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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歷史] 大秦帝師 作者:殷揚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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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十三章 遇刺(上)

    「周兄真是大才,韓國這城池割得可是心甘情願。」茅焦很是讚歎。

    周沖笑道:「茅兄過獎了,這都是韓國自己送上門來的,這叫不得不取。」

    淳於玨撇著小嘴,模樣極美,很是不屑地道:「韓國人真是沒志氣,秦王還沒張口,他們就自己送上門來,韓國不滅就沒有天理了。」

    茅焦很是贊成她的話,道:「是啊,如此下來,今天割一城,明天割一地,地有盡而秦王之慾望無窮,終有地盡國亡的時間。可歎!」

    周沖笑言:「你們說得不對!照你們這樣說來,一城一地割給秦國,滅一個韓國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間去了,說不定等到我們走不動路了,這韓國還沒有滅呢。」

    韓國割地之事雖是好事,可是多少年才能遇到一回,根本就是不確定之事,喜過就算,要真正滅亡韓國還得靠軍隊,要通過征戰來完成。

    茅焦點頭,道:「理是這個理,可是這事也太讓人難以理解了。我雖不是韓國人,可心裡還是為他們惋惜。」

    周沖笑道:「惋惜能有什麼用?天下,天下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周天子已滅,天下無主,群雄逐之,群雄各顯其能,究竟誰能得天下,就要看誰的本事大了。」

    淳於玨馬上反駁道:「周兄,這話我可不愛聽。秦國什麼都不缺,有賢明的君主,才氣過人的臣僚,有能征善戰的軍隊,有完備的律法,有清廉的官員,辦事快捷的官府,百姓樂戰,致力於農桑,這些都是山東六國所不能比擬。唯缺一樣……」周沖幫她說出來,道:「你是說就缺德!沒有商湯,周文王的聖德,難以服天下,是吧?」

    張著小嘴遲疑了一下,淳於玨才道:「是啊!周兄也這樣認為?」

    茅焦很是贊成道:「當今之勢,天下歸一已經是大勢所趨,能定天下者必是秦國,能統一宇內者,必是秦王。可是,秦國缺乏仁教之道,聖德不彰,不能定之以德,只能定之以力。」

    這種論調已經流傳了兩千多年,儒家罵秦國無德,罵秦始皇是暴君,所以秦國才早早就滅掉了,周沖聽了不知道有多少,根本就不以為奇,笑道:「請問兩位,何為德,何為力?」

    這是一個非常基本的問題,茅焦和淳於玨根本就沒有想到周沖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個基本問題,茅焦問道:「周兄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周沖不答所問,道:「你回答我,什麼是德,什麼是力?」

    淳於玨想了一下,道:「德是仁德之教,聖人之化,文王生有聖德,化及萬物,吉瑞呈祥,鳳鳴於岐山,天降祥瑞。周得天下三分之二,文王仍然臣伏於商,淳於玨讀史至此,歎為觀止,能有文王之聖德者,古往今來能有幾人?」

    這番話很是在理,也是當時最為流行的觀點,茅焦很是讚歎,道:「壯哉,斯言!」

    周沖卻大笑搖頭,道:「淳于小姐,誤也!」

    他的表現太出人意料了,兩人盯著周沖,茅焦很是好奇地道:「周兄,能否請你道明原委?」淳於玨淺淺一笑,兩個好看的小酒窩出現在俏臉上,道:「淳於玨見識淺陋,不到之處還請周兄指點,周兄高才,必有高見,我可以聽嗎?」

    周沖笑道:「看你們兩個說的。我哪裡有什麼高見,只不過有一點看法而已。你們都知道,商湯伐夏舛,用伊尹之計,第一次舉起反旗,夏舛的軍隊很快就到了,商湯判斷出時機沒有成熟,就上表稱臣。第二次扯起反旗時,夏舛再也調不動軍隊了,商湯認為時機成熟了,伐舛成功,建立了商朝。

    「文王的用意與此相同,他之所三分天下有其二,仍然奉紂王為主,還不是因為時機不成熟。再說了,三分天下有其二,不過是儒家吹的,當時的文王不就是關中之王嘛,擁有的地方也就是雍州一地而已,夏禹鑄九鼎,文王不過是擁有一鼎之地,九分之一罷了,何來三分天下有其二?」

    這話用當時的觀點來判斷,太叛經離道了,可實情又是如此,淳於玨久讀儒家之書,深信儒家之言,給周沖這麼一說,大覺新鮮,道:「是啊,周兄言之有理。不過……」

    周沖打斷她的說話,道:「你是要說武王孟津會諸侯,不期而至者八百,是何等的聖德,是吧?」淳於玨螓首輕點,道:「是啊。」

    「誤也!」周沖直接否定她的話,道:「八百諸侯不期而至者,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紂王倒行逆施,弄得是天怒人怨,武王要會諸侯,八百諸侯前來,武王已是眾望所歸,伐商的時機成熟了。牧野一戰,太公以三千虎賁之士大破紂王八十萬大軍,一戰而定天下。

    「現今的形勢與此相差無幾,秦最強,王上一代英主,天下之士紛紛西向,歸之於秦,難道這不是得天下的祥瑞之兆?天定勝人,人定亦可勝天,天下之士歸之於秦,這比鳳鳴岐山更加吉祥了吧?」

    鳳鳴岐山一說本就不足為憑,也許是一隻稀有的鳥類在岐山叫了幾聲,別有用心的人們就高唱讚歌:鳳鳴岐山了,天意歸周了!人云亦云,就這麼傳了下來,誤傳千年。

    在二人的驚奇中,周衝得出一個讓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結論:「鳳凰吉祥之鳥,但是誰也沒有見過,千百年來只聽說過鳴於岐山。文王之前,商湯也有聖德,夏禹治水,功在華夏,千秋萬代不絕,為何鳳凰只鳴於岐山,而不鳴於夏禹之旁,商湯之側?也許根本就沒有鳳凰,只不過是一隻怪異特別的鳥也說不定,卻給人誤傳為祥瑞。要知道,古人連白頭豬都要驚奇一番,驚奇一隻奇鳥又算得什麼?」

    這話發千百年來無人說過之言,茅焦二人聽所未聽,聞所未聞,眼睛瞪得老大,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想反駁,可句句在理,無法下說詞,只有發呆的份。

    「說得好!多日未聽周先生高論,今日再聆高見,讓人耳目一新!」一個人大聲讚道。

    周沖覺得聲音很耳熟,問道:「誰?」

    「我!」一個高大的身影幽靈似的出現在屋裡,不是別人,正是司空英。

    周沖心頭狂跳,問道:「司空英,你來做什麼?」

    劍光一閃,鏤英劍已經指向周沖,司空英淡淡地道:「做上次未竟之事,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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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十三章 遇刺(中)

    周沖眉頭也未皺一下,冷笑道:「我算是見過什麼是俠義了,什麼俠義,狗屁。」

    司空英劍指周沖,道:「周先生你是在譏笑司空英,上次要不是周先生為司空英爭得片刻時光,司空英還真難逃出去。說起來,司空英還真得謝謝你。」

    「你說知道就好。」周沖不屑之極。

    茅焦喝道:「司空英,放下你的劍!」

    司空英冷冷地道:「要我棄劍不是不可以,要看你有沒有那本事了。」

    淳於玨一下攔在周沖身前,道:「你要是再不走,虎賁衛士進來,你就是插翅也難逃。想活命,趕快走吧。」

    「秦國的虎賁衛士果然是厲害,單打獨鬥,我司空英一點也不放在心上,要是群鬥,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三五個足以殺死司空英。」司空英不為所動,道:「即使虎賁衛士進來,他已經死了。」

    淳於玨意在恐嚇,沒想到司空英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一時為之詞窮,指著司空英道:「你你你你……」周沖一把拉開她,道:「司空英,就算你殺了我,你也逃不了。」

    「你說得對,我是逃不了。這些天,我哪一天不能是給秦王的手下追殺,東躲一天,西躲一天,我司空英這輩子就沒有過過這種逃命的日子,這都是拜你所賜。」司空英很有怨氣地說。

    周沖搖頭歎道:「我早就規勸過你,要你找一個地方安身立命去,你不聽,才有今日,你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是啊,你這人太沒道理。」淳於玨很是贊同周沖的說法,道:「明明是你要殺周先生在先,卻給你說成你理由十足,你這人講不講理?周先生推廣紙筆,有利於天下讀書人,這哪點不好?就是我爹都讚歎不已,雖然他嘴上不說。要是有利天下讀書人的事都是壞事,還有什麼事是好事?」

    司空英看著淳於玨問道:「敢問小姐,令尊是哪位?」

    「家父淳於越。」淳於玨表現出良好的修養,有問必答。

    司空英一副大為讚歎,道:「淳于先生之名,司空英久有耳聞,卻一直沒有見到先生,沒想到竟然見到先生千金。小姐知書達禮,智識才情皆是上上之選,司空英今日得見小姐,誠人生幸事。」劍指周沖,向淳於玨微一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淳於玨小嘴一撇,道:「你這種蠻不講理的人,本小姐不稀罕!」

