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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帝國狂瀾(女馴) 作者:撞破南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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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三十四章 捕人

「史大人,那個假王明復已經招認了,您自己看吧!」武鍾寒把文案遞了過去,一臉凝重的坐到了椅子上。

史達祖翻看文案一看,嚇得手一抖,差點沒把文案扔到了地上,他晃了晃頭,又仔細看了看,確定不是幻覺,不由壓低了聲音說道:「武大人,那假王明復不會是……亂咬吧?」假王明復供出了兩個人,都是朝廷的大員,一個是外院度支部侍郎董解元,一個是外院吏部尚書沈德淺,這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史大人,您不知道,如果那假王明復供出的不是這兩個人,他反而是在說假話!」武鍾寒緩緩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

「史大人可還記得前些天城防軍有人被殺死的案子麼?」

「當然記得。」

「實不相瞞,大將軍曾秘密出城去處理緊急軍務,結果被人盯上了,董解元就是背後的主謀,他派出了二十多個刺客去刺殺大將軍!赫赫,幸好大將軍隨身帶著那……又有周大人和閻將軍保護,董解元的陰謀才沒能得逞。當時卑職和程將軍帶著親衛隊去接應,活捉了幾個刺客,那幾個刺客已經招認了,它們都是受董解元控制的。」武鍾寒道出了一段隱秘。

「這……真是豈有此理!」史達祖憤怒了,他不是因為投靠了錢不離,所以故意裝裝樣子,而是真的憤怒:「董解元身為要員,領著朝廷俸祿,卻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該殺!」

史達祖雖然不是純臣、錚臣,但他有自己的規則和底線。錢不離的功績天下人有目共睹,如果對錢不離有意見或者反對錢不離做出的某事,大可以在朝堂之上據理力爭、以理服人,偷偷摸摸搞暗殺算什麼東西?沒有錢不離姬周國說不定已經變得分崩離析了,這豈不是在自毀長城?!

「世上該殺之人是殺不盡得。」武鍾寒歎了口氣:「史大人,我已經派捕快去拿人了,今天還要夜審。您是不是趁這空檔先去休息一會?」

「我怎麼能誰得著!」史達祖搖了搖頭。

「也好。」武鍾寒笑道:「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史大人,我們先研究一下這董解元吧。來人啊,去把與董解元有關的文案拿來。」

幾本文案放在了桌上,史達祖和武鍾寒一邊翻閱著一邊低聲交談著,既然已經認定了董解元是主謀,那麼就把董解元的親屬、朋友等一切和董解元走得很近的人都梳理出來,因為其中肯定有董解元的同謀。

過了很長一段世間,幾個捕快急匆匆走了進來:「啟稟總都監大人,人犯已經帶到!」

「驚動了地方沒有?」武鍾寒抬起頭問道。

「沒有。已經封街了,消息不會傳出去的。」

「他們的家眷呢?」

「都被看管起來了。」

「把人犯帶上來吧。」武鍾寒點了點頭。

世間不大,一臉蒼白的董解元和面帶惶然的沈德淺被五花大綁推了上來,沒等他們站定,膝彎就被捕快重重地踢了一腳,兩個人身不由己跪倒在地上。

史達祖望著往日在朝堂上並肩的同僚,心中唏噓不已、感慨萬千。同時也為自己感到慶幸,但現在他可沒時間去同情誰,尤其是董解元,此人也不值得同情!

武鍾寒的目光冷冷的在董解元和沈德淺身上掃過,董解元確實是刺客的主謀,而他的落網意味著姬勝烈留在姬周國的最後力量將被一掃而空,現在他要抓住每一分時間,在董解元手下的密謀警惕之前發動雷霆一擊,不放走一個!

「武鍾寒,本官乃外院吏部尚書,武大人擅自拘捕朝廷要員,該當何罪!」沈德淺竟然搶先叫喊起來。

「你以前是,現在已經不是了,在公堂上喧嘩,給我掌嘴!」武鍾寒冷笑道。

兩個捕快拔出鐵尺,毫不客氣的在沈德淺的臉腮上抽打起來,其實這種刑罰並不厲害,可沈德淺已經癱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了。剛才他的咆哮只是在試探武鍾寒,如果他還有一線希望,武鍾寒的回答會客氣些,現在武鍾寒說打就打,證明他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沈德淺不是被鐵尺擊倒的,而是被自己心中的絕望擊倒的。

「董解元,你應該預料到自己有這麼一天吧?」武鍾寒緩緩說道:「你是想識相些,自己坦白出來呢,還是想考驗一下我的能力,看我能不能撕開你的嘴?」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董解元不亢不卑地回道:「武大人儘管吩咐,您說什麼我認什麼。」

「欲加之罪?」武鍾寒微笑起來:「大將軍遇刺之後安然返回皇城,某個人看到大將軍毫髮無傷,當時就嚇得魂不附體了,後來在黃昏時分,派家丁把自己的兩個兒子送出了城,董解元,這個某人……你應該認識吧?」

董解元偏過頭,沒有回答。

「你真以為他們能走得了?」武鍾寒冷喝一聲:「董解元,你想不想見見自己的兒子?!」

「犬子只是想去順州遊玩!武大人,犬子犯了哪條國法?你憑什麼抓人?!」董解元反問道。

「遊玩?你的兩個兒子隨身帶了三千多枚金幣,還有十幾張金票,總值已經超過了一萬枚金幣,這已經是你的全部家當了吧?帶著你的全部家當去遊玩?!董解元,拜託你找個合適點的借口!」

「這是家事!我的家產願意交給誰就交給誰,願意帶到哪裡就帶到哪裡,武大人好大的能耐,連家事也要管麼!」董解元回敬道。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一定要讓我用刑是麼?董解元,我老實告訴你,我還沒遇到過我武鍾寒也撬不開的嘴!你沒有受到過訓練,你派出去的刺客尚且打敖不過,老老實實把你供了出來,憑你也想頑抗?!武鍾寒冷笑道:」我知道,你想為你那主子以死效忠,不過……你真不願意為你的孩子考慮了?想讓他們陪你一起受罪?「

「犬子本無罪!株連是古代的刑法,大將軍一意改制革新,武大人卻想著要復古,真是可笑。」

「呵呵……本都監怎麼會搞株連那?到時候把你的家人發配到邊關去,不需要別的,一支突然出現的盜匪就能把你家人全部解決了,誰也怪不到我頭上。」

「見識了,請便。」董解元淡淡的說道。

「很好!」武鍾寒輕歎了一聲:「來人,把人犯的衣衫全部都除去!」董解元的話音雖然很淡然,但他的眼神卻充滿了痛苦,武鍾寒心中有數,如果董解元真的能毫不猶豫的捨棄自己的孩子,就不會在那時暗中把孩子送走了,武鍾寒親自抓捕、審訊了無數罪犯,經驗豐富,只要對方露出破綻就瞞不過他的眼睛!

兩個捕快上前把董解元的衣服悉數扒了下來,只給董解元留了一條褻褲,董解元也不掙扎,任由捕快動作。

「董解元,我最後勸你一句,有的時候死倒是一件幸事,死不可怕的,可怕的是活著受罪!」武鍾寒冷冷的說道:「就算你能捱過大刑又怎麼樣?見識過牢獄麼?牢獄中可沒有水讓你洗浴,蓬頭垢面,終年不見天日,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臭氣,伸出手隨便在身上抓一把,就能抓出滿手的虱子,蚊蟲就像霧氣一樣在牢房中飄蕩,如果獄卒懶一些,那牢房中就是屎溺橫流,你就得坐在那裡吃食,躺在那裡睡覺,時不時還要被提出來上刑,你真能忍得了這般苦楚?」武鍾寒逐一到董解元保養得很好,頭髮被梳理得整整齊齊,手指甲和腳趾甲也剪得乾乾淨淨,看起來是個講衛生的人,所以故意用這番話去刺激董解元。

董解元咬了咬牙,還是沒有說話。

「如果我把你和那些老犯關在一起……嘖嘖,那就有意思了,看你保養得倒是細皮嫩肉得,在那老犯們眼中,你比青樓的花魁更要吸引人呢!對了,我會想辦法把你的兒子也關進去,你們父子三人也許會」喜歡「上同一個老犯或者被人喜歡,到時候來一場」爭寵「……會很熱鬧的。

「我冤枉啊……武大人,我冤枉啊……」沈德淺怪叫起來,他被武鍾寒描述得前景嚇得魂不附體。

董解元的臉色也變了,度支部侍郎的權力雖然不是很大,但也是受人尊敬的朝廷要員,如果淪落到被一群老犯們輪流狎弄,那真是生不如死了!但董解元還是緊閉著嘴,一聲不吭。

「看來你很喜歡這樣,沒有辦法,我已經盡力了。」武鍾寒站起身緩緩說道:「來人,擺上刑具,還有把都監府所有的老犯都給我召集在一個牢房力,告訴他們,今天我要讓他們開開葷!武鍾寒故意不看史達祖,其實他也只是在嚇唬人,如果把董解元逼到了無生趣的地步,反而要不到口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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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三十五章 變化

「謝謝。」錢不離笑了笑,端起酒杯。合眾國的外交團進入皇城之後,外院殿中部撥給了合眾國外交團一座不大也不小的府邸,用以安置眾人,當時是黃秋實一手操辦的,他也曾向錢不離稟報過。現在過了不長時間,這府邸中的裝飾已經變得煥然一新,再沒有一絲常年無人居住的破落氣象。

廳中鋪著一層華麗的紅色絨毯,踩在腳下讓人感到很軟、很舒服;四周的牆壁上鑲滿了水晶燈,燭光從裡透出來變得分外柔和,據說這種水晶燈的內部結構不簡單,可以吸納、過濾煙氣天棚上掛著一盞碩大的吊燈,吊燈是由數百盞水晶燈組合而成的,由幾條粗大的銀鏈掛在棚頂,把大廳照得如同白晝,水晶燈上面的反光板是由黃金鑄成的,看起來異常奢華;廳中的桌椅幾乎都是用上好的沉香木打造而成,還鑲嵌著金邊,不時能嗅到讓人心情舒爽的清香;合眾國人用的刀叉等餐具是清一色的銀製,不過為了表現入鄉隨俗,刀叉幾乎沒有人用,合眾國的幾個外交官人手攥著一雙溫玉製成的筷子,只是動作顯得有些笨拙,甚至連湯匙也是用溫玉做的。

錢不離最討厭鋪張浪費,有那些浪費的錢,還不如捐贈出來做軍費,哪怕能多征一個士兵也是好的。俗話說上有說好、下必從之,在錢不離的以身作則下、姬周國官場的風氣也變得簡樸了,不管心裡喜歡不喜歡,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每一個官員都不敢做出鋪張浪費的事。

錢不離環視左右,心中著實有幾分感慨,怪不得自己以前看內參地時候,發現不少國家外交預算都是讓人吃驚的天文數字,就看現在這場面吧,錢少了怎麼可能夠花?!

