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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 大秦帝師 作者:殷揚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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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五章        少年宰相(下)

    「甘羅早達,子牙遲,遲早窮通各有時。請看春花與秋菊,時來自發不愆期。」周沖在心裡裡默念後人感歎甘羅和姜子牙兩人的不同命運,一個年僅十二歲就身在高位,而姜子牙七十歲方才拜相,是何等的悲慘。

    趙高領著一個五尺高矮的孩子進來,周沖定睛一瞧,此人眉目秀如畫,唇紅齒白,眼睛清亮如水,右手裡還拿了一根手指粗細的木棍,不時揮動,偶爾還要蹦上幾蹦,純粹一副小孩玩耍態,哪裡是象來見秦王,在心裡感歎:「這就是千古流芳的少年宰相,長得真的是很英俊,比起繚子先生也未遑多讓,要是長大了,肯定會迷倒無數美女。去竟選好男,必然是次次冠軍!」

    甘羅走到秦王面前站定,把秦王打量一陣,才道:「你是王上。」

    「住嘴!」趙高喝斥起來:「無禮的毛孩子。」

    甘羅用手裡的棍子在趙高的大腿上敲了兩下,衝他扮個鬼臉。秦王面前,居然敢用棍子敲趙高者,僅甘羅一人也。周沖在心裡暗自讚許其人膽量過人,怪不得能夠小小年紀就做出那麼大的功績。

    「你膽子真大,居然敢不向寡人施禮,你難道不知道寡人是大秦的王上?」秦王雖有問罪之話,卻無問罪之意,看得出他挺喜歡甘羅。

    甘羅搖頭道:「王上此言差矣!不是甘羅向王上施禮,是王上向甘羅賠罪!」

    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會說出如此之言,無不是大吃一驚,李斯斥道:「甘羅,你太大膽了,快快向王上謝罪。」

    秦王揮手阻止李斯說下去,笑問道:「哦,還要寡人給你賠罪。要寡人給你賠罪不是不可以,那要看你的理由能不能讓寡人心服。」

    甘羅把胸一挺,大聲道:「當然。」話說得擲地有聲,就是帶有童子的稚嫩,讓人不得不想像成這是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

    秦王鼓勵道:「你說,寡人聽。」

    「王上今日以國士之禮迎得繚子先生和周先生兩位賢人歸來,是向天下人昭示王上愛才之心。」甘羅開始分析秦王的用意。

    周沖忙辯道:「甘羅,你這話不對,王上今日是迎接繚子先生,不是周沖,你不要胡說。」

    甘羅搖頭道:「周先生這話不對!王車之上皆是賢人!」

    周沖還要再辯,秦王擊掌讚好,道:「說得好,王車之上皆是賢人!寡人但願凡我大秦朝殿之上皆是賢人!」

    眾人盡皆稱頌秦王聖明,甘羅卻搖頭道:「王上的心願不能實現。」

    這話太大膽了,趙高手一揮就要給他一個耳光,卻給甘羅一棍子敲在手腕上,摀住手腕叫疼。敢打趙高這個大奸人的人,歷史上還沒有,沒想自己居然有幸見識到了,周沖在心裡大叫「打得好!」

    「趙高,你要記住,不要打斷人家的說話。」秦王偏向甘羅,問道:「為什麼?寡人有失誤的地方?你倒說說看。」

    甘羅看著趙高道:「王上,你既是求賢,為何我來求見王上,卻給這個趙高攔住了,還說我年紀太小,不能見王上。」很不服氣地沖趙高,道:「年紀小又怎麼了?項橐七歲不就做了孔子的先生嗎?我已經十二歲了,比他大五歲呢。王上,你說你是不是該向我賠罪?」

    秦王不置可否,道:「那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我當然有。」甘羅指著趙高,剖析道:「王上,我雖是一個小孩,也知道一個理,那就是王上的奴才要是不向王上通報,擅自阻止他人求見,是不是欺君?」

    欺君之罪一旦成立,那可是重罪,趙高嚇了一大跳,忙辯解道:「王上,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實在是童子無知,還請王上明察。」

    「說得好!」秦王很是贊同,道:「寡人是要明察了。寡人看甘羅說得有道理,要是你擅作主張,寡人的旨意還能傳下去嗎?下情還能上達嗎?」

    趙高嚇得一下跪在地上,叩頭道:「王上,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秦王看了一眼趙高,才道:「趙高,去領罰吧,五十大板!你要好好記住!」

    趙高謝恩後,轉身就走,卻沒想到甘羅手裡的棍子重重抽在他屁股上,在趙高的慘叫聲中,甘羅拍手笑道:「看你還敢不敢說我是童子。我打了一板,還有四十九板。」

    「童子也有高論,再加十板!」秦王補充。

    周沖自然明白秦王為什麼要贊同甘羅的話,甘羅的話是有道理,但是也不全對,秦王之所以要打趙高的板子,那是敲山震虎,警告趙高以後不要隱瞞不報,看來秦王對趙高還是有防範之心,並非後人說的那樣一點戒心也沒有。像趙高這樣機靈的人,難保不做一些秦王不知道的事,這道理秦王不會不懂,才以此說事。

    秦王說話算數,向甘羅施禮道:「甘羅,寡人管下無方……」甘羅打斷秦王說下去,道:「王上,你不用賠禮,等甘羅為國立了功再賠也不遲。」

    「好高的心氣!你居然要為國立功!」秦王本來就是一個心氣極高之人,沒想到甘羅小小年紀居然有此心氣,正是投他所好,頗有點興奮地道:「講,你要立什麼樣的功?」

    甘羅手裡的棍子在地上敲敲,道:「王上,甘羅願為王上取回河間之地。」

    「有了河間之地,攻趙就方便多了,只是河間之地仍在趙國手中,趙國不會輕易放棄。」秦王沉思著道:「甘羅,你要多少兵馬?」

    甘羅搖頭道:「不要兵馬,只要王上要我出使趙國,甘羅必然會把河間之地獻給王上。」

    這話太奇特了,就連尉繚這樣的高人都是驚奇不置,好奇地看著甘羅,想知道他有什麼辦法。

    秦王也覺得不可思議,問道:「那你要怎麼說?」

    甘羅揮著棍子,道:「王上,甘羅當然是對趙王說王上迎得兩個賢人,是要不利於山東之國,誰敢與我大秦為敵就打誰。趙王要是不想給我大秦打,就先結好大秦,把河間之地獻給王上。」

    「他還真是個天才的勒索份子,要是去當綁匪,肯定無人能治。」周沖在心裡感歎甘羅真會利用機會。

    秦王反問道:「要是趙王不答應呢?」

    「那好辦,我就去燕國,要燕國與大秦通好,共同伐趙。」甘羅隨口答道。

    他說得很輕巧,看得出是經過深思熟慮,秦王眼睛放光,道:「好主意,寡人正要修好燕國,不愁趙王不上鉤。」

    甘羅接著道:「要是趙王同意,我就給他獻計,要他去打燕國,歷來是趙強燕弱,趙國失於大秦的土地都從燕國那裡拿回來,我一說準成。到時,王上只要派一個使者,再向趙國要回報,趙王不會不給,如此一來,王上不用一兵一卒,卻可以增加很多城池。」

    「片言納地廣河間,上谷封疆又割燕。許大功勞出童子,天生智慧豈因年?」周沖在心裡默念後人讚甘羅廣河間一事的詩句,心想難道當年甘羅不費一兵一卒而廣河間十五城一事又要成真了?

