在,畢竟,對那些豪族來說,他們就指望它們地存在來保衛自己的安全。

  那些地主豪族的土地原來是多少。現在依然還是多少,高暢并沒有剝奪他們的土地,不過,他會派人前去丈量這些土地。然后,按照土地的多少來納糧。像以前那樣不繳賦稅,只是樂捐的方式,高暢是無法容忍地。

  經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那些世家代表們認可了這個條令。

  首先,以往雖然是樂捐,但是,這種樂捐沒有限制的,有時候,甚至半月未到,新的樂捐命令就下來了,處在弱勢地位的這些豪族們只好忍氣吞聲,只要沒有超過他們的忍耐限度,他們都會繳納。

  高暢雖然按照土地多寡征收賦稅,卻也向他們承諾,廢除樂捐,他們只需要繳納一次賦稅,一年出一次勞役,其他就一了百了啦!

  高暢規定的賦稅并不重,盤算了一下,這樣反而比以前不需繳納賦稅的時候划得來一些,因此,他們也同意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引起了激烈地爭論,那就是在塢堡內修不修建神廟的問題。

  大部分豪族都反對在他們的塢堡內修建神廟,也不愿意接受神官,然而,高暢寧愿在別的地方做出一些讓步,在這條上都一寸不讓,人為刀,我為魚肉,最后,處在下風地豪族代表們只得忍氣吞聲地接受了這個條件。

  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地過牆梯。

  在大多數豪族代表的心中,都有這樣的想法,先答應下來,日后,再想辦法應付,畢竟,雖然他們團結起來,能夠給高暢添許多麻煩,然而,若是一個不慎,就是族滅身死的下場,連雄踞幽燕的羅藝都不是高暢的對手,他們自然沒有這個雄心和高暢作對,不管怎么說,高暢是要離開的,大軍也是會離開的,那些條件,還是先答應下來再說吧!

  協議達成之后,按照慣例,那些世家豪族派了不少家族子弟前來高暢處,年長一些的則出仕做官,年幼的則為高暢的僮仆,一方面是作為人質,另一方面則是跟著高暢學習。

  至少,在表面上,這是一次團結的,勝利的,成功的大會。

  在一切都慢慢上路之后,高暢率領大軍分水陸兩路離開了薊縣,一路乘船沿運河南下,船上的大部為步兵;一路則從陸路南下,多為騎兵,可以順便進行長途拉練的訓練。

  他留下了一萬人交給了管小樓,防范東北面的高開道,以及北邊的胡人。

  然后,高暢允許管小樓在幽州招新兵入伍,准備重新組建一只虎賁鐵騎,幽州不缺戰馬,羅藝留了不少具裝鐵甲下來,除了一部分帶回冀州外,他留了一部分給管小樓。

  畢竟,幽州騎兵乃是天下少有的強兵,不能就這樣任其沒落了。

  振威將軍薛萬鈞被高暢留了下來,讓他擔任管小樓的副將,負責騎兵的訓練,高暢派了不少青年軍官跟隨薛萬鈞,作為騎兵中的骨干,金球得作為大神官也留在了幽州,三人分處在不同的系統,這樣,才符合所謂的制衡之道啊!

  虎威將軍薛萬徹和家人則被高暢帶著南下,去了冀州,薛家兄弟,兩頭猛虎,最好還是將他們分開為好。

  溫彥博和一些幽州降臣也被高暢帶著南下了,與此同時,一些冀州官員在顧旦的帶領下則北上為官,顧旦將負責幽州的政務民生。

  雖然,還有許多困難在等待著高暢解決,不過,總的說來,五鳳元年的六月份對高暢來說,是一個收獲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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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第一章 偷得浮生半日閑


  4月天,孩兒臉,說變就變。

  昨天夜里,嘩啦嘩啦地降下好一場大雨,伴隨著陣陣電閃雷鳴,河間城就像汪洋中的一葉孤帆,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沉沒下去。

  今兒一早,雨卻住了,太陽也如往日一般從東邊的天際探出頭來,到得辰時時分,就已懶洋洋地趴伏在東面,散發著溫煦的光。

  仿佛所有的污垢都被昨夜那場大雨沖走一般,天空是出奇地干淨,分外的藍,藍得就像是一塊巨大的藍寶石,深邃得近乎透明。

  大雨之下,翻滾了一夜的鏡湖也突然從濁黃變得澄淨,天空倒映其中,從高處俯覽下去,就像是一面藍色的鏡子,不愧有鏡湖之名。

  高暢站在岸邊的一塊巨石之上,微風輕拂,湖面漾起淺淺的波瀾,披在他肩頭的白色披風隨風輕輕擺動,他沉默地注視著湖面,遠遠望去,宛若神仙中人。

  阿嵐和蘇雪宜一旁的沙灘上和波浪追逐,兩人挽起長裙下擺,赤著雙腳,在沙灘上留下了一串串深淺不一的腳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隨風飄來,貼著湖面遠遠地傳了開去,雖然都已嫁了人,畢竟,還是十八九歲的女孩子,難得出一次深宮內院,和心愛的人一起到郊外踏青游玩,自然而然地,也就拋去了平日做作出來的端庄和威嚴,恢復了小兒女的心態,她們也是想真心地,開懷笑一次的。