    司空英卻一點也不動怒,道:「小姐有所不知,司空英早有拜訪令尊之心,卻苦於無緣,異日還請小姐成全。淳于先生大名,如雷貫耳,要是能得先生教誨,司空英就是死也不會後悔了。」一副心慕之態。

    周沖看得大搖其頭,心想一個酸書生,一個執拗的劍客,兩人湊到一塊,還不知道鬧出什麼事來。

    「多謝你的美言,我爹是不會見你這種蠻不講理的人。」淳於玨斷然拒絕。

    司空英不免幾許失望,辯駁道:「淳于小姐有所不知,並不是我司空英不講理,而是周沖不得不殺。殺一周沖而安天下,其利大焉,這等造福天下之事,我司空英只好當仁不讓了,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淳於玨還沒有說話,周沖的大笑聲響起,笑得非常張狂,好像發生了天大的好笑事一樣,手指司空英,道:「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司空英愕然不已,問道:「周沖,你笑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

    「我就笑你!」周沖脫口而答,道:「我周沖一渺渺之身,何以關係天下之安危?我何時又做了對不起天下的奸利事?我殺過人嗎?我連手指頭都沒碰過一個人,你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茅焦大是周沖所言,道:「周兄言之成理。小弟與周兄相處這些時日,就沒見過周兄做過一件有奸利之事,更沒有動人一個人一根指頭,你這話太牽強了。」

    淳於玨一雙小手互擊一下,讚道:「說得太好了!周兄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一大丈夫!比起那些自命俠義的匪盜好了不止千倍。」

    這是在譏笑司空英,他卻是一點不動怒,反辯道:「智者殺人,何需動刀,不必動手,只需動腦。我問你們,楚國之亂,是不是周沖挑撥起來的?」

    茅焦和淳於玨同聲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這叫才情,不是每個人都做得來的。」

    周沖卻說道:「你這話不對,不是我挑起來的,而是他們楚國自己要亂,關我什麼事?」

    司空英一臉的不屑,道:「你敢做,就不敢承認了?枉稱大丈夫,小人一個!」

    周沖問他,道:「司空英,你說,要是沒有火種,你能升起火嗎?沒有火種,你就是有再多的柴禾,也升不起火。要是負芻沒有不臣之心,李園沒有竊國之事,我就是說得再好聽,他們打得起來嗎?韓國,燕國,齊國,趙國,魏國,這些國家為什麼沒有亂起來?還不是因為沒有火種,你再怎麼添柴禾,也無濟於事。」

    「說得好!」茅焦和淳於玨馬上改口,道:「還是周兄見解高明。」

    司空英為之語塞,想了一下,道:「你是智者,能說會道,我是說不過你。你話都說得如此有道理,那你更該死。」

    周沖問道:「你這次是為哪一國而來?」

    「韓國,我是韓國人,當然是為韓國而來。」司空英脫口而答。

    周沖點頭,道:「我想也是。你是不是想要我給王上說,返還你們的城池,保證不攻打韓國?」

    「正是,要是周先生能成就此事,我司空英就是做牛做馬,願意侍候先生一輩子。」司空英無限真誠地道:「放眼天下,只有先生有這等本事。」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周沖想也沒有想拒絕道:「你以為王上就那樣好說話。王上一代雄主,凡事自有主張,我周沖就是有一千張嘴,也不可能說得動。你只知一味為韓,你想過天下征戰了八百年,多少百姓死於戰火,這是什麼樣的罪行?現在,天下即將統一,你卻來做梗,難道你就不怕後人罵你逆歷史潮流而動嗎?到時,你會背上一個不時識務的罵名,可惜呀!」

    司空英想了一下,道:「你說得有道理,可我身為韓國人,不如此不能保得故國。」

    「我告訴你一個保全韓國的根本之道,那就是推行變革,革除積弊,富國強兵,要讓賢才得其所用。」周沖義正詞嚴地道:「韓國之所以弱,是因為君主昏暗,臣僚無能,賢臣不在其位。不過,就算現在想改,也沒有時間了。」

    司空英默然良久,道:「你說得真有道理!是沒時間了,殺了你或許還能爭得一點點時間。看劍!」手腕一振,鏤英劍直朝周沖胸口刺去。

    周沖看見寒光一閃,茅焦和淳於玨急呼一聲,飛身撲來,一篷血花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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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十三章 遇刺(下)

    「周大人,你這是怎麼了?」趙高扯著尖細的嗓子問周沖。

    周沖一身是血,眼圈紅腫,一臉的悲憤,理也不理趙高,一把推開攔在身前的趙高,喝道:「王上在哪裡?我要見王上。」

    在趙高的記憶中,周沖不乏血性,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能夠自我克制之人,歷來是彬彬有禮,就沒有見過他如此跡近瘋狂的表現,很是吃驚地道:「周大人,你這是……小聲點,王上正在假寐。」

    周沖哪裡管他,喝道:「就是要剮,要烹,我也要見王上,馬上就要見到!」

    這話不可置疑的決心已經在表露無疑,趙高再也不敢怠慢,道聲你等著,飛快地去通報。讓趙高想不到的是,他還沒有通報,周沖已經一把推開門,直接闖了進去。

    趙高侍候秦王多年,就沒有見過有人敢直接闖入秦王書房的人,還是秦王假寐的時間,周沖這是破天荒第一遭,要是秦王發怒,要了周沖的腦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了,不住搓手。

    秦王一驚而醒,喝道:「誰?」

    周沖什麼話也沒有說,一下給秦王跪下,沙啞著嗓子,道:「請王上救救臣的朋友!」

    一看是周沖,身上還那麼多的血,秦王也吃了一驚,急急問道:「周先生,你這是怎麼了?寡人不是說過了嘛,你不用給寡人行禮,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

    周沖不僅不起來,還叩下頭去,額頭撞在地面上,發出砰砰的響聲,道:「王上要是不救臣的朋友,臣就是死也不瞑目。」

    秦王已經明白周沖遇到天大的事情,一把拉起來,道:「周先生,你說,要寡人怎麼救?」秦王就是秦王,知道此事肯定萬分緊急,要不然周衝斷不會如此表現,不問原由,只問救人之道。的確難得。

    「王上,臣遭到司空英的刺殺,臣的兩個朋友捨身相救,臣才得以脫此大難。可是臣的朋友身受重傷,危在旦夕,臣想咸陽雖多名醫,恐也難救他們的性命,臣才大膽闖入宮裡,驚擾王上,還請王上恕罪。」周沖心急如焚,焦慮之情見於顏色。

    當時,茅焦和淳於玨見情勢危急,想也沒有想,直接撲過來,擋在周沖身前,司空英刺中兩人。他還要再殺周沖,虎賁衛士衝了進來,他沒有時機了,只得逃走。

    他這一劍力道很重,一劍刺穿了茅焦的右胸,又刺入淳於玨的左胸,兩人昏迷在地,人事不知。周沖的見識不凡,知道如此重傷,一般的大夫難以治好,才想到闖宮見秦王,借御醫,急沖沖地趕來,上演了上面一幕。

    秦王很是感歎:「交朋友交到可以為你擋刀的朋友,這才是真正的朋友!周先生,你真是幸福啊,一下子交到兩個這樣的朋友,了不起啊!」對趙高喝道:「趙高,還愣著做什麼?趕快去召集三個醫術最好的御醫,快馬趕去。還有,要他們帶上最好的藥材。告訴他們,要是周先生的朋友有不測,寡人唯他們是問!再派幾個會侍候人,心細的宮女去照顧。」

    趙高應一聲,飛奔而去。

    周沖感□無已,一下給秦王跪下叩頭,道:「謝謝王上!謝謝王上!」周沖就沒給秦王叩過頭,這是第一次給他叩頭,還如此真誠,可見茅焦和淳於玨在周沖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要。

    秦王把周沖拉起來,讚道:「貴友為周先生捨命,周先生為貴友捨情,真讓寡人感動。依寡人看來,管鮑之交也不過如此。好了,周先生先回去照顧貴友的傷勢。這事,寡人會處理,司空英他跑不了。」

    周沖對秦王是千恩萬謝,方才離去。

    兩人中,茅焦的傷勢最嚴重,一個透背涼,可以想像得到,其傷勢是如何之重。御醫把茅焦的傷勢查看一番,很是吃驚地道:「下手之人真夠狠的,居然下如此辣手。」

    周沖解釋道:「這人本來是要殺我,幸得茅兄相救,要不然死在他劍下的可是我了。」

    御醫更驚了,道:「是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殺我大秦的棟樑。」

    對於司空英,周沖真的是無話可說,轉移話題,道:「茅兄怎麼樣?有救嗎?」

    御醫很有信心地道:「茅先生的傷勢奇重無比,要是換個人恐怕難有回天之術,這傷我還能對付。周先生且請寬心,我會還周先生一個生龍活虎的朋友。」

    周沖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心想自己冒死闖宮求醫這事大概是做對了,如此重傷的確不是一般的大夫能治。又去看淳於玨,她的傷勢比起茅焦輕了許多,雖然沒有透背涼,還是足以致命,周沖很是擔心地問道:「大夫,她怎麼樣?有救沒?」