    他的話一說完,尉繚他們齊聲讚道:「高見!」

    「人不可貌相,後面還要加上不可以年紀論英雄!趙高這板子打得值!甘羅,寡人再給派一件差使。」秦王很是高興地道:「今日,寡人得到繚子先生,周先生,還有甘羅,寡人很高興,就好好慶賀一下。」手向尉繚一伸,道:「繚子先生,拿出來吧。」

    尉繚一愕,道:「王上……」

    秦王笑道:「帝王之書!」

    周沖在心裡用一句現代人評論天才兒童的話:「這孩子,太有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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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六章 美人如玉

    「茅兄,可願與我同去楚國?」周沖放下酒杯,問茅焦。

    茅焦也是一個奇人,能言善辯之士,見識廣博,要是能與他同行,一路上談談說說自有一番樂趣,是以周沖才出言相邀。

    茅焦一口喝乾杯中酒,欣然道:「誠蒙周兄不棄,小弟在四寶齋這些時日所見所聞都是那麼新奇,讓茅焦眼界大開。不過,這好東西看得多了,也就不眼生了,沒有啥新奇之感了,要是周沖不嫌茅焦礙事,茅焦倒想是和周沖一起南遊楚國。」

    他這話說得沒錯,四寶齋在周沖的打理下,處處充滿著新奇,不僅僅是因為四寶齋造的紙筆遠非古人所能想像,更重要的是四寶齋的運營模式更是讓他大開眼界,因為周沖給四寶齋注入了現代企業的元素。別的不說,光是籌集資金一途就是用的現代股份公司的辦法,資金的監管和四寶齋的運作方式都是現代企業的古代版本,茅焦這個古人沒有驚奇得把眼珠掉在地上已經很不錯了。

    「有茅兄相伴,小弟這次楚國之行就不寂寞了。」周沖頗為高興。

    茅焦笑道:「周兄言重了,小弟跟著周兄一起去楚國,是沾了你的光,一起威風啊。大秦的威名遠播四方,楚國歷來懼楚,周兄這一次一定要把排場擺起來,讓楚國害怕。」

    他這話乍聽之下是在說笑,其實是在提醒周衝要趁這次出使楚國之機,好好宣揚一下秦國的威名,讓楚國心有所忌,不敢圖謀不軌。

    「謝茅兄提醒。」周沖點頭贊同。

    周沖正要說話,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周兄,茅兄好興致啊,夜聆晚風,明月清談,人生快事也!周兄,怎麼就少了我呢?」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淳於玨。周沖氣走她父親一事,她不僅不生氣,還很是高興,也不跟著淳於越回齊國,住在四寶齋,忙裡忙外,給周沖打起了下手。不用說,她這人心思靈巧,很是聰明,遇有不明白的事只要周沖略加點撥,馬上就明白了。四寶齋能夠越來越紅火,規模越來越大,她功不可沒。

    淳於玨身著一襲白色的短衫,她身材本來就很好,可以說曲線玲瓏,素衣在身,沐浴在月光下,潔白如玉,說不出的迷人,真的是當得起「月亮仙子」四字的讚譽了。

    「周兄,是不是嫌淳於玨礙事,如此高雅之事也不要我來?」淳於玨開始問罪了。

    周沖忙解釋道:「淳于小姐多慮了,周沖一時興起,邀茅兄清談品酒,打發時光而已,你不要往心裡去。」

    茅焦幫腔,道:「是呀,淳于小姐。今兒晚上的月色好,我和周兄一時興起,小酌兩杯。」

    淳於玨坐了下來,道:「你們別說了,有道是越描越黑,你們越是解釋越是說明你們有意避開我。你們都坐下來,坐下啊。不管你們願不願意,我是來了。」

    周沖和茅焦給她這個不速之客弄得有點不明所以,坐下來,周沖問道:「淳于小姐可是有事?」

    「怎麼,沒事就不能來?就不能和你們一起賞月?」淳於越反問,道:「賞月嘛,我們就來談一談玉兔。你們說,這天下的月亮都一樣嗎?」

    這個問題非常奇怪,以她之為人斷不會問出如此不著邊際的問題,周沖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不由得愣住了。茅焦問道:「淳于小姐為何有此一問?」

    「聖人有言『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淳於玨也不知道天下的月亮是不是一樣的,才向茅兄請教。」淳於玨淡淡地道。

    茅焦思索著道:「以茅焦愚見,這天下的月亮既是一樣,又不一樣。」

    淳於玨對他的回答似乎很感興趣,問道:「茅兄這話怎麼講,淳於玨不明白,還請茅兄明示。」

    「這天下的月亮都是那麼大,那麼亮,東昇西落,沒什麼變化,是以天下的月亮都一樣。」茅焦發表自己的看法,道:「可是,一個地方的月亮與另一個地方的月亮又不一樣,要受天時的影響,晴空的月亮明亮如玉,雨夜的月亮朦朦朧朧,光華不在,是以不一樣。」

    這是一個不用解釋的常識,茅焦沒有明白淳於玨的用意,老老實實地回答,周沖卻不這樣認為,道:「茅兄高見!」話鋒一轉,問道:「淳于小姐,可否告知你的真意?」

    淳於玨笑而不答,茅焦一愣,立時明白她的意思是要自己離開,她有私房話要對周沖說,忙站起來,道:「哎喲,我的頭怎麼這麼暈呢?周兄,淳于小姐,茅焦不勝酒力,去睡了,你們先談著。晚上有點冷,不要著涼。」

    他的戲演得真象,居然還叮囑一句,轉身離去。

    望著茅焦的背影,淳於玨展顏一笑,猶如梨花帶雨,看在周沖眼裡,這個如玉般的美人自有一股聖潔之氣,沐浴在月光裡,好像月裡嫦娥一般,自有一股朦朧的神秘美,不由得心跳加速,心想:「要是能與她相伴,誠人生樂事也!」

    「周兄,你說秦國的月亮和楚國的月亮是一樣嗎?」淳於玨櫻唇微啟,口吐珠玉之音。

    周沖輕輕地道:「楚國我沒有去過,楚國的月亮我沒有見識過,不知道是不是一樣。」

    淳於玨眨巴著美麗的鳳目,好像月光裡的珍珠,一閃一閃,自有一股迷人的魅力,道:「周兄,你也不知道,人家好失望哦。」她嘴裡說失望,卻是一臉的興奮,明顯的口不應心。

    周沖身子前傾,把眼前的美人看得更清晰,問道:「你認為一樣嗎?」

    淳於玨螓首輕搖,道:「人家也不知道嘛,才來問你。都說你博聞洽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都不知道,人家哪裡知道。」眼珠一轉,道:「不過,有一個辦法可以知道。」

    「你繞了這麼大一個圈,不就是為的這一句話麼?」周沖終於明白她的心意,心頭一熱,身子再次前傾,聞到她身上的淡淡女兒香,如醉醇酒,道:「你說,我幫你。」

    淳於玨歪著脖子,調皮地眨著眼睛,忽閃忽閃的,道:「那我可說了,你不許賴皮。」

    當此之情,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拒絕她的要求,何況柔情正盛的周沖,狠狠點頭,道:「你說吧,無論如何我都幫你,就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幫你摘下來。」

    「你看你說的,好像人家就會刁難人一樣。」淳於玨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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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七章        出使楚國(上)

    「周為東遷王氣歇,楚因屢徙霸圖空。從來避敵為延敵,莫把遷岐托古公。」望著壽春高大的城門,周沖在心默念後人哀歎楚國國勢日弱的詩句。

    楚國在歷史上一共有五個都城,丹陽,郢都,鄀,陳,壽春。其中郢都最為有名,也就是現在湖北的鍾祥縣,朋友們不要以為楚國的都城就只有郢都,要是那樣的話就大錯特錯了。

    楚國最早的都城是丹陽,隨著楚國的崛起,定都於郢。可以說,這是好事,可這好事並沒有持續多久,楚莊王之後,楚國日衰,國力一日不復一日。直到吳國崛起,兵家之祖孫武率帶三萬吳軍攻入楚國都城郢都。

    這一戰,對楚國來說是一場浩劫,已達到駭人聽聞的程度:伍員為了報父兄之仇,特地教唆吳王闔閭和孫武他們淫辱楚國君臣的妻妾。

    經過這一仗,楚昭王雖有中興之象,楚國最終沒有恢復過來,畏於強大的吳國,遷都於鄀,安定了一段時間。

    秦國著名的天才將領白起攻入郢,把楚國的王陵給燒了,楚國大懼,又遷於陳。白起攻郢,只不過是楚國噩夢的開始,在秦國一連串打擊之下,楚國一敗再敗,楚考烈王聽從春申君黃歇的建議,又遷到壽春。

    楚國從郢都遷出,就是一部楚國的衰敗歷史,後人讀史至此,感歎萬端,才寫下了周沖默念的詩句。

    壽春就是現在安安徽的壽縣,現在壽縣地位已經下降了許多,在戰國時代,其地位非常重要,是南下江南的戰略要地,是以楚考烈王決定遷都於此。

    不要以為楚國一敗再敗,就無能為力了,要是那麼認為的話,肯定是犯了大錯誤。別的不說,單說楚國的疆域號稱五千里,這決不是吹牛的,從湖北到上海就差不多五千里,都是楚國的領土,雖是屢挫於秦,其實力仍是不容小視。要是出一明君,革新進取,不要其他五國,只憑楚國一國之力,天下大勢還未可知。

