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端
掃碼瀏覽

[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帝國狂瀾(女馴) 作者:撞破南牆 (已完成)

[複製鏈接]
2102 |491
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一十四章 密諜

在皇城正陽街的一處小巷裡,有一座看起來非常普通的宅院,院門雖然很高,但看起來有些破敗,門上的紅漆代表著這座宅院的主人是朝廷的大臣,可惜那紅漆已經脫落了不少,顯得非常寒酸。比這更寒酸的是圍成一個正方形的土牆,那是真正的土牆,純粹是用泥土堆砌的,一塊磚石都沒有,上面雜草叢生,也沒有人修整一下。

按理說在整個皇城之內,幾乎所有朱紅色的大門之外,都安排著幾個家丁,這才能顯示出上位者的威儀,但眼前的宅院卻與眾不同,別說家丁,連最起碼的鎮宅之物都沒有,怎麼也要在院門外擺放兩個石獅子吧?

七、八個孩童在小巷裡嘻笑著,渾然不拿眼前的大戶人家當回事,這也不怪他們,在這裡玩鬧很久了,從來沒有人出面管過他們,這裡已經是他們的地盤了。

在宅院的斜角幾十米處,有一個新開張的雜貨店,店主是個高瘦的男子,成天抱著個算盤珠子不放,天知道他在算些什麼,他的老婆卻是個又矮又胖的女人,一天到晚掛著笑臉,招呼客人都是這女人的工作。

往日一向冷清的小巷子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顯得熱鬧起來,一頂又一頂官轎接踵而來,把整個小巷子擠得滿滿噹噹的,哪個當官的不帶著一批隨從、護衛?如果這些人都走到那宅院中去,連站腳的地方都不會有,他們只能留在外邊。

雜貨店的生意變得興旺了。不管事地老闆也變得忙碌起來,不時有人走到他面前,簡單的對話、或者哀求之後,在欠賬薄上寫上幾個字,原來這老闆是專門管欠賬的。

日頭漸漸升高,老闆娘抓住了空。走到老闆身邊,低聲道:「當家的,不會有什麼人來了。你去討討欠賬吧。」

那老闆慢吞吞站起來,向外看了看。回道:「也好,你在這裡看一會店,我去去就回,你小心些。別算錯了帳。」

「放心吧,當家的。我啥時候錯過。」那老闆娘衝著老闆拋了個飛眼。看起來這兩口子感情不錯。

那老闆一笑,拿起欠賬薄。放在懷中,緩步走出了雜貨店。

這是一段平常的對話、平常地小插曲,店中還有兩個客人,但他們絕不會注意到這老闆和老闆娘有什麼不妥。

那老闆穿街過巷、左拐又拐,每走過一個拐角,他都要停頓片刻,好似在等著什麼人,接著他走進了一間茶莊,片刻之後,他又從茶莊的後門快速走了出來,拐上了另一個小巷,最後走到一座名叫半邊天的酒樓前才停下了腳步。

這座酒樓也是一個平常地酒樓,普通的裝修、普通地店面,皇城中像這樣的酒樓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唯一一點讓人好奇的是,黑底白字地牌匾上,半邊天的半字有些古怪,上面兩個點寫得長了些,左右幾乎一模一樣,不合書法地常識。肯定是找了哪個半吊子文人才會出這種爛字,乍看上去,那兩個點像兩把寶劍,或者……象雙白色地長眉……

那老闆等了片刻,走進了酒樓,和酒樓掌櫃簡單交談幾句,轉身又向樓上走去。

上得樓之後,走到一間包廂前,左右看看四下無人,他才推開了房門。

「顧大人,卑職有要事稟報!」那老闆走進包廂,畢恭畢敬的說道。

「我就琢磨應該出點什麼事了!」正閉目養神地顧堅微笑道:「說吧。」

「從上午開始,有不少朝臣來拜見御史上丞方容,微臣在那邊呆了半年多,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場面。」那老闆一邊說一邊把欠賬薄掏了出來,輕輕放在了桌子上。

顧堅拿起欠賬薄掃了一眼,笑容逐漸淡去,上面寫著二十多個大臣的名字,每個名字後面都有一個編號,顧堅知道這幾日形勢緊張,他派出大批人手監視朝中的大臣們,任何風吹草動也瞞不過他的耳目,但從得到的情報上看,即將到來的卻不是風吹草動的小事情,而是一場大風浪!

名單上的御史中丞楊億、御史中丞司空圖、外院度支部尚書蔣防、外院度支部侍郎董解元、外院吏部尚書沈德淺、外院左民部尚書史達祖等等都是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們聚在一起,能量可就大了!

姬周國分內閣外院,外院有吏部、殿中、五兵、田曹、度支、左民部,他們的權力沒有內閣大,一個負責整理、核查,一個卻有決策權,以度支部為例,他們負責整理各地的賦稅、俸餉等財政事宜,但什麼地方要花多少錢、要收上來多少錢,這都由內閣說了算,外院六部要服從內閣的命令。

雖然六部的人沒有多大實權,但他們到底是朝中響噹噹的人物,如果一起發難的話,影響會非常大的!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給我把那裡盯牢點,千萬不能放鬆!有什麼不對速速來報!」顧堅合上了欠賬薄。

「請大人放心,卑職絕不會耽誤大事的。」那老闆做出了保證,隨後退到包廂外,帶上了房門。

顧堅站了起來,用手在傍邊的壁畫上摸了幾把,推開了一道暗門,走進了另一個包廂。

「大將軍,事情有些棘手啊。」顧堅把欠賬薄雙手交給了錢不離:「您看,上面都是了不得的人!」

「了不得?我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啊!」錢不離開了句玩笑,伸手接過了欠賬薄,翻看起來,良久他搖搖頭,把賬本扔到了桌子上:「氣勢不小,還真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顧大人,能不能監聽到他們在談什麼?」坐在一邊的周抗問道。

顧堅苦笑起來:「方容府中的僕人一共也不超過十個,還都是家生家養的僕人,我根本插不進人手,方容只有三個女兒,都嫁到了外地,身邊沒有孩子,在這方面也沒法打主意,其人又顯得很方正,不好色、不好酒、不好財,對這個方容,我是無能為力了!」

「方容府中的僕人不會個個都是死忠的吧?顧大人沒想過在裡面招安一個?」周抗問道。

「方容是大將軍一手提拔起來的,誰能知道他竟然是個老白眼狼?!不思報答大將軍的恩情,反而想與大將軍做對,實在是可恨!」顧堅道:「那時事情太多太忙,我手中的人手又有限,從來沒想過要提防方容,我只注意別人了,後來知道方容和大將軍不是一條心,再想佈置什麼,已經來不及了。」

「顧堅,依你看,方容是個什麼樣的人?」錢不離每選擇一個對手的時候,都喜歡從各個方面瞭解對手的性格,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人性中必然存在著缺點,缺點從某種意義來說就是破綻!

「此人清正廉明,在民間深得民望……」

「我不是問百姓們怎麼看他,我是問你怎麼看他!」錢不離打斷了顧堅的話。民間的傳聞有很多都是捕風抓影的,別人不說,他錢不離就是一個手持天威、不停的召喚閃電,單槍匹馬追殺數萬敵軍的蓋世大英雄!以己度人,錢不離對傳聞的東西向來不感冒。

顧堅沉吟了片刻:「在我看來,方容不是一個大善之人,便是一個大惡之人!」

「說了等於沒說!」錢不離噗哧一聲笑了:「不過……如果方容真是想為難我的話,他還配不上做什麼大惡之人!連出頭的椽子先爛的道理都不知道,他的成就也非常有限!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推波助瀾的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隨後就稱病閉門謝客,再不過問朝中事,如果事成了,對我有利,即使失敗了,也對我無害,像方容這樣招搖……」錢不離說到這裡突然閉上了嘴,如此評價方容的幼稚豈不是自己在說自己才是真正的大惡之人?

顧堅和周抗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笑意,兩個人尖子自然知道錢不離臉上之所以露出古怪表情的原因,但做為一個下屬來說,學會裝糊塗可是一項基本常識。

「大將軍,難道您認為方容是無心的?」顧堅道。

「現在形勢還不明朗,不能輕易下判斷。」錢不離沉吟片刻,緩緩說道:「你們別把事情想得太壞了,如果這些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積聚在一起突然發難,那才是最嚴重、最可怕的!現在他們卻在光天化日之下湊到了一起,這可以證明他們的清白,就算有陰謀也是書生氣十足的陰謀,呵呵,對付對付也就過去了。」錢不離嘴裡說得好聽,心裡卻有些發愁,人說上樑不正下樑歪,如果朝中鬧起了風波,必然會影響到整個國家的穩定,想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就難了。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一十五章 爭辯

姬勝情靜靜的坐在王座上,掃視著下面的群臣,她的身體已經康復了不少,能走路了,但走得稍微長了點就會感到疲憊,按理說她應該繼續調養一段時間,可是錢不離卻等不下去了。

武鍾寒親自出行調查沈繼棟密信的下落,種種跡象表明,當日沈繼棟派出的信使曾經在洪州大宇縣的驛站休息過,這是他們三人最後一次出現,當天在那驛站中又入住了一個返鄉探親的御史,第二天清晨那御史早早離開了驛站,而沈繼棟的信使好像低聲吵嚷過丟了什麼東西,驛站的小吏回憶說那三人的臉色非常不好看,其中一個人走路都走不穩,渾身直打哆嗦,因為這種場面很古怪,所以驛站的小吏記得非常清楚。

武鍾寒下令各地的捕快秘密緝捕那三個失蹤的信使,隨後回到皇城,一五一十的向錢不離做了詳細的報告,武鍾寒推測,那個御史返鄉時應該聽到了夾脊關的傳聞,他急急忙忙趕回皇城,就是要把夾脊關的事情上稟的,誰知正碰到了沈繼棟派出的信使,那個御史遂暗中竊取了密信,這也是他第二天早早離開驛站的原因。而沈繼棟的信使察覺丟失了東西之後,知道自己犯了大罪,既不敢去皇城一五一十的交代情況,也不敢回夾脊關,最後選擇了潛逃。

武鍾寒的推測非常有道理,加上顧堅的密諜掌握的情報,雖然還無法探聽到以御史上丞方容為首地那些人到底商談了些什麼,但錢不離已經做出了判斷。方容那些人已經知道了夾脊關的事情,之所以遲遲沒有發難,不外兩個原因,第一是懼怕錢不離的實力,與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做對是需要極大勇氣的,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們的心還不齊,沒辦法做出決定。第二就是方容那些人想找出恰當地時機,想找到更多的證據。先立於不敗之地之後再謀求發難。

錢不離行事有一個特點,他從不給任何對手從容佈置的機會。扎木合如是、桂明如是、姬勝烈如是、彼得元帥亦如是,想不想打你說了算,但什麼時候打就要由我說了算!

錢不離決定搶先發難,給方容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所以他和姬勝情商談了一段時間之後,決定在今天攤牌。

朝臣們鴉鵲無聲。看姬勝情面帶疲憊地樣子。大家心中有數,按理說在還沒有痊癒的情況下。是不應該上朝地,既然勉強宣文武上殿朝會,肯定有大事要發生!

