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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帝國狂瀾(女馴) 作者:撞破南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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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二十五章 盲棋

年關一過,氣氛逐漸顯得緊張起來,根據黑豹軍的斥候偵察到的情況和宜州的密諜傳回的消息上判斷,桂明不但要動手,還有提前動手的跡象。

當年的百里克誠是大搖大擺走上棧道,開始進攻福州的,而桂明推進的速度在初期顯得異常緩慢,由此可以看出桂明與百里克誠之間的差別。

桂明經驗豐富,他甚至不用實地勘察,從地圖上就能判斷出南嶺將會給鐵浪軍團的補給線造成巨大威脅!現在鐵浪軍團的糧草都是內閣咬著牙從臨州開始運起,通過通州、洪州才運到宜州的,等到進攻福州的時候,補給線還要增長,如果補給線被天威軍掐斷,這場戰鬥就不用打了。

桂明不是沒想過從宜州就地收集糧草,可是宜州被錢不離搜刮得乾乾淨淨,根本沒有能力供應數萬大軍,除非是繼續等下去,一直等到秋日。鐵浪軍團的各個將領都在痛罵錢不離的卑劣,但桂明卻微笑著不置一詞,說實話,這種場面桂明見得多了,當年和龍虎軍團合作,趁著羅斯帝國兩個王子爭奪王位打起內戰的機會,攻入羅斯帝國,羅斯帝國的邊帥彼得見寡不敵眾,遂採取了堅壁清野的對策,那真是千里無粒糧、千里無人煙,相比較之下,宜州這點難題並不算什麼。

讓桂明感歎的是,十年前自己趁著羅斯帝國內亂之際發動進攻,現在報應來了,羅斯帝國也在趁著姬周國內亂時候落井下石,身為一個軍團的軍團長,桂明有資格得到確實的戰報,雲州前線的情況殊不容樂觀。羅斯帝國一直是一個比較野蠻的國家,從上到下皆如是,姬周國最昏庸的國王,也絕不會把沒經受過訓練的平民推上戰場,羅斯帝國可不管這套。再說北邊有強大的金帳汗國入侵。西邊又和姬周國的兩支軍團打得不可開交,現任的羅斯國國王已經快瘋了,幾乎把所有地青壯年都徵召入伍,這是一場傾國大戰!

桂明沒浪費時間去考慮別地事情,發了幾聲感慨之後,又轉回到了南嶺的地圖上,為了保證後防補給線,桂明用了一個耗費大量人力的笨方法。他派出士兵縱火焚燒棧道沿途的山嶺,把一座又一座山嶺燒成了禿山,隨後在山嶺上修建營塞,營塞中堆積了大量的滾木擂石,但駐紮的士兵卻很少,只有五十到一百不等。

軍部派來的五千常備軍,正好可以去駐守營塞。營塞中建起了一座瞭望塔,周圍的一切盡入眼底,稍微有風吹草動,他們都能在第一時間發現敵情。舉煙為號,通知自己地部隊支援。

雖然在與天威軍交戰中,鐵浪軍團的損失也不小,但鐵浪軍團背後是內閣、是軍部。在補充的能力上遠遠超過了錢不離。這個冬季,鐵浪軍團也在艱苦訓練著,為決戰做準備!鐵浪軍團已經恢復了元氣,而且桂明特意多訓練出一萬名士兵,這些士兵將分成十個大隊,在南嶺中不停游動,一旦看到警報,他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去增援。

桂明的唯一一點遺憾。就是沒辦法探聽福州的虛實,斥候戰中盡處下風,但……這沒有什麼,經驗豐富的桂明認為只要做好自己應該做地事,他就能徹底打敗錢不離。

如果一定要把戰爭比喻成對弈,那麼無疑是兩個人在下盲棋,每個人都不知道對手在忙些什麼,只是苦心做好自己的佈局,就如錢不離不知道桂明在姬勝烈的允許下,鐵浪軍團已經擴充到了六萬人,桂明也不知道天威軍的人數激增了不少,士兵地精幹也超過以前,更不知道錢不離正在親自製造神器!

此刻的錢不離正坐在廬陵平原的帥帳內,翻閱著賈天祥派人送來的統計資料,都說……薑是老地辣,這話沒錯,錢不離只想為天威軍團建立一支龐大的預備役部隊,以便隨時得到新鮮血液的補充,可賈天祥靈機一動,讓福州本地自願組織起來的鄉勇堅持訓練的同時,去福州的幾個鐵礦『打工』,不是白幹,發給他們和礦工一樣的工資。沒有人會拒絕這種好事,在七、八萬青壯鄉勇加盟下,福州各個鐵礦的產量都翻了數倍,兩個月中,杜兵地疾電軍、鄭星朗的疾風軍、任帥的刀鋒軍已經換裝完畢,李霄雲的羽林軍換裝也接近了尾聲。今天又有一批軍械將要運到,羽林軍也完全換裝了,不過還要考慮其他的隊伍的情緒,所以錢不離把黑豹軍的孟鐵頭與浮梁叫了回來,命方老生和王小二去南嶺中打游擊。

門簾開處,孟鐵頭大步走了進來,他掃視了一圈,單膝跪倒在地上:「大將軍,鐵頭回來了。」

「孟將軍,你現在好歹也是安國將軍了,別總鐵頭鐵頭的。」錢不離一笑。「鐵頭永遠是大將軍的鐵頭!」孟鐵頭抗聲道:「大將軍,您可別叫我什麼孟將軍了,末將心裡……心裡……」孟鐵頭這粗人竟然想細膩的表達出心裡的想法,卡殼是必然的結果。

「好了,鐵頭就鐵頭,你也不怕丟面子。」錢不離笑道。

「末將怕什麼!大將軍英名神武、雄霸一方,末將……」

「停、停、停,鐵頭,這些拍馬屁的話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啊?這個……孟鐵頭不由自主回頭看了身後的浮梁一眼,雖然孟鐵頭一向是個講義氣的人,不會出賣自己的同伴,但這一眼已經把浮梁出賣了,浮梁氣得哭笑不得,只好把頭垂了下去。

黑豹軍四名主將中,孟鐵頭最得錢不離寵信,所以浮梁、方老生和王小二抱起團來,精誠協作支持孟鐵頭,只有孟鐵頭的地位越來越高,他們才能跟著水漲船高,這也是浮梁教孟鐵頭的一些官面言辭,試圖讓孟鐵頭更加討錢不離歡喜的原因。

「你啊……我告訴你,我最欣賞的就是鐵頭的憨直。如果把鐵頭給我教壞了。我就找你算帳!」

「末將不敢。」浮梁連忙低聲說道,對面前這個降服過自己的年輕統帥,浮梁心中很是敬畏,別說自己的妹妹只是錢不離的貼身侍女,就算是正品夫人,他也不敢做出狂態。

浮梁雖然是土族人中精明強幹的豪強,但是和錢不離比起心機來,他遠遠不如。他不知道,他心中地敬畏是因為錢不離故意時常找機會敲打他才越來越深地。外戚專權的事情錢不離見多了,所以錢不離很不放心浮梁,如果浮梁真做了錯事,懲罰就會傷了浮柔的心,不懲罰就會亂了軍心,最好還是應該防患於未然!

「鐵頭。你們準備好了麼?」錢不離輕聲問道。

「大將軍,弟兄們聽說大將軍要檢閱,早就憋著一股勁頭了!」孟鐵頭咧開嘴笑了起來。

「好吧,我們都去看看。」錢不離笑著站了起來。掃視了一眼,心中浮起了一縷驕傲,想當初從雪原城出來的時候,文只有賈天祥。武只有杜兵、任帥、王瑞,現在呢?說成文武濟濟也不為過!這就是發展,不可阻止的發展!

有很多人都是錢不離眼看著一點點成熟起來的,原來只是一名小隊長的秦沖現在已經成了天翔軍的副將,另一名小隊長常佩夜是破甲軍地副將,孫仲德『刺殺』自己之後才開始熟悉起來的周宜正,現在正和李霄雲做搭檔,讓他們做副將是為了讓他們更加成熟起來。將來遲早會大用的。

文官的方面自有賈天祥負責,目光長遠的賈天祥早就開始提拔後續人選了,和錢不離接觸的時間過久,賈天祥的性格也發生了一定地變化,比如說,他也喜歡用一些小伎倆去折磨人了。賈天祥第一個想提拔的是福州府的一個文書,做起事來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當賈天祥和錢不離商量把那個人提拔為福州府從事的時候,錢不離只是讓賈天祥把人叫來,隨後在府中必經之路上扔了一個小口袋,裡面裝著十幾枚金幣,那個即將承擔重任地人滿臉誠懇的來到賈天祥面前,可惜的是,那口袋金幣不見了,這樣的人能重用麼?

賈天祥有觸類旁通地智慧,他一方面懊惱自己有眼無珠、看錯了人,一方面把錢不離的這種小伎倆發揚廣大,派個老婆子故意去撞人,看他什麼態度;把對方叫到一個很亂的屋子裡,看他怎麼做;讓妓女打扮成良家婦女的樣子去誘惑,試探他的定力;能力可以通過工作看出來,品行則要經受考驗了。至於那個文書懷中的金幣,早就被顧堅的人裝成兩伙人打架,連偷帶搶的奪回來了。

錢不離帶著程達、李霄雲、王瑞等一眾將領趕到校場地時候,孟鐵頭的第一團與浮梁的第二團已經在校場外等候了,隨著孟鐵頭的命令,第一團率先開入了校場。

孟鐵頭雖然是個粗人,但他並不死板,願意學新的東西,否則他也沒有資格做主將,再加上有他的弟弟孟吉、阮虎娃、少山等人輔佐,他的第一團一直搞得有聲有色的。

對土族人來說,最難學的是隊列,跑步之類的訓練項目只需要刻苦就好,但隊列首先要分清左右,形成條件反射,這一點對現代人來說太簡單,可是卻使冷兵器時代的土族人撞的人仰馬翻。

孟鐵頭的第一團暫時做得不錯,隨著點將台上的戰鼓聲與令旗不斷的變化,黑豹軍第一團的士兵在校場上整齊的走動起來。錢不離衝著程達使了個眼色,令旗不再變化了,第一團的士兵向前、繼續向前,直至走到壕溝邊上。

校場上的壕溝有三米餘寬,是訓練士兵們跳躍用的,沒有助跑自然是跳不過去,士兵們當時就亂做了一團,前面的想停下腳步,後面的還在繼續往前走,時不時有人被撞進了壕溝裡。

錢不離緩緩搖了搖頭:「鳴金!」

黑豹軍第一團的士兵按照命令退到了校場邊上,被撞進壕溝的士兵也灰頭土臉的爬了上來,孟鐵頭臉色卻被氣得發青,如果自己訓練的時候出點丑倒沒什麼。現在點將台上站著的人都是天威軍團獨當一方的戰將。出這麼大醜自己還怎麼擔任主將?!

「鐵頭啊,你地士兵現在還不知道軍令地意義,只要戰鼓聲響起,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們也得給我走進去!!!」錢不離語氣凝重:「霄雲,把你的羽林軍拉出來,讓他們看看。」錢不離牢記著在雪原上發生的那場戰事,當時自己算計得很好。派秦沖偷襲扎木合的大營,引蛇出洞,然後杜兵再帶著騎兵隊衝鋒,纏住紮木合,等到任帥的步兵趕到之後,縱使扎木合有三頭六臂,也早被亂刃分屍了!可是杜兵的騎兵隊卻被扎木合的箭法嚇住了。衝鋒的速度慢了一拍,讓扎木合成功突出了包圍!

戰略是千變萬化地,戰術也一樣,戰場上瞬間的遲疑。完全可以讓整個戰局發生逆轉,錢不離絕不允許天威軍團的士兵犯類似的錯誤!所以錢不離在訓練士兵體能的同時,極為注重勇氣的鍛造,而且軍令極嚴。這種情況如果發生在戰場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軍法隊處死。

「遵命,大將軍!」李霄雲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羽林軍的底子原本就比黑豹軍強了很多,而且羽林軍一直在訓練,黑豹軍卻總是分批在南嶺執行任務,其間地差距自然拉大了。羽林軍的步伐要比黑豹軍整齊、肅穆得多,最關鍵的是。羽林軍的序列歸屬於錢不離地中軍,在羽林軍士兵心中,已經把自己看成另一支『皇家禁衛軍』,他們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驕傲與悍氣,也不是黑豹軍能學得來的。

左轉、右轉,始終保持著整齊隊列的羽林軍走出了一種氣勢,走到壕溝旁,軍鼓還在繼續敲擊,羽林軍士兵毫不猶豫地跳進了壕溝中,在壕溝中站成數排,後面的士兵踩著自己同伴的肩膀快速衝過了壕溝。

「鳴金!」錢不離點了點頭,隨後轉向了孟鐵頭:「鐵頭,你去督促一下自己的部隊吧,下面……就不要再丟臉了!」

「遵命,大將軍!」孟鐵頭一臉羞憤的離開了點將台,衝到了自己的第一團面前,所謂的督促在孟鐵頭手中變成了責打,幾個大隊長都被孟鐵頭劈頭蓋臉抽了數記馬鞭。

被人比下去倒沒什麼,黑豹軍的士兵知道自己比不上羽林軍,可是在大將軍面前出醜就有損尊嚴了,等到再次開始走起隊列時,黑豹軍已經憋足了勁,走到壕溝前,幾乎是爭先恐後地跳入了壕溝,給後面的士兵塔起了人梯。

再往後的演習,黑豹軍一直表現得很好,投擲標槍、列陣、鐵餅、簡裝弩集射都進退有矩,隨後又開始衝鋒和逃跑,在這個世界裡,錢不離絕對是第一個把逃跑也當作訓練項目來訓練的主將!

處於最後的士兵們把自己的鐵蒺藜掏出來四處飛灑,其前一排的士兵轉身向後投擲標槍,拋完鐵蒺藜的士兵衝到第一排領跑,然後又由處於最後一排的士兵撒鐵蒺藜,標槍也在不停的投射,兩側的士兵則點燃火把上下揮舞,那是放火的意思,只不過現在校場上沒地方放火,他們也就是做做樣子。

短短的時間,黑豹軍的士兵在校場上撒出一條長達三百餘米的鐵蒺藜隔離帶,標槍也一排排插在地上,鐵蒺藜是很讓人頭痛的小東西,鎧甲怎麼也保護不了腳底,士兵們的鞋底大都是用碎布納成或者用皮革所制,不慎踩到鐵蒺藜就是一個輕傷,不能繼續追擊,除了用專門的鐵掃帚清掃出通道外,沒有別的方法。

戰鼓聲變得激越起來,告訴士兵們已經無路可退,黑豹軍一齊怒吼一聲,掉轉身向假想中的追兵撲去。

錢不離正微笑著觀看黑豹軍的演習,幾匹快馬沖校場外衝了進來,為首的是中軍斥候的統領楊遠京,他快速衝到點將台旁,對錢不離說道:「大將軍,方老生派斥候回來了!有急事要稟報大人!」

這是一個巧合,孟鐵頭與浮梁接到撤退的命令之後,方老生和王小二剛剛帶部踏入南嶺,桂明正巧在這個時候開始燒山緩步推進,等方老生發現桂明動向的時候,桂明已經向前推進六十餘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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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二十六章 救世與滅世

錢不離面色凝重,坐在桌前看著地圖,得到消息的各位將領都趕到了錢不離這裡,這是錢不離的習慣,集思廣益並沒用壞處,當然,決定要還是由他自己下。

桂明在靠近宜州一帶的南嶺邊脈處就開始燒山修塞,顯然是想靠這種笨方法保證鐵浪軍團將來的補給線,錢不離簡單估算了一下,縱使每一個營塞中只留下少量的士兵看守,一條橫貫南嶺的防禦線也需要五千至一萬名士兵。

方老生發現鐵浪軍團在嶺尖上修建營地之後,曾命令一個大隊長帶領士兵來一次夜間突襲,結果被嶺尖處的敵軍發現,一頓滾木擂石打將下來不說,嶺尖處還燃起了熊熊烈火。時間不長,尋著火光來了兩支鐵浪軍團的援軍,方老生見勢不妙,帶著自己的隊伍撤了下來,這一次突襲,連鐵浪軍團的毛都沒撈到一根,卻憑空折損了五十多個士兵。

現在眾將都明白了桂明的舉措,鐵浪軍團的營塞如果遭受突襲,白天舉煙、夜間放火,以此來呼喚支援,而鐵浪軍團還派出一股或數股總兵力在五千到一萬、甚至一萬以上的士兵在南嶺巡邏,以備隨時支援各處,這股兵力不會少,如果低於五千的話,反而有被敵人吃掉的危險,桂明應該能想到這點。

就算鐵浪軍團不能及時支援,建造在嶺尖的營塞也讓人頭疼,森林才是黑豹軍的保護神,在那一座座禿山下,士兵們就成了靶子,有方老生的例子在前,派小股部隊突襲傷亡也要在五十以上,營塞中能有多少鐵浪軍團的士兵?太吃虧了……

錢不離心中感到很疑惑,從虎石台血戰以來,鐵浪軍團的傷亡也很大,估計人數已經銳減到了四萬多一些。如果派出兩萬人去守護補給線的話。正面和天威軍作戰的兵力能有多少?桂明以為靠兩萬人就能打敗天威軍?

「你們怎麼看?」錢不離緩緩說道。

鄭星朗笑道:「大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憑我們天威軍團現在的戰力,還怕他桂明不成?!」鄭星朗的信心來自於天威軍團萬餘名騎兵,如果不計傷亡的話,天威軍團地騎兵完全可以摧毀數個萬人陣,而鐵浪軍團地騎兵只剩下一些斥候了,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如果桂明是我最後一個敵人。我也不願意想那麼多,可是……不行啊!」錢不離搖了搖頭:「楚傑,後軍儲備的石彈有多少了?」

余楚傑大聲道:「大將軍,已經儲備了三百餘枚了。」當黃立平被處死之後,余楚傑雖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心內卻少不了兔死狐悲的感覺,畢竟他和黃立平一樣。都是降將,余楚傑甚至已經做好了被錢不離處死的心理準備,只要錢不離不為難他的部下,他也沒有別的要求了。沒想到錢不離竟然一力提拔他。任命他為輔國將軍,將銜在黑豹軍幾個將領之上,還給他的家眷安排了一處頗為富麗的宅院,悲哀已經化成了滿腔地感激涕零。余楚傑拼著勞苦,把整個後軍治理得井井有條,不管錢不離問什麼軍資數目,余楚傑總是張口即來,這些東西都在他腦子裡裝著呢,余楚傑認為只有這麼做,才不辜負大將軍的信任。

「不夠!遠遠不夠!!!派人去告訴湯雲龍,他要錢我給他錢。他要人我給他人,必須加快生產石彈!」

「大人,生產那麼多有什麼用?將來……帶出去的時候太吃力了。」余楚傑倒不是質疑錢不離的權威,而且他以前很少參加這種中軍會議,不知道每當錢不離用堅定的口吻說話時,眾將都會放下心中的疑問,一絲不芶的執行錢不離地命令。在余楚傑看來,二百枚石彈已經足夠進行一場大戰了,多了只是徒耗錢財人工,已經把自己視為天威軍團一員的余楚傑不再像以前那樣唯唯諾諾的服從命令了,他認為適時提醒大將軍,才盡到了自己後軍主將的職份。

「為什麼要帶出去?」錢不離笑了笑:「按我地話去做吧。」

余楚傑還想張口爭辯,身邊的李霄雲用胳膊輕輕撞了他一下,余楚傑猛然明白了什麼,向四周看去,眾將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怪怪的,有地將領一邊使眼色一邊微微搖頭,那是在暗示他不要再說了。余楚傑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了,見到這種情景依然忍不住喉嚨發酸,再傻的人也明白,眾將都是好意,擔心自己犯了上忌,顯然他已經得到了眾將的認同!