  若芷和几個侍女遠遠地站在沙灘的邊上,和高暢三人之間隔著一段比較長地距離,她們在忙碌著一些雜事。為一會地野炊做准備。

  至于那些親衛。則被高暢趕得遠遠的,他們在十几里外布下了几道警戒線,不許旁人隨意靠攏。

  巨石之下。乃是一片亂石,湖水在亂石建穿行,流速凝滯,水波微微蕩漾。

  巨石的另一邊,生長有一排垂柳,柳枝在湖面低垂。偶爾一陣風吹來,柳枝條隨風輕擺,划過湖面,漾起一層淺淺地漣漪。

  湖底的落葉一律翹起葉柄,隨著水波的蕩漾愜意地擺動著,神態極其悠閑自在,高暢的目光正落在這些一片一片如羽毛的水中落葉上,神思恍惚。浮想聯翩。

  從幽州歸來后,高暢應眾臣之請,決意將都城從樂壽遷到河間,河間城比起樂壽來。各方面都要強上許多,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和建設后。戰火地痕跡,以及對百姓造成的傷害都也慢慢淡化或消失了,荒廢的景象隨著春天的離開一去不返,如今,一片生機勃勃,一副盛世年華的氣象。

  原本,高暢是不想遷都的,不管是樂壽也好,河間也好,注定只能是暫時的都城,日后,若他真的一統天下,都不會選擇這兩處為都城,反正以后還要遷一次,又何必多麻煩一道呢?在高暢看來,這無疑有勞民傷財之舉。

  不過,考慮再三,高暢還是同意了眾臣地遷都之議。

  樂壽這座城池的確小了點,由于夏國正處在蒸蒸日上的大好時機,作為都城,它的格局委實過小,再加上,高暢重工,重商,名下有大量作坊,生產各種各樣稀奇古怪,有利民生地器具和物事,引來商賈無數,就算是戰火隔絕了各地的來往交通,仍然有不少勢力強大,來頭不小地商家來樂壽辦貨置業,大量人流涌入,樂壽的城建早就不堪負荷了。

  要想改變這個局面,就要擴大城池的范圍,進行大規模的建設,如此,相當于重新修建一座新的城池,花費的代價遠以遷一次都要大,在高暢看來,這不划算。

  河間的城池比樂壽大了許多,由于戰亂,人口也不多,地理環境也遠比樂壽重要,畢竟,現在郡,上谷郡,博陵郡皆已落入高暢之手,比起清河,平原,信都等郡來,高暢在這些地方的根基還說不上牢不可破,將都城遷到距離這些地方稍微近一點的河間城,也有利于對這些領地的掌控和監視。

  在這么多因素的驅使下,遷都也就成了必然之舉了。

  本來,按照禮部官員的規划,遷都之舉應該隆重,隆重,再隆重,不僅要祭告蒼天,選一個黃道吉日動身,還有許許多多亂七八糟的議事和典禮,各部部門的遷移也要分時日進行,各種典禮缺一不可。

  高暢粗粗算了一下,若是按照禮部官員的規划,這遷都之事恐怕要拖半年才能完成,這自然是他不可接受的。

  最后,他大手一揮,只在神廟大堂上焚香沐浴,修行了一晚,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儀式典禮這全部廢除,所有的官員和他一道即日北上,反正,河間的官署衙門早就准備妥當了,搬過去就可以做事辦公。

  即便樣樣從簡,諸多雜事堆起來,整個遷都事宜也花了半月之久。

  除了這件事

  高暢還要忙著接見那些降臣,為他們安排職務,這些各種性格,各種脾性,各種背景的人都有,饒是他精力非凡,也是忙得焦頭爛額。

  自從得知楊廣在江都被宇文化及所弒的消息后,王琮,楊善會,張玄素等被高暢說俘獲的原隋朝舊臣終于放棄了各自的執念,決定為高暢效力。

  在他們看來,既然大隋社稷的顛覆已經不可避免,他們也盡到了自己的職責,那么,接下來他們就該為各自的家族以及黎民百姓說考慮了。

  誠然,高暢政權以神教起家,和聖人教義大相違背,有許多政策他們都看不慣,但是,不可否認,這個政權現在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高暢平定幽州,擊殺羅藝班師回來后,王琮等人心中都隱隱有了這樣的一個念頭,說不得這天下有朝一日真的會姓高!

  和高暢以往的對手,郡兵,流賊不同,幽州的邊軍可是響當當的虎賁悍卒啊!羅藝也算是一代名將,這樣的將,這樣的兵都不是高暢的對手,其未來不可限量啊!

  楊廣死后,徐勝治就不再軟禁他們,不但讓他們和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在士兵的監視下,還允許他們在城內溜達,也不限制他們和外界的聯系,于是,得到了各種訊息的他們,自然對天下大勢有著自己的見解。

  現在,最有希望奪得天下的勢力只有三只而已!

  —

  長江以南還是諸強并起,短時間內,無人可以一統南方,就算有人能夠一統南方,最多也只能芶安一地,南方缺乏戰馬,要想爭奪天下,有其心無其力。

  至于高開道,郭子和,劉武周,薛舉,李軌,孟海公這些只是跳梁小丑而已,不足道也!

