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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都市] 地獄逃生記(修訂版) 作者:葉光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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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怡Sama 發表於 2021-11-30 02:2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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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獄 逃 生 記{修訂版 }


作者: 葉 光

(此版本為原創,初次登載)




[ 本帖最後由 luck 於 2008-7-11 20:5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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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怡Sa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2:23 | 顯示全部樓層
     目 錄



第一章  審訊之妙,不打自招
  誘捕逼供
  懶驢上磨,一潰塗地
  敗中不亂,廁所公關
  逼供妙招,兩肋插刀

第二章  初識地獄
  陰陽界
  牢籠
  小龍
  規矩
  獄友斷案
  中暑記
  看守所,有三寶
  融入社會(上)
  融入社會(下)

第三章  不祥之兆
  「假證」
  居士悲歌
  靈丹妙藥?
  放血試瘋
  夜審

第四章  三路反擊
  走板兒
  龍虎鬥
  地獄鬼子票,宰人不用刀
  萍萍探監
  律師宣戰
  大勇若怯
  再練小武子
  毒梟演義

第五章  三個貴客
  色眼的代價
  雙絞線,麻花針
  地獄之祭
  嫖娼教授
  一路平安
  傻蛋Vs倒楣蛋
  中共先鋒隊
  冤案之家

第六章  出虎穴,入龍潭
  七處下馬威8
  蠢蛋!一再被騙!
  以棋混柳,敗勢難收
  領事撐腰,初戰告捷
  回馬三槍
  黑心黨,黑心棉

第七章  青蔥爛酒論英雄
  第一美女9
  青蔥爛酒生日宴,臥虎藏龍案驚天(上)
  青蔥爛酒生日宴,臥虎藏龍案驚天(下)
  古今英雄誰敵手(上)
  古今英雄誰敵手(下)
  越獄
  清監
  抗美援朝,八敗結交
  抗共援韓,百萬鮮血寫自由

第八章  閑閒扯奇案,悠悠斬預審
  救命「錦囊」
  初當老大斷奇冤
  「集裝箱」傳奇
  義俠「假金庸」
  還我血債
  紅產階級
  投我一票不白投
  磕掉預審,搞定管教

第九章  信馬由韁,走向深淵
  狹路相逢黑者勝
  棉被神拳無影掌
  輕鬆過堂,曙光在望
  神秘的「813」
  紅色蛇頭
  喜出望外迎批捕
  生死成兄弟,烈火噬戀人

第十章  絕處逢生,背水一戰
  一語點醒夢中人
  新任領事三把火
  搖身一變,預審傻眼1
  9.11大庭辯
  國際刑警
  檢察官的交易
  「祖國」施壓,布希電話

第十一章  恐怖的監獄醫院
  濱河醫院
  金鑲玉璽
  「閻王」
  烏紗關天人命賤
  「武松」不朽,黑人敗走
  「六字真言」,無敵寶鑒
  Nero重生,千年見證
  預言成真

第十二章  昂貴的自由
  廁所人權秀
  完美脫逃
  堂皇的訛詐
  最後一課
  取保候審
  負債累累
  潛逃驚魂

附錄
  1. 名詞注解索引(含習語、牢獄黑話)
  2. 北京看守所普通監號結構示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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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怡Sa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2:23 | 顯示全部樓層
引  子



  在美國取得了醫學博士學位,又完成醫學博士后工作以后,我涉足商海。2000年,在老朋友楊義的一手操辦下,我在北京成立了公司,楊義任總經理。我們主要經營產品需要從美國進口,但是尚未通過中國政府繁雜冗長的審批程序,在各大醫院“等著活命”的急切要求下,我只能自己攜帶入境。按照當時的法律,這種“闖關”的行為雖然也可以算“走私”,但是打著“科學實驗品”的名義攜帶,就名正言順了。何況在開拓市場的前期,談不上贏利,也就更無可厚非了。一年多來,我頻繁穿梭于北京和紐約之間,把這些救命的試劑盒撒向了供不應求的中國市場。

   2001年7月20日,我又照例帶貨飛抵北京,順利入境。可是第三天,卻遭到了突如其來的抓捕。我沒有犯罪,在中共“整人為本”的思想下,好大喜功的預審卻利用模棱兩可的法律,將我們定為嚴重犯罪。楊義在囚禁中出于恐懼,把責任都推給了我。預審對我軟硬兼施,屢設圈套。在恐怖高壓下,面對步步威脅和重重欺騙,抱著先讓楊義解脫的幻想,我稀里糊涂地鉆進了一個又一個圈套,鑄成了“走私十年起步”的大案。

  在獄友親身教訓的解讀和借鑒下,在獄友的點撥下,我開始了艱難的抗爭——向中共整套整人體系抗爭……最后還是在美國政府的施壓下,我才洗脫了責任,得以地獄逃生。

  看到我們開辟的市場將獲得的巨額利潤,中共“有關部門”竟然接管了我們的業務,接管了我的客戶。在藥品批文獲準之前,成了唯一合法“進口”的機構,冠冕堂皇地成了救死扶傷的“及時雨”,壟斷了國內市場!