「閣下,我代表外交團再次向閣下鄭重道歉。」亞瑟侯爵一飲而盡,隨後馬上又斟滿了一杯:「我們太魯莽了,初到貴國有很多事情、風俗都不瞭解,以致於沒有考慮到閣下的感受,請閣下原諒我們。」亞瑟侯爵說完舉起了杯。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大家笑一笑也就過去了。」錢不離微笑著舉杯向亞瑟侯爵碰了一下,率先飲下了杯中的酒。

這已經是亞瑟侯爵就贈送男僕的事第二次向錢不離道歉了,錢不離無心和亞瑟侯爵在小事上糾纏。

「閣下的寬宏大量真是讓人慚愧。」亞瑟侯爵又一次一飲而盡:「不過,閣下可以原諒我們的錯誤,我們自己卻難以原諒自己,費恩侯爵已經辭去了外交團主事的職務,由在下來擔任主事,今後還請閣下多多照顧。」

「怪不得我沒看道費恩侯爵。他的心情很不好吧?」錢不離笑道:「你們真是小題大做了,我本來就沒有怪誰的意思。」

「我們都人為費恩侯爵已經不適合留在這裡,幾天之前,費恩侯爵已經離開了。」

錢不離歎了口氣,沒有接話,這一段時間合眾國的外交團非常活躍,幾乎天天都要召開宴會,開始只是邀請外院殿中部的官員,後來逐漸與吏部、度支部的官員接觸。最後還在幾個官員的撮合下,邀請內閣左右宰相賈天祥和魏悲回,不過都被賈天祥和魏悲回以事務繁忙的借口擋住了。

被宴請的官員幾乎都得到了各種各樣的小禮物,價值不太高但也絕不會低,讓錢不離感到欣慰的是,除了少數幾個貪婪的官員外,其他接受了禮物的官員都自己跑到都監府登記在冊了,錢不離也不想當惡人,檢查一遍發現沒有什麼毛病之後,又把禮物還給了官員們,甚至連裡面的金票也沒有截留。當然,那幾個私自把禮品、財物匿起來的官員必將受到嚴懲,姬周國現在的局勢已經恢復過來了,在國泰民安的日子裡,最容易滋生貪污腐敗的現象。錢不離不但要扼殺住這種苗頭,還要借此殺雞敬猴,更關鍵的一點是,錢不離要用此事轉移御史台的注意力。

至於合眾國外交團的態度為什麼變得如此謙卑和熱情,錢不離也是心中有數得的。羅斯國彼得元帥的慘敗固然讓其他國家大吃一驚,但只有身受切膚之痛的合眾國派出了外交團,其他國家都在觀望中。而在尉遲風雲率領大軍攻佔了羅斯國的重鎮墨干城之後,風向再次發生了變化!被動防禦打了大勝仗,顯示出了姬周國的堅強不屈,但自古只有強國主動進攻弱國的道理,弱國哪裡敢率先挑釁?所以在其他國家眼中,姬周國還不算是強勢的國家,最起碼沒有羅斯國強盛,而從被動防禦轉成主動進攻,攻下了羅斯國的重鎮,佔領了偌大一個防區,這代表著姬周國已經迅速崛起,變成了一個非常強大的國家,沒有誰敢輕視這種強大!

也正因為此,合眾國外交團的態度才由試探、猜測變成了刻意討好,他們急於和姬周國的當政階層發展良好的關係。錢不離估計合眾國外交團的最低要求是不要讓戰火蔓延到合眾國的領土上,而最高要求麼……可能合眾國人也想分得一杯羹,這從合眾國迅速斷絕了和羅斯國的往來、甚至禁商的舉措上刻意猜測出一二,而合眾國的國王查理大帝發表公告,強烈譴責了羅斯國入侵姬周國的舉動,但是對姬周國反攻羅斯國、並佔領了南線整個防區的行動卻視而不見。

拳頭才是硬道理!換在一年前,合眾國怎麼會甘心與姬周國合作?!查理大帝做出這種舉動,正是在危機來臨時無奈為之的一場豪賭,想兩面討好是不可能的,不管最後誰打敗了誰,都可能因惱怒合眾國的坐山觀虎鬥而把目光轉到了合眾國上!選擇一方並加入戰爭才是明智的方法,其一是在戰爭中刻意更加迅速的建立良好的合作關係,其二是在戰爭中能獲取一定的利益以加強自己的實力,這樣的戰爭結束後反目成仇的機會很小,有慣性的推動,最可能的是雙方再次聯手去進攻另一個國家。

錢不離想到了很多,但是他什麼也不能說,他在等著合眾國人先表態。如果他先說,會讓合眾國人懷疑姬周國已經出現了軍力不續的情況,而由合眾國先說,在談判的各種條件上,他就佔據了絕對的主動。

亞瑟侯爵拍了三下手掌,音樂響起,兩隊靚麗的舞女從側門走了進來,在大廳中翩翩起舞,只是聽著流行歌曲長大的錢不離對這冷兵器時代的歌舞實在沒有興趣,他用淡漠的目光掃了一眼,就再沒有看那些舞女。

就在這時,y匆匆走了進來,在錢不離耳邊低語了幾句,錢不離點了點頭,把手抬起,一直在觀察著錢不離的亞瑟侯爵急忙命樂師停止了伴奏。

「亞瑟侯爵,實在對不起,有些事情需要我馬上去處理一下。」錢不離微笑著站了起來:「我先告辭了。」

「那就不挽留閣下了,不能耽誤閣下的正事。」亞瑟侯爵笑道。

站在亞瑟侯爵申辯的哈里貝克侯爵輕輕碰了下亞瑟侯爵的胳膊,目光掃下了桌下,那裡放著一個用翡翠雕成的駿馬飾物,翡翠倒不是很值錢,但用一整塊天然翡翠雕成的飾物就很值錢了,用寶物來形容也不為過,這是要送給錢不離的禮物。

亞瑟侯爵微微搖了搖頭,逕自向錢不離走去,他不認為能用這種禮物討得錢不離的歡心,換句話說,一個能帶領著姬周國迅速崛起的強勢人物也不可能受到世俗珠寶的吸引,和錢不離交往了幾次,亞瑟侯爵覺得與其送禮物的方式,還不如做得坦蕩一些,這樣更能接近錢不離。

亞瑟侯爵一直送到大門外,親自扶著錢不離踏上了馬車,而武鍾寒早已在馬車裡等著了。

馬車緩緩走了起來,錢不離順著車簾向外掃了一眼,低聲問道:「審出來了?」

「是的,大將軍,董解元已經交代了,從他的府邸中我們搜出了兩本名冊,裡面都是姬勝烈的人。」

「按著名冊抓人就是,遲疑什麼?」

「大將軍,有幾個人……不好辦。」武鍾寒苦笑起來。

「什麼人?」錢不離神色一凝。

「有三個是皇家禁衛軍的將軍,有一個是黃門侍衛,卑職要是帶著捕快去抓人,可能連軍營都進不去。」武鍾寒的權力雖然很大,但還沒到在在皇家禁衛軍中橫行的程度,沒有錢不離的親筆命令,他根本進不去軍營,就算進去了也是生死難料。

錢不離沉吟了片刻:「讓鄭星望帶著黃門侍衛出來,順便把他那的奸細料理了,然後你和鄭星望帶著黃門侍衛去抓人,嗯……讓程達也帶著我的親衛隊和你一起去,我看誰敢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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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三十六章 海上驚魂

碧波萬頃,海見襲襲。

一艘吃水很深的帆船正向前行駛著,李全站在甲板上,手搭涼棚,緊張的向前眺望。李全是雍州的一個商人,今年入夏的時候曾販賣過柑桔,結果在路上遇到了連綿的陰雨,還沒等到賓州柑桔幾乎都爛掉了,鬧了個血本無歸。

李全深受打擊,灰溜溜回到了家鄉,後來傳來了合眾國與姬周國簽訂同盟的消息,同盟就意味著全面通商,李全嗅到了東山再起的機會,他驗證了消息的準確性之後,低三下四、苦苦哀求從親戚朋友那裡借來了一筆錢,囤積了一大批絲綢、瓷器等物,準備出行合眾國。

商機是不等人的,為了自己能成為第一個趕到合眾國的商人、為了賺取最大的利益,李全決定從海路出發,為此他花費重金招募一批經驗豐富的水手,還租下了一條載運量很大的海船。

這已經過了七天了,只需再過三天,他就能趕到合眾國的港口,到時候金幣自然會滾滾而來,擋都擋不住!隨後他又刻意購買合眾國的貨物,運回雍州販賣,接著再販運絲綢、瓷器等物過來,如此來來往往,李全看到了一條鋪滿金光的大道!

「東北有船來了!」瞭望塔上水手的喊叫聲打斷了李全的臆想。

「什麼船?有幾艘?」李全高聲叫道。

「看不清啊……」

李全任命的船長從後面走了過來,這是一個膚色黝黑、看起來就是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漢子,他向東北角張望了片刻,喊道:「不用理他們,我們走我們的。」

「不會有事吧?」李全有些不放心。

「東家,您放心吧。再往前就是合眾國的海域了,他們的人雖然貪了點,但不過是想討幾個錢花花,不會有什麼事的。」那船長答道。

「那就好。」李全點了點頭。

「天啊……是倭人!是倭人的戰船!風緊啊……」瞭望塔上的水手突然發出瘋狂的叫喊聲。

叫喊聲雙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上,那船長也是神色大變,再顧不上安撫李全了,轉身向後面衝去:「轉舵、轉舵!快他媽地轉舵!!!」

李全和這些水手們都是雍州人,現在還好一些,往年可沒少受倭寇的襲擾,馬善有人騎、人善有人欺這話確有幾分道理!以前倭寇只是搶劫漁民,大不了跑倒漁村裡掃蕩一圈,隨著姬周國海軍、海防的沒落,倭寇的膽子越來越大。最後雍州沿海的漁民紛紛背井離鄉,逃進內陸討生活。倭寇見搶不到東西了,乾脆成群結隊也跟著往內陸發展,幸好雍州有一個好刺史,也幸好天威軍的杜兵將軍帶領橫空出世的天威軍趕到了雍州,否則現在的雍州指不定變成什麼樣子了。

用「雞犬不留」這四個字來形容倭人的凶殘一點都不過分,倭人過處,真的做到了雞犬不留!李全萬沒想到,他竟然會遇到倭人,金光大道轉眼間變成了地獄之旅。這種巨變讓李全難以承受,他一手抓著船舷,一手按著自己的脖子,好似這樣就能安撫胸中那顆在瘋狂跳動的心。

帆船拐出了一個弧線,向側面逃竄,所有的水手都下到了船室裡,拚命話划動著船槳,可是倭人的戰船吃水很輕,而李全的船裝滿了太多的貨物,速度差別太大,眼見著倭人的戰船越追越近了。

「把所有的貨物都扔掉!快!!」那船長大吼道:「快點!!」

「不能扔!!」李全尖叫起來,這批貨是他的命根子,絕對不能扔!否則等他回到雍州之後,只能帶著他的一家老小去死了。

「滾你媽蛋!」那船長也不再喊李全為「東家」了,貨扔了與他沒什麼關係,大不了不要薪貼就是,命沒了賺再多的錢也沒地方花:「快!把貨都扔掉!」

「前面!前面還有倭人的戰船!我們……我們逃不了了……」瞭望塔上的水手無力的軟到了:「我們逃不了了……嗚……」

那船長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後面越追越近的倭人戰船,臉色陰晴變化不定,半晌突然狂吼了一聲:「像個爺們一樣!嚎你媽表啊?給老子閉嘴!」

