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 大亨傳說 作者：黯然銷魂 （已完成）

正文 第十一章 大哥程龍

　　
　　嘉禾在斧山道的片場，是全港唯一能與邵氏清水灣片場抗衡的大型片場，只是邵氏電影停產後，清水灣就成了電視片場，令人遺憾萬分。

　　蕭然施施然乘坐巴士來到這裡，在片場裡問了一下，便知道程龍正在拍攝場地，連忙趕了過去。他趕去的時候，拍攝正在進行當中。拍攝現場是在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與邵氏那相當虛假的小佈景不同的是，這裡的一切都佈置得相當有真實感。

　　早想見識一下八九十年代港片拍攝現場情況的蕭然，自然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這裡的一切。當然，在這之前，他得先觀察一下這裡的環境。

　　這個倉庫相當之大，在這裡面的工作人員亦不在少數，倒不至於讓這裡看起來很空曠。在不少大箱子的縫隙和過道裡，六七部攝影機正在對準了當中的一片空地。只看了一下，熟悉的場景就讓蕭然確定這裡在拍的是《夏日福星》。

　　不過，現在還沒有開拍，程龍的大師兄洪勁寶正在向工作人員講解一些東西。蕭然走得近了一些，卻見洪勁寶正在幾個配角講解動作招式。當他終於看到正在休息的程龍，正欲上前去打招呼，結果洪勁寶非常不巧的拿起了喊話筒招呼工作人員準備：「大家準備好了沒有，加把勁拍好這場戲，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蕭然還能說什麼？程龍都已經舒展開身體，走進了場裡擺好姿勢了。就在這時，視線被遮住的另一個角落走出來幾個人，蕭然一看之下，立刻就狂喜不已。

　　讓蕭然失態的不是別人，恰恰就是日後的天王巨星，不論是在歌壇還是影壇都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常青樹——劉華。蕭然立刻就想通劉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他看過劉華的自傳作品，知道他這時剛和嘉禾接觸不久，所以在這部影片裡演了一個配角。

　　不能不承認，劉華目前的確沒有什麼地位。如果按照蕭然的看法，劉華現在在影壇最多不過是個三線演員，就是比起吳耀寒等二線喜劇演員都大為不如。

　　不過，現在沒地位不代表將來沒地位，電影界的事當真是非常奇妙的。且看日後威鎮香港影壇的幾大頂樑柱，哪個不是由跑龍套幹上來的！

　　劉華日後的知名度如何，沒有人比蕭然更清楚，簡單的形容之，即是有中國人的地方就知道劉華這個名字。人們可以不識字，可是卻不會有人不知道劉華。就算是做名人，做到這程度，都由不得蕭然不拜服了。

　　蕭然嘿嘿笑著，儘管還沒確定警察故事的本子能不能被程龍看中，可只要能夠跟劉華攀上交情，這一趟就千值萬值了。當然，劉華這樣的人物絕對不能做短線投資，而是擁有相當長遠的價值。

　　蕭然在心裡的盤算暫且不去提他，讓我們來看看場中的打鬥。這場動作戲不是最後一場戲，可是在蕭然的記憶裡，這卻是相當激烈的一場戲，儘管打得不如結尾餐廳的一場戲來得好看，卻是真的激烈。

　　的確激烈，只見幾位主角上竄下跳不已，就連劉華都表現出了相當讓人羨慕的身手。看到這裡，蕭然這才驟然記起，劉華是學過洪拳的，這倒也難怪了。只是劉華終究不是動作明星，不論是是在動作還是其他方面都不怎麼放得開，很拘謹的樣子。

　　這場戲倒是不長，很快便結束了。洪勁寶再次拿著喊話筒沖周圍的工作人員喊道：「收工！回頭仔細看通告，名單上有的明天早點來！」

　　程龍和劉華說了幾句話，然後便各自分開了。劉華收拾了東西正欲離開，蕭然連忙跑上前去，心跳得卻甚是厲害，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看見了一個厲害人物的原因。

　　在劉華的迷惑眼神裡，幾乎把程龍的事忘了的蕭然伸出手去對他說：「劉先生，你好！我叫蕭然，是個編劇，我很欣賞你，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談談。」

　　蕭然是很陰險的，如果我們樂意的話，不妨那麼說吧。他之所以自稱為編劇，一來自己的確是，二來卻是因為他知道劉華一直都有當好編劇的理想，拿這個來打動劉華，再合適不過了。

