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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科幻] 血弦 作者:隨風飄搖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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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xmlarik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3:2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章 被中斷的回憶

  提前出院的施隊與黃冑一起回到實驗中心,帶給眾人意外驚喜,其中最高興的還是在第一時間交出代理隊長職務的洪森,畢竟這個職位對於洪森這種習慣在平日沉默寡言的傢伙來講,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施偉歸隊後下的命令相當簡單,調查隊外派隊員全部駐守市中心,輪番值勤隨時應對突發情況,出於保護五小強的目的,以辦公室面積不夠大為借口,將這五個小朋友都留在實驗中心作為二線梯隊。

  兩天時間並不長,或許真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無論是以駐外人員半公開身份活動的外國間諜還是那些所謂的反華夏國組織,似乎都感覺到最近安老大與保姆的行為反常,一個個偃旗息鼓生怕被兩個以鐵血著稱的特殊部門人員狠狠收拾。即使如此,在不到四十八小時的時間內,許多小角色都很不幸地被請去『喝茶』,至於喝茶後能否全身完整地從裡面出來,安老大的成員說了不算,保姆的成員說了也不算,這需要參照兩個數值,一個是審訊人員的體力,再一個是審訊工具的強度。

  令所有小角色生不如死地是,作為國家特殊部門,審訊人員所使用的工具一向質量過硬,體力方面這些人在規定時間內跑完馬拉松或許困難,完成標準的二十公里越野還沒什麼問題。

  與兩個特殊部門繁忙的工作景象正相反,成天無事可做,處於待命中的劉昊只能百無聊賴地看著阿列克謝耶夫教堂。

  欣賞教堂並不算是一件無聊的事,每時每刻,這座百年歷史的老建築都會帶給老鬼不同的感受。清晨,教堂的金頂在晨曦中閃爍著金色的光芒陪伴著晨練的眾人;中午十分,深紅色的建築給紛繁的廣場帶來幾絲寧靜;一旦到了夜晚,星空夜色下的教堂靜謐地聳立在那裡,似乎還在回味著百年來這座城市所經歷地血火風霜。

  又是一個夜晚,劉昊靜靜地坐在教堂邊的休息椅上,看著那座教堂在逐漸深沉地夜幕中顯露出蒼老的身影,蕭敏端著快餐走過來坐在老鬼身邊,遞過去一個漢堡,隨口問道:「我發現你總是看著教堂發呆,想什麼呢?」

  劉昊先是說了聲謝謝,然後才回答道:「看著教堂想起以前的事情。」

  「能和我說說嗎?」

  有了宋清書那樣的囉嗦大王在,蕭敏這種小女人的碎嘴就不那麼讓人討厭了,劉昊喝了口可樂,眼神轉移到遠處溜狗的人群,低聲問道:「知道這座教堂建於一九一二年吧?」
  「哦?不是一九三一年嗎?」

  「我是指它的前身,一座木製的教堂,早年它建在馬家溝,三一年在這裡重建的時候,我在工地上做過泥瓦匠。」劉昊的眼神有些迷茫,沉浸在回憶中說道:「就在這裡認識了一個姑娘。」

  「啊?你參與過教堂建設?還在這裡泡過洋妞?一定很漂亮吧?」蕭敏拚命壓低自己的聲音,她當然知道面前這位看起來不到三十歲,實際年齡早已經過百,可是聽到對方講述八十年前的往事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

  大概是意識到那句泡過洋妞有損自己一直以來的形象,蕭敏緊接著辯解道:「我以前說話很直,像個假小子,改了這麼多年,偶爾還會說錯話,你別介意。」

  劉昊很瞭然地笑了笑,誰都有過去,能把槍玩成這樣,面前這個女子如果不野性或者說從來沒野性過,誰都不會相信。

  「不,她不漂亮,是個二毛子,俄羅斯人和中國人的混血,父親是俄羅斯大兵,母親是窯姐。她母親帶著她嫁給一個深山老獵戶,她沒姓,我們都管她叫窯娃子,我認識窯娃子的時候她是工地上的廚娘,可能是她父親的遺傳,老獵戶對她們母女又不錯,不到二十歲的窯娃子膀大腰圓,很吸引工地上的光棍。」劉昊講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東北是苦寒之地,那年頭窮苦人不看女人長相,關鍵是身高體壯屁股寬,又能幹活又好生養,我是不是有些囉嗦?」

  蕭敏迅速嚥下最後一口漢堡,在向薯條發起進攻的同時說道:「沒有,繼續繼續,她長的什麼樣子?」

  劉昊看著這座教堂,腦海中閃現出那個豪爽寬厚的身影,回答道:「她那張臉並不漂亮,甚至可以說有些醜陋,常年抽煙讓窯娃子的牙焦黃焦黃的,至於嘴裡的味道你不會想知道,不過,在那個年代,她依舊是個吸引人的婆娘。」

  「你們誰先開的口?」

  「她看上我的,說我老實肯幹,有兩把力氣,手藝活又不錯,願意跟我過日子。」劉昊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微微笑道:「那時候離我老婆孩子去世已經二十年了,我早已經接受自己的特殊體質,本來以為自己就這樣漂泊下去,沒想到還能遇到那麼好的婆娘,你不知道,她做的大餅子能香掉人的舌頭,就點鹹菜稀粥,味道簡直無法形容。」

  蕭敏可不願意錯過劉昊講述過往的機會,薯條吃到一半,突發奇想,先是隨手掏出手機,裝做很自然地樣子給黃冑發了條短信,內容是『一會我掛給你,只許聽,不許說』,然後偷偷按下通話鍵,這才接著問道:「後來呢?」

  「教堂修到三一年九月,九一八事變爆發,紅日國侵略東北,教堂自然修不下去了,我帶著窯娃子本來想回她老家克山,可是到處都在打仗,無奈之下只能留在冰城找點零活幹干。」劉昊的聲音開始沉重,畢竟,親身經歷那段華夏國的血淚歷史與從歷史書上看來的描述絕不一樣,「那時候我依然想做一個小百姓,能活下去就好,本來我和窯娃子商量好,來年開春不打仗了就回她的老家,深山老林應該會安全許多。」

  「你們回去了?」

  「沒有!三二年二月五日,冰城淪陷,我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整個城市成為紅日國那幫混蛋的遊樂場!我本來想帶著窯娃子跟著自衛軍撤退,結果逃難的人群把我們衝散了!」老鬼深吸一口氣,聲音裡充滿了怨恨,那種感覺讓蕭敏忽然很後悔來找他聊天,也很後悔自己把手機偷偷打開,劉昊已經沉浸在對往昔的回憶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表情,接著說道:「三天後,我摸回教堂工地找到了窯娃子,因為我們說好,如果失散就回到這裡等對方!可是我看見的是窯娃子赤裸身軀開膛坡肚的屍體!」

  「啊!」雖說多少有些心理準備,蕭敏依然驚叫了一聲,有些沉痛地說道:「抱歉,不該讓你想起這些的。」

  「沒什麼,每次我看到教堂都會想起窯娃子,也是從那天起,不管國仇卻生家恨的我第一次有了加入東北抗日聯軍的想法。。。。。。」還沒等劉昊再說什麼,難得的回憶卻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看號碼是從商店裡打出來的,老鬼一拍腦袋,他幾乎把這事兒給忘了,自己還有個小店舖在運轉,調整一下激動的心情,接起電話,裡面傳來柳淑媛有些軟弱的聲音:「劉大哥,現在忙不忙?」

  「不忙,有事你說吧。」劉昊看了眼蕭敏,輕聲解釋道:「我雇的那個銷售員。」

  「是這樣,咱們現在取消工商管理費了,多交的費用可以憑票子退還,我想問問大哥那裡有沒有這樣的票子,能退一點不就多省一點嗎?」柳淑媛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還有,這個月的利潤我算好了,大哥今天晚上能取走嗎?」

  「最近比較忙,先放你那裡,我過一段時間去取,工商管理費是按月交付的,咱們沒什麼錢要退。」劉昊忽然意識到這確實有些好笑,似乎政府人員是不允許經商的,但是調查隊裡沒有人阻止他這麼做。

  「可是,這麼多錢放在店裡我實在有點怕,還是麻煩大哥來取一趟吧,要不我給你送去也成,現在時間還早。」並不能怪柳淑媛膽小,店裡就她一個女人照顧,一個月的利潤對於劉昊來講已經不算什麼大數目,但是對於柳淑媛來說,卻依舊讓她有些心裡沒底。

  早知道如此麻煩,真應該讓柳淑媛把錢直接存到自己卡裡,這個念頭在劉昊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看了眼教堂邊上的街表,離值班還有半個小時,時間是夠了,點頭答應道:「知道了,你在店裡等一會,我馬上就過去。」

  老鬼轉身和簫敏交代幾句,順手截住一輛出租車,前往店舖。

  回到辦公室之後,沒有人再向劉昊詢問他的過去,蕭敏滿臉歉意,黃冑拍拍隊友地肩膀,以沉重地語氣約老鬼閑暇的時候好好喝一杯,著實弄地劉昊莫名其妙,卻不知道自己的慘痛情感經歷已經『家喻戶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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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xmlarik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3:2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一章 綁架

  又是一個緊張而安靜的夜晚,終於,調查隊的眾人懷著忐忑不安地心情迎來了九月六日的清晨——即使眾人只需要坐在辦公室裡等待國保與國安方面的消息。

  經過特殊改裝的魚船到達預定海域,軍方的潛艇早已經在海中游弋待命,衛星顯示海面上風平浪靜,沒有絲毫動靜。當然,對方也可能使用潛艇進行交易,可以弄出這麼恐怖地食肉細菌,無論是國家還是組織,肯定都有養護一艘潛艇的實力。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任何通信也沒有任何信息,就好像三川這個人從世界上消失一樣,如果不是醫院裡躺著的那些感染者還在依靠劉昊的血漿緩慢恢復,現在再看整個事情經過,竟然沒有三川存在的任何證據——即使那段聲音也被特意壓縮過,無法分析音頻。

  時間臨近傍晚,依然是一個晚霞漫天的好天氣,看樣子對方是打算在夜幕中有所行動,緊張了十個小時的調查隊眾人都有些鬆懈。

  「各位,晚上想吃點什麼?王記大骨棒怎麼樣?」黃冑傷還沒好利索,已經開始大咧咧地問起吃飯問題,一向看粗實細地他此刻又扮演起調查隊開心果的角色。

  「你和隊長的傷還沒好,這時候吃骨頭癒合更慢,還是來點老道外扒肉嘗嘗鮮吧。」蕭敏嘴裡說著,手中卻沒停,依舊在電腦前忙活著。

  黃冑一步三晃地來到劉昊身後,笑嘻嘻地說道:「你是說和平屯賓館後身的那家?也成啊,反正今天輪到老鬼請,別說你沒錢啊,昨天某人可是夜會美女去了,還拿到了大筆外財。」

  「沒問題,我請就我請,那家扒肉本來就便宜,還要謝謝蕭大美女替我省錢。」劉昊荷包鼓鼓,說話也硬氣,扭頭確認道:「各位除了扒肉還想吃什麼?」

  幾個人正商量著,施隊從辦公室走出來,無奈地打斷道:「吃的事情先放放,老宋來電話,他那邊出問題了。他在電話裡說五小強跑到實驗內幫忙,魯天放不小心弄壞了溫控箱,留存在裡面的『老鬼』牌血液不能使用,只能麻煩劉昊跑一趟實驗中心。」

  話音剛落,黃冑就懊惱地抱怨道:「到嘴的扒肉飛了,真他娘的。」

  「行了,明天晚上請大家吃。」劉昊知道自己的血漿對食肉細菌有克制作用,從這方面著手,或許能在最短時間內研究出血清類藥物解決問題,抬手接住洪森甩來的車鑰匙,轉身走進電梯。