  在大陸看守所的親身經歷和所見所聞,我真正看透了中共的黑暗。公平的官司極其少見:重罪輕判吃賄賂——原告的冤案,輕罪重判拿獎金——被告的冤案,沒罪也判聽指示——想不到的冤案;大案吃、小案吃,錢也吃、色也吃,原告被告我通吃,吃完家屬吃律師——人民血肉的盛宴在中共的司法體制下天天上演。

  本書的記述,也許讀者看后覺得不可思議——會認為是如同現今大陸電視劇一樣在杜撰——但是,那無一不是活生生的事實——只不過為了難友們在中共高壓下的安全,作了一定的加工,這并不影響紀實文體。

  一位位難友的面孔,活生生地展現在眼前。他們有的已經獲釋,有的還在服刑。雖然我已經逃離了大陸,可是他們,依然在牢獄中存活、在高壓下自保,要在艱難的謀生中掙扎,作為末等公民何有出頭之日?我在這里祝他們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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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怡Sa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2: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審訊之妙,不打自招

  2001年7月20日,我帶了一大批「科研實驗樣品」,從紐約到了北京。入境象往常一樣,順利闖關。可是做夢也沒想到,一場厄運已然降臨……


誘捕逼供


  沒風,真熱!氣溫得有39度。到了公司一下車,吸進的空氣都燙鼻子。

  我快步走上臺階,忽聽后面叫道:“方明博士!”

  兩個穿海關制服的向我走來。左邊是個中年人,很魁梧,夾著個包,面帶微笑,似曾相識;右邊的年輕人中等身材,文質彬彬。

  “你們好!請問二位……”

  “海關的,我姓劉,他姓王,有事兒想請您去核實一下。”中年人說著掏出證件在我面前一晃,就收了回去。

  我猛然想起這位正是我前天回來帶貨闖關時,后來冒出來的那個安檢!一股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我故作鎮靜地說:“劉先生,先到公司坐坐?里邊涼快。”

  “不用了,我們公務纏身,您跟我們去一趟,核實清楚就完了。早去早回,您說呢?”

  “公司有急事兒叫我過來,我先去打個招呼,你們進去等兩分鐘?”

  “是楊經理叫您來吧?”

  我吃了一驚。

  姓劉的說:“就這事兒,他已經在我們那兒了,就等您去核實了。”

  “啊?”我感覺不對勁兒了,“去哪兒啊?”

  “不遠,就海關,”他指著一輛黑奧迪,“司機還等著呢,咱走吧。”

  難道我闖關的事發了?有點兒心虛的我,不由自主地跟他們上了車,稀里糊涂地被他倆夾在了后座中間。

  ——抓人才這么干呢!我有點害怕了,裝作若無其事地問:“什么事啊?”

  “我不太清楚,你問領導吧。”姓劉的說。

  我開始追憶這三天的經過,海關的問題出在哪兒?7月20號,我從美國帶貨下飛機,闖關時,第一個安檢是個小伙子,反復打量我半天,都把我看毛了。然后他拿……我的舊名片去了后邊兒,然后就換了這個姓劉的……開箱檢查,還給貨照相來著,弄不好這次闖關事兒發了!

  就算事發了能怎么樣啊?我又沒犯罪。闖關的貨可是救人活命的“組織配型試劑”,有北京移植學會開來的證明,作為他們的科研實驗品,法定免稅。雖然嚴格摳起來,這東西還沒未拿到批文,帶進來不登記繳稅也算闖關,也能劃進走私的法條里,但是打上科研實驗品的名義,打個擦邊兒球也就過去了。以前海關可從來沒有攔過,這次……為什么他不當時扣貨呢?難道要放長線、釣大魚?

  楊義昨天失蹤一天,會不會跟這有關?說好周六我到公司對賬、安排工作,結果昨天他失蹤了。今天禮拜天,我正請我和太太兩家親戚聚會吃海鮮呢,楊義打電話急著找我去公司,難道是釣我?

  想著想著,忽然發現路不對!這不是去海關!糟糕!我摸出了手機準備求援,姓劉的伸手蓋了過來:“現在你不能打電話了。”

  “什么意思?”

  “辦案的規矩。”姓劉的橫了起來。

  我也強硬道:“辦什么案?你們要逮捕我?”

  “哪到那步啦?就是問問情況。”

  “你們無權限制我的自由!”我生氣了。

  “這是辦案的規矩!”姓劉的雙目如燈。

  我的目光一下被他照敗了,我裝出厲聲道:“我是美國人!你們不許胡來!我要請律師!”

  “別他媽給臉不要臉!”他罵了起來,伸手掏出了手銬,“甭管你丫[1]在美國怎么樣?在中國就這么辦!”