  宇文化及,弒主之徒,天下之共敵,無疑插標賣首之徒,離死不遠,雖有十萬強兵,卻大多為關中人士,回不得故鄉,早晚盡散無疑。

  真正能奪得天下的只有占據關中的李唐,雄霸河南的瓦崗李密,以及一統河北的夏國高暢。

  這三方勢力各有自己的優點和劣勢,各有自己的依仗以及困難,誰要想擊敗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天下,要想真的統一,一個字,難!

  最后,多半會陷入群雄割據,各自交戰的境地,就像二十年前的南北割據一般。

  因為對時局有著這樣的判斷,既然,他們身處在河北,宗族的根也在河北,唯一投靠的人也只能是高暢了,縱然對高暢的許多措施政令看不慣,卻也在忍受的范圍。

  高暢的政權現在欠缺大量文官,得到王琮等人的投效,高暢自然喜出望外,這些人成為了他的臣子,自然也成為了別的隋官的榜樣,往后,他的軍隊再去攻打還打著大隋旗號的城池,在北方一帶,就不會受到殊死抵抗了。

  千金買馬骨,王琮等人就是他高暢的馬骨啊!

  王琮和張玄素以及幽州降臣溫彥博很快就被高暢任命為政事堂官員,負責參政議事,楊善會擅于帶兵,他就進入了軍機處,不過,這些人雖然身居高職,暫時卻不掌實權,高暢目前還只是借助他們的名聲而已。

  政務上的大事也就是以上這些,軍務上的事情到沒有這么麻煩,現在,以夏國的錢糧無法進行遠征,要進行大規模的戰役,還要等秋收之后才行啊!

  不過,高暢也沒有就此止步不前,他命令李靖率領三千人東進,前往攻打北海郡,把蘇定方派到了博陵,監視太行山以西的唐軍動向。

  他自己則指揮部屬按部就班地進行國內的生產建設,修建農庄,開墾荒地,興修水利,加寬馳道,加快百工坊的生產,加速進行商業流通,加強靈寶神教的宣傳教育。

  在忙亂之中,他偷得浮生半日閑,和阿嵐和蘇雪宜兩人到河間城外四十里的鏡湖來踏青,多日征戰在外,又老是忙得不可開交,他對她們兩人隱隱有些歉疚。

  再過一段時間,他就要祕密南下,在南方,有一場大戰即將上演,那場戰役的結果對夏國政權有著一定的影響,他不可能無視。

  他長嘆了一口氣,微笑著望著正在戲水的兩人,目光中微微帶著歉疚,俯身在這人身上的時間越久,他受到這人的影響就越大,他發現,自己是越來越有人味了!

  人味?

  他苦笑了一聲,抬起手,向沙灘上揮揮手,然后,從巨石上跳了下去,在那里,阿嵐正笑著向他喊著什么,蘇雪宜站在一旁,淺笑盈盈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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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第二章 酒樓聽說書


  五里坊,醉仙樓。

  辰時末,巳時初,陽光從東面臨街的窗戶照射進來,將酒樓底層的大廳照得亮堂堂,塵埃像小虫子一般在光柱中翩翩起舞。

  未至晌午,還不是用膳之時,大廳內的二十來張胡桌,卻已坐了不少人,人人一碗清茶,桌上放了几碟小吃點心,人們大多面朝一個方向,在大廳南側正當面的高台上,擺放著一個小木桌,在木桌之后,一個身著灰袍,唇上留著兩撇老鼠須的中年人正手拿驚堂木,抑揚頓挫地講述著一段傳奇。

  全天下,也只有在夏國境內的酒樓中,才會擺放這些上不得大雅之堂的胡桌,胡椅,雖說,比盤腿跪坐要舒服一些,不過,這大違祖宗之道,也只有在夏國這種離經叛道,不以聖人學說治國的地方才會如此。

  在夏國,一般的酒樓都有兩層或三層高,那些待在底樓用膳的家伙多是些寒門子弟,商賈人家,對這些人來說,只要能坐得舒適,哪管得了什么禮儀傳承,離經叛道。

  一般的世家子弟,官宦人家多是上二樓的雅間,他們根本不屑與樓下的粗人為伍,樓上的布置則符合傳統之道,冬日,房間內大多鋪著毛毯,夏日,則鋪著草席,一人一座,一張矮几,一個蒲團。

  不過,凡事都有意外,新近投靠高暢擔任政事堂高官的幽州降臣溫彥博就不喜歡盤腿坐在二樓雅間,而是和那些底層百姓一般,喜歡坐在底樓大廳。幽州。與胡人的地方接壤,在那里,胡桌胡椅。甚至一些胡人的文化都甚為流行,溫彥博在那里待了數年,受其影響頗深,自然不像這冀州一帶地世家子弟一般假模假式地遵守什么禮儀之道。

  當然,他每次來此用膳,或是飲茶都是輕車簡從。只帶了隨身侍從兩三人,衣著也不見華麗,和一般商賈子弟沒有什么差別,眾人皆不了解其身份,只知他是一個很和氣,不管對什么人都非常有禮貌的讀書人,人稱溫三爺。