    御醫回答道:「周先生且請寬心,這傷不是我說大話,咸陽城裡除了宮裡的御醫,能治的沒幾個。還好,周先生見事明朗,求見王上,派我們前來,要不然的話,還真不好說。」

    周沖舒口氣,對御醫一揖,道:「還請大夫多費心力,周沖感激不盡。」

    御醫回禮道:「周先生不用多禮。周先生這位紅顏知己一瞧就是一個才識過人的奇女子,要是上天無好生之德,就太讓人失望了。」

    紅顏知己一語說得周沖臉上一熱,不是周沖面薄,而是要是真的有淳於玨這樣的紅顏知己相伴,誠人生樂事也,解釋道:「她……」

    御醫道:「周大人請見諒,我要施治了。」

    周沖道聲請,退到一邊去了。

    御醫的醫術真的是沒得說,施治之後,沒多久茅焦和淳於玨的臉色紅潤了,血色重新回到他們臉上。再過一會,兩人醒了過來。

    周沖含著熱淚,拉著茅焦的手泣道:「茅兄!嗚嗚!」哽咽難言。

    茅焦還很是虛弱,看著周沖,在周沖的手背上輕拍兩下,輕輕地道:「周兄,你沒事,茅焦就放心了。」

    「周兄,周兄!」淳於玨輕輕地叫著。

    周沖忙放開茅焦的手,跑到淳於玨床前,一下拉著她的玉手,眼淚奪眶而出,道:「小玨……嗚嗚!」

    淳於玨甜甜一笑,輕輕地道:「傻瓜,人家沒事了,瞧你哭得像個小孩子。」

    周沖把她的小手握得更緊了,使勁點頭,道:「你沒事了,你沒事了,你不會有事。」

    御醫沖宮女使個眼色,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屋裡只餘沖和淳於玨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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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十四章 攻韓(上)

    「臣周沖恭迎王上。」周衝向秦王施禮。

    秦王擺手道:「周先生不用多禮。」打量一陣周沖,道:「周先生的氣色好多了,貴友無恙,寡人也就放心了。」對那三個御醫道:「你們盡力救治周先生的朋友,這功不小,寡人給你們記著。」

    三個御醫忙謝恩道:「王上言重了,這都是臣的本份,不敢當王上的恩典。」

    「功是功,過是功,有功就得賞,有過也得罰,你們救好了周先生的朋友,你們的腦袋也算保住了,退下吧。」秦王轉對周沖,道:「周先生是不是在想,寡人怎麼會駕臨你府中,是吧?」

    周沖實話實說,道:「回王上,臣是這麼想。王上日理萬機,居然放下國事,來到臣府中,臣既是榮幸,又是惶恐。」

    秦王笑道:「寡人這麼大了,就沒聽說過命朋友的事,即使聽過,也只是在書上讀到,就沒有親眼見識過,周先生府中有兩位可以為朋友擋刀的過命朋友,寡人怎能不來見識一下。周先生,你就不必多言了,快帶寡人去見識一下貴友。」

    周沖應一聲,帶著秦王向裡走。跟著秦王一道前來的尉繚,王敖,李斯,甘羅,緊跟秦王之後。他們都是周沖的知交好友,或是有舉薦之恩,或是有救命之恩,或是有讓功之德,周沖這裡發生了如此大事,他們自然是要過來看看。

    來到茅焦病榻前,茅焦就要撐起來行禮,秦王右手按在他胸上,道:「茅先生不用多禮,你身子還很虛弱,就躺著。」

    周沖也沒有想到秦王是如此的通情達理,對茅焦如此之好,都有點暈乎乎的感覺。茅焦謝道:「謝王上。」

    秦王把茅焦打量一番,讚道:「堂堂一漢子,世間一奇男子,周先生,你交朋友交到茅先生這樣的過命朋友,寡人都眼熱了。」

    如此盛讚,周沖和茅焦都不敢當,遜道:「王上過獎了。」

    秦王接著道:「管鮑之交,後世稱頌不絕,那也只是在舉薦方面,要是擋刀擋劍,鮑叔君子,可以為管仲擋刀,管種卻未必,他還未展鴻圖,不能死啊。你們卻不同,寡人相信,危難之時,茅先生可以為周先生擋刀,周先生也可以為茅先生擋劍,這份情寡人真的羨慕你們。」沒想到後世稱頌不已的管鮑之交,在秦王眼裡居然也有漏洞,周衝他們不由得愣住了。

    「以寡人看,茅先生絕非常人,世間一英才。茅先生,寡人有一個請求,不知道茅先生能不能答應?」秦王對茅焦很是欣賞,以商量的口吻和茅焦打起了商量。

    以他剛毅的性格,萬無與人打商量的道理,他如此做為,可見他對茅焦是何等的欣賞,茅焦道:「王上請講,只要茅焦能夠做到,就是萬死也不辭。」

    秦王點頭道:「先生言重了。寡人是想給你一個官做,不知先生可否屈就?」

    歷史上的茅焦因諫秦王而得官,歷史重來,他的官給周沖無意之中奪走,現在秦王親口相邀,正是時機,周沖心念一動,道:「王上有所不知,當日,茅先生也要面諫王上,只是周沖先行一步,茅先生才未見到王上。茅先生因諫王上而不得,給關了幾天,他的行李也給同舍人瓜分了。臣幫茅先生抓住那些歹人,茅先生卻大度地把所有行李分給他們,一點也不追究,如此高節,臣是愧煞。」

    「先生如此高節,寡人都佩服!」秦王有點驚奇,哦了一聲,道:「那好啊,茅先生如此之才,見到寡人必然和周先生一樣,讓寡人少一件錯失。如此最好,周先生是太傅,上大夫,茅先生也做太傅,上大夫。」

    茅焦婉拒道:「謝王上恩典,茅焦性愛山水,不願為官,還請王上收回成命。」

    秦王有點失望,道:「難道茅先生只愛山水,得一人之樂,不願為寡人出力,共襄盛舉,使華夏歸一?茅先生,你如此之才,卻逍遙於林泉,眼睜睜地看著天下百姓受苦,而不出力,你太自私了。」

    尉繚幫腔道:「茅先生有所不知,繚子也愛山水,可天下未一,征戰不休,繚子不得已而蹈紅塵,茅先生何不一履紅塵呢?王上英明之主,當今之勢,定天下者非王上莫屬,大丈夫建功立業之良機就在眼前,茅先生不願蹈紅塵,豈不可惜了上天賜予你的一身才具?」

    秦王很是期待地看著茅焦,茅焦默然了一陣,道:「要是茅焦不能稱王上之意,還請王上恕罪。」

    如此說,已是同意了,秦王很是高興,道:「那就委屈茅先生了。」

    這官職本來就該茅焦的,卻給周沖搶了,現在,經過一番周折又給回了茅焦,周沖打從心裡為這個過命的朋友高興。

    「走,去看看周先生的另一位過命朋友。」秦王在周沖的帶領下,來到淳於玨的房間,淳於玨就要撐起施禮,秦王擺手,道:「原來是一個紅顏知己。姑娘請免禮,寡人是來看望你,不是來接受你的禮節。」

    淳於玨謝一聲,在宮女的攙扶下,半躺半臥。

    「姑娘世間一奇女子,很是難得,更難得的是可以為周先生擋劍,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如此氣魄,愧煞多少男子!」秦王很是讚賞,道:「茅先生願為寡人出力,姑娘可願為寡人出力?」

    淳於玨螓首輕搖,道:「謝王上恩典,淳於玨女兒身,無才無德,無智無識,不敢貽笑天下。」

    在當時,女官僅在宮中,可秦王卻另有看法,道:「什麼女兒身不能為官,全是屁話。只要有才,寡人就用,甘羅年僅十二歲,寡人不是照樣讓他出使趙國,一樣建功立業嘛。寡人看,這事就這麼定了。」

    淳於玨急急地道:「王上,淳於玨不願顯名於諸侯,只願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這話說得很堅決,不是作偽,秦王很是失望,道:「姑娘不願為官,寡人也不便勉強,寡人願為姑娘完成一個心願意,你說,你有什麼心願。」

    淳於玨沒有說話,螓首下垂,紅暈上臉,很不好意思。秦王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一個人,笑道:「姑娘請放心,寡人遂了你的心願就是。」淳於玨的臉更紅了,頭垂得更低了。

    「周先生遇刺這件事,提醒了寡人,寡人的利劍可以刺殺六國的能臣良將,他們又何嘗不能行刺寡人的賢臣。從今日起,我大秦的臣工都要加強保護。」秦王看著周沖道:「特別是周先生,繚子先生,甘羅,李斯,王敖,你們都是寡人的左臂右膀,寡人可損失不起。周先生,寡人挑選的兩百名虎賁衛寡人已經帶來了,他們將日夜保護周先生和貴友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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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十四章 攻韓(下)

    「王上萬年無期,萬年無期!」群臣山呼萬歲,分班站定

    秦王掃視群臣一眼,道:「虎賁衛士,寡人已經分給你們了,不是給你們看家護院的,是來保護你們安全的,不要逞血氣之勇,出入要多帶幾個虎賁衛士。你們是寡人的臣子,卻是六國的敵人,他們不會放過你們,希望你們記住寡人的話。」

    「遵王命!」群臣謝恩。

    周沖遇刺一事提醒了秦王,從虎賁衛士裡挑選一批精明幹練的兵卒去保護那些重臣。這些重臣本有兵士保護,再得虎賁衛士相護,安全程度大為提高,不再懼怕六國的暗殺。秦王如此做,很能溫暖人心,群臣哪會不感動。

    「帶上來!」秦王一聲令下,兩個虎賁衛士押著韓國使臣張善上殿,來到朝殿上,虎賁衛士一摁,張善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了。

    周沖一瞧,數日不見,張善完全變了一個人,原先那個具有學者風範的使者全然不見了,臉上佈滿了皺紋,目光游移,很是頹喪,好像鬥敗的公雞似的。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周沖遇刺一事,讓他焦頭爛額,心急如焚,心力大耗所致。

    秦王對韓國是虎視眈眈,早就想動手了,一直沒有借口,周沖遇刺自然是最好的借口,秦王不出兵就不對了,張善缺乏的是膽識,並不蠢,他能不急嗎?