　　劉華眼裡的迷惑一下子便消失了，露出欣喜笑容和潔白牙齒說：「好呀，不知是現在？還是……」

　　「你先收拾一下，我先去同程龍談些事！」蕭然現在恨不得豎起手指得意自己的成功，當然，他沒那麼幼稚。所以，在劉華答應下來後，他立刻就趕上了正欲離開的程龍。

　　「你是？」程龍望著蕭然，很快就想起了徐可來電時提到的一個編劇，爽快的說：「你是蕭然吧，一起去化妝間把裝卸了再說！」

　　蕭然對不遠處的劉華比了個手勢，這才跟著程龍一起去了。程龍的神色看來倒是挺好奇的，他望了一眼劉華再對蕭然說：「你認識華仔？」

　　「剛剛認識，我認為他挺不錯的，想交個朋友！」蕭然不敢表現得很張揚，在他面前的可是程龍大哥。

　　他倒是忘了，程龍這時候已經陷入了一個低潮期，正是思索自身出路的一個時期。若不是極力求變，並且拍出《警察故事》這樣的佳片，一舉開了演時裝戲的先例，他只怕會就此沉下去。

　　其實這時代的化妝間不論裝飾得再好，都沒辦法入得了蕭然的法眼，這就是時代感造成的巨大反差。程龍卸了裝後，這才讓蕭然把劇本拿出來！

　　他大致瀏覽了一下，眼裡閃動迷離色彩，低下頭沉思了片刻問道：「這個本子恐怕不適合我吧！」

　　見蕭然不明所以然，程龍自嘲輕笑道：「依我的模樣，拍時裝戲是很難獲得成功的！我還是適合演歷史戲！」

　　蕭然恍然大悟，程龍作品他看得多了，倒忘了其模樣實在是有些慘不忍睹了。為了不讓程龍誤會他是在嘲笑其相貌，他勉強壓住胸中笑意說：「程先生，我認為你現在正在一個艱難時期，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如果你不求新求變，只怕……」

　　程龍豈能不知道這點，也不知為了求這一變想了多少，卻沒一個管用的辦法。演電影不同電視劇，永遠不會有太多的歷史戲拍的。他眼裡微露苦惱色彩，狠狠的揮了一下手：「我知道，可變不容易呀！你還是叫我阿龍吧。」

　　蕭然終於知道自己的錯誤在什麼地方了，他終於想起了現在正是程龍擴寬演繹路線的時期了。只是這卻不是很容易解釋，只因為他在本子裡沒有寫出《警察故事》里程龍由商場鋼管躍下的細節，因為他知道這是屬於動作設計的事。

　　不過，他倒沒想到因此而引起程龍的困擾。無奈之下，他抓了抓腦袋，把《警察故事》裡若干個危險鏡頭都描繪了一遍，程龍愈聽眼神就愈是閃亮，當他聽到蕭然講述商場一戰時，立刻就興奮得拍案而起：「好，這個本子我要定了！」

　　「不過，我最想要的就是你了！」程龍沒想到被蕭然一舉解決掉困繞了很久的難題，心情愉快的笑道：「我真難想像你是怎樣構想這一切的，看你的樣子似乎沒練過武，竟然能夠想出那麼大膽的動作，而且還那麼貼切我的作品風格。難怪徐導說你這個劇本是為我量身訂作的，以後不如跟我開工吧！」

　　蕭然微微一笑，避開了程龍那炙熱的眼神，右手情不自禁的在大腿上拍了兩下：「龍哥，謝謝你的賞識。不過，我還是習慣自由身一點！」

　　「這樣的話，那真是太可惜了！」程龍的可惜絕不是嘴上說說的，眼裡的神色絕對表明了這點。事實上，他在人才方面還是非常有眼光的，否則也不能聚集一個人才濟濟的程家班了。他想了想，便豪氣的說：「這個本子就給你八萬塊加分紅，你看如何？如果公司不給那麼多，我自己倒貼錢給你！」

　　「謝謝龍哥，我想這已經是很好的了。」蕭然暗讚程龍的識貨，一邊站了起來，現在買賣劇本根本就沒什麼簽合約的事。若真有哪個編劇不懂事胡亂瞎搞，在這個圈子裡根本就無法活下去。

　　「呀，龍哥，我這裡還有一個本子，我想這個很適合寶禾公司！」蕭然驀然記起自己手上還有一個《殭屍先生》的本子還沒賣出去，隨即想起寶禾是洪勁保創辦的，而程龍則是其師弟，這個轉交的任務就順便勞煩一下程龍了。