  時間正好是下午五點,冰城的主要街道幾乎都被車流所壟斷,宋清書本來就被五小強幫倒忙氣地幾乎發瘋,重新給老鬼打電話的口氣就難免強硬一些,劉昊對此當然沒什麼意見,他巴不得宋主任盡快取得成果,省得自己成天擔當血液製造機的角色。

  考慮到堵車的問題,劉昊決定抄小路繞上二環,反正QQ車身狹小,在老城區裡穿行並不困難,順便還可以接著欣賞老城區的景色,這一向是老鬼的最愛。

  畢竟,他是有資格懷舊的。

  依舊是那種熟悉的味道,依舊是那種熟悉的聲音,依舊是那種熟悉的景色,從車內向外望去,一座座歐式建築從眼前閃過,日式、俄式、古典式、巴洛克式、折衷主義風格、文藝復興建築風格、維多利亞建築風格、繁複多姿,令人沉醉。這些經過滄桑歲月洗禮的古老房屋在夕陽下散發出迷人的味道,當它們與劉昊深埋在心底的記憶混合在一起時,確實讓他感受到百年時光的短暫與沉重。

  此刻的劉昊才忽然感覺自己已經超過百歲,即使身體依舊健壯,即使容貌依舊年輕,可是他的心靈早已經歷風霜雪雨,從一個懵懂青年轉變成參透世事的老人。

  百年前的建築讓劉昊想起了百年前的往事,那些叱吒風雲的英雄,那些嬌艷可人的美女,那些權勢滔天的漢奸,那些陰險毒辣的日寇,到頭來,還不是黃土一杯,殘魂一縷?只有他這個無聲無名的小人物依舊活著,活在這座早已洗凈鮮血,掩埋苦難,重新煥發生機的城市中。

  人生光怪陸離,莫不如此。

  老鬼將目光落在車旁一座掛著科學宮牌子的建築上,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裡曾經是冰城商業俱樂部,無數達官貴人曾經在此出入。

  就在劉昊走神的一瞬間,眼角餘光中,一個身影在他車前閃過!

  老鬼本能地猛踩剎車,由於車速並不快,QQ的輪胎並沒有發出巨大的摩擦聲,車輛停住後,劉昊看到車前倒著一個中年人,趕緊下車查看情況。從外表看,這個中年人沒什麼外傷,應該是受到驚嚇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看見劉昊下車,剛剛回過神,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嘴裡還嘀咕著:「還好沒撞到,可惜我剛買的葡萄。」

  劉昊著急趕路,也不想橫生枝節,賠笑道:「沒事就好,葡萄多少錢?我陪給你。」

  中年人反而不好意思起來,笑道:「老街上也沒紅綠燈,也是我不對,沒注意車,一點葡萄沒多少錢,算了吧。」

  對方不追究,劉昊當然不能扭頭就走,嘴裡客氣道:「這怎麼好意思。」

  兩人說話間,後面開過一輛黑色商務車,司機似乎看出來前方有點小麻煩,也就沒按喇叭讓QQ挪窩,反而減速從QQ的一側繞過去。估計這個司機也是新手,眼見就要通過了,車尾卻和QQ的車頭卡在一起,看到QQ前面的二人似乎沒什麼事,也不像爭吵的樣子,黑色商務車坐在副駕駛上的那位搖下車窗嚷嚷道:「師傅,麻煩挪挪車吧?不是沒什麼事嗎?」

  劉昊下意識地轉頭客氣道:「不好意思,馬上啊,馬上!」

  還沒等老鬼再和人打個招呼準備上車,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肚子上頂著一個硬邦邦地物體,低頭一看,是一把帶著消音器的袖珍手槍。

  中年人依舊面帶微笑,說出的話卻已經改變了,「劉昊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要請你走一趟。」

  商務車的側門在中年人說話的同時拉開,下來兩個人,不容劉昊有反應時間,其中一個身高體態與老鬼類似,連衣服都差不多的傢伙兩步上前直接從他手中搶下車鑰匙,中年人接著說道:「我們知道你的體質特殊,副駕駛那裡還有一把衝鋒鎗瞄準你的腦袋,相信我,這麼近的距離,你稍微動一點,他就把你的腦袋轟成篩子。」

  劉昊清楚這個時候不能逞英雄,對方顯然有備而來,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那就連威脅的廢話也不用講了,沉聲說道:「你想怎麼樣?」

  「套句俗話,跟我們走一趟吧。」中年人用手槍頂了頂老鬼的肚子,此刻老鬼身後的QQ已經被他的模仿者發動起來,劉昊只能在兩把槍地威脅下走向商務車。

  就在劉昊彎腰鉆進商務車的瞬間,老鬼把住車門的雙手正準備發勁,他打算故技重施,猛踢身後的中年人,卻沒想到對方早有準備,提前側身一步,手槍瞬間頂住劉昊的太陽穴!

  反抗被識破,劉昊咬著後槽牙,鉆進商務車中,中年人眼看著車內的兩個同夥給放棄抵抗的老鬼戴上手銬,這才抽槍上車,嘴裡還輕聲說道:「劉先生,我奉勸你不要抵抗,我們對你也算是熟悉了。」

  劉昊坐在兩人中間,手腳都被捆住,眼睛也被蒙上,感覺商務車重新啟動在老城區中穿行,依舊問道:「你想怎麼樣?」

  「兩次都問一個問題,你的心理素質還是達不到特殊人員的要求,放心,我不會讓你賠我的葡萄。」中年人的語氣相當輕鬆,其實從他與劉昊交談的那一刻起,這傢伙的口氣就沒變過,好像和人嘮家常一樣,接下來的那句話卻讓老鬼有些吃驚,「算算時間,放置在辦公室的毒氣彈也該啟動了,反正是互相利用,就別怪我心黑手狠!」

  「施隊,老鬼的車在老城區停頓了大概兩分三十秒。」蕭敏啃著黃冑買回來的大餅子,含糊不清的報告道,「那裡沒有紅綠燈,街道也不寬,他不該無緣故的停下吧。」

  「把那盤扒肉遞給我。」黃冑辯解道:「別太疑心了,或許是下車買東西,劉昊也沒吃晚飯啊。」

  「不,我總感覺不對勁,老鬼平常一天一頓飯,呼叫一下看看。」蕭敏習慣性地打開音頻檢測軟件,抓起無線電呼叫道:「老鬼,老鬼在嗎?聽到請回答。」

  「我是劉昊。」無線電傳回劉昊的聲音,干擾有點大,聽不太清楚。

  「你剛才停車了,有什麼麻煩嗎?」蕭敏隨口問道。

  「沒有,一切正常。」劉昊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剛剛這裡過了隊放學的小學生。」

  「哦,沒事兒就好。」蕭敏關閉無線電,大概也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不好意思地對著眾人笑了笑,依舊是習慣性地瞟了眼檢測結果。

  只一眼,黑貓的目光僵住了。

  那不是劉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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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xmlarik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3:2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二章 連環局

  「隊長!音頻顯示剛剛通話的不是老鬼!出事了!」蕭敏尖聲叫道。

  施隊匆忙將嘴裡的米飯嚥下去,來不及擦嘴,兩步跑到顯示器旁邊,先是看了眼檢測結果,然後皺著眉頭問道:「QQ現在是什麼位置?」

  「剛剛離開老城區。」蕭敏切換到市區跟蹤程序,指著光點說道:「按路線看,它還在前往實驗中心的路上。」

  「馬上警告實驗中心,取消QQ的進入權限。」施偉接著命令道:「黃冑,聯絡交通部門,想盡辦法延遲QQ的行使,我去找國安幫忙,等它開出市區,咱們要在第一時間內攔下來!」

  一直保持沉默地洪森忽然說道:「什麼味道?」

  洪森自從施偉回來之後又恢復了沉默寡言的樣子,吃飯的時候更是不多話,相比睡覺都不老實的黃冑,是第一個察覺到事情不對的人。他的話音剛落,所有電器都發出輕微的砰砰聲,隨即,辦公室內一片漆黑,兩秒鐘之後,備用電源開始啟動。

  簫敏身材嬌小偏偏又站在空調附近,昏倒之前她剛剛來得及說了三個字:「應急封閉。」

  眼見著洪森、蕭敏相繼倒下,施偉屏住呼吸,顧不得自己身上帶傷,一個箭步躥到應急封閉開關前,揮拳猛砸!黃冑此刻反應也不慢,抬腿踹翻面前的桌子擋住門口電梯,後退兩步也不回頭一肘砸開武器櫃!大黃反手從裡面掏出兩個小氧氣瓶,自己戴上面罩的同時順手丟給施偉另一個,兩人來不及確認所有出入口是否都被封閉,一人拿起一隻強心劑,忍著一陣陣地眩暈感先給蕭敏與施偉扎上,又給他們戴好氧氣面罩,這才開始給自己注射解毒劑。

  如果洪森晚十秒察覺,恐怕四人將無一生還,再加上二人反應快速,調查隊的廣譜解毒劑也算有用,這才保住四人性命,黃冑悶聲問道:「隊長?咱們怎麼辦?」

  施偉強忍著肋骨處傳來的錐心痛楚,低聲回答道:「應急封閉一開,國安、國保與實驗中心都會接到報警信號,實驗中心那邊會在第一時間內封閉,禁止任何車輛進出,不出二十分鐘,國安與國保都會派人到達咱們這裡,現在毒氣還沒散盡,氧氣瓶支持不了多久,咱們要盡快離開。」

  「知道了。」黃冑答應著,不用施隊指示,來到電梯旁邊,將電梯開關盒生生從墻裡拔出來,裡面是個折疊的小搖柄,大黃轉動搖柄,加重的電梯門被緩慢撐開。

  電梯井內漆黑一片,一股陰涼的空氣湧入辦公室。

  施偉背著蕭敏,黃冑背著洪森,兩人順著電梯井緩慢爬下,頗廢了一番功夫才來到教堂後身的停車場。施偉帶傷攀爬還要背人,自己剛有好轉的肋骨似乎又斷裂了,勉強把依舊昏迷的蕭敏放在JEEP2500上,感覺有些體力透支,一屁股坐在地上。

  黃冑手忙腳亂地替座位上的二人繼續注射解毒劑,騰不出手來看施偉,只能關切地問道:「隊長,你沒事吧?」

  施偉擺擺手,抽出隨身攜帶的手機,還沒等按下號碼,宋清書已經掛進來,幾乎是用吼叫的分貝喊道:「小偉!堅持住,安老大的急救車馬上就到!你們那邊情況如何?」

  施偉已經看到一輛急救車沒有開警報,僅僅閃著急救燈慢慢拐進停車場,勉強讓自己站起來,給大黃打了個手勢,接著說道:「有人在辦公室地空調中放了毒氣彈,我和黃冑暫時沒事,洪森與蕭敏中毒昏迷,你那邊怎麼樣?」

  「應急封閉相當及時,那輛QQ在實驗中心的隧道口被攔截住後就爆炸了,現在我們被封閉在實驗中心裡,從最後的監視錄像可以明顯看出QQ上沒有人,應該是被遙控的!肯定和咱們那輛QQ半路掉包了!對方的準備相當充分,連QQ上的追蹤裝置都能迅速找到,就是衝著調查隊來的!還有,李艷發現實驗中心的計算機被人動過,USB口有清晰地擦痕,現在還不清楚對方複製了什麼,但是咱們隊裡有叛徒是肯定的!」宋清書的聲調稍微下降,看來他正在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叛徒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你要確保實驗中心已經完全關閉,還有,讓五小強和孫星回自己的寢室休息,不準離開!我這裡先解決傷員的問題!」施偉掛斷電話,此時黃冑已經開始指揮著急救車挑頭倒車,施偉順手關上JEEP地後車門,這才扶著車門喊道:「行了,就停在這裡,黃冑,幫他們把擔架抬下來。」

  大黃答應一聲,與正副駕駛座位上下來的兩位急救人員打了聲招呼,邊開後車門邊說道:「昏迷的有兩人,應該是吸入性化學毒氣,已經替他們打了腎上腺素、廣譜解毒劑六號,現在女性傷員的血壓是八十、一百二,心跳每分鐘六十到七十,男性傷員血壓是九十、一百三,心跳每分鐘六十五到七十。」

  高個急救員點點頭,左手扶住擔架把手,右手摸進擔架上覆蓋的毛毯內,隨口回答道:「你們處理地不錯。」

  黃冑站在高個急救員旁邊,聽他把話說完,忽然出手按住急救員的右手,一記兇猛地左鉤拳直接打中高個的太陽穴!對方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撲倒在擔架,帶出一隻微型手槍的同時翻身摔倒!