    「鮮衣怒馬,名裘大車,天下雖大半入於楚,果是名不是虛傳,楚國好大的氣派,不愧是天下最大之國。」淳於玨望著在街上往來不停的車馬,感歎不已:「齊國也是大國,物產豐饒,可和楚國比起來差得太多了。要不是我親見,說什麼也不相信楚國竟然如此富饒。」

    茅焦點頭贊同道:「是啊,好多的人,肩摩肩,踵挨踵。這麼多的人,要是每人揮一把汗,都會下一場暴雨。」

    「周兄,你怎麼不說話?」淳於玨眨著好看的鳳目看著擰著眉頭的周沖問道。

    周沖微微搖頭,道:「楚國是很大,財力也雄厚,壽春成都時日雖短,卻有如此之氣象,實是不簡單。不過,延續了章華台的華麗,氣派是氣派了,極其巧飾之能事,卻喪失了楚成王、楚莊王時的銳氣,只知沉迷於享樂,遊獵於雲夢之境,由此觀之,可知天下大事。」

    「周兄這話有點玄了,能否明示一二?」淳於玨有點不太明白,向周沖請教。茅焦也給周沖的話弄得有點頭暈乎乎的,看著周沖不說話。

    周沖解釋道:「你們看,楚國的宮室極盡巧飾,雖是華麗好看,卻奢靡氣十足,而秦國的宮室宏大氣派,沒有多少偽飾,崇尚的是一種宏大的氣勢,可以說是銳氣吧。天下大勢,決定於秦楚兩國,兩國的差別這麼大,那麼這天下大勢豈不一目瞭然?」

    茅焦點頭贊同道:「秦國雖被稱為虎狼之國,上首功之國,但是那種銳氣遠非六國所能擁有,周兄高明,窺一斑而知全豹,如此小事卻給周兄看出天下大勢,要茅焦不服也不行。」

    周沖的話是有感而發,絕不是因為他是現代人,熟知歷史走向。一個國家的崛起,原因非常之多,涵蓋各個方面,楚國雖大,卻是一派歌舞昇平之象,君臣耽於玩樂,不思進取,建築卻極盡巧飾,的確是沒落的象徵。

    淳於玨也是一個聰明女子,螓首輕點,稱讚道:「周兄眼力如神,如此小事居然給你說出大道理來,淳於玨要不服都不行。」

    可以想像得到,要是這話換作她的父親淳於越來說,肯定是正話反說,給他斥得一文不值,還要弄一大堆聖賢之言,周沖在心裡暗自感歎父女二人的差別如此巨大,遜道:「我不過是有感而發,卻給你們說盡了好話。」

    三人正說間,街上大亂了,一隊兵士騎著高頭大馬,這些馬與眾不同,全是純白的良馬,神駿非凡,可以說匹匹價值連城,稱得上寶馬了。這些兵士很多,足有五百人之多,個頭高大,孔武有力,更不得了的是他們身上穿的鎧甲居然是銀甲而不是鐵甲,在日光下銀光閃閃,手裡的武器也是銀色。

    「閃開,閃開。」兵士一邊飛馳,一邊吼起來。兵士縱馬如飛,橫衝直撞,街上的攤販、行人哪裡來得及閃避,被撞倒的不知凡幾。而這些兵士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打算,仍是飛馳不停,死在馬蹄下的人不下數十人。

    淳於玨俏臉微變,很是氣憤地道:「哪裡是兵士,簡直就是匪盜,就算是匪盜也比他們好些,還把人當不當人?」

    看著一面錦繡李字大旗在風中招展,一輛極盡氣派奢華的八馬大車飛馳而來。這車要不是周沖親眼見到,還真難以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奢華的車了,車簾是用珍珠做的,真正意義上的珍珠簾。而車子本身,竟然是黃金打造,在日光下金光閃閃。

    如此奢侈,不要說在戰國時期,就是在中國歷史上也是不多見,茅焦很是吃驚地道:「竟然是黃金車打造的車,誰有如此權勢?」

    「還能有誰,自然是相國李園了。茅兄,你沒看見那有一面李字旗嘛。」周沖不住搖頭,給出答案。

    淳於玨太氣憤了,道:「堂堂相國,如此草菅人命,成何體統,我找他理論去。」飛奔而前,攔在街上。

    周沖伸手一拉,居然沒拉住,大叫道:「快回來,你不要命了。」

    淳於玨已經犯了強勁,哪裡肯聽,沖迎而來的車隊喝道:「停下,給我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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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七章 出使楚國(中)

    李園是楚幽王的舅舅,王太后李嫣之兄,憑著裙帶關係當上了相國,權傾朝野,打擊異己,楚國宗室都得退避三舍,是以他是一手遮天,為所欲為,在大街上踩死幾個人對他來說沒啥大不了。

    周沖身負王命,哪有心情管他這些閒事,沒想到淳於玨居然橫插一槓子,周沖真的後悔那晚上答應帶她來楚國,早知道無論如何是不帶她來的。後悔歸後悔,這事不能不管,周沖手一揮,三個虎賁衛士飛身而出,攔在淳於玨身前,拔出佩劍,一刀砍翻一匹白馬,才從馬蹄下救回淳於玨一命。

    李園權勢熏天,他的馬匹給殺了,那可是把天捅了一個漏子,還得了。這些兵士平日裡狗仗人勢,自以炎是李園的人,就目中無人,自高自大慣了,沒想到居然有人攔路不說,還把馬給殺了,那還得了,喝道:「反了你不成!」縱馬衝來,手裡的銀槍對著虎賁衛士就刺。

    這三名虎賁衛士都是秦王身邊的侍衛,可以說是秦軍精銳中的精銳,可以以一當十,身手敏捷異常,臨危不亂,手裡的三尺長劍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砍在馬腿上,馬翻人倒,兵士滾在地上,摔得哇哇直叫疼。

    虎賁衛士本著他們是保護周沖而不是來惹禍的職責,才沒有殺人,要不然的話只需要一刀,這些兵士就會人頭落地。可是,一個聲音喝道:「殺了他們!」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周沖。殺人之事,周沖還沒有見過,也沒有親手幹過,他之所以下令殺人,一是這些兵士的確是讓人看見就很氣憤,他們太不把人命放在心上,是死有餘辜。二是周沖另有打算,要實現這一步棋,只有把事態鬧大了。

    這些兵士要是在秦國如此胡作非為的話,肯定早就給扔進大牢了,虎賁衛士看他們不爽,早就想要他們的命,周沖的命令一下,哪裡會客氣,手裡的長劍再一個轉彎,地上幾個兵士的人頭就搬家了。

    今天真是怪事,有人攔路,李園的馬匹給人殺了不說,居然連他的兵士都給殺了,還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兵士們惱怒異常,想衝上去找回場面,看著手握利劍,蓄勢待敵的虎賁衛士,又沒有那個膽,只好把周衝他們圍在中間,大聲嚷嚷,虛張聲勢而已。

    「殺得好!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奴才,就知道欺負老百姓,有膽子過來,過來呀!」站在周沖身邊的淳於玨胸一挺,底氣十足地沖那些兵士嚷道。

    茅焦附和道:「說得好,你們這些狗奴才,不把老百姓放在眼裡,死了活該。」

    兵士分開,一個身著華服,年紀五十來歲的男子,腦袋特大,大腹便便,在一隊兵士的簇擁下大步而來,瞧他那不把人放在眼裡的眼神就知道不是好東西,淳於玨只覺一陣噁心,張著小嘴就想吐。

    「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大款和伙夫扯到一起,還不是因為他們生活條件好,營養過剩。」周沖想到一句有名的台詞,稍加發揮,在心裡點評這個男子,很是不屑。

    那些兵士沖周衝他們喝道:「大膽刁民,見著相爺還不放下武器,跪下!」喝聲如雷,很有威勢。

    要是在平時,只要亮出李園的招牌,還有不把人嚇得屁滾尿流的道理,以他們想來,這手百試百靈的妙招肯定是自有大用處,周衝他們會棄刀認罪,讓他們想不到的是淳於玨嘴一撇,啐道:「呸!」

    茅焦撇著嘴巴,話都懶得說了。

    這是不屑,是對李園的莫大侮辱,李園臉色都變成了紫色,顯然是憤怒已極,喝道:「男的殺了,女的帶走。」一雙眼睛在淳於玨身上溜來溜去,色瞇瞇的,恨不得現就施展獸行。

    酒色之徒,怪不得楚國這樣一個大國都給你弄得國勢日下!周沖在心裡很是不屑,喝道:「殺了他們!」

    虎賁衛士得令,手裡劍落,上來抓人的幾個兵士倒在血泊中。

    當著李園的面殺他的人,是對他的莫大侮辱,李園惱怒已極,一下從一個兵士手裡奪過一把劍,指著周沖,喝道:「抓住這個奸人,本相爺要把他碎身萬段!」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周沖冷冷道:「來啊,把這不把老百姓放在心上,當街殺人的匪徒拿下了,送去官府。」