　　程龍先是驚歎了一下，再是暗自想道：這小子該不是搞劇本批發的吧？怎麼手上有那麼多劇本！他若是知道蕭然早前答應徐可和許貫傑的兩個本子，只怕會更加肯定這個想法。

　　在道別前，程龍抓住蕭然的手，真誠的說：「阿然，如果這次我能依賴這個本子打出一片天地，將來一定忘不了你的幫助！」

　　「龍哥，你這話就說得重了！」蕭然颯然一笑：「你本來就很成功，現在自然會一直紅下去的！」

　　被程龍勾肩搭背的送了出了門口，約定了明天去公司拿前的時間，就跟程龍說了再見，就聽到劉華的叫喊聲：「蕭先生，我在這裡！」

　　蕭然遠遠望去，見到劉華正在中巴站點處等車，連忙走了過去笑道：「我還以為你走了，真在感到遺憾，想不到你在這裡！」

　　「蕭先生，你好像和龍哥很熟悉！」現在的劉華看上去就好像一個陽光的鄰家男孩，那種青春的感覺在其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儘管蕭然認為二十年後的劉華更具有男人的成熟魅力，可也沒辦法否認現在劉華的確也非常能夠吸引少女。

　　「今天是第一次見他，他的為人挺好的！」蕭然不想就此多說什麼，如果劉華想要成為未來的天王，今天就不能依賴程龍。再者，他不想為夢中所知道的一切製造混亂。

　　見到一輛的士遠遠開來，蕭然連忙招了招手，他可不希望領教坐中巴的難受。如果躺著能夠舒服點，那他就絕不坐著，這是他的做人原則。

　　他上了車見劉華仍然呆站著，不禁啼笑皆非的招了招手，讓他上車來……

正文 第十二章 常青巨星
　　
　　劉華現在真是有些鬧不懂了，他不明白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一些的年輕人究竟想幹什麼，居然把他帶到了深井來吃燒鵝。不過，想歸想，深井的燒鵝的確是名不虛傳，以前他就來吃過幾次。

　　蕭然現在的樣子覺得讓人想不到這就是那個寫了幾個好劇本的傢伙，完全沒有半分文人的斯文樣，吃起燒鵝來簡直就像是在跟鵝打架一樣。不過，就是這樣才讓劉華感到了幾分親切。

　　好不容易把肚子填了個五成飽，蕭然這才愜意的微閉雙眼，顯得異常享受的樣子。好一會才睜開眼來盯著劉華，其實劉華現在大大小小都是一個明星了，而且還是影視歌三棲的，他還能這樣和善確是難得的。

　　「其實你很適合演戲！」蕭然不知是出自怎樣的原因，居然說了一句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話。在劉華愕然的神色裡，蕭然甚有節奏的拍著大腿說：「我指的是外型！」

　　本來劉華亦未必就那麼聽蕭然的話，畢竟現在的蕭然看上去怎樣都比他小了一點，年輕的模樣讓他的話不是很有說服力。可他在蕭然身上察覺到一種很奇怪的氣質，說是氣質也罷，還是別的都好，起碼劉華感到蕭然並不是很在意旁人，這讓他對這個人感興趣了。

　　蕭然的確不是很在意旁人，可最重要的是，他對電影界裡森嚴的身份地位規則不屑一顧。簡單的說，就是他的見識給了他資本不屑一顧，再加上這些日子見了不少大人物，他都不亢不卑，倒也隱隱有種別樣的氣質。

　　只是對於蕭然後一句話，劉華卻不是很喜歡，他可不想自己是以模樣取勝的人。蕭然見得人多了，劉華的神色一看便知，他呵呵輕笑道：「只靠外型終究是成不了大器的，關鍵在於氣質和演技。」

　　提到氣質，蕭然就始終認為周閏發才是香港最有氣質，或者氣度的演員。而現在的劉華顯然還不具備這所謂的氣質，氣質不是平白無故就有的，是需要見識需要能力需要經驗需要人生才能獲得的。所以，在蕭然眼裡，二十年後的劉華在氣質上絕對勝過現在百倍。

　　「以我的觀察，只要你能夠擁有這兩點，再加上足夠的勤奮，將來你一定能紅到不敢想像的地步！」提到勤奮蕭然便感到好笑極了，在夢中，劉華就意味著勤奮和努力，這不免有些誤解了。蕭然就認為，不論幹什麼事，勤奮固然重要，可天分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這是將來的事了！」蕭然哈哈大笑，舉起盛著白開水的杯子：「這次我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而已，希望你可不要認為我高攀了！」

　　「怎麼會！」劉華不太理解蕭然的做法，居然只為了交個朋友就跑到深井來？不過，他顯然對蕭然有一定的好感，立刻讓稱呼親近了許多：「阿然，你那麼說就不對了，我就只是個小藝員而已，談提不上誰高攀誰呢！對了，你為什麼不做演員，你的外型很好！」