「陛下,臣有要事稟奏!」錢不離率先打破了沉默。

「准。」姬勝情點了點頭。

「兩年前,扎木合興兵犯境,一路燒殺搶掠,屠我子民、奪我財物、犯下無數罪行,清州已經到了千里無人煙的地步!兩年後,羅斯人佔我雲州依然不滿足,又悍然犯我安州,什麼為外交團報仇只是他們的托詞,羅斯人想要的不外是土地、人口和財富!陛下知道為什麼我姬周國屢屢受人欺辱麼?」

「為什麼?」

「因為我姬周國富甲天下,卻又沒有足夠地實力保護自己!他們視我姬周國如牛羊,一有機會就想咬上我們一口,陛下可還記得,兩年前那倭國竟然也敢跨海而來,到我雍州作亂,臣知道這樣一句話:是可忍孰不可忍!」錢不離緩緩說道:「弱肉強食、優勝劣汰,這是萬物之天性!在虎狼環伺的情況下,如果不想再做牛羊,我姬周國就要奮然而起!」

「強者為尊!集弱地國家就要受人欺凌,這怪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無能!就說奧斯曼公國吧,開國聖主之英明神武無人可比,但為什麼不乘勝而進吞併奧斯曼公國呢?就因為當時地奧斯曼公國雖國土甚小、人口不過三十萬,但政令通明、上下齊心,其民眾又是全民皆兵,加上公國內森林密佈、極難清剿,聖主曾經說過,就算他集結大軍攻下了奧斯曼公國,我姬周國大軍也必將付出慘重的傷亡,聖主說這是得不償失地事情。」

朝臣們低聲議論起來,錢不離說的話挑不出什麼毛病,聖主的事跡大家都知道,當年聖主確實猶豫過,最後才決定和奧斯曼公國保持友好的關係,他不是不想打,而是擔心代價太大,那時雲州銀礦還沒被發現,奧斯曼公國沒有太大的價值,就是一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在二十年前,尉遲風雲上將軍只率領五萬人殺入奧斯曼公國,前後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把奧斯曼公國變成了我姬周國的雲州,這是為什麼?」錢不離提高了聲音,自問自答道:「正因為奧斯曼公國的君王一代不如一代,為了享樂竟然屢屢削減軍費,還自以為是,認為能借我姬周國牽制羅斯國,又能借羅斯國牽制我姬周國,他們可以在夾縫中一直快樂的生存下去,在尉遲上將軍率軍攻入奧斯曼公國時,他們的軍隊甚至還不足五千人。」

「現在羅斯國已經與金帳汗國結盟,據可靠消息,執掌金帳汗國大權的正是我姬周國不共戴天的仇人、烏立娜和姬勝烈!羅斯國肯定會把內線的大軍調到南線來,以威脅我姬周國,我們又不能排除金帳汗國派兵支援羅斯國的可能性,陛下,我姬周國此刻正面臨著生死存亡的關頭啊!」

「如果不想丟了開國聖主留下的基業,我們只有一個選擇,增編新軍!請陛下首肯!!」

錢不離的話剛剛落地,殿中當即變得熱鬧起來,有的朝臣在交頭附耳談著什麼,有的朝臣則激動得大聲表達著自己的意見,直到姬勝情用印璽在案頭重重敲了一下,大家才變得安靜了。

「需要增編多少新軍?」姬勝情緩緩問道。

「二十萬!」錢不離斬釘截鐵的回道。

殿中又一次變得嘩然了,改革祖制本就是天大的事情,錢不離竟然想增編二十萬新軍,這更是匪夷所思!有些朝臣雖然覺得錢不離說的很有道理,但二十萬的數字把他們嚇壞了。不過也有幾個朝臣完全支持錢不離的計劃,他們都是福州人,福州原本是個窮地方,後來在錢不離與姬勝烈的戰爭中,錢不離數次掠奪其他州府的官庫,並把所有能帶走的東西都帶到了福州,讓福州百姓的生活水平接連翻了幾個台階,他們都是發過戰爭財的人,自然會支持錢不離的增編計劃。

「祖制不可改!」外院度支部侍郎董解元站了出來:「陛下,如果再增編二十萬新軍,豈不是說軍費的開支還要增加一倍?如此必將陷天下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為官一任首要之職便是以造福蒼生為己任,陛下,萬萬不可啊!」

「水深火熱?」錢不離冷笑一聲:「迂腐書生還妄談國家大事!如果你去清州走一圈,見一見千里渺無人煙、骸骨遍於田野的景象,你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水深火熱!如果羅斯人把北線的主力都調到南線來,我等的性命尚不可保,百姓也必遭塗炭之禍,還在這裡談什麼造福蒼生?實在是可笑!!」

「我帝國四大軍團餘威猶在!皇家禁衛軍更是無敵的精銳,何須懼怕區區蠻虜?!」董解元針鋒相對的回答道。

「董大人,我帝國四大軍團有沒有餘威……和董大人沒什麼關係吧?」魏悲回雖然做了十幾年的官,但性子依然方正,他實在聽不下去了:「此次四大軍團並力合作,大敗羅斯國,全仗大將軍料敵機先,方能一戰殲滅羅斯人的主力,打亂了羅斯人的部署!現在大將軍說如果羅斯人把北線的主力調到南線來,我姬周國少有勝算,你卻說什麼何須懼怕,原來董大人用兵之術更在大將軍之上啊!」

董解元啞住了,不管朝上的大臣是出於什麼心態反對錢不離增編,說起錢不離的用兵之術,他們誰都說不出二話來。錢不離的名聲都是真刀真槍硬拚出來的,高高在上的姬勝情也是錢不離用鐵與血捧上去的,連帝國軍神尉遲風雲在錢不離面前也甘為部屬,他們誰有資格去質疑?

賈天祥微笑著開口說道:「早在安原之戰兩個月之前,黃大人率談判團離京時,大將軍已經做出了在安原決戰的計劃,事實證明,大將軍是對的!在老臣看來,大將軍能在前幾個月就能料定羅斯人會落入圈套,用兵之術已冠絕天下,沒想到董大人更勝過大將軍一籌……不如請董大人現在談一談,在羅斯人把北線的主力都調到南線之後,我四大軍團如何運作才能全殲敵軍呢?」

「當日微臣離京時,大將軍囑咐微臣一定要示敵以弱,才能讓羅斯人落入圈套,可歎微臣見識淺薄,到後來才明白大將軍的用意!」黃秋實接道,他負責和羅斯人談判時,曾以為自己犯了大罪,差點上吊自盡,誰知在戰爭爆發之後,錢不離竟然重賞了他,還把他提拔為外院殿中部的侍郎,現在黃秋實已經成了鐵桿的錢派,當然要跟著落井下石:「董大人有什麼高見不妨直說,也好讓微臣等長長見識!」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一十六章 內鬥

董解元常年與數字打交道,讓他在用兵之術上說出個一二三來,那可就是難為人了,董解元臉脹得通紅,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大將軍,您可曾想過如果增編二十萬新軍,會給天下百姓帶來多大的負擔?治理天下應當以民為本!如果搞得天下不得安寧,豈不是毀了我姬周國的國運?!」外院度支部尚書蔣防見自己的副手難堪,連忙站了出來。

「增編二十萬新軍就會鬧得天下不得安寧?你確定?」錢不離淡淡的說道:「有沒有例子?如果你沒有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找出一個例子來。當年奧斯曼公國人口不足三十萬,卻有三萬餘大軍,幾乎是二丁抽一了,但他們一直過得很好,沒見有什麼不安寧,上則清廉執政,下則安居樂業。在二十年前,奧斯曼公國倒是把軍隊精簡成幾千人,然後呢?他們得到安寧了麼?!」

蔣防被問住了,低頭沉吟片刻,默默退了下去。

「臣認為大將軍之議有理!」外院吏部尚書沈德淺站了出來,微笑道:「大將軍確實深謀遠慮,如若羅斯人真的和金帳汗國聯合在一起犯我境土,我姬周國就顯得勢單力孤了,防患於未然才是上策!只是……微臣聽說了一件大事,我國有商人用官庫的武器和扎木合交換馬匹,莫非這是大將軍為了增編新軍提早佈置的?」

「絕無此事!」錢不離冷冷的回道,他地眼中閃過一縷殺機。之前他苦口婆心說了那麼多話,如果這些大臣真是一心為國著想。肯定是要沉思一番才會表達自己的意見。別的人現在還看不出來,外院度支部侍郎薰解元心懷叵測,他在錢不離說完之後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反對,根本沒有對國家未來的命運進行任何思考。外院吏部尚書沈德淺也是一個該殺的人,先故意說他錢不離深謀遠慮,然後又拋出和扎木合做生意地事。誘導朝臣們的思想,居心更是惡毒!

「不是大將軍的佈置?」沈德淺大驚失色轉向姬勝情:「陛下!微臣前幾天就聽說了這件事,可是……微臣沒有在意。微臣以為這是大將軍地安排,大將軍深謀遠慮。一舉一動必有深意,微臣當然不敢妄自菲薄。但……如果此事與大將軍無關,那就一定要徹查到底了,竟然敢私竊國庫內的軍械。與強仇交易,主使之人真是無國無君、不忠不義之輩。該當萬死!!」

沈德淺這番慷慨激昂地話說完。除了薰解元表示了贊同外,沒有朝臣站出來附議。人的名、樹的影,雖然錢不離近來的手段日趨溫和,但他畢竟是權傾天下地人物,身為姬周國朝臣,想真的向錢不離發難、或者表示敵對,是需要極大勇氣地。而最關鍵地是,沈德淺這番話說得太重了,如果他用溫和的口氣指出這種買賣所可能產生地影響,及種種不妥之處,以就事論事的態度表明態度,不搞人身攻擊,也許會站出很多朝臣來支持他。

就連方容也驚訝的抬起頭看向沈德淺,不發一聲,縱使錢不離一口咬定決無此事,但這些在政場中侵淫了很多年的官員們都有自己不為人所左右的判斷,能有權開啟國庫的人是誰?加上竊來的沈繼棟的密信,答案是不言而喻的,錢不離說與自己無關……沒人相信!但問題在於,沈德淺說得太過分了!

