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 大亨傳說 作者：黯然銷魂 （已完成）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超級巧遇


　　「你說我表弟？」柳眉笑了：「他現在剛進無線，名字是叫游海！」

　　游海？蕭然頓時大吃一驚，難道就是他夢寐以求的游海？掐指算算，想來無線不會出現第二個游海的。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他的心臟砰砰激動跳躍起來……

　　游海是韋佳輝的徒弟，可韋佳輝卻只是蕭然最喜歡的編劇裡排在第二位的，排在第一的就是游海。當然，這不是因為游海青出於藍勝於藍，儘管在某方面的確如此。

　　游海——這是一個寫出無數經典影片的編劇，由初出江湖的《赤腳小子》到銀河映像的《暗戰》和《槍火》，再到《PTU》與《大支佬》。甚至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一個編劇竟然能夠寫出如此之多的經典影片。

　　此人只為杜琪峰與「銀河」編寫劇本，經典作品不知凡幾。以古龍為師的他被稱為香港最「妖異」的編劇，他的劇本裡往往充滿了奇巧的構思和靈感的細節，奇詭的轉折，拍案叫絕的懸疑，迷離詭異的氛圍，輕狂張揚的非凡個性。

　　杜齊峰和「銀河」能有今天，始終默默蟄伏在暗中的游海功在至偉。他是一個天才編劇，離開了這位最合拍的編劇，杜器峰甚至可以什麼都不是。他絕對是一個超凡脫俗的編劇，對劇本有天才一樣的超卓控制力。

　　這絕對是一個天才型的編劇，蕭然甚至想不到足夠的形容詞來描繪自己對這位編劇的佩服和喜愛。毫不誇張的說，如果非要蕭然在全世界範圍內選擇一個最渴望見到的電影人，那麼就一定是游海。

　　游海就是一柄真正的妖刀，若是蕭然能夠掌握到此人，起碼就能做一個傑出的導演。若是能夠得到韋佳輝，那麼蕭然就有了稱霸影壇的最檢視基礎，只有韋佳輝這樣的編劇大師才能夠教出遊海這樣的天才編劇。

　　「然哥，你怎麼了，你沒事吧？」楊微和柳眉見蕭然瞬間愣住了，不禁大是擔心的呼喚著！

　　蕭然驀然清醒過來，他本來還以為游海要再過一兩年才進的無線訓練班，現在看來判斷顯然是錯了。不過，這不要緊，既然出現了，那就無論如何也得見上一面。

　　想好這一切，蕭然忽然發現自己的心情變得非常之愉快，笑呵呵的晃動手指：「沒事，我剛才在想事。小眉，你能不能幫我約你的表弟出來見一面，我對他很有興趣！」

　　「好呀，我想他一定非常樂意見到你這位兩千萬編劇的！」柳眉果然是個天性活躍的人，很快便跟蕭然套得數透了，語氣間也不是起先那麼客氣了。

　　待楊微目送蕭然離開之後，不由微微歎了口氣問柳眉：「然哥寫的劇本真的很好嗎？」

　　「你不要告訴我你沒看過那幾部電影！？」柳眉大感奇怪的側目盯著楊微，見楊微默默點了點頭，她這才哈哈笑道：「這就對了，你覺得好看嗎？你認為故事吸引你嗎？這就說明劇本不差了！難道你不知道，導演和演員都可以挽救一部電影，可劇本差了卻是無法挽救的這句話？」

　　楊微並不為柳眉那猶若男人般的恐怖笑容而皺眉，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再探出頭去遠遠看著路的盡頭。在那裡，蕭然剛剛才經過……

　　《刀馬旦》殺青了，《英雄本色》也很快將要完成拍攝。可蕭然的任務還是沒有輕下來，他得想想《英雄本色》的續集應該怎樣寫，這個想法在這部影片拍攝沒多久的時候就誕生了，他甚至為了續集而在影片裡打下了埋伏，以免續得不明不白。

　　《英雄本色2》還罷，可少了吳雨森的第三集不但連劇情掛不上勾，就連影片的質量都下跌了許多。蕭然不可想走回這條老路，所以，他試圖寫出一個新的續集。

　　獨自呆在房間裡想了很久，他這才想到，既然這個系列是以義氣為主，那麼續集顯然是必須得貫徹這一點的。那麼這無疑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地方，再聯繫上《無間道》的續集方式，蕭然很快便有了一個構思。

　　這個思路很簡單，不過，恐怕也夠蕭然心驚膽戰一陣了，畢竟他是要改變歷史了！而他的這個思路就是——拍前傳！

　　前傳是個很有趣的詞語，若是掉個頭來念，就成了賺錢。若是放在電影裡，這顯然是非常符合邏輯的。本來嘛，就好像《無間道》和《星球大戰》之所以搞出所謂的前傳，無非就是為了賺錢。

　　不過，這個前傳顯然不是很難寫。蕭然本來就寫過小說，對情節構思就有那麼一手，還看了那麼多電影，若是在有根據的情況下掰個前傳都半不到，那簡直該死極了。

　　前傳的劇情是講小馬哥剛跟豪哥混，第一集裡小馬哥就曾經咬牙切齒的說過一次被槍指著頭的經歷，而這個恰恰就成為了這個前傳的主要內容之一。在這前傳裡，蕭然把小馬哥的性格設定為不夠強勢。當然，同樣還是以小馬哥和豪哥的情義為主線。

　　在這前傳裡，蕭然還耍了個小花槍解釋了小馬哥為什麼喜歡穿風衣和叼牙籤，這樣看上去十足了前傳的影子。構思基本完成之後，蕭然沒有立刻動手寫，因為他很清楚，這已經不再是剽竊了，他需要時間來創作。

　　第二天，蕭然上午就趕去了新藝城，黃白鳴這個大忙人居然正在辦公室裡。蕭然徑直推門進去，黃白鳴抬頭一看便笑著迎了上來：「我的兩千萬編劇，這次又有什麼好本子？」

　　「本子是有的，不過，這個本子我想自己做導演，你認為如何？」蕭然把《八星報喜》的劇本遞給黃白鳴，連忙補充了一句：「以後能不能別叫什麼兩千萬編劇，這感覺很彆扭！」

　　「你想做導演？」黃白鳴神色間全無吃驚之意，只是笑吟吟的盯著蕭然：「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甘心只做編劇的人了！」

　　蕭然無語，新藝城七大巨頭哪個不是好導演，眼前這個黃白鳴就不知導演和監製了多少經典悲喜劇，就連《阿郎的故事》都是他編劇的。不過，黃白鳴可不是干電影出身的，原先只是個貿易公司的經理而已，同樣是由編劇干到導演的。

　　「我先看看劇本！」黃白鳴顯然沒有拒絕蕭然的想法，呵呵笑著翻開劇本，快速的瀏覽了一下大致故事，眼裡流露出思考神色。好一會才抬起頭來說：「你這個本子不錯……」

　　「黃先生，你找的王編劇和劉編劇已經來了！」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了女秘書的聲音。黃白鳴揮了揮手，神色漸漸變得冷峻：「讓他們進來！阿然，你等我一下。」

　　兩個青年人推門進來，一見這兩人，蕭然便微感驚訝，因為他以為這兩個人該是在無線才對。因為剛剛推門進來的竟然是——王佳衛和劉振偉這對難兄難弟。

　　墨鏡王現在還不像以後那麼酷，體形頗為適中，就是有些苦惱神色。而葡萄劉現在同樣沒以後那麼胖，當然也還沒有光頭。這兩人的神情間都有一種很莫名其妙的神色，彷彿不知道他們將會有什麼遭遇。

　　蕭然微變的臉色幸運的沒被黃白鳴發現，只是劉振偉掃射到了一點，感到很奇怪而已。黃白鳴的冷峻神色顯然是為這兩位準備的，只見他臉色一板，冷冷的說：「王編劇，你可真有能耐呀，居然讓一個劇組等了你的劇本一個多月！」

　　王佳衛臉上又青又白，漸漸低下了頭，卻沒有半點反駁的樣子。倒是劉振偉嘴巴囁囁動了一下，似乎是想維護卻又深知現在不是替王佳衛說好話的時候。

　　「你知道自己耽擱了劇組多少時間，浪費了公司多少錢嗎？」黃白鳴一怒之下拍案而起，惱火的指著劉鎮偉說：「還有你，你幫他寫什麼？你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好，還好意思幫他這樣的飯桶！」

　　蕭然感到暈極了，王佳衛居然被罵飯桶？劉振偉居然被連累？他現在很是有一種撲街的想法。未來的超級拿獎牛人居然就在他面前被訓得跟狗似的，他這就真的萬萬沒想到了。

　　若是看看劉振偉的表情，他現在顯然很是無奈，同樣也沒有力量來反駁。至於王佳衛，現在乾脆是低頭不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很是羞愧的樣子。

　　黃白鳴在桌子上抓起一個劇本砸在王佳衛腳下，語氣極是不善的冷言道：「你看看你寫的是什麼劇本，亂七八糟，就連小學生的作文都不如。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來公司了！劉振偉，你給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王佳衛揀起自己的劇本，和劉振偉默默對望一眼，轉身一起離開了這個傷心地。這情形可謂是淒涼，尤其是在蕭然眼裡，更是顯得富有悲劇性。

　　王佳衛就不需要多少的介紹了吧，是中國人都知道這位著名到極點的墨鏡王。至於劉振偉，若要找一個詞來形容，蕭然想一定就是怪才。可就是這兩位未來的超級牛人，就在他面前好像喪家犬一樣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走了。

　　絕對不能放過這兩個人才，腦袋裡轉過這個執著的念頭，蕭然猛的站了起來，倒嚇了黃白鳴一跳。只見他頭也不回的扔下一句話：「老黃，等我一下，很快回來！」

　　話音未落，蕭然便好像一陣旋風似的席捲著離開了這辦公室，鬧得黃白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他見到蕭然這超常的速度，心中微動：阿然的身手敏捷，看來適合動作片！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難兄難弟

　　
　　「兩位，等一等！」旋風一般狂飆出了辦公室的蕭然一眼便看見了沮喪二人組，連忙出聲喊了一下。兩人愕然停下了腳步，看著好像武林高手一樣撲過來的蕭然，大是驚訝。

　　「蕭編劇，你有什麼事？」王佳衛現在的情緒非常低落，換了任何人都會這樣的。所以，說話的任務就落在了劉振偉身上。

　　「你們認識我？」蕭然大感意外，他現在只是一個略有名氣的編劇而已，可不是什麼大名人。

　　劉振偉神色奇怪的望了蕭然一眼，眨了眨眼隱帶悲慘的笑容：「你是著名的兩千萬編劇，圈子裡誰不知道！」

　　「這樣，我有些話想跟你們談談，賞臉吃個午飯嗎？」蕭然微微一笑，心裡暗恨不已，不知是誰給他起的這個爛綽號，真是俗透了。要知道，咱們的主角嚮往的可是金像獎編劇這個綽號。

　　王佳衛和劉振偉對望了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裡清晰的疑惑。他們顯然不知道蕭然的目的，當然，倘若他們知道自己能夠在兩年內迅速竄紅，肯定明白蕭然的企圖。

　　無論如何，他們都沒有理由拒絕眼前這個著名的編劇，儘管蕭然不認為自己有多著名，可王佳衛和劉振偉卻知道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子是多麼的有名。於是，兩人同時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約好了時間地點，蕭然這才輕鬆的往黃白鳴的辦公室走去。當然，他現在還略有幾分得意，能認識這兩位牛人，那可真是幸運。如果能夠拉攏過來，那便更好了。

　　忽然間，蕭然「虎軀劇震」，眼裡流露出後悔的眼神。他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實在糟糕到了極點的事。王佳衛絕對是他招惹不起的角色，起碼不是目前能夠招惹的角色。

　　全世界都知道王佳衛有一個詭異到極點的嗜好，拍攝進度慢得讓人瘋狂。一部《2046》足足磨了五年才磨出這柄並不鋒利的劍，當然，這還不被蕭然放在眼裡。

　　最最最關鍵的是，全世界都知道王佳衛這小子花錢是多麼的狠。投資了幾千萬的大製作《阿飛正傳》在香港賣到撲街，可謂是血本無歸，投資者鄧光容便因此而被氣得狂嘔鮮血，直接送進了醫院才險險保住命。

　　蕭然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多鮮血可以嘔吐，同樣也不認為自己有幾千萬乃至幾億給王佳衛揮霍。在這年頭，一部投資一千萬的影片就已經相當於現在投資五千萬的大製作了，況且還是三四千萬的大製作。

　　若是蕭然現在有三四千萬給王佳衛拍片，那他還不如拿這筆錢來拍十部中型製作，還是鐵定賣錢的。再不然，拿這幾千萬來拍一部比《無間道》陣容還要強大十倍的影片都沒問題。投資王佳衛，開玩笑，吃多了沒事幹還差不多，蕭然可不想吐血而死。

　　不過，王佳衛若是捆綁上劉振偉，那蕭然不妨會考慮一下。這個著名的葡萄劉振偉在內地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簡直就是專門給王佳衛擦屁股的。《東邪西毒》賠得撲街，葡萄立刻就利用原班人馬開拍《東成西就》，不俗的票房總算是彌補了一些虧損。