「老大,我們怎麼辦?」一個水手從下面的船室裡鑽了出來。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和狗日的拼了!」那船長吼道:「拼一個老子不賠本,拼兩個老子賺一個!弟兄們,操傢伙了!!」

雍州的鄉勇天下聞名,雖然他們訓練不精,但戰鬥力不容人小窺,憑借的就是一個敢打敢拚!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q之所以把招募新軍的重點放在雍州,就是看中了這點。當然,如果能逃的話,這些水手誰都不想和職業的強盜拚命,但現在已經被逼到了絕路晌,他們不缺死拼的勇氣,反正倭人也不會留下他們的性命,早晚都是一死。

那水手跑下甲板去取「傢伙」,帆船上沒什麼武器,大多是魚叉、短刀之類的,但怎麼也聊勝於無。

「都他媽出來,別劃了,省點力氣和狗日的拼了!」那船長又大喊了一聲。

水手們陸陸續續都鑽了出來,距離百步之外的時候,只聽戰船上一聲哨響,一排箭矢向李全的帆船射來,準頭雖然差了些,但水手們沒有什麼戰鬥經驗,他們都默默地站在船舷一側,和靶子沒什麼區別,當場就被射翻了幾個。

「躲到船舷下,都躲著!」那船長揮動著魚叉大叫起來。

水手們紛紛俯下身去,只有李全拎著一把短刀默默的看著前方。他現在已經心如死灰,根本就無視倭人箭矢的威脅。

倭人的戰船上突然響起了一陣喊叫聲,停止了用箭矢攻擊,幾艘戰船一起靠了過來,其中一艘戰船側過身貼近李全的帆船,船上的十幾個倭人放下了三塊寬大的木板,把兩艘船連在了一起。

那船長抬起身來,雙手緊握著魚叉,虎視眈眈的看著對面的倭人。

戰船上的倭人分左右散開,一個看起來像頭目的倭人走到了最前面。他高聲喊叫了幾句,隨後解下了腰間的倭刀,踏上船橋,緩緩走了過來,刻意看出這倭人頭目是一個老水手了,兩艘船雖然暫時連在了一起,但都在向前行進,船橋隨著海浪而上下起伏著,但那倭人卻走得非常從容。

李全呆住了,那船長呆住了,水手們也呆住了。他們想不通倭人在玩什麼花樣。

「你們地,什麼的幹活?」那倭人跳下船橋,就那麼一個人站在水手們包圍圈中,他臉色顯得很和善。

還是李全得反應最快:「我們是……姬周國的商人。」

「官堞地拿出來,我地看看。」

李全和那船長對視了一眼,如墮霧中,但不管他們明白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在形勢比人人強的情況下,還是要乖乖聽話的好。李全像做夢一般,緩緩把手伸入懷中,拿出了官堞,他真的不懂,你一個倭人,要看姬周國的官堞幹什麼!

那倭人接過官堞,目光落在了最後面的官印上,仔細看了片刻,把官堞還給了李全:「你地果然是友邦的商人,很好地幹活。」

李全呆呆的拿回官堞,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能接上對方的話。

那倭人目光一掃,正好看到了幾個被箭矢射倒的水手,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實在抱歉,我們地不知道你們是友邦地幹活,誤傷!他們地都是誤傷!我地代表天照帝國向你們表示最誠摯地歉意。」說完,那倭人還鞠了一躬。

李全和水手們的下巴差一點沒砸倒甲板上,狼吃羊不算新聞,狼吃草那才叫讓人驚駭,如果一匹狼一邊吃著草,一邊向羊表示懺悔,那就是……變態了!

「你們地要去什麼地方?」那倭人問道。

「瓦……瓦……瓦倫多港。」李全吃吃地回道。

那倭人好似不耐煩一個人唱獨角戲了,他揮了揮手:「我們地有責任保護友邦地安全,我們地會護送你們到合眾國地內海。」說完,那倭人跳上船橋,大步走了回去。

而在李全這邊,眾人還沒能清醒過來,這也不怪李全這邊的人沒膽識,關鍵是情景太過詭異了,不殺光他們已經是開了大恩大德了,竟然還道歉?最後還要護航?這簡直……

「東家,我們……我們不是在做夢吧?」能當上船長,必然是見識廣的人,可現在船長也蒙了。

「是吧……不是吧……」李全語無倫次的回道。

「那我們……走嗎?」

「走,幹嘛不走?!」李全清醒了些。

李全的帆船調過頭來繼續向合眾國的瓦倫多港行駛,六艘倭人的戰船跟在左右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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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三十七章 喜事連連

時間飛快的過去,時令已經入了深秋,登高遠望,撲面而來的秋風給人帶著了絲絲寒意。

錢不離站在窗前,向下觀望,對面的慈善堂正在張燈結綵,慶祝著世界上第一家正式的慈善機構成立。

這慈善堂是由錢不離一手創辦的,獲得了朝野的好評,女王姬勝情率先捐款,朝臣也紛紛解囊,就連合眾國外交團的新任主事亞瑟侯爵也捐助了一筆不小的款項,最後皇城的諸多商人也在孫天宜的帶領下捐助了大筆,顧堅手下的帳房統計了一下,如果慈善堂的規模不擴大的話,現在的錢款足以支撐慈善堂二百年的花銷。

這種效果大大超出了錢不離的意料,其實他的本意有兩個,一個是博點名聲,一個就是準備些娃娃兵。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錢不離準備在收養的孤兒中篩選一批可塑之材,進行洗腦教育,然後在將來補充入密諜機構,想培養出一批死忠的密諜,從娃娃抓起才是根本!

誰知這消息竟然轟動了整個謊稱,以往發生災荒時,在外設置粥棚以賑濟災民已經算的上是大善人了,錢不離竟然要把孤兒們都養起來,仁義的胸懷比前者不知道要寬廣了多少倍!姬勝情在還是少女的時候,就經常到各災地奔走,監督當地的救災措施,聽到了錢不離這個想法,他她是雙手贊成,更第一個捐出了錢款,御史台的御史上丞方容是第二個捐款的人,其次是賈天祥合魏悲回,女王、軍方、內閣、御史台都做出了明確的表示,眾多朝臣們哪裡還敢怠慢?一時間人人爭著解囊,不少貴族們也來湊熱鬧,讓錢不離又驚有喜。

當然,這只是一個小驚喜,內閣終於以不公開的形勢通過了錢不離組建新軍的計劃,第一批從雍州徵召的三萬名壯丁已經被送到了宜州,在賀子誠秘密建造的軍營中受訓,福州的兵械生產基地也在賀子誠的努力下由三個變成了七個,給他一年的時間,就足以鑄造出供二十萬人使用的兵械。

錢不離的第一批學生正快速成長起來,學員們如饑似渴的學習著全新的戰略、戰術理念,錢擔心他教出一批只會紙上談兵的趙括。實戰訓練幾乎每三天就要組織一場,只是苦了皇城的皇家禁衛軍,經常被帶出城外充做棋子,進行辛苦的實戰演練。往年皇家禁衛軍的年死亡人數從來沒超過十個,而在這一個半月理,竟然傷亡了三百餘人,這不怪錢不離的學生們考慮不周,冷兵器時代救護設施太簡陋了,人全是騎兵的集團演習,一旦發生意外的刮碰衝撞、或失足跌落馬下,轉眼就會在如雷的馬蹄聲中變成肉醬。別說皇家禁衛軍的普通士兵,就連錢不離的一個學生,也在演習中受了重傷,但是瑕不掩瑜,錢不離非常滿足的欣賞著自己學生們的蛻變。

還有一個喜事是錢不離和一向保持中立的御史台達成了默契,在方容的控制下,御史台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皇城了,轉而掀起了一場反貪反腐的風暴,御史台的御史們紛紛出行,到姬周國各地的州府城縣去明察暗訪、體悟民風,這場風暴對皇城以北的各州府影響很大,皇城以南的州府卻沒受到什麼影響。

南方諸州都被賀子誠和王明充等人控制著,他們身為節度使,掌握數州的政務,很多事情錢不離雖然沒有明白說出來,但他們心中也有數,錢不離力排眾議,把他們這兩個年輕人提拔為掌控一方的節度使,就是為將來做準備,內閣左相賈天祥的年紀已經大了,右相魏悲回也步入了中年,歲月悠悠,人總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他們將來是要入閣拜相的!賀子誠和王明聰的本性都不錯,體恤民情,深受各地百姓的愛戴,就是他們是貪婪的人,在入閣拜相這人生極至的吸引下,他們也不會做出什麼齷鹺勾當,這豈不是因小失大?所以賀子誠和王明聰為官非常清廉,上行下效,南方諸州的政風也為之一肅,暗訪的御史們幾乎查不出什麼毛病來。這消息反饋上去,再與北方維持舊體的諸州情況相對比,方容對錢不離和錢不離這一派系的官員更是刮目相看。

女王姬勝情的身體也好了七、八分,並在三天前親自理政了,錢不離還是有些不放心,命蔣維喬上殿隨身照料姬勝情,雖然姬勝情還有很多事情處理不好,要虛心聽取賈天祥等人的意見,但她畢竟是姬周國的國王,她的復出有相當大的影響,起到了穩定人心的作用。

所以現在的錢不離有無數個理由高興,凝聚的陰雲還沒等發威就被他迅速擊散了,姬勝烈留在國內的最後一批棋子也土消瓦解,一切都步上了正軌,這些都讓他感到非常舒暢。

「閣下心底寬厚,實在是讓人欽佩。」亞瑟侯爵在錢不離身後微笑著說道。

「呵呵,齷只是看那些孤兒太可憐了。」錢不離笑道:「我再次感謝侯爵的慷慨解囊,這份恩德我會記在心裡的。」

「閣下太見外了。」亞瑟侯爵搖搖頭,突然長歎了一聲:「以往在遙遠的家鄉我只能從一些笑道消息中分析閣下的為人,現在和閣下交往了一段時間,才算真正瞭解了閣下,我覺得我國的內閣決定與貴國簽訂同盟……目光實在是太短淺了!」

「亞瑟侯爵的意思是……」

「我認為兩國之間的友誼不應該只維持一時,而是應該一代代延續下去!」亞瑟侯爵鄭重的說道。

「我也有這種想法。」錢不離笑道:「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呢。」

「哈哈,亞瑟可談不上是什麼英雄,閣下才是獨一無二的。」亞瑟侯爵笑道:「閣下,我有一個新的想法!」

「亞瑟侯爵,我們不是朋友麼?有什麼想法你刻意放心說出來。」

「如果……我們重新簽訂一份盟約的話,不知道閣下會不會贊成?我指的是互不設防盟約!」

「互不設防?」錢不離一愣。

「是的,我國的王儲已經動身前往貴國了。他會代表我國和貴國女王陛下協商的,理查德元帥也正逐步從邊境撤軍,我覺得與其把軍隊佈置在不可能發生戰爭的防線上,還不如解散的好,貴國有一句話: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亞瑟侯爵,你剛才是說……這是你的一個新的想法?」