  “算了,”小王終于開了口,扣住了我的手,姓劉的一把搶走了手機。

  怎么這么嚴重?我定了定神,舉手聲明:“我要請律師。”

  姓劉的輕蔑地哼了一聲。

  車開進了一個掛著好幾個大牌子的大院兒,一塊牌子是“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看守所”。

  我試探道:“你們要關押我?憑什么?!”

  “你丫給我老實點!”姓劉的跳下車,砰地一聲關上門。

  沒見高墻電網,看來是辦公的地方,我稍微踏實了一點兒。司機小謝去廁所了,我趁機試探小王:“這……這怎么回事啊?”

  “我也是執行公務。”

  “真要關押我?”

  “得問大劉。他說了算。”

  啊?!這姓劉的口口聲聲說:領導叫他們如何如何。都是騙我!這分明是誘捕!

  沉默中,小王他突然迸出一句:“這表不錯啊?歐米珈?”

  我馬上套近乎:“您好眼力呀,等我送您一個。”

  “不敢不敢,那哪敢戴呀?”

  “可以收藏嘛。”

  “不敢不敢,要受處分的。”

  看來他很嫩,不好利用。

  司機回來了,我們陷入了沉默。我不停地看表,極力掩飾內心的煩躁和恐懼。過了半個多小時,姓劉的才出來,把我帶進了辦公樓。

  審訊室!十多平米的小間,墻上赫然上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審訊桌前是一個腰鼓形的圓墩子,一個把手都沒有,看來是給犯人預備的。旁邊一個落地大燈——就是電視里演的照犯人的那種。難道真的輪上我了?

  小謝出去了,我不請自坐。面對這個場面,生性膽小的我,腿都有點兒哆嗦。我囑咐自己:先委曲求全,出去了再擺平。

  姓劉的點了根煙,悠然問道:“還記得我嗎?”

  我故意裝糊涂。

  “貴人多忘事!你前天入關的時候,誰最后給你放行的?”

  “啊?……”我裝著努力想。看來他們是查出我帶的科研實驗品,實際是在銷售了!可這次還沒賣呢。移植學會的證明這次不管用了?以前拿著他們的證明暢行無阻啊!這回……移植學會的出事兒了?難說!要是我說出他們來,再把給他們的幾個紅包攪出來,不自找倒霉嗎?還是避開為好。

  主意打定,我說:“海關那安檢,怎么好像是您?”

  “知道為什么抓你嗎?”

  “不知道啊。”

  “甭裝蛋!”他一拍桌子,“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死扛啊?”

  “你們搞錯了吧?!我要請律師!”

  “方明,玩太猛了,不知哪檔子翻車了吧?”

  我試著來硬的:“我是美國人,我要請律師,你們可以跟律師談。”

  “蒙誰呀你!拿出證件來!!”姓劉的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小王在旁邊漫不經心地瞅著,看來他對這些早已司空見慣。

  要打人嗎?我真有點兒怯了。我乖乖取出身份證兒和名片兒遞了過去。我沒帶護照,只帶著中國的身份證——這是我冒充老內、避免挨宰用的。名片兒也是舊的,我月初剛入的美國籍,新名片還沒印出來呢,這舊名片兒上的一堆名頭也能壓人。

  他一把搶過,瞟了一眼就罵:“把我們當猴耍呀!就算你丫是老美,我也一樣辦你!在我這兒判的老外多了,老美犯事照樣在這兒服刑!懂嗎?!”他把名片兒和身份證往桌上一摔,“這兩天我正‘點兒背’[2]哪!別惹我!”

  這下把我鎮住了!一害怕,肚子疼上了。我請示道:“對不起,我想方便一下,剛吃海鮮……”

  “拉褲子里!”

  “啊?”

  “拉褲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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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丫:臟話“丫挺”的簡稱,丫頭(傭人)生的。

  [2] 點兒背:運氣不好,賭博擲色子的時候,點兒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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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怡Sa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2:23 | 顯示全部樓層
 他抓表在手,晃了晃,“怕你吞了自殘!”

  要逃避拘留才這么干呢,我的事兒有這么重?

  他把繳獲的東西往桌上一拍,挑釁地看著我,“都給你寄存上,連你的手機!錢有數嗎?”

  “具體我也不清楚。”

  姓劉的找了個檔案袋,把我的東西都裝了進去。我長出一口氣,慶幸沒被搶劫。這一放松,腹痛加重了,好像還有點腹急。

  “住哪兒啊?”小王問。

  “住我媽家。”

  “裝傻呀!”姓劉的一拳捶在桌子上,水杯震得一蹦,我和小王都嚇一跳。

  小王要具體住址。我忽然想到他們可能抄家!我家冰柜里還有幾盒樣品呢,可不能叫他們搜了去。于是報了岳母家地址。

  我捂著肚子答完簡歷,姓劉的喝問:“再問一遍,知道為什么抓你嗎?”

  “真不知道。”

  “你當炮兵是不是?!”

  “我沒當過兵啊?”

  “那你丫怎么這么會裝蛋(彈)哪!?”