是錢不離一手力挽狂瀾,把搖搖欲墜的姬周國扶了起來,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就算既不親錢、也不倒錢的中間派也必須得承認這事實,姬勝情是國家的旗幟,錢不離才是國家的中流砥柱,毀了錢不離,國家會大亂的!當然,骨子裡對錢不離有敵意的人看不到他的功績,錢不離的聲望越大他們就越仇恨錢不離,這是本性上的區別,當一個仇視錢不離的人從本心出發說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話時,他自己認為自己說得很恰當,但在正常人看來就有些荒謬了。

沈德淺沒想到自己的話竟然沒有得到同僚的響應,一時有些尷尬,微微低下頭去,頭上也冒出了細小的汗珠。

「好一個無國無君、不忠不義之輩!」姬勝情冷冷的說道:「看起來沈大人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忠臣了?」姬勝情知道這些事都是錢不離策劃的,沈德淺竟然敢在自己面前痛罵自己的男人,這讓姬勝情氣不打一處來,只是她現在已經學會了隱忍,暫時沒有發作,但她胸脯的起伏變得有些劇烈了。

「微臣願為陛下、為我姬周國赴湯蹈火!」沈德淺大聲回道。

「陛下,老臣以為既然沈大人說得如此肯定,應該不是捕風捉影的事情,請陛下派人去夾脊關徹查一下方為妥當。如果是事實,我們必嚴懲不怠,可如果是有人居心叵測,我們更要懲戒那些煽風點火之徒!」賈天祥說道。

「有道理。」姬勝情點了點頭。

「陛下,微臣願去夾脊關,微臣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查一個水落石出!」沈德淺主動請纓。

姬勝情卻沒有看沈德淺,她的目光落在了最後的一個大臣身上:「武鍾寒,朕命你去夾脊關走一趟,先把都監府的政務放下吧,盡快啟程,朕等著你的消息。」

「微臣遵旨。」武鍾寒畢恭畢敬的答道。

「陛下且慢!」沈德淺急了,武鍾寒本就是錢不離的親信,他去查能查出東西來才是怪事:「陛下有所不知,武大人雖然精通刑訊,但品階太低,未必能壓得住夾脊關的驕兵悍將!據微臣所知,夾脊關主將沈繼棟也與此事有關!」

「哦?有憑證麼?」姬勝情問道。

「憑證在方大人那裡!」

沈德淺的話音剛落,御史上丞方容的臉上露出了怒色,方容下面的十幾個御史也在用敵視的目光看向沈德淺,其中還有一個御史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沈德淺是真急了,本來事情都是由方容挑頭的,但現在方容卻不發一言,全靠著他沈德淺一個人演獨角戲,這讓沈德淺感到很驚慌。沈德淺認為現在必須要把方容擠到前台,以壯大聲勢,他的想法雖然好,可他忘算了很多很多。

沈繼棟發出的是軍報,偷竊軍報是要被處以極刑的!不管能不能扳倒沈繼棟,那個御史肯定要死在沈繼棟前面。方容被逼進了死胡同,如果他拿出了沈繼棟的密信,確實可以佔據上風,縱使錢不離能做到舌燦蓮花也挽不回局面了,真憑實據擺在面前,光靠狡辯是無用的,但方容自己也被毀了,枉顧下屬的生死把證據拿出來,御史台幾十個御史會怎麼看他方容?無信無義的人還能有立錐之地麼?如果他說沒有,那麼所謂的證據就失去了威力,這一次不拿出來以後更沒辦法拿出來,欺君之罪同樣是死罪!

其實方容本身與錢不離並無仇怨,相反,還有提拔之恩,而方容之所以搜羅證據、召集同僚策劃,只是因為與錢不離政見不同。方容認為錢不離是一個窮兵黷武的人,他認為這樣下去姬周國會很危險,所以他想用要挾的辦法迫使錢不離改變國策,中斷與扎木合的交易,盡力不參與戰爭,一切都是為了大局的穩定,他的矛頭指向的是錢不離擬定的國策,而不是錢不離這個人。

「方大人……」沈德淺催促了一聲。

方容用輕蔑的目光看向了沈德淺,他瞭解沈德淺,當年沈德淺是帝國大公爵沈濤的心腹,卻在尉遲風雲率軍圍剿沈、段二氏餘孽時,反戈一擊投靠了錢不離,帶著族人們圍殺沈濤的死黨,沈德淺知道很多沈氏的秘密,有他出謀劃策,尉遲風雲的圍剿進行得非常順利。最後段氏一族被屠戮一空,大公爵的封號也被剝奪了,而沈氏一族卻有大部分族人平安的渡過了劫難,沈德淺也因功被冊封為外院吏部尚書。沈德淺以為憑他的功勞肯定能當上沈氏的族長,那麼大公爵的爵位也就唾手可得了,誰知錢不離卻一力栽培沈繼棟,試圖讓沈繼棟繼承爵位,而他沈德淺卻只當上了一個沒有多大實權的外院吏部尚書。從此沈德淺對錢不離深有怨言,更是仇恨沈繼棟,只是一直沒有找到發作的機會而已。所以這一次沈德淺上竄下跳表現得非常活躍,更是直接拋出了沈繼棟的名字,方容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把個人恩怨放在國家大事前面的人,而他冒著恩將仇報的罵名也要迫使錢不離改變國策,正是他本心的表現。

「方容!」姬勝情喝道。

「臣在。」方容踏前一步緩緩說道:「回陛下,老臣只是聽到了一些夾脊關的風聲,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老臣實在不知道沈大人為什麼說老臣這裡有憑證。」

「方大人,你……」沈德淺的臉陡然變得慘白。

「沈大人所說的憑證到底是指什麼?」方容一臉糊塗的問道。

「是沈繼棟的密信!方大人,你是什麼意思?」沈德淺叫了起來。

「沈將軍的密信?」方容愕然道:「沈將軍的密信只會上交給軍部,怎麼會交到御史台呢?沈大人糊塗了吧??」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一十七章 野狼

錢不離是一路笑著回公爵府的,進了公爵府之後,笑容依然掛在他的臉上,朝會後來變得非常滑稽,全不關他錢不離什麼事了,只剩下方容和沈德淺在爭吵,最後吵得姬勝情不耐煩了,直接宣佈退朝。

錢不離也沒想到會搞成這種結果,他跟著姬勝情回寢宮,囑咐姬勝情好好休息,隨後就匆匆離開了王宮,有些事情他要好好處理一下,掩蓋真相不是那麼容易的。

月色公爵正端坐在椅子上翻閱著什麼,看到錢不離走了進來,連忙站起身走到錢不離身後,幫錢不離脫下了袍服,又親手倒上了茶水,服侍錢不離坐下才笑著問道:「有什麼喜事值得這麼高興?」

「以後這種事情交給小丫鬟去做,你亂忙什麼,小心動了胎氣。」錢不離溫柔的責怪了兩句。

「一天到晚都坐著,早就坐乏了,起來活動一下倒很舒服。」月色公爵笑道:「好了,你別再笑了,讓人看著心裡發毛!」

「你是沒看到,當時方容和沈德淺吵得那叫一個熱鬧!讓我想起了一句話:狗要狗、一嘴毛啊!」錢不離大笑著說道,他的眼光正看到桌子上攤著幾本本小薄:「月色,你看什麼呢?」

「朝會開始不久,星望派黃門侍衛從宮中傳出了消息,說在為難你的人裡,屬外院吏部尚書沈德淺和度支部侍郎董解元最為可惡,所以我讓顧堅調出了他們的資料,自己沒事看看。」

「你真是的。沒事了就去休息啊,別總給自己找事做。」

「那多無聊。」月色公爵一笑,拿起了桌子上地一本小薄:「你看看這個,沈德淺和方容一樣,是你親自任命的外院吏部尚書,當年他是沈濤的心腹。在尉遲風雲圍剿沈、段餘孽時背叛了沈濤,幫了尉遲風雲不少忙,回皇城之後。來大將軍府請罪,正好在路上遇到了你。此人當街長跪、痛哭流涕,還是你親手把他攙扶起來的。」

「我有印象。」錢不離接過了那本小薄看了起來。

「沈德淺很會溜鬚拍馬,他以沈族主事人的名義接管了沈濤的公爵府,花了不少錢。把沈府修繕一新,隨後又請賈天祥住進了沈府。過一段時間之後。他又上書陛下,說賈天祥身為內閣宰相。為國操勞,在皇城中卻沒有自己地府邸,建議陛下把沈府賜給賈天祥。當時有不少人以為沈德淺修繕沈府是為了自己住著舒服,都笑話沈德淺癡心妄想,沈府的產業怎麼處置也輪不到他沈德淺享用,誰知沈德淺卻是為了討好賈天祥,這一手倒是玩得不錯。」

「沈德淺活躍過一陣子,但是當你把沈繼棟招回來,讓沈繼棟參加了沈族集會之後,沈德淺就變得鬱鬱寡歡了,隔三差五托病不理政務,他還經常用『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句話批評吏部的年輕小吏,現在看起來,他是在影射你啊。」

「這個沈德淺就是一個小人!」錢不離把小薄扔在了桌子上。

「小人難養也難防!不離,對這種人千萬不要留情。」

「我心中有數,現在不行,等風頭過去了再說。」錢不離點點頭。

「薰解元倒是一個奇怪地人。」月色公爵拿起另一個小薄,遞給錢不離:「其人自先王主政時起,就是度支部的侍郎,歷經姬勝烈、陛下三朝,內閣地宰相更迭了數人,董解元一直是度支部的侍郎,沒有人重視薰解元,也沒有人認為董解元是個無能之輩。他在朝會中極少發言,也不依附誰、投靠誰,只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

「用粗話說,薰解元就是個三棍子打不出悶屁的角色。」月色公爵笑道:「他這一次為什麼一反常態呢?值得人三思啊!」

錢不離翻看著薰解元地資料,沉吟不語。

「至於方容麼……」

月色公爵的話還沒說完,程達從外走了進來:「大將軍,御史上丞方容求見。」

「你這張嘴可真厲害,點到人、人就來。」錢不離笑了起來:「有請!」

時間不長,方容在程達地引領下走進了公爵府,錢不離和月色一起迎到了客廳外,方容是御史台地一把手,不是錢不離集團的一分子,更不是錢不離地下屬,坐在椅子上不動,等著方容來參見是不妥當的。

方容見錢不離親自出迎,連走幾步,深施一禮:「參見大將軍,參見公爵大人。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是錢不離失禮了。」錢不離笑著一側身:「方大人,請。」

「大將軍為國操勞、勞心費神,是老臣扣擾大將軍休息了。」方容可不敢走在錢不離前面:「大將軍先請。」

三人進得大廳分賓主落座,錢不離在揣摩著方容的來意,方容卻在思考著如何開頭,兩個人都沉默不語,還是月色公爵先說話了:「方大人,聽說貴府方夫人患了眼疾?是不是很嚴重?我明日與蔣老先生商量一下吧,讓他去貴府試一試可好?方大人儘管放心,蔣老先生的醫術在我姬周國是首屈一指的,這一次多虧蔣老先生返京,陛下才得以康復,區區眼疾方大人不必太擔心了。」

「多謝公爵大人,老臣在這裡先謝過了。」方容露出了笑容。人人都知道蔣維喬醫術高超,方容也曾經請過蔣維喬來府中治病,可蔣維喬卻是個性子高傲的人,除了賈天祥、錢不離等幾人之外,對任何人也不賣面子,這一次能得到月色公爵的許諾,方容感到很高興。