亞瑟侯爵自嘲的笑了笑:「請閣下不要誤會,我認為我國應該先表達出一定的誠意。」

「互不設防……這件事情關係太大了,我們要仔細商議一下。」

亞瑟侯爵也沒想馬上得到錢不離的答覆,他輕輕上前一步,順著窗戶向下看去看到一群孩子在幾個中年女人的指揮下,唱著一首歡快的兒歌,擺在孩子們面前的慈善箱周圍總是圍滿了人,這是皇城的百姓自發的義務捐款,別看他們捐的不多,但意義可不小。

「貴國的孩子們真幸福。」亞瑟侯爵由衷的說道,在他的家鄉,孤兒可得不到這種待遇。

「現在他們還小,等他們長大之後,我會讓他們知道,幸福不能靠他人施捨,而要靠自己去爭取,哪怕要付出血的代價,也在所不惜!」錢不離緩緩說道。

就在這時,顧堅從樓下急步走了上來,亞瑟侯爵善能察言觀色,見顧堅瞄了自己一眼,馬上找個借口退到了樓下。

「有事?」錢不離開口問道。

顧堅伸頭看了看下面跑前跑後、忙的不亦樂乎的張賢一眼,猶豫片刻,說道:「大將軍,讓張賢負責此事,是不是有些……」顧堅一向反感張賢,人以類聚,他是一個認準一件事就絕不回頭的人,既然已經向錢不離效忠樂,那麼不管今後出了什麼事,哪怕是被錢不離所猜忌,他也絕不會變節,而張賢看起來就是個勢利小人,所以他非常不喜歡張賢。

錢不離笑了:「你在擔心什麼?」

「卑職以為這只是一件小事,可現在……慈善堂收到的捐助數額巨大,張賢又是一個利慾熏心的人,萬一他中飽私囊那怎麼辦?」

「他有利慾不假,但還不到熏心的地步,再說有你的帳房把持帳本,想中飽私囊沒那麼容易,還有,鍾寒的人也在盯著他呢。」錢不離搖了搖頭:「這算是我對他的考驗吧,如果他能實心實意的辦事,將來我有一個地方要用到他,如果他通不過考驗麼,鍾寒知道應該怎麼做。」

「卑職明白了。」顧堅微微頷首:「大將軍,殿中部來了批新的客人,是從雍州趕來的,是倭人。」

「倭人?他們來做什麼?」

「雍州有一個李全的商人出海到合眾國做生意,結果碰上了倭人的戰船,那倭人竟然一直護送李全到了合眾國的內海,後來李全返回的時候,又碰上了那倭人的船隊,那些倭人不但又把李全護送回來,還派出了幾個使者來到皇城。」

錢不離沉吟片刻:「走,我們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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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吵鬧

「為大將軍賜座。」姬勝情緩緩說道,隨後她看了看魏悲回,無可奈何的說道:「我的右相,您也坐下吧,不要太激動,你們都不要太激動了!」

魏悲回氣呼呼的坐在了椅子上,她的雙眼依然在瞪著錢不離,而錢不離則滿臉苦笑,他的手指在眉心處不停的揉動著。

「兩位都是國家的棟樑,有什麼分歧刻意慢慢說,何必鬧成這樣呢?」姬勝情倒顯得很公允,沒有特別袒護錢不離。

「是啊、是啊,大家在一起議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事情不能心平氣和的商議?」賈天祥接道:「說你呢!你還笑!」

錢不離急忙肅容端坐,他知道賈天祥在這種事情上只能故意責怪他錢不離,而不能再繼續刺激魏悲回。

「看看你們!一個是天下兵馬大將軍,一個是內閣的右相,竟然差點在朝堂之上廝打起來,幸好現在是私議,要是滿朝文武都在,這種事傳出去成何體統?!」賈天祥「痛心疾首」的說道。

「停!!!我重申一遍,是他衝過來要打我,我可沒有還手的意思!」錢不離叫起了撞天屈。

上座的姬勝情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聲,顯然是想起了剛才激烈的場面,一邊的魏悲回感到有些訕訕的賈天祥在責怪他們兩個人,可是錢不離一直在據理力爭,反而是他越來越激動,以致於差一點失控,嚴格的說,責任在他身上,與錢不離無關。

「悲回,暫時就到這吧,我們兩個先出去走走,等心情平靜了回來接著商議,你看怎麼樣?」賈天祥說道。

「也好。」魏悲回低聲應了一句。

賈天祥站了起來,微微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率先向側門走去,魏悲回緩步跟在了賈天祥身側。

等賈天祥和魏悲回走出了側門,姬勝情的目光轉到了錢不離身上,笑道:「不離,你別怪右相,他也是心有所感,太激動了。」

「我怎麼會怪他?魏悲回是一個難得的忠臣、錚臣!我心中有數。」錢不離的目光落在了左臂被撕裂的袍袖上,失笑道:「到底是帶過兵的認,力氣倒真是不小。」

「不離,這份盟約……真的有簽訂的必要?」

「絕對有必要!」錢不離斬釘截鐵的回道。

倭人的使者原來是來談和的,但和平的使者所經歷的遭遇倒很讓人同情,他們剛剛在雍州的港口上岸,就遭受到了百姓的圍攻,險些被人當眾打死,李全和水手們把倭人的使者救了出來,又給他們喬裝打扮一番,派兩個水手做嚮導,帶著倭人使者趕往皇城,其實李全也非常痛恨倭人,但倭人在海上對他的商船照顧有加,轉眼間就恩將仇報總有些說不過去,所以他也只能勉為其難的幫了倭人一次。

既然是主動求和,那麼他們就要先一步付出代價以換取誠意,倭人的代表首先提出將把三鋪浦右兵衛遣送至姬周國。三浦右兵衛可是個大人物,是倭人海盜的大首領,此人狡猾如狐,更在姬周國內犯下了無數罪行。兩年多前倭人好盜大舉入侵雍州時,做為總指揮的三浦右兵衛卻沒有上岸,杜兵在港口放了一把大火,三浦右兵衛見到火起,知道大事不好,顧不上部下的死活,帶著自己的衛兵就逃走了。三浦右兵衛在雍州百姓們心中,是一個魔王一般的人物,如果能把他在雍州斬首示眾,會起到極大的振奮人心的作用。

其次倭國將為所有在外海的姬周國船隊護航,當然,他們也要收取一定的薪金,至於薪金的多少卻沒有明說,這裡一定有彈性,刻意商量。倭國的代表透露了一個信息,倭國已經決定大力清剿海盜,他們保證將再不會有大股的海盜襲擾姬周國。

姬勝情在接見了倭人的使者之後,急忙把幾個心腹大臣召集起來商議,誰知一向勤勤懇懇的魏悲回卻突然暴跳如雷,堅決反對和倭人議和。

這怪不得魏悲回太武斷,他是雍州人,從縣吏開始,一步步上升到了刺史的位置,那正是倭人在雍州肆虐的時候,所以說,魏悲回的歷史就是一部和倭寇進行你死我活鬥爭的歷史。

倭人給魏悲回留下太多的傷痕,他的奶媽,府中的兩個老管家,他的親哥哥,他的侄子、侄女都先後死在了倭寇的屠刀下,還有那前仆後繼、用自己的鮮血保衛家園的鄉勇,心中有著如此慘重沉澱的魏悲回每看到倭人,就會不由自主的眼紅,他怎麼可能同意姬周國與倭國議和?!

但是這也怪不得錢不離,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錢不離更清除遠洋貿易將會給一個國家帶來怎樣得轉變!當錢不離聽到倭人要在外海保護姬周國的商船時,他的背後甚至流出了冷汗,錢不離責怪自己不應該忘掉如此意義重大的事情!

來到了這個異界,天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他還能活多少年?在自己死後,姬周國的國運又能繼續多久?人類遲早會進入大航海時代,稍一遲疑,就會被遠遠拉開!他那個世界的拿破侖能稱霸歐洲,卻始終拿本土面積很小的英國沒辦法,前後七次反法同盟的建立都是由英國牽頭的,憑什麼?就是憑著英國人在大航海時代中掠奪了無數的財富,遠遠走在了歐洲列強的前面!奧地利、普魯士被拿破侖打窮了,打怕了,英國人就拋出了巨額的英鎊,支持奧地利和普魯士重建軍隊,出了最後兩次反法同盟之外,英國人只是動用海軍封鎖了法國的海岸線,根本沒有派出軍隊登陸作戰,死的是法國人、是奧地利人、是普魯士人,打到了最後,法國的男女比例已經嚴重失調,以致於拿破侖無法徵召足夠的軍隊,只能背水一戰!嚴格的說,拿破侖不是被威靈頓打敗的,而是被英鎊擊倒的!

再深重的仇恨也無法蒙蔽錢不離的心智,姬周國的海軍不是薄弱,而是非常薄弱,先王姬若發可以花費重金組建騎兵,卻不願在海軍身上多花一個銅幣,倭人伸過來的橄欖枝讓錢不離意識到,現在正是利用倭人進行遠洋貿易的好機會!他此刻需要倭人的幫助,不代表將來也需要倭人的幫助。倭人自佔一島,船業上的發展肯定要超過姬周國,學習敵人的長處是一種好習慣,在將來的一天,錢不離相信姬周國會營造出一支強大的艦隊,從而反客為主!至於倭人想要的東西,錢不離倒是能猜出一二,孤懸海外的人會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他們對大陸的土地有著瘋狂的渴望,而在姬周國和羅斯人的兩強之爭中,倭人顯然看好了佔據優勢的姬周國,他們想分上一杯羹,這種要求錢不離會大力支持的。

可惜的是,在這裡,沒有人能理解錢不離,姬勝情和賈天祥現在能不偏不倚,完全是因為他們對錢不離的信任已經形成了一種慣性,每當他們的意見與錢不離的決定相違時,他們總是下意識的放棄自己的意見,否則的話,現在廷議的結果不是待決,而是應該計劃著怎麼收拾倭人的使者了。

聽到錢不離斬釘截鐵的回答,姬勝情點了點頭,她心中已經有了決定,至於理由麼……姬勝情沒有去思考,就像她不想去追問月色公爵為什麼要住進錢不離的公爵府一樣!想到了月色公爵,姬勝情的心不由得一酸,雖然宮中的人對月色公爵的事情忌諱莫深,但她還是聽到了一些風聲,姬勝情偷看了看錢不離,錢不離卻沒有注意到姬勝情的偷窺,他正思考著如何說服魏悲回。姬勝情開始欲言,卻又閉上了嘴,錢不離早晚會給她一個解釋,姬勝情選擇了等待。

自上朝政之後,姬勝情才知道,前一段時間夾脊關差一點鬧出了大亂子,給錢不離造成了極大的壓力,現在事情總算過去了,錢不離臉上又掛上了讓她感到溫暖的微笑,姬勝情不想讓這種微笑過早消失,更不捨得看到錢不離陷入困境,她知道是誰在全力為她支撐出了一片天空,其實她也感到害怕,害怕她得逼迫讓錢不離反而離她越來越遠。

姬勝情穩了穩心神,輕聲說道:「不離,右相不是一個可以被人輕易說服的人,如果他再有什麼荒唐的舉動,你讓著他些,不要太在意,你也知道,右相是一向信服你的,只是這件事……讓他暫時無法接受罷了。」