  本來站在黃冑右手邊剛剛放下急救箱的矮個急救員臉色大變,伸手向懷裡掏去,剛剛握住還帶著體溫的槍柄,眼前卻像變戲法似地出現一隻黑洞洞的槍口,一張和照片上相同的面孔。當然,現在這張面孔微微扭曲,原本閃著精明光芒的小眼睛也充滿了血絲,與照片上和善的笑容完全不同,面孔的主人沙啞著聲音問道:「三秒之內給我個名字,不然,我還有機會去問你的同伴,而你卻沒有繼續呼吸到四秒之後的空氣,我的意思你清楚沒有?」

  黃冑在旁邊看著自己的隊長發飆,添油加醋地冷笑道:「你們真是愚蠢!冒充國安的救護車竟然連他們的黑奧迪也不弄一輛充門面!沒有黑奧迪勉強說的過去,腎上腺素注射後心跳一般超過八十這個常識都不知道,還想玩趕盡殺絕?!」

  大黃話音剛落,施偉存心不給對方任何絲毫時間考慮,寒聲說道:「時間到了!給我名字還是死!」

  等到兩臺黑奧迪與兩輛救護車在三分鐘之後出現的時候,停車場內已經重新恢復了平靜,那輛從市醫院偷來的救護車上,洪森與簫敏正接受著靜脈點滴,JEEP車的側面癱軟著兩個悲慘的傢伙。黃冑或許不會施隊長那身小巧功夫,不過,作為一名具有實戰經驗的前摔交運動員,徒手拆拆骨頭還是相當擅長的。

  奧迪車並沒有開進停車場,一個中年男士從車上下來,他長的一臉正氣,濃眉大眼,頭髮絲毫不亂,標準的政府人員長相,小跑著來到施偉面前,很簡單地問道:「誰幹的?」

  施偉看著面前身高與自己差不多的周科長,終於可以鬆口氣,回答道:「抓了兩個俘虜,打成這個樣子都不肯說一個字,我們手頭沒有自白劑,交給你們處理了。洪森與蕭敏中毒還在昏迷當中,你先安排他們的治療吧,別忘記安排人手清場。」

  周科長就是經常與調查隊溝通工作,被洪森稱呼為老周的周曉松。他也算國安的老成員,看到這個場面怎麼能不清楚有人膽敢在冰城堂而皇之地冒充特殊部門,腦門上的青筋頓時蹦出老高。幾名部下也都是臉色鐵青,分工救治調查隊同行的自然是全神貫注,接手黃冑收拾俘虜的那幾位可是絲毫的不客氣。大黃最多讓兩個俘虜吃點苦頭,他們直接卸下對方的下巴,將兩人丟進一輛救護車,關上車門後只聽見裡面隱約傳來含糊地呻吟聲。

  有時候,不問青紅皂白地先收拾一頓,對於這些受過特殊訓練的俘虜有相當大的心理震撼作用,會讓他們感覺到自己根本不重要,只是個小角色,被人施以酷刑純粹是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

  施偉當然不會對那兩個混蛋有任何憐憫之心,又和周科長交代幾句,簡單處理一下自己的肋骨,抓緊時間和黃冑啟動吉普車開往實驗中心。路上再次接到宋清書地電話,證實計算機內有關特殊事件尤其是突變人類的分析材料被人複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複製者為了延長被發現的時間,並沒有試圖消除原有數據。

  施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腦袋裡就像開了鍋一樣翻騰。

  為什麼調查隊被襲擊?為什麼劉昊失蹤?

  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綁架老鬼有什麼目的?

  如果老鬼不是被綁架,他到底是不是叛徒?還是說另有其人?

  最重要的一點,為什麼一向只負責特殊事件,與國內外間諜以及犯罪組織很少接觸的調查隊會成為襲擊目標,而且對方還欲除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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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xmlarik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3: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三章 記憶的片段

  高度,決定視野。

  站在施偉的高度,他所思考的問題相比於劉昊多了許多,只是在缺乏情報印證的情況下,都沒有正確答案。

  站在劉昊的立場,不知身在何方地他,只能徒勞地思考著一個問題。

  我能不能活下去?

  黑暗,無盡地黑暗,沒有任何光線照射在身邊,劉昊即使將手指放在眼前,甚至是放在自己的眼睛上也只能感受到刺痛而不是陰影。

  寒冷,一種滲入骨髓的寒冷,它借助潮濕地空氣慢慢侵蝕著劉昊的衣服,當衣服充滿了冰冷地濕氣,這種寒冷就會接觸到劉昊的皮膚,並附著在上面,每時每刻地消磨著他的體溫,僵硬著他的四肢,麻木著他的大腦。

  令劉昊無法理解的是,對方沒有對他施加任何審訊手段,沒有藥物注射,沒有拳打腳踢,那些黃冑曾經描述過的一切都沒有出現,老鬼甚至認為那些不過是大黃在吹牛罷了。

  現在,劉昊清楚對方的手段更加狠毒,僅僅是把自己關進一間漆黑潮濕冰冷無聲的屋子裡,他就感覺快瘋了。面對當年那場肺鼠疫造成的慘痛場景時,曾經的劉家老四都沒有神經錯亂,在這種環境中待上幾十個小時,老鬼就已經覺得自己不在有正常人的感覺,甚至開始產生幻覺。

  這並不能怪他脆弱,為什麼被關進小黑屋的犯人即使能夠聽到外界的聲音也要每天放風一小時,原因就在這裡,一個人處於極端黑暗與安靜地環境中,很容易產生神經錯亂與時間概念模糊,最終,會變成一個徹底的瘋子。

  恍惚中,劉昊看見一點光,或許,他以為自己看見一點光。

  劉昊顫抖著身體,向那點光芒走去,光芒越來越大,最後開始跳躍,變成一堆正在燃燒的篝火。

  「小四啊,還以為你小子撒泡尿就死在雪泡子裡呢。」一個蒼老的聲音進入劉昊的腦海。

  劉昊看到那張佈滿皺紋,帶有斑白頭髮的面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伸手拉下面巾,一屁股坐在木樁上半開玩笑地說道:「李大爺,我也不想撒泡尿地功夫老天爺就整出這麼大的雪泡子來啊。」

  李大爺隨手丟給他一個酒瓶,說道:「整兩口,暖和一下身子,便宜你小子了,正宗的玉泉老白干。」

  劉昊也不客氣,仰頭灌下去半兩,這才哈出一口酒氣,讚道:「好酒!」

  「那是,你李大爺出手,當然都是好東西。」李大爺豪爽地笑了,順手拽出二十響鏡面大匣子,放在手裡擺弄著,這邊問道:「看你小子心情不好,今天是臘月二十九,一晃快十年了吧?又想起窯娃子了?」

  劉昊也不避諱,點點頭說道:「窯娃子死的慘,連年都沒過去,老輩人說年尾死的人閻王都不願意收,嫌晦氣,我早就琢磨著等咱們把鬼子打跑了,回老家給窯娃子修個墳,入了老劉家祖墳,她就是咱老劉家人,投胎也能換個好人家。」

  「我就瞧著你小子有情義,是條漢子!那時候你才多大?十七、八?你有這份心,窯娃子在天有靈也會保佑你的。」李大爺唏噓著,說道:「我干他個小鬼子的!總有一天,我要抓到山田那個混帳王八蛋,挖他的心,扒他的皮,擰下他的腦袋當夜壺!」

  劉昊知道李大爺說的那個山田是大爺的仇人,當初李大爺的二兒子參加抗聯走漏了風聲,山田帶著漢奸將躲進深山的李大爺全家上下二十二口殺了個干凈,連狗都沒放過,只有大爺一人倖免,進山投了抗聯,成為一名交通員。

  用李大爺的話講,他這個歲數,抓壯丁都不要,換身要飯裝束,除了日軍的地方進不去,東北這片,隨便走隨便躺都沒人管。最近關東鬼子軍把抗聯追的很厲害,連續掃蕩抓捕,讓抗聯死了不少人手,還有軟骨頭地傢伙變臉就投靠了鬼子,當上了門前狗馬前卒,可勁兒禍害老百姓。劉昊這次和李大爺出來送情報,是要找到花講附近僅存地一批不服抗聯管也不想投靠鬼子的響馬,告訴他們鬼子過年就要對這片掃蕩。

  一路走到大興溝,偏偏碰上了大煙泡子雪,刮起來人眼都睜不開,兩人無法再前進,只能先找個避風的地方等雪停。李大爺咒罵了幾句,畢竟歲數擺在那裡,精力不濟又喝了兩口酒,囑咐劉昊看好火堆,自己和衣靠著老松樹先睡了。

  劉昊依舊盯著火堆發呆,下意識地抽出腿攮子有一刀沒一刀地紮著樹幹,熟悉甩飛刀的手感,在缺少彈藥的時候,飛刀飛石頭沒準都能換條命回來。

  在劉昊的意識深處,恍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可是,他卻偏偏不想醒來。

  劉昊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和李大爺出了山,再往南走就是那幫綠林好漢經常活動的熊瞎子嶺。東北這邊的老響馬有自己的規矩,過了小年不下山,出了十五才上馬,為的就是在這段日子裡好好犒勞自己,也讓周邊的富戶過個安穩年,來年孝敬的時候東西更多一些,現在是大年初一,這幫傢伙多半是在老寨子裡喝酒吃肉玩娘們。

  冬季的林海雪原,永遠給人無法言語地心靈震撼,那種純凈、蕭寂地感覺,充斥著整個視野地白色,沒有生命跡象的廣袤,甚至是凍結身心的冷風,都會讓任何置身其中的正常人類產生莫名地崇拜與感動。

  「大爺,你琢磨著咱們能把小鬼子趕跑不?」劉昊拄著枴杖,在深過膝蓋地雪地中跋涉。

  「咱又不是劉伯溫,哪能算出這種事兒?大爺我歲數大,道理知道的不多,只聽趙將軍講過,東北這疙瘩地方,出過無數英雄豪傑,遠了說就有對抗岳飛岳爺爺的金兀朮,近了說大清朝的龍興之地就在咱們這裡。」李大爺跟著劉昊踩出地腳印走著,接著說道:「你看看這山,這林子,這流油的黑土,別管它地歸誰種,林子歸誰砍,咱就琢磨著,這地兒不是他小鬼子留下來的地方!憑啥讓他佔嘍?祖宗的基業要是丟在咱們手裡,到了地下,哪有臉見咱列祖列宗!先別管能不能趕跑小鬼子,這事兒,總歸要有人去做!」

  劉昊點頭同意,兩人又開始在雪地裡跋涉。

  耳邊傳來清脆而密集的槍聲,劉老四回過神,才發覺自己正靠在一排木格塄後面,左肩膀傳來撕裂心肺的疼痛,右手握著一隻鋸掉準星的快慢機。

  身邊人影晃動,正與對面不斷湧現的黃綠身影劇烈交火。

  李大爺湊到跟前,也是滿臉地煙熏火燎,高聲嚷道:「咋樣!能走不?」

  「沒事兒!讓鬼子燒火棍穿了個窟窿,肩窩子上,開槍都沒問題。」劉昊答應著,順手向那片身影甩了兩槍,眼見著一個衝在最前面的矮冬瓜被崩開天靈蓋,紅白色的腦漿灑了一地。

  「好槍法!能走就中!」李大爺拽起劉昊,說道:「毛鬍子捎過話來,後山有繩子,讓咱們趕緊走!腳下埋了幾百斤黑粉,換這些小鬼子夠本了!」

  「毛鬍子是條好漢,不能把他留下!」劉昊一聽就火了,他們這次來也存著為聯軍招納這幫響馬的意思,大當家毛鬍子一死,這伙響馬肯定散伙。

  李大爺一按劉老四的腦袋,一梭子歪把子機槍打出的子彈在他們頭頂飛過,老人家也是急了,張口就罵道;「你小子糊塗了!毛鬍子要不是肚子上挨了兩片鬼子的鐵西瓜片,他能留下?」