余楚傑深吸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他知道自己的才智和眾將比起來很平庸,既然杜兵、鄭星朗等將軍都在暗示他,那麼很可能錯的人是自己。

「鐵頭、浮梁,你們兩個人每人給我挑出一百個最精明強幹的士兵,我要親自訓練他們!」錢不離冷笑一聲:「桂明以為這種方法很有效麼?自己種下的苦果自己嘗吧!」錢不離的冷笑中不乏殘忍地意味,其實年少時的錢不離最崇拜的是那些深入敵後的孤膽英雄,可是老爺子總是用做劍鋒還是做握著劍柄來蠱惑錢不離,硬把錢不離拐到了謀略的道路上,不過錢不離曾踏踏實實做了一年半的偵察兵啊!借用現代方法鍛造出一支在這個時代神出鬼沒的特種部隊,錢不離還是很有信心的。

「遵命,大將軍!」孟鐵頭與浮梁一起大聲喝道。

「都去準備吧,這次說不得要和桂明打一場硬仗了,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麼?平時……」

「平時多留十滴汗,戰時少流一滴血,大將軍,您都說過上百次了。」杜兵笑道。

「下次再敢打斷我的話,你就等著挨板子吧!」錢不離瞪了杜兵一眼。

…………………………

錢不離施施然走進了一處戒備森嚴的宅院,這裡原本是福州的一個非常普通的村莊、黃石村,因為地處前沿,錢不離給了農夫們一筆遷家費,讓他們搬到了別處,而黃石村成了軍事重地。

此處宅院從外面看。倒是顯得很潔淨。青石板的小路、雪白的窗紙、高大的屋簷,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可是巡邏的士兵們卻遠遠地避開了這裡,好似裡面有什麼鬼魅一樣。

錢不離踏入正宅,一股腥臭陰冷地氣息撲面而來,屋子裡一個老人正帶著數個年輕人在忙碌著,這間屋子很大,背窗的一面擺放著無數只籠子。每個籠子裡面都關著花花綠綠各種各樣的蛇,靠窗的一面則擺放著厚厚的藥草,藥草都是一樣的。

那個老人正專心在火爐上煮著草藥,一個弟子在負責添火,兩個弟子在整理藥草,還有一個弟子抓住一條蛇,把蛇的毒牙卡在小瓦罐口處。往瓦罐裡擠著什麼,那老人正是蔣維喬,他看到錢不離之後神情大變,竟然沒有上前拜見。轉身就往後門跑,幾個弟子忙不迭的跟在後面。

錢不離沒有阻欄,順手拉過一把椅子,仔細觀察了半天。確認椅子上沒有什麼危害人生命地東西之後,才舒舒服服的坐了下來。

時間不大,蔣維喬又帶著弟子走了回來,他們身後跟著滿臉憋笑的閻慶國和數個親衛。

「蔣老先生,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麼?」錢不離眼光一掃,看到了那個手中依然抓著毒蛇和瓦罐的年輕人,不由教訓道:「你,我說你呢。跟著亂跑什麼?也不怕被蛇咬到?!」

那年輕人憨笑道:「大將軍,我們不怕的,師父有解藥呢。」

「啊……說到解藥我又想起來了,我的解藥做出多少份了?蔣老先生,你知道地,行軍作戰免不了誤傷,如果被自己人的毒箭射傷,然後只能躺著等死,這不是成了大笑話了?!」

蔣維喬臉色漲得通紅,反身一腳踢在那亂說話弟子的屁股上,也許是因為身體確實好,也許是因為急怒攻心,這一腳的動作比年輕人還要利落。

「慢著、慢著,蔣老先生,你這些弟子在我眼裡可都是寶貝啊!手腳放輕些,千萬別給我打壞了!」錢不離急忙說道。

蔣維喬長吸了一口氣,陪笑道:「我地錢大將軍,您總得給老夫一條活路吧?今天要這個、明天要那個,再這麼幹下去,遲早要被你活活累死的!」其實蔣維喬的內心很矛盾,他把自己這些弟子叫到福州後,哪怕最不成材的弟子也受到了福州府待遇極高地禮遇,做為一個師父,他感到很高興,他和賈天祥一樣沒有自己的子女,看到弟子們有了遠大的前程,他自然欣慰,可是……錢不離給的任務實在太重了,他需要的也太多了!

「軍機大事不可貽誤啊!我的蔣老先生!」錢不離歎道:「今天我們累一些、苦一些,明天前線上就會少死不少人,救世聖者可不是虛名!蔣老先生你總要集些功德是不是?」

「別和老夫說什麼救世聖者!」蔣維喬幾乎要咬牙切齒了:「瞧瞧你都讓我做什麼?!製作見血攻心的毒藥,讓我想辦法把鉛粉溶在水裡,大將軍您知道不知道,這種東西喝多了短期內看不出端倪來,但時間長了人會變成白癡的!還……還逼我找出讓瘟疫流行地辦法!大將軍啊……我到底是救世聖者還是滅世聖者?」

「不知道我就不會讓你做了。」錢不離回答得斬釘截鐵:「對待妖邪,必須用雷霆手段!」

「錢大將軍,姬周國內亂未平、外戰紛起,現在的局面說是破碎山河也不為過,難道真要把您所說的雷霆手段用在百姓身上?」說到這個份上,蔣維喬也豁出去了:「錢大將軍,姬周國的百姓已經夠苦了!」

「誰說我要把雷霆手段用在百姓身上?」

「呵呵,錢大將軍,如果不是這樣,您讓我苦研那些東西為是為什麼?」

「有些事情你雖然不知道,但總該聽到一些風聲吧?我這個光明教教主的任務就是要整合所有的國家力量於一體,整合之路是充滿血腥的,而且……有些國家也不可能整合起來。」錢不離搖了搖頭:「我不能和你一樣,和鐵浪軍團作戰的時候眼中只有桂明一個對手。我必須要看到很多很多!你是一個醫者。只需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別的東西不用你操心,你也不懂!不過我可以向你做出保證,我絕不用你的東西去傷害任何一個姬周國的無辜平民!」

蔣維喬呆了半晌:「大將軍說地……莫非是北邊?」

「我說過了,這些東西不用你知曉。」錢不離地臉色沉了下來。

蔣維喬再次沉默了半晌,驀然開口說道:「我曾經擁有一個很美滿的家,有賢惠的妻子,有乖巧的兒子和女兒。」

錢不離一愣。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蔣維喬繼續說下去。

「那個時候,為了讓我的家人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我拚命賺錢,誰的錢都賺,我的錢越來越多,名氣也越來越大。後來有一天。飛鷹部落地幾個商人找到了我,說他們部落發生了疫情,願意出一百枚金幣的高價僱用我去給他們治病,當時我沒想太多。雖然知道飛鷹部落的人一心想闖入中原搶掠,可是……畢竟沒用搶到我的頭上,而且他們的價錢讓我心動。」

「然後你就被扣押了?」錢不離問道。

「沒有。」蔣維喬搖了搖頭:「他們對我非常尊重,也非常熱情。等到疫情被控制住了之後,還多給了我五十枚金幣,要和我交個朋友。」

「然後呢?」

「第二年,他們的商人又來了,說他們部落再一次出現了疫情,請求我再去一次草原。我當時不想去,因為我的妻子剛剛生下了我地小女兒,她需要照顧。我實在不放心她,不過那些『朋友』的態度非常誠懇,邀請我們一家人都去草原看看塞外風光,我抹不開情面,只好答應他們去草原。」蔣維喬把『朋友』兩個字咬得非常重:「等我到了草原才知道,他們並沒有什麼疫情,就是要把我和我的家人誆過去,然後逼迫我把醫術傳給他們!」

「你傳了?」錢不離驚訝的問道。

「沒有!」蔣維喬慘笑一聲:「恩師生性閒散,只有我一個弟子,他告訴過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可以周遊天下以增長閱歷,但絕不能把他老人家地醫術傳給外族人,我在恩師面前發下了毒誓,縱使凌遲活剮,也不會讓他老人家的醫術流落到外邊!」

「我的『朋友』百般折辱我,要我答應他們,可是那一年我的恩師剛剛去世,誓言猶在耳邊,我怎麼能答應他們?!最後他們開始折磨我地妻子……折磨我的孩子,我……都怪我為了錢暈了頭,竟然為他們治病,報應、報應啊!這是姬周國無數屈死的百姓在詛咒我……」說到這裡,蔣維喬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蔣老先生還是太耿直了。」閻慶國歎道:「如果是我的話,我就故意給他們假的東西,把毒草當成救命的藥草,哼!讓他們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如果要是你地話,你死得更快!」錢不離瞪了閻慶國一眼:「難道整個飛鷹部落只有蔣老先生一個醫生?沒辦法驗出真偽?就算真的瞞過去了,飛鷹部落的人既然選定了蔣老先生,必然做過很多調查,知道蔣老先生的醫術是獨傳的,他們能讓蔣老先生回到姬周國,把醫術傳給姬周國的人麼?!」

「這個……」閻慶國當時就被噎住了。

「蔣老先生,你繼續說。」錢不離把目光又轉向了蔣維喬。

「往事不堪回首,已經不需要再說了。」蔣維喬的情緒穩定了不少:「錢大將軍,既然您做出了保證,您要求的事情我一定想方設法做到!是救世聖者還是滅世聖者對我來說,也沒有多大區別!」

「飛鷹部落也有無辜的人啊。」錢不離笑了起來:「比如說,孩子總是無辜的,你放心吧,不到非常時刻,我是不會用那種手段的。」

「無辜?沒錯。」蔣維喬笑了起來,只是笑容中蘊含的狠毒,竟然讓錢不離也失神了:「那些無辜的孩子把我那還沒斷奶的小女兒綁在箭靶上練習射箭,他們……多麼無辜啊!」

錢不離啞然無語,以往和蔣維喬的接觸中,從沒發現在他的心裡,竟然潛藏著如此慘痛的往事,只是感覺蔣維喬這個人的脾氣太怪僻,第一次蔣維喬來給自己治傷的時候,就表現得非常傲氣,連賈天祥做為蔣維喬的老朋友,而且身為伯爵,說話間也要讓著蔣維喬幾分,看來怪僻之人也有他的可憐之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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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戰神顯靈的戰爭

錢不離的中軍營地顯得很熱鬧,各部士兵們都在利用最後的時間抓緊訓練,東南角處,一些士兵的訓練方式與眾不同,他們有的在學著鳥蟲的鳴叫聲,有的在地上練習匍匐前進,有的則兩兩扭打在一起,手中緊握著一把短棍,實戰中短棍自然會變成匕首,他們就是錢不離一心要訓練出的特種作戰部隊。

錢不離沒有藏私,把偵察兵必修的擒拿手也悉數傳給了士兵們,這個世界的武技發展雖然很旺盛,但是依靠人體的關節輕鬆制敵的武技還沒有出現過,不由讓人驚為神技,在武技高超的程達也被錢不離扣住了肘關節之後,眾親衛不幹了,堅決要求和那些受訓的士兵一起經受錢不離的訓練。

錢不離當然不會拒絕,他和那妖魂商討了半夜,學到了幾種修煉的功法,據那妖魂所說,這個世界的靈氣太過稀薄,所以不適合修煉丹道,妖魂教的都是以開發人體潛能為目的的簡單方法,有瑜伽的風箱式呼吸法,有藏密修持的寶瓶氣,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功法。

錢不離對將來能否修煉到騰雲駕霧的境界一點不感興趣,他倒不是不相信,妖魂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錢不離知道在凡塵之外還有一個世界,可惜每當妖魂教導錢不離要看破一切的時候,錢不離就感到心煩,那條把一切都看成虛幻的路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轟轟烈烈活上幾十年!而且這個世界的靈氣還很稀薄,在那條路未必能玩出什麼成果來。

錢不離看中這幾種呼吸方法,是因為那妖魂說練上一年半載,就能達到衣單而不懼寒暑,睡少而精神飽滿,體質明顯增強、百病不侵的境界,錢不離是被『病』弄怕了!以前他處理完軍務,該睡覺就去睡覺,想玩樂就去玩樂,可是現在每天都要抽出一段時間練習家傳的古武學。還要練十幾分鐘的寶瓶氣。非常勤奮。

此刻,錢不離正在和程達過招,所謂的過招,當然是赤手空拳的過招,如果程達手中有劍,錢不離肯定隨便找個理由避免戰鬥發生,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程達就是一個狼狽不堪的靶子。任由錢不離『蹂躪』。

錢不離不止擒拿玩得好,拳掌方面也有一定地造詣,而且他爺爺最親密地老戰友可是姓譚,南拳北腿中北譚腿的正宗傳人,他雖然只學了幾手,但嚇唬起人來還是綽綽有餘的。

就在錢不離玩得高興,或者說『蹂躪』得高興的時候。李霄雲走了過來,適逢錢不離虛踢一腳,引得程達露出空檔,隨後一掌拍在了程達的肩膀上。腳下又使了絆腿,把程達絆了個跟頭,李霄雲趁著機會走上前低聲道:「大將軍,鐵浪軍團前鋒部距離谷口只有一百五十里了。最遲五天後就能到廬陵平原,請大將軍定奪!」

錢不離略一沉吟,收起了架勢:「霄雲,傳我的命令,各部從今日起停止訓練、進入營地!孫仲德的破甲軍和湯雲龍的投石車三天內務必到達指定地點!」

「遵命,大將軍!」李霄雲答應一聲,轉身向後退去。

「要開始了……」錢不離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在半年之前。天威軍確實不是鐵浪軍團地對手,可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消化,錢不離已經消化了從宜州搶掠來的近乎天文數字的錢財,並且借用洪州的戰馬,組成了極有戰力的騎兵隊,兩軍的戰力已經發生了根本性地改變。何況錢不離發揮了守軍的所有優勢,積攢了大量的軍需用品,天時、地利、人和都在天威軍團這一邊,成敗已經定型了。

錢不離的目光已經越過了鐵浪軍團,盯在了皇城上,整盤棋地關鍵不在鐵浪軍團身上,而在自己如何才能快速打下皇城,必須要在姬勝烈下令風雲、龍虎、驚雷三大軍團撤離戰場、馳援皇城之前擊潰皇家禁衛軍、殺死姬勝烈!戰局進行到危急時刻,憑姬勝烈的個性肯定會不顧邊關數州百姓的生死,強令三大軍團回援,那麼意味著羅斯帝國與合眾國的大軍可以橫掃姬周國地東方,如此慘痛之事被扎木合演繹了一場已經足夠了,錢不離不允許再出現這樣的慘劇!否則縱使自己支持姬勝情奪回了王位,在未來的幾十年裡,飽受重創的姬周國只能維持芶延殘喘的局面,所有的大業都成了泡影。

…………………………

決戰終於在廬陵平原展開,只是戰爭不是簡單的事,坐上主將之位的人都不是尋常之輩,沒有人會在開戰地第一時間就投入全部兵力,縱使心懷喪女之恨的桂明也保持了相當的冷靜。

錢不離出動了杜兵率領的疾電軍,鄭星朗的疾風軍則被錢不離雪藏到了後方,其用意就是占一占鐵浪軍團前鋒部的小便宜,如果有機會擊潰鐵浪軍團的前鋒部,杜兵就會大舉進攻,任帥率領的刀鋒軍則馬上跟進,如果沒有機會,就在鐵浪軍團的前鋒周圍遊走,尋找殺傷敵軍的機會。

鐵浪軍團前鋒部的主將是譚宗旺,此人跟隨桂明已經二十餘年,戰陣經驗極為豐富,為防備天威軍突然大舉進攻,先把營塞設置在山腰上,佔據有利地勢,對於杜兵的挑釁,則視而不見,只是一力佈置防禦。

譚宗旺無意進攻,杜兵也怕士兵的傷亡過大,不敢冒然進攻,在雙方的克制之下,兩軍的接觸戰打得如白開水般淡而無味,譚宗旺所部在杜兵的強弓下只傷亡了百餘名士兵,而杜兵所部倒是無一傷亡。

等到桂明帶著中軍趕到廬陵平原,紮起了連營之後,錢不離下令停止了沒有意義的騷擾,所有的士兵都在大營中休息,等待戰爭爆發。

桂明同樣沒有動靜,初到廬陵平原,他需要一定時間來調整士兵的體力,還要加強營塞的防護,修建箭樓、哨欄,佈置鐵蒺藜、絆馬索、陷阱。接受後軍送來的輜重。而且桂明深知天威軍原屬夾脊關的騎兵戰鬥力非凡,遂整整佈置了三道柵欄、三道箭樓,如此在第一道防線被突破之後,他們還可以退到第二道防線駐守,經過三道防線,想必天威軍那五千騎兵已經剩不下多少了,未算勝、先算敗,這是一軍主將的基本常識。

這次南嶺之行後。桂明已經想出了護送輜重的新流程,在赤水橋邊駐守五千名士兵,修整幾天之後,從中軍裡撥出五千名士兵穿過南嶺、返回赤水鎮,而赤水橋邊的士兵則全部出發,護送大批輜重趕往廬陵平原,隨後又撥出五千名士兵趕往赤水鎮。這樣週而復始,既能保證輜重地安危,又能守護好赤水橋,而士兵地體力經過修整之後。自不畏激烈的戰鬥。

潛伏在南嶺中的方老生和王小二立功心切,硬是豁出傷亡三百餘人的代價打下了一座禿山,企圖進攻鐵浪軍團的輜重部隊,可惜的是。警報早已發出,鐵浪軍團做好了應戰準備,還有一支鐵浪軍團的步兵大隊聞警而來,抄向方老生與王小二的後翼。

方老生與王小二在進攻中不但沒佔便宜,還吃了些小虧,福州雖然已經盡全力生產了,但一州之地怎麼也不能和一國之力相比,縱使到了現在。方老生與王小二手下地弓箭手合起來也不足三百人,而鐵浪軍團護送輜重的部隊弓箭手卻在千人以上,眼見後路快被人抄了,方老生與王小二隻能忍痛脫離戰場,逃到了山林中。

兩份內容差不多的戰報分送到桂明與錢不離的案頭,桂明接過戰報看畢,冷笑一聲就把戰報丟到了一邊,錢不離看完戰報之後,忍不住長歎了口氣,硬骨頭就是硬骨頭,沒那麼好啃!