    「你拿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李園指著自己的鼻子,譏笑周沖,道:「告訴你吧,刁民,本相爺是大楚的相國,當今王上的親舅舅,王太后的兄長,李園是矣!」為了顯威風,把家譜也用上了。

    周沖那話只不過是一個潛台詞,要的就是他自報身份,周沖裝作一副不信的樣子,道:「不會吧,你是相國,當今王上的舅舅,太后的兄長?不對,肯定是冒牌的。」

    李園雖有心機,也不知道周沖此舉何意,得意地道:「告訴你,我就是李園。」

    周沖搖頭,道:「相國當以體恤民情為重,你怎麼跑到街上來騮馬呢?你看看,這麼多人給你的人掀翻在地,給你的馬活活踩死,他們臨死之前的哀嚎聲還在耳邊,他們的亡靈還在遊蕩,你不把老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當街殺人,這是你堂堂相國之所以為嗎?」

    「刁民,住嘴!本相國的事,用不著你來教訓!」李園氣急敗壞地喝道。

    周沖才不理他,侃侃而言,質問道:「你身為相國,卻金車、寶馬、銀槍,楚王也沒有你這麼奢侈,你還是相國還是楚王?你這是亂國,是楚之國賊!」

    「罵得好!」一片叫好聲響起,發自憤怒的老百姓之口。

    李園這人有心計,就是權勢心太重,沒把周沖放在眼裡,才為周沖所乘,現在是明白過來了,他上了周沖的大當。周沖這話乍聽之下是義正詞嚴的質問,其實不然,周沖意在煽動楚國百姓。果不其然,已經群情激憤了。

    該是當機立斷的時候了,李園一狠心,手一揮,道:「殺了他們!還有那些刁民!一個不留!」兵士得令,揮著武器就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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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七章 出使楚國(下)

    李園這人心狠手辣,戰國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黃歇就是死在他手裡,他說要殺人肯定是要殺人,這一街的百姓今天都不會有活著的了。老百姓對他雖然氣憤,但是活命還是最重要的事情,一見凶神惡煞似的兵士就要衝過來,不由得倒抽涼氣。

    「住手!」周沖喝道。

    李園冷笑著道:「你這刁民,現在怕了,已經晚了,本相不會饒你,你就等著受死吧。」

    周沖也學他的模樣,冷笑著回答,道:「諒你還沒那個膽敢殺大秦的使者。」取出秦王給予的使者儀仗,高舉在手裡,大聲道:「在下周沖,奉大秦王上之命,前來楚國商議國事,路見相爺欲殺害百姓,周沖不憤,特來主持公道。」

    不論在任何時間,不論國家大小,殺害一個國家的使者,都是莽撞行動,為人所不恥,就算秦國那樣的強國,六國聞秦國之名而喪膽,也不敢冒然殺六國的使者。要是很不滿意,最多也就是侮辱一下而已,這也是藺相如完璧歸趙的一個原因。

    現在情勢是秦強而楚弱,楚國聞秦國之名而喪膽,李園的膽子再大也不敢殺周沖,更何況還是在大街上,他要是殺了周沖的話,不用秦國軍隊打來,楚國那些反對他的人一下子就會冒出來,不把他生吞活剝了才怪。

    李園能夠用調包計把楚幽王這個冒牌貨送上王座,騙過春申君,其人還是挺聰明,不會想不到這點,手一揮,喝道:「住手。」原本一臉的冰冷一下子全沒了,堆滿了笑容,笑道:「原來是貴使,李園這裡有禮了。李園聞聽貴使已經來到我大楚,卻半道失蹤,原來已經到壽春,李園一看貴使就是做使臣的人才。」拉著周沖的手,呵呵直笑,道:「李園這一試,貴使不就站出來了?適才多有得罪,還請貴使多多海涵。」他這變臉的本事要是去演戲的話,肯定會大紅大紫,真可惜!

    他的反應真的很快,馬上就想到應對之策了,正話反說,把一場邂逅說成他早就安排好了,周沖對他的小伎倆雖是不屑,也不得讚歎他的應變本事。周沖正要說話,發現滿街的百姓一臉的氣憤,馬上知道不妙,冷笑,道:「李相爺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本事真是一流啊,剛才還要殺周沖而後快,現在就套近乎了?」甩掉李園的手,道:「周沖一國奔走使臣,不敢當相爺金手,還請相爺把手拿開。」

    這是拒絕李園,老百姓的臉色好多了。自從張儀欺騙楚懷王后,楚人就恨秦人。李園的名聲在楚國是很臭,可以說是臭不可聞,要是周沖不拒絕,不和他拉開距離,老百姓馬上就要發飆,說不定衝上來就把周衝他們活活打死。要是發生這樣的事,恨周衝入骨的李園來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不了事後抓一些百姓殺了塞秦人之口就是。

    周沖反應很快,把一場殺身大禍消於無形,李園雖是覺得可惜,也不得不暗中讚歎周沖見機之快。他心裡很是不爽,還要裝作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道:「貴使說笑了,李園忝為相國,不得不如此啊。這些刁民衝撞貴使,我是不得不殺。」

    「多謝相爺好意。」周沖臉一沉,道:「相爺辨事何其不明,這些百姓都是你的人踩死的,不是我的人所為。你的人胡作非為,當街行兇,我的這位同伴於心不忍,才站出來與你理論,沒想到你反倒想殺我而滅口。」

    口才好一直是周沖的強項,現在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此事要是不說清楚的話,難免不在楚國百姓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樣的話,李園就可以上下其手,周沖是不得不撇清。

    心狠手辣一直是李園的特長,這一特長馬上就給他表現出來了,手一揮,喝道:「來啊,把他們這些草菅人命的奴才給我砍了。」

    幾個兵士衝上去,把踩死人的兵士抓住,這些原本以做李園奴才為榮的兵士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主子竟然要犧牲他們,忙求饒道:「相爺饒命,相爺饒命!」

    李園不為所動,裝作一副大義凜然之相,喝斥起來:「你們這些狗奴才,本相平日裡怎麼教你們的?本相要你們不要做傷害百姓的事,你們倒好,居然在大街上踩死人,不殺你們不足以平民憤。」

    「相爺,冤枉啊。相爺,你說要我們不要墮了你的威風,看不順眼的就好好教訓。還有……」兵士求饒叫屈,開始抖李園的短處了。

    李園手一揮,刀起人頭落地,這幾個兵士只好到陰曹地府去叫屈了。李園掃視一眼街上的百姓,他看到誰,誰就覺得他的眼睛象利劍,好像要挖心刨奸似的,最後停在周沖身上,凌厲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柔和可親,笑道:「本相管教不嚴,讓貴使見笑了。貴使,請隨本相去相府商議國事。」

    去他府上不是不可以,但絕對不是現在,周沖拒絕道:「多謝相爺好意,周沖心領了。周沖奉大秦王上之命,前來楚國與楚國的王上商議國事,不是與相國商議。」

    周沖太不給面子了,李園恨不得馬上把周沖給殺了,臉上的笑容不變,解釋道:「貴使有所不知,本相忝為大楚相國,為國盡忠是本相份內事,還請貴使道明來意。」

    看著李園的黃金車,周沖高聲問道:「周沖請問相爺,你金車寶馬銀槍,你的儀仗高還是楚王的儀仗高?」

    李園臉色微變,馬上恢復正常,就要說些身荷王恩,楚王賞賜之類的話,周沖才不給他機會,接著道:「周沖奉大秦王上之命,與楚國王上商議國事,還請相爺見諒。」一抱拳,道:「告辭。」帶著淳於玨他們,轉身離去。

    敢於當面質問李園者,在楚國無人敢為,周沖的表現,實在是太棒了,老百姓歡呼道:「大秦使者萬歲!」

    自從張儀欺騙楚懷王后,楚人恨秦人入骨,沒想到周沖一番表演居然有此奇效,能讓他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恨為愛,叫起萬歲了,周沖還真有點頭暈,心想:「我掙得了楚國百姓的好感,是不是該好好利用一下?」