  劉昊這才恍惚想起他們剛到熊瞎子嶺,還和毛鬍子好好喝了頓酒,剛談好收編後到蘇聯整訓的事情,鬼子的前哨就摸到了嶺上,先下了頓鐵西瓜,瞄地確實準,毛鬍子當時就傷在肚子上。

  兩人將匣子裡的子彈都打光,趁著鬼子後撤整理隊行的功夫向後山跑去,經過寨子後門的時候,毛鬍子正坐在地上倒氣,見兩人過來,還有心情笑道:「寨子裡沒傷到的弟兄,你們倆是最後出來的!不愧是抗聯的好漢!」

  李大爺停下腳步,從懷裡掏出小半瓶玉泉老白干,塞在毛鬍子鮮血淋漓地手裡,低聲問道:「咋樣?撐的住不?你的兄弟也不賴,那些受傷走不了的都敢和鬼子拚命,家裡還有啥人?我老李頭給你帶話。」

  「咱是不成了,腸子都出來了,等你們二位跑遠來咱就點火,」毛鬍子灌了一大口白酒,瞇縫著眼,也不管自己那片大連鬢鬍子上都撒了白酒,搖了搖頭,說道:「自從當了這響馬,腦袋就別在褲腰上,也沒啥家人惦記,老哥哥以後有機會進花江,城東頭有個叫狗尾巴花的窯姐,替我和她說一聲,毛鬍子對不起她。」

  「成!毛大哥,你的話咱一定帶到!」劉昊只感覺眼眶濕潤,替李大爺答應下來,接著問道:「還有啥話要帶沒有?」

  「麻煩二位給抗聯趙大當家的帶個口信,就說我毛鬍子和他沒緣份,不能一起殺鬼子,可是咱死的也不冤,多少要拉上幾十個小鬼子陪葬!」毛鬍子哈哈笑道:「二位要是遇到同道兄弟問起咱毛鬍子,就說咱生是東北這疙瘩人,死是綠林裡有數的惡鬼!下輩子還當響馬,吃大戶,殺鬼子!」

  劉昊聽了這話,胸中自起一團火焰,大聲附和著,「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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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xmlarik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3: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四章 真假難辨

  劉昊話音剛落,耳邊傳了一個令他相當反感地聲音:「劉先生,在這裡住了幾天,還習慣嗎?你剛才那一嗓子也算是響亮,怎麼我還沒說,你就知道叫好呢?」

  劉昊這才驚覺,自己剛才是陷入到自我意識營造地幻覺記憶中,眼前那片雪原早已消失地無影蹤,取而代之地是那張和氣的中年人面孔,昏暗地燈光下幾盤炒菜正散發著誘人地香味。

  環顧四周,劉昊依然在那間牢房裡,只是多了一個衣冠楚楚地同伴。

  「劉先生,餓了吧?先吃點東西。」燈光從下方照耀在中年人的面孔上,原本看起來忠厚老實的面容讓人看起來就好像被魔鬼附體一樣陰森恐怖。

  劉昊笑了,他是真的在笑,而且笑的十分開心,連少有的眼淚就笑了出來,中年人卻不驚慌,只是淡然地坐在他對面,慢慢品著手中的飲料,輕聲說道:「我知道劉先生需要發洩,等你笑夠了,咱們再談。提醒你一句,不要試圖催眠我,我的意志相當堅定。」

  「不,不是,真的,我剛才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好笑,你不清楚,我,我真的以為自己回到了幾十年前,你是個卑鄙無恥下流淫賤的漢奸,而我則是堅定地革命戰士,現在你用美酒美食誘惑我,等一會再來幾個日本妞跳舞就更完美了,然後我會寧死不從,於是你惱羞成怒,接著是不是該上演經典革命電影鏡頭了?」劉昊想了想,又開始嘿嘿傻笑道:「沒想到咱也有當英雄的一天,活了這輩子,值了!」

  中年人依舊搖晃著手中不知名地飲料,冷笑道:「劉先生把自己看的實在是太高了,這麼說吧,你認為自己的腦袋中有多少值得我去挖掘的東西?是實驗基地的密碼呢?還是華夏國龍省的軍力配置?又或者是國保在高參、俄羅斯的活動人員名單?」

  劉昊愣住,有些不知所措,他清楚對方說的都是實話,自己進入調查隊時間很短,況且調查隊不是安老大那些特殊部門,就算有絕密資料,證明外星人存在什麼的,自己這個級別也接觸不到。這些傢伙把自己抓來關上不知道多長時間,到底是為了什麼?

  中年人很滿意對方的表情,甚至可以說他有些得意,就好像看著一個自以為是地笨蛋終於意識到他其實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是中年人腳下的一堆狗屎。

  劉昊討厭他這樣的表情,討厭他說話的方式,更討厭對方給自己帶來的壓迫感,鑒於中年人很可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特殊體質會讓他擁有超越常人的耐力,因此沒有讓劉昊戴上手銬與腳鐐,老鬼決定給他一個教訓。

  終身難忘的教訓。

  劉昊忽然深吸一口氣,努力做出已經餓的有些腳步虛浮的樣子,走到桌子前坐下,也不抬頭再和中年人對視,探手抓起桌子中央的紅悶豬蹄,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道:「你應該準備點清淡的東西,我餓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一下吃這麼油膩的食物,胃腸會受不了。」

  中年人啞然失笑道:「作為調查隊的一員,我相信劉先生這點忍耐力還是有的,何況你可以從自身的飢餓程度判斷時間過去了多久,從而選擇最快補充體力的食品,不是嗎?」

  老鬼嚥下豬蹄肉,嘴裡含著那塊小骨頭,依舊口齒含糊地回答道:「不錯,你說的很對。」

  劉昊很自然地將剩餘的豬蹄舉到嘴邊,看樣子他要表演如何在三分鐘之內吃下豬蹄的絕技,中年人似乎感覺有些不受重視,或者說有些不耐煩,在老鬼舉起食物的同時輕微轉動著身體。

  一塊還帶著一些口水、筋肉的豬骨頭就在此時從劉昊口中飛出,以相當驚人的速度與準頭飛向中年人的眼睛!劉昊以口中吐針地方式吐出豬骨頭後,手中那大半塊豬蹄也讓他當飛刀甩向中年人的額頭!

  百年積累,當然不可能只學會催眠術這一項小技巧。

  中年人眼睛受襲,下意識地向後躲閃,帶動著椅子翻倒在地,他也算身手敏捷,借勢一個後滾翻,恢復到半蹲狀態時已經是背靠牢房大門。飛身撲上準備擒拿對方的劉昊不驚反喜,牢房的大門是向內打開的,中年人除非能向前兩步再反身開門出逃,否則,以他現在的姿勢和位置,牢門是絕對打不開的!

  老鬼的打算很簡單,中年人再厲害,只要自己能靠近他,無論抓住什麼地方,都要先咬下一塊肉來!有肉就有血!出血就會疼!幹掉這個傢伙,再灌上一肚子血漿,想要離開這裡就不再是奢望了!

  中年人似乎也沒料到對方餓了這麼多天還有精神反抗,反應並不快,劉昊的雙手馬上就要扳住對方的肩膀,下一步當然是咬穿對方的大動脈!

  就在此時,中年人消失了。

  確切點說,他在劉昊地視野中消失了。

  劉昊畢竟有著多年的捕食經驗,中年人消失地瞬間他就判斷出對方以一種超出常人反應的速度脫離了自己的捕食範圍。

  推門,屈臂,下蹲,掃腿。

  四個動作一氣呵成,劉昊有信心第一時間掃中對方的小腿骨!

  掃腿落空。

  昏暗光線甚至不能將兩人的影子投射在墻上,劉昊憑感覺知道自己掃出去的右腿被人用膝蓋死死壓住,對方使用標準地反關節手法在第一時間卸掉了自己的右肩!大驚之下,劉昊奮力回身擺出左拳,卻給了對方鬆開右腿順勢卸掉左肩地機會!

  劉昊沒想到被對方制住地右腿會在瞬間鬆開,重心立刻失衡,加上這個中年人有意識地在卸掉左肩膀時給了劉昊一個拉力,止不住翻滾勢頭的老鬼狠狠地撞在牢房地墻壁上,雖然還沒到腦震盪的強度,可憐的傢伙也暈忽忽地躺在地上無力起身。

  中年人恢復成那種漫不經心地神態,先是將自己明顯脫臼的手腕接好,這才像沒事人一樣輕輕拍了幾下手掌,稱讚道:「不錯的體質,劉先生,非常不錯的體質,你的表現讓我驚訝。」

  劉昊強忍著後腦勺上的刺痛與耳中仍然迴響地那個撞擊聲,艱難地吐出三個字:「為什麼?」

  「為什麼?像你這樣的蠢貨總是在失敗後才想問為什麼?剛才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敢一個人面對傳說中的病毒激活變異體?為什麼你就不想想我安排了一系列行動後只為抓你回來餓上幾天?」中年人的表情就好像遇到了問題兒童的老師,失望、懊惱外帶無可奈何,最終還是不得不直接給出了答案。

  中年人在此刻才收起他那套讓人感覺厭煩的溫開水表情,語氣激昂地說道:「因為我也是變異體,我也是突變的人類,我和你一樣,不得不站在那些愚蠢普通人的對立面,去面對他們的猜疑、妒忌、懼怕甚至是謀害!」

  劉昊此刻的感覺多少好轉一些,艱難地回應道:「所以你把我抓回來?不是為了我知道什麼,而是單純地為了我這個人?」
  「沒錯,你總算明白了。」中年人笑了,自我介紹道:「鐘鑫源,你也可以叫我鐘薩滿。」

  「鐘薩滿?你說的是薩滿教?東北跳大神的?」有那麼幾秒,劉昊以為自己被對方摔出了幻聽。

  很明顯,對方自信的語氣與自豪的表情都說明,他要麼是瘋子,要麼說的是實話,劉昊當然相信後者更符合現實情況。

  「別想那麼多了,我可以告訴你,咱們還在冰城,不過是在地下,好了,在你同意加入我們之前,除了我的名字,我是不會告訴你太多的東西。」鐘鑫源笑著說道:「所以,你也別想聽到我說很抱歉關你關到發瘋之類的話,畢竟,咱們現在還是獵手與獵物的關係。」

  劉昊有生以來第一次被迫耷拉著兩個肩膀,看著那張依舊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有些猙獰地笑容,忽然他也笑了,說道:「聽你的口氣,似乎我很願意加入你們一樣。」

  鐘鑫源看起來心情不錯,或許劉昊在絕地下還能反抗,這讓他覺得花費了這麼大的精力弄回來的傢伙不是個廢物,對於老鬼的諷刺也就當成了耳邊風,就連下手卸掉劉昊的大腿關節也選擇了最輕的方法。

  「你的突變能力是神經反射速度高於正常人吧?」劉昊開始沒話找話,剛才鐘鑫源神情激動的時候他處於非正常狀態,無法實施催眠術,現在只能繼續刺激對方,尋找機會。

  本來已經走出門口的鐘鑫源聽到劉昊這樣問,轉身回答道:「你說的不錯,我的神經反射速度是正常人的兩到五倍,可惜肌肉強度跟不上神經反射的要求,小時候常因為運動幅度過大造成身體某個關節脫臼,時間長了也就習慣自己裝卸關節,那句爛到家的俗話是什麼來著?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回答這幾句話的功夫,鐘鑫源又熟練地將劉昊的下巴卸掉,拍拍手解釋道:「馬上會有人推個輪椅過來,既然你還在用語言試探我,為了防止你找機會催眠我的部下,我不得不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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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xmlarik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3: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五章 極端分子的理論