只不過……自己好歹也認真閱讀過那位領袖游擊戰的戰略戰術思想,這種結果太丟人了吧?!錢不離叫過送信的幾個士兵,認真詢問了戰事前、戰事中的各種情況,遂下令把方老生與王小二調了回來,把戰鬥力比較強地孟鐵頭第一團與浮梁第二團調上去,並任命楊飛俊為特種部隊的主將,鑒於孟鐵頭與浮梁的經驗還有些欠缺,命令孟鐵頭與浮梁按照楊飛俊的命令行事。

在楊飛俊出發前,錢不離把楊飛俊叫到自己地後帳,密談了很長時間,至於都談到了什麼內容,眾將官就沒有人知道了。

七天之後,桂明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箭矢、投石車、石彈等軍資都積攢出了不少,於第八天凌晨,派人給錢不離送來了一封信,要求與錢不離在今日決戰。

錢不離笑呵呵看完了挑戰信,親自走出帥帳觀望天色,烏雲籠罩著天空,不見陽光……錢不離回到帥帳之後沒說戰也沒說不戰,直接把那信使打發走了,結果鐵浪軍團的前鋒部列陣等了好一陣,看到天威軍的大營始終沒有動靜,無奈的撤了回去。

第九天,桂明又派人送來一封信,這封信地措辭就比上一封信激烈了,滿篇都是譏諷,錢不離又親自走出帥帳觀望天色,烏雲籠罩著天空,不見陽光……錢不離毫不客氣的把信使趕走了。

第十天,桂明的信變得簡潔多了,只有一句話:懦夫的一生死過很多次,而勇士的一生只死一次!錢不離走出帥帳觀望天色,又是烏雲籠罩天空,不見陽光……那使者的命運自然和以前雷同。

其實錢不離的心中也在暗叫邪門,難道上天真的見不得神器發威麼?一個意外地情況卻在此時發生了,天威軍團的士兵們知道敵軍給自己下了挑戰書,可是大將軍出來觀望天色片刻之後,就沒有做任何動作,這讓士兵們感到疑心。後來一個非常聰明的士兵自己找出了答案,為將者必須要識天時、知地利、曉人和,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哪怕是認不得幾個大字的土族士兵,為了顯示自己也把這六個字成天掛在嘴邊,那非常聰明的士兵認為他們的大將軍肯定會識天時,要不然怎麼總出來觀望天色呢?這種論調相信的人可不少,很快就在軍中流傳開來。

第十一天,就在桂明以為錢不離一心藉著鐵浪軍團補給艱難而拖垮自己,遂盤算從別的地方打開局面時。錢不離的挑戰信竟然送到了鐵浪軍團營地中。這一天,艷陽高照……

雙方都紮了長達十數里的連營,錢不離出動地是位於自己左翼地刀鋒軍,搶先佔據了西方的戰場,無數長刀戰刀在陽光的閃耀下,顯得異常威武。

桂明與譚宗旺爬上了哨欄,仔細觀望,心中都升起幾分疑惑。對一個將軍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勇武,而是征戰沙場的經驗,如果讓將軍們把自己的經驗都寫出來,很可能會遺漏很多,但是遭遇到各種變化,將軍們自然知道應該如何應對。識天時這三個字裡面蘊含著很多很多東西,比如說春夏之戰。位於西北方的軍隊就應該極力避免在雨天作戰,因為迎面刮來的東南風會把雨水吹到他們地眼睛裡,讓他們看不清敵軍,影響士氣、影響戰力。而到了秋季。就輪到位於東南方的軍隊避免在雨天作戰了,道理和上面是一樣的。

攻城的時候,上午適合主攻東門,因為陽光會晃得守軍難以睜大眼睛。尤其是夏季的陽光,會讓守軍的戰力大大降低,如果想在下午總攻,那麼西門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真正地戰爭不是憑著勇武一鼓作氣結束戰鬥的,而是要借助各種因素盡力占對方的便宜,當便宜一點一點積攢起來之後,就形成了不可逆轉的優勢!

錢不離知道天時地重要性,可是不能理解的是。在歐洲人還像野人一樣毫無紀律的向對手衝鋒時,中國的兵法家早就知道了天時之利,但是一直到明朝,士兵們穿戴地鎧甲都沒有相應的變革,能遮擋雨水和陽光的大簷帽反而是歐洲人發明的,難道那些將軍總以為自己這次吃了虧,下次就能佔便宜不成?

不知道有多少起了決定意義的戰爭,都是借助騎兵之力順著雨勢或者風勢,強行突入敵軍本陣,從而決定整個戰場勝負的,而在有確實記載的圍城戰中,率先被突破的大部分是東門或者西門,當然,中國人地戰爭從來都是講藝術的,有些將領把重兵佈置在東西門,以理所應當的攻擊點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然後突然強攻南北門,一舉攻下的例子也不少。

天時在現代戰爭中,已經被減弱到了可以忽視的地步,但是在冷兵器時代,天時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如果不是因為福州的生產能力實在有限,錢不離會把所有士兵們的頭盔改換成帶著遮陽簷的頭盔。

桂明與譚宗旺對視了一眼,心中疑慮重重,能把三千人的雪原城守軍發展成數萬大軍的錢不離絕不是一個蠢材,按合理的情況分析,錢不離應該命令部隊佔據南邊的戰場,與鐵浪軍團平攤優勢,而不應該頂著陽光作戰。

「宗旺,你一定要小心些!謹防錢不離的詭計,稍有不對,你馬上撤回來!」桂明緩緩說道。

「遵命,將軍!」譚宗旺答應一聲,爬下哨欄開始集合自己的前鋒部隊。

桂明心頭浮起不安的感覺,遠遠望去,天威軍的後方豎立了兩塊奇怪的東西,上面還蒙著塊大紅布,桂明知道,那一定是天威軍做出來的某種不知名的武器,但他更知道,不付出一定的代價,狡猾的錢不離絕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本錢,與其自己始終不知道天威軍的依仗,還不如趁著今天試探一下,只希望……這代價不要太大!

桂明心中有些不安,而在天威軍大營中的哨欄觀陣的錢不離看到鐵浪軍團已經衝出了營地,嘴角露出了殘忍的微笑,他親手製造出來的神器其實就是兩面巨大的太陽灶,其靈感來自於古希臘的一場著名衝突,當時城中的青壯年已經組成軍隊去攻擊敵人了,而敵人趁機集合了十數條海船,從海路來偷襲城市,一名古希臘的學者奮然而起,召集所有的婦女兒童,手裡端著鏡子集合到城牆上,反射太陽光去攻擊敵人。當一面又一面風帆莫名其妙燃燒起來之後,船上的人被嚇得魂飛魄散,以為希臘的戰神顯靈,遂狼狽逃走了。

兩塊反光板的焦點被錢不離設定為六百米,所以反光板的弧度非常小,縱橫安放著六十面小方鏡,一面反光板就足足耗費了三千六百塊方鏡,製作第一面反光板時錢不離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第二面只花費了二十天,可惜的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工藝水平不夠,焦點散得很大,不過錢不離並不想把敵人烤熟,用死刑犯做試驗的時候,兩塊反光板的焦點一起從那死刑犯身上掠過,那死刑犯當即就變成了瞎子,如此效果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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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實力的碰撞

「我們是什麼?」

「鐵浪!!!」

「無堅不摧的鐵浪!」譚宗旺奮力抽出了長劍,遙遙指向了萬里無雲的天空。

「無堅不摧的鐵浪!!!」鐵浪軍團先鋒部的士兵們一齊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狂呼應和著。

「我們用什麼讓那群雜種恐懼?」譚宗旺手中的長劍改變方向,指向了對面的刀鋒軍。

「勇武!!!」鐵浪軍團先鋒部的狂呼聲一聲比一聲高。

「我們用什麼迎來一場又一場勝利?」

「無畏!!!」

「弟兄們,讓我看看你們的勇武吧!前進!!!」譚宗旺手中的長劍虛砍向前方,下達了命令,鐵浪軍團的傳統從來都是主動進攻的,前些日苦忍杜兵的挑釁,今天總算可以發洩了!譚宗旺的眼中閃出道道寒芒。

「殺!!!」鐵浪軍團前鋒部的將士們怒吼一聲,緩緩向前逼去。

與鐵浪軍團相比,刀鋒軍顯得異常沉默,這倒不是因為他們的勇氣比不上鐵浪軍團,而是因為錢不離在一年前誓師的場面已經銘刻在他們的靈魂深處。

一支什麼樣的軍隊才是無敵的軍隊?是一支沉默的軍隊!你們不同相貌、不同民族、不同地方、不同習慣,卻鴉鵲無聲的站在同一個地方,看著同一個方向,聽著同一個聲音!在刀鋒軍士兵們耳中,錢不離當時的怒吼聲猶然在耳邊響著:我的聲音!!!

一支沉默的、隨時等待爆發的軍隊才是真正無敵的軍隊!在刀鋒軍士兵們眼中,鐵浪軍團那種拚命的喊叫聲簡直就像小丑在表演,他們眼中充滿了凜凜凶光等待著,等待著來自中軍的鼓聲,等待著他們靈魂深處的那個聲音。

雖然任帥才是刀鋒軍的主將,但是他地影響力永遠也不能和錢不離相比,從必死地雪原城大勝而來的士兵們已經把自己心靈中所有的崇拜都奉獻給了錢不離。又經過一年艱苦的訓練和戰鬥。刀鋒軍已經成了一支不可被擊潰的軍隊,他們可以全部戰死,但絕不會被擊潰,除非是靈魂深處那個聲音命令他們撤退,否則他們不會後退半步。用一些士兵的話說,他們就算現在戰死,也已經賺了很多,如果不是大將軍。他們早就喪身在茫茫雪原中了。

鐵浪軍團的步伐非常整齊,刀鋒軍在訓練的時候也一樣整齊,可是在這一觸即發之際,他們卻顯得有些慵懶,有地長刀手把長刀斜靠在肩膀上,活動著手腕,因為他們要保存充足的體力。而弓箭手的長弓依然背在背後,每一個弓箭手都在彈擊著手指,雖然錢不離有命令,今日之戰不能射連珠箭。不能暴露全部實力,但他們也要保持在最佳狀態,以防出現意外情況。

真正的勇武無畏不是靠喊叫聲的高低來表達的!這是刀鋒軍所有士兵的共識。

「真夠熱鬧。」哨欄上地錢不離冷笑一聲:「讓我想起了我父親口中的那場浩劫,口號有個屁用!」

「大將軍。您還有父親……」楊遠京驚訝的接了一句,話沒說完,才察覺自己話裡的語病,連忙閉上了嘴。對在士兵們心目中已經成了半神地錢不離來說,說他是從神界降臨的也會有人相信,而且錢不離從來沒談起過自己的身世,這一時失語,不能不讓人震驚。

「觀戰就好好觀戰。別廢話,否則我把你扔下去!」錢不離惡狠狠的說道。

楊遠京伸了伸舌頭,再不敢出聲了。

眼見鐵浪軍團地士兵越走越近,陣中的任帥輕輕把自己的戰刀交給了副將關盛志,隨手抄起了熟銅棍,雖然錢不離命令各個將領都要學習刀法,可是任帥還是覺得自己的棍子順手,平日倒可以裝模作樣的練一練,省得受到大將軍痛罵,不過到了真正的戰場上,任帥還是相信自己的棍子。

關盛志向幾個親衛使了個眼色,幾個親衛悄悄變了下位置,把任帥擋在了後面,關盛志比別的副將多了一個任務,就是要保證任帥地安全,不能讓任帥『發瘋』,這是錢不離親自囑咐他的。

任帥卻沒看到手下人的小動作,因為他已經轉過頭去,瞇起眼睛觀望著後方的『神器』,當日大將軍做出神器之後,只簡單說了一句:「你們放心吧,神器已經做好了。」,這種簡單的解釋讓眾將心癢難禁,既然是神器,應該和『天威』的威力差不多吧?大家一直盼著能親眼看到神器發威,卻找不到機會,破甲軍的營地警戒極嚴,沒有錢不離的命令,任何人私入營地都會被立即處死。

所以今天觀戰的人非常多,除了潛伏在後面的鄭星朗,還有右翼的杜兵要時刻準備支援以外,大部分將領都爬到了連營中數十個哨欄之上,就等著開眼界呢。

孫仲德衝著任帥笑了笑,低聲命令道:「撤蓬!」

兩名破甲軍的士兵拔出戰刀,劈在了繩子上,蒙在反光板上的篷布撲啦啦落了下來,巨大的反光板終於露出了猙獰面目。

鐵浪軍團這一戰出動了六千人,兩千人為一支方陣,組成矩陣彼此呼應緩緩向前進逼,所謂矩陣就像一個倒過來的品字一樣,此陣主守,心中有些疑惑的譚宗旺雖然採取主動進攻的姿態,但心中還是希望天威軍能展開對攻,縱使天威軍沒有變化,訓練有素的鐵浪軍團士兵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成主功的錐陣,強行突破天威軍的防線。

別看譚宗旺的心裡有些緊張,可是他手下的士兵卻很輕鬆,其一雙方的距離還比較遠,其二就是天威軍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群雜牌兵,就像高高在上的皇家禁衛軍看不起任何一支軍團一樣,鐵浪軍團的士兵也看不起天威軍。

致命的陽光被反射到鐵浪軍團士兵身上,當即就有八、九個士兵扔掉武器、捂著臉慘嚎起來:「啊……我地眼睛!」「疼啊……疼啊……」「敵襲啊……」鐵浪軍團地方陣亂了起來,有的士兵疼痛難忍。再加上莫名其妙的傷害讓他們感到恐懼。他們在方陣中橫衝直撞,碰到什麼就踢什麼,甚至還有用嘴咬的。

「亂軍者,斬!」鐵浪軍團不愧是姬周國四大軍團之一,隨軍的軍法隊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幾個瞎了眼又失去控制的士兵很快就被亂槍刺死。

「立盾!」另一個大隊長喝道。

三隊方陣一齊停下了腳步,前排的劍盾手紛紛把巨盾立在地上,後面的刺槍手和弓箭手則伏下了身子。雖然他們依然不知道襲擊從何而來,但他們知道跟隨軍令、陣勢地變化而變化,訓練過無數次,他們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身為主將的譚宗旺在此刻卻有些失職了,一個命令也沒有發,如果不是手下的將校和士兵都訓練有素的話,騷亂很可能會越來越大。譚宗旺死死盯著遠處的刀鋒軍。他想找出自己士兵受傷的原因,因為他必須盡快做出決定,是繼續進攻,還是原地防守。至於撤退……譚宗旺沒有去想,他認為己方的實力遠佔上風。

「轉!」孫仲德大喝一聲,推動了身前地槓桿,另一輛車上的常佩夜喝道:「明白!」隨後也跟著推動槓桿。

神器只有孫仲德與常佩夜才能操作。這是錢不離的規定。

兩個光點在鐵浪軍團陣中緩緩移動起來,錢不離把反光板的焦點設計在六百米,並不是說只能傷害六百米處地敵人,比六百米更遠或者更近、只要處於直徑線周圍的人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只是六百米處的殺傷力能達到最大值而已。

致命地光線是無孔不入的,停頓在原地的鐵浪軍團正好可以讓錢不離的神器從容不迫的施展威力,而且鐵浪軍團的士兵們因為恐懼,總是悄悄抬起頭觀望刀鋒軍本陣。這無異於伸著脖子讓人殺!

離遠望去,光斑掃過之處,一排排士兵猶如屁股被火燒了一般,慘嚎著跳了起來,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陣中亂撞,狼奔豕突把本陣攪得亂成一團。敢於直面猛獸的獵手會害怕潛藏在草叢中的毒蛇,衝鋒陷陣地勇士會害怕來自背後的冷箭,原因只有一個,他們看不見,看不見的恐懼才是最大的恐懼!

出戰前的威猛早已蕩然無存,真正被射瞎了眼的和一些只是暫時性失明的士兵都無法控制自己了,如果他們撲向一個正常的士兵,自會被槍劍刺倒,下場倒是乾淨利索,可是兩個瞎了眼的人撞在一起,就變得很熱鬧了,往往是兩個人互相扭打著滾到地上,一邊死命毆打著對方一邊放聲慘叫。

利用別人不知道的科技做成了武器,施展起來效果異常驚人,任何一個現代人站在這裡,很可能馬上明白傷害來自於哪裡,他們會閉上眼睛,甚至乾脆把盾牌背在後背,轉身逃跑。可是鐵浪軍團的士兵卻無法理解光線的威力,陣中的騷亂讓他們更加恐懼,更多的人抬起頭甚至抬起身子向刀鋒軍本陣觀望,其結果自然是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譚宗旺幾欲吐血,他已經明白,肯定是對面刀鋒軍陣後的那兩面巨大、閃亮的東西在傷害自己的士兵。

縱橫沙場百戰生!經歷過無數戰陣的譚宗旺從來沒有遇到如此狼狽的場景,連敵人的毛都沒有撈到一根,就被打的接近崩潰!

譚宗旺血氣上湧,猛地用雙腿一夾戰馬,大喝道:「弟兄們,給我衝!毀掉那兩個鬼東西!!!」說完不等士兵們做出反應,譚宗旺已經催動戰馬向前衝去。

這個決定下得並不倉促,也不是憑著一時血氣之勇才率軍強攻,譚宗旺明白此時此刻撤退才是明智的選擇,可惜的是,身為將軍就要有將軍的覺悟,如果不把那兩面鬼東西毀掉,將來的仗還怎麼打?鐵浪軍團必然處處被動,只要敵軍把那兩面武器搬上戰場,鐵浪軍團除了退守營塞之外。沒有別的選擇。甚至退守營塞也未必能守得住!

譚宗旺決定做一個力挽狂瀾的將軍,哪怕自己的部下都戰死在這裡,哪怕自己也戰死在這裡,他也要把天威軍賴以持仗的武器毀掉!