「大家都是同殿稱臣的,何須客氣。」月色公爵擺了擺手。

方容沉默了片刻,抬起頭看向錢不離,開門見山的說道:「敢問大將軍,要如何處置那些私販兵械之人?」

「當然要依律處置。」錢不離打起了太極拳。

「依律?是按私販之律?還是按通敵之律?」方容追問道。

「方大人是什麼意見呢?」錢不離把球推了回去。

「扎木合虎狼成性,一直威脅我姬周國的安危,幸有號稱『鐵壁』的夾脊關天險,才能保全我姬周國子民不受欺凌。現在竟然有人與扎木合做生意,私販兵械,豈不是讓扎木合如虎添翼?!到時候戰火再起,其罪誰來承擔?!依老臣看,此是通敵之罪,當嚴加懲處!」

「方大人,自飛鷹部落崛起之後,我姬周國就中斷了與飛鷹部落的貿易往來,當年有人說過,只要控制住鹽鐵等物,幾十年之後,飛鷹部落就會衰敗下去,現在已經過了多少年了?」錢不離微笑道。

「這個……」方容皺起了眉頭。

「自鄭朔老將軍擔任夾脊關主將之後,可以說,絕沒有一顆鹽粒、一根鐵釘從夾脊關流出去,但……扎木合一直沒有進攻夾脊關麼?」錢不離緩緩說道:「在我看來,不管是中斷與飛鷹部落的貿易往來、還是恢復雙邊貿易,該爆發的戰爭依然要爆發!我今天在朝堂上已經說過了,這個世界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如果我姬周國繼續保持現狀,戰火就不會斷絕!就像二十年前我姬周國攻佔了奧斯曼公國一樣,集弱就要受到別人的欺凌!」

「天下之重莫過於國器!當國器掌握在姬勝烈手中時,前有扎木合肆虐中原,後有割讓雲州等喪權辱國之舉,而自陛下掌握國器之後,不管是飛鷹部落、還是合眾國、羅斯國,誰在我姬周國身上佔到便宜了?」錢不離微笑道:「所以我認為,鹽鐵等物都是死的,關鍵在於人!」

「扎木合本就是我姬周國的大患,再與之交換兵械,豈不是禍上加禍?!」方容抗聲道。

「方大人很害怕扎木合?」

方容一愣:「大將軍這是何意?!」

「只有你從骨子裡害怕一個敵人的時候,才會擔心敵人變得強大,哪怕是一丁點的強大也會讓你心驚肉跳。」錢不離緩緩說道:「我與扎木合已經交手數次了,不是我錢不離狂妄,扎木合不能算是一隻猛虎,他只是一匹孤獨的野狼!」

「他堅忍、頑強、凶狠,但是……他這裡不行。」錢不離笑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承認扎木合擁有一支精銳的部隊,可是對一個領袖來說,他的大局觀太差了,只要方法得當,我們甚至可以利用扎木合去做一些我們想做的事情。與扎木合相比,我更擔心羅斯國和金帳汗國,他們才是真正的猛虎!」不知道為什麼,說起扎木合時錢不離想起了三國時代的呂布,這個人是一個奇才,又是一個蠢材!一般情況下,戰術都是為戰略服務的,呂布卻截然相反,每戰之初,他往往主動佔據了戰略上的劣勢,但又能用犀利的戰術來挽回敗局。扎木合也差不多,他總是上當,可最後又總能突出死局。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一十八章 遺失

「大將軍,國家大事豈可等同於兒戲?!萬一扎木合得到了兵械之後,揮師犯境,我姬周國又該何去何從?」方容爭辯道。

「方大人,您認為扎木合最讓人頭疼的地方是什麼?」錢不離不答反問。

「扎木合依托草原,子民皆以遊牧為生,廣集牛馬,其部單人數騎,來如電、去如風,無跡可尋,我姬周國卻是以步兵為主,與之爭戰往往陷入被動。」方容答道,這種問題幾乎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

「方大人說得不錯!我姬周國差的就是沒有足夠的戰馬,如果能用兵械換來奇缺的戰馬,我姬周國的軍力會翻上幾個台階。方大人也知道,先王曾熬費苦心,在洪州建成了幾座馬場,後來被我遷到了宜州,可惜我們的底子太薄弱了,每個馬場只有那麼四百餘匹種馬,這要何年何月才能填補我們的空白?如果把交換來的戰馬分到各個馬場中,只需三、五年,我們就再不缺戰馬了,對我來說,這是天大的好事!」錢不離說出了掏心窩子的話。

方容睜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錢不離,半晌才苦笑道:「大將軍您還……說此事與您無關麼?」已經準備好把換來的馬匹用在什麼地方了,這更是一樁鐵證!

「我可沒說與我有關!」錢不離攤了攤雙手:「我只是說,這是一件好事,用不著大張旗鼓以通敵之罪論處。小小的懲戒一下就可以了。」

「大將軍,不是老臣迂腐,那扎木合殘忍成性,用兵械和他交換馬匹,無異與虎謀皮!國家大事還是以穩妥為上,既然已經有了馬場。我們可以慢慢修生養息,熬過了二、三十年,還會缺少戰馬麼?大將軍何必要急在一時呢?望大將軍三思!!」

「今天我們不談國家大事。談談私事。」錢不離笑道:「方大人認為滿朝上下誰最不希望看到出亂子呢?」

「當然是陛下。」

「除了陛下之外,就是我錢不離了。」錢不離緩緩說道:「陛下宅心仁厚、體貼百姓疾苦。深得民望,有人主之德、也有人主之象!我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陛下獨斷專行、貪婪殘暴,惹得天下共討之。我錢不離也要站在陛下身前,為陛下遮風擋雨。甚至不惜與天下為敵!」

錢不離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方容心頭震動,肅容看向錢不離。

「從公地角度說。我是臣子,從私的角度說,我是丈夫,是她的男人,只要我錢不離還有一口氣,我就要保護陛下,這是我的職責!方大人認為我會讓陛下陷入困境麼?」

方容被問住了,錢不離說的話不容他反駁,錢不離與姬勝情是相依為命的夫妻,姬周國有難就等於姬勝情有難,除了姬勝情以外,錢不離是最不希望看到姬周國遇到危難地人!

「我可以保證,方大人所擔心的種種問題,都不會發生!」錢不離緩緩說道:「當日我錢不離坐鎮福州的時候,兵不過萬、將不過十,卻要與一國相抗,幸好那時陛下和賈大人都相信我,不管我做什麼都能得到他們地支持,所以我們才能從福州崛起,以銳不可當之勢席捲姬周國,最後從姬勝烈手中奪回了國器!方大人,您為什麼不能相信我一次呢?我需要的時間不多,三五年之後必定會見到成效!如果到那時候方大人還是擔心我錢不離地話,我願親到貴府向方大人負荊請罪。」

方容的手顫了一下,這已經不是兩個政客就彼此的立場進行爭論、辯駁了,而是兩個無話不說的朋友在交心,方容能感受到錢不離地誠懇,錢不離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他方容還有什麼好說的?!

方容沉吟了半晌,最後長歎一聲:「如此……老臣無話可說了。」

「出將入相是很多人夢寐以求地,而我錢不離已經做到了,現在我只想留下好名聲,誰願意留下千古罵名呢?方大人放心好了,這些事情我心中有數,絕不會陷我姬周國於危境地!」錢不離笑道。

「大將軍就當老臣今日沒來過吧。」方容苦笑道:「不過……夾脊關的事情現在越鬧越大了,望大將軍能妥善處置。」方容地暗示很明顯,他不會再管這件事了,只希望錢不離能把風波平定下去,千萬不要惹出民亂。

「我知道。」錢不離點頭道:「王明復是一個關鍵,只要他不再出頭露面,風波自然就慢慢平息了。」

方容張了張嘴,他本想說絕不能用暗殺之類的蠢辦法,但轉念一想,錢不離是一個從逆境中一路拼闖出來的人,論才能、機智都遠在他之上,他方容在這裡提醒無異於說廢話。

「能得到大將軍言傳身教,老臣何其幸哉!」方容緩緩站了起來:「老臣就不繼續扣擾大將軍了,告辭。」說完方容抖了抖自己的袍袖。

錢不離也沒有挽留,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再說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他和月色公爵一起把方容送了出去,回到客廳時,卻驚訝的看到方容拉下了一樣東西。

錢不離把方容遺忘的東西拿了起來,撕開封口,掏出裡面的信,看了兩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你笑什麼?」月色公爵奇怪的問道。

「這是沈繼棟的密信,看樣子方容是真的不想繼續插手管這件事了。」

「那是當然!」月色公爵微笑道:「憑大將軍的口舌,區區一個方容又怎麼是大將軍的對手?!一番話說得真是有理有據、有情有義,尤其是那一句『甚至不惜與天下為敵』,嘖嘖……如果月色做出了天怒人怨的事,不知道大將軍願意不願意為月色遮風擋雨呢?」

「吃醋了?你看你,勝情是越來越成熟,可你卻越來越像小孩子,你啊……」錢不離突然想起了什麼,高聲喝道:「程達!」

程達推開門走了進來:「末將在。」

「馬上派人去告訴顧堅,『鼓上蚤』行動取消,現在已經沒事了,別再惹出麻煩來。」錢不離已經令顧堅派出密諜,尋機從方容的府中竊取沈繼棟的密信,錢不離甚至下令在必要的時候可以不惜任何手段,這是鐵打的證據,絕不能落在別人手中,只要密信到手,縱使傷了幾個人也沒關係,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托詞,但現在方容已經主動把密信『遺忘』在這裡了,顧堅的佈置自然再無用處,相反還可能引發新的誤會。

「末將遵命。」程達轉身走了出去。

「好險、好險……」錢不離坐了下來:「差點忘了,如果顧堅的密諜傷到了人,那就又鬧出誤會來了?你說是不是?月色!」

「你還沒回答我呢。」月色公爵根本不屑於回答錢不離的問題。

「回答什麼?」錢不離見轉移話題無效,只得繼續裝傻。

「如果我做出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你會不會像對陛下那樣對我?」月色公爵真是不厭其煩了,也許每個女人到了情濃的時候,都會變得不厭其煩。

「當然會了,你和勝情都是我無法捨棄的人,為了你們,我什麼事情都願意做!」眼見已經無法迴避,錢不離只好說起了肉麻的情話。

「真的麼?待我和陛下一樣?」月色公爵追問道。

「當然一樣了。」錢不離繼續『當然』下去。

「騙人,那你為什麼還不對陛下說我和你的事?」

「現在不是時候,勝情的身體你也不是不知道,過一段日子我就說了。」錢不離哄道:「你以為我不想過左擁右抱的日子麼?大家在一起其樂融融的那多好!」

「左擁右抱?」月色公爵上下打量了錢不離幾眼:「真遺憾,你好像缺了點東西。」

「缺了什麼?」錢不離一愣。

「缺了一隻手呀!」

「什麼意思?」錢不離沒聽明白。

「左擁右抱你只能抱兩個人,尉遲慧怎麼辦?所以我說你缺了一隻手呀!」月色公爵滿臉促狹,她是個過來人,怎麼會看不出尉遲慧對錢不離的情意?如果她是正妻,雖然不會激烈牴觸錢不離又多找個女人,但也不會支持,人都是自私的,問題是她的身份不可能出現變化,所以她對這方面不是很在意。何況她也瞭解尉遲慧的品行、才智,如果錢不離能得到尉遲慧的話,又能平添一大助力,而對她自己也有好處,萬一姬勝情對她敵視的話,她可以找到一個很好的同伴。還有一點,她看出錢不離也有所動心,通過撮合好事,她可以進一步得到錢不離的心。

「別亂說,人家可是……」錢不離想說尉遲慧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小姐,轉而想到月色公爵是個寡婦,這話出口容易讓月色多心,連忙閉上了嘴。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一十九章 該死的禮物

合眾國的外交團終於抵達皇城了,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在百姓中間傳開了,當時鬧得全城轟動、萬人空巷。百姓們都知道潘智超率領驚雷軍團重創了合眾國的軍隊,現在合眾國的外交團帶著無數的禮物趕到了皇城,當然是來服軟了!