  五分鐘後,劉昊被推進一間空曠的房間,這裡依舊是封閉的,依舊是陰冷潮濕的,與牢房唯一的不同是這裡光線充足,四盞日光燈將房間照射地纖毫必現。五分鐘的時間並不能讓未經過情報偵緝訓練的普通人發現什麼,不過,對於百歲經歷的劉昊,多少還是看出點東西。

  推車子的人腳步紮實,沉穩,顯然對某種北派功夫著實下了一番功夫,劉昊並不是武術界人士,他都能看出推車的小年輕是練過的,說明鐘薩滿的手下很可能以武術愛好者甚至是某民間武術協會地身份在冰城活動。

  這座建築的年代可以追溯到日偽時期,劉昊做出這種判斷的依據只是偶然因墻皮脫落而顯露出來的紅磚。或許如今使用這座建築的鐘先生都沒注意,紅日國佔領東北的那個年代,紅日建築用的紅磚比華夏建築常用的紅磚要短一截,就如同他們經常被人嘲笑的生殖器一樣,因此被劉昊這樣的泥瓦匠俗稱為鬼子磚。

  光憑以上兩點,並不能推論出劉昊現在處於冰城的什麼位置,畢竟這座城市百年來一直被建造成松嫩平原上的一座立體碉堡,各種地下隧道與建築隨著歲月的流逝不斷增加與消失。即使是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每年仍然不斷有神秘地下隧道之類的報道出現在地方新聞上。

  劉昊進入空曠房間之前所發現的最後一點,讓他最終確認了自身的位置。

  那扇年代久遠的橫拉門上本來有一個金屬標誌,不知什麼原因早已經脫落,換做一般人,肯定不會辨認出那塊模糊的痕跡代表著什麼。曾經作為抗聯通信員的劉昊,假設沒有先前那幾塊磚讓他確認這裡是某處日式建築,這個痕跡也不會開啟劉昊封塵了幾十年的記憶片段。

  如果標誌還在,肯定是一隻實驗用的玻璃瓶外加兩把交叉在一起地三八大蓋兒。

  七十年後的今天,劉昊回想起這個圖案以及圖案所代表的意義,依舊忍不住打了幾個冷顫。

  那是731部隊的標誌。

  作為關東軍最神秘也是最臭名昭著地部隊,劉昊對於731部隊的瞭解多數來自於抗聯的情報與解放後地宣傳,最近幾年定居在冰城之後,老鬼還特意去過處於平房區731部隊遺址,為那些被當做活體實驗品,最終屍骨無存地抗聯戰友上過香,倒過酒。

  現在看來,自己應該在平房區的某個地方,很可能離731罪證陳列館不遠。

  鐘鑫源看到對方打哆嗦,還以為老鬼多日沒有進食,又經過一番搏鬥,體能透支到極限,吩咐手下道:「去弄點葡萄糖水、點滴工具還有毯子,別凍壞了劉先生。」

  現在劉昊的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示弱,然後再尋找機會出逃,因此老鬼裝模做樣地擠出一絲怒容,出現在他那張下巴被卸掉的臉上,怎麼看怎麼古怪。

  鐘鑫源看著癱坐在輪椅上的劉昊,走到他面前,雙手扶住老鬼的下巴,用力一抬將下巴安好,這才順手拽了個椅子坐在劉昊對面說道:「在這種明亮地房間裡交談,是不是輕鬆多了?」

  劉昊冷哼一聲,並沒有接話。

  鐘鑫源並不介意對方的態度,接著說道:「在你點滴葡萄糖的時候,我會有很長時間來讓你瞭解我們。」

  「現在你佔上風,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劉昊盡力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放鬆對方的警惕,他清楚自己現在需要積攢體力,等待反撲的機會。

  「你覺得自己的突變是偶然狀況嗎?」鐘鑫源問了一個簡單的問題。

  劉昊有些茫然地搖頭,回答道:「應該不是偶然吧,你剛剛也承認自己是突變人類。」

  鐘鑫源打手勢讓手下進來給劉昊點滴,接著說道:「繞圈子是不明智的,問你一個寬泛的話題,你對人類進化的歷史怎麼看?」

  「鐘先生,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我沒有念過太多的書,學歷也就是大專,說實在的,你把我弄到這裡,費的功夫肯定不小,與我討論人類進化的歷史,太不恰當了。」劉昊直截了當地回應道。

  「不,我的問題並不是不恰當的。如果將人類文明的歷史比喻成一面鏡子,正面自然是那些普通人類所創造的歷史,但是在這片玻璃下面,真正起作用的那層鋁,卻是我們突變人類鍍上去的。」鐘鑫源微笑著說道:「從七千年前人類原始宗教誕生開始,突變人類就是他們崇拜的對象。」

  「你是說七千年前當人類誕生最早的原始宗教,所崇拜的就是突變人類?」劉昊失笑道:「這怎麼可能?」

  鐘鑫源冷笑著反問道:「七千年前的原始崇拜並沒有留下太多的證據,兩千年前的那場聖子升天你總該聽過吧?如果把你釘在十字架上幾天,在你的身體變冷後丟到血漿池子裡浸泡,你有多大把握復活?」

  劉昊沉吟了幾秒,很慎重地回答道:「僅僅是失血而死,沒有顯著外傷的話,大概一半的機率。」

  「既然你能活下來,你怎麼知道兩千年前那場show,不是你的前輩所為呢?那時候的人類是蒙昧的,許多事跡也都被神話了。」鐘鑫源做出一個瞭然地表情接著說道:「實際上從七千年一直到一千年以前,突變人類都是普通人類文明的領導者,我們利用自身的特殊能力或多或少地引領著歷史,也存留下許多傳說。」

  隨著葡萄糖的攝入,劉昊感覺好了一些,他繼續裝出一副體力下降的樣子,接著問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這與你想讓我入伙有什麼關係?」

  「因為你已經陷入了一場綿延上千年,死傷無數而且就要分出勝負的戰爭中!」鐘鑫源的表情逐漸嚴肅,眼神開始狂熱,低聲喝道:「普通人類依靠著火藥等武器的發明逐漸將突變人類趕下神壇,從最開始的崇拜到污蔑,接著就是無休止地追殺!因為他們畏懼我們的能力,嫉妒我們的能力,進而想奪取我們的能力,抹殺我們的存在!或許你會覺得我是在危言聳聽,但,這是事實!別的不說,中世紀地歐洲,教會曾經大肆捕殺女巫、甚至到十八世紀依然在捕殺吸血鬼、捕殺狼人,其實,他們所追殺的都是突變人類!」

  「你以為憑著幾句話就能讓我甘心為你賣命?作為突變人類中的一員去屠殺民眾?」劉昊嗤笑道:「你不要忘記,現在是文明社會,況且,我的身份已經被高層所接受了!」

  「一直以來,各個國家都在致力於研究突變人類,這種秘密研究人類進化中的特殊事例並且想讓其成為國家力量的想法最早出現在日不落帝國,你真的以為這個小小的島國可以稱霸全球沒有特殊因素在裡面起作用?最近三十年隨著基因科學的突飛猛進,突變人類的研究也就日趨便捷,這也就意味著,有更多的突變人類成為普通人類的實驗品!不要以為你今天是調查隊的隊員,那些普通人類就可以接納你,當你沒有了利用價值,或者擋住了普通人類利用突變人類的腳步,就算你是花旗國總統,他們也會痛下殺手!」鐘鑫源站起身,走到劉昊身後,彎腰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他們也確實這麼做過,那個傻瓜總統想將突變人類的真相向民眾公開,博取民眾的同情並且天真地以為這樣就可以保護受到追殺,沒有人權的突變人類,讓他成為與林肯解放奴隸一樣偉大的總統,結果卻換到三顆從不同方向飛來的子彈和一個神經錯亂的替罪羊!」

  「哇哦,你還真是個使用陰謀論的高手,這種扯淡的事情你都能掰出來!」劉昊冷笑道:「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林肯的死也與突變人類有關?」

  「你竟然知道陰謀論這個名詞,又讓我小小驚訝了一把。」鐘薩滿站直身體,走回劉昊對面,他作為宗教人員,口才是相當的利索,接著嘲笑道:「劉先生,不要以為你可以隨意質疑我的話,我在這裡和你廢口舌,純粹是因為你是我的同類。如果換做普通人的那些秘密組織,恐怕你現在早已經躺在瞭解剖臺上!」

  劉昊回想起宋清書為自己做的第一份分析報告,上面那句可以嘗試的補充建議,辯駁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去。

  「我說的沒錯吧?所以,往大了說,突變人類作為普通人類適應環境的先驅,應該取得其相應的地位!也應該獲得人類統治者的地位!向小處講,你不想變成解剖臺上的屍體,也要加入我們!」鐘薩滿察言觀色地本事不比刑訊人員差,趁熱打鐵地說道:「現在這個世界,根本不是國與國之間的爭鬥,也不是人與人之間的撕殺,從根本講,就是突變人類與普通人類爭奪世界統治權的戰爭!而且,我不否認突變人類與普通人類的差距隨著武器技術的發展而越來越小,正因為這樣,我們才要團結每一分能夠團結的力量!」
  劉昊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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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xmlarik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3: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六章 亂拳打蒙小薩滿

  「劉先生,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就像我說過的,如果你繼續給調查隊賣命,繼續給華夏國賣命,到頭來不過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結局!原因很簡單!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或組織會輕易讓一名與眾不同的人類脫離他們的掌控!相信我,就算你熬到退休的那一天,等待你的也不過是一顆從以往同伴槍口中射出的子彈!」鐘薩滿發現面前這位劉先生有些油鹽不進地樣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瘋子,停下演講,冷笑著問道:「既然這些道理你不相信,我問個現實點的問題,你就沒想過為什麼我們如此輕易地抓住你?」

  如果說剛剛的長篇大論劉昊都可以當對方放屁,最後這一句簡單的疑問句,卻讓老鬼心神大亂!其實劉昊被鐘鑫源抓住的時候也推測過各種可能,比如這是一次忠誠測試,比如對方能夠掌握自己的行蹤說明有人出賣情報等等,思來想去,被自己人出賣的可能性最大。

  「沒有準確的情報支持,長白山方圓數千公里,你以為我的同伴憑什麼穿過軍方的封鎖線,憑什麼準確找到雪怪的行蹤?」

  「沒有準確的情報支持,我們怎麼知道你這個同類竟然被普通人類騙去當苦力?」

  「沒有準確的情報支持,我們怎麼能恰倒好處地將你堵在老城區?」

  鐘鑫源對於老鬼勃然變色的神情相當滿意,趁熱打鐵地說道:「回答不上來?還是不願意面對殘酷地現實?」

  「就算調查隊內部有奸細,那又怎麼樣?哪個組織不出叛徒?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劉昊故意做出一副遭受打擊,外強中乾地樣子,高聲辯駁道。

  鐘鑫源盯著劉昊,笑了。

  他真的以為眼前這個俘虜的信心開始動搖,自己那番話沒白費。鐘鑫源認為自己挑撥地話說的差不多了,此時再講什麼就容易說多錯多,乾脆半靠在椅子上,保持沉默,任憑劉昊在那裡頭冒冷汗,臉色蒼白地低頭思索。

  並不能怪罪鐘鑫源見識淺薄,畢竟老鬼的外貌還是三十歲上下,這就在根本上迷惑了鐘薩滿,畢竟沒有人在審訊百年老怪物這方面有經驗,也就沒有人能夠推斷出,只要劉昊願意,他可以利用自我催眠再加上百年時間練成的『表裡不一大法』輕易掩蓋其內心的真實想法。