  我怒火中燒,但又不得不裝孫子,“我就是開公司,做生意……給人家帶樣品。”

  “帶什么樣品?”

  “一種試劑盒,做白細胞配型的。”

  “是走私嗎?”

  “又不是違禁品,咋是走私啊?”

  “真能裝啊你!?批了嗎?有進口許可證嗎?上稅了嗎?”

  “還沒辦下來。”

  “問你有沒有!?”

  “沒有。”

  “偷逃了多少稅?”

  “這我也不知道。”

  “告訴你,我們盯了你們半年多了,據我們掌握的,嘿嘿!偷逃稅已經超過100萬了,數額特別巨大啦!”姓劉的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嗡——我腦袋差點兒炸了!

  “沒有吧?”我試著嘴硬。

  “不到100萬我還不抓你呢!丫挺的!小案咱不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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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怡Sa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2:23 | 顯示全部樓層
  晴天霹靂,防線決堤!汗滋出了額頭。

  姓劉的太歹毒了,直到變成大案了才算總帳?整死人好立功啊?!我盤算著:以前設想的對策不行了,事態竟如此嚴重!不行,我得重新建立防線。放松,別讓他們看出我緊張來。放松——這一放松,腹急難忍了。

  “對不起,我肚子疼,得上個廁所,中午這海鮮……”我面帶難色,也想趁上廁所想想對策。

  “拉褲子里!”姓劉又叫。

  “我真鬧肚子了,憋半天了。”

  “不懂人話?!”

  “太過分了!”

  “你以為你誰呀!?人渣!”

  “我上個廁所。”小王說著往外走。

  “謝謝!”我彎腰起來想要跟他出去——

  “啪!”姓劉的猛一拍桌子,“坐那兒!誰叫你出去了!”

  小王偷偷一笑,出去了。我繼續央求。姓劉的掐了煙,雙腳搭在了桌上,又點上一根,悠然地看報紙了。

  我艱難地等著小王回來求情,一秒一秒地熬。一陣強烈的腹痛痙攣,快憋不住了,我全力抵抗,全身肌肉都在向上收縮,腳趾內收,小腿大腿向上提氣,臀部加緊,腹部和橫膈膜都在上提,十指上翹,嘴巴緊閉,鼻子、眉毛上挑……全身總動員,所有肌肉都在給腹部減壓,給肛門加勁兒……

  終于熬過了這次腹急,稍微喘口氣了。我知道還有下一次,象盼救星一樣,盼著小王早回還。

  抬頭一看姓劉的——他正笑我呢。見我看他,他悠然地用報紙擋上臉。

  一點人性都沒有!還取笑我!哎喲,又一陣強烈腹痛來了,比上回還急!我又重復著上一輪的動作……緩緩向上提氣,這回臉上肌肉也幫忙了,眉毛象跳舞似的,扭個不停。

  堅持……堅持……終于聽見了腳步聲,可腳步聲卻進了別的屋子。

  繼續堅持……我一秒一秒地數數,他要幫我這一次,我真感恩涕零了……終于憋過了第二輪痙攣,又可以稍微喘口氣了。

  忽聽姓劉的吹起了口哨!這家伙損透了!幸虧我不是憋尿。

  外邊終于響起了腳步聲,可我第三陣腹急來了,真是一浪高過一浪!這次腸子象抽風一樣,我全身肌肉都用上了也不頂事。小王終于進來了,我痛苦地看著他,他根本沒看我,逕直走向座位,把手里的一卷衛生紙往桌角一擱。看來他是準備讓我方便了,可是我已經沒法動了,只要動一下,就炸了!全身肌肉團結一致,把關死守!心里艱難地默念:“頂住、頂住…… ”

  姓劉的雙腳還搭在桌子上,沒好氣地說:“快點交待,記完了就讓你去廁所!我們還沒吃飯哪!”

  小王搖了搖頭,他那一點點憐憫,使我有勇氣繼續憋下去。我已經不能再說話了,再動一下眼珠,可能就前功盡棄了!等憋過這次腸痙攣,就找他們求情……

  “問到哪兒了?”姓劉的拿過記錄,“剛他媽到這兒!”

  “帶的什么東西闖關?”

  此時我已憋過了極點,稍微有一點點緩解。我緩緩抬頭,準備再次哀求。

  “丫聾啦!砰!”

  我一哆嗦,“噗”地一聲男低音,全線崩潰!

  我幾乎要癱了,屁股好像泡在熱泥里,熱湯開始順腿下流,惡臭迅速彌漫。

  小王迅速把他放在桌角的那整卷手紙扔給我,原來他早準備好了!

  “瞧你這操性!”姓劉的捂著鼻子罵,他兩步竄到門外,“一拍桌子,嚇得你丫屁滾尿流帶竄稀!”