錢不離沒有出面,只命黃秋實負責接待外交團的一切事宜,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別的事情上。夾脊關的風波愈演愈烈,雖然御史上丞方容已經做出了承諾,但控制民風卻有一定的難度,宜州也跟著鬧將起來了,三州節度使賀子誠頭疼不已,這種事情他不能強出頭彈壓,否則會給人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最後只能像模像樣的和州府的官員們一起上書,要求內閣嚴查此事。

錢不離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了,令武鍾寒派出都監府的捕快去夾脊關,把王明復和一些與此事有關的人一併護送入京,這批捕快於途中已經發來了急信,當日參與毆打商隊的百姓共計有十七人,卻有二百餘名百姓願意陪同他們的鄉鄰一起入京向大將軍錢不離請願,捕快們不敢阻欄,任由那些百姓跟在他們後面。

除此之外,錢不離還要顧著講武學堂那邊的事情,這是他的第一批學生,也是將來新軍的脊樑骨,錢不離要品出每一個人的個性、作風,並據此因材施教,將來也好因材而施用,這花費了他大量的時間。

這一日。錢不離剛剛從講武學堂回來,屁股還沒有做熱,就有親衛來稟報,殿中部侍郎黃秋實帶著合眾國外交團求見。

錢不離不由皺起眉頭,黃秋實這個人雖然比較好養,給他點甜頭就可以。但他地能力卻不行。錢不離已經給了黃秋實全權負責的權力,明天才是姬勝情上朝接見合眾國外交團的日子,今天的事情也不過是安排外交團的人歇息,連這都搞不定。錢不離感到有些失望。

「不離,不一定是什麼事呢,讓他們進來問問再說吧。」月色公爵看出錢不離的心情有些不高興,在一邊勸解道。

「傳!」錢不離揮了揮手。

時間不長,黃秋實引領著五個合眾國人從外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幾個通譯,見到錢不離臉色發沉,黃秋實登時就慌了。顧不上引見那幾個合眾國人。趨步走上前低聲說道:「大將軍,這幾個合眾國人有一份禮單,給朝中各位大臣地禮物卑職已經領著他們送去了。但是……給陛下的禮物卑職不敢擅自做主。只能來請大將軍定奪。」

「都是什麼樣的禮物?小心些,如果禮物中藏著什麼貓膩出了事。我唯你是問!」

「顧大人已經檢查過了,都是一些金銀珠寶或一些奇巧的小玩藝,不會有事地,不過他們送給陛下的禮物就有點……」黃秋實支支吾吾的說道。

「他們送給陛下的是什麼?」

「是……」黃秋實苦著臉,就是不敢把話說完整。

「告訴他們,把送給陛下的禮物先拿過來讓我過目!」錢不離有些不耐煩了。

「遵命。」黃秋實如釋重負的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走到了那幾個合眾國人身邊,而那幾個合眾國人臉色都有些不豫,和黃秋實說了幾句,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錢不離伸手招呼一個通譯過來,詢問他們在爭論什麼,原來那幾個合眾國人認為黃秋實沒有馬上向錢不離介紹他們,認為黃秋實失禮了。錢不離注意到那幾個合眾國人一邊和黃秋實爭論,一邊卻在偷眼向自己這邊看,不由感到有些好笑,他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看合眾國人能爭到什麼時候。

那幾個合眾國人見錢不離既沒有友好地慰問,也沒有發怒的跡象,只是那麼淡淡的看著他們,心中都有些不安,於是爭吵很快就結束了。

「這位是費恩侯爵,是外交團地主事。」

「這位是哈里貝克侯爵。」

「這位是威爾遜侯爵。」

「這位是奧納侯爵。」

輪到最後一人時,沒等黃秋實介紹,那年輕人合眾國人踏前一步,用標準地姬周國語說:「在下是亞瑟侯爵,能親眼見到大將軍這樣的傳奇人物,我感到非常榮幸。」

「你太客氣了。」錢不離笑著站了起來:「請坐、請坐,到我這裡來是不用拘束地,就當成你們自己家好了。」錢不離講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所以他對亞瑟侯爵很客氣。

當幾個合眾國的外交官一一落座之後,錢不離笑道:「亞瑟侯爵,能不能把你們送給陛下的禮物拿出來讓我過目一下呢?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開開眼界。」

亞瑟侯爵把錢不離的話翻譯了過去,幾個合眾國的外交官低聲談論起來,看起來亞瑟侯爵有幾分影響力,他用一種堅決的口吻說了一句話,幾個合眾國才停止了談論。

「我們是帶著誠意而來的,當然會滿足大將軍閣下的好奇心。」亞瑟侯爵微笑道,隨後拍了拍手。

幾個外交團的隨從帶著四個健壯的怪人走了上來,之所以說他們健壯而奇怪,是因為他們精赤著上身,下身只圍著一塊短布,露出了大部分佈滿肌肉的身體,這是什麼人?錢不離感到非常錯愕,他的目光一一掃過,發現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英俊,身材最高的那個年輕人甚至能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眼睛是迷人的水藍色,加上滿頭的金髮、勻稱有力的四肢,錢不離差點以為自己看到了某個好萊塢的明星。

「該死!」月色公爵突然側過頭去,低低的罵了一句,但錢不離沒聽到月色公爵的罵聲。

「他們是什麼人?」錢不離問道。

「他們就是我國獻給貴國女王的禮物。」亞瑟侯爵微笑道。

「不離,有很多時候,人們喜歡用美女俊僕來充做禮物,來互通利好。」月色公爵在一邊提醒了一句。

錢不離愣怔了片刻,突然失笑道:「原來是這樣,亞瑟侯爵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真是開眼界了。」

「請大將軍放心,這些人是商人們從小訓練出來的,別看他們的身體非常健壯,但他們的性格卻比綿羊還要溫順,不會惹出麻煩的。」亞瑟公爵微笑如故:「這四個人都是上等中的極品貨色,為了能讓貴國女王感受到我們的誠意,我們花費了重金才買到他們四個人,甚至還因為他們得罪了一些大貴族呢。」

「你們的誠意……我已經感受到了。」錢不離笑如春風,他的腳尖輕輕的在地上點動著,而最熟悉錢不離的人都知道,錢不離做出這種動作代表著他正強自壓制著內心的憤怒:「好,禮物我就替陛下收下了,明天我會轉交給陛下的。」

「大將軍閣下,這不合乎禮儀,送給貴國女王的禮物我們要親自進獻上去,至於送給大將軍的禮物麼,我們也帶來了。」亞瑟侯爵再次拍了拍手。

門外又進來了四個人,她們的衣著要比那幾個男人整齊多了,每個人都穿著大紅色的束腰長裙,頭上還像姬周國的新娘子一般蒙著塊繡著金絲的紅布。

「大將軍閣下,按照貴國的風俗,這塊紅布只能由您親自取下來,絕不能讓別人代勞,所以麼……這些貨色的品質要您自己去體味了。」亞瑟公爵的話中充滿了曖昧。

「非常感謝。」錢不離笑道:「不過……貴國有貴國的禮儀,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規矩,如果你們的禮物是死的那倒沒什麼,但他們是四個大活人,為了陛下的安危,我必須留下他們觀察一段時間之後,才能把他們送進王宮,這一點希望你們能體諒一下。」

「大將軍閣下,您太多慮了,剛才我說過了,他們的性格比綿羊還要溫順,我可以保證,他們絕不會做出有礙兩國友好關係的事情。」亞瑟侯爵笑道。

「亞瑟侯爵,您認為我會把陛下的安危置於你的口頭保證之下麼?」錢不離搖了搖頭:「如果換了你,你也不會這麼冒險吧?」

「既然大將軍堅持……」亞瑟侯爵的態度突然軟了下來,他聳了聳肩:「貴國有一句話,叫客隨主便,我們可以服從大將軍閣下的建議。」

「這就好,與人方便也是與己方便,」錢不離笑著揮了揮手,程達領著親衛把四男四女都帶了出去。

該談的事都談完了,錢不離命顧堅佈置筵席,雙方把酒言歡,直到深夜合眾國代表團的幾個外交官才告辭,錢不離親自送出了門外。

幾個合眾國人剛剛鑽進了馬車,外交團主事費恩侯爵就露出了苦笑:「亞瑟大人,真搞不懂您為什麼要堅持送這種禮物,您就不怕那個錢不離……」

「怕?怕我就不來了!」亞瑟侯爵冷笑一聲。

馬蹄聲已漸行漸遠……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二十章 談古論今

黃秋實沒有送合眾國外交團回外院殿中部,他跟在錢不離身後走了回來,怯怯的站在一邊,等著錢不離的指示。

錢不離看了黃秋實一眼,現在他知道黃秋實為什麼要把外交團領到自己的公爵府了,這種事情誰敢馬虎?借黃秋實幾個膽子他也不敢擅自做主,把那些禮物送給姬勝情,是要掉腦袋的!