  溫彥博端起茶盞,隔著騰騰的熱氣。瞧著盞內碧綠地茶梗在水中漂浮,他輕輕吹了一口氣,將熱氣蕩開,隨后。將茶盞舉到唇邊,輕啖了一口。隨即放下。

  接觸這茶不久,溫彥博已經喜歡這茶香了,每日若是不品,就覺得心中空落落的,甚是不舒服。

  這個時代的肉食來源大多來自牛羊等物,豬肉在這個時代還不是主食,就算是一般的寒門也不屑食用,認為豬肉是低賤之物,只適合低賤之人食用。

  牛羊之物大多腥味較重,對人的消化功能有一定的傷害,這個時候,茶這東西就派上用場了,它能夠幫助消化,之所以,茶葉成為草原胡人必需地戰略物資,和鹽一個地位,這就是其中的原因。

  從晉到隋,飲茶才逐漸普及開來,成為民間飲品。

  不過,一直到南北朝前期,飲茶風氣在地域上仍存在著一定的差距,南方飲茶較北方為盛,但隨著南北文化的逐漸融合,飲茶風氣也漸漸由南向北推廣開來。

  隋末大亂之后,民生凋零,百姓連飯都用不上,一般人家,也就與茶無緣了,直到高暢占據河北,夏國建立,生產慢慢恢復,商業開始流通,各地新建了不少酒樓,因為糧食匱乏,而造酒則需要消耗大量的糧食,高暢因此頒布了禁酒令,禁止在民間制造美酒,除了極少數欽點的酒樓外,別的酒樓一概不許賣酒,使得那些嗜酒之人不得不轉向飲茶,這飲茶之風才盛行了起來。

  而且,這飲茶之道也與過去有所不同,茶葉的制作流程,茶樹地栽種方式都與過去大不相同,也與大江南北的其他地方大不一樣。

  這個時代的飲茶之道多為煮茶法,方式極其粗放,將茶末放到水中煮沸即可,若是細致一點,則在茶水中放入牛奶等物。

  高暢改變了制作茶葉的方法,先是將茶葉放在鍋中炒熟,炒到一定程度時取出再放入特制地竹編片上,揉成團在上面來回搓揉,然后放到鐵鍋上烘烤,烘干后即可貯藏了。

  這種炒好的茶無須煮沸,而是放入盞中,用開水沖入,即可飲用,如此,保持了茶地清香,煮茶法煮出來的茶,與之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溫彥博甚是喜愛這種方法制出來的茶,在他看來,這或許是除了雪紙和印刷朮之外,高暢對世人最大的貢獻。

  放下茶盞后,溫彥博有些厭惡地瞧了一眼在高台上夸夸其談的說書先生,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做出一副甚是贊賞的神態,目不轉睛地望著對方。

  說書先生,這也是夏國境內的特殊產物,不過,現在已經有慢慢擴充之像了,據說,在長安,晉陽,洛陽等大城的酒樓內,也已有了說書先生

  。

  對說書先生在酒樓說書這種形式,溫彥博其實并不厭惡,他覺得這也是教化世人的一種手段,貧民子弟大多一字不識,說書先生可以說一些故事和傳奇來宣揚忠孝節義,讓世人明白聖人之道,這何嘗不可。

  然而,在夏國的酒樓中,每一個說書先生都必須宣揚靈寶神教,用一些奇怪的傳奇故事來宣揚靈寶神君高暢,在說書先生的故事之中,高暢這個轉世的神靈乃是世人唯一的救世主。

  —

  “啪!”

  驚堂木一拍,靜默的大廳內,那說書人略略有些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話說盤古開天,以自身的血肉化為日月星辰,我們身下站立的這片大地也是其血肉之一,乃一顆不停滾動的大球,名為神州,之所以名為神州,實因其為盤古眼睛所話,因其精氣凝結,故而產生了萬物之靈的人類……”

  溫彥博嘴角微微一撇,這段傳奇他已經聽過許多次了,接下來那人將要說的什么,他都一清二楚,甚至能夠背下來了。

  無非是說盤古的一縷魂魄流連于九霄之外,化為靈寶神君,掌控世間萬物,日月星辰變化的規則,由于神州稟盤古精氣為生,人類相當于盤古后裔,故而,靈寶神君時常注目人世間,一旦人世間出現了大劫,他便化身下凡,幫助世人度過劫難。

  這是封神榜的開頭,接下來,那人將講到商周時期的第一次大劫,說是妖物九尾靈狐化為美女,迷惑商紂王,隨后,妖孽橫行,乾坤顛倒,人類面臨滅絕的處境,這個時候,靈寶神君化身為太公姜子牙,輔助周文王,周武王,召集能人異士,征討商紂,鏟除妖孽,行那封神之舉。

  簡直是一派胡言!

  溫彥博知道這是說書先生說講的這段封神傳奇完全是一派胡言,經不起絲毫的推敲,恐怕,是神廟的那些神官的大作,這些說書先生不過是些棋子而已!然而,那故事的確精彩,就算明知荒謬,溫彥博聽得第一次的時候,同樣聽得津津有味,一早抱著成見的他都是如此,那些凡夫俗子就更是不堪了,恐怕大多對此深信不疑吧?