「嗯,倭知道,所以我在犯愁啊。」錢不離歎了口氣:「魏悲回剛烈有餘,為人卻不太靈活,想當初我們在福州起兵的時候,他可以選擇暗中向你效忠,明面上和姬勝烈周旋,可他這個直性子啊……不但大張旗鼓的向你效忠,還罷黜了偏向姬勝烈的官吏,以致於最後被人抓了起來,呵呵,但是話說回來,我倒確實有些喜歡他這剛烈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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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三十九章 令人不安的軍報

魏悲回固執己見,私議暫時無疾而終了,錢不離不想破壞他們內閣的團結,所以不能強行通過與倭人談和的決議,只得選用軟辦法準備慢慢說服魏悲回,反正現在倭人已經主動上門了,在內閣的決議出來之前,他們也不敢為難姬周國的行商。

到了第二天,錢不離準備在公爵府設宴,邀請內閣的兩位宰相前來飲酒,可就在他下令佈置筵席的時候,尉遲風雲的加急軍報到了,這是一封非常奇怪的軍報,買又報喜,也沒有求援,只是大概的介紹了一下前線的形勢。

自尉遲風雲佔領了羅斯國南線的防區之後,開始佈置各種防禦設施,俗話說強弩之末、難穿魯縞,從安原之戰開始,姬周國的大軍始終都在進攻、掃蕩,銳意衝擊千里之境,攻勢已經到了極限,強而為之繼續向前進攻是愚蠢的,所以尉遲風雲選擇了轉攻為守,他的選擇並沒有錯,而錢不離的戰略計劃也是以攻佔羅斯國的墨干城為最終目標。

但羅斯人卻突然變成了聾子、啞巴,他們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哪怕是口頭上的。尉遲風雲久候敵軍不至,派出斥候深入敵境偵察,可是始終找不到羅斯人集結大軍的跡象。

尉遲風雲在最後用四個大字來形容他的心情:深感不安!

主動與被動之間的易勢總是非常玄妙的,從安原之戰開始,主動權在姬周國這一邊,現在尉遲風雲已經佔據了羅斯人的重鎮墨干城,看起來形勢大好,實際上卻已經陷入了被動。在佔領區的統治尚沒有穩定的時候不能繼續進攻,主動撤退同樣不現實,好不容易佔領了偌大一片疆土,誰甘心不明不白讓出去?錢不離做出過撤往雲州、轉而培植安德魯勢力的計劃。但這計劃有前提條件,那就是羅斯人要主動求和並甘願付出一定的代價!換句話說,不能白白當一次戰爭的勝利者,必須要撈到各種好處,現在算怎麼回事?如果在羅斯人沒有任何表示的情況下把軍隊撤回來,前面的勝利也成了笑話!

尉遲風雲的戰報讓姬周國的幾大巨頭又聚集到了一起,這一次御史台的御史上丞方容也來了。尉遲風雲聲明赫赫,沒有人能輕視尉遲風雲的判斷,他在戰報種流露的隱憂感染在場的幾個人,上至姬勝情,下至方容,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沉重,現在尉遲風雲率領的二十萬大軍,幾乎是姬周國全部精銳所在了,一旦出了三長兩短,後果不堪設想。眾人輪流翻閱了戰報之後,目光紛紛轉到了錢不離身上,對於戰爭,沒有人比錢不離更有發言權。

而錢不離卻在望著掛在殿中的江山社稷圖發呆,他的判斷要比眾人快了很多很多,就算是與身臨其境的尉遲風雲相比,他的直觀也要比尉遲風雲更為清晰。如果要談判的話,羅斯人早就談了,現在的羅斯人肯定是要發動一場瘋狂的反攻,而且……是一場冬季大反攻!想到這裡,錢不離的心不由得揪緊了。

冬季作戰,對己軍不利的因素太多太多,天威軍團雖然是從冰川附近的雪原城走出來的,但後來吸納了不少土族人和雍州的鄉勇,他們都不習慣在寒冬作戰,尤其是從小生活在福州的土族人,戰鬥力肯定要銳減!而風雲軍團,龍虎軍團、驚雷軍團同樣多多少少會收到嚴寒的影響。

反觀羅斯人,他們受到的影響卻是最小的,羅斯人冬季反攻的主力只能是從北線調撥而來,比起耐寒的能力,姬周國的軍隊拍馬也追不上。

以往錢不離指揮作戰時,總是在自己選擇的時間、在自己選擇的地點向敵軍發動全面反攻,這一次卻必須要被動的迎戰。從戰略的角度說,此戰不宜打,但從政治的角度說,錢不離不但奠定姬周國強國的地位,從而使姬周國的聲音成為世界的主流。

錢不離知道自己不能推讓,他突然發現自己一心做一個純粹軍人的願望是多麼的幼稚,政治上的形態逼得他只能選擇冒險,賭注卻是二十餘萬精銳的將士,當然,其中也有他自己的生命!

「不離,情況很嚴重?」到底是夫妻,姬勝情看出了錢不離內心的掙扎。

「嗯。」錢不離點了點頭:「要打仗了!」

「羅斯人真敢把他們北線的軍隊調過來?他們瘋了不成??」賈天祥喃的說道。

「也許是尼古拉七世覺得自己輸得太冤枉,想出一口氣,也許是金帳汗國做出了什麼表示,讓尼古拉七世敢放心把北線的兵力調過來,不管怎麼說,這仗是一定要打了。」

「我軍水土不服,又是在……這個時候,大將軍,您有多少把握?」魏悲回問道。現在已入深秋了,冬季作戰困難太多,帶過兵的魏悲回知道這點。

「握也是在今天才知道羅斯人到底想做什麼,你現在問我有多少把握?」錢不離苦笑著搖了搖頭:「你是在難為我啊……」

姬勝情的目光非常複雜,錢不離這句話一出口,她馬上知道,錢不離又要離開皇城、奔赴戰場了,這幾年來,不管是正在相戀,還是已經大婚,她和錢不離總是聚少離多,一個人必須在後方坐鎮,一個認卻在前方指揮千軍萬馬作戰,想到這點,姬勝情心中升出了幾分哀怨,但她也知道,現在絕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有沒有談判的可能?」賈天祥問道。

「談判是戰爭之後的事。」錢不離搖了搖頭:「賈大人,後勤輜重又要勞煩你了。」

「用以過冬的輜重正在分批向前線運,這個你放心吧。」

「時間上要抓緊,最遲在一個月內,所有的輜重都要運到!」

「一個月??」賈天祥象吃了黃連一樣,鼻子眼睛都皺到了一起:「這不可能!最快也需要兩個月!那是二十萬人啊,而且還要運送糧食和兵械,根本忙不過來。」

「那麼……你盡力吧。」錢不離歎了口氣。他感到心裡沉甸甸的,在他那個世界裡,縱橫歐洲的拿破侖和銳不可當的德意志鐵甲雄師先後敗在了嚴寒之下,這是前車之鑒啊,錢不離絕不想看到自己苦心經營出來的實力毀在冰天雪地中。

「大將軍,這一仗您想怎麼打?」魏悲回問道。

「我們的選擇是有限的,或者是和羅斯人打陣地戰,或者是依托墨干城被動防守,沒有別的選擇。」

「大將軍,我們所有的軍隊都集中在墨干城,如果羅斯人繞過墨干城和防區,直接進攻雲州我們該怎麼辦?」

「我想過這種可能性,不過……羅斯人是不會這麼做的。」錢不離緩緩說道:「其實羅斯人的選擇也非常有限,一個是以殲滅我姬周國大軍為主要目的,從而大幅削減我們的實力,為將來做準備。不管他們選擇哪一個,如果我軍依托墨干城防守的話,他們只能來圍攻墨干城!避實就虛雖然是一條妙計,但他們還要警惕我軍從後掩殺,卻斷他們的歸路,我覺得現在的尼古拉七世一定不想再冒險了。」

賈天祥等人默默點頭,他們覺得錢不離的分析很有道理。

「襲擾戰和游擊戰是肯定要發生的,所以我希望能在一個月之內把足夠的輜重運到墨干城,這一個月應該很安全,等到了入冬之後,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太平了。」

「問題是……這不可能!」賈天祥再次重申道。

「盡人事而安天命吧。」錢不離歎道,實際上他對這場戰爭卻是沒有多少底氣,尼古拉七世的瘋狂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最後我有件事情希望你們能盡快做出決定。」

「什麼事?」姬勝情問道。

「就是和倭國簽訂協議的事。」

這下眾人的目光反而集中到了魏悲回身上,錢不離堅決主和,魏悲回堅決唱反調,只要其中一個認改編初衷,內閣的決定就出來了。

魏悲回脖子一梗,轉過頭不看錢不離如果在平時他就沒有這般客氣而來,現在戰爭的陰雲突然壓在了大家的頭上,他不想讓錢不離感到為難,可是也不想放棄自己的立場,只得用沉默來抗議。

「魏大人,如果我給你一支軍隊,你想要多少人我就給你多少人,你能不能把倭國打下來?」錢不離問道。

「不能。」

「為什麼?」

「隔著茫茫大海,我們又沒有能和倭人匹敵的海軍,如果我們想進攻的話,大海就被變成我們的死亡之海,我們根本過不去。」

「你知道就好,我希望能和倭人簽訂協議,讓我沒有後顧之憂,至於他們曾經犯下的罪行,我不會忘記,也不會寬恕,你想向我要理由……我已經沒有時間多說什麼了,請相信我,就像你們以前相信我一樣!」錢不離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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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四十章 托付

軍情緊急,縱使錢不離有心在皇城多陪姬勝情幾天,姬勝情也要催錢不離早些出發,攻入羅斯國防區的二十餘萬大軍是姬周國的命根子,如果真的被羅斯人算計了一番,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姬勝情、賈天祥等人倒不是懷疑尉遲風雲的能力,而是錢不離這幾年創造出來的輝煌戰績使他的名聲已凌駕於尉遲風雲之上,因為錢不離總是以弱勝強,在危難關頭屢創奇跡,這要比棋逢對手時的勝利更為激動人心。所以只有錢不離親臨前線,姬勝情等人才會真正放心。

錢不離離開皇城時接連下達了三道軍令,命令盧州、北州、陽州的所有常備軍前往雲州集結,其次命講武學堂的班長秦重三和副班長李創帶領半數學員一起出發,錢不離需要秦重三和李創鎮守雲州,一邊訓練常備軍一邊狙擊羅斯國派過來的襲擾部隊,最後命令講武學堂的副班長關威志帶領剩下的學員趕往宜州,訓練已經徵召出來的五萬新軍。

錢不離臨走時只有內閣的賈天祥和御史台的方容帶領群臣相送,姬勝情藉故迴避了送別,獨自躲在寢宮中飲泣,月色公爵也沒有來,她挺著大肚子沒辦法拋頭露面,再說她也擔心碰上了姬勝情之後會鬧出事來,而魏悲回也是稱病不出,再錢不離的懇求下,內閣終於通過了和倭人談和的協議,魏悲回雖然無奈同意了大家的決定,但他的腦子轉不過來這個彎,這也算是變相的抗議了。

隨從錢不離一同去前線的,還有一萬皇家禁衛軍,這是錢不離挑選出來的在實練演習中表現最優異的將士,合眾國的外交團爭得了錢不離的允許,由亞瑟侯爵擔任軍事觀察員,隨錢不離一起出發。