    張善伏在地上,以頭觸地,渾身哆嗦,好像在篩糠,哪裡像個使臣,倒像個做了錯事等著給父母打巴掌的可憐孩子。

    周沖看得暗暗搖頭,心想尉繚的點評完全正確,六國並不缺乏賢良忠臣,只是因為沒有賢明的君主,使得這些有膽有識的賢良之臣不在其位,在位的儘是張善這樣無膽無識的庸才。

    「張善!」秦王喝道。

    張善顫抖著道:「外臣在。」

    「把頭抬起來。你說說,你是打算怎麼謀害周先生?」秦王盯著張善,威嚴地道。

    張善依言抬起頭,道:「王上,外臣有罪,外臣有罪,外臣罪該萬死。」

    「說!」秦王舌綻春雷喝道。

    張善哆哆嗦嗦地道:「王上,都怪外臣一時糊塗,聽信了司空英的花言巧語,使周先生遇險,外臣罪莫大焉。」

    「你不說,寡人幫你說。」秦王很是惱怒地道:「你在出使我大秦時,遇到司空英,司空英對你說有辦法讓寡人不再進攻韓國,於是你就相信了,帶著他一起來到咸陽。你給周先生行賄,周先生不收,你懷恨在心,就唆使司空英行刺周先生,是不是這樣?」

    張善一個勁地道:「是是是,不不不是。司空英要行刺周先生,外臣不贊成,力加阻止,無奈司空英武藝高強,外臣難以阻止。」

    行刺周沖,那可是捋秦王虎鬚之事,即使行刺成功,秦王也會下令攻韓,韓國轉眼即滅,張善再笨也不會想不到這個後果,自然是要勸阻,無奈司空英一意孤行,才有周沖差點死在他劍下之事。

    「胡說!」秦王一口否決他的話,問道:「司空英行刺周先生,你是知道的,你為什麼不告訴寡人?要是見不到寡人,你也可以告訴周先生,讓周先生有個準備。你說,你為什麼不這樣做?寡人幫你說,你是心存僥倖,嘴上阻止司空英行刺,心裡還是盼望他行刺成功,對不對?」

    實際情況也是這樣,張善一時為之語塞,一個勁地叩頭,腦袋撞在地板上,發出咚咚之聲,道:「王上,外臣糊塗,外臣死罪!」

    秦王臉冷若霜,道:「天祐我大秦,周先生安然無恙!張善,你說,要寡人怎麼處置你?」

    張善額頭上都磕出血了,顫抖著道:「外臣死罪,外臣死罪。」

    秦王頗為不屑,道:「你這副熊樣,要是死在我大秦國,有辱我大秦淨土。你馬上滾回去,給韓王說,寡人的大軍隨後就到。」

    張善一下抬起頭,道:「王上,都是外臣的罪過,不關韓國之事,還請王上看在秦韓兩國交好多年的份上,不要加兵於韓。」

    秦王冷笑道:「你是韓國的使臣,你參與如此之事,想壞我大秦的棟樑,難道韓王能逃脫干係?你是韓王的使臣,你代表韓王,你做的就是韓王做的。」

    滅韓一直是秦王的目標,之所以遲遲沒出兵,是因為沒有一個像樣的借口,周沖遇刺這事是最好的借口。不過,秦王的話也有道理,韓國的使臣當然代表韓王,使臣參與暗殺事件,和韓王參與雖有區雖,這區別不是太大。何況,張善知而不報,居心叵測,秦王興師問罪也是順理成章的事,誰也無法反駁。

    張善知道事態非常嚴重,也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一股勇氣,叫道:「王上,外臣以死謝周先生!」對準丹墀一頭撞去。

    他用力很猛,要是撞實了,必定是腦袋碎裂而亡,幸好虎賁衛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張善掙扎道:「你們放手,你們放手,讓我死,讓我死吧。」

    張善要是死在朝殿上,可以說他已經正法了,出兵韓國的借口份量也就輕了許多,秦王才不會讓他如願,道:「轟出去。」

    虎賁衛士推搡著張善出了朝殿,秦王望著張善的背影,道:「你回去告訴韓王,他敢行刺周先生,寡人就滅他的祖廟!」

    周沖自然明白秦王的用意,用自己遇刺做為出兵的借口,周沖還不太願意,忙道:「王上……」秦王擺手阻止周沖說下去,道:「內史騰!」

    「臣在!」內史騰出班應道。

    秦王堅決地道:「昭襄王為范睢報仇,親率數十萬大軍逼死魏齊,周先生就是寡人的范范睢,周先生遇刺是寡人的恥辱,寡人本該御駕親征,區區一個韓國,還不用寡人親征。內史騰,寡人給你十萬兵馬,馬上出征韓國。記住:一定要抓住司空英!」

    「遵王命!」內史騰領命。

    秦王蓄謀已久的統一戰爭正式拉開了序幕,華夏的歷史進入了新的一頁!

    以周沖遇刺為借口出兵韓國,周沖雖是不願意,但是周沖不得不承認,他已經名滿天下了,他已經成了秦王身邊不可或缺的重臣。

    統一戰爭的序幕已經拉開,擺在周沖面前的將是一個全新的天地,任由他縱橫捭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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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卷 天下歸一 第一章        韓非出使(一)

    「坐坐坐,你們都坐,都坐下。」秦王一臉的喜色,很是高興。

    像他這樣心氣極高之人,膽識過人,別人已經不能承受的事情在他心裡不過如此,要讓他氣憤難,要讓他興奮也難。他如此之興奮,不用說,肯定是發生了天大的喜事。

    尉繚,周沖,王敖依言坐了下來。伶俐的李斯討秦王的歡心,施禮道:「王上,臣斗膽猜測,我伐韓大軍捷報頻傳,韓國轉眼即滅。」

    秦王點頭,道:「你說得沒錯,我伐韓大軍所向披靡,要滅韓國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韓國還要放一放,一時之間滅不了。」

    甘羅有點好奇,明亮的眼珠轉轉,拍著小手道:「王上,可是韓非之故?王上,韓非出使我大秦了?」

    秦王心情正好,指著甘羅笑道:「你這個甘羅,人小鬼大,這事也給你猜到了,不簡單啊。得一韓國,還不如得一韓非,得韓國不過是一方之土,得韓非則得天下,為了給韓非一個見面禮,寡人已下旨給內史騰,暫緩攻韓。」向周沖施禮道:「周先生之仇只有緩緩了,周先生,寡人對不起你。」

    打著為周沖報仇的旗號,而行滅韓之實,周沖本來就不太願意,如此處置正中下懷,道:「王上言重了,周沖之仇,私仇。韓非,國之棟樑,得韓非則天下無憂,周沖雖急於報仇,可周沖還明白天下更重要。」急於報仇只不過是順著秦王的話說說罷了,當不得真。

    「周先生深明大義,寡人是小心眼了,落了下乘,周先生不要見笑。」秦王自嘲不已。

    周沖連道不敢。

    韓非其人名聲太大,尉繚師徒聽聞他即將來秦國,不由得聞名色喜,大有恨不得立馬見到其人的想法。

    對於韓非這個法家集大成者,因遭李斯和姚賈陷害而未大用於世,身死秦國,徒讓後人歎息的天才,周沖是欽佩有加,聽說他就要來秦國,也不由得心跳加速。

    韓非雖死,他的學術傳於後世,他提出的法術勢理念,成了後世統治者維護統治的指南,儘管這個指南披上了儒家的外衣,高唱著孔聖人的讚歌,歸根結底就是他這三字。周沖這個現代人,對韓非在中國歷史上的影響有多大,自然是清楚得很,有機會見到這位歷史巨匠,哪能不興奮。

    「寡人曾有言『能與韓非游,死而不恨』,韓非馬上就要到我大秦了,實是我大秦的喜事,大喜事,應該給韓非準備一個隆重的禮儀。」秦王思索著道:「寡人決定親迎韓非,就像寡人親迎繚子先生一樣,你們認為如何?」