    望著周沖的背影,李園的臉色鐵青,一個高大的人從他背後閃出來,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刺客之類的亡命徒,問道:「相爺,要不要我去收拾他們?」殺氣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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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八章        亂楚奇計(一)

    「啟稟大人,有一個商人求見。」虎賁衛大步進來,向周沖稟報。

    茅焦手一揮,代周衝回答:「不見!我們是是使者,不是做買賣,見他們幹什麼?」

    周沖附和,道:「對,我們不必見他,你去要他走。」

    虎賁衛士領命而去,淳於玨很是興奮地一豎大拇指,讚不絕口,道:「周兄,真有你的,居然敢當街殺那奸相的人,痛快!痛快!」

    周沖淡淡一笑,道:「過獎了,我還不是仗著是使者,再借他十個膽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李園橫行不法,欺壓良善,楚國內反對他的人不在少數,他要是殺了我們,不用大秦的軍隊壓境,這些反對他的人還不把他活活掐死。」茅焦也是個眼光獨到的人,一口道出周沖的用意:「周兄這一義舉,爭得了楚國百姓的好感,要是這事傳出去,楚人因楚懷王而恨秦人的心理將會為之改變。周兄這一手兵未動,先收義的手段,高明!」

    淳於玨恍然大悟,道:「周兄還有如此良苦用心,怪不得秦王對你是如此賞識!」

    「你們兩個就知道揀好聽的說,我那不過是臨時起意罷了。」周沖謙道。

    虎賁衛又進來,向周沖稟報道:「啟稟大人,那個商人說有要事與大人相商,要是大人不見,他就在外面等,直到大人見他為止。」

    「死乞白賴!」淳於玨有點不高興,小嘴一撇,很是不屑。

    周沖問道:「他還說什麼了?」

    虎賁衛回答:「回大人,他還說一切見到大人自有分曉。」

    「周兄,見是不見?」茅焦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周沖想了一下,道:「見。叫他進來。」虎賁衛領命出去。

    茅焦有點不放心,道:「周兄,李園恨你入骨,要是他派來的刺客,豈不危險?」

    周沖笑道:「茅兄不用擔心,哪有刺客正大光明求見的道理。要是李園派的刺客,更不會在白天,會是夜裡君子。」

    「對對對,還是周兄高明!」茅焦輕拍額頭讚歎。

    虎賁衛帶來一個商人,這人看年紀大約四十上下,身材高大,足有七尺高矮,紫膛臉,頦下一部鬍鬚,雖是一身華貴的綾羅綢緞穿在身上,並無一身銅臭的商人氣息,反倒有一股威勢,一種高高在上的,讓人景仰的威勢,特別是那雙眼睛,轉動之際不是在看人,是在審人,審查他看到的每一個人。

    「在下薛萬富見過周大人。」來人向周沖施禮。

    按理,周沖應該馬上還禮才對,周沖毫無還禮的打算,把他仔細打量起來,喝道:「來啊,把他轟出去。」

    既然同意相見,至少這見面的客套話,一點禮節是必須的,可周沖居然來這一手,誰也沒有想到,心急的淳於玨忙道:「周兄,你這是……」周沖揮手打斷她說下去,冷冷地道:「既然有要事與我周某相商,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捏造假名?你這是欺騙!這種人不見也罷。來啊,轟走!」

    虎賁衛上來,一左一右地站在他兩旁,道:「請吧。」

    這人不為所動,眼珠也沒有轉動一下,好像虎虎生風的虎賁衛不存在似的,辯白道:「大人有所不知,在下確實單姓薛,復名萬富,意思是應該有很多錢,還請大人明察。」

    周沖不為所動,森冷地道:「你有很多錢,這我相信。你要說你是商人,對不起了,周某也是商人出身,商人是個什麼樣子,周某心裡有數。你不要以為穿著綾羅綢緞就可以蒙騙周某的眼睛,那周沖告訴你,你錯了。依周沖看來,你不是富商,你是貴人。」

    貴人二字一出口,那人眼裡的神光一閃,隨便掩飾掉,道:「大人說笑了,在下的確是商人。」

    「好吧,你既然堅持說你是商人,而我又認為你不是,我們兩個你說服不了我,我也說服不了你,只好道不同,不相謀了,請吧。」周沖一抱拳,道:「告辭。」

    那人遲疑著不說話,很明顯心裡在盤算。周沖哪會給他機會盤算,手連揮,道:「送客。」

    「等等!」那人叫道,對周沖道:「只要對大人有利,大人又何必知道在下是誰呢?」

    周沖點頭道:「有理!不過,周沖還是認為,要做買賣還是誠實一點的好,你知道我,我卻不知道你,這買賣不公平,不做也罷。」

    那人再次利誘道:「與在下做買賣,是大人此行的十倍收穫,大人不考慮一下?」

    周衝斷然拒絕道:「不誠實的買賣就是百倍之利也不做!你不要說了,請吧!」

    那人思索了一下,道:「大人真想知道在下的來歷?」

    「那是當然!」周沖想也沒有想就道:「我不僅要知道你的出身,還要知道你的來意,當然,買賣劃不划算更是要考慮。」周沖又恢復了生意人的本色,專談利字。

    那人先是用生食指指點著周沖,後是大拇指一豎,道:「周大人,你真了不起,在下是服了。在下姓羋,復名負芻。」

    「是他,他來這裡做什麼?」周沖心頭狂跳,念頭轉個不停,抱拳施禮道:「原來是公子,周沖這裡有禮了。公子,請坐,請坐!」

    羋負芻回禮後坐了下來,看著周沖問道:「周大人,在下有一個疑問,不知道周大人能否為在下釋疑。」

    「公子請講,周沖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周沖笑道。

    羋負芻道聲謝,道:「在下自問沒有破綻,周大人是如何看出在下不是商人?」

    這個問題不要說他奇怪,就是茅焦和淳於玨都很奇怪,看著周沖等他給出答案。

    「不是周沖眼光犀利,也不是公子露出了破綻,可以這麼說,公子毫無破綻。」周沖緩緩道來,就是有點玄。

    羋負芻難以理解,問道:「請問周大人,這話怎麼講?」

    周沖解釋道:「公子身上並無商人氣息,自有一股大富大貴之人才有的氣質,一舉一動帶有一股威勢,這不是終日與銅錢打交道的人所能擁有,是以周沖知道公子在說假話。」

    這話本該讓人頹喪,羋負芻卻是雙眉一挑,眼裡神光一閃,頗有點興奮地道:「原來如此。呵呵!」笑起來了。

    他如此喜歡富貴,真讓人想不到,周沖念頭一轉,一條擾亂楚國的妙計出現在腦海裡,心想:「此計一出,楚國將不再是楚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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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八章 亂楚奇計(三)

    周沖繼續裝,道:「請問公子,需要什麼樣的答覆?」

    羋負芻一心想要周沖說你放手幹,我們支持你,可話到嘴邊他又變了,道:「當然是秦楚和睦了。」

    「我們秦楚代代姻親,一直很和睦。」周沖打馬虎眼。

    羋負芻實在是給周沖弄得沒有辦法了,乾脆之極地道:「周大人有所不知,本公子欲意一振朝綱,到時大秦能支持我嗎?哪怕是派出周大人這樣才能卓著的使者申言幾句也是好的,要是上國能夠出動大軍策應最好。」

    周沖一副恍然大悟之態,道:「哦,原來是這個,公本子你看周沖笨的,居然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大秦是派使者,還是派軍隊,這要看公子能做什麼。」

    這話意思非常明白,支持你不是不可以,那要看你能玩多大了,羋負芻精神一振,急急地道:「要是王上山陵崩,上國將如何處理?」

    話說得很好聽,他的殺氣已露了,那就是要殺楚王了,周沖道:「那將是不幸之事,大秦必將遣使者前來弔唁。」

    派出使者弔唁國喪,是國與國之間最基本的外交禮儀,算不得什麼,羋負芻真想給周沖兩個大耳括子,道:「多謝上國厚愛,本公子的意思是說要是大楚有事,能不能得到上國軍隊的聲援。」

    秦國軍隊威名遠播,他一旦殺王自立,不需要秦國出動太多的軍隊,只需要一旅偏師就足以震懾楚國了,這算盤著實不錯。

    周沖一本正經地道:「多謝公子厚愛,我大秦軍隊向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是天下最精銳之師,不掠地則不還。」

    表面上周沖是在稱讚秦軍,實際上是在向羋負芻要價錢了,羋負芻大喜,道:「五城。」

    周沖不動聲色,道:「我大秦軍隊是天下最精銳的軍隊,可以以一當十,一萬足抵六國十萬之眾,這樣的軍隊豈能輕易出動?一旦出動,又豈能輕易撤回?不把他們的肚子填滿,就算王上下令撤軍,兵士們也未必肯聽啊。」