一路無語,這一日,錢不離帶著軍隊進入了雲州境內,天上飄下了雪花。這是雲州入冬的第一場雪,趕走了羅斯人、從生不如死的日子裡解脫出來的百姓們得知大將軍錢不離帶領軍隊奔赴前線,一時間紛紛聚集在官道兩側,跪倒在風雪之中。有的百姓在放聲痛哭,也許是在感激錢不離趕走了羅斯人,也許是想起了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有的百姓在大喊大叫著,只是沒有人組織,喊叫聲非常凌亂,錢不離聽不清他們在喊些什麼;還有一些青壯年手持自製的木槍、木叉等武器,聚集在一起,看樣子他們也想參軍跑道前線去打羅斯人。

程達跳上了錢不離的馬車,掀開門簾低聲說道:「大將軍,讓人去把百姓們疏散了吧,現在還下著雪呢,鬧出病來怎麼辦?」

錢不離略一沉吟,低聲道:「不用,讓皇家禁衛軍的將士們親身感受一些吧。」

程達輕歎了口氣,轉身要走,錢不離又把程達叫住了:「程達,告訴百姓們,只要我錢不離還剩一口氣,就絕不會讓羅斯人再次踏上我姬周國的土地!」

「知道了,大將軍。」

「還有,挑選一些親衛軍去和皇家禁衛軍的將士們接觸一下,給他們講一講雲州的百姓曾經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程達點了點頭,錢不離揮手道:「你去吧。」

「看你愁眉不展的,有什麼心事嗎?」坐在車廂另一側的尉遲慧輕聲問道。

這一次錢不離是領教尉遲慧的固執了,在路上為了研究羅斯國南線防區的地圖,錢不離沒有和將士們一起驅馬行進,而是躲在了車廂中,誰知尉遲慧稱自己身體有些不適,非要和錢不離坐同一輛馬車。姬周國雖然沒有經受過儒教地侵淫,男女之間沒有太多顧忌,但同乘一輛馬車總有些不妥,錢不離暗示了數次也沒有效果,這種事又不能明說,會讓人難堪地,最後錢不離只得默認事實。

「下雪了。」錢不離歎了口氣:「雲州這地方往年下雪也很早麼?」

「今年確實是早了些,現在才十月啊。」

錢不離掀起了車簾,幾片雪花被風兒捲了進來,撲在了錢不離的身上,錢不離用手指捻起一片雪花,呆呆的看著雪花在指尖逐漸融化,隨後低聲喝道:「慶國,把秦重三和李創給我叫過來。」地位、生存環境不同,看待同一樣事物會出現很大的偏差,在寢食無憂的文人墨客眼中,雪花是美的他們會寫出無數詩歌來讚揚雪花的悠揚、浪漫,但是在百姓們眼中,雪花是讓人討厭的,因為雪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很多麻煩,而對準備作戰的軍隊來說,雪是災難性的,尤其是不耐嚴寒的南方人,在冰天雪地中他們根本無法戰鬥。

秦重三的聲音在車廂外向了起來:「校長,您叫我們?」

「你們進來吧。」

秦重三跳上馬上,剛想往裡鑽一眼看到了坐在一邊的尉遲慧,他馬上把頭縮了回去,在外邊喃喃的說道:「校長,不……不方便吧。」

「叫你進來你就進來!」錢不離有些不耐煩了,校長他的心情本來就不好。

秦重三和李創無可奈何的鑽進了馬車,他們顯得很侷促,縮在車簾前低著頭,在他們看來,這是錢不離和尉遲慧兩個人的小世界,他們在這裡是大煞風景的存在。

「重三,你想過如何鎮守雲州麼?」錢不離低聲問道。

「校長,學生以為羅斯人的襲擾部隊人數不會太多,我們可以把他們放進來再打,打了幾場勝仗之後,羅斯人就不敢再放肆了。」秦重三回道。

「你的戰術倒是不錯,但想得太片面了。」錢不離搖頭道。

「校長的意思是……」

「我已經讓程達去告訴百姓們了,我絕不會讓羅斯人再次踏上我姬周國的領土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做出這種承諾麼?」

「學生不懂。」

「記得我和你們講過的驚弓之鳥的故事吧?現在雲州的百姓就是驚弓之鳥,他們經受了太多的苦難,只要羅斯人的軍隊再次踏上雲州的土地,那很可能會造成全線糜爛,再也無法控制了。」

「那麼……校長讓學生怎麼辦?」

「龍虎軍團以前在雲州修建的大營已經被羅斯人毀掉了,我要你在原址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建造一座連營!」錢不離緩緩說道。

「校長,盧州、北州、陽州的常備軍不過一萬三千餘人,您讓我帶著這些人修造連營……我想最快也需要半年時間還沒等連營修好,羅斯人的襲擾部隊已經打進來了!」

「你看看外邊!」

秦重三和李創對視了一眼,掀起車簾向外看了看,回過頭一頭霧水的看著錢不離。

「我剛才說過,百姓們都怕羅斯人,但是,他們也都痛恨羅斯人!民心可用啊!如果你動員整個雲州的百姓們幫你修造連營,他們會全力以赴幫助你的,只要措施得當,不會有太大困難!當然了,在冬季趕工,條件又不充分,肯定會有人得病,甚至會有人死去,但是為了大局,這些代價是必須要付出的。」

秦重三沉默了半晌,低聲回道:「學生明白了。」

「你還不明白!我讓你修造連營,不止是為了阻擋羅斯人的襲擾部隊,你想過沒有?如果我敗給了羅斯人,情況會變成怎樣?」

秦重三和李創一驚,抬起頭呆呆的看著錢不離。

「阻擋羅斯人的襲擾部隊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在前線失利之後,你們要盡可能的收攏我軍的敗兵,阻擋羅斯人的進攻,為我姬周國爭取喘息的時間!」

秦重三叫道:「不可能的!校長用兵如神,怎麼會敗給羅斯人?!不可能的!」

「叫什麼!」錢不離厲聲道:「未算勝、先算敗,這是為將的常識!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希望你能鑄造出一條鐵打的防線,不至於讓局面一發而不可收拾。」

秦重三和李創有很多反駁的話要說,但看到錢不離聲色俱厲的樣子,他們誰都不敢亂說話了,只得,默默的聽著錢不離的教訓。

「話說回來,想打敗我錢不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會讓羅斯人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到那時候,你們收攏敗兵,加上手中的部隊,據險而守應該有很大把握了。」

秦重三和李創還是保持沉默。

「好了,該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我希望你們記住你們要承擔什麼責任!你們……是姬周國的最後一道防線,千萬不要輕心大意!好,你們下去吧,有什麼話等晚上紮營的時候再來告訴我。」

秦重三和李創心情沉重的退了出去,一邊的尉遲慧淺錢一笑,低聲道:「身為大將軍,你就不怕討個不吉?」

錢不離所描述的「萬一」讓秦重三和李創心情沉重,尉遲慧卻依然談笑風生,這只能說尉遲慧比其他人更有為將的潛質,可惜她是女兒身,將來如果沒有出現大的變故的話,她最多是站在錢不離申辯,為錢不離出出主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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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四十一章 重逢

「大將軍,繞過前面的山坳,就是路暖壺軍團的連營了。」程達在車廂外低聲說道。

「走,我們去看看!」錢不離的目光從地圖上移開,晃了晃腦袋,他有些疲倦了,正好出去散散心。

十幾騎駿馬馳上了山丘,錢不離向前遠望,一座雄偉的山脈擋住了他的視線,這座山脈在奧斯曼公國統治的時代叫庫克拉馬山,尉遲風雲攻佔奧斯曼公國之後,把庫克拉馬山改成了松山。

在松山的這一邊,有一條長達十幾里長的碎石帶,那正是龍虎軍團連營的原址,羅斯人攻佔了雲州之後,把這座曾給他們帶去無數傷亡的營寨徹底毀掉了,他們要防守的是姬周國人,座落在雲州最北方的要塞對羅斯人來說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錢不離掏出望遠鏡,焦點定在了松山的山峰上,所有的山峰都是禿的,上面連一顆樹都沒有,其中幾座山峰上還殘留著石牆。

「大將軍,松山的那一面全是禿的,因為張進武每年的冬季都會掃出一條隔離帶,然後從松山的北坡縱火燒山。」曾來過龍虎軍團的周抗說道。

「為什麼要燒山?」尉遲慧問道。

「每座山峰上都派有駐軍防守,如果羅斯人想搶佔山頭的話,毫無遮掩的北坡會給他們帶去重大傷亡。」

「南坡為什麼不燒?」

「山峰上的駐軍最多不過兩千人,羅斯人如果聚集重兵攻打,那肯定要失守。張進武手下有一支敢死營,他們非常擅長夜戰,在失守之後敢死營會藉著樹木的掩護於深夜反攻上去,把山頭奪回來。」

「只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羅斯人和張進武打了這麼久,難道不會防著張進武的反攻麼?」

「就算他們知道也沒辦法,山頭就那麼大。如果留守的兵力少了,不是敢死營的對手,如果他們留下的兵力很多……那更簡單,在南坡點上一把火就是,羅斯人會死得更慘。」周抗笑道:「所以最後羅斯人不再打山頭的主意了,傷亡太大不說,打下來他們也守不住。」

錢不離手中的望遠鏡的焦點定在了一個豁口上,那豁口很大,寬有五里上下:「羅斯人的主攻點在那裡麼?」

「是的,大將軍。庫克拉馬在奧斯曼語是夫妻的意思。那個開口是天然的,地勢平坦,正是展開進攻的好地方。」

「張進武選擇的營址不是很理想,為什麼不卡在那片平地上?」

周抗回道:「張進武一直想在那裡修築一條和夾脊關一樣的難關。以徹底扼殺羅斯人南下的希望,可是這需要巨額的花費。不知道先王是怎麼想的,始終沒有批復,張進武也是有心無力。」

「也許……先王覺得沒有必要吧。」錢不離笑了笑,姬若發能暗中籌集重金組建新的騎兵,沒理由捨不得修築關卡的錢,那麼只能說,姬若發的目光和他錢不離是一致的,把開疆拓土的目標轉向了羅斯人,既然計劃要主動進攻,修築防禦就多此一舉了,何況這又不是一筆小錢。

就在這時,幾十騎騎士出現在豁口處,並快馬加鞭向錢不離這個方向衝來,接著又響起了隆隆的馬蹄聲,一支騎兵從松山的北側躍了出來,像一支巨大的黑色箭矢穿過了豁口。

程達臉色一變,喝道:「搖旗!」

親衛們舉起了「錢」字大旗,奮力左右揮舞起來,正在休息的皇家禁衛軍們迅速跳上了戰馬,整束鎧甲、抽出了武器,緩緩向前逼去,錢不離的親衛隊則一起衝上了山丘,護在了錢不離的身後。

「不用太緊張,是天翔軍!」錢不離微笑起來,借助望遠鏡,他一眼就看到了繡著「王」字的軍旗。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從錢不離這個地方向前望去,兩軍的距離好像很近,其實不然,天翔軍的速度是姬周國所有騎兵中最快的,但他們也跑了好大一會才穿過了碎石帶,踏著溪水直衝到山丘前,為首的將軍喝令天翔軍停下來,帶著一個人衝上了山丘,距離錢不離還有二十幾步時,他們一齊跳下了戰馬,單膝跪倒在地。