    在歷史上,秦始皇就曾說過能與韓非游,死而不恨的話,只可惜韓非給李斯害死,誠讓後人歎息。

    尉繚才識非凡,很得秦王的禮遇,但是尉繚清高之人,得到秦王的禮遇易,難以與秦王成為知交。而韓非不同,口吃不善言語,卻善著書,而且其文很直白,富有真知灼見,這與秦王的性格暗合,無形中秦王把他引為知交,乍聞他要來秦國,能不大喜嗎?自然是想盡快見到韓非。

    秦王的話得到尉繚的贊同:「韓非其才非同小可,繚子自歎不如,王上親迎,正該如此,正所謂國士無雙!」

    李斯卻是眉頭一挑,道:「王上,臣斗膽向王上進一言。」

    秦王心情正佳,也未多想,道:「你說吧。」

    「王上,臣以為當今天下七雄紛爭,各國之士各為其主,趙人為趙,齊人為齊,楚人為楚,魏人為魏,燕人為燕,韓人為韓。韓非身為韓國公子,必懷故國之思,他出使我大秦,必是為存韓而來,為韓而不為秦。要不然,韓非就是為國不忠,為人子不孝。王上若以殊禮相迎,恐貽天下笑。」李斯侃侃而言,情理義皆全,不愧能言之士。

    秦王臉上的喜色一下子全不見了,皺著眉頭,道:「李斯的話不無道理,韓非可以為寡人出主意圖謀天下,圖謀韓國之外的其他五國,就是韓國不能滅,這也是人之常情嘛,誰叫他是韓國的公子呢?繚子先生,你以為如何處置為宜?」

    李斯嘴角出現一抹得意的奸笑,一笑即隱。

    讒言就是這樣,雖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他說的也在理,讓你不得不聽,以秦始皇之精明也給李斯的一番話說得不能不顧慮。

    「韓非之才,世間罕有,要是能為王上效力,則天下不足憂。若是不能為王上效力,一旦在他國得用,其害也無窮。」尉繚沉思著道:「如何處置,這要看王上用與不用韓非而定。」

    並非尉繚不知道該如何處置,而是他已經洞悉李斯的用心,先打個馬虎眼,讓李斯自動說出來再說。

    「韓非如此大才,要是寡人不想用,那寡人就是昏君了,問題是他能為寡人所用嗎?」秦王的眉頭擰在一起,道:「他要是不是韓國的公子,而是韓國的一個百姓,必定為寡人所用,可他卻是韓國的公子,即使沒有故國之情,總有親情吧,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寡人對付他的親人。」秦王很是煩惱,道:「周先生,你以為如何處置為宜?」

    周沖和尉繚一樣打算,道:「王上,李大人胸有成竹,王上何不問李大人。」

    「李斯,你說。」秦王看著李斯說。

    李斯眼裡閃過一絲得色,道:「王上,臣與韓非本是同窗,學於荀子,情如手足。韓非是臣的學長,對臣有眷顧之情,好比臣的兄長,臣至今感念。臣以為,臣去迎接韓非為宜,臣一定探明韓非的來意,他是為韓還是為秦,臣自當如實上報,不敢徇私。」

    這的確是當前情況下最好的辦法,秦王點頭道:「你瞭解韓非,由你去,最是合適。」

    李斯一副恭敬之態道:「王上請放心,臣一定為公不為私。」

    他已經在設伏筆了,到時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上報,說韓非為韓而不為秦,按照秦王的一慣做法,不能為秦用的人才一律殺掉,韓非就只有死路一條了,而李斯還可以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周沖終於見識了李斯陰狠的手段,道:「王上,臣以為如此處置固然是好,不過,要是韓非為秦而不為韓,如此禮節又不能顯王上愛才之心,臣願與李大人一道迎接韓非。」

    秦王皺著的眉頭舒開了,道:「這倒是個好辦法,兩全之道!就這麼定了。」

    周沖看見李斯眼裡厲芒一閃,他恨不得把壞他好事的周沖給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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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卷 天下歸一 第一章        韓非出使(二)

    「秦國廷尉李斯恭迎貴使蒞臨咸陽。」李斯向韓非行禮。

    韓非身材高大,稱得上七尺長人了,面容俊美,鼻正臉方,特有造型,要是往大街上一站,肯定是迷倒無數粉絲。特別是那雙眼睛,清明澈亮,目光並不逼人,給人一種細雨潤物的感覺,以周沖的看法,這雙眼睛非常非常特別,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就給他洞徹,看透了心肺,哪怕一點塵埃,也不會遺漏。

    身上既有淡淡的書卷之氣,可能是長時間著書立說自然形成的學者氣質。在這之外,還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魅力,這種魅力是每一個歷史巨匠所不可或缺的,既不同於秦王的王者霸氣,又不同了尉繚的清高之氣,是一個真正干實務之人特有的特質。

    「完美,太完美了,完美的天才!」周沖在心裡興奮不已地點評韓非這個歷史巨匠。

    對於韓非之名,周沖是不知道聽過多少回,其人之才周沖讚歎過無數回,對其不幸的人生命運悲歎的次數不知凡幾,沒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親眼得見韓非其人,周沖心裡的興奮勁真非筆墨所能形容。

    正如周沖所想,韓非無論從哪個角度評論都稱得上完美,一個完美的天才。只可惜,韓非這一美好形象在周沖心裡存在了極短的時間,就給他的口吃毛病破壞得不成樣子了。

    「敝使奉……」韓非按照使者禮節回禮,一句奉韓國王上之命出使秦國的話卻給他說到奉字那裡再也說不下去了。按照周沖心裡的記數,一個奉字說了差不多二十來個,還沒有說下去。

    韓非口吃,這是世所周知的事情,正是因為他口吃,說話不清楚,他才潛心著書。對於他的口吃,周沖一點也不意外,讓周沖意外的是韓非口吃到如此程度,周沖心裡大是感歎史書誤人,史書記載韓非口吃應該寫他非常非常非常口吃才對,而不是一個口吃能說得明白。

    說話對正常人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溜嘴的事兒,很簡單。可對韓非來說,那是一件痛苦之極的事,他臉上的痛苦表情好像是有人在用刀剜他的心似的。

    周沖在心裡一個勁地感歎:天才是殘缺的!在一個方面是天才,在另一個方面就很殘缺,韓非就是最好的例證!

    李斯幫韓非說道:「貴使是要說奉韓國王上之命。」

    「正……是!」韓非使了好大的勁才把這兩個字說完,正字一下子就說了十多個。

    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口吃到如此程度的人卻寫了一篇流傳千古的奇文《說難》,把遊說的各種情況都談到了,讓人不得不服氣。後人感歎韓非口吃,卻想遊說秦始皇,卻遭來殺身之禍,他的說難裡面應該加上有口吃毛病的人不能遊說才對,也是很有道理的。

    頓了一下,韓非道:「老同窗,你別為……難我。」

    李斯行學禮,道:「學兄在上,小弟李斯見過學兄。學兄,這位是周沖周大人,奉大秦王上之命,前來迎接學兄。」

    韓非向周沖行禮道:「韓非見……過周大……人!」就這麼幾個字,卻給他說成了幾十個字,真讓周沖難以置信。

    周沖還禮道:「周沖王上之命,前來恭迎貴使。」行完外交禮儀,周沖一抱拳道:「先生大名,周沖久有耳聞,如雷貫耳,今日得到先生,周沖三生有幸!」

    這話不是隨便說說,而是出於真誠,韓非哪會聽不出來,回禮道:「周先生過……獎了,一點薄名,不足掛……齒,讓周先生見……笑了。」

    幾乎是一字一結巴,好不容易才說完,周沖心裡生出一個套用秦始皇之話的想法:「讀你的書,讓人生起與你游死而無恨的念頭。可是,與你說話,讓人生起不與韓非說話,死而無恨的想頭!」

    「同窗之誼,李斯不敢忘,李斯略備薄酒,為學兄洗塵。學兄,請!」李斯側身相邀。

    韓非未語痛苦表情先上臉,李斯拉著他的手,道:「學兄不善言詞,就不要說了,小弟心裡明白。」

    對於李斯這一做法,周沖打從心裡讚賞,要韓非說話,真的是太困難了,聽他說話,更累,不說最好,兩得其便。

    韓非對著周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周沖道聲請,和韓非,李斯一同入座。

    李斯在杯裡斟上酒,道:「學兄,周大人,請。」三人一飲而盡。

    韓非看著李斯,道:「多年不見,斯……卿做了廷尉,威……風了。」一句恭維話,卻給他扯得老長老長,聽起來很是刺耳,要是一個不瞭解他的人,肯定會生出疑心,疑心他在諷刺人。

    李斯一邊斟酒,一邊道:「學兄過獎了,小弟不過是廁中鼠,變成了倉中鼠。昔年,小弟在上蔡做奔走小吏,看見廁中老鼠見人就驚奔,而倉中的老鼠卻是吃上等糧食,無憂無慮,同為鼠輩,其差別如此之大。小弟感歎之餘,決心奮發有為,才到稷下求學於荀子,與學兄相識。求學期間,承蒙學兄照顧,小弟心存感激,這些年來一日不敢或忘。」

    他這人雖是功利心極重,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但是還是有一樁可貴之處,就是他能直言一些別人不能直面相對的事實,鼠論一般人是不會說起,他能說出來,難能可貴。