處於恐懼中的鐵浪軍團士兵聽到譚宗旺地怒吼聲,找到了主心骨,他們紛紛躍起向前猛衝,能把他們從恐懼中帶出來地唯有敵人的鮮血!

站在鐵浪軍團連營的哨欄上觀戰的桂明臉頰抽搐了幾下,他轉身下令道:「李喜道、劉永民。你們兩個各帶五千將士殺出去,掩護宗旺的後翼,如果……如果宗旺不行了,你們就頂上去,記住!無論如何也要把敵陣後那兩樣東西毀掉!」桂明的判斷和譚宗旺是一致的,敵軍後的那兩面可怕地武器必須要毀掉,而且此刻譚宗旺的前鋒部正在衝鋒。桂明也沒有時間多想。

譚宗旺衝鋒的時機倒是蒙得恰到好處,位於左側的孫仲德剛好把反光板的焦點推到了敵軍的右翼,而常佩夜把反光板的焦點推到了敵軍地左翼,門路大開。鐵浪軍團的士兵已經如瘋子般衝了過來。

「收蓬!」孫仲德喝道,接下來就是混戰了,如果繼續使用神器,很可能造成誤傷。

破甲軍的士兵連忙抓住繩索。把篷布拉了起來,雖然反光板只掃過一輪,但兩張反光板形成的焦點一個從左往右、一個從右往左,在鐵浪軍團矩陣最密集地地方結結實實犁了一遍,形成了巨大的殺傷力,鐵浪軍團的傷率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一,瞎了眼的士兵和死人又有什麼區別?!倖存地士兵也在激憤與恐懼的交叉感染下,變得毫無章 法。沒頭沒腦的往上衝,戰力銳減。

「拋射!」任帥發出了命令。

箭營的兩千五百名弓箭手迅速拉開長弓,奪命的箭矢劃出無數條弧線,如雨點般落進了鐵浪軍團的人群中,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天威軍連營右翼的營門被打開,杜兵帶領著疾電軍飛馳而出,切向鐵浪軍團援兵地後翼,緊接著中軍的營門也開了,李霄雲帶領著殺氣騰騰的羽林軍逼向了鐵浪軍團的大營。

桂明的臉色變得鐵青,剛才他被天威軍那威力龐大的莫名武器吸引了全部心神,以致於犯了一個絕對不應該犯的錯誤,他忘了天威軍有一支進退如風、實力強大的騎兵隊!如果自己有一支騎兵,哪怕是兩千人的騎兵隊,只要能抵擋住敵人的騎兵片刻,還是能挽回上風。

可是他沒有,而且也不能為了這一場戰鬥就把自己僅剩的千騎斥候派出去送死,在南嶺的斥候戰中,自己的斥候損失非常慘烈,再不能損失了,誰能願意為了達成目標就毀掉自己的耳目?!

從敵騎飛馳的方向上能看得出來,敵騎主將是一個異常狠辣的人,他在向李喜道與劉永民所部的側後翼奔襲,而李喜道與劉永民只留下少部分兵力準備阻擋騎兵,大部兵力還在執行自己的命令,向刀鋒軍衝鋒,因為他們的任務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把敵陣後那兩面東西毀掉,桂明知道,敵軍的騎兵就要表演一場完美而迅速的擊潰。

再觀譚宗旺先鋒部,衝鋒路上已經承受了數輪箭雨,付出了慘重代價才衝到敵軍前幾十米處,但是敵軍依舊巍然不動,此時此刻,桂明才驚覺敵軍那支步兵隊的可怕。可歎譚宗旺所部上到主將,下到普通士兵,都陷入了顛狂狀態,有不少弓箭手竟然搖搖擺擺的向前跑,只有少數弓箭手在還擊,這種情況下……譚宗旺已經沒救了!桂明心中雖然痛苦,但他不能不承認現實。

除非是自己帶領全軍出動,才能挽回危局!天威軍中軍的營門一開,桂明就明白了錢不離的意圖,以中軍部抵擋鐵浪軍團的援軍,騎兵從後切割鐵浪軍團的步兵,而那支步兵在殲滅譚宗旺殘部之後,迎擊李喜道和劉永民的部隊,好狠的手段!

「鳴金收兵!!!」桂明狂吼了一聲。不能在今天決戰!至少在敵軍的那兩面武器沒有毀掉或者自己沒搞清那武器是用什麼傷人之前,不能決戰!桂明不敢把自己的本錢一下子都賭進去,就算要死,他也要讓錢不離死在自己前面!而且錢不離一向詭計多端,難免不會有別的花招。

這一點桂明估計得倒很正確,鄭星朗的疾風軍已經從天威軍大營的後翼悄悄接近了戰場,而天威軍大營的數個後門已經全部敞開了。

李喜道與劉永民聽到中軍的鳴金聲,迅速停下了腳步,集結成陣勢,緩緩向後退去。杜兵不無惋惜的帶領騎兵隊繞了個弧線,在距離鐵浪軍一百餘米處疾馳而過,當然,按照老習慣,用箭矢招待一下對手可是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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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二十九章 遊走四方的兇徒

「擊鼓!」天威軍大營中的錢不離下達了命令:「疾風旗降半旗!」錢不離沒想到桂明這麼快就要縮回去,只能無奈的跟隨著形勢變化而調整部署。

激越的鼓聲響了起來,李霄雲的羽林軍停下了進逼的腳步,在戰場的中央擺出了長蛇陣,進可以攻擊鐵浪軍團的援軍,退可以守住天威軍的中軍大營,而湯雲龍帶領的投石車已經裝好了石彈。

杜兵的疾電軍則像一條長龍般圍繞著鐵浪軍團盤旋,當錢不離初到雪原城,得知金帳汗國與扎木合的飛鷹部落都有統一草原的野心之後,他一直把草原的游騎當成了自己最強大的假想敵,所以對騎兵們的騎射訓練抓得非常苛刻。自己那個歷史的一幕幕慘劇猶在眼前,別的地方不說,光是南宋的四川一地,最保守的估計,被屠殺的人數也在三百萬人以上。而且他們並沒有用全力攻打南宋,內部的勾心鬥角且不談,還派出兩支萬人隊西征,兩萬人就打得阿拉伯幾十萬聯軍屁滾尿流,當時阿拉伯世界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巴格達被屠殺得空無一人。別人不知道游騎的巨大潛力,錢不離可知道,用步兵是沒辦法與游騎決戰的,只能以騎制騎!學習他人的長處並不丟臉,春秋戰國時期,趙王改革軍制、命令騎兵們胡服騎射的時候,朝裡朝外到處都充斥著反對的聲音,但趙王堅持下來了,趙國的騎兵遂成為當時最強大的騎兵。

杜兵的疾電軍戰術既毒辣又無賴,拉開長弓,把箭矢拋射到空中再落到地面上,總要花費一段時間,疾電軍的騎兵總是迅速衝進射程中拋射一輪,然後借助戰馬的速度斜刺裡竄出去,讓對方的還擊徒勞無功,經過長時間的訓練,疾電軍的騎兵都能很好的抓住時間差。戰場上。速度就是主動。鐵浪軍團把弓箭手調在西側,疾電軍地尾翼開始進攻,把弓箭手調回來,杜兵又開始帶兵穿插拋射,主動權始終在疾電軍這一邊。

已經接近了後營地鄭星朗勒住了戰馬,因為中軍裡豎著的疾風旗被降了半旗,五千名疾風軍將士靜靜的站在那裡,等待著中軍下達的第二道命令。

天威軍的戰鼓聲剛剛響起。刀鋒軍的戰刀手便迅速向兩翼展開,原本位於陣中的長刀手突出陣外,以無可匹敵的氣勢向前捲去。箭營有十幾個鎧甲與眾不同地弓箭手則爬上了陣後的木架,他們都是箭營中箭術最好的射手,他們的任務就是尋找敵軍中的將官,亂箭射殺。

顛狂並不能算是一種優勢,雙方一個照面。鐵浪軍團的士兵就被刀鋒軍的長刀手砍倒了一片,有地屍體倒飛出去,還把後面的人撞翻在地。而且經過長時間的摸索,長刀手的戰術也有了很大提高。他們不再像以前那樣,揮舞著長刀亂砍亂劈。五百名長刀手分列成五排,第一排長刀手出刀之後,第二排長刀手從他們身側竄出。再次揮刀下劈,緊接著是第三排長刀手出刀,這樣再不會出現誤傷,五百名長刀手演變成了不停運轉地殺戮機器!當日演習的時候,校場上擺放了一千隻木靶,長刀手用極快的速度就把所有的木靶劈成了碎片,據錢不離用現代計時方法估算,刀浪與刀浪之間地時差還不足兩秒。也就是說,在不到二十秒的時間裡,長刀手可以殺死近千名士兵。

藉著長刀的威力,長刀手們奮力揮舞著長刀,猶如是在校場舉行一場演習,一排又一排的鐵浪軍團士兵被劈翻在地,招架?連巨盾手都是一觸即被震翻,他們用什麼來招架!

戰場上最震驚的人莫過於譚宗旺,開始他想命令自己的部下從側翼掩殺過去,可是眨眼之間,還沒等醞釀好的命令傳達下去,身前的士兵已經傷亡殆盡,他這個主將變成了真真正正地前鋒,敵軍那可怕的長刀陣距離他已經不到三米了。

譚宗旺摘下刺槍,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士兵們都吶喊著跟在自己身後,沒有逃走的,這讓譚宗旺感到幾分欣慰,可是再往後看,看到了正在圍擊鐵浪軍團的疾電軍,譚宗旺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對方的騎兵竟然沒有奔襲自己的後翼,反而開闢第二戰場圍擊自己的友軍,顯而易見,對方認為這裡勝負已分,根本不需要援手!

真的勝負已分了麼?!譚宗旺從咽喉中發出了一聲猶如野獸一般的咆哮聲,他轉過身來,正好看到一柄長刀迎面劈下,譚宗旺使出渾身的力氣,雙手舉起刺槍封住了刀勢:「滾!!!」

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響傳出,那個長刀手再也握不住長刀,口吐鮮血倒栽到地上,譚宗旺勉力壓制著胸中湧動的氣血,一隻手揮舞著已經變形的刺槍,另一隻手拔出長劍,可鮮血正順著槍柄和劍柄緩緩流出,剛才那一記硬拚,譚宗旺處於不利的位置上,他的手心已經被震裂了。

「殺!!」譚宗旺再次咆哮了一聲,此時此刻,所有的戰術都成了無用的把戲,想死而無憾就要破

陣而出!譚宗旺希望憑借自己的勇武給將士們帶來勇氣,而給敵人帶去恐懼。

「殺……」鐵浪軍團的將士們怒吼著湧上來。

譚宗旺的希望只實現了一半,鐵浪軍團的士兵確實多了幾分士氣,但是在補上來的敵軍士兵眼中,他看到的不是恐懼,而是興奮。

「嘿……大個的,別搶!」這名長刀手的身材極為壯碩,縱使在長刀手中也頗顯眼,眼見另一個長刀手從側面撲上來,他不由焦急的躍身而起,迎面劈出一刀,氣勢之可怕足以讓膽小的人嚇昏。能端著數十斤重的長刀跳躍起來的,在五百長刀手中也不過四十餘人,這壯漢正是其中之一。

譚宗旺見勢危急,反手投出長劍,雙手握緊了槍桿,一邊用雙腿帶動戰馬向側面避去,一邊試圖封住長刀的刀勢。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銳風撲面而來,經驗豐富的譚宗旺急忙向下伏身,本應該射中咽喉的箭矢射到了譚宗旺的左眼中,譚宗旺發出了一聲慘叫。

長刀手有著最強的攻擊力,但防禦也是最薄弱地,側面撲上來搶功地長刀手被譚宗旺的投劍刺穿了環甲,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鮮血也如湧泉般流出。那長刀手的刀勢不減反急,趁著譚宗旺難以見物之際,斜肩帶背把譚宗旺劈成了兩半。

那個壯漢的長刀也急劈而下,把譚宗旺上半截屍身劈飛,把譚宗旺下半截屍身劈得血肉亂濺,巨力之下,譚宗旺的戰馬也悲鳴一聲。軟倒在地上。

「我的……」搶功得手的長刀手露出笑意,長刀無力的從手心脫落,他手捂著傷口,身體搖搖欲墜。

「將軍……」譚宗旺地親衛們目眥欲裂。戰局變化得太突然了,前一刻他們的將軍還大發神威,後一刻就被敵軍分屍,血肉橫飛的場面讓譚宗旺的親衛們瞬間變得狂暴起來。蜂擁而上。

後排補上的長刀手慢了一拍,那名搶功的長刀手在瞬間就被兩柄刺槍刺穿了身體,而那名壯漢則直接扔掉長刀,竄到後面躲過一劫。

刀浪再次捲起,後側精銳射手射出的箭矢及時射到,譚宗旺地幾十個親衛在雙重打擊下,變成了風中的落葉,一個接著一個栽下戰馬。而長刀手也付出了傷亡二十餘人的代價。

…………………………

「誰來告訴我,那是什麼?錢不離用的是什麼東西???」桂明憤怒地一拳擊打在桌案上,差點沒把桌案打塌。今天這一仗鐵浪軍團不但損失慘重,而且丟盡了臉面,譚宗旺的六千先鋒部全部陣亡,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卻連錢不離那種神秘武器的邊都沒有摸到!自桂明執掌鐵浪軍團地大印以來,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支部隊被全殲的歷史,而且損失的還是鐵浪軍團中精銳的先鋒部隊,慘重的打擊讓此刻的桂明沒辦法冷靜下來。

鐵浪軍團的眾將官默默的站在兩側,沒有人說話,他們不是不想回答上將軍桂明地問題,而是沒辦法回答,軍團的臉面就是大家的臉面,仗打成這樣誰心裡也不好受。

桂明連喘了幾口粗氣,突然轉頭道:「周抗,你沒有什麼想說的麼?」

桂明的側面有一個年輕人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中的玉珮,聽到桂明的問話,他淡淡的搖了搖頭。此人正是夾脊關被突破之後,尉遲風雲差一點與姬勝烈發生衝突時,而悄悄截斷尉遲風雲退路的人,是姬勝烈最信任的幾個手下之一。

「周抗,別忘了你是陛下派來的監軍,如果鐵浪軍團打輸了,你也一樣大罪難逃!」

「如果上將軍真是拿我當監軍的話,我想您應該稱呼我一聲監軍大人。」周抗的態度依然是淡淡的。

桂明的臉色一變,揮了揮手,讓帳中的將官都退出去,隨後沉下臉來:「周抗,你什麼意思?難道沒有了彤兒,你就可以對我如此無禮了麼?枉費老夫當年欣賞你,一心要把彤兒許配給你,現在彤兒屍骨未寒、大仇未報,你……」

「我求求您了,上將軍!」周抗苦笑一聲,打斷了桂明的話:「如果說起帶兵作戰,我承認遠遠比不上將軍,但是……別的上將軍還是免了吧。」

桂明勃然大怒,站了起來:「周抗,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什麼意思?」

「上將軍,您……真想把話說明了?」

桂明的臉上閃過一縷驚慌,但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沒辦法退縮,遂冷聲喝道:「你說!」

「上將軍如此賞識周抗,在下心領了,只是……不知道上將軍賞識周抗哪一點呢?人品?我是陛下養的一條狗,陛下讓我咬誰我就咬誰,沒什麼人品可談;家世?我周抗是一個下賤的平民,而且在我七歲的時候,我父親就把我給賣掉了,幫不上將軍的忙;相貌?這個……我想上將軍挑女婿,絕不會看中這一點吧?」

「能力?呵呵……我周抗當時深得陛下信任,如果能娶到桂彤小姐為妻。自然會全心全意為桂家做事。這才是重點啊!只不過……桂彤小姐的脾氣實在是厲害,不知道有多少次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難堪了。」周抗滿臉感觸的搖了搖頭。

「我和你說過,彤兒心高氣傲,等閒人不放在眼中,所以才勸你不要操之過急,只要有老夫給你做主,婚事是板上定釘的事情!」

「我一點不怪桂彤小姐,女孩子麼。都喜歡騎白馬、持寶劍、縱橫沙場、立下不世威名的英雄!這樣的人皇家禁衛軍裡有地是,隨便找出一個都能輕鬆把我周抗打個半死,我算什麼東西?!」周抗地語調中充滿了譏諷:「而且……上將軍定釘子也定得太久了,什麼樣的釘子能讓您定上三年呢?」

這番話說得桂明再也無法壓制怒火,不由大聲喝道:「周抗,不要以為老夫不知道你的底子!在你為陛下效力之前,是一個四方遊走、動不動就屠人全戶的兇徒!如果不是陛下信重你。你這樣的人早就會處死幾百次了!換了別人,誰願意把獨女許配給你這樣的人?老夫如此欣賞你,你不但不領情,反而反咬老夫一口。真是狗性難改!」

「那不叫兇徒,那叫遊俠,尊敬的上將軍!」周抗又恢復了淡淡的神色:「其實我也沒有責怪上將軍地意思,您這種做法無可非議。待價而沽麼,如果換成我,我也要多考慮考慮。而且……我真是佩服上將軍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深遠目光,您沒有等錯,我現在失勢了!」

「我的女兒也沒有了……」桂明的語氣變得低沉起來,旋即反應過來:「周抗,你亂想什麼?如果陛下不信任你,怎麼會派你到鐵浪軍團監軍?!」

「難道陛下會懷疑您?呵呵……」周抗忍俊不禁的笑起來:「上將軍。在姬周國開國之前,不知道更迭了多少代王朝,也不知道有多少功臣在開國之後,冤死在寶劍之下,您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沒有用了,留著他們反而是個大禍害!我周抗就是這樣的禍害,我只會害人,不管是設圈套還是在背後放冷箭,反正都是害人,對於國家大業,卻什麼也不懂。在陛下坐上了王位之前,是最需要我這種人的,但是現在不需要了,他想處死誰,都可以用正大光明地手段處死,罪名還不容易捏造麼?那麼我……就該成了該死的人了。」

桂明的神情變得很古怪,半晌才歎道:「周抗,你就這點不好!我知道你年少的時候遭遇非常坎坷,所以性情大變,遇到事情總是疑神疑鬼地,你知道麼?陛下很討厭你這種性格,所以才派你來鐵浪軍團,磨練你以備大用的。」

周抗放聲大笑起來:「如果我不是謹慎多疑,我早就死了!大用?不知道陛下想怎麼大用我,難道讓我這個對國事一無所知的人擔任內閣宰相麼?!」

桂明搖頭道:「難道我說的話你也不信?」

「上將軍,我說過,您最好是一心去考慮如何打敗錢不離,別地方面,您往往是做得越多,錯的就越多。」周抗嗤笑一聲:「這個世界上有兩種虛偽,一種讓人畏懼,另一種則讓人噁心,而您……就是後一種。」

桂明執掌鐵浪軍團之後,走到哪裡都受到無數人的尊崇,從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赤裸裸的挑釁,桂明怒吼一聲,一腳把桌案踢倒,反手抓住了劍柄:「放肆!!!周抗,不要以為你身為監軍我就不敢殺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派人把你推出去斬首!?」

「上將軍,我無意冒犯您的尊嚴,真的!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周抗的臉上的淡漠消失了,換上地是滿臉的悲哀:「我身為鐵浪軍團的監軍,上將軍竟然這麼有把握當眾把我處死,無非證明您……身上有什麼東西,或者乾脆點說,就是陛下的密旨了!」

桂明當即變得僵硬了,在他剛剛接到姬勝烈的密旨時,還感到心寒,覺得陛下如此行事不得人心了,現在桂明卻理解了姬勝烈的擔憂,這個人的思慮之縝密實在可怕,不能為己用固然要殺,可一條狗的才智竟然隱隱有與主人並駕齊驅的苗頭,當然會引起主人的不安!