  那些說書人宣稱,現在這個亂世表明,人類的第二次大劫即將來臨,隋亡之后,連綿了一百多年的黑暗亂世又將來臨,并且更為變本加厲,人類几將不保,靈寶神君正是預知到了此事,方才轉世為人,以便一統天下,將世人從永恆的黑暗中解救出來。

  只有靈寶神君才能解救世人,只有信奉靈寶神君的信徒,日后才能進入天堂,得到永生,凡是不信者,死后都會被打下地獄黃泉,永淪黑暗。

  厲害啊!

  能夠想出這個辦法來宣揚靈寶神教,加強對高暢的個人崇拜的家伙還真是個天才,像以前流傳的那些“李花開,楊花落……”,“十八子,主神器!”之類的箴言,童謠與之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雖然,心里面一點都不相信那些荒唐言,糊涂話,不過,溫彥博表面上還是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有時聽到激昂處,還手拍桌面,與之相應。

  之所以表現出這個姿態,無非是做給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監察司探子去看而已!

  雖然,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自己在暗中為羅藝和李唐牽線,不過,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是不會將他供出來的,一是沒有確實的証據,而是這對他們也沒有什么好處,高暢不見得因為這事動他,反而會被他們溫家視為仇敵,這樣不智的事情,是沒有人會去做的。

  至于,他的兩個兄弟在李唐身居高位,這算不上什么大事情,有許多世家都是如此,子弟分屬各個勢力,畢竟,不能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的道理,人人皆懂。

  雖然,知道自己目前沒有什么危險,但是,溫彥博知道高暢肯定對他不會徹底放下心來,例行的監視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身在曹營心在漢!

  這句話套在自己身上還真是蠻合適的!

  說書先生講完一段書后,就退了下去,接下來是酒樓准備午市的時間了,除了少部分留下來准備在此解決午膳的人,大部分人都離開了醉仙樓,溫彥博也是其中一位。

  他和一些熟識的人在門外拱手道別,隨后,帶著隨從安步當車地往自家的宅邸慢慢行去,誰也不知道,一個蠟丸被他放在了袖子里,而這個蠟丸乃是酒樓的一個伙計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給茶盞注水的時候遞給他的。

  他之所以每天在同一時間出現在醉仙樓飲茶聽書,無非就是為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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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第三章 趙州橋


  趙縣城南,一輛馬車在十來個全身甲冑的衛士簇擁下緩緩馳向橫跨狡河之上的安濟橋,在馬車前帶路的侍衛的吆喝下,道上的行人紛紛避讓,退到道路兩旁,低頭彎腰,不敢直視。

  安濟橋,俗稱大石橋,由工匠李春所建,歷時十余年,方于年初建成,該橋全由石料建成,橋長二十余丈,體型輪廓雄奇壯觀,寓秀逸于雄偉之中;它的雕刻絢麗多彩,橋面兩側欄板、望柱上的各種蚊龍、獸面、繡節、花卉等浮雕圖案,無不精致俊秀。

  其中的蚊龍各具不同的形態神情,或二龍相互纏繞,嘴里吐出各式各樣的水花;或二龍前爪相抵,各自回首遙望;或二龍作觀珠狀,無不維妙維肖。

  前頭探路的衛士過橋之后,守住了橋頭,禁止行人再上橋,這時,那輛馬車方才馳上橋來。

  “慢一些!”

  一個低沉舒緩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馬車夫輕喝了一聲,拉車的兩匹健馬步子緩了下來。

  張道源掀開馬車一側的布帘,從車內探出頭來,仔細凝望著安濟橋一側的欄杆,目光在那些雕飾上細細流連。

  “美哉!壯哉!”

  他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感嘆,原本有些緊鎖的眉頭也舒緩了開來。

  李淵占據關中之后,派了不少人前往各地招撫當地郡縣,說服他們向西京政府,也就是向現在的李唐帝國稱臣。

  其中。太常卿鄭元壽(王旁那個打不出來。用這個代替)率軍從商洛出發,前往南陽郡;左領軍府司馬安路人馬元規則率軍前往安路郡,南郡。襄陽郡一帶,奪取土地;而張道源則被受命前往關東,爭取招降各地郡縣。

  張道源不負李淵所望,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內,趙郡,襄國郡。武安郡就紛紛易幟,歸降了李唐,這些都算不了什么,他最大地功績還在于,派人和溫彥博聯絡,說服了幽州羅藝降唐,光是這件事就讓他得到了李淵地高度贊賞,賞賜無數。官職也升了兩級,正式擔任關東慰撫使。

  然而,世事變幻無常,他沒有想到的是。羅藝這么快就敗在了高暢手中,幽州之地盡歸夏國之手。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宇文世家地地下勢力,王薄等山東盜賊,羅藝的幽州軍,夏國境內對高暢不滿的世家大族,這些力量統統聯合起來,再加上李唐的黑暗力量在背后推波助瀾,居然都沒有撼動高暢分毫,這無疑是一件讓張道源無法相通的事情。