    韓非結巴著道:「斯卿已是倉……中鼠了,恭……喜!」

    李斯直言不諱,道:「倉中鼠已不再是倉中鼠,他有更大的目標,他要做捕鼠的貓。」

    看著李斯,韓非道:「我就是那只要給……你捕捉的鼠!」

    李斯接著道:「學兄也明白,你我之爭早在十年就存在了,你要存韓,而小弟要滅韓。當今之勢,秦強而韓弱,滅韓已成定局,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學兄雖是高才,也難以為力。」

    周沖心如明鏡,李斯要害韓非之心已成定局,處處給韓非設陷阱,這個陷阱還是當著自己的面,要是韓非一個回答不當,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向秦王報告說韓非為韓而不為秦,而自己還是他的證人,他的用心不謂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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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卷 天下歸一 第一章        韓非出使(三)

    李斯接著道:「除非學兄棄韓而歸秦。」正是拋下繡球,開始勸說韓非,不過,這陷阱也更深了。

    「秦王雄材大略,當……今之世,能如秦王者,已經沒有。以……秦王之雄材,要掃蕩……六合,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韓非結結巴巴地道:「不過,斯卿聽過置之死地……而後生?」

    韓非如此說,已經邁進了李斯給挖好的陷阱,李斯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喜色,一現即隱,要不是周沖注意他臉色還真不會發覺。周沖心想,你高興吧,你能給韓非挖陷阱,我也又何嘗不能幫韓非填平這些陷阱呢。即使周沖填不平,還有多謀善斷的尉繚,兩人合力,還怕對付不了李斯嗎?

    李斯笑道:「學兄現在已經到了死地,可你要如何才能後生呢?內史騰十萬之眾屯駐在韓境,只要王上一聲令下,韓國轉眼即滅。學兄高才,李斯自歎不如,小弟斗膽請問學兄,你要如何才能阻止內史騰大軍滅韓?學兄縱是太公再世,恐怕也無回天之力了,依小弟之見,學兄還是做一回識時務的俊傑之士,歸於我大秦,雖不能保得韓國,可還能保得韓氏一脈的宗廟。小弟言盡於此,學兄三思。」

    這話是威逼利誘全用上了,更重要的是他暗藏禍心,只要韓非不答應,他就可以正式向秦王報告說韓非不願歸降,那麼韓非的命運就不好說了。讓周沖不得不服的是,李斯這話卻是無從反駁,理由給他佔足了,即使想辯駁也是不可能。

    周沖點頭道:「李大人所言極是有理,還請先生三思。以先生之才智,不會不明白當今天下大勢,不僅僅是秦強韓弱的問題,更在於天下歸一的大勢已成。王上睿智英明,一代雄主之材,早有統一天下之心,滅韓只不過是王上的第一步,等韓國滅了之後,其餘五國先後將併入大秦版圖。

    「三王五帝雖稱聖賢,爭來斗去也就中原那麼大一塊地方,而當今王上所要開創的偉業卻是西到極西之地,北到大漠,南到嶺南,東到大海之濱,疆域之大,上古之千百倍。此業一成,堪稱盤古開天地以來從未有之偉業,先生就真能袖手旁觀,無動於衷嗎?先生就不想一展抱負,施展胸中所學,造福萬民,造福萬世嗎?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以先生之高才,在大秦必將前程似錦。先生之所以潛心著書,恕周沖直言,非為先生口吃也,而是因為先生心中苦悶。先生為存韓強韓費盡心機,而韓王卻不能用,為何不能用?因為先生的策論太高,韓王看不懂,正所謂高低不相配是也。君明臣強,方是正道,而先生在韓國的處境卻是君低臣高,先生縱有太公之才,也只能釣之於渭水之濱,誠英雄之痛也!

    「大秦王上則不然,覽先生之書,盛讚無已,曾慨然而歎:能與先生游,死而無憾。王上不僅僅是需要先生的帝王之術,更在於王上還是先生的知音,王上能懂先生之書,能懂先生之心。

    「世間知音稀,人生在世,能得一知音,足矣!苟可以全義,古人生死已,季札掛劍,正為此也!更何況,先生的知音還是大秦的王上,當今的雄主,志在四海的明君,若先生歸之於秦,則先生既有知音,也有可以效忠的明君,先生在韓國的苦悶:英雄無用武之地將一去不復還!

    「天下歸一,必將征戰,帝王之術,君王之道,正先生所長,比之太公也不遜色,先生可以大展鴻圖。大丈夫建功立業,名垂青史,正在此時,先生就不動心嗎?

    「死守存韓之心,最終卻不能存韓,身死人手,徒貽後人笑!功成名就,與太公並肩,高標千古,為後人景仰,保全韓氏宗廟,存續韓氏血脈,孰高孰低,以先生之高才,不會不明白吧?千秋功業,後人笑柄,先生一念而決!」

    同樣是遊說勸降之詞,周沖這話比起李斯的話可高明得太多了,情理義利皆全,讓人不得不歎服。更難得的是他的說話方式非常委婉,比起李斯的言簡意賅更容易讓人接受。

    李斯放下酒杯,歎道:「聽了周先生的話,李斯方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周先生之語動之以情,曉之以義,小弟還請學兄三思。」

    韓非什麼話也沒有說,卻是以手掩面,嗚嗚地哭了起來。

    自己一席話居然讓韓非這樣的歷史巨匠大放悲聲,周沖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不由得愣住了。李斯眼裡含著淚水,道:「學兄心中苦悶,哭吧,哭吧,把所有的苦悶都哭走,哭得一乾二淨。」

    李斯雖是想害韓非,那是利益相衝突,並非就沒有情義,更何況他們還同學於荀子,有同窗之誼,當年求學時李斯是平民,在生活上自然有困難,貴族出身的韓非沒少照顧他,給他錢財花用。秦王下令逐客之時,李斯就飽嘗了苦悶的滋味,自然是心有所感,這番安慰之詞並非作偽,全是真話。

    周沖一愣之後,也明白韓非為何哭泣,像他這樣具有經天緯地才幹的奇才,做夢都在想找一個能夠賞識自己的君王,為之效力。一條歷史規律:凡才具非凡之士,不是不想出山,只是沒有遇到明主而已!要不然,諸葛亮肯定是不會為先主效力,姜子牙也不會為文武出謀劃策了。

    正如周沖所言,英雄無用武之地才是韓非最大的苦悶,他在韓國出的計策不謂不高,可是韓王不僅不用不說,還貶得一文不值。偏偏就是給韓王貶得不值一錢的策論,卻為秦王賞識,歎為可以死而無恨,韓非能不動情嗎?

    當然,像韓非這樣大智之人,要他哭泣,千難萬難,不過再難也有動情之時,還有比遇到秦王這樣的知音更能讓人動情的嗎?韓非之哭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周沖試探著問道:「先生之苦悶,周沖已知。周沖斗膽,敢問先生意欲何為?王上可是在等著先生的抉擇。」

    韓非抬起頭,臉上兀自掛著淚珠,沖周沖善意一笑,開口就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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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下歸一 第一章        韓非出使(四)

    「快說,韓非怎麼說,他可願意效忠寡人?」秦王迫不及待地衝前腳進門,後腳還在門外的李斯和周沖問道。

    李斯搶先道:「回王上,韓非說他是韓人。」心裡很是高興韓非如此回答,正好落入他的圈套,臉上卻裝作一副惋惜之色。

    「這個韓非,他怎麼就死心眼呢?他就知道他是韓國人,不知道他是天下人?」秦王不住地踱來踱去,雙手搓動,急躁不安。

    自周沖認識秦王以來,就沒有見過秦王如此舉動,他歷來是鎮定自若,縱是泰山崩於面前,他也會無動於衷,他如此急躁,不用說自然是對韓非的期望很高。

    李斯一臉的悲慼,給秦王跪下,道:「王上,臣斗膽請王上網開一面,饒過韓非。」

    秦王猛地停下來,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如何處置韓非,寡人還沒有決定,你求什麼情?」

    李斯以頭觸地,道:「王上,韓非與臣當年同學於荀子,臣是平民,窮困潦倒,承蒙韓非照顧,接濟臣的用度。對臣來說,韓非是臣的兄長,是臣的恩人,受人滴水恩,當以湧泉相報,韓非有大恩於臣,臣怎能不為韓非向王上討個人情。」

    要是認為李斯這話是假話,為的是陷害韓非,不完全對。他如此做作,的確是想讓秦王殺了韓非,可想到昔年之情,又不能不動情,他這番舉動是一種在利益與情義之間的抉擇,心中的苦痛倒也不是假的。

    秦王對他的舉動很是讚賞,道:「你求的哪門子的情?」

    李斯回答道:「當今之世,人才非用即誅,不必理由。韓非不願為王上效忠,只有誅殺一途了,臣斗膽,請王上饒過韓非。王上可以囚禁他,可以施以刑罰,就是不要要了他的性命。王上,臣斗膽犯上,還請王上治罪。」說到後來,是聲淚俱下。