周抗看到桂明眼中閃動著殺機,不由苦笑道:「上將軍,在你下次與錢不離對敵之時,你要注意一件事。」

桂明一愣,急忙追問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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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三十章 一見鍾情

「不管怎麼說,桂彤也算是我的未婚妻子,雖然我從沒闖入她的心靈,但為桂彤報仇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上將軍,如果您想做什麼,我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了卻自己的心願!」周抗笑了笑,話鋒一轉:「不知道上將軍注意到沒有,錢不離連續避戰三天,今天卻主動出戰,這是為什麼?」

桂明心有所動,臉上的殺機逐漸退卻,開口道:「很可能是前幾天錢不離的武器還沒有準備好,所以今天迫不及待的出來了。」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錢不離避戰的那三天都是陰天,而今天卻萬里無雲!錢不離的那兩件武器實在太過刺眼了,以我的眼力、距離那麼遠都有些吃不消,何況是近處的士兵!我估計……很可能是利用陽光殺敵。」

桂明的眉頭時緊時松,沉吟了半晌才緩緩說道:「你說的有道理!」

「上將軍,我們可以等幾天,如果遇到晴天錢不離就出來挑戰,遇到陰天就縮頭不出的話,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難道……以後只能在陰天與錢不離作戰?」桂明苦笑起來,隨後饒有深意的看著周抗:「周抗,怪不得陛下說你是天才裡的天才,如果你出身在貴族之家,整個家族都會跟著你飛黃騰達的!」

「其實我現在只想做一條狗,只要每天能幫著主人打獵,就沒有被烹掉的危險。」周抗滿臉落寞的搖了搖頭:「上將軍,我去休息了。」

…………………………

初戰之後,雙方進入了對峙階段,對峙是戰爭中最常用的手段,眾所周知,打仗就是燒錢,如果每一次戰爭雙方都能迅速展開決戰的話,錢糧對戰爭的影響就不大了。關鍵在與只要一方糧草充足。完全可以採取守勢,一點點拖垮敵軍。

演義中描寫的襲營太誇張了,真正戰爭中的襲營完全是強者欺負弱者,或者是被逼上了絕路、狗急跳牆的招式,不管是錢不離還是桂明,都沒有強襲對方營地的念頭。

偷襲營塞,和兩個巨人在搏鬥中,其中一個突然衝上來用頭錘攻擊對方一樣危險。擊中了固然有優勢,但更大地可能是被人迎面悶上一拳,翻倒在地又被人踩上一隻腳。

如果雙方地實力持平,誰搶先攻擊誰就佔了劣勢,沒有哪個將軍敢帶領和對方差不多的兵力就展開攻城戰的,攻打營塞也是一樣。當一支軍隊駐守一個地方時,隨著時間的增加。那營塞也將越來越牢固,因為主將可以在閒暇時間裡,命令士兵們繼續修造各種防禦設施。在錢不離出征宜州之後,孫仲德依然留在這裡訓練士兵。經過大半年的修建,天威軍營地的箭樓等設施幾乎是一座挨著一座,尤其是錢不離的中軍營地,攻打的難度和攻打城池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所以桂明到廬陵平原地第一天,就決定要把錢不離引出來展開決戰。

當年尉遲風雲打下雲州之後,龍虎軍團就入駐雲州,經過長時間的修建,龍虎軍團的營地已經固若金湯,可是後來姬勝烈命令龍虎軍團回援皇城,羅斯帝國鑽了個空子,殲滅了留守雲州的常備軍。佔領了龍虎軍團的營塞。此刻東線戰場,風雲軍團與龍虎軍團聯手,戰事卻依然呈膠著狀態,其重要原因就是羅斯軍的營地太堅固,短時間內根本打不下來。龍虎軍團花了五年時間,在營塞中修建了高達二十餘米的雲架,雲架上可以擺放七十餘輛投石車,簡直比得上皇城地城牆,當時修建雲架是為了屠殺羅斯人,但現在被屠殺的卻是自己人。營塞中的箭樓也連成了可以跑馬的平台,平台上地弓箭手不用爬下來,進可以攻、退可以守,也可以迅速增援營塞的任何一個地方,而且龍虎軍團積攢下來的大批輜重也落到了羅斯人手裡,面對著這樣一座營塞,經驗豐富如尉遲風雲,也只能望營興歎。

桂明終於收起了高高在上的心態,以謹慎地目光審視起錢不離來,前幾日的慘敗已經敲響了警鐘,桂明不願意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天威軍已經有了與鐵浪軍團一較高低的實力。

桂明手中有福州各地的地圖,但他不能相信以前的地圖,錢不離佔據福州已經一年了,天知道會出現什麼改變?桂明把自己的斥候撒出去,試圖另闢蹊徑,打開僵局,可是南嶺斥候戰他輸得慘,廬陵平原的斥候戰他輸得更慘。

天威軍團的疾電軍、刀鋒軍、羽林軍,都有獨立地斥候隊,而直屬錢不離、由楊遠京率領的斥候大隊已經達到五百人,最關鍵的則是由王瑞率領的三千天翔軍,天翔軍聚而成軍,散開則成了遍佈廬陵平原的斥候,不管是黑夜還是白天,都沒有破綻可尋。

從情報方面來說,姬勝烈在福州的人手本來就少,上一次刺殺錢不離之後,福州的密諜幾乎被錢不離連根拔起,桂明什麼情報也得不到。而且錢不離把廬陵平原周圍的村落全部遷移走了,試圖化妝成百姓滲透過去的斥候離老遠就遭到了天威軍士兵的射殺,這裡根本就沒有百姓!

桂明親自指揮,布下了一個圈套,付出一定代價活捉了兩個天威軍的斥候,又來了一場嚴刑拷打,其中一個斥候寧死不招,而另一個斥候熬不下去把口令說了出來,這口令倒的確是真的,可桂明不信,『視頻』?視頻是什麼東西?桂明認為對方在胡說八道,遂下令繼續拷打,可憐的天威軍斥候一直到被打死,口中也在念叨著『視頻』兩個字。

到了下半夜,桂明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命令最精明強幹的幾個斥候向廬陵平原後方滲透,可惜錢不離的口令是一天三變的,白天一個、上半夜一個,下半夜一個,等到他們碰上天威軍的斥候之後。『視頻』已經變成了『衛星』。他們自然全部被天威軍射殺當場。

錢不離過得倒是很淡定,桂明不急他也不急,過不了多長時間,南嶺中就會有好消息傳過來了,不過好消息沒有等來,倒等來了由月色公爵帶領的『慰問團』。

初戰告捷,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天威軍在鐵浪軍團的緊逼下。丟了洪州、丟了宜州,一直退到福州,軍心不可能不受到影響,只是現在由錢大將軍親自指揮大軍,這才給士兵們帶來了決一死戰地勇氣。

大將軍就是大將軍,以傷亡不足四百人地代價,殲滅了鐵浪軍團七千餘人。這可不能算是勝利了,而是一個神話!只要大將軍帶領軍隊,我們就是無敵的,每一個士兵都堅信不移!

而在福州府。天威軍團的大勝引起了一場狂歡的浪潮,百姓們雖然不知道鐵浪軍團,但風雲軍團的凶名牢牢刻在他們的記憶裡,當年就是尉遲風雲帶領風雲軍團以血腥的手段。鎮壓各地土族豪強的,鐵浪軍團也是四大軍團之一,想必和風雲軍團一樣可怕!福州各地雖然自發性地組建了鄉勇,但百姓心中還是恐懼不安,錢不離的勝利給所有人打了一記強心針。

福州府上層一直全力支持錢不離的戰略構想,不過他們心裡和百姓們一樣感到不安,只是表面上沒有顯露出來而已。除去扎木合以外,錢不離的對手一直是不入流的。大勝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這一次正面硬悍鐵浪軍團就不一樣了。如果能打敗鐵浪軍團,無疑是天威軍發展的一道分水嶺,為福州集團地崛起吹響了號角!

姬勝情的激動、賈天祥的老淚縱橫,賀子誠的振奮、月色公爵地微笑、倪明的目瞪口呆,無法掩飾的表情意味著他們受到了多麼大的衝擊。每個人都知道,錢不離在軍事上是一絲不芶地,絕不會誇大戰果,既然戰報上寫著傷亡不足四百人,殲滅鐵浪軍團七千餘人,那這就是鐵打的事實!如果連這都不值得歡呼,還有什麼能值得大家歡呼呢?!

在這種情況下,月色公爵這個地位僅次於姬勝情的人,帶領慰問團來廬陵平原也在情理之中了。

錢不離正好閒著無事,遂親自去迎接月色公爵,看到月色公爵竟然把柯麗和柯藍帶了過來,錢不離不禁愣了一下。

「你們怎麼來了?」儀式之後,錢不離找個空檔,低聲問道。姬勝情可是需要人侍候的,新招來的侍女雖然在忠誠上沒問題,但用起來總不如柯藍和柯麗這樣合心。

「殿下說她過得很好,不用您掛念,而您身負重任、勞心費神,所以殿下讓我們來侍候您。」柯藍低著頭說道。

「這個……我聽你說話怎麼有點彆扭呢。」錢不離苦笑起來。

柯藍的臉不由一白,她和錢不離接觸的太少,根本不懂錢不離的意思,反而以為錢不離在討厭她。

「殿下說了,怕你累著,所以讓我們來照顧你!」柯麗脆生生地說道,隨後碰了一下柯藍的腰:「柯藍姐,都和你說過幾次了,和他說話不用這麼客氣的,你就是不聽,看看,人家不領你的情。」別看柯麗年紀小,可還是有脾氣的,當日錢不離要來廬陵平原坐鎮的時候,柯麗哭著鬧著要一起來,但錢不離還是把她留在了福州府,委屈了這麼長時間,她忍不住要說上幾句怪話。

「小丫頭脾氣倒不小。」錢不離一笑,伸手觸到柯藍的下巴,把柯藍的頭抬了起來:「還不錯,氣色比我走的時候好多了,你們這一路上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嗯……」柯藍被這意外的溫柔迷得有些頭暈,她過於自卑,遇到事情總往壞的方面想,剛才還以為錢不離討厭她,現在卻看到錢不離用溫柔的語氣對她說話,前後的反差太大了。

安頓好柯藍、柯麗之後,眾將也紛紛告辭了,帥帳中只留下了月色公爵。

「大將軍,這一次我帶過來不少美酒犒勞將士們,不過……現在戰事還沒有完結。我怕怠慢了軍心。把東西都留在黃石村裡了,如果大將軍想要的話,我明天派人把東西都送過來。」月色公爵含笑說道。

「還是留在那裡吧。」錢不離搖了搖頭:「以前沒注意,想不到公爵大人的思慮也很周密啊,現在的軍心確實有些不對勁,過於浮躁了,每天都有不少將官去找所部主將積極請戰,這股風我要壓一壓。酒麼……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大勝之後人心振奮,也是常情。」月色公爵微笑道:「月色以前真沒想到,大將軍的軍略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據月色所知,這是桂明二十年中頭一遭慘敗!如果大將軍去福州各地走一走就知道了,到處都是歡騰一片啊!」

「我不怕長勝將軍,相比較之下。倒是尉遲風雲那種佔據上風勇於擴大戰果、處於下風則能把全軍安然帶出險境的人才更讓我擔心。」錢不離看了看月色公爵:「沒有人讓你給我帶話?」

「他們都認為您做得很完美,無需對您說什麼了。」月色公爵偏頭想了想:「我倒是給您帶來了兩個消息,一個是好消息,一個是壞消息。您想先聽哪一個?」

「先聽好消息吧。」

「公爵沈濤接到了我地書信之後,已經派出他地長子沈臻亮從雍州趕到了福州府,您這次大勝的消息,必然會給他們帶去信心!我想用不了多長時間。沈濤公爵與段戈公爵就會派人來福州,來和您商談合作事宜了。」

「那麼壞消息呢?」

「沈臻亮他……」月色公爵猶豫了一下,歎道:「沈臻亮對公主殿下一見鍾情,我離開福州府的時候,他正使出渾身解數去追求殿下呢。」

「什麼?」錢不離不由愣住了。

月色公爵續道:「我知道殿下與大將軍之間的感情,更知道大將軍的手段,不過……您千萬不能傷害沈臻亮,否則您會把沈濤與段戈推向姬勝烈的陣營。」

錢不離眼神閃爍了片刻。突然笑道:「那麼……你呢?會不會投靠姬勝烈的陣營?」

「我跟著你到了福州不是麼?我想我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我的態度。」月色公爵凝視著錢不離:「您為什麼問這個?難道您是想……」

「我不會做傻事地,倒是沈濤和沈臻亮在做傻事!」錢不離冷笑起來:「一見鍾情?這話只能騙騙小孩子!沈濤還真是長著能嚇死人的胃口,別說我和勝情之間的感情絕不容別人插足,就算我們之間沒有感情,他以為我甘心把自己辛辛苦苦拼出來的東西拱手相讓?!」

「他不瞭解福州的情勢,如果他親自來了福州,知道你在福州的地位之後,他絕不會生出這種念頭的。」月色公爵苦笑道:「如果沒有親眼見到,沈濤怎麼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你這樣地將軍,不是為了忠誠,不是為了功名,你完完全全是為了自己、為了權力而戰!好像……歷史上所有的開國君王,都是你這樣的人!沈濤以為你再厲害也不過是第二個尉遲風雲,只要控制了公主殿下,自然就控制了你。」

「你錯了,我無意染指姬氏王朝,相反,我要盡力讓姬氏王朝世世代代傳承下去。」錢不離臉色轉成凝重。

「反正都是你們的孩子,姓氏地區別很重要麼?」月色公爵笑了起來:「對了,忘了告訴你,尊敬的教主大人,現在我也是光明教的一員了,而且還是一名狂熱者!」月色公爵用加入光明教的行動還告訴錢不離,她已經付出了全部努力。

其實從政治地角度上,月色公爵的決定是明智的,家族的勢力在戰火中耗損極大,想恢復以前的榮耀必須得到大力支持,而姬周國的王室會很高興的看到帝國三大公爵變成兩大公爵,沈濤和段戈也沒有必要動用家族的力量,刻意栽培出一個能與自己分庭抗禮地人。三大公爵從名義上從事實上確是連結在一起的力量,但其中一個不行了,另外兩家也可以藉機吞掉那一家的實力,以壯大自己,鉗制王室的權力不要過分膨脹是長期目標,壯大自己是眼前就能實現的利益,對於老謀深算而又貪婪成性的貴族上位者來說,該下手他們就會下手,不會有半刻猶豫。

而且月色公爵也明白這一點,否則她應該躲在沈濤或者段戈的領地裡,苦心整頓家族的殘餘力量,而不是做為三大公爵的代表,親自千里迢迢跑到宜州來和錢不離接觸,實際上充當的是一個探路石的角色,所以月色公爵最終決定死死靠在錢不離這顆大樹上,以期在將來得到錢不離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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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三十一章 心胸寬如海

「謝謝。」錢不離用誠懇的表情感謝著月色公爵的支持,可惜旋即又變成了調侃的語氣:「狂熱者?面對著我這個教主,為什麼在你身上看不出一絲狂熱的表現呢?」

「只要您需要。」月色公爵淡淡的回道。錢不離話中有潛意,她的話裡也有暗示,雙方拼了個旗鼓相當。

「咳……」錢不離連忙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他本來是想讓談話的氣氛輕鬆些才開了句小玩笑,誰知月色公爵的口舌也是相當厲害的,錢不離轉移了話題:「沈臻亮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家的內定繼承人是沈濤的次子沈臻華,因為沈臻亮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並不適合執掌家業。」月色公爵看到錢不離轉移話題,嘴角露出意味著勝利的微笑:「據我分析,沈臻亮確實是愛上了公主殿下,而不是源於什麼圖謀,他這個人呢……身材高大,相貌非常英俊,為人處事和藹可親,臉上始終掛著微笑,風度迷人;而且沈臻亮滿腹才氣,擅長寫詩歌,以此擄獲了不少少女的芳心。大將軍您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最能受到女孩子青睞的就是英雄,其次就是沈臻亮這種才子了。呀……我好像說得太多了!我說的越多,大將軍自然越不開心,大將軍不開心,這軍心可就亂了,萬一打了敗仗歸罪到我頭上,月色可是承擔不起。」月色公爵捂著嘴嬌笑起來。

「英雄不是比才子吃香麼?我盡力做個英雄就是!」錢不離沒好氣的看了月色公爵一眼:「再說人心哪那麼容易變!勝情是一個純潔的女孩子,我相信有了我,她心裡再也裝不下別人了。」

「大將軍倒是很有自信。」月色公爵眼中閃過一縷哀傷,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不過在我看來,人心才是最容易變的。」

「打仗要因地制宜,看這種事也要因人而異。」錢不離微笑起來:「我不是自信,而是相信勝情。」

「如果真的變了呢?」

「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追問這個……」錢不離上上下下打量了月色公爵幾眼:「變了我只能認命,這個回答你滿意了沒有?」

「你什麼都不做?」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錢不離長歎了口氣:「如果勝情辜負了我的信任。我無話可說。」

月色公爵愣住了,雖然錢不離往日不乏驚人之語,但那些話說的或睿智或殘酷,月色公爵怎麼也想不到錢不離口中也能說出如此傷感多情的詩句來,這次輪到她上上下下打量錢不離了,好似以前不認識錢不離一樣。

「難道你就這麼放過沈臻亮???」

「我喜歡勝情,所以我尊重勝情的選擇,如果勝情認為沈臻亮會帶給她真正的幸福。我會祝福她地。」錢不離微笑著站起來,神情無比怡淡。

「是我看錯你了……我以為你是一個心胸狹隘地人,沒想到你有著海一樣的心胸!」月色公爵已經被那傷感多情的詩句迷住了,判斷力明顯降低:「你放心吧,公主殿下開始還敷衍沈臻亮幾句,後來心煩了乾脆閉門不見,真是羨慕你們之間的信任!」