　　其實不止是這一部，自這兩位難兄難弟捆綁在一起創辦了澤東電影公司之後，劉振偉就屢次為王佳衛擦屁股，有許多影片都是因此才出現的。簡單的說，在蕭然看來，王佳衛就是拿再多的獎也彌補不了商業上的失敗，而劉振偉能商業也能文藝，是個死都不能放手的人才。

　　在想到王佳衛的「輝煌戰績」的同時，蕭然還有了一個非常陰險，卻還沒成熟的主意。他狡猾的想著，如果以後創辦了公司，那若是有強大的競爭對手，便可以讓王佳衛去給對方拍電影，鐵定能讓這公司實力大減。就好像吳雨森的《風語者》賠得險些讓米高梅破產，好像徐可的《蜀山傳》險些讓中國星破產一樣。

　　當然，這只是一個預謀，還沒成為現實。蕭然目前要幹的就是做一個賣座的好導演，給自己弄到足夠的資本和圈內人緣，再創辦公司，他可不希望自己因為人緣不好而像杜齊峰那樣被金像獎屢次拒絕。

　　轉回到黃白鳴的辦公室，蕭然見到黃白鳴正在忙些別的事。黃白鳴見他來了，連忙喊道：「對了，阿然，你陪我去錄音室。」

　　在路上，蕭然問了一下王佳衛和劉振偉的事，終於由黃白鳴處弄明白了這一切。原來這兩個傢伙都是在無線畢業，起先是在無線干，後來被黃白鳴給借了過來。本來王佳衛正在做一部新片的編劇，可是這傢伙讓整個劇組等了足足一個月都沒寫出半個字來。

　　當黃白鳴見了這王佳衛之後，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在三天時間內拿出劇本。而就在前一天裡，王佳衛的劇本交了上來，黃白鳴一見就怒了。在他看來，那哪是什麼劇本，根本就是垃圾中的垃圾。倒是那劉振偉很夠意思，屢次幫王佳衛交了作業，才混到這個時候的。

　　至於劉振偉，他現在則是在做副導演，也做做編劇什麼的。蕭然自然是不懷好意的暗中偷笑不止，等王佳衛的劇本？等到天荒地老吧。他比這世界的誰都清楚，王佳衛根本不能適應現在香港電影這種節奏很快的氛圍。

　　到了錄音室，蕭然一眼便看見張蔓玉和杜齊峰。驀然想起《開心鬼撞鬼》的主演裡還有黃白鳴，不禁煞是好笑。他這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時候他還幼稚，看了這開心鬼系列之後，就迷上了這系列，和朋友一起玩的時候總是自稱自己為開心鬼。想想那一切，蕭然發現自己真的很幸運了。

　　蕭然和張蔓玉不是第一次見到了，拍《警察故事》的時候便熟得很了，跟杜齊峰也是很熟的。這時幾人一見面，倒不囉嗦，只是點了點頭表示一下。錄音室一般情況下都需要安靜，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要說話。

　　他們現在正在錄的是粵語原音，國語音自然會請專業配音人員來配的。這個配音倒是沒花多少時間，黃白鳴之所以叫蕭然一起來，就是為了讓蕭然這個「創作者」來確定某些對白需要的情感和口吻。儘管這個主要還是看導演的意願，可有時候編劇的意見也很重要。

　　完成了上午的任務，他們一起離開了錄音室。蕭然正在想是不是要提醒黃白鳴不要再搞開心鬼的續集了，不過，仔細回憶了一下，開心鬼的最後一集彷彿是九十年代才拍的，倒是不急了。

　　目光投射在張蔓玉身想，蕭然忽然想起亦舒對其的一個評價：美則美矣，毫無靈魂。這句簡單的話倒是極恰當的形容出張蔓玉現在的情況，不過，任誰都想不到這個「毫無靈魂」的女人在日後能有多大的成就。

　　「阿然，一起去吃午飯吧。」黃白鳴掃視一眼三人，心情很好的笑道：「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廳很不錯！」

　　「不了！」蕭然微笑著搖搖頭，他跟另外兩人還有約：「你們去吧，阿玉，注意飲食喲，不要吃成一個肥婆呀！到時候我就不愛你了。」

　　在拍《警察故事》的時候他就知道張蔓玉很注意體型，所以就拿這個來開開玩笑了。張蔓玉果然是笑罵著輕輕拍了蕭然一記：「胡說什麼，還不快去。對了，霞姐今天開派對慶祝喬遷之喜，你去不去？不過，她說要帶女伴。你沒有，這次肯定去不了了！」

　　「沒關係！」蕭然努力做出一個符合年紀的鬼臉：「我找你做女伴，你不會那麼殘忍的拒絕我吧！」

　　張蔓玉做了個徉怒的表情，飛腿踢來。蕭然身手靈活的閃過，哈哈大笑著扔下一句話便溜了：「好一招腳踢北海蛟龍，小生甘拜下風！逃之夭夭矣！」

　　剩下三人倒是覺得煞是好笑，當然，這就不關蕭然的事了。他正在匆匆趕去和葡萄他們約好的地點，這間只是一間小的茶餐廳，葡萄他們顯然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總是看著手腕上的時間。

　　蕭然施施然行了進去坐下來，呼出一口氣才說：「不好意思，有點事來晚了！」

　　「沒關係！」說話的是王佳衛，他老先生拍電影都那麼磨，想來也不在意這點時間了。

　　要了杯奶茶後，蕭然掃視一眼面前兩人，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們的事，其實你們不需要沮喪，因為誰都不知道將來，只要你們有能力，將來自然能夠一展胸中抱負！」

　　他對自己的語氣感到非常好笑，眼前這兩人都是什麼樣的強人呀，他居然以這種類似前輩的語氣說話。兩人微露感激神色，向蕭然說了句謝謝。

　　蕭然提起手指在面前微微晃動不已，神色間滿是不置可否的神色：「不需要這樣客套了，你們倆是編導，若是寫了什麼好本子，或許我可以幫你們推薦一下！」

　　「真的？那可就謝謝了！」王佳衛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倒是劉振偉有些激動。儘管眼前這個傢伙比自己還要年輕，可他知道這個蕭然在圈子裡是很有名的，不只是因為此人寫的本子都是熱賣作品，還因為這小子根本就不是什麼科班畢業的，也沒學過怎樣做編劇，很多人都說此人是天才呢！

　　當然，他們倆還只是半信半疑。蕭然也不在乎他們的懷疑，反正事實會證明的。想了想目前的三大電影公司和兩大工作室，在他的印象裡，嘉禾彷彿是不太適合眼前這兩位的風格，德寶走的多半是都市喜劇和女性影片路線，惟有嘉禾旗下的寶禾在鬼片和殭屍片上比較擅長。

　　至於徐可的電影工作室和麥黨雄的電影工作室是八十年代中後期到九十年代初期最具有創作力量的工作室，不過他們的風格顯然也不適合劉振偉他們。如何安置眼前的兩位，蕭然倒是大傷了一下腦筋。

　　*****

　　小說名——徐可

　　現實名——徐克

　　職業：導演、監製

　　如果你不曾看過任何港片，沒聽過徐克的名字，是可以原諒的。可是若你有看過而不知，那絕對是一種無知。徐克是香港的鬼才，怪才，《英雄本色》固然主要是吳宇森的成功，可作為監製的徐克同樣有莫大功勞。事實上，你很難形容他是怎樣的導演，只有在他的電影裡能找到答案。

　　作品：《倩女幽魂》，《笑傲江湖》、《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新龍門客棧》，《黃飛鴻》等等無數經典

　　小說名——施南勝

　　現實名——施南生

　　職業：徐克背後那個女人

　　她是徐克的妻子，同樣是徐克最有力的支持者。如果沒有施南生替徐克打理財務及一切，只怕我們無法看到若干經典作品。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朦朧楊微

　　
　　「這個，你們目前有什麼打算？」蕭然凝視著一臉頹然的王佳衛，這王佳衛看上去很是鬱鬱不得志的樣子，誰想得到此人在一年後將會名震香江。

　　劉振偉搖了搖頭，他知道蕭然剛入行不久，很多事都未必能幫得上忙。他瞥了一眼王佳衛，歎息道：「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目前做做副導演什麼的，倒是不憂慮。他也沒什麼好苦惱的，香港有的是電影公司，我們一定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地方！」

　　接下來的時間裡，蕭然狠狠利用自己的瞭解談了一把自己對電影的看法。當然，他的話主要是在迎合這兩位。王佳衛其實只是想拍一點很懶散和個人化的東西，這點由他的頹廢樣就能看出來了。

　　倒是劉振偉有些難搞，這個導演是香港除了徐可以外最難琢磨的導演之一，其路子相對很放得開。不過，不論是《大話西遊》還是《無限復活》等片都顯示出他對時間和空間的秩序以及結構很感興趣，蕭然自然就由此下手大談時間和空間在影片的構成之類的。

　　其實蕭然倒是忽略了，王佳衛對時間和空間的構築同樣是非常感興趣的，最典型的便是《東邪西毒》。如果說得誇張一點，其作品裡不少影片倒是都表現出王佳衛對時間的迷戀和解剖。

　　蕭然瞭解許多電影的創作理念，就是說他在一部影片的架構上很有力量，可是在實際操作上自然不是他這個沒幹過導演的所能瞭解的了。不過，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以未來的一些創作意念把這兩位深深的吸引住了。

　　就連好像剛剛被人給閹掉的王佳衛都聚精會神的提出了問題：「阿然，你認為時間這種很抽像的東西亦能夠很具體很概念的表現出來？而不是以空泛的數字表達？」

　　蕭然說了半天，口乾舌燥得要命，再要了一杯奶茶，這才瞥了一眼精神大振的王佳衛。腦袋裡不知轉了多少念頭，庫布裡克這些大師的片子都提到了，現在還能拿什麼打比方。

　　正頭疼時，他忽然微微笑了，誰說一定要正面解答：「你也知道時間是很抽像的，如果說影片的主題是時間，那並不困難。問題在於，時間這東西玩得太深奧了的話就會脫離觀眾。所以，我認為可以利用時間作為工具達到你的目的。」

　　看到王佳衛若有所思的神情，蕭然狠狠的擦了一把汗，暗暗想道：強人就是強人，居然提出這樣的問題，要不是我機靈，只怕就出醜了！

　　得此教訓，蕭然倒不敢太深入的談這些話題了，只是隨意聊了聊劇本的創作。在這方面，蕭然目前絕對是香港首屈一指的，不為別的，就為了香港影壇對劇本的忽略。況且，他可是比別人多了二十年的創意，這就有得他表現了。

　　再繼續談了一陣子，王佳衛和劉振偉都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連看蕭然的眼神都與之前的不同了，變成了幾分佩服。雖然蕭然沒蠢得為此而得意洋洋，可多少有一些竊喜情緒，倒是人之常情了。

　　其實蕭然剛才也在想，是不是找劉振偉來做自己的副導演，《八星報喜》可是迫在眉睫的事了，要知道就連《功夫》都有劉振偉坐鎮的。不過，回憶了一下劉振偉若干影片裡表現出來的手法，顯然不太適合蕭然需要的那種風格。

　　交換了聯繫方法後各自散了去，蕭然繼續靜靜坐了一會，這才想起還要見游海。真是要命呀，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忽然覺得這樣結識未來牛人實在是件很銼的事。他想若不是很有必要的話，就不需要這樣刻意了。

　　其實咱們的蕭大編劇倒是想得太多了，就算他不是導演，而只是一個編劇。只要他這樣幹下去，在電影圈絕對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到時候自然有的是人想要認識他。電影公司會眼巴巴的來請他寫劇本，演員一樣會眼巴巴的巴結他，讓他在劇本裡給多一些戲份。

　　他現在這樣簡直就近乎低聲下氣了，不過，圈子裡倒是大概知道這個新銳編劇喜歡結交朋友的習慣，王佳衛他們才不為此感到驚奇。事實上，只要做了導演，他什麼事都不必干，只需要認真對待跟每個人的關係就萬事無憂了。

　　好在今日游海要開工，蕭然不必連續奮戰，讓他鬆了一大口氣。忙了一整天下來，算是大有收穫。回到逍遙窩正在寫《英雄本色》前傳時，電話響了。是林清霞打來的，是關於派對的事。

　　林清霞只是發出一串動人的笑聲，彷彿等著看蕭然的笑話似的說：「阿然，晚上你要是不帶女伴來，那就要被懲罰的。還有，叫上小涵一起來。」

　　懲罰？蕭然苦笑不已，他倒很想知道林清霞指的懲罰是什麼。不過，這顯然是不能不去的，攪盡腦汁想了半天，這才發現自己在這時代固然是認識許多漂亮女人。可是，卻沒有一個是屬於自己的，或者是自己鍾情的，就連與電影無關的女人都不認識幾個。

　　真要命呀！蕭然現在只會重複這句話了，連劇本都沒精神寫下去了，只能一個勁的在房間裡打著圈。想了良久，他也只想到兩個人，一就是楊微，二就是柳眉。不過，他覺得自己跟柳眉似乎沒什麼關係，而且如果讓這狂熱追星族跑到宴會上，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