「秋實,你也忙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吧,這裡沒什麼事情了。」錢不離緩緩說道。

「卑職遵命。」黃秋實又驚又喜,以往錢不離總是稱呼他為黃大人,這一次卻直呼他的名字,顯得很親近,黃秋實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才不枉大將軍的信任:「大將軍,這些合眾國人做得太過分,卑職以為,應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教訓?你想怎麼教訓他們?」錢不離笑道。

「這個……」黃秋實想了想:「合眾國人比我們睡覺睡得早,現在這時間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深夜了,卑職找一些唱小曲的歌女到殿中部喧囂一番,讓他們不得休息!」

錢不離噗哧一聲笑了:「你這辦法太露骨了,依我看,還不如在明天請他們嘗一嘗我們的宜州風味,把他們辣得鬼哭狼嚎才叫過癮。」

「大將軍這辦法真是高明啊!」黃秋實讚道。

「拉倒吧你!」錢不離搖了搖頭:「這是國家大事,不是小孩子在搞惡作劇。用這種小伎倆會讓人看輕的,好了,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你去休息吧,有事情明天再說。」

「那……太便宜那些合眾國人了!」黃秋實在為錢不離打抱不平。

「有些時候。佔小便宜是要吃大虧地。」錢不離無聲的笑了笑。

「大將軍真是胸襟寬厚,如此……卑職也不與他們一般見識了。卑職告辭。」

錢不離點了點,不再說話了,黃秋實悄悄的退出了客廳,過了良久,錢不離的目光轉到了月色公爵身上:「月色,你怎麼看?」

「不好說。」月色公爵苦笑了一聲:「如果一定要較真的話,這可能是合眾國人在故意羞辱你,但反過來說,這也是禮尚往來地一件小事,相互贈送美女俊僕是常例。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就算是常例也要遵循一定地規則吧?總不能胡亂派送!」錢不離淡淡的說道。

「這種事情既不違犯律法,也不有違習俗。別說送了四個,就算送了四百個也沒什麼不對的,但是在律法之外。尚有人情!假如說我是你錢大將軍的妻子。雖然我們同為帝國的大公爵,但你身為大將軍。手握重權,地位要比我高很多,所以送禮人只會選擇送給你美女,絕不會送我什麼,更別說發生今天這種事情了。但是,你和陛下……就有些特殊了。」

「特殊在什麼地方?」

「你並不是第一個攝政大公!自陛下之前,我姬周國一共出現過三任女王,第一任女王就是姬迎紫,她喜歡上了一個叫歐陽衛的年輕人,歐陽衛心機深沉,姬迎紫則太過善良了,兩個人成親幾年後,歐陽衛逐漸展露了頭角,在姬迎紫的幫助下越爬越高,最後被冊封為攝政大公,獨攬重權,在歐陽衛聲勢最高時,天下各地的官員幾乎都出自歐陽府,內閣和軍部也成了擺設,皆要仰仗歐陽衛的鼻息。當姬迎紫察覺自己變成了傀儡時,已經無力挽回局面,最後在鬱鬱寡歡中病逝了,由姬迎紫的二子繼承了王位。」

「姬迎紫雖然是個傀儡,但她對歐陽衛還有幾分制約之力,她這一走,歐陽衛就變得肆無忌憚了,不但以國父自居,還妄想逼迫他地孩子改掉姬姓,更姓為歐陽。不幸中的萬幸是,二王子有一個好老師,知道國士無雙這句話麼?說地就是那二王子的老師:尉遲無雙!此人正是尉遲風雲的先祖!尉遲無雙早早就投靠了歐陽衛,極得歐陽衛地賞識,其後主動要求在王宮中擔任有職無權地太傅,一心教導二王子。」

「在尉遲無雙的教導下,二王子雖日趨厭惡乃父地橫行跋扈,但言行間卻總是表現得對歐陽衛很是依賴,不管得到了什麼好東西第一個就要獻給歐陽衛,在歐陽衛過四十歲生日時,二王子還為了親手為乃父摘取壽桃,不慎從樹上跌了下來,跌的頭破血流……」「是故意的吧?」錢不離突然插了一句。

「這種陳年往事……誰知道了!」月色公爵笑了笑:「所謂種下前因、必收後果,歐陽衛越來越喜歡這二王子了,在姬迎紫病逝之後,歐陽衛不顧其部下的反對,把二王子推上了王位。而二王子也表現得愈發孝順,不但大加贊同更姓之舉,還主動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歐陽孝,暗中卻與尉遲無雙商定,下密令派皇家禁衛軍突然發難,一舉查抄了歐陽府。」

「歐陽衛的下場如何?被他的兒子殺了?」錢不離問道。

「沒有,二王子下令冊封歐陽衛為攝政王,實際上卻是把歐陽衛幽禁於王宮之中,同時天下大索,捉拿歐陽家的餘孽,現在天下百姓少有姓歐陽的,就是因為那時候牽連得太廣了,歐陽家的族人或抓或殺,最後已所剩無幾。又經七年,歐陽衛在王宮病死,這一場大風波才算有了個了結。」

「其後的兩任女王警於先例,生怕大權旁落,對自己選中的駙馬看管甚嚴,絕不容他們干涉朝政,更密藏俊僕,暗養私生子女,如果駙馬有什麼不妥,自不可選駙馬的骨肉繼承王位了。」

「不過這件事情也讓很多人萌發了野心,他們認為歐陽衛沒有做到的事情不等於他們做不到,如沈濤,他讓其長子追求陛下,很可能就是想做第二個歐陽衛!」

「這段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錢不離問道。

「又不是什麼密聞,知道的人當然不少。」月色公爵笑道。

「那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和我說過?」錢不離繼續追問著。

「陛下沒有和你說,是因為陛下喜歡你,她擔心告訴你這段往事會讓你多疑;朝中的大臣沒有和你說,是因為他們害怕你、不想刺激你,天意震怒的後果不是他們能承擔的;賈相沒有和你說,是因為他信任你,他相信你不會是歐陽衛那種人,不必多此一舉;至於你手下的將軍們沒有和你說……是因為他們已經跟定你了,就算你想做歐陽衛又有何妨?!他們還是會跟著你!」

「那你為什麼沒告訴我?」錢不離用古怪的神色看著月色公爵。

「你又沒問,我何必要說?」月色公爵盈盈一笑。

「現在為什麼主動說了?」錢不離的『求知慾』顯得非常旺盛。

「我姬周國開國之初,與合眾國的關係一直都很友好,當時合眾國的外交大使非常厭惡歐陽衛的專橫,所以特意從合眾國挑選了一批俊僕,送給了姬迎紫,以此來諷刺歐陽衛。結果歐陽衛當場大發雷霆,不但把合眾國送來的俊僕全部推出去斬首示眾,還尋釁把合眾國的大使痛打了一頓,趕出了姬周國。後來合眾國派出外交團強烈抗議歐陽衛的無禮行當,歐陽衛跋扈已久,氣量越來越小,哪裡會容得他人指責自己的過失?!他再次把合眾國的外交團打出了姬周國,是打……不是趕!」月色公爵說道這裡微歎了口氣:「歐陽衛後來又下令出兵攻打合眾國,合眾國初戰告負,為了自保,只好變更國策,嘗試與羅斯國結盟了。」

「你是在暗示我,如果我處死了那幾個『禮物』,或者為難合眾國的代表團,會給人留下我與那歐陽衛行徑無二的印象,焉或說……合眾國人希望我留下這樣一個印象?」錢不離素來心智驚人,他聽出了月色公爵的話中話。

月色公爵一笑,點了點頭。

「搞得還真他媽的複雜!」錢不離罵了一句粗話。

「不離,你也不要想太多,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與歐陽衛是截然不同的,歐陽衛靠著裙帶關係才當上了攝政大公,而你錢不離自雪原城統兵以來,戰功赫赫、威震天下,怎麼能與歐陽衛相比?對歐陽衛來說,沒有姬迎紫就沒有他歐陽衛的聲勢,對你來說,如果沒有你這個百戰百勝的大將軍,就沒有現在的陛下!」月色公爵笑道:「天下百姓對歐陽衛是敢怒不敢言,對你錢不離卻是發自內心的擁戴,合眾國人想把你比作歐陽衛,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們是不是在鬧笑話我不管,我只知道,我不舒服,非常非常的不舒服。」錢不離沉下了臉。

「不離,你可別胡來!」

「你放心吧,我還沒傻到去做歐陽衛的程度,這筆帳我要記下來慢慢算!」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二十一章 啟用

王明復等十餘名身份待定的人被送到了皇城,由外院左民部尚書史達祖親自進行了審理,武鍾寒則以都監府總都監的身份擔任了助審官。這是左民部職權範圍之內的事,錢不離雖然知道史達祖很同情王明復,但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內閣都無法插手審理,史達祖已經宣佈了公審的決定,如果錢不離強行把公審取消,無異於向天下坦白此事與自己有關,所以最後錢不離只能保持沉默。

王明復揭露了商人私自販賣武器是事實,但他糾眾打死了十幾個商人和隨從也是事實,史達祖大筆一揮,做出了裁決,王明復出於拳拳報國之心才毆死商人,死罪可免、可活罪難逃,判處王明復入監二十年或交納二百三十枚金幣贖罪。以金代罪是貴族們的特權,史達祖竟然判決王明復等人擁有貴族才能擁有的特權,引起了不少貴族們的不滿,但是百姓們卻對史達祖的判決異常滿意,還給史達祖起了個外號,叫史青天。尤其是在審判結束後,史達祖當眾捐給了王明復五十枚金幣,用以贖罪,史青天這外號是越傳越響亮了。王明復和他鄉鄰們總共需要五百餘枚金幣才能脫罪,自史達祖第一個捐錢開始起到黃昏時分,不但捐齊了五百餘枚金幣,還多出了不少,除了史達祖的錢是黃燦燦的金幣之外,其他百姓們捐的都是銅子和銅幣,這從側面反應出,王明復已經成了民族英雄。

武鍾寒審時度勢,沒敢出面質疑審判結果,但他也沒有捐錢,退庭之後馬上趕到了錢不離的公爵府,把所有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向錢不離做了匯報。

錢不離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從他內心說。他希望姬周國的百姓們都向王明復學習,但問題是王明復的存在已經嚴重干擾了他的計劃。現在不要說通往夾脊關的商隊,就連軍部送往夾脊關地輜重也經常受到的騷擾,百姓們竟然私設關卡。檢查來往地貨物,雖然他們設卡沒有亂收一枚銅子。但對錢不離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錢不離要改變現在的戰爭模式,他要建立一支由騎兵為主、步兵為輔地尖刀部隊,這需要大批的戰馬,所以交易絕不能停下來!

夾脊關那邊地問題也很嚴重,士兵們得知竟然有人販賣武器給扎木合,心中的憤怒的可想而知的。沈繼棟無計可施,只得繼續稱病不起,但他的密信卻一封接一封馳往皇城。求救的口氣也越來越急迫了。

錢不離地目光從月色公爵身上掃起。自尉遲慧、周抗、武鍾寒等人身上一一掃過,眾人微露尷尬之色。沒人願和錢不離對視,其實他們個個都是機智過人的角色,但現在的局勢太過棘手,確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職責就是幫助錢不離渡過難關,而他們現在卻無話可說,每個人心裡都不是滋味。

尉遲慧輕咬著嘴唇,眼神帶著幾分茫然,在座地諸人中最想在錢不離面前出風頭、吸引錢不離注意地就屬她了,可惜的是,她也一樣找不出頭緒。

「看來……只能用我地辦法了,鍾寒,你去安排吧!」錢不離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遵命,大將軍!」武鍾寒連忙應道。

「夾脊關那邊也要想辦法安撫一下,雖然我們現在和扎木合暫時停戰了,但那傢伙卻不會有什麼信義可言,如果得知夾脊關軍心不穩的消息,說不定……他又想在我姬周國身上賭上一把了!」錢不離緩緩說道。

「現在應該由軍部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將軍為宣撫使去夾脊關安撫軍心,不過……」月色公爵苦笑了一聲:「自梁山鷹之亂後,軍部已經大換血了,上哪裡去找一位德高望重的將軍?尉遲上將軍和張進武上將軍都在東北與羅斯人做戰,大將軍又不能離開皇城,這人選麼……難啊!」