「信任別人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一個不小心,就會信錯了人,而我的眼光一向是很準的。」錢不離微笑道。其實他的心早就毛了,此刻才暗自鬆了口氣。聽到月色公爵一個勁地追問如果姬勝情變心了他將怎麼辦,錢不離以為那個沈臻亮和姬勝情之間的關係正逐漸加深呢,看來月色公爵是好心給自己提個醒。

錢不離之所以能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少年時代的教育脫不了關係。錢家老爺子的功力可不同凡響,當年潛入日軍據點的時候,十幾個偽軍圍著他拿著通緝地圖片對照,老爺子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嘻嘻哈哈的,用老爺子的話說,越到關鍵時刻,越要保持冷靜,這樣才能抓到最好的機會扳平。

「我要去休息了。」月色公爵笑著站了起來。走到帳簾前,回過頭深深看了錢不離一眼:「很高興今天能看到您地另一面!」說完,月色公爵離開了帥帳。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半晌,心胸如大海一般寬闊的錢不離突然轉身,對程達說道:「程達,你派人去黃石村,告訴蔣維喬,讓他做一種能讓人臉上長滿疙瘩、又不傷害身體的毒藥來!」

「遵命,大將軍!」程達答應一聲。

「我的感情雖然不純潔,但勝情地感情卻是純潔的!我怎麼能允許你在裡面興風作浪!非常非常英俊是麼……讓你變得更英俊吧!」錢不離皺起了眉頭,他知道隨著福州勢力的增大,姬勝情就會越來越耀眼,沈臻亮絕不會是最後一個追求姬勝情的人,得想個什麼辦法了……

…………………………

初春的南嶺顯得非常安靜,偶爾響起幾聲鳥鳴,轉眼就消失在春風裡。

如果事先沒有得到情報,不管是大意還是心中充滿了警覺,都很難發現山坡上匍匐前行的上百條黑影,因為他們爬行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接近子夜的時候,楊飛俊就帶領著特種部隊展開行動,整整四個小時,他們才逐漸接近山頭鐵浪軍團地營塞。雖然方老生和王小二的部隊同樣有迷彩服,但他們的水平和錢不離親手訓練出來的特種部隊沒辦法相比,而且整座山都被燒成了禿山,迷彩服的作用並不大,關鍵要看人的耐心和謹慎。

特種部隊的前鋒不但把速度放至極慢,而且把爬過地方的碎石等物都小心的收集起來,傳給後面的士兵,夜襲最關鍵的就是除聲,只要有一個人不慎蹬落塊碎石,都可能讓夜襲的意圖暴露出來,越接近目標就越關鍵!

楊飛俊屏住呼吸。搬開了欄路地鹿角。用手摸索著地面悄悄湊到柵欄邊,藉著縫隙向裡看去,登時就感到有幾分頭疼。營塞內有火把,裡面地佈置倒是能看得清楚,四周有四座角樓,每個角樓上都站著兩名士兵,營塞中間有一個木架,木架旁還有兩隻燃燒的火把。木架頂端有一個類似大鐵鍋一樣的東西,裡面顯然堆放著可燃物,只要被人察覺,他們把火把扔到上面,就會把警報傳出去。

楊飛俊又悄悄退了回來,等待著後面的士兵跟上,實在不行。只能硬衝進去了,反正按照大將軍的計劃,能打得對方措手不及,不被滾木擂石所傷就算完成任務。

就在楊飛俊準備發出強攻的命令時。卻聽到角樓上響起了說話聲,原來換崗的時間到了,守在角樓上的八個士兵都走下了角樓。這些鐵浪軍團士兵都是內閣從常備軍中補充過來地,訓練的時間不長。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怕遭受襲擊,顯得非常警惕,但隨著方老生、王小二兩支軍隊撤出南嶺,他們在平靜中很快就變得馬虎起來,以自己以前的同行駐守城池的心態熬日子。

楊飛俊心頭暗喜,反手拔出了匕首叼在口中,眼見幾個哨兵都走進了兵營,大聲呼喚他們的同伴起來接崗。楊飛俊一揮手,縱身翻上柵欄跳了進去。

這個營塞中只有一伍三十個士兵,除去幾個當官的、干雜物地,只有二十四個士兵輪流站崗,一個個都很勞累,所以輪到自己上崗時,總要千方百計賴上一會,尤其是起早站崗的士兵,這給了楊飛俊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機會。

當楊飛俊帶著十幾個士兵撲進兵營時,裡面還在笑罵著,全然不知危險降臨,站完崗的已經脫掉了衣物鑽到被窩裡,應該起來站崗地卻還賴在床上,簡直就是一隻隻待宰的羔羊。

楊飛俊撲上去,刀尖按照訓練中錢不離指定的位置斜著刺入一個士兵的脖頸,隨後刀尖上挑,食管、血管、氣管盡數被挑斷,那鐵浪軍團士兵地咽喉中噴湧出大量混合著氣泡的鮮血,他的人再也起不來了,只能在床上抽搐。

驚叫聲、哭喊聲響了起來,也有人爬起來試圖反抗,但是在十幾個如狼似虎的特種部隊士兵面前,他們的反抗太無力了,眨眼之間,鐵浪軍團的士兵就以各種各樣的姿勢躺在血泊之中。

楊飛俊不無得意的微笑起來:「馬上派人去和孟將軍聯繫,王強,你帶一個小隊加強警備,其餘地人抓緊時間休息!」

時間過了不長,阮虎娃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帶著五百多名士兵摸上山頭,不過這營塞太小了,倒是能容納楊遠京的特種部隊,可阮虎娃的人一擠進來,整個營塞裡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連四個角樓上都擠著幾十個人,還不能留在營塞外邊,否則天亮之後附近的山頭鐵定能發現這裡的異常。

「將軍,這地方太小了吧?到時候怎麼開打?」一見面,阮虎娃就忍不住向楊飛俊抱怨道。

楊飛俊略一沉吟:「虎娃,我帶著我的人撤出去,這裡就交給你了,千萬要按照計劃行事、不可戀戰!」楊飛俊臨行前,錢不離再三囑咐他要靈活機動,指揮者不是神仙,能把所有的因素都考慮進去,雖然計劃中這裡最少也要留守五百名士兵和他的特種部隊,但問題是營塞太狹小了,全留下來根本施展不開,還不如自己帶著特種部隊跳出戰圈,開闢第三戰場。

「您放心吧,將軍,這裡交給我了!」阮虎娃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光明終於撕開了內幕,帶給了人們新的一天,而對天威軍團的將士們來說,新的一天代表著新的勝利!

阮虎娃對勝利堅信不移,就在他幻想著立下大功之後,怎麼樣得到孟將軍的誇獎,甚至得到錢大將軍的賞識之時,他手下的士兵突然驚慌的跪進來:「大人,前後山頭都在搖旗,我們搖不搖?」

阮虎娃聞言一驚,跳出了軍營外。果然看到兩側山頭各有一面大旗在搖擺:「搖!他們搖我們自然也要跟著搖。這還用問?快去!」阮虎娃喝道。

桂明有些自大倒不假,但自大並不是愚蠢,為了謹防錢不離派兵偷襲這些守護糧道的營塞,桂明規定每座營塞在清晨都要用搖旗為號,彼此聯繫一下。

而搖旗也是有一定規律地,必須按照三、四、五這三個數字循環下去,前一個山頭搖了三下,後面地山頭搖了五下。阮虎娃應該命令士兵搖動四下之後停頓片刻接著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亂搖個不停,馬腳就這麼出乎意料的露出來了。

眼望著前後山頭都飄起了示警的濃煙,阮虎娃愣了片刻,旋即暴跳如雷:「我操他奶奶!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就沒人能回答他了,縱使錢不離在這裡,也很難看出其中的奧妙來。亂猜的概率畢竟很低很低。

既然已經被敵人識破,偽裝就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了,營塞中的士兵們忙亂起來,把營塞庫房中儲存的木石等物都搬了出來。還有一些士兵擺弄著長弓,福州地生產能力雖然有限,到現在孟鐵頭的部隊配備的長弓也不多,但士兵們都受過射箭訓練。庫房中儲存的三十把長弓當時就成了眾士兵爭搶的寶物。

「大人,我們已經暴露了,開始執行第二個計劃吧。」王強不卑不亢的說道。楊飛俊特意把他留下來,就是擔心阮虎娃控制不住激動、貽誤軍機,現在正是他提醒的時候。

「我知道……我知道……」阮虎娃有氣無力地回道,現在他哪裡還有心思得到什麼誇獎、賞識,先琢磨一下回去怎麼躲過孟將軍的暴打吧。

正在樹林間穿行的楊飛俊回頭看到了兩股濃煙,不由苦笑起來。旋即帶著特種部隊改變了方向,向著北方插去。

正在潛伏的孟鐵頭與浮梁也發現了鐵浪軍團示警地信號,孟鐵頭的憤怒遠比阮虎娃強烈,跳得也比阮虎娃高:「這個敗家的蠢貨!怎麼總是給老子桶漏子!」

「孟將軍,事已至此,罵也沒用了,我們趕緊換個地方吧,應該還來得及。」浮梁在一邊勸解道:「其實依我看,大將軍驚敵打援的計劃更妥當一些!」

「也只能這樣了,老子就當今天是來給老生和小二報仇還不成?!少山,你帶著五百人去支援楊將軍,其他地人跟我來!」孟鐵頭呼喝一聲,與浮梁帶著人離開了潛伏地。

警報就是命令,鐵浪軍團距離此地最近的兩個步兵大隊看到警報之後,快速向這裡增援,而護送輜重的人馬才剛剛啟程上路,看到警報之後迅速在原地布下了陣勢,靜觀其變。

「快點,都他媽的快點!」鐵浪軍團的大隊長趙文兵大聲喝道,上一次他差一點就堵住了天威軍的退路,結果功虧一簣,眼睜睜看著天威軍從自己前面逃走的滋味實在不好受,這一次他下了決心,一定要立下大功!趙文兵已經在大隊長的位置上干了十年了,他早就干膩了,大隊長是一道難以逾越地坎,只要立下大功升上去,怎麼也能混個統領,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將軍啊!

在往日裡,鐵浪軍團的士兵是不敢在山林中行軍的,總是圍繞著自己的營塞前行,這樣一旦遭到伏擊,他們可以安全撤到山頭上。不過現在天威軍正在進攻己方運送輜重的部隊,只有順著小路包抄過去,才有望堵住敵人的退路,上一次趙文兵也是這麼幹的。

桂明在山嶺中佈置了十支大隊,在十個大隊長中,像趙文兵這樣敢於在山嶺側翼行軍的只有那麼兩、三個,和天威軍數次接觸之後,這些大隊長都明白了天威軍的戰術,你人多勢眾的時候,天威軍就會撤走,等你人少了,天威軍就會回來不停的騷擾。其餘的大隊長煩不勝煩,乾脆選擇在棧道上行軍,避免遭遇天威軍,只要保護好糧道就算完成了上將軍下達的任務。而趙文兵等幾個一心想立下功勞的大隊長,始終堅持在山嶺的側翼行軍,這樣遇到戰事,才能配合運送輜重的大軍,堵住天威軍的後路,消滅那些讓人討厭的蒼蠅!

不過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相對應的,你想得到多少要看你能付出多少,想獲得多大的功勞必然要承擔相應的風險,可惜世人總是能看到利益,卻看不到腳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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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三十二章 誓不兩立與同病相憐

鐵浪軍團的士兵們雖然訓練有素,但這場急行軍對他們來說,並不輕鬆。冬末春初的樹枝既硬又韌,不知道有多數士兵的臉上、手上都被刮出了血痕,其實如果換了個季節,他們走得會更辛苦,夏季山嶺中密佈著毒蛇、蚊蟲還有各種猛獸,除了土族人以外,南嶺不適合行軍。

眼見接近了飄起濃煙的地方,趙文兵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發現了一件事,前方沒有喊殺聲!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停頓的瞬間,喊殺聲如趙文兵期望的一樣響了起來,只是響的位置有些不對,隨著喊殺聲,鐵浪軍團士兵的東側,撲出來無數人影,還沒等看清面孔,迎面就是一排標槍。可惜這是在山林中作戰,黑豹軍的老習慣發揮出的威力被減低了不少,大部分標槍不是釘到樹上,就是被樹枝刮落下來,只有少部分標槍擊中了目標。

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在行軍的時候還保持陣勢,何況是在山林中行軍,鐵浪軍團的步兵大隊稀稀落落像一條長蛇,其最寬處也不過有三個人。孟鐵頭、孟吉、浮梁還有浮梁的副將譚雄分成四個箭頭,瞬間就切開了鐵浪軍團的步兵大隊,反身一個兜轉,把鐵浪軍團近千名士兵盡數包圍在裡面。

黑豹軍的裝備並不粗陋,只是在長弓上有些欠缺罷了,疾電軍、疾風軍、刀鋒軍改制下來的武器、鎧甲都分派給了他們,如果不是在山林中作戰刺槍施展不開,他們還要想辦法多帶上一桿刺槍。

趙文兵是最先倒下去的人,也是死得最窩囊的人,因為他穿戴得太突出了,而且口中始終不停的吆喝著,以致於衝出來的黑豹軍士兵不約而同的把標槍投向了趙文兵的方位,雖然樹幹樹枝等障礙物無形中在幫助趙文兵,而且標槍的準頭也非常有限,但還是有一支標槍擊中了趙文兵。致命傷只要有一處就能要人的命。那柄標槍從趙文兵地鼻樑當間刺進去。趙文兵連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直接栽倒在地上。

沒有了指揮又深陷重圍地士兵縱使再勇武,戰鬥力也是有限的,絕望的慘叫聲甚至是哭嚎聲此起彼伏,而終於得以報仇雪恨的黑豹軍則是越殺越眼紅,戰鬥完全是以一面倒的姿態發展下去。

鐵浪軍團守護輜重的總兵官朱玉山等了半天,也沒看到前方出現一個敵人的影子,就在他以為錯發了警報之時。若隱若無的喊殺聲傳了過來。

「糟糕,中計了,他們在打援軍!」朱玉山怒吼一聲:「劉輝,你帶領一個大隊守護輜重,其他地人都跟我來!」雖然守護輜重才是第一重職,但見死不救也是不可饒恕的一大重罪,如果友軍傷亡慘烈。自己整整帶著五千大軍卻一仗不打,回到大營之後,他這個總兵官也就做到頭了。朱玉山瞬間做出了判斷,敵軍主力在攻擊自己的友軍。這裡留下一千人已經足夠應對了,他不知道的是,前方的阮虎娃已經憋了一肚子怒火,就等著阻擊他的大軍了。而楊飛俊已經和少山的人匯合,向輜重隊地後翼摸去。

錢不離的第一計劃受挫,但第二計劃卻實施得非常完美,當楊飛俊帶領士兵出現在輜重隊的後翼,並強行衝過山腳時,嚇得鐵浪軍團士兵目瞪口呆,兩側禿山上的守軍一邊點起濃煙,一邊拚命往下放滾木擂石。可惜滾木擂石地速度太慢了,慢悠悠滾到山下之際,楊飛俊已經帶著大部分人衝過了山腳,後翼的士兵雖然死傷了二十餘人,但在巨大的收益面前,些許損傷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原本守在輜重隊後翼的士兵應該最少在千人以上,可惜此時被抽調得只剩三百人,而且棧道崎嶇,他們沒辦法排出陣勢防守,再加上徵召地民夫當場就被嚇得炸了營,狼奔豕突、把士兵們沖得東倒西歪,從山坡上衝下來的楊飛俊只一個照面,就把鐵浪軍團的士兵打散了。

在這種關鍵時刻,放火燒糧太浪費時間,而且未必能形成火勢,楊飛俊乾脆命令特種部隊把拉車牛馬的眼睛都捂上,隨後把牛馬通通趕到山澗裡,一輛又一輛輜重車在山澗中翻滾,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其間還夾雜著牛馬的慘嘶聲。

在所有的浪費行為中,也許只有戰爭造成的浪費是最大地,也是最可悲的,那些牛馬不知道能讓多少農夫過上安享的日子,那些糧食也不知道能救活多少災民,可惜在你死我活的戰事裡,沒有人去考慮這些,勝利最大!

守在禿山上的阮虎娃見敵軍來勢洶洶,遂聽從了王強的意見,把所有的滾木擂石一股腦都推下去,隨後順著山坡溜之大吉了。

等到朱玉山看到後翼飄起的濃煙,知道大事不妙,帶兵趕回去支援時,慘劇已經不可挽回了。

…………………………

南嶺突襲成功的消息傳回來時,鐵浪軍團自然是愁雲慘淡,而天威軍團則歡呼雀躍不已,雖然楊飛俊在戰報裡說他們只毀掉了四分之一的輜重,但他們毀掉的都是糧食,換句話說,鐵浪軍團必須在近期再次組織一批輜重,否則軍心就要不穩了。

其實一場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消耗的物資並不是很大,士兵們不管是在訓練還是在戰鬥,消耗掉的糧食都是固定的,但必須要儲備的物資則是一個天文數字。

從錢不離最重視的箭矢問題上說,疾電軍、疾風軍的騎兵都佩戴兩隻箭壺,每隻箭壺裝著三十支箭,那麼疾電軍、疾風軍配備的常量就是六十萬支箭矢;王瑞帶領的天翔軍只有三千人,可也需要十八萬支箭矢;刀鋒軍的箭營受到天威軍團的重點保障,平時訓練配備的二十支裝箭壺在戰時就換成了四十支裝的,箭營的常量就是二十萬支箭矢,因為箭營發動雨射太耗費箭矢了,所以他們還配有獨立的輜重車,還有二十萬支箭矢備用;李霄雲的羽林軍只有一千名弓箭手,每名弓箭手配備六十支箭矢,他們地常量就是六萬支箭;余楚傑帶領地後軍也有一千名弓箭手。但他們參加戰鬥的幾率計較小。四萬支箭矢就足夠了;黑豹軍的弓箭手雖然不精悍,但四個加強團合在一起已經接近一萬五千人,怎麼也要配備五萬支箭矢,再加上精銳斥候需要的箭矢常量,總量基數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

天威軍團的總兵力剛剛接近五萬人,箭矢的基數竟然在一百五十萬上下,錢不離在長歎之餘,也明白為什麼姬周國開國數百年。正規軍始終保持在四個軍團了。

姬周國推行的是精兵戰策,與錢不離那個世界地冷兵器時代軍民混雜的戰策迥然不同,士兵不是靠抓壯丁抓來的,每一個士兵都有一定的榮譽感,經受過長時間的訓練。

錢不離很欣賞這種做法,盲目擴招隊伍是沒有用的,如果錢不離願意。他可以借助自己的號召力,在福州徵召一支十幾萬人地大軍,然後把這支大軍當送死鬼派出去強攻鐵浪軍團的大營,而自己的天威軍團隨著掩殺。一舉取得勝利。但……再然後呢?福州不經過三、五十年的調養,休想回復元氣。

定下了不可更改祖制地姬周國開國君主的算盤打得很精明,打造一百支箭矢的費用只是一個普通士兵一個月的餉錢,與其用這一百支箭矢徵召一個什麼都不懂地新兵。還不如武裝老兵,射出一百箭怎麼也能射死一個敵軍吧?