  原本,張道源認為,這么多勢力勾結起來,就算不能擊殺高暢,至少,也會阻滯對方的擴張,不但使其政權地發展停滯不前,更有機會讓高暢眾叛親離,最后,孤守一郡了事,再無騰挪化龍的機會。

  然而,最后的結果卻給了他當頭一棒,高暢輕易就化解了各種危機,繼而奪下幽州,一舉占據河北之地,如此,相當于半個北齊的故土落入了高暢之手,現在,風頭已經隱隱和瓦崗李密看齊,成為了李唐的心腹之患。

  事到如今,要想再遏制住對方,只能鋌而走險了,就算將李唐在河北安插的所有力量暴露無遺,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擊殺那個巨賊,付出再大的犧牲也無所謂。

  張道源之所以離開郡城,如此步履匆匆地趕向城南的某地,是准備去見某個人,與之商議某件事情,他准備發動李唐在河北經營了許久地所有力量,徹底將那個李唐的心腹之患轟殺至渣。

  雖然,他步履匆匆,懷有心事,見得如此宏偉壯觀,美輪美奐的石橋,卻也擺脫不了士大夫的酸氣,不由出言贊賞起來,若不是有事在身,他恨不得停下來,仔細欣賞一番這壯美地石橋,賦詩一首,寄景抒情,以詩明志。

  早就知道巧匠李春有鬼斧神工之能,空閑之時,見見此人也不失為一件妙事啊!

  美景縱然痴迷人心,不過,總有消失的時候;馬兒走得再慢,區區二十余丈地距離,也行不了多久。

  不一會,馬車就來到安濟橋的南橋頭,張道源長嘆了一聲,放下了布帘。

  這時,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猛地停了下來,措不及放之下,張道源跌倒在車廂內,他掙扎了一番,方才爬了起來,滿臉怒色,正准備掀開布帘,喝罵那個不長眼的車夫。

  車外,傳來了護衛們的喝罵聲。

  “這是慰撫使大人的車駕,爾等!……”

  那人話音未落,突然變成了一聲慘叫,叫聲淒厲無比,張道源的心不由一緊,他情不自禁地憑住了呼吸。

  接著,好几聲慘叫連綿響起,其中,伴隨這路人的尖叫聲,奔跑聲,以及一連串的兵器相交的聲音。

  張道源面色發青,只覺渾身發軟,一時之間,大失方寸。

  “大人!”

  —

  一個人猛地掀開布帘,竄上馬車來,晃眼看去,那人乃是他的一員家將,張道源不由吐了一口長氣,他險些拔劍向那個莽撞的家伙刺去。

  “大人,快走,有刺客!”

  那人拉住張道源的手臂,將他拉下了馬車,張道源慌慌張張地跳下馬車,忽然覺得耳邊傳來一陣輕風,他下意識地低下頭,一把不知主人是誰的橫刀飛了過來,從他的發梢擦過,插在了馬車的車轅上。

  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

  “大人,快走!”

  那個家將推了他一把,朝他往橋上推去,隨后,有兩個侍衛一左一右夾著他的臂膊,飛快地朝橋那頭跑去。

  “放開我!”

  這個時候,他才從驚慌失措中清醒了過來,雖然,張道源是個讀書人,不過,這個時候的讀書人不像后世,個個手無縛雞之力,孔聖人的六藝之道不說門門精通,自然也略知一二,張道源就擅長劍擊,也曾上過戰場,只是不曾與敵寇短兵相接過而已!

  他覺得像現在這樣被親衛架著逃跑,實在是有失自己的身份,何況,刺客有多少人?現在戰況如何?他都一無所知,這對一心建功立業的他來說,是無法容忍的。

  也許是上位者的尊嚴起到了作用,很快,在他右側的侍衛就放開了張道源的胳膊。

  右手空出來之后,張道源抽出腰間的佩劍,這時,他才發現,那個侍衛并非因為他的嘶吼才放開他的胳膊的。

  一只白色的箭羽插在那人的背后,微微搖晃,白色的箭羽染上了一抹紅色,那紅色來自那人身體之內,他張開雙手,向前划拉了兩下,隨后,撞到石橋的欄杆上,翻了下去,只聽得叮咚一聲。

  “大人,快走,城門離這里不遠,趕到就安全了!”

  另一邊的侍衛松開了張道源的手臂,在他耳邊飛快地說了一句話,隨后,轉身朝后面奔去,抵擋身后的追兵。

  張道源回首望了一眼,他的十來個親衛已經損傷大半,還有兩三個人在苦苦掙扎,十几個黑衣人沖上了石橋,正向他瘋狂地追了過來。

  他顧不得再看身后,一手持劍,一手提著長袍的下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往橋的另一頭跑去。

  然而,命中注定他永遠也跑不到橋的對面。

  兩個樵夫裝扮的家伙斜靠在橋頭的石墩旁,他們神情冷漠地注視著正向他們飛奔而來的張道源,一個家伙從柴堆里拿出一把橫刀,另一個則拿出了一把黃楊木的手弩,手弩上架好了一只弩箭,烏黑的箭頭正對准著張道源。

  張道源絕望地嘶吼了一聲,揮舞著長劍朝那兩人沖了過去。

  陽光在他的眼前不停地跳躍,晃動,然后,他覺得自己飛了起來,向著那團光暈飛了過去,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非常輕,就像羽毛一樣。

  很好!