　　那麼，就只剩下楊微了。唉聲歎氣裡，他打通了楊微的宿舍電話，只聽得嘟嘟幾聲之後，便有人接了電話。不是楊微接的，是個老頭，蕭然連忙請這人叫楊微聽電話。

　　隔著老遠，他都聽得到話筒裡傳來的大喊聲。一直過兩分鐘，楊微的聲音這才響了起來：「喂，是誰？」

　　「小微，是我，阿然。」蕭然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說了目的：「是這樣的，今晚有個派對，我想邀請你一起去，你的意思如何？」

　　電話那邊沉默了大約三秒鐘，才出現了楊微很是平淡的回答：「好呀，什麼時候？還是你來接我吧！」

　　下午時分已經不太熱了，楊微剛來到學校門口，便有一輛的士停在她面前。蕭然的腦袋探了出來，招了招手：「小微，上車！」

　　待楊微上了車，蕭然打量了一番身旁這位少女的裝扮，甚感不妥當。具體是什麼地方不妥當？楊微的穿著太簡單了，簡單得穿去赴宴鐵定出醜。想了想，蕭然很是乾脆的皺起眉頭讓司機先帶他們去商店買些衣服。

　　聽得蕭然那麼一說，原本神情有些冷漠的楊微流露出驚奇的神色：「是去參加什麼派對，不是急著過去嗎？」

　　「待會你就知道了！」蕭然神秘一笑，他倒不是故作神秘，只是沒必要宣揚得個個都知道。而且他還得去接蕭涵，這倒是件麻煩事。

　　到了一家看上去價格挺貴的商店裡，蕭然讓楊微自己去挑衣服，而他自己則找了個電話打了回家去，吩咐蕭涵打車過來找他們。把電話放下，來到剛換上一身衣服的楊微面前，蕭然只覺得雙眼微微模糊了一下。

　　落在他眼裡的赫然是個大美女，儘管他知道楊微是挺漂亮的，不過，有時候美麗也是很容易被忽視的。楊微的美麗便被蕭然給忽視了，現在的楊微身著一套全新的粉紅套裝，美麗嬌嫩得讓人情不自禁。

　　就在這剎那，蕭然記起了第一次見到楊微的情形。那一次楊微正在換衣服，春光被眼暈暈的蕭然看得通透極了。蕭然忽然覺得楊微其實不是小孩子了，儘管他一直以來都是那麼一相情願的想。可眼前這一幕以及第一次相見時不經意見看到的身材，都證明了這點。

　　此刻的楊微眼含嬌怯，微紅的臉蛋便猶如蒙上了一層流光一般美麗，叫人不忍傷害。她見到蕭然這般直直盯著自己，不禁微微低下眼簾輕聲道：「然哥，你覺得現在如何？」

　　還沒等蕭然說話，售衣小姐便羨慕的插嘴道：「先生，你女朋友穿上這套衣服真的很漂亮，不如考慮一下！」

　　聽到女朋友三字，蕭然立刻清醒了許多，再掃視楊微一眼，臉蛋更是紅得好像剛煮熟了似的。他不禁微微一笑，眼裡的小女孩到底也是不小了。驀然間，他更是驚覺自己或許是時候找個機會談個戀愛了，不求轟轟烈烈，平平淡淡亦是真。

　　或許楊微挺不錯的！剛泛起這個念頭，蕭然便把這個想法給壓了下去。腦海裡立刻被事業為重的想法佔了上風，至於女人嘛，那就暫時不急了。戀愛這東西是要講感覺的，對於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蕭然，這所謂的感覺顯然比感情重要了許多。

　　蕭涵還沒來，蕭然只得無奈的在路旁找了家冷飲店坐下，點了點喝的東西等待。瞥了一眼有點不知所措的楊微，蕭然同樣也不知該說點什麼，氣氛好像凝固了下來似的。

　　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蕭然嘴角浮現一縷輕笑，似乎忘了女人的年齡是禁忌一樣問：「小微，你今年多大了，怎麼沒看見你男朋友呢？」

　　「我很快就要二十歲了！」楊微略帶憂鬱的盯著側過臉去的蕭然說，眼裡卻流露出一道失望：「我沒男朋友，我長得就不怎麼樣，哪來男朋友！」

　　「不會的，小微，你很漂亮呵！」蕭然不知是出於怎樣的想法，居然失禮的說話不看人：「我想誰看見了你，都一定會承認這點的！」

　　「漂亮嗎？不覺得，有人連看都不願意看我，這樣也叫漂亮嗎？」楊微看著左顧右盼，卻硬是不停下眼光來的蕭然，腦袋裡好像給一把火點燃了似的。結果就是，這句話不經大腦的衝了出去。

　　話音剛落，蕭然便怔住了，眼神投向臉上飛起紅雲，恨不得鑽進地洞裡的楊微。一時間，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幸運的是，他們的救星來了。蕭涵這個小丫頭蹦蹦跳跳的出現在他們面前，快樂的喊道：「哥哥，你們怎麼了？」

　　「沒事，沒事！」蕭然不是傻瓜，當然聽得出方纔那話裡有些什麼東西了，不禁暗自擦了一把冷汗：「我們走吧！」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心迷剎那


　　在去的路上，在楊微被激動得滿臉通紅的蕭涵牽制住，蕭然這才抽出空來想自己的事。楊微方纔的表現似乎對他頗有情意，這點蕭然自然不會看不出來。當然，他不是不認同楊微的嬌柔之美，只是他自己知道自己事，他對楊微沒什麼感覺。要說真有什麼感覺，或許就是第一次見面的那瞬間……

　　這讓他很是頭疼，有人喜歡自己不是什麼壞事，起碼蕭然很享受這種感覺。不過，他的心裡還有一個影子，一個驚為天人的影子。當然，蕭然不是小孩子，當然不會荒唐的去迷戀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子。不過，他還是想，或許不如說是期盼楊微不是喜歡他了。

　　林清霞的新家很大！這是蕭然的第一個念頭，有游泳池還有花園，倒是讓他羨慕得緊。不過，以他現在的身家，別說在西貢買房子，就是在別的地方恐怕都未必夠。

　　剛進了林清霞的家，蕭然便看見了若干的熟人，這所謂的熟人大約便是指見過的，和認識的。新藝城的幾大巨頭，比如徐可和麥加，以及黃白鳴都來了，張蔓玉正在同人聊得正歡。

　　蕭然同這些人打了個招呼，便徑直進去了。裡面只見到林清霞正在同一人談得愉快，見到蕭然他們進來，頓時露出喜色。她告罪一聲便來到蕭然三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楊微，這才語氣曖昧的對蕭然說：「阿然，你女朋友很漂亮嘛！」

　　蕭然苦笑一下，卻沒說些什麼。林清霞當然不清楚蕭然這笑容的來歷，她只是伸出手去拉住蕭涵悄悄說了幾句話。然後讓楊微他們倆找個地方隨意，接下來便拉了蕭然去見認識朋友了。

　　「今天這裡來的都是些很有地位的人，阿然，你得把握住機會！」林清霞神色古怪的盯著蕭然，似乎知道了蕭然想做導演的想法：「說不定將來對你很有幫助的！」

　　話音未落，林清霞便和蕭然來到了一個頗富態的中年人面前。介紹了一番，蕭然這才知道眼前這位叫林貴雲的中年赫然是台灣最具實力的片商之一，每年都買下不少香港影片的片花。

　　至於這個片花，蕭然是很清楚的。一部新片還沒上映，甚至還沒拍攝前，就有人出錢購買這部影片的某地版權，這便是片花了。不能不說，這種片商的影響力是極大的，賣片花也是在這時代的香港是極為盛行的手段。

　　在一般情況下，片商不干涉影片。不過，那只是一般情況下，很多時候片商都要指定某部影片的演員，越紅的演員就越是容易吃得開。事實上蕭然很清楚，正是因為這樣的片商要求，所以才製造出無數的爛片。因為有時候甚至是片商主導了影片的拍攝，在沒有劇本沒有一切準備的情況下就拍攝電影，這樣不出爛片才見鬼了。

　　片花制度是香港電影鼎盛時期的一個見證，鼎盛到怎樣的程度：一部影片沒開拍前，甚至還沒有一個輪廓前，只要電影公司對片商說新片有某某某主演，那麼片商立刻就能拍板先支付錢買下來。

　　實際上說穿了，這時代的香港電影公司多數時候都是以各地片商的錢來製作電影，簡直就好像空軍打陸軍。如此循環下來，片商有利可圖，電影公司一樣賺大錢，結果就是製造了大量的爛片，導致港片衰落。

　　不過，就蕭然的觀點，片花不是不能賣，而是不能這樣賣，不能放任投資者影響影片的操作。只有良好的質量，才能夠讓影片賣得更好。所以，這個片花制度未必要廢除，卻一定要出現變化才行。

　　林貴雲倒是生性隨和，倒是讓蕭然心生好感。聊了幾句，林清霞再領著蕭然來到另一個中年面前，這人則是《明報週刊》的主編，同樣是很厲害的人物，是萬萬開罪不得的。

　　隨林清霞這麼一圈逛了下來，再認識了譬如亦淑和林艷妮等等著名的才女以及一些其他牛人，林清霞便去招呼其他人了。蕭然本來不是很喜歡這樣的環境，見林清霞離開了，他便尋了個地方坐下來自顧自的喝了點東西，順便休息一下。

　　很顯然，旁人也都未必願意來接近他這個小編劇。倒是那個林貴雲很是好奇的走過來坐下說：「蕭先生，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

　　「林先生，叫我阿然就好了！」蕭然其實不喜歡什麼先生來先生去的，那樣感覺特別虛偽：「我有時候總是覺得很累，所以就在這裡休息一下。」

　　「呵呵，你是不習慣這樣的派對吧。沒關係，以後來的多了，自然就習慣了！」林貴雲倒真的沒有那種大商人的架子，反倒是和氣的同蕭然聊開了：「這樣，我叫你阿然，你叫我貴哥就好了，禮多人見怪嘛！」

　　蕭然微微一笑，掃眼一周，四處都是拿著酒杯與人暢談的男男女女。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來一男一女，男的英俊瀟灑，女的風華絕代！這一看，蕭然便愣住了，這那女的不就是那次酒店門口驚艷一瞥的女人嗎？

　　眼見蕭然那眼神和模樣，林貴雲順著眼光看了過去，頓時流露出理解的笑容。他輕輕咳嗽了兩聲，這才忍住笑意說：「阿然，你認為這個女人如何？」

　　「她？」蕭然臉皮雖厚，可在外人面前這般失態，倒也是忍不住一陣尷尬：「很不錯，很漂亮！」

　　見到蕭然的尷尬，林貴雲倒對面前這個小伙子生起了一種奇妙的好感。在他眼裡，能懂得尷尬的顯然都不是什麼糟糕的傢伙，起碼是值得結交的。他微笑著點了點頭說：「不過，她可是你我都招惹不起的人物。這對男女是兄妹，男的是方若海，女的是方若欣，他們的父親是美國華裔富豪，不是我們這種身份能夠結交的！」

　　蕭然不是傻瓜，自然瞭解林貴雲是在為他好，隱晦的勸阻他不要陷入這個泥潭裡，因為對方的身份不是他能夠高攀的。不過，知道歸知道，有時候感情這玩意真的是無法控制的。起碼現在的蕭然就只覺得全身心都陷了進去，自一見到這方若欣，他便好像初戀一樣變得羞澀而且容易激動了。這，就是感覺……

　　「咳咳！阿然，你這位兩千萬編劇最近寫了什麼好本子？」林貴雲見到蕭然那望住方若欣的眼神，不禁微微搖了搖頭。在他看來，年輕人到底是年輕人，容易陷進去呀。

　　蕭然回頭愕然看著林貴雲，他沒想到兩千萬編劇這個綽號居然連台灣業界都知道了。這他就有所不知了，在這時代港台電影界關係本來就不差，況且這林貴雲還是做片商的，若連他這位新冒起的著名編劇都不知道，那簡直就不消混了。

　　娛樂圈是最講求實力的地方，同時也是最講究資格的地方。譬如編劇，若是能像蕭然這樣寫的都是賣座劇本，或者是拿獎劇本，自然是極受歡迎。可是，資格才是真正主導一切的，就拿無線的劉松任來說，此人縱然沒有周閏發紅，可絕對是無線說一不二的，甚至連行政高層的話都抵不上此人的一句話。

　　資格是資歷，資歷就意味著強大的人脈關係。王京導演和製作了無數嘲諷各類大明星大導演的影片，程龍這樣的影壇大哥，還有王佳衛這樣的影壇大導都被惡搞得體無完膚。

　　換了旁人這樣拍，只怕今後影壇就沒了此人名字。可王京卻有極強的人脈關係，其父親是老一輩傑出導演，惡搞起來自然是沒人敢拿他如何，這就是人脈的重要性了。

　　而蕭然現在有的就是實力，只是在資歷上差了不少，要說名氣自然是不差的。所以，林貴雲知道蕭然，那是絕不出奇。蕭然當然沒有想到那麼多，他只是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說：「本子是有幾個，不過，這次我打算親自做導演！」