「末將王瑞叩見大將軍!」為首的將軍朗聲說道。

「末將安德魯叩見大將軍閣下!」另一個人也跟著大聲說道,此人正是安德魯,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他的姬周國語說的倒是比以前流利多了。

「起來、起來!」錢不離跳下戰馬迎了上去:「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王瑞為人深沉內斂,不過此刻和錢不離重逢,他的臉上流露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尉遲上將軍說大將軍看到軍報之後,會馬上趕過來,所以通知末將時時留意。」

錢不離是個見微知著的人,他馬上注意到了別人很難留意的地方:「天翔軍一直駐紮在附近了?」

「是的,大將軍。」王瑞回道。

「那邊……不太平?」錢不離的目光從前方的豁口處望了過去,那裡原本是羅斯人的土地。

「是的,上一批輜重差點出事,幸好安德魯的人探聽到了消息,我們支援的及時,才保住了輜重。」

「是羅斯人的軍隊?」

「不是,是一些武裝的平民。」

錢不離愣了愣:「怎麼?他們很仇視我們?」

「原來情況還不太嚴重,後來在一些人的煽動下,武裝平民的人數越來越多了,大將軍臨走時曾囑咐過我們,攻入羅斯國防區之後一定要避免和平民發生大的衝突,所以尉遲上將軍一向嚴令我們要克制。」

錢不離沉吟了半晌,看向安德魯,其實做一個好的上位者並不容易,最起碼要面面俱到,不能讓某個人覺得自己受了冷落:「安德魯,你這次立了大功啊,不錯、不錯!」

「大將軍謬讚了。」安德魯喜洋洋的回道。

「哈哈哈……連『謬讚』這個詞也學會了?進步蠻快的嘛!」錢不離大笑起來,隨後輕聲說道:「安德魯,你的義勇軍發展得怎麼樣了?」

「大將軍,我和很多百姓們說過,閣下是我們的朋友,閣下的軍隊是來解放我們的,我們平民要翻身做主人,再也不受貴族們的剝削和壓迫。」

「效果怎麼樣?」

「有很多百姓願意支持我,也願意加入我的義勇軍,可是……也有很多百姓們在背後罵我。」

「罵你什麼?」

「罵我是……賣國賊……」安德魯訕訕的回道。

「很正常,走在時代前面的先知總是會遭到各種各樣的責罵和侮辱,因為他們的思想很難被人理解!你不要擔心,有我的支持,你會把羅斯國變成一個人人安居樂業、人人幸福美滿的國家。」錢不離一邊觀察著安德魯的神色一邊悲天憫人的說道:「總有一天,你會得到他們得理解!」

錢不離是白觀察樂,安德魯滿眼都是迷茫,顯然沒聽懂錢不離的意思。這段時間安德魯姬周國語的水平雖然長進很快,但錢不離一口氣說了許多,安德魯的腦子很難把所有的話都轉譯過來。

還是尉遲慧看出了安德魯的困惑,上前輕聲把錢不離的話都翻譯了過去,安德魯非常恭敬的彎腰說道:「閣下,我會堅持下去的。」

「那些人不但誤解了你,也誤解了我,但我想你能理解我。沒錯!我帶領大軍來到羅斯國,就是來報仇的!」錢不離緩緩說道:「尼古拉七世發動了戰爭,使得我國蒙受了巨大的損失,姬周國的百姓不能白死、姬周國的將士們不能白死!發動戰爭的兇手必須要受到懲罰!!不過我們絕不會牽連無辜的人,你也知道我曾經下過嚴令,不得傷害任何一個心存善意的羅斯人,這就是我的誠意!」

尉遲慧把錢不離的話翻譯過去,安德魯開始大驚失色,顯然是聽到了錢不離說要報仇的話,後來神色才變得平復,並不斷的點頭。

「其實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你想讓羅斯國的百姓們都過上好日子,那些貴族們絕不會容忍你的存在,所以你必須要搶先一步除掉他們!同樣,他們也是我的敵人,因為他們都是尼古拉七世的幫兇,只有除掉了他們,我們兩國的友誼才能永遠維續下去。」

「是的,閣下,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安德魯恭敬的說道。

「你要讓你的部下盡力去勸說那些百姓,千萬不能走上迷途!更要努力尋找那些煽動百姓作亂的人,在他們的陰謀發動之前就搶先抓住他們,哪怕是手段殘酷些,要知道你殺死了一個壞人,可能會因此挽救上百個人。當然,做這種事是需要技巧的,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你多和周抗學習一下,他會教給你很多東西。」

周抗向安德魯點了點頭,安德魯大聲道:「閣下,我已經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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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四十二章 肥沃的土地

錢不離把秦重三呵李創留在雲州,自己帶領大軍繼續前行,踏入了羅斯人的領土。在戰區中生活是危險的,一般人都不願意生活在危險的地方,一路行來少有人跡,縱使遇到了人口集中的小鎮子,鎮子中的人家滿打滿算也不過十幾戶,一個個穿得衣衫襤褸,有的人身上還圍著獸皮,甚至有人沒有鞋子穿,赤著腳站在雪地中默默的看著大軍通過。

錢不離暗自點頭,這些羅斯人竟然不害怕姬周國的軍隊,說明他的命令貫徹得非常到位,沒有士兵欺凌這些百姓,要不然看到大軍到來,百姓們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大將軍,這地方是荒原,居住的人比較少,墨干城以北要比這裡強多了。」安德魯覺得這些百姓的裝扮太過「丟人」,擔心錢不離就此瞧不起他們。

「我知道。」錢不離點了點頭:「敢在戰區居住,他們的膽子倒是不小。」

「不在這裡住他們又能去哪兒?」安德魯撇了撇嘴:「這些人都是罪民的後代,去別的地方沒有戶籍,又沒有土地播種,只能活活餓死,不像這裡,土地都是無主地,只要他們捨得力氣,願意種多少地就能種多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曾幾何時,安德魯也是一個罪民,現在他卻是整個防區的代理總督,雖然還要看姬周國軍隊的眼色行事,更要跑前跑後費心費力,但他有足夠的資格看不起這些罪民。

「這裡的糧食產量怎樣?」錢不離問道。

「閣下,這裡的土地肥得流油啊!可惜,不是走投無路,誰也不願意到這裡來。」

「此一時,彼一時的意思你知道麼?」錢不離緩緩說道:「以後的戰爭將在墨干城以南爆發,而這裡反而成了安全區,將來跑到這裡躲避戰火的人不會少!打仗的事情你不用管了,現在你應該把這片荒原的土地都丈量出來,然後給每一個人分發一定的私有土地,只要有人願意過來,不用太長時間,這裡就會變得富足了。你們羅斯人不是很喜歡移民麼?前後不過一年的時間,就向雲州移民了十多萬人,我想,這片荒原會受到羅斯人注意的。」

安德魯又沒聽太懂,尉遲慧翻譯了過去。他才歎道:「那是因為尼古拉七世用了欺騙的手段,說雲州遍地是白銀、到處是奴隸,只要願意移民過去地人都可以擁有一座自己的小莊園。」

「你也可以用欺騙的手段,等移民的人多了,他們自己體驗到了這裡的好處之後,就算你什麼也不說,願意移民的也絕不會少,到時候你反而要控制人口了。」

「大將軍,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安德魯點頭道。

「其實天下的百姓心思都是一樣的,那裡能有地種、能養活他們的一家老小,又能寶藏他們的安全,那裡就是他們的天堂。」錢不離緩緩說道:「你可以把這裡變成他們的天堂!」

安德魯向四外遠望,在那一望無際的白雪覆蓋下,都是肥沃的土地,他聽說過在姬周國的南方可以一年播種兩季,但那距離他太遙遠了,這片土地才是真實地!想把這裡變成羅斯國人人嚮往的樂土不是沒有可能性,安德魯眼中閃現著興奮的光芒。

「那些襲擾我們輜重的武裝平民都是居住在這裡的人麼?」錢不離問道。

「是的」

「我們沒有打擾他們的生活,反而盡力保護他們,我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轉過來和我們為敵,難道只因為我們是外國人?」

「他們之後有很多亡命徒,只要給錢什麼事都敢做!閣下,不是人人都想做一個老老實實的農民,一夜暴富的傳奇有著永恆的吸引力。以前他們沒有戶籍,哪裡都不能去,只能呆在這裡,現在有人給樂他們機會,他們當然會拚命。」安德魯笑道。

「照你這麼說,對付他們就不是一件難事樂。」

「是的,閣下,只要把長劍架在他們的脖子上,把金幣擺在他們的桌子上,他們會馬上做出選擇,有武裝平民計劃襲擊大軍輜重的事情就是這麼探聽出來的。」安德魯不無得意的回道:「而且我還把他們的人投誠的事情四處傳播出去了,以後主動投誠的人會越來越多。」

「糊塗!!」錢不離歎了口氣。

安德魯本以為能得到錢不離的誇獎,這「糊塗」二字如一盆涼水從他的頭上澆下去,安德魯喃喃的道:「大將軍的意思是……」

「打蛇要打七寸、斬草更要除根!武裝平民敢襲擾我軍的輜重,是因為有人在後面蠱惑他們,不把他們背後的人抓住,這片荒原永遠不會清靜!你應該讓那個人繼續潛伏下去,暗中發展人手,等到抓住機會之後迅速出動,把他們背後的人一網打盡,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安德魯呆了半天,在那裡苦笑起來,他本以為自己立下了一件大功勞,他的才能和才智會受到錢不離的嘉許,現在看起來他的功勞雖然不能抹消,但他做事的方法太過幼稚了。

王瑞從後面催馬趕上來,湊到錢不離身邊說道:「大將軍,末將得到了急報,我軍的輜重已經運到了雲州,末將要帶著天翔軍回頭接應輜重,只是……不過請大將軍放心,我已派斥候去墨干城,杜將軍會帶著疾電軍來接應大將軍的。」

「你把我看成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了?還是覺得這一萬皇家禁衛軍不能保護我?」錢不離可以接受部下的保護,但身在上萬皇家禁衛軍保護中,王瑞卻還不放心,命令斥候通知杜兵出城接應,這已經能算是呵護了,錢不離討厭這種感覺,再說身後的幾個皇家禁衛軍的將軍們都聽到了王瑞的話,人人臉上都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雖然天威軍團戰功赫赫、威鎮四方,隱隱擁有了四大軍團之首的氣勢,但皇家禁衛軍也是軍中驕子,如此被人看輕心中肯定會不舒服。

王瑞訕訕的一笑:「大將軍身系國之安危,末將不敢大意。」

「我知道怎麼照顧自己,軍情緊急,你去吧,萬萬不可讓輜重出現差錯!」

「末將明白。」王瑞轉身催馬要走。

「回來!」錢不離突然想起了什麼,把王瑞叫了回來:「王瑞,你是從雪原城出來的,這點風雪難不住你,但你手下的將士們卻不會很習慣,一定要體恤部下,晚上要早早紮營,如果找不到取暖的柴火,可以向村子裡的百姓買,哪怕是花高價,回頭統一報上來。誰有個頭疼腦熱的一定要早早服藥……對了,你們隨身帶上要了麼?」