  沒給這個百年老傢伙安上測謊儀,是鐘薩滿最大的失誤。

  時間大概過去了二十分鐘,劉昊覺得表演地差不多了,抬起頭說道:「有一點你沒說明白,就算調查隊出賣我,他們有什麼好處?」

  「我就知道劉先生不死心,原因很簡單,因為你的同僚中有人討厭突變人類,有人憎恨突變人類,他們寧可出賣你,讓你去死,也不要你為國家做出貢獻!更何況,我出了五十萬買你的基因資料,二百萬買你的屍體,四百萬買你的活人!」鐘鑫源聳了聳肩膀,嘲笑道:「那幫笨蛋還以為是某個國家想把你買回去解剖,左右也是個死,他們自認為已經獲得了第一手材料,你的利用價值已經不大,乾脆賣個好價錢算了。這些蠢貨絕對想不到,買下你這條命的,正是他們最憎恨地突變人類!」

  「證據,我要切實地證據,不然休想讓我相信你!」

  鐘薩滿翻了個白眼,說道:「你現在就在我的手中,還要什麼證據?」

  劉昊的表現就好像所有絕望的人一樣,目光再次陷入呆滯之中,正在此時,剛剛推輪椅的年輕人來到房間門口,輕聲說道:「鐘薩滿,我有事情向您匯報。」

  藉著鐘鑫源與手下講話的功夫,劉昊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的雙手已經脫臼,僅僅是搭在輪椅上,老鬼先是向左邊側身,帶動手肘將手臂調整到正確位置,然後猛然向右側身將右肩膀接好。

  劉昊疼地額頭冒出冷汗,又等了幾秒,確信房間的隔音還算不錯,加上兩人在走廊上說話的聲音比較大,並沒有聽到自身骨骼發出的喀吧聲。老鬼這才用右手將自己的左肩膀接好,然後又以最快的速度將脫臼的髖關節接上。

  剛剛做完這一切,把毯子重新蓋好,偽裝成自己仍然四肢無力地狀態。過了幾十秒,鐘鑫源再次來到他身後,輕聲說道:「劉先生,咱們要離開這裡了,相信我,你會從打擊中恢復過來的,只要你加入我們,終有一天,你會看到突變人類成為人類真正的主宰,恢復千年前的榮光!」

  劉昊裝做垂頭喪氣,心灰意冷地樣子,回應道:「我是你的俘虜,你怎麼說都成,我現在的心情很亂,只想一個人清凈一下。」

  「再忍耐一會,很快我就會滿足你的要求。」鐘鑫源一揮手,那個年輕人上前推著劉昊離開了這個房間。

  走廊並不長,盡頭轉角後就是一架帶著鐵拉門的老式電梯,點著慘白地日光燈,估計早前劉昊就是乘坐這個老古董來到了地下。老鬼依舊是半死不活地樣子,即使看到電梯,也沒有露出什麼表情,鐘鑫源不疑有詐,與那個青年人推著劉昊進入這個破鐵籠,年輕人掰動把手,電梯開始關門並緩慢上升。

  就在電梯門關閉地那一剎那,劉昊出手。

  老鬼突然將身上的毛毯掀向鐘薩滿,雙手一撐輪椅,腳下猛蹬,藉著輪椅的支撐來了個空翻,整個人已經在半空中蜷縮成一團!劉昊趁著鐘鑫源的視線被毯子遮擋,利用原地空翻地離心力,雙手抓住電梯的鐵欄杆,一記動作猥瑣但是力量十足地凌空飛腳踢向鐘薩滿站立的位置!

  他踢中了。

  毯子下發出一聲痛哼,劉昊卻沒有時間再補上一腳,那個推輪椅地青年正以最快的速度掏出身上攜帶的黑星手槍!老鬼自然不能讓他如願,雙腳落在輪椅右側,來不及轉身,也沒有地方讓他轉身,只能飛身後退,背對年輕人,一肘砸向對方的脖子!

  恰巧此時青年掏出手槍,右臂一揮擋開老鬼飛來的肘擊,距離太近來不及射擊,他的左拳直接砸向老鬼左側腹的空隙,年輕人對自己的拳力很有自信,只要這一記漂亮的左鉤拳砸實,對方斷上兩根肋骨都算是輕的。

  老鬼一肘失手,順著對方揮擋手肘地力道側身下蹲,胸口剛好迎上對方的鉤拳,也算是洪森那些殘酷地重複訓練起了作用,千鈞一髮之際,劉昊用雙手交叉防禦法硬生生擋住了對方的猛拳!

  年輕人一拳失效,被彈開的右手還死死握著手槍,胸前空門大開,身體頂在鐵欄杆上不能後退。劉昊怎麼能放棄這樣的機會,藉著半蹲的姿勢向前猛撲,正好鉆進對方的懷中!

  美女入懷代表著艷遇,老鬼入懷帶來的只有死亡!

  青年顯然也瞭解對方的可怕,第一時間按住劉昊的腦袋,阻止那張血盆大口靠近自己,可惜,匆忙間他忘記老鬼除了嘴之外,還有兩隻手,尤其是在被關了不知道多久之後,為了逃跑與打發時間,劉昊將大拇指的指甲磨地相當鋒利!

  鋒利到什麼程度?

  只一下,年輕人就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隨著脖子側面的傷口迅速流失殆盡!

  在轟鳴地電梯裡,那種動脈血管被切割開的沙沙聲被完全掩蓋住了,年輕人徒勞地摀住自己脖子,眼睜睜看著對方喝下兩大口鮮血,而自己只能緩慢地坐到地面上,用自己的鮮血渲染著電梯四周銹蝕斑斑地鐵管,被突如其來地黑暗所吞噬。

  剛剛喝下兩口血,幾乎是下意識地,因為『飢渴』忽視身邊威脅的劉昊低頭閃避,耳邊傳來巨大的轟鳴,在這種封閉空間中隨意開槍,槍聲幾乎把他的耳朵震聾,由此可見,鐘薩滿已經氣憤到什麼程度!

  這股氣來的快,去的也快,鐘鑫源剛開了兩槍就不得不停止射擊,在這種狹小地鐵欄杆電梯中隨便開槍,肆意跳躍地流彈可以打中任何人,幾率是一半對一半,考慮到劉昊的特殊體質,把他自己送到閻王爺那裡報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鐘鑫源停手,劉昊可不會停,蹬墻,側撲,肩撞!老鬼相當結實地撞在了電梯欄杆上,鐘薩滿再次發揮了他的高速反應能力,劉昊把自己撞地眼冒金星。頭疼歸頭疼,劉昊卻並不驚慌,與上次吃虧相比,他的肚子裡多了幾口血漿,這對老鬼來講,就如同打了一針興奮劑一樣有效!

  「哼!上次活動幾秒手腕就脫臼,這次我看你能躲多久!」

  頭錘、牙咬、手抓、王八拳。

  肩頂、肘擊、膝撞、絕孫腳。

  鐘鑫源赫然發覺,眼前這個傢伙絕對是瘋魔了,用身體各個部位攻擊他,根本不知道疲累。鐘薩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斷提高神經反射能力,在電梯這個小空間內一邊躲閃對方的攻擊,一邊找機會開槍解決掉這個瘋子。

  十秒之後,可憐的鐘鑫源並沒有找到還擊的機會,反而撞在輪椅上把自己的髖關節弄脫臼,這次輪到劉昊上前一腳,毫不猶豫地將他踢昏過去。

  電梯確實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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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xmlarik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3: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七章 老劉飛刀

  老式電梯的好處在於它的速度慢的和烏龜差不多,這給了劉昊從容修整地時間,壞處也相當明顯,透過拉門,樓上的人能夠事先知道電梯裡發生了什麼。

  守衛可以在電梯到達前鎖死該樓層地電梯拉門——他們確實是這樣做的。

  此刻的劉昊感覺自己就是一隻被關閉在電梯裡地猴子,十分可憐又無奈地面對著籠子外那十幾把黑星手槍。

  電梯外依舊是一個走廊,很明顯透露出紅日那種死板無趣地建築風格,走廊盡頭隱約可以看見一扇鐵門,地上則擺著大大小小的包裹。憑藉著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建築經驗,劉昊判斷這扇沾滿鐵銹與煤灰的鐵門外應該是老式鍋爐房,只要他能找出辦法衝到鐵門之外,肯定是天空任鳥飛的大好局面。

  問題是沒有人能夠無視這十幾把手槍的威脅。

  「哇哦,哇哦,哇哦,我不得不承認,你總會帶給我意外的驚喜,我的朋友,上次我的手下報告說打中你了,我還懷疑過他在撒謊。可惜他隨後就死在華夏國軍方的追殺中,讓我沒有機會驗證他的話到底是不是正確。直到我獲得了有關你的正確情報,我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多麼大的寶貝。」一個戴著面具的人從人群中走出,輕輕地拍著手掌,依舊用那種緩慢中帶點變調的語氣說道:「我想,我就不用再介紹自己吧?」

  「以前我不知道比混蛋更低級的東西叫什麼,不過,現在我知道了,臉都沒有的傢伙顯然只配給混蛋舔屁股。」劉昊很少說的如此尖酸刻薄,此刻卻不得不想辦法挑逗對方,最好這傢伙暴跳如雷,讓眾人打開電梯門,放自己出去群毆。

  「劉先生,想激怒我是不可能的,現在情況很簡單,鐘薩滿是個優秀地打手,優秀地布道者,卻不是一個優秀地審訊人員,被你騙也算他吃點教訓,而我這裡並不缺打手與布道者,所以你拿他的生命威脅我們是沒有用的。」面具遮掩著對方的表情,從語氣上判斷,劉昊這幾句罵人不帶臟字地話根本沒起作用,「要麼投降,要麼讓我把你打成篩子浸泡到血池裡,就算不幸把你打死了,起碼我還能收回點利息。」

  「我投降。」劉昊回答的相當乾脆,他現在的火力根本無法對抗十多隻手槍,就算拿鐘薩滿做人質,恐怕也威脅不了這些『反面角色』。

  「明智的選擇,把自己的雙手都銬在鐵欄杆上,我知道以你的體質,掰斷拇指骨掙脫手銬的事情很輕鬆就能做到,所以,我勸你別耍花樣。」三川先生相當精明地吩咐道,自然有手下在第一時間向電梯內丟下兩副手銬。

  劉昊任憑三川處置,乖乖把雙手銬好,眼睜睜看著對方安排人手進入電梯抬出屍體與腦震盪的鐘薩滿,接著又把自己全身上下包括褲襠都反覆摸了兩次,這才用繩子捆成個粽子。三川直到此時才稍微鬆了口氣,絲毫不掩飾自己顯露出地放鬆姿態,揮手道:「走吧。」

  注意到這些人除了武器、背包與幾個鋁合金設備箱,沒有攜帶任何多餘的物品,劉昊再回想起剛才地所見所聞,老鬼肯定這裡不是對方的落腳地。

  一行人推開鐵門,這裡果然是日偽時期的鍋爐房,只是鍋爐早已經不見蹤跡,從房間內堆積的破銅爛鐵來看,應該是某個小醫院的倉庫。老鬼心中暗自琢磨,平方區早年是冰城的工業區之一,耕地與工廠混雜的那種城市邊緣區域,與擁有三大動力廠的動力區齊名。最近十年國家關停並轉了一批污染程度比較大的中小型國有企業,連帶著這些工廠所擁有的廠區衛生所、幼兒園等機構也都關閉了,除了廠區外那些耕地的農民,這裡罕見人跡,廢棄廠房自然成了相當好的秘密據點。

  出了鍋爐房,劉昊才知道現在是半夜,正是漫天星斗,草黃蟲稀,秋風清爽的好時節。只可惜月光陰冷,除了眾人驚起跑的老鼠,空曠地廠區內並無一人,顯得鬼氣森森。已經拆掉門窗的廠房如同一個個張開巨口的怪獸,在暗光手電筒地映照中搖曳擺動。

  似乎受到了這種詭秘氣氛地影響,原本走路風急火燎地眾人幾乎是同時放輕了腳步,這些人就好像融入建築物陰影中的幽靈,幾乎不發出絲毫的聲音。穿過車間,大概是覺得抬著兩個大活人外帶幾個鋁合金設備箱前進實在有些慢,三川打手勢讓眾人停下,低聲吩咐道:「從現在開始,手電都關上,全都靠墻歇著,你們四個,去把車開過來,多加小心!」

  兩人一組抬著劉昊與鐘鑫源,走了不下三百米,這四個苦力多少有些勞累,既然能休息,抬著劉昊的二人索性將『貨物』放在一邊,其中一人掏出一包香煙,給剩餘三人散了一圈。

  這些人相當有紀律性,也知道自己在同國家暴力機器對抗,即使在同伴面前,他們話也是越少越好。劉昊的目光始終在這四人身上轉悠,此刻的他也在琢磨,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些人仇視社會、仇視自己的國家?