　　林貴雲怔住了，他很看好眼前這位青年編劇，儘管他不知道這股信心究竟是直覺還是別的，可他就是有這種感覺。就好像人與人的交往之間，有時候不需要一字一句就能夠對陌生人賦予信任一樣。

　　所以，林貴雲這打聽一下，無非就是想瞭解一下蕭然的創作情況，然後可以給自己緩衝的時間策劃一下買新片片花。可蕭然竟然說他打算自己做導演，這就讓林貴雲為難了。

　　編而優之則導在這時代絕對不見，當然，無線出來的那些自然不算在內，那些可是編導。所謂編導，無非就是能編能導。蕭然這傢伙沒經過任何的編導訓練，竟也想自己做導演，這就實在讓林貴雲難以相信了。

　　可以等到影片拍攝好了再決定買不買呀！一定有人那麼想！遺憾的是，現在港片在東南亞正吃香得緊，你這片商只要稍有猶豫，只怕這片子就被其他的片商給弄走了。這便是九十年代初片商一窩蜂搶片的原因了，儘管目前沒那麼嚴重，可對於蕭然編劇的片子來說，恐怕還是比較搶手的。

　　正當林貴雲為難之時，蕭然甚有禮貌的站起來說了句失陪便向那方若欣走了去。來到那張眩目的面容前，蕭然甚至無法維持自己的微笑了，僵硬的面容上硬生生擠出勉強的笑容：「方小姐，你好，能在這裡坐下嗎？」

　　方若欣甚有禮儀的微笑著點了點頭，蕭然手心裡大汗狂飆而出，心裡暗恨自己居然像個初哥似的，表面上他卻極盡所能的讓微笑變得柔和一點：「方小姐，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真是榮幸之至！我叫蕭然，是個編劇。」

　　這話剛蹦出口，蕭然就有種想給自己一耳光的想法，或者是左右開工。那方若欣倒是沒意識到什麼，甚有大家風範的含笑道：「很高興認識你，兩千萬編劇！」

　　蕭然大汗！正當他深感意外之時，一個爽朗的女聲在身旁響了起來：「蕭大編劇之名現在誰不知道，阿然，你怕是不知道《夢中人》就是若欣投資的吧！」

　　為了不失禮於人，蕭然微微側過身子望了過去，原來說話的是亦淑，卻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坐下來的。亦淑顯然看出了蕭然的意思，不禁抿嘴輕笑：「阿然，你眼裡怕是只有若欣一人吧，我可是一直坐在這裡的！」

　　縱然臉皮厚極，蕭然亦是忍不住感到窘迫……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滄海一笑

　　
　　方若欣彷彿全然沒感覺到蕭然的意思，極其禮儀化的站起來微笑道：「抱歉，失陪一下！」

　　蕭然和亦淑都愣了一下，同時都意識到了什麼。亦淑的目光投射在蕭然臉上，不禁微微搖了搖頭。蕭然當然不會不知道，這句話實在是個很好的借口，眼望著那妙曼的身影漸行漸遠，心中微感苦澀。

　　忽然間興致全無，尋了一下，才在一個沙發上看見楊微和蕭涵的身影。旁邊還有一個中年男人正在搭訕，而且這男人彷彿很是幽默，將兩個少女逗得呵呵笑個不停。

　　不知為何，蕭然突然很是不爽，大步走上前去坐在楊微身旁，親熱的摟住其肩頭，以某種挑釁的神色望著面前那中年男人！

　　剛定神看見面前這男人，蕭然的腦袋便好像彈棉花似的發出嗡響聲。在逗這兩個少女的赫然便是大名鼎鼎的不文教父黃占，就是那個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的黃占！

　　這巨大的反差讓蕭然在瞬間尷尬到死，倒是占叔很是不以為意的哈哈大笑不已，伸手指著蕭然說：「你就是蕭然？剛才我正和你女朋友和你妹妹談你，她們都誇你是才子，不知道是你才子多一點，還是我多一點！哈哈！」

　　狠狠嚥下一口口水，蕭然訕笑著抓了抓後腦勺：「占叔，不要開玩笑了！我哪比得上你，你和艷妮姐才是真正的才子佳人。」

　　黃占顯然不奇怪蕭然為什麼認識他，要知道這個老小子可是演過不少影片，其中最是讓他得意的還是那些不文系列的三級片。再加上那驚世駭俗的才華之作「不文集」，只要是香港人，要想不認識他老先生，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好好好，不開玩笑！」黃占發出豪爽的笑聲，蕭然忽然想或許也只有這般真正的豪爽者才能創作出滄海一聲笑。剛那麼一想，黃占便伸出手指誇道：「你小子不錯，寫的劇本很好看，我很喜歡你！」

　　「阿占，走了！」林艷妮的聲音在召喚黃占，黃占戀戀不捨的站了起來，向蕭然比畫了一個手勢，留個了電話給他，便飄然而去了。

　　凝視著那隱隱透露出豪邁的背影，蕭然赫然生起一股豪氣。他給自己打了一把氣，心想：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如果把上天給我的機會浪費在女人身上，就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與香港影壇這班蓋世豪傑同在一時代，不做點事情來，如何對得起自己，如何對得起自小便深愛的港片。

　　再呆了一會，蕭涵自顧自的去玩了。待她剛去不久，黃白鳴便一屁股坐在蕭然的對面沙發上，沉吟了片刻才說：「阿然，你的本子我大致看了一下，故事是很不錯。只是……」

　　「只是我以前沒做過導演，所以你們不太放得下心？」蕭然釋然一笑，他早知道黃白鳴會這樣謹慎的：「美國總統也不是生下來就是做好總統的料！」

　　「你這個比方實在……」黃白鳴忍不住哈哈大笑，就連楊微亦是摀住小嘴偷笑不止。止住笑，黃白鳴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其實我們都很想看看你做導演，只是你也知道，公司這些年來投資的電影沒一部是賠的。如果你做得不好，那恐怕就……」

　　簡單的說，就是風險大過利益。蕭然暗中以一句話歸納出來了，實際上確實如此，他本來就只是個入行了一年的新編劇，更別提做導演了。若是換做其他做了四五年的編劇，黃白鳴只怕是答應了。可投資給蕭然做，這個風險的確就很大了。

　　蕭然當然是明白的，不過，他更清楚有監製制度，新藝城根本就不懼出爛片。所以，他笑得很是燦爛：「老黃，不要耍我了，我就不信你們不想要這個本子，我可是很看好的。」

　　「被你看穿了！」黃白鳴呵呵輕笑不已，無意識的揮了揮手說：「你都知道這件事是存在一定風險的，所以，公司的決定是，如果這部影片不成功，那你在今後三年裡得為公司寫五個賣座劇本，不賣座的不算！」

　　輕輕摸了摸下巴上的點點鬍鬚，蕭然盤算了一下，三年寫五個賣座劇本，這對他來說倒是不難。難的就是，很多好劇本他都打算留自己自己來做的。不過，《八星報喜》有可能不成功嗎？那這個條件就基本上等於不存在。

　　可他不打算就這樣了，黃白鳴既然提出了這樣的條件，那他沒理由不加以利用。於是，他意味深長的討價還價：「沒問題，不過，演員得由我來選，還有預算不能太低！」

　　「沒問題！」黃白鳴低頭考慮了一下，其實正常情況下演員的確是由導演來決定的，這選角問題倒不大。想了想笑著說：「再給你找個經驗豐富的副導演，包你凡事無憂！具體的事明天你上公司來談！」

　　蕭然沒再呆多久，就叫上楊微和蕭涵走了。臨走前，林清霞只是吩咐蕭然平常要多帶蕭涵來這裡玩，蕭然嘿嘿直笑，開了個玩笑：「若是這樣打擾到你和翰哥的幸福生活可就不好了！」

　　結果蕭然在林清霞的美麗嗔怒裡抱頭鼠竄了，此舉自然是引得蕭涵肆無忌憚的嘲笑這個哥哥，倒是楊微笑得很是含蓄，十足便是大家閨秀的樣子。

　　送楊微到家門口時，楊微取出鑰匙正欲開門，忽然回過頭來，神色間頗有幾分幽怨的盯著蕭然看了三秒鐘，隨即便開了門進了屋去。蕭然愣了一下，輕輕歎氣一聲便離開了。

　　「微姐姐好像喜歡上你了，是不是這樣的？」在車上，蕭涵不再活蹦亂跳，反而是沉默了半晌才很像是做出了很艱難的決定一樣：「哥哥，你要是喜歡微微姐，那就去追求她吧。我……我以後不會煩你的！」

　　「胡說八道！」蕭然微微一笑，輕輕摸了摸蕭涵的頭說：「小涵那麼可愛，哥哥怎麼會嫌你煩。再說了，楊微不一定喜歡的就是我，有些事可真不好說的！」

　　蕭然把自己要做導演的消息告訴了魏東靈，這粗豪的傢伙同樣為蕭然興奮不止。只是問到這傢伙的事業，他就立刻沮喪極了。他現在在嘉禾幹得不是很合心意，他想再換一份工作，可是卻發現自己漸漸愛上了電影。

　　如果不出意料的話，歷史正在出現變化。蕭然很快便得出了判斷，歷史上的魏東靈本來現在應該是在美國了的，可現在卻還是在香港，這就足以證明一切了。

　　這個晚上蕭然沒有動手寫《英雄本色》前傳，只因他已經興奮得手在顫抖了。機會就在眼前了，只要他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再花一兩年時間做個好導演，那麼電影公司就沒問題了。

　　第二天，新藝城公司黃白鳴的辦公室裡，蕭然正在和黃白鳴研究劇組成員。當然，蕭然決定的是選角，黃白鳴則是決定幕後工作人員。

　　當蕭然把自己的演員名單遞給了黃白鳴，這廝一看便嚇了一大跳：「周閏發、鍾楚虹、鄭玉玲、張雪友、袁潔穎，馮葆葆……你的陣容未免太龐大了吧！」

　　「不算大了！」蕭然嘿嘿直笑，他這可是弄的原班人馬，抓了抓頭髮拿過紙張來加了一個名字：「忘了，還差了一個關鍵人物！」

　　黃白鳴一看加上去的名字，頓時便暈了。因為蕭然加上的竟是黃白鳴的名字，蕭然全然沒把黃白鳴翻白眼的動作放在眼裡，自顧自的說：「大哥的角色非你莫屬，這次你就是想偷懶都不行！」

　　蕭然有把握黃白鳴會答應，他以前就很難想像新藝城的這些老闆居然都放下身段來演戲。不過，當他留意了電影裡的字幕後，就明白這沒什麼不可能的了。這新藝城的一幫巨頭都很省錢，自己來客串一下，或者乾脆做主演那是常事了，譬如《開心鬼》系列就是黃白鳴主演的。

　　「既然這樣，待會我聯繫一下他們！」黃白鳴苦笑了一下便答應下來，想了想繼續說：「再讓下面拿出個預算方案來，做好拍攝進度表，你等我的消息吧！」

　　離開了新藝城，蕭然心情非常愉快，忽然想到劉華現在已經被無線雪藏了，恐怕正在鬱悶得很。再想到周星池，心下一陣開心，便打了電話把這兩人都約了過來。

　　本來他還打算叫上梁佳輝的，可惜梁佳輝今天有通告，脫不了身。梁佳輝早在今年的年初就已經獲得了拍片機會，再次復出拍的第一部影片叫《火龍》，蕭然甚至記得這部影片入圍了下一屆的金像獎。

　　在梁佳輝復出時曾很開心的對蕭然感慨：「真是世事難預料，被台灣封殺，卻得到內地資金的支持！」

　　想到這裡，蕭然心臟猛的一點，隱約感到自己抓住了一個極為關鍵的重點。他一邊走著一邊努力的想，一直來到約定的餐廳裡，屁股剛剛落在椅子上，剛才那緊抓不住的想法就冒了出來。

　　沒錯！他終於知道自己想起什麼了！香港影壇一直都有內地資金投入，包括早期的長城公司，一直到現在的銀都機構，都是來自內地。蕭然認為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似乎還有幾家相對要小了很多的公司都是內地資金，彷彿新崑崙便是其中之一。

　　根據蕭然的瞭解，這些公司都辦得不怎樣，只能依賴財力維繫。惟有銀都機構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存活下來，甚至到了二十一世紀都還很活躍。

　　不過，奇怪的是，銀都的資金來歷非常神秘。沒有人知道這家公司的錢是從什麼地方流來的，可是在帳目上卻是很乾淨的，就是說那絕不是黑錢之類。

　　為什麼會想到這裡？蕭然在心裡苦苦追問自己。他不明白自己想到這個為什麼會表現得很激動，就好像揀到了黃金似的。不過，在這剎那，他知道答案了，因為他的潛意識告訴他，這家銀都實在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目標！

　　（我狂汗！再暈一個。誰跟你們說方若欣就是女主角了，誰說蕭然那麼迷戀她就一定是喜歡她了？之所以以大家眼裡誇張的手法來描述，是因為絕對是劇情需要。簡單的說，蕭然跟方若欣沒多少關係的，林JJ才是他的最終選擇）