  奇恥大辱!難受——屈辱——憤怒——臭!我內心惱怒之極,卻無法發作。

  “我吃飯去了!”姓劉的迅速逃離,邊走邊罵:“懶驢上磨屎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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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怡Sa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2:23 | 顯示全部樓層
3 敗中不亂,廁所公關


 
  “別動!襪子脫了,系上褲腳兒再起來!”小王發出了陰陽怪氣的聲音,原來他用衛生紙堵住了鼻子。

  真有經驗!看來他們慣于這樣整人啊。

  他打開電風扇,開窗開門,扔給我一塊兒臟毛巾。我迅速擦了椅子,抓起垃圾,叉著腿出了門。

  感謝襪子!把我這些“恭物”截在了小腿上。鉆進廁所隔間,小王讓我半敞著門,他在外邊監視。我脫了下衣,先蹲解干凈,膩沽兩腿也顧不得了。

  “小王,這……哪兒洗呀?”

  “就地洗唄。”

  我詫異地看了看他,他沒理我。這就是中國的監獄呀?

  一咬牙,忍了!長這么大沒受過這么大羞辱!姓劉的,看我出去怎么收拾你!

  抽水馬桶,拉繩兒只剩兩尺長,咋整?我解下腰帶,接上拉繩,跪在便池邊,脖子夾著腰帶,引出涓涓細流開始擦洗,一會兒脖子就受不了了,頸椎增生。我活動活動,改用牙咬腰帶,這方法好,就是太象狗了!

  邊洗邊尋思對策:算起來,這兩年多,全靠闖關。因為帶貨有限,一直供不應求,總算起來,按“科研試驗品”過關少交的稅何止100萬!如果不是他們詐我,就認100萬——盡量不認多;這是公司行為,不是我們的個人行為,私下擺平為好;先緩和關系,別惹急了他,罰多少先認下來,爭取晚上早點兒回去,明天一早先去移植學會看看,是不是誰出事了。喂飽了這兩位預審,再疏通關系。這次賠慘了,不過要是打通了這個渠道,以后就好辦了。

  主意打定了,我加快了洗褲子的速度。襪子、內褲扔進紙簍,剛穿上濕褲子,又來一次腹急。再要手紙時,監視我的人不知什么時候換成了小謝。他說不能用紙了,怕堵了,讓我水洗!

  原來他也是老手!這么臟,忍了!不忍也不行啊。拉完了就地水洗。

  我穿著濕褲子被押回去。這么熱的天,倒也涼快,只是我這兩個膝關節受不了,下鄉落的關節炎,陰天下雨就疼。

  進門沒人,臭味已經吹散了。小謝關了窗戶、電扇,開足了空調。我穿著濕褲子瑟瑟發抖。

  “他們吃飯去了。”小謝泡了方便面,“不是我不給你吃啊,是我不知道他們讓不讓你吃。”

  還有不讓吃飯這招哪?我馬上討好:“小謝,您看今天啥時候能完事?我啥時候能回去?”

  “回去?”

  “大劉說核實清楚了就讓我回去。”

  “都這樣了還能讓你回去?”

  真是旁觀者清。小謝一語點破了我,我心里的感激油然而生。我試探道:“今天這大劉脾氣不好?”

  “他就這樣。”

  “他說這兩天正‘點兒背’呢!”我猜姓劉的可能賭輸了,想探探小謝的口風。

  “可不是嘛!他前幾天輸了三、五本兒!我也背,輸了兩本。你可別惹他……誒?我他媽跟你說這個干嘛?你問這干嘛?”

  果然被我猜中了!這三五本,可是三五萬哪!聽得出,小謝話里有話,我順著說:“就是問問,沒事兒,這幾本我給你們填上就完了。”

  “哎呀,你丫還挺仗義呀!可惜我不管你的案子。”

  我公關道:“您放心,這次您幫幫我,我出去肯定忘不了您。”

  小謝眼睛一亮:“真這么仗義?”

  “交個朋友不行嗎?”

  小謝沉吟了一會兒,忽然喝道:“你丫少來這套!老實點兒!”

  我心一沉到底。

  “又要拉呀?真他媽事多!”

  我抬頭剛想辯解,見他給我使眼色,我立刻心領神會,被他押往廁所。

  “這兒肯定沒監控[1]!讓我幫忙,你家里得配合。”小謝對裝著蹲便的我說。

  “沒問題,聽您的。”

  “你們楊老板已經進去了,你今天肯定走不了了,給我一個你親戚的電話,得靠得住,我告訴他怎么辦。”

  啊?!楊義進去了?

  小謝掏出一個小本,讓我簡單寫了地址電話,以及讓家里全力配合的話,他立刻收好,說:“很難再見到你了,我會給你找個好律師。”

  “好好!”我感激得眼淚差點下來。

  “你要想出去,只有都推給楊老板,懂嗎?”

  “我是美國人,他們也能整我?”

  “美國人?”

  “剛入的美籍。”

  “那可好辦了。”

  腳步聲響起,小謝連忙后退,喝道:“快點!真他媽肉!”又聽他朝外說:“這孫子,又拉一回。”

  “就這點兒出息!”是姓劉的聲音。

  我估摸著兩位預審進了屋,出來還想問小謝。他一擺手,“快他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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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監控:指監視系統的攝像頭、竊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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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怡Sa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2:23 | 顯示全部樓層

4 逼供妙招,兩肋插刀



  初次審訊,精彩紛呈。我追記這段經歷的時候才發現:預審的每一組問話都是圈套!