　　「我？」蕭然的手指在自己的鼻頭前晃動了一下，很是無奈的說：「我剛入行，目前只能先由編劇做起，演戲就是將來的事了！」

　　蕭然的外貌的確不俗，個頭有足足一米七六，比起劉華要高上一些。有趣的是，蕭然卻不是那種很英俊的類型，而是五官的搭配很有獨特魅力的那一類，而且健康黑的皮膚更增這種魅力。

　　他何嘗不想做演員，那樣收入也高了不少，如果多演一些戲，指不定就能夠靠這些片酬組辦電影公司了。只是一切剛開始，就是急也急不來的。

　　錢呀錢呀！蕭然腦海裡哀鳴不斷，不是為了錢，他何必這樣拚死拚活的剽竊未來的劇本。不過，有了錢還不夠，還需要強大的人際關係以及業界的良好風評，這樣才有可能有所作為。

　　如果創辦電影製作公司，蕭然估計大約需要五百萬左右。可他想要的絕不僅僅只是製作公司，而是出品和發行公司，那才是能賺大錢的公司。可惜，要組辦出品公司絕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來需要非常雄厚的資金，二是需要影視處拿牌照。

　　這傷心事被劉華提起，讓蕭然心裡好生堵了一下，不得以轉開話題：「華仔，既然是朋友，我就該給你提個意見了。不論你喜歡電影還是電視，無線的長約絕對會成為發展的大障礙，對此，你有什麼想法？」

　　看起來劉華絕不是沒想過這方面的事，他沉吟了良久才說：「其實對這個我早有預料了，所以，我打算和無線具體談談這個！」

　　開玩笑！蕭然恨不得把嗤之以鼻的神態完全表現出來，邵氏自恃是大公司，怎可能向旗下藝員就範。若真邵氏真能放開架子，今時今日恐怕就不會有嘉禾了，就不會放跑諸如李小空和許貫文等天皇巨星了。

　　與劉華拉了一下關係，便各自回了家。蕭然沒有直接回逍遙窩，而是買了一些禮物搭了的士回家。他倒不是很想去找麻煩，只是他是人家的兒子，不去的話多少有些不太說得過去。

　　到家時，天都已經漸黑了，蕭然取了鑰匙開了門。剛走進去就聽得裡面有個清脆的嗓音在喊：「哥……」

　　有趣的是，這顯然是蕭涵的聲音嘎然而止，便像被剪刀給剪斷了一樣。蕭然來到客廳裡，果然見到一家兩口正在吃飯。不對，明明還有一個細妹蕭涵，怎麼不見了？

　　梁文慧驚喜的叫道：「兒子，你這幾天去了哪？有沒有吃什麼苦，沒什麼事吧……」

　　這一連串問題猛的蹦出來，倒讓蕭然措手不及。不過，還輪不到他反應，一聲冷哼便自蕭少豪的鼻孔裡蹦了出來，只見其怒容滿面的冷道：「原來你還知道回家，原來你還知道你家是在哪呀！」

　　「老蕭……」老媽梁文慧狠狠瞪了老爸蕭少豪一眼，蕭少豪一見妻子的目光就知道這次肯定沒法教訓蕭然了，不禁長歎道：「慈母多敗兒呀，阿然就是被你慣壞了！」

　　「什麼什麼呀！他小的時候你不是一樣疼他，現在跟我說這些！」梁文慧頓時大發雌威，蕭少豪只得惡狠狠的瞪了蕭然一眼，便轉過臉去執行眼不見心不煩的策略了。

　　「老媽，前段時間我租了房子，所以就沒回來！」蕭然在心裡哀歎一聲，他想不到居然還要安撫不是家人的家人：「我現在在給幾家電影公司寫劇本，收入還挺不錯的！」

　　編劇？這個變故顯然讓這對夫妻都傻眼了，他們從來沒想過以前不喜歡唸書的蕭然居然做了編劇，這看上去似乎是挺有出息的。蕭然的房間裡更是傳來一聲驚叫，不用說，自然是蕭涵在偷聽。

　　蕭然把帶來的禮物都拿了出來，再拿一萬塊錢給老媽梁文慧說：「老媽，你先拿著這些錢，目前賺的不多。不過，以後可能會多一些！」

　　「兒子，這錢你還是自己留著，你老媽我什麼時候缺過錢呀！」說到這裡，梁文慧挑釁的瞪了老公一眼：「看看你兒子，多有出息，現在都是編劇了！」

　　梁少豪的表情漸漸緩和了下來，儘管他同樣不認為蕭然真的是編劇，可蕭然能拿錢給家裡，就讓他很開心了。當然，男人永遠都是很含蓄的，梁少豪的心理活動自然是沒有表露出來，惟有那微露欣慰的眼神暴露了心理。