一個基數的箭矢在一場激烈的戰鬥中會很快消耗掉,必須要有額外的儲備,錢不離為了箭矢的問題可算是絞盡腦汁,憑福州的生產能力無法解決,幸好錢不離身為光明教的教主,他讓賈天祥號召廣大的教徒們製作箭桿,當然不會白做苦工。每製作十個合格地箭桿能得到一枚銅幣的工錢,如果有一家能製作出五千支箭桿,家人中就有一個人有資格升為信徒。

而隸屬福州府管理的箭坊也不再製作成品了,盡全力生產箭簇,然後運到營地來,由天威軍團的士兵親手製作成品,如此努力、軍民合作,才積攢出了另一個基數的箭矢以備不時之需。

「大將軍,這一次我們大獲全勝,但下一次就難了,想必那桂明也會調整部署。」李霄雲笑道。

「是啊,說不定那桂明會用假輜重設下圈套,讓我們鑽,楊飛俊……」杜兵猶豫了一下:「他的資歷還是太淺,我擔心他上當。」

「飛俊只要再殲滅一支、兩支步兵大隊就會撤回來了。」錢不離笑道:「桂明沒有機會設圈套。」

「大將軍,為什麼要把楊飛俊調回來?如果不借助南嶺的優勢壓制鐵浪軍團的補給線,戰事會打得很艱苦的。」李霄雲驚訝的問道。

「我們的計劃雖然是在南嶺切斷鐵浪軍團的補給線,但計劃不是一成不變的。」錢不離搖了搖頭:「你們記住,打仗一定要做到靈活機動,碰到了好機會,完全可以把原來的計劃全部推翻!桂明知道我軍一定會想法騷擾鐵浪軍團的補給線,所以在後方下了血本。楊飛俊這一次得手之後,桂明應該繼續在後防線增加兵力以保證輜重的安全,與其冒著危險打游擊,還不如集中全部兵力,在廬陵平原與鐵浪軍團決一死戰!」

聽了錢不離這番話,眾將有的在連連點頭,有的還在沉思。

「你們放心吧,沒有十成十的把握,我也不會輕易展開決戰。」錢不離笑道:「原來我們估算桂明的鐵浪軍團只有四萬餘人,現在看來我們算錯了,桂明和我們一樣,藉著冬季修整了一番,兵力補充上來了,只是再怎麼算,他的兵力也不會超過六萬人,除去我們殲滅的鐵浪軍團譚宗旺的前鋒部,還有在宜州赤水鎮駐紮的部隊,加上運送輜重的部隊,鐵浪軍團的前鋒和中軍至多不超過三萬人,如果我軍就此展開決戰的話,勝算在我們這一邊。」

「大將軍。這些日子我軍主動挑戰。桂明總是縮頭不出,就算我軍想展開決戰,桂明也未必能應戰啊!」杜兵說道。

「鐵浪軍團裡倒是有些能人,竟然識破了我的神器只能在晴天發揮威力,陰天的效果太不理想了,你們沒有注意麼?這些天鐵浪軍團只敢在陰天向我們挑戰?!」錢不離笑道。

「原來是這樣……」任帥張大了嘴,神器到底用什麼來傷敵,錢不離還是首次告訴眾將。任帥這才恍然大悟,旋即他陪笑道:「大將軍,您再造一個專門在陰天使用地神器不就萬事大吉了?」

「沒那麼簡單,說不定要花費多長時間呢。」錢不離搖了搖頭。

「可是……就算我們在陰天挑戰,桂明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了,他也未必應戰啊?」杜兵做了半年地主將,自是獲得了不小的收益。遇到事情總是從全局去考慮。所謂的決戰,不是想打就能打的,只有在雙方的主將都認為自己佔據優勢的時候才能打得起來,杜兵認為如果天威軍全軍盡出。桂明應戰的可能性非常小。

「很簡單,給桂明一個好的理由,他會帶領鐵浪軍團應戰地。」

眾將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把充滿疑慮的目光投到錢不離身上。桂明可是一個久經沙場的上將軍,等閒的理由根本沒辦法騙過桂明,天知道大將軍又想出什麼陰謀詭計來了!

「大將軍,您有什麼陰……妙計就告訴我們吧,別讓我們乾著急了。」李霄雲苦笑道。

「這一次月色公爵給我帶來一個消息,桂明在冬季三次向內閣上書,要求在宜州整頓一年之後,再率領鐵浪軍團進攻福州。但是桂明的上書受到了姬勝烈、內閣、軍部的三重申斥,尤其是姬勝烈,不顧自己的身份對桂明地信使破口大罵,命令桂明馬上進攻福州。也許……我們的將銜都太高了吧,讓某些人實在無法忍受我們的無禮。」

眾將發出了哄笑聲。

「飽受上司牽制之苦的桂明,心中應該有很多感觸啊!」錢不離歎道。

「大人,您還沒說您地妙計呢?」李霄雲把錢不離從感歎中拉了回來。

「我的計策很簡單,獲得桂明的同情!」

這句話當時就讓眾將傻了眼,人人臉上都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錢不離可是殺死桂明唯一地女兒桂彤的劊子手啊!同情?桂明就算瘋了也不會同情他錢不離!

「大將軍,您……您真認為桂明會同情您?」杜兵苦笑著問道。

「就算不是同情,也應該是同病相憐,我想,桂明會理解我的,當一個人因為自身的經歷,而理解另一個人的苦衷時,他的判斷力就會受到自己的影響。」錢不離笑道:「梅雨季節就要到了,桂明這些日子來忍聲吞氣,不外就是等著雨季,我們就幫著桂明完成自己的心願吧,在雨季決戰!」

「可是按照大將軍地說法,到了雨季,神器就沒有多少威力了。」

「神器的威力已經發揮得很好了,打壓鐵浪軍團的氣焰,讓戰事沿著我們想要的方向發展,決戰是不需要神器的。」錢不離搖了搖頭:「過幾天,我會要求公主殿下來廬陵平原檢閱天威軍團,我們要把聲勢搞得大一些,鬧得敵我皆知。」

「接下來我會親自與公主殿下一起,率領大軍向鐵浪軍團挑戰,你們想一想,見到這種情勢,桂明會做出什麼樣的判斷?」

「桂明會認為我們受到了公主殿下的影響,所以才率軍決戰的?!」杜兵的反應很快。

「我們能拖得起,桂明卻拖不起,長達上千里的補給線,他們的耗費是我們的幾倍,相比較而言,桂明比我們更想展開決戰!天大的好機會擺在他面前,很難想像桂明能抗拒這種誘惑!」錢不離微笑起來:「而且我和公主殿下一起出面,對鐵浪軍團的吸引力也是很大的,殺死了我就是功成名就、一步登天啊!」

「反過來說,桂明也要想一想,如果他們始終避戰,當公主殿下離開天威軍營地之後,他還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把我軍引出去決戰!哼!如果不是擔心東線的國戰會過早結束,我按兵不動,拖也能把整個鐵浪軍團拖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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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三十三章 周扒皮

「還是給你兩把劍,你練習舞劍好了,看你全身上下都是硬梆梆的,哪裡還像跳舞?」錢不離無可奈何的對正表演著『優美舞蹈』的浮柔說道,這句話讓浮柔一下子就紅了臉,氣呼呼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低下了頭。

『舞』與『武』從內到外都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武講究力量、速度、破壞,而舞講究柔軟、輕飄、優美,浮柔見到柯藍的舞姿讓錢不離讚賞,遂苦學了幾個動作,可惜的是,浮柔擺出來的造型不是舞姿而是武姿!

其實錢不離現在心裡也很鬱悶,所以才沒有顧忌自己的說話方式,權當發洩了,上位者麼,當然有拿自己的侍女出氣的資格。錢不離看完柯藍跳舞之後,興趣大起,也上前跳了幾步,當然,錢不離跳的是迪斯科,幾個搖頭擺臀的動作下來,當即讓柯藍、柯麗看傻了眼,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浮柔,她堅持要把軍醫找來給錢不離看病……雖然受到錢不離的怒斥,浮柔卻依然振振有詞,其一錢不離閉著眼睛、露出淫笑、自我陶醉的神態象中了魔,其二錢不離搖頭晃腦、擺腰扭臀的動作象中了瘋,不管病情看起來像魔瘋還是瘋魔,總之,需要看醫生了。

錢不離不得不承認,有些藝術不但要分文化、國界,還與時代息息相關,如果錢不離把抽像派的圖畫帶到這個世界來,根本連一個銅幣都賣不出去,現代人看非洲人圍著篝火跳舞能感受到熱情奔放,如果出現在這裡,很可能有人悄悄問錢不離,那些人是不是傳說中大魔王巴爾的隨從?

「那也比你好!」浮柔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使大勁學了兩下扭臀的動作,做完之後她自己也覺得臉紅,用手摀住了臉,柯麗在一邊笑得喘不上來氣。柯藍則強忍著笑意。熬過了人生那道坎的柯藍比以前謹慎多了,不管做什麼事都怕引起別人的反感。

「豈能與夏蟲語冰!」錢不離擺出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極惋惜的搖了搖頭,走出了帥帳。

浮柔聽了個一知半解,心中羞惱,但是借她個豹子膽,她也不敢大聲和錢不離吵嚷,只能嘟囓道:「你才是蟲子呢!」

走到外面。叫過剛才被自己趕到帳外的程達,錢不離又開始了一天的例行公事。跳舞可以在幾個女孩子面前跳,但不能讓任何一個將領看到,主將必須時刻保有威儀。

「先去羽林軍巡查一遍吧。」錢不離看了程達一眼:「你剛才聽到什麼沒有?」

「沒有。」程達連連搖頭,他又不是傻子,就算聽到什麼有趣地事,他也會搖頭地。

錢不離認真看了程達片刻。才移開眼神:「走吧。」

羽林軍中旗幟鮮明、營壘森嚴,當然,錢不離這個大將軍不管走到哪裡,都是暢通無阻的。很快錢不離就來到了羽林軍的帥帳前,正好聽到裡面傳來李霄雲的怒喝聲:「你以為大將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另一個穩定有力的聲音緩緩回道:「沒有見到大將軍,我什麼話也不會說,說了也是廢話。你們不能做主!事關軍機要事,希望這位將軍能向上通稟一下。」

「好、好!我看你能口硬到什麼時候!武大人來了沒有?」李霄雲口中的武大人自然是武鍾寒。

「將軍,武大人說他馬上就到。」

錢不離挑起門簾,走了進去,李霄雲正怒目端坐在主座上,身後站著幾名親衛,一側有一個黑衣人被五花大綁的站著,他地身邊圍著幾個滿臉戒備的士兵。那人的黑衣上沾滿了浮土,還有幾處破開了口子,看起來很是狼狽。

「大將軍,您怎麼來了?」李霄雲看到錢不離進來,連忙起身給錢不離讓座,隨後使了個眼神,兩個士兵拔出戰刀架到那黑衣人的脖子上,以防出現意外。

「他是什麼人?」錢不離舒舒服服的坐在了主座上。

「大將軍,我的斥候出去偵察的時候發現了這個人,他口口聲聲說有大事要當面稟報大將軍。」李霄雲湊到錢不離耳邊,輕聲道:「末將以為,這個人是從鐵浪軍團地營地出來的。」按照軍制,李霄雲應該在審查清楚之後,才把這個人帶到中軍帥帳去,否則他會擔上責任的,現在錢不離來到了這裡,倒是幫李霄雲解了圍。

錢不離上上下下打量了那黑衣人一會,這個人很年輕,眼神淡定,臉色淡漠,雖然兩把鋒利的戰刀正架在他地脖子上,但他絲毫不為所動,相反,他竟然也在打量著錢不離。

「好一副視死如歸的氣色。」錢不離笑了笑:「你的神態讓我想起了一種人,刺客!」

那黑衣人淡淡的搖頭道:「我不是。」

「他一直這麼站著說話?」錢不離轉頭看向李霄雲。

「這個人骨頭很硬,寧願趴在地上也不願跪下來。」李霄雲答道,旋即神情嚴厲:「你不是要見大將軍麼?現在大將軍就在這裡,你還敢不跪?!」

那黑衣人身後地士兵們用腳猛踢黑衣人的膝蓋,黑衣人的腿軟了軟又挺得筆直:「大將軍,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

「你是客人麼?」錢不離微笑道:「也好,就算你是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請問客人從哪裡來?」

「現在戰事膠著,南北交通已經被切斷,在下當然是從鐵浪軍團的大營來。」

「你這個客人的膽子倒是真不小,現在的廬陵平原危險重重啊,不怕被我軍地斥候射殺?」

「在下留在大營裡早晚也是一條死路,不如出來冒冒險。」

「呵呵……原來你是過來投誠的!鐵浪軍團的人沒有阻攔你麼?就這麼放你過來了?」

「阻欄我的人已經被我殺了。」

「很聰明的做法,知道不做點什麼無法獲得我們的信任,但你地信物呢?既然已經殺了人,怎麼也要割些鼻子、耳朵什麼地來讓我看看吧?」錢不離笑裡藏刀,如果這黑衣人真的拿出了什麼東西,錢不離會毫不猶豫把這黑衣人處死,這種下三濫的圈套設計的痕跡太重了。

那黑衣人一愣。苦笑道:「在下當時只想逃出去。沒想太多。」

就在這時,門簾再次被人挑開,武鍾寒走了進來,他沒想到錢不離也會在這裡,一愣之後,連忙單膝跪倒在地上:「下官拜見大將軍。」

「鍾寒,我們可天天都要見面的,你總是拜來拜去……你不累我都嫌累。過來在這裡坐吧,霄雲,你也坐下。」

「大將軍,禮不可廢。」武鍾寒是一個不喜歡笑的人,但是受到了錢不離的尊重,他露出了很自然的笑容,走過來坐在一個士兵搬來地椅子上。一眼看到了黑衣人,不由又是一愣。

「鍾寒,你認識他?」錢不離察覺了武鍾寒的異常。

「認識,這個人姓周。叫周賢競,外號叫周扒皮,是非常有名的江洋大盜!別的江洋大盜只要財,少有殺人的。但這個周扒皮不但殺人,還要把事主的皮給扒下來,手段異常殘忍!」

「我是一個遊俠,不是江洋大盜,我殺的人都有取死之處!」被拆穿了身份地周抗淡淡說道:「我現在的名字叫周抗。」

「鍾寒,你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錢不離驚訝的問道。

「這個周扒皮曾經在練市縣做過案,下官一路追蹤,一直追到洪州境內才見到了他的真面目。不過……下官當時也只能忍,不敢下手拿他。」

「為什麼?」這次輪到李霄雲奇怪了。

「大將軍,你們可不要被他地樣子迷惑了,這個周扒皮從外表上看像個書生,但武技非常厲害,下官自知絕不是他的對手,只好去找當地的縣府協議,誰知等下官帶著人回來,他已經不見了。」

李霄雲眼中露出了警覺之色,剛才錢不離說黑衣人神態象刺客的時候,李霄雲只以為錢不離在開玩笑,現在聽了武鍾寒地描述,他才知道周扒皮的可怕,絕不能讓這種人靠近大將軍!李霄雲做了個手勢,而周抗的脖子上又多了一把刀,抓著他肩膀的幾隻手也更加用力了。

「江洋大盜……哦不,是遊俠,呵呵,有意思,你們不用那麼緊張,難道他還能把繩子掙斷不成?別讓人笑話了!」

「遵命,大將軍!」幾個士兵口頭上答應得很乾脆,但手上勁道卻一點不松。

「周抗是吧?你在鐵浪軍團擔當什麼職務?」錢不離笑道。

「在下是鐵浪軍團的監軍。」

「監軍?!」錢不離和李霄雲幾人對視了一眼,監軍雖然權力不大,但地位超然,監軍的主要職責就是對一軍的主將施加影響力,在士兵們眼中監軍的地位遠遠不如主將,但是內閣地大臣卻更為看重監軍的意見。

周抗竟然是個監軍,這遠遠超出了錢不離等人的意料,歷史上有很多主帥叛降的例子,但鮮少有監軍搶在主將之前投誠敵軍的,周抗的投誠對『監軍』這個詞已經構成了極大的侮辱!

「從一個遊俠當上了一軍的監軍,你還真是能創造奇跡!」錢不離似笑非笑的說道,這種事情說出去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江洋大盜和監軍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混淆在一起!

「在下懷裡有內閣的任命書,大將軍不信的話,可以取出去看看。」

「不用了。」錢不離擺擺手,如果這是一個圈套,對方想掩護周抗混入天威軍,別說監軍的任命書,就是宰相的任命書也能造出來,錢不離懶得看那種沒用的東西:「告訴我,你是怎麼當上監軍的?」

「在下四年前被姬勝烈收為心腹,幾年的時間。在下也算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不知道大將軍還記不記得鄭星望之事?」

「你參與那件事了?」

「不錯,那件事雖然是姬勝烈策劃的一石二鳥的妙計,但具體地實施者卻是在下。」

「一石二鳥?具體說說!」

「鄭星望地事情想必大將軍也清楚了,不過姬勝烈當時的主要目標卻不是鄭星望,而是尉遲風雲的兒子尉遲龍義!所以才假他人之手殺死了那個被尉遲龍義糾纏的女孩子,把罪責都推在尉遲龍義身上。當時在場的人不是姬勝烈的手下,就是已經歸順姬勝烈的人,還有幾個無辜者在牢中被拷打至死。尉遲龍義的罪名坐定了,沒有人能幫他脫罪!」

「姬勝烈倒是好手段,不過……你說這些對我是沒用地,現在姬勝烈已經坐上了王位,再過些日子,他就要和尉遲風雲的女兒大婚,難道我去告訴尉遲風雲。他一直在受人算計,尉遲風雲就會轉而幫助我麼?再說,尉遲風雲也未必被蒙在鼓裡,你還是說些有用的吧。比如說,為什麼來投靠我?」雖然周抗一口一個姬勝烈,但也無法打消錢不離的疑慮。

「大將軍沒聽說過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句話嗎?」周抗淡淡的說道。

「公主殿下此刻還坐鎮福州,我錢不離也沒有死。這個時候下手太早了吧?姬勝烈可不是笨蛋!」

「關鍵在於姬勝烈天生就是一個涼薄的人,而且……我知道的太多了。」周抗苦笑一聲:「他早就生了殺我之心,不過我一向表現得很忠誠,做起事來不遺餘力,所以他有些猶豫,但不管怎麼說,我早晚也要被他除掉。」

錢不離沉默了片刻:「你說姬勝烈想要除掉你,但他不但沒有動手。反而把你提拔成了監軍,這就是你背叛地理由?」

「其實這一次在下名義上是監軍,實際上姬勝烈讓在下去完成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縱使在下運氣驚人,僥倖完成了,也不可能活著回去。」

「什麼任務?」

「姬勝烈授意在下故意與桂明上將軍產生摩擦,隨後叛逃到您這裡來,獲取您的信任,在關鍵時刻刺殺您。」

眾將都呆住了,原來這個周扒皮是來『詐降』的,但是他把自己『詐降』地目的說出來幹什麼?找死不成???