  之后,嗯!他就再也沒有之后了!

  一個時辰后,趙縣城南二十里,臥龍崗,青陽觀。

  三清大殿的后面,一個偌大的園林,樹木郁郁蔥蔥,甚是陰涼,趙道人端坐在一張石桌旁,凝神注視著桌面,石桌上擺放著一個棋盤,棋盤上,黑白兩種顏色的棋子交錯纏繞,棋局未完。

  一個道童飛快地跑了過來,他朝趙道人稽首說道。

  “慰撫使在安濟橋被刺身亡!”

  “嗯!”

  趙道人眼神一凝,面色未變,他擺了擺手,示意那道童退下。

  等那道童退下之后,他仍然緊盯著棋局,半晌,方拂手將棋局攪亂,棋子從石桌上滾落,掉在泥地上。

  趙道人仰天長嘆了一聲。

  數日之內,他就收到了兩個噩耗,關門弟子羅成戰沒在幽州戰場上,摯友張道源死于刺客的刺殺。祖師爺在上,弟子不才,不得不出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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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mkkc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9: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集 第四章 趙道人


  趙道人沒有出家前并非姓趙,而是姓李,只因為他出身氏,才自稱趙道人,久而久之,就以此為號了,真正的道號反倒無人知曉。

  李氏是趙郡的郡望,趙郡李氏,是李姓的另一分支,與隴西李氏齊名,在這個時候,聲望更高于隴西李。

  此支李氏,其開基始祖為秦太傅李璣的次子李牧,李璣是隴西李氏始祖李崇的四弟,李牧是戰國時有名的武將,為趙國丞相,封武安君,始居趙郡,為趙郡李氏的始祖。

  李淵雖然自稱飛將軍李廣的后人,先祖為隴西李氏,然而,這和他向天下宣揚自己的先祖為道家聖人李耳一樣,純粹是為自己臉上貼金,在這個重視血統和家世的時代,給自家的先祖添一些耀眼的光環不過是平常之事,反正,手中掌握了刀劍,也就掌握了話語權,自有無良文人來抱其臭腳,又有誰敢那么強項,直指其非呢?

  實際上,李淵的先祖本為趙郡李氏的“破落戶”,在生活無著的情況下,遷居柏仁之地,在這一點上,趙道人的身世和李淵相同。

  趙道人的先祖和李淵的先祖一樣,同為趙郡李氏的“破落戶”,也同樣在生活無著的情況下,與李淵的先祖一樣遷居柏仁,只不過,和李淵否認自家的傳承不一樣,趙道人仍然牢記著自家的傳承,故而,才以趙道人自稱。

  在李淵的祖父李虎時代,李淵家族開始了飛黃騰達,

  李虎因為積極參與后魏權臣宇文泰的政變并獲得成功。與宇文泰、太保李弼、大司馬獨孤信等八人一起被稱為“八柱國家”。因為功參佐命成為西魏地開國功臣,官為太尉,還被賜予鮮卑姓大野氏。李唐地祖上顯然是依靠軍功發跡的,后來又倚賴婚姻鞏固了這樣的家世門風。以八大柱國為核心地軍人之家,歷史上往往稱為關隴軍事貴族集團,這也是李淵進入關中后,很快就能問鼎關中政局的原因。

  趙道人的祖父乃李虎帳下一員猛將,其家族的命運與李唐緊密相關。趙道人少年時,曾是李淵的伴讀書童,后得遇異人,方才出家為道,不過,就在他學藝其間,和李淵的聯系也未曾斷過,在這段時間。他家人地供養全由李淵一力承當。

  大業九年(公元613),楊廣征討高句麗,李淵督運于懷遠鎮,趙道人與之密會。從李淵手中正式接過了李唐在河北的所有地下勢力,那時。李淵的反叛之心還不明顯,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在趙道人的鼎力相助下,李家在河北的地下勢力得到了蓬勃的發展,和宇文世家所走的路子不同,他并沒有大肆進行走私販鹽等斂財之舉,而是多方奔波,為李家收集能人異士,為其訓練死士,為李淵做一些他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

  在懷遠見過李淵后,趙道人見到了還是少年地羅成,一方面是因為羅成骨骼清奇,是個上好的練武奇才,另一方面也是為李淵交好羅藝做准備,趙道人將羅成收為了關門弟子,教他馬戰之朮,常山子龍槍法,以及領兵作戰等統兵之道。

  幽州大戰之前,他將羅成放下山去,讓他助他父親羅藝一臂之力,對付高暢,卻沒有想到羅藝慘敗,羅成也戰沒在沙場,被萬箭穿心射殺。

  高暢一統河北后,已經成為了李唐最大的心腹之患,在他沒有統一河北前,河北,山東的一部分郡縣都表示會支持李淵建立地隋西京政府,楊廣死后,李淵稱帝后,他們也愿意投降李唐,然而,高暢統一河北后,有一些郡縣和李家的關系就變得不冷不熱起來,轉而支持起高暢來,畢竟,現在李唐地勢力還出不了潼關以東,而高暢的勢力卻近在眼前,未來禍總沒有眼前災可怕!