「大將軍,我們都帶著那,到時候隨便煎一下就能服用了。」

「那就好。」錢不離點了點頭:「你裡面穿的是什麼?」

「是皮襖,天翔軍全是輕騎,適合四處遊走偵察接應,所以尉遲上將軍把搜來的所有皮衣、皮襖優先分發給我們了,大將軍,末將現在一點都不冷,您看,這都冒汗了。」王瑞抹了下額頭笑道。

「我和賈大人說過,讓他再收購大量的生薑和甘草,和輜重一起送過來,如果這批輜重裡有生薑和甘草的話,你先取些,讓將士們每天晚上都喝碗熱薑湯,這是軍令,不想喝也得喝!」錢不離懂得的常識遠遠超過這世界每一個人,在冬季作戰,病是致命的剋星,而且感冒發燒是能傳染的,生薑能起到很好的預防作用,雖然這個方法很土,但錢不離也沒有更好的預防措施。

王瑞連忙點頭應是,錢不離叨叨咕咕個沒完,像個老太婆一樣囉嗦,看起來很好笑,可王瑞知道,這是因為錢不離真心的關愛著他們。

錢不離沉吟片刻,突然歎道:「按理說……軍中不得飲酒是我定下的規矩,罷了,這次就偏宜你們了,後隊有二十車烈酒,你去告訴天翔軍的將士們,我破例允許他們喝酒了,都去取些吧。」

王瑞大喜:「多謝大將軍!」在這雪地中行軍,每一個士兵最想地就是喝上幾口烈酒,何況自安原大戰以來,王瑞一直沒喝過酒,說他不饞那純粹是在騙人。

「我是讓你們喝酒御寒,可不是讓你們解饞!誰要是敢喝多了惹事,軍法不留情!」

「末將明白!」王瑞說完打馬向後馳去,一邊跑一邊從馬挎中取出了0睡囊水囊,把裡面的水都甩出來,顯然他是要用這水囊來裝酒了。

錢不離見一向冷靜的王瑞竟然興奮成這樣,也是哭笑不得,他身後的一個皇家禁衛軍將領看到王瑞的動作之後感到奇怪,連忙把自己的水囊也取出來,向下傾倒,現在的溫度雖然不太寒冷,但水囊中的水也結成了冰塊,水囊中的水是成線形流出來的。

安德魯笑道:「王將軍的水囊是用棉花包起來放在馬挎裡的,所以他的水囊不會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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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四十三章 罪惡之城

錢不離緩緩說道:「戰場上有很多小常識,尤其是在環境惡劣的情況下,更要注意!比如說在晚面絕對不要用手去碰鐵器,我讓作民不召集民工製造手套,就是為了防止意外,在沒有手套的情況下,應該在武器上纏上麻絲,拿起武器的時候要抓纏著麻絲的部分,不能亂抓。如果有人被凍傷了手腳,不能馬上把人抬到屋子中取暖,應該先取用雪去搓,直到把人的手腳搓熱之後,才能把人抬到屋子離。應該注意的事項很多很多,一下子也說不完,需要你們今後自己多觀察、多學習。」

「這麼厲害?」一個皇家禁衛軍的將領看了看腰間的長劍。

「是這樣的!要不然你的手就會粘在武器上,如果是在平時還沒事,但是在戰鬥時一旦和敵人的武器相碰撞,手上的皮就會一下子被撕下來。」安德魯解釋道。

另一個皇家禁衛軍將領偏身而起,向地上撲去,用手在地上撈起了一把雪團,隨後一個馬底藏身,從另一側翻了上來,隨後用雙手搓起了雪團,面帶狐疑的問道:「大將軍,這雪……能把人的手搓熱?」他只感到雙手冰涼,沒有任何熱度。

「可以的,以後您就直到了。」安德魯說完轉身看向錢不離:「閣下,難道您以前在北方打過仗嗎?沒想到您懂得這麼多!」

「只要多觀察、多學習,不是一定要身臨其境才能學到知識得。」錢不離笑道:「這是在北方,如果是在南方潮濕炎熱的地方,行軍中遇到山野,要派士兵用長棍不停的撥打草叢,這是為了把蛇趕跑,紮營時要在身上塗抹驅蟲的草汁,或者在帳中點燃熏草。否則不用敵人,漫天的蚊蟲就能要你的命。」錢不離說起在福州的經歷,心中感到慶幸,如果不是在剛入福州時就收服了孟鐵頭等幾個土族人,將平添許多困難,雖然自己有野外生存的經驗,但他也不顧過來數千將士,再說他在那個世界訓練時用的東西都是現成的,讓他自己製作驅蟲劑那就是難為人了。

「看來,這場仗不是那麼好打的。」一個皇家禁衛軍將領喃喃的說道。

「你們這些將軍應該知道為將者必須要識天時、知地利。我軍不耐在冰天雪地中作戰,失了天時,此地是羅斯國的防區,我軍又不佔地利,如果想打贏的話,只能依靠人和了。你們可以認為這場仗不好打,但是不要把你們的情緒傳播給將士們,如果誰害怕了他可以回去,我不會強留。」錢不離緩緩說道:「留下來的人就必須要團結一致、眾志成城。勇於面對困難、勇於克服困難,我相信勝利是屬於我們的,我不是在鼓舞你們的士氣,敢說這句話是因為我有信心,我們有不利的地方,尼古拉七世的軍隊也有,對戰爭感到恐懼的是尼古拉七世,而不是我錢不離!」

錢不離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他在數年間立下的赫赫功績已經讓無數姬周國軍人到了盲從盲信的地步。幾乎所有的中、低級將領和士兵都堅信,只要有錢不離在,勝利肯定會屬於他們!聽到錢不離的話,幾個皇家禁衛軍將領都變得精神抖擻起來,一個將領大聲說道:「大將軍,我皇家禁衛軍只有戰死的將士,沒有臨陣逃脫的將士!」

「是啊!我們千里迢迢趕到這裡,寸功未立,誰有臉回去!」

「羅斯人能在這裡打仗,我們也能!誰怕誰!」

「有信心就好。」錢不離笑了笑,他又在玩那種老把戲。在戰略上一定要讓將士們藐視敵人,而在戰術上則必須要重視敵人。

「其實這裡並不算冷。」安德魯見氣氛有些緊張,連忙轉移了話題:「從這裡一直向北走,越過草原到極北之地,那裡才要命呢!聽說那裡地人隨便吐口唾液,沒等唾液落在地上,唾液已經變成了冰彈。」

「那麼冷的地方也有人住?」一個皇家禁衛軍地將領驚訝的問道。

「怎麼沒有?!」安德魯笑道。

見到安德魯談起極北之地,錢不離的興趣也來了:「極北之地不但有人,還有很多動物,有一種白色的熊,不知道別人管它叫什麼,我管它叫北極熊,這種熊身軀巨大,遠遠超過了黑熊,北極熊力量非常大,一掌就可以把獵物擊暈,號稱是北極之的王者。還有一種動物我管它叫海豹,冬天也能在冰層下的海水中游泳,呼吸困難的時候就把冰層破開,露出頭呼吸空氣,他們在海水中象豹子一樣敏捷,可是到了陸地上就不行了,只能在地面上扭動爬行,看起來非常有意思。」

「閣下,您……您去過北極之地?」安德魯呆呆的問道。他所知道的事情都是聽說的,而錢不離卻講的活靈活現。

「嗯……算是去過吧。」錢不離回道,在那個世界的學生時代,他曾經跟著表姐去北極做過考察,但兩個世界不一樣,他不敢保證這個世界也有北極熊和海豹,所以只能用「算」字。

皇家禁衛軍的將領們都不說話了,錢不離的閱歷讓他們感到萬分震驚,如果不是這次跟著錢不離出征羅斯國,也許他們一輩子也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極北之地。

尉遲慧也在偷眼看著錢不離,雖然和錢不離接觸的時間很長了,但錢不離還是能帶給她一個又一個驚奇,也許以後還能挖掘出更多……

後面突然響起了歡呼聲,聲音來自天翔軍,顯然錢不離的「例外」給他們帶去了很大的驚喜,這天氣誰不想喝上幾口酒?

一個皇家禁衛軍的將領不由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也饞了,錢不離笑道:「你們也一樣,都可以去後隊取些酒來驅寒。」

那將領喜道:「多謝大將軍!」說完打馬就要走,卻見其餘的將領都留在原地,沒有和他一起去的意思,不由吐了吐舌頭,又把馬帶了回來。

人總有互相攀比的念頭,這幾個皇家禁衛軍的將領們雖然承認天威軍團的勇猛和功績,但心頭依然認為自己才是最強的,雖然兩軍永遠沒有實戰對峙的機會,可是比一比軍容軍紀也不錯,所以這幾個皇家禁衛軍的將領都留在原地沒有動。

馬蹄聲響處,王瑞興沖沖的跑了回來,鮑拳說道:「大將軍,末將告辭了,大將軍有什麼要囑咐的嗎?」

「去吧,多加小心。」錢不離點頭道。

就在這時,佈置在左翼的斥候們趕了回來,在斥候中還夾著三個羅斯人,安德魯見狀一愣,急忙迎上去,和那幾個羅斯人攀談起來。

片刻之後,安德魯帶著那幾個羅斯人馳到錢不離身邊,壓低聲音道:「閣下,我的人打聽到幾個在武裝平民黑後煽動作亂的人都跑到伊爾拉默城了。」

「伊爾拉默城?」錢不離頓了頓,他想起了在地圖上有這麼一座城市,在墨干城以南的地方大都是鄉村、鎮集,唯有一座城市就是伊爾拉默城,所以雖然標明的文字很拗口,但錢不離還是記住了伊爾拉默城。

「是的,閣下,那是一座罪惡的城市!」安德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長長的歎了口氣:「居住在那裡的人大都是小偷、騙子、流氓、甚至是殺人犯,以前的彼得元帥對那座城市也非常頭痛。」

「說下去。」錢不離緩緩說道。

「龍虎軍團的張進武上將軍應該對伊爾拉默城有很深的印象,伊爾拉默城沒有抵抗力,但張進武上將軍始終不能完全佔領它,因為伊爾拉默城擁有一座很大的地下城,城中到處都是地道,只要遇到了威脅,城中的人會迅速沿著地道躲到地下城中。地道中到處都是陷阱,如果順著地道追蹤,肯定會遭受慘重的傷亡,只有城中的人才能安全的躲過陷阱。」

「以前的彼得元帥從來不管那座城市嗎?」錢不離問道。

「他沒有辦法管理,派去的市長總是莫名其妙的失蹤,城中的警備隊也暗中和罪犯們勾結,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外來人很難得到他們得信任。」

「難道派軍隊去也嚇唬不住他們?」一個皇家禁衛軍將領問道。

「將軍,沒有用的只要他們受到了威脅就都躲到地下城中了,雖然他們不服從當局的管理,但他們照常交納稅收,除了收納各地逃去的罪犯以外,他們沒有隊當局造成太大的威脅。如果外來人想管理這座城市,首先要毀滅這座城市,但是先把城市毀滅了,管理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們的首領是誰?」錢不離問道,用真是之眼去看世界,世界的兩極不是光與影,不是正義與邪惡,二十守序和混亂,而混亂是為了創造出新的秩序,如此反覆不停,再黑暗的地方也有自己獨立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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