錢不離深深的看了周抗一樣:「你們先把他帶下去吧!」審到這裡已經審不下去了,審問的人必須要佔據主動,否則還不如不審。

周抗沒有提出異議,也沒有要求把自己身上地繩索解開,很平靜的被帶了出去。

「你們怎麼看周扒皮這個人?」錢不離忍不住微笑起來,且不談周抗的真正目的是什麼,無法否認,周抗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這個人……也太誠實了吧?」李霄雲也忍不住笑意。

「大將軍,卑職很欣賞土族人的一句話,當周圍的鳥蟲突然停止鳴叫時,往往意味著有猛獸接近。」武鍾寒沒有笑:「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危險往往蘊育在過度地平靜中!誠實是好事,但過度的誠實……就讓人深思了。」

程達點頭道:「末將認為武大人說的有道理,那個周扒皮怎麼看怎麼危險!」

「話倒是這麼說,但人家已經和我們推心置腹了,我們也要顯出幾分氣度不是?」錢不離微笑道:「難到還能把他處死?」

程達道:「還是……處死的好!」程達身為錢不離的親衛隊長,遇上事情自然把錢不離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沒那麼嚴重,他不過是想獲得我的信任而已。」錢不離搖了搖頭:「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刺客,這樣的刺客也算是鳳毛麟角了,沒等他發揮就處死也未免有些可惜,而且他如果真的想投靠我們呢?」

「那大將軍的意思是……」李霄雲皺起眉頭問道。

「殿下這幾天就到,先把他關起來吧,不能讓他在這個時候搗亂,霄雲,你多派些人手盯著點。」

「遵命,大將軍。」

武鍾寒猶豫了一下,接道:「大將軍,還是交給卑職看守吧,這些江洋大盜每一個都懂得一些脫逃的妙術,卑職擔心李將軍的人未必能看得住。」

「你有辦法?」

「大將軍莫非忘了,卑職以前成天和這種人打交道,卑職可以保證,他周扒皮就算是鋼筋鐵骨,也別想掙出去。」

「也好,就交給你了。」錢不離站了起來:「大家都打起精神來,決戰不日即將爆發,等打垮了鐵浪軍團,給你們放一個大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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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先聲奪人

天空中的烏雲壓得很低很低,好似隨時都能從天上掉下來一樣,東南風不停的吹著,把凜凜的殺意傳遍了廬陵平原的每一個角落。

在廬陵平原的南側,數百面天威軍的軍旗逆風飄揚,各式武器與鎧甲在這陰天裡依然反射出滲人的寒芒,天威軍的左翼是任帥率領的刀鋒軍,右翼是杜兵率領的疾電軍,中軍有李霄雲的羽林軍,還有黑豹軍方老生的第三團與王小二的第四團,後翼則是湯雲龍的投石車部隊。

在天威軍大陣的中心,幾十面金龍旗組成了一片金色的波浪,看起來異常顯眼,一輛裝飾得無比華麗的馬車被金色波浪包圍著,錢不離一身戎裝、面容整肅,守護在馬車的一側,程達帶領著殺氣騰騰的親衛隊護在錢不離後側,再外圍則是王瑞率領的三千天翔軍。

這一戰天威軍團出動了三萬人的兵力,黑豹軍孟鐵頭第一團與浮梁第二團則被錢不離留為預備隊,孫仲德帶領的破甲軍與余楚傑的後軍也整裝待發,而在鐵浪軍團斥候難及處,鄭星朗帶領的疾風軍正悄悄盤旋著。

天威軍每一個士兵都靜靜的站在那裡,離遠看去,猶如是一頭巨大而又無聲的凶獸在默默的等待著捕食的機會,無窮無盡的殺意在天威軍士兵們的頭上凝聚、蒸騰,又隨著風兒散到四野。

鐵浪軍團的上將軍桂明最終決定應戰,在他看來,這是一個不可多得、一舉擊潰天威軍的好機會!前日姬勝情大張旗鼓來到了廬陵平原,昨天錢不離就帶領全軍出營挑戰,而今天是個陰天,錢不離竟然還敢出來挑戰,很明顯,不知天高地厚的姬勝情在借用自己公主的身份施加影響!

錢不離以為孟鐵頭與浮梁接連在南嶺中殲滅鐵浪軍團的步兵大隊之後,桂明為保護糧道的安危必然從大營抽調兵力,誰知桂明做出了與錢不離類似的判斷。天威軍的人數本來就不多。還抽調兵力在南嶺潛伏。所以大營的兵力肯定虛弱,桂明遂把守護赤水橋地部隊調回來三千人,把南嶺地八個步兵大隊共八千人也都調了回來,他決定借助優勢兵力拖住錢不離,同時派出先遣軍從廬陵平原的側翼殺到外圍,打亂錢不離的部署。鐵浪軍團儲備的糧草足夠一個月的損耗,如果在十天之內錢不離依然能不露敗象的話,重新回頭守護糧道也不晚。決定暫時捨棄糧道算得上是一個瘋狂的決定了,一個中規中矩的將軍是不敢做出這種決定地,當然,一個中規中矩的將軍也很難坐到上將軍的位置上。

兩個主將都認為對方的大營虛弱,結果只能是兩個人都大吃一驚。

針對錢不離的部署,桂明把五輛投石車調到左翼,命令劉永民帶領最精銳的八千將士多設絆馬索、鹿角、鐵蒺藜。徐徐推進,天威軍的騎兵是最讓桂明頭疼地,他從來沒想過殲滅對方的騎兵,只要劉永民能穩住陣腳。不讓天威軍的騎兵輕易突破他的陣線,桂明認為自己贏定了。

桂明命令李喜道帶領三千人鎮守右翼,為了力保右翼不失,桂明又從中軍調出了一千名弓箭手撥到右翼。同時把剩下地二十餘輛投石車也撥了過去,天威軍那支步兵雖然凶悍,但李喜道全力防守,想來也是綽綽有餘了。

桂明的戰術相當明確,左右兩翼緩進,集中力量中路突破,只要攻下了那片金龍旗所在地,天威軍的失敗就成了定局!桂明的經驗非常豐富。只觀察了片刻,他就看出錢不離地中軍至多只有兩萬人,而自己的中路兵力達到了四萬,確是勝卷在握!

擒賊先擒王是一個好辦法!桂明帶領著薛海峰、常爽、田大宇等一眾將領馳出了大營,帶領士兵們擺開了陣勢,雙方一觸即發。

天威軍中突然響起了一陣突兀的戰鼓聲,而天威軍的左、中、右三路大軍緩緩向前壓過來,就在桂明大惑不解、錯愕之際,天威軍中突然又響了一陣鳴鑼聲,三路大軍又撤了回去,停在了原地,滑稽的一進一退之後,天威軍凝聚的那種氣勢就消失了,陣勢也顯得有些混亂。

桂明與眾將對視了一眼,不由啞然失笑:「看來……今天天威軍有兩個主將啊!」桂明無比感歎的說道,他想起了姬勝烈、內閣、軍部接連發給他的催戰令,都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自古以來,有幾個將軍敢做地?膽大妄為的結果就是不管戰事是勝是敗,都難逃一死!現在的錢不離……一肚子苦水吧?!

「我真想跪倒在公主殿下身前,傾吐我發自肺腑的感激之情。」田大宇笑呵呵的說道,眾將聽得一陣大笑,今天的錢不離沒有那古怪的武器撐腰,而且軍心不穩、號令不一,如果再不敗那簡直沒有天理了。

「我鐵浪軍團的榮辱勝敗就在今天這一戰了!各位……」桂明緩緩說道。

「在!」眾將齊聲應諾。

而在天威軍團中軍裡的錢不離,依然是一臉淡定,平靜的看著前方,時不時還舉起胸前的望遠鏡,這東西就是好啊!不但能看清鐵浪軍團的佈置,甚至連對方將官的表情都能看到。

「不離,你剛才在做什麼?」無辜承擔了笑名的姬勝情在車窗處輕輕問道,說實話,她以前對軍略一無所知,但和錢不離接觸久了,也明白了不少常識,戰鼓奮起士兵們就要銳意前行,哪裡鼓聲未歇鳴金續起的?打仗又不是小孩子玩遊戲!

「沒什麼,我在和桂明打招呼。」錢不離輕笑了一聲。

「你這人……這時候都沒正經!」姬勝情擠了擠鼻子,可惜隔著個車簾,錢不離看不到姬勝情可愛的表情,就算看到了他也不能在這時候過來親熱。

「王瑞,你帶著天翔軍游射!」看到鐵浪軍團的第一支五千人的步兵逼了上來,錢不離發出了命令。

鐵浪軍團的右翼幾乎在原地踏步,而左翼前進的速度也非常慢,從望遠鏡裡錢不離可以清楚的看到,鐵浪軍團的左翼把極大的熱情都投入到設置鹿角、絆馬索等物的工作中去了。很明顯。桂明在左右兩翼採取地是拖地戰術,他想在中路取得突破,而這五千人只不過是來試探一下。

王瑞的天翔軍是一支依據游騎的訓練方法訓練出的騎兵,重騎射而輕衝陣,散則為無孔不入的斥候,聚而成天威軍團的另一支箭營,雖然他們的騎射造詣依然不能和扎木合等天生長在馬背上的草原勇士相比,但他們勝在有一身輕盈地鎧甲。手中長弓的製造工藝已經達到了這個世界的最高水準,而且他們人手一把簡裝弩,不管是遠程、中程還是近程,天翔軍都有著巨大的殺傷力,當然,他們肉搏戰的水平就比不上疾風與疾電軍了。

天翔軍是錢不離苦心打造出的一支藍本,是將來衝擊草原、以騎制騎的保證。而唯一讓錢不離頭疼地問題就是後勤補給。草原馬個頭低矮,但吃苦耐勞,它們可以連續吃一年的青草而若無其事,姬周國的戰馬如果連續吃上半個月的草。就會拉肚子,換句話說,補給地糧草不是給士兵們吃的,而是用來餵養戰馬的。

孤軍出動的天翔軍雖然擔心陷入重圍、不敢向兩翼盤旋。但他們地長弓依然發揮出了巨大威力,一排排的箭矢如雨點般落入敵軍陣內,總會有一些倒霉鬼被箭矢所傷,發出慘叫聲。鐵浪軍團前排的劍盾手衝鋒的速度越來越快,試圖切到騎兵陣內,天翔軍則一邊射箭一邊緩緩後退,以拉開雙方的距離。

「薛海峰、常爽!」桂明冷喝了一聲。

隨著桂明的命令,鐵浪軍團轉眼就發動了第二波攻勢。傻瓜才會用添油戰術,那只能是把自己的將士送過去讓對方殘殺!鑒於錢不離的中軍只有兩萬人上下,桂明做出了一種近乎冒險地決定,第二波就發動了兵力達到兩萬人的狂攻,桂明不擔心,他手裡還有一萬五千人的預備隊,足以應付任何意外,而且他還把斥候集中起來,組成了一支千騎的騎兵隊,決戰就不要考慮什麼損失了,一切為了勝利,到了關鍵時刻,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把這支騎兵隊派出去,哪怕是派出去送死。

人馬上萬、無邊無沿,兩萬人組成四個方陣向前逼近的氣勢倒頗為壯觀,他們的腳步聲雖然沒到那種萬馬奔騰、讓大地也為之顫抖的程度,但那沉重的腳步聲如重鼓一樣,敲在了天威軍士兵們的心底,如果不是有錢不離坐鎮,所有的天威軍士兵都認為自己是理所當然的勝利者,說不定就會出現幾個情緒失控的人了。

看到己方開始狂攻,鐵浪軍團的右翼向前投射了數枚石彈,好似在警告他們對面的刀鋒軍,別輕舉妄動!鐵浪軍團的左翼卻依然緩緩向前逼近,並繼續設置著各種阻撓騎兵衝鋒的障礙物。

「那也叫投射?桂明,讓你現在見識一下未來戰爭的景象吧!」錢不離冷笑一聲,望下了望遠鏡,怒喝道:「投石車、舉旗!」

錢不離後側的士兵一個縱跳,抓住了繩索,拉了幾把,把投石車的旗幟升了起來,中軍後翼站在瞭望塔上的湯雲龍已經憋了很久了,迅速揮動手中的令旗,?……??……天地間除了那沉重的腳步聲以外,突然又響起了另一種恐怖的聲音。

一排石彈破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充滿恐怖力量的弧線,砸到了鐵浪軍團的步兵方陣中,一時間,殘肢血霧漫天亂飛,地皮被砸得顫抖起來。承受了這種石彈的攻擊,非死即昏,沒有慘叫的機會,那些胡亂尖叫的士兵反而是毫髮無傷的人,被恐怖的攻擊嚇破了膽,不過他們的尖叫聲很快就被督戰隊硬生生劈斷了:「擾亂軍心者……」督戰隊的那個將官沒有說出『斬』字,他呆呆的望著天空,因為第二排石彈已經衝著他們砸將下來,剛才的傷亡並不是噩夢地結束,而是噩夢地開始!

在這個世界上。投石車是攻城拔塞的無上利器。但很少有哪個將軍把投石車用在野戰中,準確的說,是大規模的應用在野戰中,因為投石車的速度太慢了,發射一輪之後,敵軍已經衝到了近前,沒有機會發射第二輪。而且在戰時操縱一輛投石車需要十多個士兵,如果長途運輸、加上運送石彈、保養整修。一個投石車就要佔用五十多個士兵,還不包括牛馬,最重要的,是拖累大軍前進的速度。與其把五十個人用在投石車上,還不如讓他們當最簡單的盾牌手,一輛投石車在野戰中能殺死五十個人麼?殺不死地!一顆石彈連砸帶滾能造成十幾個人的傷亡就很完美了,有很多時候投石車放了空彈、連一個人都沒砸到。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很簡單的算數題,五十個盾牌手再不濟也不能一個人都殺不死吧?

投石車只能用來攻城拔塞成了一個普及的看法,饒是經驗豐富的桂明也只準備了二十餘量投石車,而錢不離藉著以逸待勞的優勢。變態一樣準備了二百餘輛投石車、上千顆石彈,還有堆積如山拳頭般大小地鐵球,從這龐大的貯備上分析,錢不離根本就是想一戰成名。讓自己成為現代化炮戰的鼻祖。

每二十輛投石車為一排,組成了十排的車陣,梯次投射,這是一種在不改變投石車射程地情況下,延伸小範圍覆蓋射擊的方式。由後排投石車搶先投射,當敵軍看到前面的人被砸得血肉橫飛時,會很自然的向後退縮或者停在原地,自然成了下一排石彈攻擊地目標。

嚴格的說。錢不離的投石車給鐵浪軍團造成的傷亡並不大,石彈畢竟不是炮彈,鐵浪軍團的陣形雖然緊湊,但直接傷亡的人數只剛剛到了一千。不過從精神上說,二十顆石彈為一排,接連不斷猶如永恆射擊的方式給鐵浪軍團士兵帶去了巨大的恐怖,士氣急速下落。冒著箭雨往上衝沒什麼,藏到盾牌下會轉危為安,也許躲在後面反而會被流矢所傷,但石彈地陰影猶在前方的空中滑動,那東西不是盾牌能擋得住的,誰願意變成一團爛泥?

鐵浪軍團的右翼停止了發射投石,見識到了真正的投石之後,他們不由呆呆的看著主戰場,相比較起來,真是太自卑了,自己剛才那叫投石麼?而鐵浪軍團的左翼也開始原地整頓,劉永民的眼光很厲害,關鍵在主戰場,如果中軍進攻不利,他必須要防住陣地,不能天威軍的騎兵穿插進主戰場。

眼見著鐵浪軍團的士兵逐漸後縮,連督戰隊也管不住,觀戰的桂明勃然大怒:「田大宇!給你兩千人做督戰隊,再有退縮不前的,立斬不誤!」

「遵命,將軍!」田大宇答應一聲,帶著自己的本部衝了出去。

鐵浪軍團本陣中的幾十面戰鼓一起敲響,鼓聲震天,鐵浪軍團的士兵畢竟經歷過不少戰陣,雖然心中還是忐忑不安,但在上官的吆喝下還是重新組成了陣勢。可惜在衝鋒的時候,他們又亂了,他們爭先恐後要衝過前面的死亡線,及時衝過去就代表著平安,雖然是暫時的平安。

鐵浪軍團全軍衝鋒,天威軍團的車陣自然也是全部投射,不過這一次投射的不是石彈,而是鐵球。每一架投石車的彈巢裡都裝著二十顆鐵球,看不起不多,但二百輛投石車一起投射,就是四千顆鐵球!就在鐵球拔地而起的一瞬間,本來就暗淡的天空一下子變得更加黑暗了,四千顆鐵球整整佔據了一面天空,如萬鳥投林般急瀉而下,鐵球與鐵球之間不停碰撞、摩擦,發出或沉悶或刺耳的鳴叫聲,在鐵浪軍團的人群裡濺起了一片又一片死亡的血花,血花雖然比曇花還要短暫,但看起來卻無比茂盛繁密,幾乎把一切都染成了紅色。

「投石車降半旗!」錢不離是一個絕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人:「羽林軍、天翔軍、黑豹軍舉旗!」

在鐵浪軍團前鋒的進逼下退回本陣的天翔軍呼喝一聲,由王瑞率領從右翼衝出,而李霄雲帶領著羽林軍急撲而上,與被射得半殘而又被援軍的慘景嚇得心無鬥志的鐵浪軍團前鋒斗在了一起,方老生與王小二的黑豹軍從兩翼包抄,把這隊前鋒包在了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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