  “接茬裝蛋是不是?”姓劉的開審了。

  “我交待,我交待。”我學著電影里的鏡頭說著,可是我到底交待什么呀?在濕褲子的包裹下,兩腿不停地發抖。

  “這還差不多。帶的什么東西?”

  “一種診斷試劑盒,這是腎移植配型用的,沒有這個,移植的腎一年就壞死,以前大陸就不用……”

  “放明白點兒!干什么用的我不管,腎死不死我也不聽。只要是闖關逃稅,我就整你!”

  “可那是救命的呀?”

  “這兒不是慈善機構!專政工具懂嗎?!為什么闖關?!”

  “我們一直申報,還沒批呢,醫院又要得太急,只能……往里帶。”

  “往里帶?往里帶叫什么?”

  “就是……往里帶。”我不敢表明我知道“闖關”的意思,那就明知故犯了。

  “你不知道啥叫‘闖關’?”

  “不……不知道。”

  姓劉的忽地站了起來:“少裝蛋!剛才我問的闖關,你回答的‘往里帶’!再裝蛋我抽你丫的!”他示意小王記錄,又問:“知道為什么抓你嗎?”

  “當時不知道。”

  “廢話!我問你現在!”

  “知道。”

  “犯了什么事啊?”

  “闖關,走私……偷逃稅。”我按著他的意思來。

  “這還差不多,為什么闖關?”

  “因為……批文還沒下來,醫院手術等著用,只能……這么往里帶。”

  姓劉的咬牙切齒:“你丫真高尚啊?!沒好處你能干?!到底為什么?!”

  這一下戳中我的要害,誰不想多省出點兒辛苦錢啊?

  “你這么闖關,繳稅嗎?”

  “可以不……不用繳稅。”

  “偷逃稅總額多少?”

  我故意轉移話題:“我們公司還沒盈利哪,所得稅……”

  “啪——”姓劉的一拍桌子,“關稅!少打岔!”

  “我……也不太清楚。”

  “又你丫裝蛋!”他從包里抽出一疊打印紙,對著我晃了晃:“你丫不見棺材不落淚吧?這不光是這次的,你們以前的底子,賣給朝陽醫院、協和醫院、友誼醫院……聽著!偷逃關稅超過100萬了!”

  我癱到了椅子里,欲哭無淚。

  “偷逃關稅總額多少?說!”

  “100萬左右吧。”

  “什么左右?!”他忽地站起來。

  “一……一百多萬吧。”

  “誰的公司?”

  “我的。”

  “法定代表人是誰?”

  “是我。”

  姓劉的得意地笑了,問我:“你什么時候是法人[1]的?”

  “我也不知道。”我這傻話一出,他倆氣樂了。我趕緊解釋:“本來就該我是法人,都是我出的錢,可注冊的時候,楊義怕我常去美國不方便,就自己當了法人。我今年才知道,就讓他把法人變給我了,具體啥時候變的,我也不知道。”

  “原來是楊義冒充你當法人,本應該你是法人,對嗎?”

  “對,原來是楊義當法人。”我說。[2]

  “楊義是誰?”

  “我聘的總經理。”

  問到闖關和公司的運作,我全扛了下來,并按原定計劃對移植學會只字不提,把楊義洗脫了個干凈。小謝說過,我這美國身份好辦。

  “你們公司還做過什么其它走私活動?”

  “沒有!”

  “別滑頭!抗拒從嚴!瞧瞧楊義,口供一大摞,現在還主動寫交待材料呢!”他說著,從包里掏出一疊紙擺在桌面。

  “別逗了,中午楊義還給我打電話呢!”我抓住機會開始試他們。

  他倆笑了,姓劉的十分得意:“楊義沒他的手機打吧?”

  “你怎么知道?”

  “他用我的手機釣你呢!他已經在里邊恭候你多時了!”姓劉的得意地笑了。

  原來小謝說的都是真的!他們早抓了楊義,然后誘捕我!怪不得電話里他也吞吞吐吐呢!

  “看看,這是他這兩天的口供!”他把其中一疊筆錄紙的最后一頁立起來,給我看簽字。我向板鴨一樣努力抻脖探身,看見果然是楊義的簽名,還有紅手印,真傻眼了!這一傻眼,小腹痛上了,還得拉一次?

  “你知道闖關逃稅的性質嗎?”

  “我們已經申報藥品進口了,國家藥監局批得太慢了,批下來,我們才能正常進口上稅。不是我們不想上稅……”

  “放屁!好像你們愿意上稅?!現在誰不逃稅?有嗎?”

  “那為什么就抓我呀?法不責眾啊?”我怯怯地問道。

  “對!法不責眾,所以只抓少數分子!”姓劉的冷笑著說:“為什么抓你?你好好想想吧!”