    這是典型的訛詐,羋負芻思索了一陣,伸出右手食指,周沖當沒看見。他又把中指伸出來,周沖還是不說話。羋負芻伸出無名指,周沖不理。羋負芻把小指伸出來,周沖看著屋頂了。羋負芻咬著牙齒不說話,臉色變化莫定,最終緊咬著嘴唇,把大拇指也伸出來了,周沖的目光從屋頂轉到他的右手,問道:「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五十座城池!」羋負芻心疼得都快噴血了。

    周沖卻淡淡地道:「城池有遠有近,有好有壞,有的拿著也沒用,還不如沒有的好。」

    羋負芻不知道甩了多少國罵給可惡的周沖,道:「荊襄之地五十城,任由上國挑選。」

    荊襄之地是楚國的重地,他居然如此大方,可見其想當王上是想瘋了,周沖道:「口說無憑啊,總得要立個字據。」

    周沖實在是太精了,羋負芻算是見識了,道:「還請周大人派人研墨。」

    搖著頭,周沖道:「那不好,為了公子的誠心,我看還是用血書的好。」血書與筆墨寫就的協議效果肯定不同,周沖是要他鐵了心去做,才要他寫血書。

    羋負芻愕然道:「周大人,這太過份了吧?」

    「不過份!」周衝斷然否決,道「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一腔熱血為大楚,不如此不顯公子之決心。」

    羋負芻站起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來,反覆數次,終於道:「好吧!」撕下袍子一幅,咬破右手食指,寫下一通血書,遞給周衝過目。周沖看了一遍,點頭道:「如此甚好!不過,我大秦軍隊一出動,要糧草、輜重,將士立了功,還要賞賜,花費不小啊。」

    「周大人,你別得寸進尺了,本公子已經作了最大的讓步。」羋負芻咬著牙,低聲咆哮。

    周沖搖頭道:「你說錯了,不是公子,是王上。」站起身,施禮道:「周沖見過大楚王上!」

    羋負芻指著周沖,半天才道:「你厲害,你厲害。說吧,要多少?」

    周沖右手五根指頭全伸出來,道:「白銀五十萬兩。」

    「這麼多?不行。」羋負芻斷然拒絕,看見周沖左手五根手指頭伸出來了,真恨不得一刀把周沖的兩隻手給剁了,馬上改口道:「好吧,五十萬兩。」

    周沖滿意地點點頭,道:「這些都是大秦國應該得到的,我一定把大楚王上的誠意轉告王上,說大楚王上願與大秦世代友好,代代姻親。」

    「多謝周大人,多謝周大人。」羋負芻雖是心疼代價太大,還是可以接受,道:「請周大人轉告大秦王上,楚國願世代為藩臣,代代進貢不絕。」

    周沖指點頭迷津,道:「王上,外臣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周大人請講。」羋負芻脫口而出。

    「外臣這次來楚國,是為王上迎娶公主,要是王上能選一名容貌出眾的公主隨外臣回去,這不是更親進一步嗎?」周沖誘惑他。

    羋負芻輕擊雙掌,道:「多謝周大人提醒,我這就辦,這就辦。小女年十八,姿容歌舞都還差可,還請周大人不棄,帶回秦宮。」

    周沖坐下來,裝作一副慵懶之態,道:「我這跑腿的累啊,腿都酸了,腰都快累斷了。」

    這是在索賄,不是周沖貪,而是此時不得不索賂。周沖深知一個理,此時索賂,可以安羋負芻的心,讓他放手去做。

    羋負芻會意,從懷裡取出白璧十雙,明珠二十顆,笑道:「一點小意思,還請周大人不要見笑,留作路上買點酒喝。」

    對於行賄受賄之事,周沖熟知極矣,笑道:「王上,這怎麼好意思呢?為王上盡忠,為秦楚兩國交好,外臣就是累死也是應該的,萬萬不敢收,萬萬不敢收!」嘴上說不收,一雙眼睛看著禮物,笑得只剩一條小縫了。不是周沖貪,是此時收受賄賂可以安他之心,不得不收.

    羋負芻故意臉一沉,輕喝道:「周大人要是不收,就是嫌我大楚連一點薄儀也拿不出了。」

    「既然是這樣,那外臣就謝過王上了。」周沖在羋負芻應該聲中,語含玄機地道:「外臣有一個天大的消息想賣,卻一直沒有識家,賣不出去。」

    羋負芻不解周沖之意,還以為他是不滿足,在勒索,心頭一跳,硬著頭皮,問道:「敢問周大人,是什麼消息。」

    「關於楚國的消息。」周沖提醒道:「這消息對王上來說,非常有用,可是價錢也挺大,誰給的價錢高,我就賣給誰。」

    羋負芻眉頭一挑,伸出右手食指,道:「本王出一萬兩銀子買下周大人的消息。」

    周沖搖頭道:「不行。得我消息者,得楚國。」

    羋負芻將信將疑地看著周沖,問道:「當真?」

    周沖不答所問,看著羋負芻淡淡地道:「請問王上,當今的楚王不是楚國先王的骨肉,這個消息能值一百萬兩銀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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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八章 亂楚奇計(四)

    「值值值!一千個值,一萬個值!」羋負芻一口氣不知道說了多少個值,然後又吃驚地問道:「敢問周大人,他真不是先王的骨肉?」

    周沖點頭,道:「此事千真萬確!」

    羋負芻一心希望楚幽王不是楚考烈王的骨肉,乍聽這話還是難以置信,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周沖坐下來,道:「王上,你先坐下,容外臣給你慢慢說來。」

    羋負芻依言坐了下來,急切地道:「周大人,快說。」

    周沖清咳一聲,開始講故事了,道:「這話很長,得從春申君黃歇說起。」

    春申君黃歇是戰國四公子之一,是四公子中最沒用的那種,曾經擔任楚國的丞相二十多年,當年五國合兵攻打秦國,他擔任縱約長,卻在面臨秦軍進攻之前嚇得逃跑了,致使五國合縱之事風流雲散。

    這一戰之後,他怕了,怕相位不保,就給楚考烈王建議,不如把都城遷往遠在東邊的壽春,如此一來就可以遠離秦國,不再遭受秦國的打擊。考烈王無用之人,聽信了他的話,就把都城遷到壽春來了。

    戰國之際,盛行養士之風,最著名的就是戰國四公子了,黃歇食客數千,其中有一人就是李園。李園仗著自己的機巧玲瓏,深得黃歇的賞識,視為心腹。

    李園這人有心計不說,還有野心,黃歇在他眼裡只不過是一顆利用的棋子罷了。考烈王沒有兒子,他死後,他的王位無人繼承,李園就想到一個李代桃僵的計策,決心把自己的親人推上王位。

    要做到這點,他就必須要製造一個名正言順的親人,他就想到他的妹妹李嫣。李嫣姿色秀美,歌舞之藝很不錯,他決心把他的妹妹送給黃歇,又不能直接相送,那樣的話黃歇會瞧不起她,說不定就泡湯了。

    他想到一個辦法,向黃歇請假五天回家探親,卻到了第十天才回去。黃歇就責備他,他說他是接待齊國使者,耽擱了時間。黃歇很奇怪,齊國使者到他家做啥,他回答說是齊王派來求親的,因為他的妹妹很漂亮。

    春申君不僅在政治上無能,無膽無識,還是個酒色之徒,聞言起意,要李園把李嫣送來瞧瞧。李園等的就是這話,回家去把李嫣的思想工作做通,送到春申君府上,春申君一見就喜歡上了,就把李嫣收作侍妾。

    三個月後,李嫣就懷孕了,李園問李嫣願意當王后,還是做一輩子春申君的侍妾。李嫣也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想當王后,李園就教她說詞。李嫣憑著耳邊風,成功地說服黃歇,理由有兩點:一是考烈王無後,要是他一旦死了,黃歇的相位難保。二是讓她進宮,她要是生下兒子,考烈王立為太子,那麼將來當上楚王,黃歇的相位也就更穩了。

    黃歇一想也是這個理,就同意了。設計把李嫣送進宮,李嫣天姿國色,考烈王這個酒色之君自然是喜歡,恩寵有加。李嫣一下生了個雙胞胎,大的立為太子,就是楚幽王,楚國現在的王上。