  或許是涼風起了作用,鐘鑫源呻吟一聲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嘶啞著說道:「出什麼事了?我在哪裡?」

  「鐘薩滿醒了。」一個手下低聲說道:「我去和。。。那誰說一聲,你們警醒點。」

  從另外三個煙頭亮點的搖擺幅度推算,劉昊判斷出他們仨都在點頭。

  另外一個手下低聲跟鐘鑫源解釋了幾句,臨了說道:「鐘薩滿還需要點什麼?」

  「不用,把我的槍給我,在你們誰身上?」鐘鑫源嘴裡說著,又用手摸了摸自己被接好的髖骨和上衣口袋,隨口說道:「還有瑞士軍刀和打火機,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手腳夠快的。」

  將手槍遞過去的手下聞言一愣,辯解道:「剛才電梯裡都翻遍了,除了手槍和錢包,沒發現您的軍刀與打火機啊。」

  「算了,打火機可能掉了,軍刀那套小工具我掛在腰帶上,動作再大也不會掉的,你們這幫傢伙敢和我耍心眼?」鐘鑫源的口氣立刻冷下來,他的腦袋此刻還有點發昏,卻也知道自己失敗的糗樣都落到這幫手下眼中,不找機會立威,自己的地位恐怕就會動搖。

  「鐘薩滿,我們兄弟收拾的電梯,您還信不過嗎?」旁邊抽煙的一個傢伙聽聲走過來解釋道:「真的沒發現軍刀,我保證。」

  鐘鑫源這個人一向比較自負,以突變人類為榮,早年還喜歡用所謂的『瞬間轉移』來欺負普通人,最近幾年修身養性了許多,開始到處宣傳突變人類沙文主義,不然也不會擔任薩滿一職。鐘薩滿知道面前這位是自己信得過的老手下,雖然是普通人,但是自己救過他的命,相當愚忠的類型。

  依然有些眩暈地鐘薩滿忽然打了個激靈,他對於軍刀的失蹤有種不好的預感,扭頭向劉昊所在的角落看去。

  空空如也。

  鐘鑫源的腦海中剛剛閃過糟糕兩個字,勉力想將激烈運動後已經酸軟的渾身肌肉調動起來,只感覺脖子上忽然多了件東西。從那件東西的大小、薄厚、插入脖子中的深度與順利程度推斷,正是鐘鑫源丟失地那把瑞士軍刀。

  確切說是軍刀組合件上最大的刀片。

  劉昊在電梯內就已經想到自己會被對方困住,不想死就只有痛快的投降,坐以待斃自然不是老鬼的風格,他利用短暫的時間只做了兩件事,喝飽血漿的同時將鐘鑫源那件瑞士軍刀拆開,把大小兩片刀刃分別插進自己左側大腿與右側背肌地縫隙中!

  可以說這招模仿於花旗國的著名漫畫角色,X-man中的狼人。當然,劉昊不能真的在手臂裡安裝鋼爪,沒有血漿支持,鋼爪彈出收縮所產生的傷口不能癒合,另外一點就是他的手臂也沒有肌肉能夠使鋼爪自由伸縮。

  在電梯內那番對話看起來正常,其實劉昊真正的目的是在拖延時間好讓傷口表面盡快恢復,不出所料地搜身就算再仔細,這些手下也沒辦法找出被埋藏在肌肉縫隙中的刀片。

  在幽暗地廠房內等待車輛,這就等於給劉昊一個絕好的機會,無論是雙手被綁在身後還是身體兩側,劉昊都能找機會挖出刀片,相比於逃脫的喜悅,挖出刀片的疼痛和流血也就不算什麼了。

  打槍與甩飛刀幾乎是每個抗聯通信員都要掌握的技巧,幾十年後的今天,劉昊或許沒有機會再使用駁殼槍來個雙搶連射耍一把帥氣,飛刀的小技巧他練習了幾十年都沒有落下,又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失手?

  鐘鑫源徒勞地伸出左手手去抓刀刃,不得不說真品瑞士軍刀的鋒利程度確實超過絕大多數刀具,卸下來的刀片無論是重量,長短都很適合當飛刀使用,血管氣管都被削斷,刀片幾乎是全部沒入鐘薩滿的咽喉部,哪裡抓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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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xmlarik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3: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八章 脫險?

  鐘薩滿的嘴裡發出呵呵聲響,鮮血染紅了他自己的雙手與那把手槍,面對死亡即將到來的恐懼讓可憐的傢伙手指抽筋,那把本來應該保障他生命的手槍被鐘鑫源死死抓在手中,就橫在咽喉處,徒勞的沐浴在噴薄地鮮血中。瀕臨死亡的刺激調動起鐘薩滿本身已經疲勞的身體與神經,這些手下只覺得在朦朧陰暗的廠房中忽然刮起一道歪歪扭扭地風,接著就聽見十幾米外的水泥臺後面發出一聲巨大的撲通聲,似乎有一個大面口袋被人推倒。

  整個廠房又重新恢復了寂靜。

  擁有超越常人的能力,為了突變人類重現輝煌再次引領世界,為了全世界突變人類能夠再次站立在世界頂峰而努力地鐘鑫源鐘薩滿,就這樣心不甘情不願地死在了自己佩帶的組合小工具之下,也算是死不瞑目。

  在劉昊看來,這叫死有餘辜。

  動脈噴濺血液的沙沙聲在這種安靜環境中顯得尤為明顯,不用三川提醒,幾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打開手電四處掃視。這些人多少都知道劉昊的厲害,幾秒鐘的時間內就自動分成了五個小組,其中四個是三人背靠背,另外一組是兩人背靠背,第一時間杜絕了老鬼偷襲地可能。

  三川怎麼也沒想到,竟然被劉昊耍了兩次,此刻的他貼近廠房門口,距離鐘鑫源死亡的位置較遠,還沒想通被捆成粽子的劉昊是如何脫身的,只能寒聲命令道:「所有人向門口靠攏,不要慌,統一步伐,不準露出自己的後背!跟著鐘薩滿來的那兩位,把你們薩滿的屍首拖過來,要快!」

  任憑誰遇到這種情況,黑暗中有個突變吸血鬼在潛伏,多少都會有點過激反應,三川也不例外。如果劉昊是一名熱血憤怒青年,簡稱熱憤的那種,沒準在此刻就會利用一切能找到的武器與這些人周旋,運氣好一點掛個彩,堅持到那些永遠遲來的大部隊能夠早一點到達,運氣不好就讓十幾把手槍打成篩子,然後獲得個某某獎,把自己的照片放進黑框子裡,迅速被人遺忘。

  這兩種電影裡經常出現的煽情片段騙一騙二十歲上下的小年輕或許有用,對於百年老鬼,除非逼到死路上,指望他和十多把黑星周旋?做夢去吧!

  甩出飛刀的下一秒,劉昊並沒有妄動,他其實就隱藏在距離鐘鑫源最近的那一大塊水泥機臺後面,並不是老鬼不想跑,他在賭博。

  賭鐘薩滿死到臨頭會胡亂開槍造成混亂。

  可惜劉昊沒有賭贏,當他發覺鐘鑫源跌跌撞撞地向他這邊撲過來,老鬼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只感覺手腳發涼,腦袋發炸。直到鐘薩滿摔倒在地抽搐地聲音傳到劉昊耳邊,這才讓老鬼鬆了口氣,有那麼幾秒,劉昊覺得人類臨死時所發出的掙扎聲聽起來很不錯,如同天籟之音般悅耳動聽。

  鐘鑫源倒地後,工廠內一片寂靜,劉昊僅僅猶豫了一秒,咬著後槽牙從陰影中衝出,第一時間來到還在微微抽搐地鐘薩滿身邊!老鬼憑藉著記憶掏出他的錢包,又從已經鬆弛地手指下抓出手槍,頭也不回,沿著廠房的墻根陰影彎腰躥了出去,把那套學自抗聯的潛行功夫發揮到極至。劉昊也是被逼急了,他總要抓點東西防身,否則就算他現在還是一肚子血漿,也不打算再賭一次自己被抓住後會不會活命,估計到時候運氣最好也是被砍斷四肢做成人罐子。

  出了廠房,劉昊急步來到剛剛他就已經觀察到的扶梯,手腳並用往上爬了六七米,悄無聲息地藏在房頂排水槽與房簷之間的縫隙中,除非被手電光直接照到,否則再來二十人進行搜索都未必能發現他。

  輕輕喘了兩口氣,劉昊先是確認揣在褲子裡的錢包還在,然後藉著微弱地月光,小心翼翼地開始摸索著那把還帶著槍套的手槍。

  死鬼鐘的手下確實會拍馬屁,這麼一會功夫就把槍套上除了常用的固定卡扣之外的三個備用扣子都扣好了,難怪剛才鐘鑫源臨死都沒打出一槍。

  手槍相比於黑星要小一圈,握把比較厚實,憑藉著在調查隊中接受的強化訓練,在電梯中劉昊就判斷出這是一隻馬卡洛夫改進型手槍,加上牛皮槍套側面插著的備用彈匣,去掉打出的兩發,老鬼手裡還有二十二發子彈。

  用於自衛,這些子彈足夠了。

  劉昊檢查完手槍子彈,遠處隱約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三川那幫傢伙著急離開此地,估計沒有時間和精力再來搜索他了。老鬼輕輕地吐了口氣,感覺自己的身因為血漿的滋潤正在迅速恢復,調整了一下臥姿,這才開始琢磨等車子離開後自己該如何聯絡調查隊,第一時間抓住這幫孫子。

  一種類似細雨般地翻墻落地聲傳入劉昊地耳朵,如果不是身處高處,受到汽車轟鳴聲的干擾較小,根本聽不出有人向這邊走來。老鬼下意識地往陰影內又縮了縮,這才偷眼向下張望。

  數量稀疏的黑影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以標準地搜索小隊隊形向前推進,月光下無從分辨對方的身份。劉昊屏息凝神小心觀察,等到對方尖兵走過那片距離自己三十米左右的空地,將身影徹底暴露在月光下,老鬼這才鬆了口氣。三十米外自然是看不清對方的裝扮,劉昊卻依據尖兵手中外型古怪的黑色槍支斷定,對方應該是龍省特戰隊的成員。

  那是一把加裝了外部消音器地零五乙式輕沖。

  劉昊在短期培訓中聽蕭敏這個槍械女狂人提起過,脫胎於長風廠九毫米輕沖的零五乙式還屬於保密槍械,專為各省份的特戰隊製造,別說恐怖分子,就是普通的特警大隊都無緣裝備。簡單來講,零五乙式輕沖在供彈系統上仍然採用長風樣槍的螺旋彈筒,採用九毫米手槍彈,帶彈量五十發。該槍有效射程一百五十米,大量採用工程塑料,體積小,重量輕,精準度高,在城市巷戰中威力適中。

  劉昊對此槍印象深刻的另一個原因是黃冑私下裡當笑話說過,蕭敏曾經提議讓調查隊也裝備這種改進後的輕型衝鋒鎗,卻被施隊以『調查隊不是軍隊,在城市裡有手槍足夠了,你見過帶著衝鋒鎗滿街轉悠的便衣嗎?』為理由所否決。

  據說簫敏為此多少鬧了點情緒,最直接的結果就是調查隊當月用於訓練的九毫米手槍彈比預計消耗量整整多了一倍。 。

  想起調查隊的眾人,劉昊不由得心中微熱,雖然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他卻真的感覺這些人之間的感情就如同家人一般緊密,這讓百年來歷經雪雨風霜地老鬼在無形中已經相當看重這層帶著友情與親情地關係。

  劉昊這邊微微愣神的功夫,那隊人已經到了廠房旁邊,距離老鬼下方十多米的地方停住腳步。還沒等劉昊探頭打招呼,包括尖兵在內,所有人忽然散開,老鬼此時才發覺,對方是在找掩護,從掩護角度就可以判斷出,自己顯然成了第一個要被解決的目標!