  他竟然這么理解“法不責眾”?難道,真是我黑道白道沒走?一時肚子疼得來勁兒了。

  “根據初步掌握的情況,你已經觸犯了刑法第153條,明白嗎?”

  “我,當時不知道哇!”我本能地申辯。

  “現在明白嗎?!”

  “明白了。”

  “根據刑事訴訟法第61條,對你實行刑事拘留。你可以請律師,明白嗎?”

  “啊?你們不說交待完了就讓我回去嗎?”

  “少廢話!請不請律師?!”

  “我認罰還不行?打了不罰,罰了不打,我認罰,”我一幅乞丐像,就差說:可憐可憐我吧!

  “少裝蛋!你認罪嗎?!”

  “我……”

  “抗拒從嚴!”

  “認罪認罪,爭取從寬。”

  他笑了:“認罪了那還說啥?”

  “你們也太不講理啦!”我以為他看我態度好,能網開一面。哪成想他套我!

  “怎么整你都有理,懂嗎?!這叫共產黨專政,不然我們吃啥?蓋監獄干啥?!”

  這一害怕,腹急加劇了。我并緊了屁股問:“什么時候能見律師?”

  “你請,還是你家人替你請?”

  “通知我家人請吧。”

  小王好容易開口了:“如果不存在轉移、銷毀證據的可能性,我們會在24小時內通知你家人。”

  “謝謝。”

  姓劉的問:“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我還想說……上廁所!”到這份上了,緩緩再想想對策吧。

  “簽完字再說!”

  小王拿來筆錄,我一看,上面常規的開頭,接著是姓名、年齡、住址、職業的問答,我沒回答他能編下來,顯然是照身份證和名片兒抄的。然后是簡歷,再往下,嚇了我一大跳!只見有幾行寫著:

  問:知道為什么抓你嗎?

  答:知道。

  問:犯了什么事?

  答:走私,偷逃關稅。

  問:為什么闖關?

  答:可以不繳關稅。

  問:逃稅總額有多少啊?

  答:100多萬吧。

  問:公司法人是誰?

  答:應該是我。

  ……

  問:闖關逃稅是你策劃的嗎?

  答:都是我。

  問:“還誰參與了?”

  答:沒了,都就是我的責任。

  ……

  問:你認罪嗎?

  答:認罪。

  這成了明知故犯了!我忙問:“怎么把我中間的解釋都給省了?這不是故意犯的呀?”

  姓劉的眼一翻:“誰有空給你記那么多呀?!這是不是都你說的?!簽字!!”

  “我……”肚子更疼了,那也得使勁憋著,再看后邊,都省略了中間的解釋,整個是蓄意犯罪!這姓劉的太壞了,不僅僅是誘供,這是斷章取義、歪曲編造!

  “先讓我方便一下好不好?”

  “簽完字再說!給丫臉了吧?!”

  加急的腹痛,讓我無暇多想了,我是實在受不了再一次拉褲子,再一次便池洗褲子的罪和屈辱了。又一次全身肌肉總動員時候,我心底里活動了,可是人心就是很怪,還得給自己找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也許大陸的口供都這么記?這借口顯然騙不了自己。還是為朋友兩肋插刀吧,這個理由太美妙了。你不是希望楊義早點出去嗎?天塌下來我自己扛吧。

  我抓起沉重的筆,小王說:“在每頁下簽名……在最后寫:以上看過全對,簽名。”我在改動處、在每頁的簽名上按了手印。然后,又在一張填好的刑事拘留證上簽字畫押。然后才得以緩緩挪向廁所。

  “拉完啦?吃點兒吧?”

  我方便回來,姓劉的竟然這么損我!?

  小王圓場道:“這兒有方便面。”

  我有氣無力地搖搖頭:“吃了方便面,還去得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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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大陸的法人是指組織或公司,但口語中,常把法定代表人(一般是老板)簡稱法人,本書所說的法人都沿用了這個習慣性口語。

  [2] 直到我追憶這段問話時,我才想明白,我和姓劉的說的這兩個“原來”,不是一個意思。姓劉的說的“原來”是“所以”的意思;而我說“原來”,意思是“以前”。正是這一系列陰錯陽差,我才進了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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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怡Sa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2:23 | 顯示全部樓層
            2.1 陰陽界

  審訊之后,他們把我押上了車。車在院兒里繞了半圈兒就停下來,我下了車,這才看見高墻電網。

  順著電網往兩邊看,好長的一道高墻啊!夜里看不到頭。墻頂上還有武警提著槍巡邏。我的媽呀!以前只在電影里看到過監獄,這回要身臨其境了!