    這是個驚天陰謀,周沖一說完,羋負芻驚訝得把嘴巴張了又張,就是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道:「周大人,此話當真?」

    「紅顏帶子入王宮,盜國奸謀理不容。天啟春申無妄禍,朱英焉得令郎中。」周沖在心裡默念後人感歎此事而寫的詩,以不可動搖的口吻道:「千真萬確。」

    這事實在是太大了,大到羋負芻難以接受的程度,追問道:「不是假的吧?」

    「如此大事,周沖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是不敢亂說。」周沖再次肯定。

    羋負芻想了一下,道:「如此大事,為何周大人知道而楚國沒有一點消息?」

    周沖笑道:「因為那事做得很密,知道此事的人不多。黃歇滿以為他的兒子要當王上,他的相位也就穩固了,根本就沒有防範李園,李園才在考烈王殯天之際把他給殺了。」

    李園殺春申君一事,羋負芻有所耳聞,問道:「李園為何要殺黃歇?」

    這也問,還想當王上,當上了也是個昏君,周沖在心裡不屑於他,答道:「李園是想大權獨攬。要知道,舅舅再親,親得過父親嗎?要是黃歇不死,李園還不如黃歇,他這種權利心極重之人能不殺黃歇嗎?只有殺了黃歇,他才能實現大權獨攬的野心。」

    羋負芻恍然大悟,道:「有理,有理,黃歇是該殺!怪不得李園這些年這麼橫,把誰都不放在眼裡。」他眼裡的光采證明,他要是李園,也會殺黃歇。

    周沖引誘道:「這事他們做得雖是很密,可是沒有不透風的牆,除了黃歇他們還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大秦的王上,一個是朱英。王上之所以知道,是一個知情人當年逃難到秦國,把此事告知了王上,王上要周衝到楚國找一個可托之人告訴之。」

    消息本身雖然很大,可是秦王找的可托之人更重要,羋負芻大喜過望,道:「謝大秦王上!大秦王上,外臣在這裡有禮了。」遙向西方施禮。

    周沖這話半真半假,秦王知道一事是他編的,朱英知道倒是真的,周沖道:「朱英是黃歇的門客,是個能人,很能幹,察覺了李園要殺黃歇的陰謀,告訴了黃歇,可黃歇不用,才有殺身之禍。」

    「請問周大人,朱英現在何處?」羋負芻很是期待地問。

    周沖再次模糊地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在五湖間。你要是想找他,可以去那裡找找看。」朱英其實就隱居在五湖之中。

    「謝大人。」羋負芻飛奔而出,他的聲音遠遠傳來,道:「周大人請放心,我會給你兩百萬兩銀子。」

    他要造反,卻沒有借口,現在好了,有子這檔子事,還不是名正言順的事嘛,他還有不把楚國鬧個底朝天的道理,沒有興奮得當場暈倒已經是燒了高香。

    「天下居然有如此竅國之賊!」茅焦和淳於玨進來,感歎無已,驚訝之情寫了一臉都是。

    周沖笑道:「走,我們去拜訪一個朋友。」

    茅焦很是意外,道:「周兄在壽春還有朋友?周兄不凡,令友必是高人,正好一起暢談。」

    淳於玨也是如此想,點頭不已。

    周沖的回答讓他們吃驚,周沖道:「多謝你們稱讚,我的這位朋友不是別人,正是李園。」

    「李園?」茅焦和淳於玨驚奇得叫出聲來,道:「去他那裡,他還不把我們烤著吃了。」

    周沖笑道:「先前是仇人,現在去了就會成為朋友,很好的好朋友!他不敢不把我們當朋友!」大步而出,茅焦和淳於玨愣了一下,大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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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八章 亂楚奇計(五)

    李園這人真的是太橫了,別的不說,單看他的相府就很大、很氣派,佔地幾十畝,亭台樓榭不計其數,房屋是一幢接一幢。多且不說,每幢房屋都是能工巧匠精心造就,雕樑畫棟,極盡巧思之能事。

    一句話,楚國王宮也不過如此,由此可見其人有多橫。

    「章華之台也不過如此!」周沖望著李園氣派的相府很是感歎。

    茅焦咬著牙道:「竊國之賊,只知享樂,這些都是民脂民膏,可恨!」

    「楚靈王造章華之台,氣派盡顯,最終卻是餓死,惡人自有自惡報。」淳於玨詛咒李園,話鋒一轉,問道:「周兄,這樣的民賊,你也要交朋友?」

    周沖糾正道:「不是交朋友,是把他送上楚靈王的道路。」

    茅焦和淳於玨很感興趣,同聲問道:「周兄打算怎麼做?」

    周沖笑道:「進去就知道了。」大步來到守門的兵士跟前,抱拳一諾道:「各位兵爺,有請了。在下有事要見相爺。」

    兵士橫著眼睛打量周沖,嘴一撇,道:「去去去,相爺忙著呢,哪有空見你這刁民。」

    淳於玨跨上一步,就要去理論,周沖一把拉住她,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就放過這幾條狗吧。」

    這是當面辱罵,兵士哪裡受得了,提著武器就衝過來,把三人圍在中間,喝道:「你奶奶的,也不撒泡稀屎照照,敢跑到相爺府上來放刁。拿下她。」

    一個兵士吞著口水道:「還有個娘們,弟兄把她拿下,等會有多大勁使多大勁。」

    他的提議立時得到其他兵士的響應,起哄道:「再一人一斤酒,那就更美妙了。」

    周沖怕淳於玨這個女孩兒家承受不了,暴喝道:「住嘴,你們也不怕我要相爺把你們的皮給扒了。」

    「嘿,你這刁民,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居然敢在這裡放刁。」兵士們不屑之極,嘴巴都裂到耳根了。

    周沖冷笑一聲,亮出身份,道:「大秦使者周沖在此,看你們誰敢動我一根指頭。」

    秦國使者身份是金字招牌,周沖一亮出來,這些兵士馬上就怕了,將信將疑地看著周沖問道:「你真是大秦的使者?」

    「是不是叫李相爺出來認。」周沖冷冷地道:「你們怕不怕我把你們給殺了。」

    秦國使者當街殺死相府兵士一事,這幾個兵士已經聽說了,不由得心裡打鼓,站在當地不說話。周沖手一揮,給了一個兵士響亮的耳括子,喝道:「愣著做什麼?還不進去稟報。」

    這個兵士叫聲疼,捂著臉跑走了。周沖這手很有震懾力,其他的兵士都怕了,蹭回原位置站好了。

    沒過多久,李園帶著一隊兵士出來,他身後還有一個滿臉絡腮的大漢,看年紀不過三十上下,特別威猛,腰間懸劍,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不用想都知道這是李園籠絡的亡命徒,也就是古書上說的死士,現在說的打手之類。像他這樣的人,最怕死了,還有不籠絡一大批打手的道理,他當年殺死黃歇就是靠的這些打手。

    李園來到跟前,施禮道:「原來是周大人,裡面請,裡面請,快裡面請。」臉上的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疊得都沒地方擱了。

    周沖裝傻,問道:「請問這位爺,在下要去相府,怎麼走?」

    當著李園的面打聽相府,而且周沖和李園還互相知道身份,不用想都知道周沖肯定是有後著,李園堆起笑容道:「周大人有所不知,這裡就是我的相府。」

    周沖搖頭道:「不會吧,我聽說相府好客,食客數千,怎麼這些惡奴不讓我進不說,還罵我的人,堂堂相府哪會有這種事呢。」

    李園賠笑道:「李園管教無方,奴才對周大人無禮,還請周大人恕罪。」

    周沖一副冷不冷,熱不熱的態度,眼睛望著別外,不理不睬。李園心裡恨不得把周沖立時給宰了,臉上的笑容不變,道:「既是大人不能釋懷,李園就給大人出氣。」沖那個絡腮鬍一頷首,絡腮鬍抽出佩劍,劍光閃爍中,幾個兵士立時身手異處。

    不是周沖心狠,也不是周沖鼠肚雞腸,和幾個小兵兵過不去,而是以此來試探李園,為後著做準備。

    「哎呀,相爺,我的相爺,你這不是讓我做惡人嘛,別人還不笑話我周沖沒肚量,我這人怎麼做?」周沖一副無可奈何模樣。

    李園很是開心,一下拉著周沖的人,道:「周大人,你終於肯認我這個相爺了,走,裡面請。」側身肅客。

    周沖道聲罪,跟著李園進相府。周沖一坐定,一隊千嬌百媚的丫頭托著金盤,送上各種各樣的點心,足足擺了三大桌。這些點心樣式好看,用現在的眼光來說,那些五星級酒店只需要一種就可以財源廣進了,周沖一下子見到一百多種,看得是眼光繚亂,差點把眼珠掉下來了。