「大將軍,卑職倒是有一個人選。」周抗突然想到了什麼。

「誰?說說看!」

「尚關在天牢中的太尉古君!」

「古君??周抗,你是在開玩笑麼?此人是姬勝烈的死黨!大將軍只是念他過去為姬周國立下了幾分功勞,才沒有把他處死,啟用他……周抗,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月色公爵不滿的說道。

「公爵大人,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周抗緩緩回道:「古君之所以對姬勝烈賣命,只因他對先王忠心耿耿!」

「哦?」錢不離白眉一揚:「怎麼說?」

周抗沉吟了片刻,說道:「當年先王與烏立娜邂?之時,曾陷入危境,幸好遇到了持尉遲上將軍將令回皇城的古君,才得以轉危為安。此後先王對古君非常寵信,什麼事情都不瞞著古君,尤其是先王頻繁出宮私會烏立娜,如果沒有一個得力之人協助,豈不是早就露了形跡?就連天雨總管也是在姬勝烈長成少年時才察覺到其中有幾分古怪的,想那古君當年也真沒少費力氣。」

「這些並不能證明古君還有一用的價值!」錢不離說道。

「卑職還沒說完。」周抗笑道:「卑職曾聽姬勝烈說起過,先王與烏立娜情濃之時,再三允諾百年後將立姬勝烈為國主,古君肯定聽到了先王的允諾,所以才一心視姬勝烈為少主的,至於姬勝烈後來做的那些事……卑職以為古君並不知情。大將軍從先王的寢宮中搜出了毒烏樟木,天下震動,古君在天牢中聽說了這些事之後,痛哭流涕,說自己對不起先王,還數次割腕自盡,幸好獄卒發現得早,才把古君救了回來。」

「卑職也聽說過古君自盡的事情,還派人去查過。」武鍾寒接道。

「自盡?自盡還不容易麼?何必搞得那麼血淋淋的,用絕食的方法多好,別人想救也救不了!」錢不離對古君沒有半點好感,所以他說得話顯得有些刻薄了。

周抗露出了尷尬之色,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大將軍,如果真如周大人所說,那古君還是尚可一用的。古君曾經身居太尉之職,統領皇家禁衛軍,位高權重,做一個宣撫使還是綽綽有餘的。」尉遲慧說道。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錢不離冷笑道:「如果古君心懷二心,我們豈不是自己在給自己找麻煩?!」

「啟稟大將軍,我們又不是讓古君重掌太尉之職,只是讓他做一個有職無權的宣撫使,現在也不是以前,古君……不會有多大做為的,我們想用的,就是古君的虛名。」周抗壯著膽子說道。

「如果古君順水推舟,利用宣撫使的名義,徹查私販兵器一事,再鼓動士兵們鬧事,我們又該怎麼辦?」

「古君的家人數次請求離開皇城,回洪州定居,我始終沒有答應他們,現在正好可以把古君的家人看押起來,以警告古君不得恣意妄為!」武鍾寒真不愧是黑暗之手,他想出來的招數少有光明正大的。

「胡鬧!這不是在明著告訴古君,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錢不離安排的,他的用處就是替我擋災?!」錢不離搖頭道。

「大將軍有些多慮了。」月色公爵在大家面前還不好意思直呼錢不離的名字:「依我看,古君並不是一個糊塗的莽夫!憑著先王的允諾,他能一方面鞏固先王的寵信,又能在另一方面討好姬勝烈,可見,他也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啊!他曾經青雲直上,現在卻墮入深淵,牢中的日子可不好過,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宣撫使,對古君來說也是救命的稻草,這種機會古君是不會錯過的!只要大將軍稍做暗示,古君自會明白他應該怎麼做了。」

「你也同意啟用古君?你剛才還在反對呢!」錢不離驚訝的看著月色公爵,這些天來月色公爵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越來越重要,對月色公爵的意見錢不離是要認真聽取、仔細思考的。

月色公爵回道:「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我不瞭解古君是個什麼樣的人,聽了周大人的話,才覺得古君也是有一些苦衷的。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為了自己家族的將來考慮,預先討好少主並不為過。」

錢不離沉吟半晌,緩緩說道:「周抗、慶國,你們兩個去天牢和古君好好談一談,如果你們都覺得古君可用,回來稟報我,如果覺得不可用……直接除掉吧,我不希望以後再有人談到他了。」

周抗和閻慶國齊聲應道:「遵命。」

「一顆紅心,兩手準備……鍾寒,你那邊動作快點,如果此策不成的話,我們還要另想辦法,時間可不等人!」

「卑職已經找到一個合適的人了,到時候略加打扮一下就可以了。」武鍾寒笑道。

「很好,那麼……就今晚吧!」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二十二章 換人

皇城之中共有三座牢獄,一座叫天牢,一座是都監府的刑牢,而外院左民部也下設了一座牢房,以規模而論,天牢的規模最大,看管也最嚴,而都監府的刑牢和左民部的牢房規模則差不多。

獄卒這活計雖然不好聽,但比起肥水之豐厚,絕不是其他行業能攀比的,幾乎每天都會有犯人的家屬提著大包小裹的東西來探監,如果不先把獄卒答對心滿意足了,她們哪裡能見到自己的親人?!就算是官府設卡抽稅也不過十抽一,獄卒們抽的卻不是一、二成,而是七、八成,純粹的暴利行業。

左民部的牢房和往日一樣燈火通明,只是獄卒們卻聚在了一起正胡吃海喝,他們中有個叫孫三的獄卒今天手氣奇壯,去皇城有名的金鉤賭坊竟然贏了一百多枚銀幣,讓同去的獄卒們羨慕不已,大家張羅著讓孫三請客,孫三也不矯情,掏出三十枚銀幣去另一條街的半邊天酒樓定做了菜餚,還有十罈美酒,讓大家喝個痛快。

天牢中關押的大多是朝廷欽犯,都監府的刑牢裡面大都是各路的賊寇、強盜等等狠角色,相比較之下左民部的牢房是最安全的,從來沒有發生過劫獄、越獄之類的事情,眾獄卒們也來了豪勁,互不相讓,一心要比個高低。

從月上柳梢頭喝到半夜,該倒的人都倒了,只剩下三、四個獄卒還在強撐著,其中一個獄卒感到內急,哼著小曲走到外面的牆根處,剛剛解開褲子,眼角瞥到白影一閃,旋即感到脖頸被一個冰涼的物事頂住了,那獄卒被嚇得魂飛魄散,酒意隨著冷汗流到了外邊。

「娃哈哈!」那人輕輕說出了三個字。

那獄卒聽不懂,小心翼翼的偏過頭掃了那人一眼,看見那人穿著一襲在黑夜中非常顯眼的白衣,臉上還蒙著一塊白色的布巾,雙眼寒芒畢露,那獄卒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他只感到眼前發黑,險些當場昏迷過去。獄卒的消息是很靈通的,尤其是對黑暗一面的東西知之甚多,身著白衣的夜行俠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凶名卓著的白衣周不平!據說在周不平手中絕戶的人家有十數個之多,號稱白衣過處、雞犬不留!只是周不平總是挑貪官污吏或者欺男霸女的貴族們下手,從不傷害尋常百姓,殺人也不是為了謀奪錢財。而且周不平已經失蹤了數年,沒想到竟然出現在這裡!

那獄卒是一動不敢動,身後的白衣人等了片刻,沒有聽到回答,輕歎一聲:「遇到了我,是你命數該然!」

這句話獄卒倒是聽懂了,他使出渾身的力氣剛想拚死喊叫,卻感到脖頸被一條有力的胳膊鎖住了,頸骨折斷的聲音想起,那獄卒軟軟的倒了下去。

白衣人緩緩走到門房的側面,聽著裡面的吆五喝六的聲音,身形屹立不動,好似在等著什麼,唯有白衣在隨風飄擺。

不知道過了多久,裡面的聲音慢慢淡了下去。又過了片刻,一條人影從門房內閃了出來,四處張望了一下,低聲叫道:「樂百氏!」

「娃哈哈。」那白衣人接了一句,旋即跨了出來:「你是孫三?」

「是我,卑職見過周大人。」

「裡面的人呢?」

「都被卑職放倒了,只是……」孫三壓低了聲音:「缺了一個。」

「在牆根那裡。」周抗淡淡的說道:「王明復呢?」

「卑職找了個借口,已經把王明復安置在平字號第二間牢房裡,第一間牢房是空的,只要不鬧出動靜,不會驚到其他的犯人。」

「很好。」周抗身形閃動,幾步來到了牆根處,用劍柄在牆壁上輕輕敲了三下,過了片刻,從牆的那面甩過來一根繩子,一條人影順著繩子滑了下來。

那人影也步說話,子靜靜的跟在周抗身後,三人一起走進了門房,看到裡面的獄卒們橫七豎八躺了一地,鼾聲如雷。

「你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麼?」周抗問道。

「不會,卑職以前也經常把他們灌倒。」孫三低聲笑道。

周抗點了點頭:「帶路吧。」

王明復正坐在自己的牢房中想著心事,突然看到三個獄卒走了過來,後面兩個他不認識,前面那個孫三卻是對他非常照顧的,不但經常給他些魚肉補補身體,今天還給他換了間非常乾淨的牢房,這讓王明復從心底裡感激。

「孫老哥,這麼晚了咋還沒睡?」王明復站了起來。

「小聲點。」孫三噓了一聲,輕笑道:「老哥白天不是告訴你了麼?老哥啊得到了一筆外財,今天請大家樂和一頓。咱倆麼……還真就是投緣啊,也不知為啥,老哥喝著喝著就想起你來了,你也好些日子沒見到酒了吧?看看老哥給你帶什麼來了?」孫三一隻手晃著酒罈,另一隻手上晃著麻繩麻繩上則穿著兩隻豬蹄。

這咋好意思啊,老哥,應該是俺孝敬您才對!「王明復忍不住吧嗒了一下嘴,自從犯事之後,他就被關在軍營中,雖然沒受過什麼折磨,但吃的卻是犯人的伙食,根本沒有油水。被押送皇城的路上,不知道為什麼,衙役們都對他避如蛇蠍,而且也沒有讓衙役們掏腰包請他吃飯喝酒的道理,自願跟來的鄉鄰倒不少,可大家都是窮人,互相照顧也只能維持個粗茶淡飯。只有到了謊稱之後,在史大人的關照下,他才過得舒心了些,但酒卻是沒得喝,說實話,他是真的饞了。

「啥叫孝敬?拿老哥當兄弟不?想趕老哥走你明說!」孫三有些生氣了,擺出了轉身的姿勢。

「別……老哥,是俺不對。」王明復臉紅了,眼圈也跟著發紅:「老哥,您對俺的恩情……俺今生報答不了,來生做牛做馬也要報答老哥!」

「得了!別扯那麼多,我不愛聽!」孫三晃了晃手中的酒罈,擠了擠眼睛,輕笑道:「這才是正事!」說完,孫三把酒罈放在地上,掏出鑰匙打開了牢門。

走進牢門,孫三不經意間佔據了右首的位置,而在右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個鈴鐺,犯人門也有相互毆鬥以致於搞出人命的時候,那鈴鐺就是警鈴。