  門房里,一個警察敞著懷值班兒,一個小臺扇嗡嗡地吹個不停。警察后邊兒是一個鐵柵欄門,兩個表情呆滯的武警扶槍把守著,里邊兒就是看守所[1]關人的地方,那這兒就是鬼門關了。

  姓劉的上前登記,值班的把我們帶到了里屋。檔案袋的東西倒了一桌子。值班兒警察下令:“衣服脫了。”

  我脫褲子時,才發現除了腰帶處還濕,褲子全干了!我赤身裸體任他擺布。

  “有什么病嗎?”值班的問。

  “頸椎……”

  “這不算,性病、傳染病!”

  “沒有。”

  “轉過去……行了,穿上吧……你丫有多少錢?”

  “具體我也不知道。”我邊穿衣服邊說。

  “一百多塊,兩張卡……”

  我腦子嗡一下子——我錢包里起碼兩千多塊哪!只是具體數不知道,怎么變成一百多塊啦?交給姓劉的時候錢包還鼓鼓的哪!我一看姓劉的,他眼睛正向我挑釁呢。

  這個小人!賊!肯定是我在廁所里洗褲子的時候,把扣押我的錢偷了!無恥!……唉!又能怎么樣呢?生性膽怯的我,本能地低下了頭。

  “腰帶、眼鏡交上來。”

  我摘下眼鏡,取下皮帶,交了上去。眼前就有點兒模糊了,沒了褲腰帶,一手還得提著褲子。

  “你丫也就夠買被褥的,一套160啊!……聽著對不對:信用卡兩張,手機、手表,還他媽是名表……還有別的嗎?”

  “沒了。”

  他把檔案袋貼上封條。轉身抻出來塑料袋包著的被褥,甩在地下。我知趣地用右臂把被褥摟在身前,左手一邊托著,還得按著褲子。這狼狽像,太慘了。

  過了鬼門關,是個小院,然后是就是平房的監區了。唯一的大門,黑咕隆咚象個洞口。“洞里”彌漫著陰霉味兒,奔著亮光走去。前邊的通道口被鐵柵欄封死了,中間是嵌著一間不銹鋼框的透明辦公室,兩邊各有一個鐵柵欄門。

  左門有犯人報頭出來,右門前犯人蹲著排隊,我也知趣地蹲了過去,姓劉的上前登記。

  輪到我了,警察辦公室里邊的遞給我一張單子,往監牢深處一指:“10筒!”

  我接過來不知所云。門開了,我硬著頭皮邁了進去。咣當一聲,鐵門關了,關閉了我的希望。

  望著幽深昏暗的監區,真有點兒象影視片里的地獄。我摟著被褥剛走幾步,突然從旁門閃出來一個“小鬼兒”——光頭赤臂,馬甲鮮紅,敞懷腆肚,雙眼圓瞪,大嘴微張,虎牙刺棱——嚇得我一屁股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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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海關沒有自己的看守所,他們都是把抓的人送到各看守所“羈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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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怡Sama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2:23 | 顯示全部樓層
2.2 地獄之路



  “進來!瞧你這孫子像兒!”

  看來他不是鬼,是個犯人。我爬起來,摟著被褥進了屋。

  這小屋只有2個平米,里邊也有一個穿紅馬甲的犯人,地上放著一堆皮鞋。

  “脫!”

  我又一次赤身裸體。押我的犯人抓著皮鞋就樂了:“名牌!該給我了。”

  “現金、金屬的東西不準往里拿,藏了什么東西了嗎?”另一個犯人說著用鉗子拽掉了我的褲鉤。

  “沒有。”

  他又把我衣服縫翻摸了一遍,才讓我穿上。我摟起被褥,左手還得按著褲子,光腳彎腰地出了門,儼然一個丐幫弟子。

  “往前走,數到第4個筒道,看墻上寫著10,蹲那兒報告,懂嗎?”

  監區整體是個“王”字形。中間一條大通道,有100多米深,左右兩邊是深邃的走廊,監室就在里邊,不斷有犯人抱著頭,出出進進。通道里還有點兒過堂風,好像習習的陰風,讓人不寒而栗。

  到了那個走廊口兒,我蹲在四五個犯人的后邊,等著交單子。一個警察仰坐著看報紙,雙腳搭在桌子上,根本不理我們。一個穿便衣的人,手里拿著一大板兒鑰匙,在這個筒道里接送犯人。我學著前邊犯人的樣子,使勁低著頭。

  輪到我交單子了,我這才抬頭。“便衣”梳著分頭,和警察的板寸不一樣,上身短袖襯衣,下身長褲子,腳上皮涼鞋,很精神。他對警察點頭哈腰地說:“杜哥,這新來的放哪兒啊?”

  “你看著辦吧。”

  “便衣”看著單子自語道:“走私?……大老板啊?上我那兒吧。走!”他一揮鑰匙,嘩啦一聲。

  原來他也是犯人!這身行頭,這么自由,大牢頭!

  他押我進了走廊。左邊是小院,黑咕隆咚,右側是囚室,我的媽呀!鐵柵欄門里的囚室烏壓壓的滿是人!眼暈!

  “蹲那兒!”

  我蹲到了一個門口兒,膝關節又疼上了。門里的犯人對牢頭滿臉堆笑,把我接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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