　　（還有，勸梁家輝出山，不是讓他演戲，因為那時主角沒實力能夠搞定來自台灣的封殺。所以，蕭然讓梁佳輝做的是協助自己寫寫劇本什麼的！）

　　（最後，我堅決反對任何人身攻擊，希望大家能做到）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拍攝預算

　　
　　銀都機構是1982年由長城、鳳凰以及新聯公司合併而來，是一家真正在努力投資拍電影的公司。不過，香港影壇理論上是知道銀都的背景的，只是蕭然從沒聽人提到過罷了。

　　「一定有得利用，一定……」蕭然甚至忘了喝東西，只是一個勁的拍著腦袋。

　　他在想，銀都資金是來自內地，這是確信無疑的。在二十年後，曾經有個不能確定的傳言流傳，這個傳言是說這長城和鳳凰以及新聯的合併是內地政府高層促成的。

　　為的就是控制，不，其實談不上控制，只能說是為了平衡香港地區對內地的不公正氛圍，以及爭取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東西。簡單的說，銀都最初成立很大程度可能是因為政治因素。

　　儘管銀都很可能因為政治因素而存在，可它的財力絕對是雄厚的，這點是確信無疑的。因為在蕭然的印象裡，這家銀都投資製作的影片倒有不少與政治相關的影片以及文藝片，票房都不是很好。

　　而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這家公司竟然能夠支持二十一世紀而毫髮無傷，在二十來年裡足足製作了數百部影片，這財力之強大就可見一斑了。如果能夠得到這家公司的支持……蕭然想到這裡便偷笑不已。

　　當然，發白日夢不是蕭然的作為，既然有了個不俗的目標，那他就得好好決定一下怎樣幹。正當他仔細想著，一隻手狠狠拍在他的肩膀上，嚇得他險些蹦直起來。

　　回頭一看，赫然便是周星池，在其旁邊的竟是梁超偉。蕭然連忙站起來請兩人坐下，然後以疑惑的目光望著兩人，梁超偉果然是善解人意的高人，立刻就明白了蕭然的意思，解釋道：「蕭先生，剛才星仔說你請客，那我仰慕有段時間了，上次金像獎上沒有時間認識一下，這次就不請自來了！」

　　原來如此！蕭然暗暗點了點頭，認識梁超偉可不是一件壞事。於是，他微微一笑：「求之不得，我也是一早就想認識一下你這個朋友了呢！」忽然間，蕭然認為自己的微笑特別像是二十年後梁超偉那淡定的笑，莫非又是剽竊？

　　梁超偉沒有意識到蕭然其實是個「卑鄙的微笑剽竊者」，亦是哈哈一笑，露出白淨的牙齒正欲說話，目光投向門外卻愣住了。蕭然順著這目光望了過去，出現在門外的赫然便是劉華。

　　劉華彷彿很是不大樂意，猶豫了半晌才進來。剛剛坐了下來，梁超偉頓時有些尷尬了，劉華的臉色亦是很不好，雖然談不上是見了仇人，卻也是相當之冷淡。

　　這氛圍顯然不是很好，蕭然不知道現在的劉華和梁超偉有什麼過節。不過，人是他找來的，若這樣尷尬下去，那可就沒意思了。驀然間靈光閃動，他記起兩人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這矛盾起始於無線的合約，無線五虎本來商量好要一起拒簽合約的，豈料得惟獨梁超偉臨時「變節」，自然就成了其他四虎的埋怨對象。尤其是劉華本人更是被雪藏了，這對比之下，無疑更是顯得讓人惱火。

　　既然瞭解了起因，蕭然就不信沒辦法開解這個心結，其實他也知道一兩年後曾之偉投資拍攝《五虎將之決裂》，就把無線的五虎將搞定了。在肚子裡籌措了一番，終是開口對劉華說：「華仔，其實不需要擔心，只要你能熬過這段艱難的時期，就一定能紅，我看準了！」

　　不待劉華有任何反應，蕭然便微笑著把臉面對著梁超偉：「偉仔，其實你留在無線也是個明智的決定！你們倆各有各的路，不需要都走相同的路。」

　　劉華和梁超偉被蕭然這番話弄得滿頭霧水，愣是不明白蕭然想說點什麼。蕭然見到他們的表情，不禁偷偷輕笑道：「華仔，偉仔，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不過，我想朋友就是朋友，就算一時做的事無法讓自己理解，可那還是朋友，你們怎樣想？」

　　兩人漸漸有些明白了，周星池在一旁也明白了點什麼，煞有興趣的盯著蕭然。蕭然呵呵笑著揮了揮手，盡顯氣度：「香港就那麼跳蚤大的地方，難道你們每次見面都想這樣尷尬無言？還是你們想做一輩子的仇人？」

　　梁超偉嘴巴動了動，隱隱想說點什麼，卻始終還是沒說出來。蕭然猜到這定然是拉不下面子來，不禁失聲笑了：「真拿你們倆沒辦法，不就一點小事而已，至於弄成今天這互相仇視的地步嗎？偉仔，雖然我們是剛認識，不過，我想說句對不起應該不難。」

　　梁超偉鼓起眼睛瞪著蕭然，那神色間的意思彷彿是「你來說說看」。蕭然沒理會他，望著劉華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法，就好像你選擇不簽約一樣，偉仔也可以選擇簽。既然你是他的朋友，就該理解這點才對。如果你說了什麼過激的話，現在也該道歉一下了。」

　　「對不起！」劉華和梁超偉神色尷尬的緩緩向對方伸出了手，見對方的動作與自己一樣，不禁哈哈大笑，一場過去的小誤會很快便消弭掉了。

　　其實這兩人早有和解的想法了，只是大家都年輕，總是有一股倔脾氣，拉不下面子來。得蕭然那麼囉嗦一陣下來，也就趁勢下台了。蕭然自然不知道他們的想法，還得意洋洋的以為是自己的功勞。

　　見兩人和好如初，蕭然心情愉快無比，一時間忍不住口吐豪邁之語：「讓我們一起闖蕩出一番事業！」

　　此舉自然是引得三人迎合，隨後蕭然說了自己要做導演的事。三人神色各異，劉華是一副深思的神情，至於梁超偉則是驚訝。掛在周星池臉上和眼裡的則全都是羨慕，這讓蕭然很是吃了驚，他沒想到周星池做導演的想法竟然現在就有了。

　　接下來自然是恭喜聲不斷，聊了一會，再吃了飯，蕭然安慰了劉華，之後便各自離去了。只有周星池臨走前問了蕭然能不能在影片給他一個角色演演，蕭然只給了他一個答覆：「星仔，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等一個機會，一個能夠一炮而紅的機會，而不是等待這樣的小角色。你要磨練好演技，確信自己有能力拿到獎，那樣才能為你打開這條路。我讓你自己選，要麼給你一個角色，浪費你競逐最佳新人獎的機會，要麼你再忍忍，一年後若你的事業還是沒有起色，你要我做什麼都沒問題！」

　　接下來，無聊的蕭然進了電影院欣賞了一部名為《殭屍翻生》，並不精良的製作讓本來就很是感慨萬千的他感慨了一陣。只是，他現在還是什麼都沒有，想要幫助港片都無能為力。

　　數日之後，黃白鳴通知蕭然上公司去。蕭然大喜，到了公司見到黃白鳴，卻見到其辦公室裡還有另兩位不認識的人。黃白鳴介紹了一下，蕭然這才知道其中的中年男人畢靜生將會是《八星報喜》的製片，另一個年輕了許多的女人叫盧嘉珍，將會是影片策劃。

　　「蕭先生，我們計算了一下，這部影片的預算是這樣的！」畢靜生很是負責的把預算的大致情況對蕭然說了：「主演的片酬總共為一百三十萬，另外還得加上龍套演員和配角的酬勞三十萬。主要幕後工作人員的酬金為五十萬，其他工作人員的酬金為三十萬，這主要視乎你的拍片進度而決定。」

　　「總預算為四百八十萬，除去兩百四十萬的酬金，還有一半用於實際拍攝和前後期，相信應該是足夠了。」這個畢靜生講話就好像在做報告一樣，古板之極，做製片合適極了：「當然，如果影片拍攝超出預算，公司有權利換掉你，或者停止拍攝。」

　　「至於器材方面，你可以問一下盧小姐，她是負責前期籌備的！」說完這句話，畢靜生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個盧小姐就沒畢靜生那麼「冷酷」了，含笑向蕭然點了點頭，這才拿起資料對蕭然介紹：「本來一般情況下膠片的比例不該超過五比一的，不過，蕭導你是第一次，所以我們可以多給你一萬尺的膠片，這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當然，拍電影少不了攝影機，我們為你準備了六部攝影機，相信已經足夠了。至於移動車軌道和其他的拍攝器材都給你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拍！」

　　蕭然狂汗！五比一的膠片比例！他早聽說香港電影人對膠片的利用率極高，沒想到居然高到這地步。若是在好萊塢，膠片的比例絕不會低於這個數字，甚至高達十幾比一的程度。五比一，就意味著五萬尺膠片必須得拍出一萬尺的可利用膠片來，報廢率相當之低。

　　這盧小姐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輕輕叫了聲哎呀，神色間滿是不好意思的補充道：「還有，那個劇本認真拍下來大約都只有九十分鐘，所以我找人再增加了一些情節上去，希望你不要介意。」

　　蕭然點了點頭表示沒關係，這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了，就連預算的數字都與他之前計算的相差無幾。當然，蕭然可不認為自己手上還能有兩百四十萬可以操縱，不要忘了，六萬尺膠片也是要花錢的。還有租借器材同樣需要花錢，就是說在開拍前基本上就沒太多的錢可以動用了。

　　不過，蕭然也不認為拍這片需要太多錢，這只是家庭喜劇而已，不論各方面的需求和消耗都不太大。預算主要是花在片酬上面，這就是喜劇片的優勢。所以在港片衰落時，才能見到電影公司好像腦死亡了似的一個勁拍粗製濫造的喜劇片。

　　黃白鳴拍了拍手含笑揚起下巴：「阿然，這一切你都還滿意吧，我可是盡了作為朋友的心。你可千萬別搞砸，不然我沒辦法向雷老闆交代的！」

　　蕭然想自己可是拿了五個賣座劇本做賭注才換來的機會，可絕談不上什麼感激不感激。不過，對黃白鳴為他準備妥當的一切，他倒真的不能不感謝一下，有了這些準備，他需要做的事就簡單了許多。

　　「至於演員方面，發仔的檔期還好說，就是鍾楚虹的檔期不大調整得過來。不過，她說這是你第一次做導演，她無論如何都要抽時間來的！」黃白鳴臉上擺明了的就是羨慕，這卻是羨慕不來的了。蕭然的外貌本來就討人喜歡，而且健康黑的皮膚讓他就有一種可靠和誠實感，自然能博得眾位明星們的真心喜歡。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鴻圖遠志

　　
　　「至於你需要的副導演……」黃白鳴毫不遲疑的拿出一疊資料遞給蕭然：「你自己來選，這上面的多數都是經驗豐富的副導演！」

　　蕭然眼睛一亮，或許能在其中發現幾個很了不起的大人物也未必可知。接過資料一頁頁翻查，當他看到另一個叫勞建華的名字時，微微愣了一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人倒是頗有才華的，在很多影片裡都擔任了副導演職務，只是一直沒運氣才沒能扶正。

　　在這份資料上，他倒是沒能找到未來的大導演，至於未來能夠獨立製作的普通導演，那根本就不需要他來培養了。留心了一下，終是選無可選，只得隨意挑中其中一個資歷較深的青年導演羅文強，再加上勞建華。

　　把自己要的兩個副導演告訴了黃白鳴，再談了一些具體的事，蕭然便離開了。至於拍攝，那要大約一周之後才能開拍了，畢竟還是需要準備一些器材等。

　　而趁這幾天的空，蕭然正好去把《刀馬旦》的後期配音部分完成了，順便參加了《開心鬼撞鬼》的午夜試映。試映的效果很不錯，杜齊峰當時的心情愉快極了。在這之前，爾東昇的導演處女作《癲佬正傳》剛剛才下畫幾天。

　　在跟主創人員碰頭的前一天，蕭然想起了阿彪。於是，他打了個電話把小意和阿強都約了出來，一起去探探阿彪。收監在赤柱監獄的多數重犯，阿彪顯然亦是當得這個重犯之稱的。

　　在獄警的押送下，步伐闌珊的陳彪出現在三人的視線裡，他一見到蕭然他們便面露驚喜之色：「阿然，阿強，小意，你們怎麼來了？」

　　其實小意和阿強倒是常來的，只是蕭然這個傢伙要麼是一時記不起阿彪的事，要麼是忙得焦頭爛額沒時間來。所以，這一次發言的就主要是蕭然了。

　　他神情沉重而且歉疚的望著阿彪：「阿彪，對不起，我居然到現在才來看你！其實我……」

　　「你不用解釋了！」阿彪忽然哈哈大笑，惹得獄警惱怒之下狠狠罵了他幾句：「你不是常托小意他們帶東西給我嗎，來不來都一樣的。而且，你還有自己的事業，好好幹，等我出獄了就跟你混！」