  俗話說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可是劉昊現在的情況是大水沖了泥菩薩,就算認識也來不及了。情急之下,劉昊還沒傻到直接把半個身子探出去大喊:「不要開槍,我投降!」——先不說這樣做會不會驚動三川他們,恐怕不字剛出口,特戰隊就會把他的腦袋轟成牛奶番茄汁。

  老鬼直接把自己的下半身探到半空,略微停了兩秒。他的打算很簡單,反正肚子裡的血漿還存了不少,一時半會身體快速癒合的效果還不會消失,對方用的又多是小口徑武器,拼著被打成半殘也比轟成爛肉要強。

  顯然,這個怪異地舉動確實讓特站隊指揮官沒有輕易動手,劉昊趕緊順著扶手爬下來,雙腳落地的瞬間,四五隻衝鋒鎗已經頂在他的腦袋四周。

  老鬼高舉著那支到手還沒熱乎地馬卡洛夫,低聲說道:「調查隊外派隊員劉昊,我要見你們班長。」

  一個身形魁梧地戰士上前兩步,先是看了眼劉昊地長相,這才略微放低槍口,彎腰回答道:「我是帶隊班長,你是失蹤人員劉昊?對方現在是什麼情況?」

  「被我幹掉兩人,現在一共是十四人,表面上看是清一色的黑星手槍。」劉昊低聲回答著,幾句話的功夫,老鬼的手槍已經被對方拿走,順便把他渾身上下摸了一遍。

  指揮官第一時間用無線電匯報了突發情況,明確指令後接著說道:「觀察哨報告對方的車隊已經停在廠房前,我們不能在這裡耽擱時間,我會留下一人看守你,請多諒解。」

  劉昊點頭表示理解,剛剛那名拿下他手槍的戰士自動上前將老鬼再次反手銬上,用槍頂著劉昊後背,讓他面墻站好。

  目送著特戰隊藉著發動機空轉聲的掩護,以最快速度摸向廠房,眼見最後一個矯健地身影消失在陰影處,連日來緊張過度的劉昊終於鬆了口氣。剛才隊長說留人的時候,劉昊能看出來幾乎所有戰士都略微遲疑了一下,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馬上投入戰鬥卻要看守身份不明的友軍,這些華夏國最精銳的戰士顯然都不情願,這讓劉昊對身後這名戰士產生了些許愧疚之情。

  老鬼正在放鬆,身後忽然傳來輕微地聲響。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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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xmlarik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3: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九章 吊胃口的對話

  一年四季,花開花落。

  相比於春天的短暫、夏季的熱情、冬天的銀裝素裹,冰城的秋季是最適合欣賞歐洲風情的季節。無論是保存完好,擁有眾多建築風格的中央大街,還是充滿酒吧風情地果戈裡大街,又或者擁有百年歷史,遍佈各種老式餐館小吃的老城區,在秋風蕭瑟中都散發著那種只有歐洲古城才具備的油畫般地意境。

  在這些柔媚華貴、典雅莊重、雄壯大氣地建築中,位於華夏公園附近地一座日式小白樓就顯得毫不起眼。

  這座小白樓建於上個世紀三十年代,佔地並不大,原本是一位紅日企業家的會館,解放後曾作為多個政府部門的辦公地點。大概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小樓正門前的匾額被摘下,自此,再沒有人知道這座小白樓被用來做什麼。只是有一點,無論颳風下雨,小樓前永遠有那麼三三兩兩看起來屬於社會閑散人員的傢伙在遊蕩。

  也有好奇的人試圖進白樓看看,絕大多數都會被閑散人員攔下,嚇唬幾句後才讓其離開,反覆幾次之後,小樓就顯得愈加神秘起來。

  曾經有個掃大街的大爺講述過有關小白樓的故事。

  在某天清早清理沿街垃圾箱的時候,大爺忽然聽見嘩啦一聲巨響,回頭一看,小白樓的二層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碎,從裡面跳出個只穿了褲衩的年輕人。

  大爺的眼神還算可以,依稀看見這個年輕人手中抱著個白色的物件,等到年輕人撒丫子從馬路對面跑過,大爺這才看清對方抱著個沖水馬桶的水箱!

  大爺被眼前場景弄地滿頭霧水,正看著窗戶琢磨這個年輕人腦袋是不是有問題,為什麼抱著水箱跳樓的時候,窗口又出現一個身影,看樣子正是那幾個整日在小樓前遊逛的閑人之一。只見這個中年人不慌不忙地掏出一隻手槍,瞄準那名已經瘸拐著跑出三四十米的年輕人。

  大爺哪看過這場面,等他從槍聲中回過神,那名抱著水箱的年輕人已經癱倒在地,屁股上鮮血橫流。

  掃大街的大爺把這個故事講給許多人,沒人相信一個老爺子所說的話,出於對老人家的尊敬,絕大多數人都拿來當故事聽。

  大爺確實目擊了一場槍擊逃犯的精彩好戲,別的不說,如果能在上廁所的時候把手銬弄開,那個年輕人也不願意抱著水箱穿著小褲衩滿大街亂躥。

  至於這場好戲的真相,永遠只有少數人清楚。

  施偉與黃冑就是少數人中的一員,無獨有偶,他們此刻也正在這座小白樓中做客,用專業術語來講,他們是被人請來『喝茶』的。

  只是這喝茶的時間有點長。從隊員中毒、實驗中心被炸、劉昊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四天了,施偉與黃冑沒有離開小樓一步,原因很簡單。

  審查。

  還是隔離的那種。

  「施隊,已經四天了吧?」黃冑已經被審訊員磨地沒了脾氣,躺在床鋪上抱怨道:「那幫傢伙反覆詢問類似的問題,真是混蛋透頂,隊長,到底什麼時候能放咱們出去?也不知道老宋、劉昊、洪森他們到底如何了。」

  「不是每個調查隊員都有機會讓國安請喝茶的,你被關了四天,難道還沒想清楚問題的關鍵?」施偉躺在上鋪,語氣平淡地反問道。

  黃冑嘿嘿冷笑道:「從通知咱們接受審查卻把你我關在一個休息室我就猜到了,隊長,憋了四天,你終於願意說點正題刺激一下那幫竊聽到眼睛發紅耳朵流膿的傢伙?」

  「我可沒說他們在竊聽,大黃,都是同志,嘴巴不要那麼毒,我聽了都難受。下次再諷刺人換成水果名好了。」施隊語氣不變,可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知道了,下次我會說香蕉你個疤瘌,破你個西瓜,這從可以吧?」黃冑將身體摔在床鋪上,絲毫不顧忌他的身軀給鐵床帶來的危害。

  大黃不覺得什麼,躺在上鋪地施偉卻抱怨道:「輕一點,這也是國家財產,損壞要賠地!」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怪不得你當隊長我跑腿。」黃冑抬腳踢了踢床板,接著說道:「四天了,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施偉清楚大黃話裡的意思,他父親作為調查總隊的總隊長,多少也是一個部門的頭頭,自己兒子被國安局隔離審查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父親知道此事,就算施偉有錯誤,這種事情也該放在調查隊內部處理——這與私人關係無關,純粹是特殊部門的特殊規定。況且施偉思來想去,在調查隊受到襲擊這件事上,作為分隊隊長的他沒有追究安老大出現防禦失誤就不錯了,自己應該沒有錯誤,為什麼現在弄的好像他要為整個事件負責一樣?

  「你說的對,四天時間,咱們是該說點什麼讓監聽的同志上報交差了。」施偉翻身從上鋪跳下,順便抓下那個海棉枕頭當坐墊,塞在屁股下面。

  兩人的休息室空蕩蕩的,跟禁閉牢房完全一樣,除了帶有食物投放口的鐵門,屋內只包括一個洗手池,一個蹲便池,一張雙人床,再沒有任何東西。

  黃冑畢竟是老隊員,看到隊長這個架勢就知道他要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於施偉整理思路願意寫寫畫畫的習慣也很瞭解,翻身從床上站起,兩步來到洗手池邊,伸手很輕鬆地擰下水龍頭的把手,丟給施偉說道:「沒有紙筆,你想劃拉東西就用它在水泥地上比畫吧。」

  施偉順手接住不銹鋼把手,嘴裡一半自言自語一半說給黃冑聽,叨咕道:「先說事情的嚴重性,調查隊與安老大是同級別,四天來審訊咱們的人都是生面孔,聽口音也知道是從上京那邊來的,只有在特殊部門出現大問題以及上層領導人要避嫌地時候,這種跨部門審查的事情才會發生。所以,第一點可以肯定,調查隊受到襲擊這件事情是被包含在更大的事件當中。」

  「我的印象裡,只有出現叛徒,分部被敵對組織全部幹掉或者因人為失職出現重大傷亡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隔離審查的情況。」黃冑坐到施偉對面,下意識地想摸根煙,拍了拍空空如也地口袋,最後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從這幾天從各個角度詢問你我有關調查隊眾人的日常舉止來看,上面懷疑或者說肯定調查隊中出現叛國者的可能性最大,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總隊那邊對你我不聞不問地原因。」施偉皺著眉頭,將調查隊眾人甚至五小強的名字都寫在地面上,咯吱聲在小房間裡分外刺耳,他分析道:「拋開個人感情,你覺得誰的嫌疑最大?」

  黃冑毫不猶豫地說道:「那還用說,當然是老鬼,咱們被隔離審查前,宋主任就已經說過實驗中心的計算機被人動過。五小強新來沒幾天,不熟悉情況,他們的嫌疑並不重,調查隊其他隊員都是老資格,要出事早就出了,別的不說,抓雪怪的時候調查隊主要人員全體出動,無論是留守的還是外派的。都是最好的叛逃機會。」

  「你小子少說一樣,老鬼是咱們這些人中唯一一個失蹤的,他的嫌疑不大,那簡直就沒天理了。」施偉笑罵道:「假做真時真亦假,如果我提出這條,你是不是又要反論說太明顯的破綻就不是破綻?」

  黃冑也笑了,用手指在地面上敲打著說道:「這些話還不都是說給監聽的同志們?老鬼失蹤只是個表面現象,其實說他殉職也成,被綁架也成,逃跑也可,在沒有發現屍體或活人的情況下,倉促審查咱們,很說明問題,我想你這幾天也在考慮這些吧?」

  「別饒了,累。」施偉將把手放在旁邊,很直接地說道:「這幾天我思前想後,劉昊作為第一個進入調查隊的變異人類,他的身份才是最大的利用點。」

  黃冑兩眼放光,嘿嘿笑道:「憋了四天,終於想弄點勁爆地想法給他們聽?你不怕話沒說完門外衝進來幾個氣急敗壞滅口的?」

  「他們不敢,兄弟再怎麼說也屬於太子黨,老爺子在暗處工作這麼多年,朝中關係錯綜複雜,誰知道會扯出哪尊大神,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沒人敢動我,說起這個你還要謝謝我。」施偉故意做出一副二世祖地模樣,對鐵架子床對面地墻壁相當囂張地豎起中指,一向在表面上給人溫潤隨和感覺的施大隊長也終於動了真火。「好了,廢話不多說了,聽聽我的推論。」

  黃冑無所謂地半靠在墻上,順帶還伸手敲了敲墻壁,高聲叫道:「裡面的兄弟做好心理準備,萬一聽到什麼高度機密的事情,沒準你們也會惹到麻煩,被派到某個旮旯裡守雷達站可不光是花旗國那幫孫子會幹的事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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