    他這番表演半真半假,哭泣是真,要秦王殺韓非也是真,理由都給找好了,那就是人才非用即誅,不必要理由。

    「非用即誅!」秦王煩躁之極地念道,看著尉繚,問道:「繚子先生以為如何?」

    尉繚不慌不忙,道:「王上,周先生智珠在握,王上何不徵詢周先生。」

    他一語點醒了秦王,秦王看著周沖,點頭道:「周先生一直不說話,想是妙計在胸了吧。周先生,你有什麼看法。」

    周沖施禮,道:「請問王上,是要聽真話,還是要聽假話?」

    秦王驚奇得眼睛睜得老大,看著周沖,道:「寡人當然聽真話,假話有什麼好聽的,天天聽著,都聽膩了。」

    周沖接著道:「真話刺耳,假話悅耳,臣以為王上還是聽假話的好。」

    秦王猛地指著周沖,數落道:「周沖,你知道寡人為什麼對你另眼相看嗎?你是有才氣,而且還很高,但是繚子先生的才幹比起你來並不差。真正讓寡人欣賞你的是你能講真話,能讓寡人接受的方式講真話。你怎麼和那些只會說假話的臣子們一樣,說假話了?」

    他這是第一次如此對待周沖,按照常理,周沖應該誠惶誠恐地請罪,像李斯剛才所行一樣,然而周沖卻是淡定自若,彷彿秦王的質問不存在心的。周衝向秦王施禮道:「臣周沖恭喜王上,賀喜王上!」

    秦王驚奇之極地看著周沖,過了好一陣才道:「請問周先生,喜從何來?」

    周沖不緊不慢地道::「王上得韓非必也,臣敢不向王上恭賀。」

    他這話太驚奇了,跪在地上的李斯不由自主地看著周沖,靜候他的說詞。秦王驚奇之情不減,問道:「韓非自認是韓國人,卻寡人於千里之外,寡人怎麼能得韓非?」

    「王上,韓非自認韓人,而不馬上效忠王上,臣以為這正是韓非的可貴之處,要是韓非不自認韓人,臣倒是建議王上馬上殺了他。」周沖侃侃而言。

    這話非常奇特,李斯,秦王,王敖很是驚奇,獨有尉繚不住點頭,暗暗讚賞。

    秦王煩躁之情盡去,立定,道:「說下去。」

    「韓非是韓國公子,韓國是韓非祖宗之基業,韓非若此時為王上效忠,豈不要回過頭來對付韓國?如此一來,韓非對韓國來說是,是不忠之貳臣;對韓氏先祖來說,他是不孝子孫。忠孝,人倫之大道,韓非謹守人倫之道,請問王上,韓非是忠誠君子嗎?」周沖反問秦王。

    韓非這樣的天才要是心術不正,為惡世間的話,能有幾人治得住?因而他的心術是不可或缺的一環,他緊守人倫之道,這證明他是忠厚之人,可以信用。

    天才可愛可貴,更可怕,心術不可不察!

    秦王點頭道:「正是!」

    周沖再問秦王,道:「謹守人倫之道,此情可貴嗎?」

    秦王再次肯定:「可貴!很可貴!」

    「易牙烹子而食桓公,易牙愛桓公嗎?」周沖又問。

    秦王回答道:「易牙小人,殺親子而食君王之口,誠世之奸臣。桓公不察,昏君!」

    周衝向秦王施禮,道:「臣周沖再次恭賀王上!」

    秦王看著周沖不語,尉繚笑著幫周沖說出後面的話道:「王上,周先生的意思是,王上聖明遠邁桓公,當察知真偽,實為喜事。韓非若不以韓人自居,則為當世之易牙,其人才智太高,精通帝王之術,當世無雙,必為大害,當誅,當立即誅殺!韓非以韓人自居,則說明他不忘本,有情有義,忠誠君子是也,如此之君子,如此之大才,當用,當大用!」

    爽朗的長笑聲響起,出自秦王之口,一把拉住周沖的手,在周沖的手背上輕拍不已,道:「周先生見事明快,剖析入微,寡人欣慰!要不是周先生,寡人還在夢中,錯失韓非此等人才,必將遺憾終生。」

    周沖連道不敢,李斯滿打滿算可以害死韓非,沒想到給周沖一席話把可惡說成可愛,還讓他無話可以反駁。他是個見機極快之人,當然知道該怎麼做,馬上向秦王道喜。

    尉繚、王敖向秦王道喜,秦王很是高興,道:「韓非願為寡人效忠,則天下賢才盡在我大秦,天下雖大,也不夠寡人馳騁。對了,韓非要如何才能為寡人盡忠,周先生可有妙計?」

    周沖答道:「王上垂詢,臣不敢不言。臣有一策,可以使韓非棄韓而歸秦!」

    「快說,什麼計策?縱有千難萬險,寡人都要做到!」秦王以堅決的口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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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槐澤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22: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卷 天下歸一 第一章        韓非出使(五)

    「臣斗膽請問王上,可曾聽過諱疾忌醫之事嗎?」周沖問道。

    秦王點頭道:「寡人聽過。扁鵲見齊桓侯,說他有病在腠裡,若不早治,將會越病越嚴重。桓侯不以為然,還以為扁鵲沒事找事。扁鵲第二次見到桓侯,說他有病在血脈,桓侯仍是說他沒病。如是者四。扁鵲第四次見到桓侯,轉身就走,不幾日,桓侯果病,終於死去。周先生的意思是說韓非以韓人自居一事也是病,請問周先生要如何才能拔除?」(按:本故事引自《史記•扁鵲列傳》而非中學課本,有差別。)

    周衝回答道:「韓非之病雖不入骨髓,但時間拖得越久,則越不利,不利者不在韓非之病越深,而是不利於王上之得天下。臣以為,越早除掉越好。」

    秦王很是贊同道:「周先生所言極是。」

    周沖接著道:「除韓非之病在王上,不在臣。」

    秦王先是一愕,他是何等聰明之人,馬上就明白了,道:「寡人馬上給內史騰下旨,要他即刻滅韓。當然,韓氏一脈,韓國的宗廟,看在韓非面上,可以保全。寡人下令止兵,本意是尊重韓非,沒想到反倒是害了韓非,要不是周先生點醒,寡人還不知道犯了錯。」

    周沖另有說法:「這是不王上的錯,是王上愛惜人才之正道。王上愛才如此,天下之才必將西向,為王上所用。王上欲定天下,必先得人才,有了人才,何愁天下不定?」

    「說得好,說得好!」秦王擊掌讚好。

    李斯在心裡不知道甩了多少國罵給壞他好事的周沖,他這人心思機敏,知道即使如此,害韓非之事仍有可為,忙向秦王請道:「臣李斯代韓非向王上謝不殺之恩,知遇之德!」

    秦王不贊同他的話,道:「你這話不對。寡人就沒有動過要殺韓非的心思,你不必謝寡人。你和韓非是同窗,情同手兄,你能為韓非盡心盡力,寡人心慰吶!」

    「王上責備得是,臣知罪。」李斯繼續道:「王上,臣與韓非同學於荀子,情同手足,很是想念這位學兄。適才,臣去迎接韓非,是代表王上,還沒有盡學弟之誼,臣想請王上讓臣與韓非同住,一來可以勸說韓非,二來也可以謝韓非當年照顧之情。」

    說實在的,在當時情況下,要李斯安排韓非的生活起居再合適不過了,他的話冠冕堂皇,任誰都無法反駁,秦王就要答應。要是秦王一答應,李斯就掌握了主動權,說好說壞由他一張嘴了,韓非的生死仍在未知數,周沖哪會要他得逞,道:「王上,李大人所言確在情理中,不過,臣以為由繚子先生安排韓非的飲食起居更合適。」

    李斯真恨不得給壞他好事的周沖一個大嘴巴,忙道:「王上,臣與韓非相處數載,對韓非瞭解,由臣照顧韓非,再合適不過了。臣向王上保證,絕不出差錯。」

    「由你安排,的確是很好,你們相互熟悉嘛。」秦王話鋒一轉,道:「讓周先生把話說完再定吧。」

    李斯只好不言,靜聽周沖說話。周沖接著道:「王上,繚子先生善兵,而韓非善文事,精通律法,尤善帝王之術,繚子先生與韓非共謀天下,攻伐戰取,無不如意,可謂相得益彰。繚子先生與韓非可以商討掃滅除韓國以外的其他五國之道,這是未雨綢繆。臣才思慮淺,不知當否,還請王上聖斷。」施一禮,退開。

    「好啊!」秦王擊掌叫好,讚不絕口,道:「周先生謀得遠,是該如此!是該如此!繚子先生以為如何?」

    李斯之心昭然若揭,特別是他那句「非用即誅」一句,聽得尉繚直皺眉頭,他哪會不明白周沖的意思,說是他們兩人商量取天下之道,其實是要尉繚看護著韓非,不要給李斯害了,欣然道:「李大人有情有義,顧全昔日之情,繚子感佩。周大人洞察入微,志在天下,深謀遠慮之舉,也讓繚子感歎。韓非與李大人一道,還是與繚子一起,繚子聽憑王上吩咐。」

    秦王志在天下之人,自然是以天下為重,才不會把李斯的那點感情放在心上,道:「李斯,你沒有忘卻與韓非的昔日之情,寡人很高興。不過,謀天下者,不動私情,要以天下為重,寡人看韓非就與繚子先生一起,為寡人籌劃取天下之道。」