　　這可千萬不行呀！蕭然暗暗叫苦，生怕阿彪這個想法成了現實。他本來就是打算利用阿彪未來在黑社會上位，而從中得到足夠的利益保障。若是阿彪忽然不混黑社會了，說什麼改邪歸正，那蕭然才真的前功盡棄。

　　「對了，你跟我提的辦法真的很有效！」阿彪的神色變得有幾分神秘和詭異：「就是上次你教我的辦法，我就是靠你的主意才保住了自己的命。現在大佬很看重我，說等我出去就給我個好位置。」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蕭然微微瞇起了眼睛，見到阿彪這番模樣，他突然感到自己根本就是一個壞到腳底流膿的教唆犯。尤其是阿彪還表現得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更讓他內疚不已：「對了，你還有幾年才出來？」

　　提到這個，阿彪的神色都有些黯然了，緩緩吐出一個沉甸甸的數字：「五年，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在這裡過得很好。平時只要做得比其他人好一點，就有機會提前出來了！」

　　說到這裡，阿彪的神情忽然活躍起來，向阿強和蕭然打了個古怪的眼色：「你們有沒有帶那個來？」

　　蕭然頓時一陣迷惑，那個是什麼？阿強卻嘿嘿笑了，一雙眼睛直瞥向容小意。容小意顯然是知道阿彪要什麼的，一張俏臉忽然變做通紅，嗔罵：「阿彪，你這個死流氓，在我面前要這些，要死了你！」

　　「東西放在包裹裡，等獄警檢查過，你就能看到了！」阿強這小子笑得如此淫蕩，眼神更是不住向小意飄去。

　　這情形直逗得阿彪亦是哈哈大笑不止，更是低聲逗道：「小意，想不到你都會臉紅，真是難得呀！」

　　繼續談了一下，探訪時間便到了，遠遠望著阿彪被送了回去。蕭然腦海裡不知轉了多少個念頭，到目前為止，他確實還沒認真碰到過黑社會。不過，他同樣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接觸這個圈子還不夠久，還不夠深入。

　　很快就要開始做導演了，黑社會這個問題就逃避不掉了。目前他唯一能希望的就是阿彪早一點出獄，到時候就能有一股力量可以利用了。只是這還需要五年，就是說要到1991年了，到那時候……蕭然想了想，輕輕歎了口氣。

　　「剛才阿彪指的是什麼？」在離開的途中，蕭然忽然記起了方纔的事，連忙追問阿強：「不是什麼犯禁的東西吧？」

　　「當然不是！」阿強很奇怪，每次提到這件事，他的眼神就喜歡往小意臉上瞟。只見小意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阿強附到蕭然的耳邊說：「阿彪要的是女人的海報，這次我給他弄了一張很棒的，他肯定滿意！」

　　恍然大悟！蕭然現在流露出的是男人的會意微笑。一個男人被關在苦悶的監獄裡，要女人的海報幹嗎？答案自然是不消說了，難怪小意會是一臉古怪的神色。

　　當晚，他終於把《英雄本色》的前傳以及續集都寫了出來，這續集還罷，反正他就是剽竊《英雄本色2》，只是在某些劇情上略做改變以貫穿成為一個系列。只是這前傳可就曾讓他撓頭之極了，好在斷斷續續倒也是寫了出來。

　　《千里救差婆》、《殭屍先生》、《警察故事》、《開心鬼撞鬼》、《英雄本色》三部、還有《警察故事2》和《刀馬旦》，再加上《八星報喜》和《精裝追女仔》。蕭然大概的計算了一下，完成了的和沒完成的，有整整十個劇本。而這十一個劇本拍出來的影片除了《開心鬼撞鬼》票房只有一千五百萬以外，其他十個都達到了兩千萬這個數字。

　　不需要繼續剽竊下去了，有這些已經足夠了！蕭然迅速得出這個判斷。儘管有幾個劇本還沒有拍出來，可他知道票房成功那是一定的。十一個劇本，十一部賣座片，這百分之百的成績放在全世界都絕對是個相當震撼的數字了。

　　簡單的說，蕭然除了這些劇本，就不需要再剽竊未來的劇本出賣了。當然，若是他自己做導演，那自然還是得好生剽竊一番。不過，他認為自己很有必要剽竊一個能拿獎的劇本，以及導演一部能拿獎的影片。

　　弄個拿獎劇本倒是極容易的，要想拿個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這恐怕就……蕭然攪盡腦汁想了良久，今年有《英雄本色》，他就絕無希望了。明年更加是強者如雲，《秋天的童話》和《龍虎風雲》各自斬獲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就連《監獄風雲》如此經典的影片都落得雙手空空。

　　若是要等到後年，蕭然認為還不如拚命一博。不過，拿什麼來博？他真的不知道。未來的經典固然是不少，可是在未來能夠拿獎的，在今時今日就未必能拿獎。有時候，環境因素是極為重要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八星報喜》，歷史上這部影片是賀歲片，就是在賀歲檔期上映的。這次蕭然打算無論如何都要向黃白鳴進言，必須得春節檔再上，否則未必就能猶如想像中那麼賣座，環境在改變，因果自然就會出現變化。

　　再譬如《槍火》，每個人都知道這是一部經典之作，是黑幫電影的顛峰之作。可是，若銀河映像沒有先拍出《兩個只能活一個》，以及《一個字頭的誕生》以及《暗花》等經典。若是黑幫電影還沒有興起，蕭然就是把這片子完美的重現銀幕上，結果十有八九就是慘敗。

　　畢竟事物是需要發展時間的，黑幫電影需要十來年發展，才能出現《槍火》和《暗花》。而新派動作影片也需要經歷一段時間的發展，才會有《新龍門客棧》和《笑傲江湖》。做任何事都不是跳過過程，就能夠直接達到目的的。

　　猶豫了很久，蕭然還是想通了，他不是為了做導演才做導演，而是為了創辦自己的公司才做導演和編劇。他的優勢在於自己遠比現在電影人更是廣博的眼光，知道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

　　做導演和編劇只是一個鋪墊，把他推上領導者的位置的必要鋪墊。所以，他不需要執著於什麼獎，而應該是著重如何挖掘出色的電影人，並且誘導港片向有益的方向前進。

　　人總是貪圖名利的，蕭然能夠想得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起碼證明他很難再為所謂的獎項之類而困惑了。這是他的一個進步，同樣也證明他的眼光放得更是長遠了。

　　第二天，新藝城把張雪友和周閏發這些主演都約到了公司來，例行公事的要和導演碰碰頭，確定一下他們對角色的詮釋是否符合導演的想法。其實不妨也可以說是試鏡，只不過，這一次蕭然是博到了選角的權力，這班演員才免掉了這個環節。

　　倒不能說這套路數是多餘的，不過，對於《八星報喜》這樣一部家庭喜劇，顯然不可能對演員要求得太高。其實電影圈向來認為演喜劇不需要演技，只是就蕭然來看，恰恰是相反的。周星池就是一個絕佳的例子，沒有精湛的演技，絕難演出如斯之多的經典。

　　和主要的演員都交換了一下想法之後，蕭然確定了演員們的表演不會脫離他所瞭解的，便放下心來了。較為棘手的倒是那位小童星黃昆玄，這個小演員很是有表演的天分，還是黃白鳴一手選出來的。

　　不過，黃昆玄很聰明，很快便瞭解了蕭然的意思。倒是讓蕭然暗自感慨了一陣，心想就是二十一世紀的一些演員都未必有那麼敬業而且還懂得表演，難怪這個小鬼能在《阿郎的故事》裡哭得那麼真情流露，也難怪當這小鬼長大了之後，黃白鳴還常常提拔這小鬼演電視劇。

　　當蕭然終於把目光投向周閏發時，問題出現了。目前的發哥很是不理解的揚了揚劇本問：「阿然，我認為老二這個人物不該是娘娘腔的，而是相對威猛了一些，這樣才能夠吸引女性嘛！」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絕世游海

　　
　　本來蕭然以為周閏發這裡是能夠理解的，因為據他的瞭解，原來的《八星報喜》是杜齊峰導演的。在演出的時候，是周閏發自己提出把花心老二這個人物演成娘娘腔的。

　　可是，現在周閏發竟然對此表示不理解！蕭然一下子就懵了。在發哥的催促眼神裡，蕭然總算是回過神來，狠狠揉了揉太陽穴，構思著如何化解這一狠招。

　　其實他倒是忽略了一點，原來發哥之所以提出要演成娘娘腔，是因為《八星報喜》是在他的英雄形象根深蒂固之後才拍的。發哥或許是出自表演方面的原因，或許是不想被觀眾定型，所以才刻意讓自己在影片裡表現得很是女性化，以便顛覆自己的英雄形象。

　　而現在發哥的《英雄本色》剛剛做完了後期，甚至都還沒有上映，他自然就沒有這樣的想法，而是按照一般演員對這個角色的理解來處理。蕭然想到這點之後，很快就想到了辦法解決這點，他得給發哥一個充裕的理由才行。

　　除此以外，他或許還得考慮一下這部影片的票房有沒有可能達到預計的高度。畢竟原來的《八星報喜》是因為發哥在裡面的形象十分具有顛覆性，這很可能是吸引觀眾的一大因素，而現在沒有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蕭然立時便意識到《英雄本色》即將上映的事，反而把心放了下來。在他看來，票房不會受太大的影響。沉思片刻，他輕佻動眉毛向發哥說：「發哥，就是因為沒有人這樣演過，所以才能夠最大程度的製造笑料。」

　　眾人正在驚訝這句頗有意味的話，蕭然離開椅子走到空曠一些的地方，閉上眼睛緩緩放鬆自己。在其他人都不明所以然的情況下，蕭然醞釀了足夠的情緒之後，忽然睜開眼睛，流露出一絲嫵媚的眼神，面容上的表情更是扭捏如女性一般。

　　輕輕揮動手臂，讓手指幻化出蓮花狀，蕭然這才輕柔一笑，直笑得眾人毛骨悚然。只見他扭動腰肢，以極是詭異的姿勢走動幾步，猛的回頭輕斥：「吃定你了！」

　　發哥猛然醒悟過來，蕭然這是在示範劇本裡的一個鏡頭給他看，以此來打消他的疑惑。當然，他不知道蕭然以為他是害怕扮娘娘腔會失去人氣，事實上，發哥打從開始就沒那麼想過，他只是以為這樣演未必能達到喜劇效果而已。

　　見到蕭然那麼一番表演，發哥瞬時間懷疑盡去，在場每個人都是哈哈大笑不已。其他人還顧及到蕭然這個導演的身份，惟有黃昆玄這小鬼直笑得雙手使勁在桌子上擂個不停。

　　「不能不承認，阿然，你或許真的有表演天賦！」黃白鳴見到這般滑稽彆扭的情形，不禁哈哈大笑著對蕭然說：「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沒想過自己來演這個角色呢？」

　　蕭然在眾人刻意壓抑卻依然清晰的笑聲裡聳了聳肩，在這他看來實在算不得什麼。若是連承受這點笑聲的能力都沒有，那簡直就是白在二十一世紀活了那麼久。

　　「電影是一項集體工作，必須分工合作才能夠保證足夠優秀的素質。導演就該做導演做的事，演員就該做演員的事，一旦混淆了就不好了！」蕭然隨口回答了黃白鳴，他這句話絕不是隨便說說的，而是好萊塢的成功經驗。遺憾的是，黃白鳴顯然沒有把這話放在心裡。

　　發哥沒意見了，蕭然的表演固然是生澀的，可以他的經驗能夠看得出那表演裡蘊涵的意義。蕭然當然知道發哥能看得出來，周閏發演過形形色色的影片，幾乎每種題材都有嘗試過，在就已經是一項難以突破的記錄了，若連這都看不懂，那就不是發哥了。

　　在離開的時候，發哥趕上了蕭然問了一句：「阿然，你不怕我是票房毒藥？為什麼這次還要選我？」

　　蕭然微微側過臉去盯著發哥，現在的發哥還沒有日後的霸氣，依然清秀得能讓每個女人愛上他。蕭然微微一笑，毫不停留的拋下一個答案：「發哥，我一直都相信，你是香港最好的演員！演技是，票房也是！我想為你證明這點。」

　　沒錯，最好的演員，華人世界的演技之神，除了發哥還有誰夠資格！未來梁超偉拿下的影帝獎座絕對遠遠多於發哥，卻沒有人將他稱為演技之神，不是因為他演技不夠爐火純青，而是在他的上面還有一位至尊「神仙發」！

　　周閏發渾身一震，步子忽然亂了停了。他定神盯住蕭然遠去的孤單背影，眼裡流露出一種感激以及尋到知音的快樂。其實他一直以來都不缺戲演，只是不知為什麼票房始終好不起來，偏偏影片口碑多數都極佳，結果他就那麼一直半紅不黑。蕭然一直以來都如此看重他，就算是泥人都感動了，況且是向來都好人的發哥。