    「這是香露糕,是用清晨的清露,三蒸三曬製成的,清香適口,入口即化,周大人嘗嘗。」李園忙著給周沖介紹。

    周沖拿起一塊香露糕,送進嘴裡就化,滿嘴的清香,讓人精神為之一振,讚道:「好吃,好吃!」

    李園很是滿意,笑道:「周大人,再嘗嘗。」

    茅焦和淳於玨吃驚地盯著這些點心,他們是死也不相信,李園居然會用如此之多的點心來招待他們。

    如此之多的點心,一樣嘗上一小塊,就是豬也會給填飽,周沖推辭道:「謝相爺,周沖是再也吃不下了。」

    李園坐下來,直入主題,道:「周大人事務繁多,能有空到敝處,我心裡這份高興就說不完了,特高興。」他的話說得很委腕,其實是在叩問周沖的來意。

    周沖笑道:「我閒來無事,到處走走,偶爾聽到一個故事,特好玩的一個故事,周沖心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如此好聽的故事,不能光我一個人知道,決定和相爺一起分享分享,就來打擾相爺了,還請相爺見諒。」

    李園滿以為周衝來到他府上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想到周沖卻是跑來和他講故事玩,真的是太無聊了,差點把鼻子都氣歪了。

    茅焦和淳於玨沒想到周沖說的話如此好笑,要不是用手摀住嘴巴,肯定是笑出聲來了。

    那個站在李園身後的絡腮鬍右手已經搭上了劍柄,只要李園給個示意,他馬上就把周沖給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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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八章 亂楚奇計(六)

    李園忍著怒氣問道:「周大人才情不凡,能得周大人如此高看的事必是不凡,李園這裡謝過周大人沒有忘記李園。周大人請講,李園洗耳恭聽。」他這人的城府也不淺,這種情況下也能忍得住,怪不得能夠竊國。

    周沖微微一笑,道:「相爺過獎了。周衝要說的這個故事荒誕得緊,荒誕得緊,相爺聽聽就算了,不必當真。」開場白一完,周沖接著往下說道:「有一個國家,這個國家很大,地方五千里,車騎百萬,是一等一的大國、強國。」

    李園很是開心地道:「這不是跟我們楚國一樣嘛,天下雖有七國,可只有我們楚國才號稱五千里之國啊,就是強大的秦國也沒有這個稱號啊。」

    你高興吧,等會你就高興不起來了,周沖不理他,繼續講他的故事,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好的壞的,不好不壞的,這國家也是一樣。有一個人就想著往上爬,挖空了心思巴結上相爺,這人很機伶,相爺對他很不錯,視他為心腹。可是,這人另懷鬼胎,心想國君無兒無女的,一旦死了,就沒人繼承王位。他就想把自己的親人推上王位,把自己的妹妹獻給了相爺。他這個妹妹很漂亮,歌舞之藝堪稱一絕,相爺日日寵著她,沒多久就懷孕了。」

    拿眼瞄李園,臉上陰晴不定,臉色是變了又變,右手捏得格格響,周沖在心裡好笑,不動聲色,緊接著道:「這人很壞,給他妹妹說可以把送進王宮去侍候王上,他妹妹聽從了。這個相爺丞相做久了,權利心太重,也想把自己的兒子送上王位,設計把這個女人送進王宮。」

    「夠了!」李園猛地站起,暴喝一聲。

    周沖裝傻問道:「相爺,你這是怎麼了?我故事還沒講完呢。」

    李園氣得不得了,直喘粗氣,好像在拉風箱,胸口急劇起伏,狠狠地瞪著周沖,眼神要是可以殺人的話,周沖不知道給殺了多少回。過了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道:「好聽,好聽,周大人請講下去。」

    周沖搖著雙手道:「不講了,不講了,相爺不愛聽,我不講了,不講了。」

    李園恨不得立馬把周沖給殺了,豬肝臉馬上變成一副笑臉,道:「周大人,講,講,很好聽的,很好聽。你出去。」絡腮鬍應一聲,出去了。他是怕給人聽去了,才把他支走。

    「相爺愛聽,我就講。要是相爺不想聽,給我說一聲,我不說就是。」周沖場面話一交待完,接著道:「這女人的肚子也真爭氣,居然給一下子生了兩個兒子,這個王上高興壞了,立即把她立為王后,把她的兒子立為太子。幾年後,王上駕崩,這人心想舅舅再親,也親不過父親,決定把相爺給殺了。他帶著一幫子手下埋伏好,派人去通知相爺,說王上不行了,要召相爺議事,相爺一點也不懷疑,來到宮裡,迎接他的卻是死亡。這個人除掉唯一的知情者,仗著國親身份,做上了相爺,大權獨攬,誰見著他都要怕七分。」

    看著李園,一抱拳,道:「相爺,周沖的故事講完了。相爺,好聽嗎?」

    李園盯著周沖,輕擊雙掌,道:「好聽,好聽。果然是很荒誕,要不是周大人與我分享,我就是做夢也想不到。」話鋒一轉,問道:「周大人到我府上,是微服私訪,怎麼不帶隨從。」

    周沖心如明鏡,他是在探周沖的口風,要是周衝到他府上是秘密而來,那麼他不惜冒險把周沖給殺了滅口,周沖笑道:「我們這些使者,累啊,到哪裡都要帶著人,想不帶都不行。」

    李園接著試探,道:「周大人的人呢?怎麼不出來,我也好盡地主之誼。」

    「多謝相爺好意,不敢打擾相爺。」周沖一副感激之狀。

    李園知道是不可能探到周沖的口風,念頭一轉,問道:「要是這個國家的鄰國知道這事,他們會怎麼處理?周大人,你的故事還可以再講下去。」

    他的意思非常明顯,是來探聽秦國的打算,周沖自然明白,道:「周沖只是一介使者,不敢妄自揣測。」

    「敢問周大人,講這故事的那位高人有沒有說後來怎麼樣?」李園仍不死心,想以此來探點有用的消息。

    周沖輕拍一下額頭,不無自責地道:「哎呀,我這人真是的,居然忘了問結局。相爺,你等著,我去問問。」

    要是能找到這位講故事的人,對李園的好處大了去了,李園道:「那是應該,那是應該。好故事嘛,總要有結局。」

    淳於玨萬未想到周沖如此逗弄李園,拚命地抿著嘴唇,才沒有笑出聲來。茅焦忍住笑,加入演戲的行列,提醒周沖道:「周大人,你忘了,那個講故事的人已經拿著你給的二兩銀子走了。」

    周沖猛拍腦門,道:「看我高興得糊塗成這樣,居然忘了這茬。」坐下來,很是不好意思地道:「相爺,真不好意思,這故事沒有結局,也許還沒有完呢。」

    故事還沒有完一語不過是給李園一點希望,李園心領神會,道:「周大人,要什麼價錢?你開價吧。」很明顯,周沖敢到他這裡來講這個故事,必然是有萬全安排,殺周沖是行不通的,只有拉攏一途了。

    周沖愕然道:「相爺,什麼價錢?周沖不明白,還請相爺明示。」

    李園恨不得給裝傻的周沖一個響亮的耳光,道:「周大人何必明知故問。」

    周沖馬上變成一副恍然大悟之狀,道:「這故事是我花二兩銀子買的,相爺要是覺得好聽,就給我二兩銀子吧。這樣算,我也不虧本。」

    這傻裝的真絕,李園快給氣瘋了,耐著性子道:「周大人說笑了,如此好聽的故事,怎麼值二兩銀子呢。周大人,我給你二十萬兩銀子,你能告訴我講故事的人嗎?」他是想找到這個人,好殺了滅口。能夠知道得如此詳盡內情的人肯定是個知情人,要是不殺了,李園睡得著嗎?

    周沖忙搖手,道:「相爺,你太高看周沖了,周沖哪裡值二十萬兩銀子。」

    李園猛地站起,右腳提起,本想狠狠跺下去,立時想起不能表現得太過急燥,慢慢放下來,道:「周大人,我說的不是你,是給你講故事那人。」

    「是他啊,我還以為是我,嚇我一大跳。」周沖輕拍額頭。

    李園右手伸出兩根指頭,道:「兩百萬兩銀子,怎麼樣?」

    周沖故作一副驚奇之狀,問道:「相爺,你為什麼要花如此大價錢買這個人呢?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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