「說實話,老哥,俺也真饞這東西了。」王明復又吧嗒了一下嘴,目光落在隨後跟進來的周抗身上,不由一愣:「這位爺是……」

周抗已經快速欺進,揮出了一記手刀,斬在王明復的脖子上,當場把王明復擊得昏迷過去。周抗身後的黑影迅速脫掉了獄卒的衣服,孫三則三下五除二把王明復扒得溜乾淨,那黑影把王明復的衣服穿戴起來,抬起頭,儼然又是一個王明復。

「你都記清楚了麼?」周抗淡淡地說道。

那「王明復」點了點頭。

「千萬不要說話!」周抗又囑咐了一句,這「王明復」的模樣雖然和地上地王明復非常相像,但只要一開口就要露出破綻,因為口音相差太大,這種事情又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地,只得靠「王明復」自己小心。

周抗轉身看著孫三:「等我們走後你就該放火了,記得那牆根下那個人扔到火場裡,別留下破綻。」

「周大人放心,小的明白。」孫三笑道。

周抗沉吟了片刻,問道:「這火……你想怎麼放?」

「武大人已經安排好了,在獄牆南邊有一座油坊,是武大人命人開的,今天刮的又是西南風,火要是從油坊裡燒起來,等閒人看不出什麼破綻。」孫三回道。

「嗯,鍾寒是這方面的行家,我是多此一問了。」周抗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孫三幾眼:「你做得不錯,我會在鍾寒面前替你美言幾句的。」

孫三又驚又喜:「多謝周大人提攜!」孫三雖然是武鍾寒手下的密探,但他知道周抗是誰的親信,能讓周抗為他美言幾句,他的未來自然一片光明。

「巡邏隊會在半個時辰之後巡邏到這裡,你自己掂量著時間,火坊放得不能太早也不能太遲,如果把這裡的人都燒死了那可是天大的事!」周抗說道。

「小的明白,絕不會出差錯,請周大人放心。」孫三說完從背後翻出一條麻袋,把昏迷不醒的王明復推進了麻袋裡,扎上了口。

周抗拎起了麻袋,凝神想了想,覺得沒遺忘什麼,轉身走出了牢房,別看周抗長得很斯文,可他那一身武技可不是白練的,那麻袋拾在他手中好像空無一物般,不費多大力氣。

孫三也走出了牢門,衝著裡面的「王明復」點了點頭,重新鎖上了牢門。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百二十三章 潛出

在左民部牢房南側另一條街上,半邊天酒樓已經打烊了,不過店中的掌櫃還在櫃檯前算著什麼,一雙昏花的老眼不時向外觀望,店中的幾個夥計則圍坐在一張桌子前一動不動。

周抗提著麻袋從外走了進來,幾個夥計連忙迎上去把大門關緊,周抗一句話也沒有說,逕自走上了二樓,樓下的幾盞油燈一個接一個熄滅了,幾個夥計在黑暗中湊到門前,凝神向外觀望。

「大將軍,王明復已經帶到了。」周抗放下了麻袋,輕聲說道。

「很好。」錢不離點了點頭:「鍾寒,下面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請大將軍放心,卑職已經把都監府的牢房收拾得差不多了,一會等到巡邏隊把大火撲滅之後,卑職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所有的犯人都轉移到都監府關押,史達祖不過是左民部尚書,還管不到卑職頭上來。」武鍾寒笑道:「想把犯人都要回去,他先要把監牢修繕完整再說,宰相大人推搪幾天,不給史達祖批錢款,難道他史達祖還能為了修繕牢獄變賣自己的家產不成!」

「好,你們做事,我放心。」錢不離笑道:「顧堅,公爵府那邊你替我安排一下,嗯……兩天吧,兩天我就可以回來了。」

「大將軍,您犯不上為了一個小小的王明復費心勞神。武大人的手下是死士,由他頂缸把所有的事情都擔下來豈不是更好?您這一走……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我們沒有拿主意的人啊。」顧堅說道。

「頂缸?能讓天下人心服口服麼?萬一朝中有人堅持要重審王明復。我們該怎麼辦?」錢不離搖了搖頭:「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王明復自己翻供,所以我必須要親自走一趟。」

「大將軍,要不然把王明復交給卑職吧,卑職可以說服王明復的。」顧堅道,他還是覺得錢不離應該留在皇城。

「你的說服……不外是言行拷打,太冒險了,如果王明復當時服軟,到了大堂之上突然反戈一擊,你顧堅也要跟著完蛋!」錢不離微笑道:「還是讓我親自試一試吧,如果不成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

顧堅不再堅持了,王明復真要象錢不離說的那樣做,在大堂之上突然反口,事情就鬧得更大了。

「鍾寒,你要記得,我走之後不管史達祖鬧得怎樣凶,你也不能讓他提審犯人!」錢不離再一次囑咐道。

「卑職有大將軍撐腰。怕得誰來?!實在不行卑職可以讓他裝病不起,涼那史達祖也沒辦法。」武鍾寒笑道。

「火起了。」周抗突然插了一句。

「事不宜遲。就這樣吧。周抗你陪我一起走。我們馬上出城。」錢不離道。

「卑職就不送大將軍了,一會還要去救火呢。」武鍾寒奸笑了一聲。皇城的北門處,二十多個城防軍正聚在一起高談闊論著什麼,現在正是好時候,等到西北風刮起,守夜的活兒就變得很艱苦了,一夜冷風吹下來,等到第二天凌晨,他們的胳膊腿都會被凍得硬梆梆得,俗話說知足者常樂,現在雖然軍紀越來越嚴,不能像以前那樣賭骰子、喝小酒取樂,但能湊到一起吹吹牛也是好地。

一輛普通的馬車從遠處馳來,速度不快也不慢,跑到城門前緩緩停下了。那二十多個城防軍見狀提高了警惕,操起兵器圍了上來,日落之後,城門落鎖是鐵律,這馬車來得太蹊蹺,停在這裡還等著為它開城門麼?

「什麼人?」城防軍小隊長喝了一聲:「此乃重地!速速退後,否則格殺勿論!」

車簾開處,閻慶國露出了腦袋,他衝著那城防軍的小隊長招了招手。

「原來是閻將軍!」那小隊長陪著笑臉跑了過來。

「你認得我?」閻慶國倒是一愣。

「閻將軍威名赫赫,誰不認得閻將軍啊!」那小隊長笑道:「閻將軍有什麼吩咐?」

閻慶國看了看那些城防軍,低聲道:「讓他們都退下去。」

「都滾蛋、滾蛋,別在這裡礙事,去看著城門去。」那小隊長揮動胳膊,把城防軍都趕走了。

閻慶國掏出了懷中的金皮令箭遞給了那小隊長:「奉大將軍之令去夾脊關,馬上把城門打開!」

「這個……」那小隊長接過了令箭,遲疑著說道:「閻將軍,您讓小的難做了,入夜之後城門不得啟鎖是鐵律,小的要是給您把城門打開……那是要掉腦袋的!」

「你……」閻慶國沒想到對方竟然在明知道自己身份的情況下也不給自己面子,他想了想放緩了語氣:「貴姓?」

「免貴,姓田,閻將軍,不是小的犯混,這層面真的不能啟鎖,請閻將軍擔待則個!」那小隊長陪笑道。

「田隊長,實不相瞞,大將軍是令我今日下午出城,不過我有些事耽誤了,如果現在不出城的話……這貽誤軍機之事,可就要由你我來擔待了!」閻慶國低聲威脅道。

那小隊長神色非常矛盾,遲疑了半響才掙扎著說道:「閻將軍,現在已經耽誤了,您……還是明日趕早吧,小的真的不敢擅自啟鎖!」

閻慶國神色轉冷,剛想說話,車廂內傳來了錢不離的聲音:「讓他進來。」

閻慶國吐了口氣,無聲的掀起了門簾,衝著那小隊長使了個眼色,那小隊長驚疑不定、猶豫了片刻,還是鑽進了車廂。

車廂的廂壁上掛著幾支蠟燭,在燭光下錢不離一雙雪白的長眉很是引人注目,那小隊長神色大變,如果只是見到一個長著銀色長眉的年輕人,他還不至於這麼緊張,可是身後就是大將軍手下的愛將閻慶國,眼前的人是誰太容易猜了,他就勢跪了下去,錢不離低聲說道:「噤聲!」

那小隊長連忙用雙手摀住了自己的嘴,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錢不離。

「馬上去把城門打開。」

那小隊長點了點頭,轉身就要往出爬,錢不離街道:「你今天沒有見過我,知道麼?」

那小隊長又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道:「小的明白!」

「你做得不錯,鐵律就是鐵律!如果你剛才真的把城門打開了,回頭我絕饒不了你。」錢不離微笑道:「明日去我的公爵府找顧堅總管領賞吧,如果你願意,還可以在顧堅那裡掛個名。」

「小的願意,小的多謝大將軍提拔!」那小隊長欣喜若狂,在公爵府掛個名,那就等於他已經成了大將軍的嫡繫了,和現在的混吃等死相比,完全是兩碼事。

「機靈點,出去吧。」

那小隊長退出車廂,接連喘了幾口粗氣,才讓自己鎮定下來,轉身衝著那些城防軍喝到:「別傻愣著了,快把城門打開!」

那些城防軍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壯起膽子問道:「頭,開……開城門?」

「讓你開你就開,哪來的廢話!」哪小隊長喝到:「還不快去?!天塌下來老子頂著!」

不怕官,就怕管,直屬上司發火了,縱使城防軍心中再奇怪,也不敢違抗命令,城門緩緩開啟了,外面的吊橋也在吱吱呀呀的聲音中放了下去。

遙望著隱入黑暗的馬車,一個城防軍忍不住低聲問道:「頭,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上邊查下來怎麼辦?」

「甘草該沒聽到我說話麼?」哪小隊長嘿嘿一笑:「天塌下來老子頂著!實話告訴你吧,知道閻慶國閻將軍不?是閻將軍奉大將軍之令有緊急軍務出城,這個面子你敢不給?」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問話的城防軍笑了起來,接著突然又皺起了眉:「頭,我去方便一下,內急。」

「去吧。」哪小隊長揮了揮手,他正處在興奮之中,沒有想太多。

「嘿嘿……」另一個城防軍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這老傢伙,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竟然敢勾搭那馬寡婦,也不怕自己變成人干!才多長時間啊,已經方便了好幾次了!」

「他剛去解過手?」那小隊長一愣。

「還不到半刻鐘呢,頭。」那城防軍顯得更加幸災樂禍樂。

「你們先在這裡看著,我也去方便一下。」那小隊長抬步向暗影中走去。

左民部牢房冒出樂熊熊的火光,裡面關押的犯人門歇斯底里般狂叫起來,期間還夾雜著慘叫聲,巡邏隊已經發現了險情,傳達警訊的火箭射向了夜空,而在北門處,城防軍們也亂成了一團,他們的小隊長和一個同伴雙雙死在了城牆跟下!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返回頂部上一主題下一主題返回列表
快速回覆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