　　蕭然不知道發哥把自己當成了知己，否則的話他說不定很可能興奮得就此長住青山也說不定（什麼？不知道青山是什麼地方？你有沒有看過港片）。

　　他中午還得趕著去見一個非常重要的人，趕到了一家餐廳裡，尋了半天才發現了柳眉的身影。在狼吞虎嚥全無淑女風範的柳眉身旁，還有一個秀氣的羞澀年輕人，比現在的蕭然還要小上兩三歲的樣子，這就是蕭然要見的人物，重量級大人物。

　　「這裡這裡！」柳眉果然犀利，狼吞虎嚥的同時居然還能看到蕭然，只是這番模樣未免好笑了一點。相比之下，那秀氣年輕人的吃相就要斯文了太多，簡直就是一動一靜的極大對比。

　　見到這一幕，蕭然菀爾一笑的同時居然想起了《槍火》，這部影片裡的動靜之道不就與眼前的一幕隱有幾分相似，只是影片裡的層次要高了許多。

　　他走到餐桌邊上坐了下來，伸出手示意了一下，柳眉這才醒悟似的介紹了一下：「這是我表弟游海，他就是那個對你很有興趣的蕭然了！」

　　這柳眉很是頑皮的在興趣二字上加重了語氣，倒像是蕭然對游海有什麼企圖似的，直惹得蕭然怒目而視，他可不想給自己的偶像留下什麼不良印象。問了一下，蕭然這才知道游海剛由無線編導訓練班畢業不久。

　　和游海閒談了幾句，這時的游海沒有表現出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蕭然甚至懷疑是不是弄錯了。不過，轉念一想，香港彈丸大的地方能有幾個姓游的？指不定游志跟游海還有什麼親戚關係呢，起碼以前蕭然就這樣猜疑過。

　　正聊著，韋佳輝來了，這廝來得很是急促，掃眼見到蕭然便過來一屁股坐下，先點了食物才惱怒的說：「阿然，你什麼意思，居然讓我大老遠的跑過來，不是有什麼緊急的事吧！」

　　蕭然嘿嘿一笑，他這可是布下了棋子的。昨天柳眉就打電話給他約好了時間帶游海來談一下，蕭然當時就想到韋佳輝了。游海是韋佳輝的徒弟，其實不止游海，據蕭然的瞭解，銀河映像裡所有的編劇每個都得到過韋佳輝這位編劇之王的指點。

　　毫不誇張的說，銀河映像的編劇隨便走一個出去，都絕對算得上一流編劇，可見韋佳輝的厲害。只不過銀河一脈因為杜齊峰在圈子裡人緣很差，結果在金像獎上屢次被人為阻擊，所以才很少被世人知道。

　　說了那麼多，蕭然其實要做的很簡單，他要把游海交給韋佳輝。他要韋佳輝把全部編劇功夫教給游海，幫他培養出一位未來三五年內可以成器的頂尖編劇。

　　按照常規的時間來計算，三五年這個時間並不見得就夠，要知道有若干導演做了十多年的副導演，當了十多年的徒弟都出不了師。不過，蕭然相信韋佳輝和游海一定能做到，到時候再給游海一點時間做做電影，很快就能習慣了。

　　說句老實話，蕭然其實很羨慕游海，不為別的，只因為他能跟隨韋佳輝學習。這可是蕭然來到這時代後一直都想幹的，起碼他原來寫小說的路數都是按照韋佳輝的話來做的，若是有此人指點一下，蕭然自己根本不需要剽竊劇本就能寫出好劇本了。

　　不過，世事往往難有十全十美，蕭然既然成了韋佳輝的朋友，就沒理由放下身段去學什麼編劇了，況且他也沒時間學什麼編劇了。

　　把這事跟韋佳輝說了，韋佳輝立刻斜著腦袋盯著蕭然，好像蕭然腦子進水了似的。終於蕭然還是忍無可忍的先開口了：「小寶，答應還是不答應，你起碼得說個話吧！」

　　韋佳輝不自覺的聳了聳肩，這才恍然察覺自己學了蕭然的動作：「我是沒問題，你也該問問阿海吧！」

　　蕭然這邊狠狠的拍了一把腦袋，亦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的疏忽。既然韋佳輝提出來了，他自然就得問一下：「阿海，我的意思你是知道了，願意還是不願意！」

　　游海還沒說話，剛剛生猛得喝下一杯牛奶的柳眉立時推了他一下：「阿海，有這樣的好事，你還猶豫什麼，快答應。」

　　「我答應就是了，你幹嗎推我！」游海清秀的面容浮現一縷不滿，輕輕盯了一眼自己的表姐，這才轉頭望著蕭然說：「然哥，我想問個問題，請你不要見怪！」

　　蕭然愣了一下，在韋佳輝的怪異眼神下，立刻明白自己幹得太唐突了，難怪游海懷疑他的用意。想到這，他連忙攪盡腦汁，試圖找到一個好的解釋：「那個，對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將會成為一個很出色的編劇，所以我就這樣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儘管這樣模糊的解釋很難讓游海滿意，不過，就是瞎子都看得出蕭然對他沒惡意。倒是韋佳輝很快就聯想到了蕭然的「感知能力」，當然，他沒有說穿這點。

　　談妥了事情，韋佳輝跟蕭然談了一下新片的事，柳眉在一旁聽著聽著，眼睛很快便亮了：「然哥，能不能帶我去見識一下。呃，最好找我做副導演，我很厲害的！」

　　蕭然和韋佳輝盯著這個像男孩多過像女孩的柳眉，不禁都是哈哈大笑……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執掌導筒

　　
　　兩天後，在黃白鳴這個監製的帶領下拜了神，求了平安，宣佈《八星報喜》正式開拍。很有趣的是，二十一世紀的很多記者都對某部影片的開機之類很感興趣，而現在卻沒什麼記者來採訪。便是來，也只是為了采幾位主演的。

　　由於統籌師已經把今天要拍的內容給演員們宣佈了，蕭然便樂得輕鬆，只是向演員和工作人員招了招手，讓他們各就各位。這第一天是跳拍所有主演在一起吃飯的戲，這場戲其實很講究張力，每個人的情緒都各有不同，倒不是很容易掌握。

　　「攝影機……燈光……演員……準備好了沒有！」蕭然巡視一周，眼見其他工作人員都在聚精會神的等待他的名字，忽然感覺自己就好像即將上戰場的統帥一樣威風。猛然間，他大喝一聲：「ACTION！」

　　本來就沉寂的攝影棚現在更是寂靜無聲，只聽得到攝影機運轉時發出來的細微聲響。蕭然走近一架攝影機，靜靜站在這個位置觀察著表演區裡所有演員的表演。場記則緊跟著蕭然，要把具體拍攝的情況給記錄下來。

　　一切都呈現出一副井井有條的模樣，蕭然煞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黃白鳴給他的果然都是老手。這時，表演區裡開始出現了劇本裡的人物衝突，蕭然豎起雙手在眼前，比劃觀察了一陣，見到除了兩部固定的以外，另外三部攝影機都在移動，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其實這部影片需要的電影技巧不多，就是拍攝技巧都不需要很犀利的，普遍都只需要採用平拍就夠了，這自然是很容易控制的。這就是蕭然選擇《八星報喜》的關鍵原因之一……

　　拍這場戲不難，不過，難就難在如何才能夠恰如其分的把這飯桌上發生的一切都呈現出來，而且還要照顧到每個人物的情緒。就是說首先要表現一個整體，再分成個體，在表達個體的同時還得維繫原來的整體觀感，這就需要相當的調度技巧了。

　　所以，蕭然在請教了副導演勞建華的意見之後，分出兩架攝影機始終把鏡頭對準飯桌。當然，移動車軌道自然是需要的。在此情況之下，就把另外三部攝影機分鏡頭給衝突人物足夠的特寫，到了最後剪接的時候便可達到預定的效果了。

　　就在蕭然走神想到這些時，另一個副導演羅文強在一旁輕聲喚：「導演，應該叫CUT了！」

　　「噢？CUT！」驀然驚醒的蕭然慌忙望著場內，連忙叫了停。這模樣只看得勞建華搖頭不止，趕緊拉住蕭然來到一旁，悄悄說：「導演，你這樣是不行的。你第一次做導演，要學會怎樣駕御劇組人員才行，否則的話，只怕他們都不服你！」

　　蕭然愣了一下，連忙追問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或者是做導演有什麼必須得瞭解的。勞建華歎了一口氣，他其實是很好人的，也沒有勾心鬥角的想法。如若不然，怎麼會做了十多年副導演都沒能扶正。

　　聽了勞建華的講解，蕭然這才恍然明白過來。他固然是瞭解不少關於香港電影的事，可他畢竟沒有經歷過，很多東西都不清楚。就拿導演來說，做導演不容易，絕對不容易。

　　導演不只是需要導演能力，還需要的是駕馭手下的能力，對於導演來說，劇組其他人都是手下。小到打雜的，大到明星，都是他的控制範圍。只有導演把一切都控制在掌心裡，這樣才能夠聚集力量拍出一部好片。

　　在香港從事電影工作的，多半都是文化水平相對較低的，多數來自市井，動不動滿嘴髒話是再正常不過的。若是遇到一個文雅點的導演，若是鎮不住場面，只怕兩三句話就被頂出氣來。

　　就拿燈光師來說，搞燈光的素來都有燈爺的說法，若是開罪了燈爺，這拍攝的時候亂打一下燈光，就能弄得劇組大受損失了。所以，導演不一定要滿嘴粗口，可一定要能夠鎮得住這班猴子，否則電影是很難拍好的。

　　劇組裡基本上每個工種都成自己的系統，技術工作人員倒還罷。尤其是不太講究技術的，干粗重活的那些工作人員就大多有背景，不一定開罪得起。

　　聽完勞建華的講述，蕭然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以為很簡單，沒想到做個導演居然也不是想像中那麼容易，還需要處理那麼多的人際關係，真是頭疼到死。

　　不過，他現在總算是理解了為什麼總是傳言許多香港導演都喜歡在片場罵人。試想一下，若不鎮住工作人員，這電影還能怎麼拍下去！

　　「現在你是第一次做導演，一定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才行，不然他們肯定能翻了天！」勞建華迅速給了正在思考的蕭然一個建議。

　　下馬威？蕭然心裡苦笑了一下。如果是王京這種在電影界根深蒂固的人還好說，換做是他這樣剛入行而且還很年輕的，若是一來就表現得太強硬，只怕這下場不一定就那麼如意了！

　　情不自禁的搖了搖頭，蕭然決意暫且不理這檔事，回頭再想。這部戲有黃白鳴坐鎮主演監製，倒不會出大亂子的。只是蕭然還是很清楚，這樣的事他必須得想出個解決辦法。

　　把這放下後，蕭然看了看拍出來的效果，攝影效果不錯。馮葆葆等演員的表現也不賴，只是他總覺得鄭玉玲和周閏發兩人的表演與他所知道的有一點不同。想了想，他決定還是找兩人談談這個問題。

　　鄭玉玲和發哥都在補妝，蕭然來到他們身旁，遲疑了一下，想著以怎樣的語氣來解釋自己想要的。在兩人的目光下，遲疑了一下他便說：「嘟嘟，你演的這個人物是很愛發哥的，可是你同樣也很恨發哥這樣花心。所以，在表演上，你不妨可以再放一點！」

　　「導演，你指的放是？」鄭玉玲眼裡閃過一縷迷離之色，顯然是不太明白蕭然的意思。

　　蕭然沉吟片刻，鄭玉玲現在是無線藝員，在電影方面還沒什麼建樹。1983年主演了《花城》，拿下最佳新人獎，說起這個獎當時還有一段趣文。

　　第三屆金像獎上評委們本來不打算把最佳新人給她的，因為當時的鄭玉玲在電視界裡都是聲名赫赫的了，要把這樣一個獎給她，無疑顯得滑稽了些。後來她終於還是拿了，金像獎也定下了最佳新人定義，一直沿用。

　　現在鄭玉玲確是紅，可那是指電視，在電影界卻只是個新人。一直到演了《神奇兩女俠》才走紅，後來的《星星月亮太陽》讓她成為第二十五屆金馬獎，從此她才成為香港最受歡迎的女演員之一。只是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漸漸就很少演戲了，所以在內地的名氣倒不如林清霞等人來得大。

　　鄭玉玲的演技是不容置疑的，演了那麼多年的電視劇，若連精湛的演技都沒有，簡直就是一件荒唐的事。不過，演電視和演電影是兩碼事，鄭玉玲現在的表演還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個人化風格，所以對蕭然的意思不太理解就很正常了。

　　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節，蕭然便微笑著解釋：「我的意思是，發哥對你好的時候，你可以演得很溫柔很賢淑。當你知道他在外面滾，那你就可以演得凶悍一點強勢一點，就是演得放一點都沒關係！」

　　鄭玉玲冥思片刻，立刻做了雙手叉腰瞪圓眼睛的表情和動作，隨即便消失不見，笑著對蕭然說：「導演，你看這樣行不行！」

　　蕭然一下子便愣住了，果然不愧是在無數電視劇裡磨練出來的演技，只要加以點撥，立刻便能夠正確的掌握到表演的路子。向鄭玉玲讚許的點了點頭，蕭然再把目光投向一直在旁邊欣賞的發哥：「發哥，你的表演能不能再鬆弛一點！」