  如今,西秦霸王薛舉大兵壓境,逼近長安,秦王李世民率領十來萬大軍前去迎敵,一時之間,李唐的勢力無暇東顧,只能任由高暢一步一步地蠶食河北之地,若等他將根基打好,那時,要想擊敗對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高暢其人,雖以邪教立國,將儒,道,釋三家得罪了個干淨,然而,其政權也不是一無可取之處,為了對付這個人,趙道人和李淵的那些幕僚大臣們仔細地研究了他的起家之道,畢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高暢深知宣傳之道,在各種各樣鋪天蓋地的宣傳下,他個人的威信達到了頂點,在他的領地內,那些得到了好處的信徒們對他的崇拜狂熱無比,

  一聲令下,能為他赴死的人不計其數。

  另一方面,他也深知練兵之道,能在野戰中擊敗幽州羅藝,他訓練出來的那只軍隊就算不是天下第一的強兵,也算是第一等的強悍,幽州之戰后,他徹底鏟除了軍中的異己力量,又收服了薛氏兄弟,可以說,這個時候,他的聲望在軍中已經達到了巔峰,人人都把他當作了百戰百勝的戰神。

  同時,高暢建立的文官政府雖然不倫不類,大違聖人之道,然而,運轉卻極其良好,他治下的百工坊生產的各種物事,連長安,洛陽那些大戶人家都在使用,有些人居然暗地信奉起靈寶神教來,在他們眼中,也只有天上的神靈轉世,才能弄出這些奇妙的東西來吧?

  收攏流民,興修水利,開墾荒田這些事情都是利民之道,更加增加了百姓庶民對他的向心力,對這些凡夫俗子來說,只要能給他們好處,他可以信奉三清,也可以信奉釋迦牟尼,那么。為什么不能信奉靈寶神君呢?

  所有這些都証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高暢雖然不可能是什么靈寶神君降世,卻也是一個了不起的對手,不容小覷。

  二公子李世民在年少的時候曾經和高暢是朋友,那個時候的高暢,還是一個一心沉迷騎馬射箭的公子哥,看不出來會成長為這樣一個雄才大略的人物,老話說得好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當然,高暢建立的政權也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其根基遠遠算不上固若金湯。

  —

  首先,他的土地政策得罪了大量的世家豪強,大量農庄的建立,使得那些宗族豪強控制下的佃戶寧愿拋棄土地,成為流民,以便進入農庄,分得土地,雖然,土地歸屬國有,不過,他們卻擁有絕對的使用權,只是不能轉讓買賣而已,和歸屬自己擁有差別也不大。

  失去了人口,也無法兼并土地,那些世家大族自然對高暢不滿,只不過,在高暢的強勢下,敢怒不敢言而已!

  高暢的宗教政策也得罪了佛,道兩家,這會讓那些出家人想起數十年前北周武宗滅佛的舊事,為了避免遭受滅頂之災,他們自然要奮起反抗。

  由于高暢推行邪教,不講禮儀之道,自以為天,不敬祖宗,那些以禮教傳家的士大夫當然心懷不滿,在這個時候,士大夫們才是社會的中堅力量,不管是誰登上那個位置,都必須得到士大夫的支持才行,而高暢的所作所為很明顯是與之相悖的,就算他真能奪得天下,那政權也維持不了多久,其人一旦身死,他建立的政權也多半像秦,隋那樣二世而亡。

  可以說,高暢的政權之所以能維持,他的政策之所以能夠施行下去,完全依賴于他個人的強勢,以及那只絕對聽從他一人命令的軍隊。

  所以,夏國最大的弱點就在高暢身上,一旦高暢身死,他建立的這個基業也就會馬上土崩瓦解,在他的部下里面,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這樣壓住場子,同樣,也沒人能夠坐穩他的那個位置。

  他建立的政權基礎是個人崇拜,他一旦身死,個人崇拜也就灰飛煙滅了,神靈一死,要想再造一個神出來,談何容易。

  若是李淵身死,像這種以宗族為基礎的政權斷不會就此完結,世子建成自然會坐上他老爹的位置,那些早就與李家聯在了一起的家族也不會因此而斷絕和李家的關系,畢竟,他們的利益是緊緊牽連在一起的。

  所以,要想顛覆高暢的政權,讓河北重新大亂,只要殺了高暢就行了。

  趙道人武藝高強,交流廣闊,手下有一批能人異士,以及一些精通刺殺之道的死士,所以,張道源才會來青陽觀拜會他,商量怎樣置高暢于死地,據潛伏在高暢身旁的內線傳來的消息,近期,高暢會南下,和往常一樣,高暢不喜歡大張旗鼓,擺出王駕儀仗,而是准備悄悄行事,輕車簡從,這對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李唐來說,是個大好機會。

  然而,這邊的刺殺行動還沒有開始,高暢的人卻先下手了,將張道源刺殺在安濟橋上,不過,敵情司的那些人不知道的是,張道源只是李唐在河北擺在台面上的人物,真正在背后興風作浪的另有其人,而這個人已經開始了行動。

  七月一日晚,在青陽觀挂單的趙道人離開了趙郡,往東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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