    如此一來,韓非在尉繚的保護之下,李斯再也無能為力,想害韓非也不可能了,周沖提著心放了下來。

    秦王沉吟著道:「韓國馬上就要滅了,韓國之民也就是大秦之民。韓國地處大秦東進的戰略要衝之地,其戰略地位極其重要,是大秦攻趙破魏,北征燕國,遠討齊國的必經之地,關係到天下大計,應該派一個精通治變之道的能人去治理韓地,為大軍東征儲備糧草,招募兵士。繚子先生,你以為誰合適?」

    尉繚微微一笑,道:「王上已有不二人選,繚子不敢多言。」

    秦王笑道:「好你個繚子先生,撂挑子倒是挺快。周先生,你為派誰去合適?」

    治理韓地的意義,秦王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的確是要一個能員幹吏去,周沖想了一下,道:「王上,繚子先生最合適,不過,繚子先生身為國尉,要籌劃征戰,脫不開身。以臣看,李大人挺合適,要不然王敖王先生也不錯。」

    秦王點頭道:「他們都不錯,寡人相信他們能治理好韓地。不過,寡人卻認為,治理韓地非你周先生莫屬!」

    治理韓地是一個極重要的擔子,也是秦王的莫大信任,更重要的是這是一方大員,軍政事務一手抓,位高權重,尤其是在戰爭時期,這權力就更大了,殺伐決斷,一念而決,周沖做夢也沒有想到如此好事居然落到自己頭上,嚇了一大跳,道:「五上,臣無治世之具,更沒有治理一方的經驗,恐難如王上所願,還請王上收回成命。」

    秦王不同意,道:「你這人想法總是那麼新奇,所言所行總是讓人想不到,你去治理韓地,必然有一番新奇的做法,你放手去做,寡人不約束你,只要你做得好就行。」

    這無異於放手讓周衝去干,可以說給了他全權,周沖更是吃驚,一道閃電在心裡掠過,心想:「秦國之法太過嚴峻,在統一全國之後沒有因勢而改政,這是秦朝迅速滅亡的一個原因,秦王把韓地托付給我,這何嘗不是一個改變的機會呢?」

第五卷 天下歸一 第二章        滅韓之戰(上)

    三晉是指韓趙魏三國,這三國之所以稱為三晉是因為這三個國家都是晉國的領土。晉國當時統一著中原大地,是最強大的國家,即使蠻橫的楚國都要退避三舍。可以想像得到,要是晉國不滅,一直強大的話,統一中國的重任很可能落在晉國頭上。

    韓國謀國始者是韓厥,他是晉文公的大臣,最善長的就是執法,他的執法無人能夠挑剔,再加上他有德操,有治國的才幹,很得晉文公的賞識,韓氏一脈因他而逐漸穩固,最終參與了三分晉國之謀,建立了韓國。

    戰國七雄中,韓國的領土最小,國力最弱,而其地理位置又處於秦趙魏楚四國包圍中,成了四戰之地,這本身就很不利。更為嚴重的是,還是處於秦國東進的第一個戰略進攻樞紐上,因而周沖才有欲取天下,必先滅韓的說法。連年遭到秦軍的重創,國力一日弱於一日。

    韓國建國之初的都城是在陽翟(現在河南的禹縣),韓哀侯滅了鄭國,把都城遷到新鄭(現在河南的鄭州),一直到韓國滅亡為止,其都城一直在這裡。

    說起韓國,不要以為韓國小就無所建樹,要是那樣認為,是大錯而特錯,韓昭侯命申不害變法,韓國一度強盛,諸國不敢犯境。可惜的是,這僅僅是曇花一現,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衰敗了,一日弱似一日,最終為秦國所滅。

    新鄭城下,殺聲震天,劍戟碰撞聲、戰車的衝擊聲響成一片,人喊、馬嘶、哀號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將士們的熱血飛濺,如血的殘陽斜照,分不清究竟是陽光還是熱血,無數的斷劍折戟、殘肢斷臂鋪滿了新鄭城下。

    周沖眼球充血,臉色血紅,胸口急劇起伏,右手不自然地按在劍柄上,這正是一個熱血志士血性上來的表徵,周沖只差拔劍出鞘大喊一聲殺啊,揮劍殺入敵陣,即使身死人手也無怨無悔。

    不是周沖好逞血氣之勇,而是他第一次身臨戰場,為秦軍那種無與匹敵的氣勢所鼓舞,不自然地生出振劍殺敵的想法。

    秦國軍隊以作戰勇猛,氣勢驃悍著稱,青史垂名,這點周沖早就熟知於胸,但是從書上讀到的與身處戰場,看著秦軍廝殺,那感覺完全不同,許久以後,周沖評論說:「當我第一次看到秦軍的廝殺,才真正明白了秦始皇為何能以一國之力,只用十年時間就可以掃滅山東六國的原因,那是因為他有一支能征善戰的鐵軍。這支鐵軍在戰場上表現出來的鬥志、毅力、慷慨赴死的精神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只要你有一點點血性,不需要太多,你馬上就會為他們所感染,不自然就會融入其中!」

    斜陽照射下,內史騰高大的身影拖得長長的,他手按劍柄,眼中灼灼生輝,臉色平靜,彷彿眼前富有血性的搏殺是再正常不過似的。

    內史騰儘管在歷史上並沒有太大的名聲,更沒有王翦那樣精彩的論兵言論,其實他仍然是一個極其優秀的軍事將領,在秦始皇發動的統一戰爭中立下了不小的戰功。

    他一生馳騁在戰場上,這種廝殺場面自然是見得多了,不會如周沖一般反應。冷靜沉著,不為血性沖昏頭腦,時刻保持頭腦的清醒,這正是一個優秀將領必須具備的可貴品質,而內史騰就有。

    內史騰在周沖肩上輕拍一下,道:「周大人這是第一次上戰場吧?」他是何等老練的軍人,一眼就看出周沖是第一次經歷戰場的洗禮。

    周沖吸口充滿血腥的涼氣,冷靜一下,道:「將軍說對了,周沖是第一次經歷戰場搏殺。」

    內史騰呵呵一笑,道:「第一次是這樣的,我第一次上戰場,比起周大人可慘多了,血性一上來,什麼事也管不了,揮刀就殺了上去,心裡沒有其他念頭,只知道殺人殺人,殺到後來,手都殺酸了,連刀都舉不起來。」

    「將軍神勇,視生死於不顧,周沖欽佩!」周沖這話不是說假話,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是人都會欽佩馳騁在疆場上的熱血之士。

    內史騰謙道:「周大人過獎了,神勇不敢當。周大人第一次上戰場,就有如此冷靜的表現,內史騰想不讚揚周大人都不行。要是換個人,肯定是拔劍就上了,周大人還能站在這裡靜觀,實是難能可貴。」

    「將軍言重了。」周沖遜道:「不是周沖不想廝殺,而是周沖不知所措。」

    內史騰笑道:「周大人說笑了,內史騰一生在戰場上度過,其他的事不知道,唯有這戰場,內史騰是瞭若指掌,周大人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做,而是非常明白。周大人千金之軀,身負重任,要是象兵士一樣衝殺,萬一有個不測,豈不是大秦之不幸?」

    周沖笑道:「將軍抬舉周沖了,周沖一介之身,哪有那麼重要。敢問將軍,要攻下新鄭,還需要多少時間?」

    內史騰皺著眉頭道:「這是韓國的亡國之戰,打得異常頑強,完全不似以往那樣,聞我大秦之名而逃跑,他們是拚死抵抗,沒有了武器,就用拳頭,拳頭沒了就用牙齒,牙齒沒有了就用眼睛瞪。要是他們以往像現在這樣勇猛,我大秦哪裡能到達新鄭。」

    這是新鄭,韓國的都城,對於韓國將士們來說,這是死地,只有死中求生了,這仗打得自然是很艱苦,並非是秦軍的戰鬥力不足造成的。這是戰爭的規律,無可厚非。

    周沖打量戰場,道:「請問將軍,如此打下去,傷亡將有多少?」

    內史騰略一估算,道:「比平時多出三五萬吧。」

    多死三五萬,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周沖心中一疼,道:「將軍可想過攻下城門?」

    內史騰有點煩躁地道:「早用過了,該死的韓人,城門守得像鐵桶。最近一次,我們快攻下城門,硬是給他們用人海戰術頂出來,他們人挨人,人擠人,構築了一道厚厚的人牆,一點點把我們頂出來的。」

    指著城門邊的護城河,道:「周大人你看,護城河裡的屍體絕大部分就是那一次留下的。很多韓國士兵給擠死了,當我們撤離城門時,就掉進護城河裡,老遠就能聽到噗通噗通的落水聲。」

    周沖一瞧,護城河裡厚厚一層屍體,心中慘然,知他所言不假,心念一轉,道:「將軍,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奪取城門,不過,要先停止進攻,不要增添無謂的傷亡。」

    第一次上戰場的周沖居然有辦法攻佔城門,內史騰有點難以置信,驚奇之極地問道:「周大人,什麼辦法?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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