　　在蕭然看來，發哥的表演不是不好，只是顯然還差了一點東西。不等發哥說話，蕭然便揮動大手繼續說：「這是一部喜劇片，你可以演得盡量誇張一點，不需要太正統了！」

　　在蕭然看來，方才發哥的表演就是有些正統了，演娘娘腔都簡直跟真的一樣。這固然讓蕭然佩服到死，可這絕不是他想要的，他需要發哥誇張一點，只有這樣才能丟掉身上那種頗為凝固的文藝氣息。

　　得蕭然那麼講解了一下，發哥立刻就明白過來了，此後的拍攝倒是一直順利，沒有半點問題。接下來的時間，蕭然挨個給幾位主演講了一下自己需要的。

　　張雪友現在不論唱歌還是演戲都是剛出道不久，自然談不上什麼演技。不過，就如蕭然所瞭解的，雪友還是演得很認真。馮葆葆是位前輩級的演員，是童星出身，演起戲來自然是易如反掌。

　　至於袁潔穎，她和張雪友的老婆羅美微一樣，都同樣是被新藝城捧紅的開心少女組合。認真說來，其實就是黃白鳴一手捧紅的。千萬不要小看這個組合，在這時代，這個開心組合絕對是紅得發紫，而且這小組裡的每個少女都有自己的獨特性格。事實上，從這個小組單飛出去的，幾乎每個都頗有成績。

　　袁潔穎便是開心少女組裡短髮那位，性格很是倔強，當初黃白鳴發掘她時，就是因為她和男朋友分手時表現出來的性格才看中的。至於黃白鳴，更是一塊快啃不動的老薑了，演自己擅長的角色，總是易如反掌。

　　拍完了戲，蕭然和工作人員及發哥他們都打了個招呼，然後便趕去買了份禮物。今天是楊微的生日，這丫頭早就隱約暗示過蕭然了，他不能不去。

　　來到楊微家，蕭然只掃視周圍一眼，立時便怔住了，這房子裡赫然便只有楊微一人。腦袋裡轉過不知多少念頭，在沙發上坐下，蕭然把禮物遞給楊微：「祝你生日快樂，對了，你哥哥呢？」

　　「他現在在公司，待會就回來，你找他有事？」楊微緊緊握著蕭然的禮物，便猶如那是絕世珍寶一般。

　　蕭然見到楊微那頗有情意的眼神，連忙晃動雙手否認：「沒有，沒有，隨便問問罷了。對了，今天你一定請了很多朋友吧，怎麼一個都沒看見？」

　　「這次，我不想過得太熱鬧！」楊微含蓄的目光掃在蕭然臉上，迅速便收了回去。只見她站起來去廚房：「你想喝什麼？」

　　「隨便就好了！」

正文 第四十章 庸俗橋段


　　在非常不安的氣氛裡，楊奇回來了，他掃眼見到蕭然，便向妹妹望了一眼，眼裡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對蕭然來說，這笑可不是什麼好事，只是某些事並沒有發生，若是就此擺在檯面上來不免傷害人。

　　接下來的時間，在蕭然和楊奇的生日歌裡，楊微俏臉微紅的許了一個願，再把蠟燭給吹熄滅。吃過了蛋糕，楊奇見時間還早，便神色詭異的拉住蕭然：「阿然，陪小微出去走走吧！」

　　「不太好吧……」蕭然敢拿人格發誓，他的腦子從來沒有像這一分鐘那麼飛速運轉過。當他正在快速想著蹩腳理由，楊奇便深深一笑輕輕道：「吶，今天是小微生日，今天她最大，陪她去一下吧！」

　　大哥！你妹妹喜歡我，可我不見得喜歡她呀！蕭然真的很有一種衝動想把一切都說明白，只是有時候人卻是不能那麼坦白的，不論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面對任何人。除非他已經擁有了不畏懼任何人的資格。

　　在這瞬間，蕭然忽然理解了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你不傷害人，就一定被人傷害。想要自己不受傷害，就要獲得不受傷害的資本。

　　在楊奇詭異的眼神裡，蕭然無奈的和楊微一起出去了。這個夜晚其實不是想像中那麼動人，只不過，對於楊微來說，對於有蕭然陪在身邊的楊微來說，這晚或許將成為她畢生的記憶。

　　他們一起來到海邊，一起嗅著海風的滋味，可是蕭然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女人。楊微那動人的身體不知不覺間漸漸靠近了蕭然，嗅著那處女芬芳，蕭然不禁一陣迷惑，他迷惑自己竟然在這時陷入了意亂情迷。

　　當他們坐在欄杆後的石墩上，身體漸漸靠得越來越近時。一張美麗得讓人窒息的面容在蕭然的面前閃過，情急之下，他驀然使出全部的力量把楊微推開了，語氣頗是冷淡的說：「小微，不要這樣！」

　　愣了一下的楊微稍稍仰起頭，憑著路邊的微弱暗黃燈光打量著身邊的男人，一陣悲楚自心頭席捲自全身。這個男人其實很有魅力，微黑的皮膚其實不是人們想像的糟糕，可是卻不是屬於她。

　　蕭然盯著楊微的眼睛，驀然間，他在這對美麗的眼睛裡依稀看到了悲傷和苦楚，還有星光之下的點點閃爍。這張原本便漂亮的面容此刻竟顯得如此淒美，海風將楊微的額頭長髮撫亂。

　　看到這裡，蕭然心生起一股不忍，手指輕輕在這嬌嫩的面容上滑過，將被色迷迷的海風吹亂的頭髮順了順。然後他才努力以最溫柔的語氣對楊微說：「小微，你知道，其實我……」

　　望著那無辜的眼睛，蕭然竟是無法把話說得周全，直覺告訴他若是將這番話了出來，將會成為畢生遺憾。楊微臉上忽然露出悲苦的笑容，伸出手掌似乎要阻止蕭然：「阿然，不必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那天在林清霞家，我都看到了！」

　　蕭然再一次愣住了，良久沒有說話，直到楊微低著頭輕輕說：「送我回家，好嗎？阿然！」

　　蕭然這次注意到了，楊微是叫他阿然，而不是以前一直都在叫的然哥。這意味著什麼？蕭然不知道，都不想知道。現在他的腦袋亂成一團，不知如何處理這一切。

　　回到了楊微的家，楊奇已經不見了，恐怕是在刻意為他們倆製造機會。把她送到了家，蕭然轉身便欲走，楊微忽然走上前來拉住了他，語氣悲慼：「阿然，能不能吻我一下，就當是生日禮物……」

　　呆呆看著全無平日羞澀的楊微，蕭然漸漸低下了頭去，兩片淡淡的肉色性感嘴唇就好像魔鬼一樣誘惑著他，讓他在這剎那充滿了慾望之火……

　　就在這一切即將發生之時，蕭然腦海裡閃過一張絕美的面容，頓時讓他神智清明過來。原本抱著楊微的手漸漸鬆開了，望著眼裡悲慼色愈來愈是濃郁的楊微，蕭然頹然坐倒在沙發上，語氣緩緩卻堅決的說：「對不起，小微，我做不到！」

　　「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喜歡我？」楊微顫巍巍的嗓音讓蕭然產生了一種罪惡感，就好像他做了不該做的事一樣：「難道就連一點點都沒有……」

　　蕭然沉默不語，他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不論他說什麼，都很可能造成楊微的傷害。可他仔細捫心自問，卻終於還是長歎道：「喜歡不等於愛，我想你將來會明白的，也許還會因此而後悔。」

　　楊微沒有哭，她很難想像自己面對如此場面竟然沒有哭出來。她是一個文靜而且含蓄的女孩，甚至不記得自己從什麼時候喜歡上蕭然了的。或許是因為跟蕭然的第一次見面，或許是因為少女情竇初開之下的選擇。

　　這次她之所以要直言，是因為直覺告訴她，如果繼續這樣下去，蕭然會離她越來越遠。於是，她放低了少女的羞澀，選擇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方式來奪取自己的初戀。可是，她知道自己還是失去了他。

　　可他還是走了，當他離去不久，楊微的眼睛睜開了，兩滴淚珠滑落臉龐。如果心臟是水晶，那麼我們便可聽見那一記重重的破碎之聲。這一切便與電視或電影裡發生的沒什麼兩樣，可見有時候生活確實比電影更加曲折動人。

　　在離去的路上，蕭然內疚了很久，可感情這玩意卻不是他能夠把握的，尤其是別人的感情。只是當他細細回想到方才關鍵時刻出現的面容，他卻分辨不出那究竟是誰，像方若欣，可是卻彷彿還有另一個熟悉的女人的影子。

　　「真是沒定力呀，枉自你活了那麼多年！」他如此自言自語，可他也知道自己來到這時代之後，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

　　第二天，蕭然正在攝影棚工作的時候，忽然聽得一陣喧嘩。他正要呵斥這種不負責的行為時，轉眼便見到怒容滿面的楊奇，心下猛然戰慄一下。正欲開口說話：「阿奇……」

　　面色鐵青的楊奇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保安推開，奔到蕭然面前來給了他的鼻子極是沉重的一拳。蕭然毫無準備的倒了下去，鼻血流淌得滿地都是。

　　楊奇眼裡佈滿了可怕的血絲，像只努力保護子女的野獸一樣咆哮著：「你這個王八蛋，虧我把你當朋友，你居然這樣對小微！」

　　蕭然勉強支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只覺得眼淚朦朧，便好像是對楊微的遲來歉意一樣。他向抓住楊奇的那些保安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用管，走到楊奇面前正欲再說話：「阿奇……」

　　砰！再是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蕭然的鼻子上，本來就已經奔流直下的鮮血更是在此刺激之下狂奔不已。這次他甚至在沒有旁人的幫助下就很快站直了身體：「阿奇……」

　　砰！楊奇赫然亦是個性子極是倔強的固執傢伙，愣是不給蕭然說話的機會，砰的一拳砸把蕭然給砸趴下了。蕭然這次沒有倒下去，而是低下了頭，他只覺得自己的鼻子就好像鬧獨立了一樣，疼得就猶如脊樑斷裂了。

　　這次他再一次把頭抬了起來，只不過，他沒有說話，只因為他知道說也是多餘的。楊奇望著被鼻血弄得花花綠綠像五花臉的蕭然，再凝視盯著其臉上的堅毅神色，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眼前這個男人比他還要倔強還要堅毅。

　　這握緊了的一拳，就再怎麼都打不下去了。不要說他，旁邊圍觀的其他工作人員都對蕭然的這股堅韌感到吃驚了，處處都聽得到倒吸氣的嘶嘶聲。

　　看著怒火漸退的楊奇，蕭然不知為什麼，忽然感到可笑之極。他甚至不加以掩飾的，便哈哈大笑起來，在這寂靜的攝影棚裡，笑聲顯得無比的豪邁和強勢。

　　他抹了一把鼻子，頓時將臉弄得更花了，嗓子也變得十分沙啞：「打夠了吧，如果還沒夠，就繼續。如果夠了，就聽我說！」

　　楊奇突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在他面前站著的受傷男人恐怕是他永遠都比不上的，因為楊奇知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做得像蕭然這樣。在這一刻，這個受傷男人的平淡語氣就好像一個命令一樣，讓他由不得不聽。

　　「小微的事是我對不起她，不過，現在已經無法回頭了，而我也不可能接受她，我喜歡的另有其人。」蕭然微微一笑，鬼才知道他到了這地步竟然還能笑得出來。而且，這個滿是血污的笑容無疑是相當之恐怖的，這只看其他工作人員便知道了。

　　「如果小微有什麼事，我絕不放過你！」楊奇鼓足了全部的精神，才在蕭然的壓力下說出了這番狠話。狠狠給了蕭然一個凌厲的眼神之後，他便離開了。

　　其他的工作人員沒有上來打擾他，只有發哥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問：「阿然，今天就先不要拍了，我送你去醫院！」

　　蕭然這時才感到頭暈了幾暈，原本好像鋼筋一樣杵在原地的腿在瞬時間變成了麵條，晃了晃身形，若不是有發哥扶著，就摔倒在地上了。

　　周閏發扶著蕭然出了攝影棚，早有機靈的工作人員準備了汽車。只是剛出了攝影棚，蕭然便眼前白光暴閃，赫然便是兩名記者在拍照。蕭然猛然間想起二十一世紀那些狗仔隊的無孔不如和造謠大法，不禁惡從膽邊生。

　　正欲招呼工作人員搶了相機，不料發哥竟然向那兩個記者招了招手。那中年記者竟也乖乖的走了過來，神色關切的靠近蕭然：「蕭導演怎麼了？他沒事吧，要不要我幫忙打電話找救護車？」

　　「謝謝，不過不用了。對了，阿寶，這件事就不要登出去了，你看如何？」發哥居然好好跟這記者在商量？蕭然失了大量的血沒暈，可現在卻有種想暈的衝動。

　　難道發哥就不知道這些娛樂記者是多麼的「能幹」，一成的事就給渲染成十成十！蕭然剛那麼想，就見到那記者好像家常便飯似的答應了下來：「我知道！」

　　話音剛落，這記者便將相機裡的膠卷給取了出來遞給發哥，蕭然這一下險些把眼睛都給瞪得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