　　「阿涵，快出來，我給你買了禮物！」在原來那個「自己」的記憶裡，蕭然瞭解到蕭涵非常渴望能有一台電腦。不過，蕭然可不傻，現在的電腦簡直就跟打字機似的，買了用處也不大，而且還浪費本來就很短缺的資金，自然是不幹。

　　「我才不要！」蕭涵負氣的脫口喊出這句話，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應該是在偷聽才對，這樣說來豈不是被哥哥發現了？她的臉刷的一下便紅得通透了。

　　「隨你便！」蕭然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不過，夢中的他沒有兄弟姐妹，這讓他面對蕭涵時還是挺希望有這樣一個妹妹的。想了想，他便把自己的地址對蕭涵說了。

　　再呆了一會，蕭涵始終沒出房間，蕭然也離開了這裡。他剛回到逍遙窩就見到魏東靈正在鬱悶之極的獨自飲酒，聞到酒精的味道，蕭然感到腦袋有點暈，皺眉道：「阿東，發生了什麼事？」

　　「我又失業了……」魏東靈現在豈止是鬱悶，簡直就是有種恨不得摧毀一切的怒氣。他不明白，為什麼提個對公司遠景有好處的建議會被炒，反對某個計劃也會被炒。

　　難道還非得逼他自己做老闆不成？可魏東靈瞭解自己的性格，根本就不喜歡做老闆，那樣活著太累。他給人打工不僅是為了展示能力，還是享受那種忙碌的感覺。

　　蕭然搖了搖頭，他也不明白，魏東靈這樣優秀的人為什麼沒人看上。不過，有時候人的際遇真的非常奇妙，卻也怨不得什麼。他以一個最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問靠在窗戶邊的頹廢者：「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還是去美國算了……」魏東靈狠狠將罐子砸出窗戶，失望的情緒全都表現在了神情間：「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你們很好奇你們為什麼那麼喜歡電影，所以，我決定明天去嘉禾應聘！」

　　蕭然有種暈眩的感覺，難道……難道夢中的魏東靈是這次失敗後去的美國？難道是受了游志的影響才在美國做電影的？難道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的他這次已經改變未來了？

正文 第十三章 意外之外

　　
　　如果蕭然只想舒舒服服過一輩子，其實完全不需要考慮別的，只需要不費力的剽竊未來的創作就足夠了。可是，有時候人生的確是有所為有所不為，換了任何人處在一個極為具有優勢的位置上，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而不是願意平庸一世。

　　剽竊未來的劇本絕不是長遠之計，這蕭然比誰都明白。他現在剽竊這些劇本只是為了在電影界給自己殺出一條路，盡可能的多認識一些大人物，為自己爭取足夠有利的條件。

　　數日後，他分別去見了新藝城的黃白鳴和寶禾的洪勁寶，認真談了關於劇本的事。當然，在蕭然的刻意拉攏之下，他們都對蕭然頗有好感。到了這時，蕭然才基本奠定業界的編劇地位。

　　千萬不要以為能獲得承認是那麼容易的事，尤其是蕭然這樣的自由編劇，更是難上加難。可在短短兩個月裡，他就與幾大電影公司拉上了關係，而且還談妥了未來的條件等等，這就已經等於電影公司和電影人接受了這個貿然闖進業界的傢伙。

　　在這樣的情況下，蕭然總算是漸漸輕鬆下來了，如果沒意外，他的人際關係算是沒問題了。現在需要集中精力來攻的就是資金問題，他必須得解決這個見鬼的錢，才能創辦電影公司。

　　四個劇本為蕭然賺了十九萬，只是目前只拿到了十萬的首期，尾數和分紅都還沒有拿到。這是自然的，這幾個本子都還沒有開拍的，當然沒有尾數可拿。

　　在隨後的半個月裡，他悠閒的把《刀馬旦》和《最佳拍檔之千里救差婆》寫了出來。而魏東靈現在也已經在嘉禾工作了，游志和韋佳輝最近都很忙，只打了電話回來問候一下。

　　蕭然常去找梁佳輝，時常為他打氣，告訴他不用多久就能復出了。他還留下了一筆錢，就當是接濟梁佳輝也好，算是拉攏人心也好，在梁佳輝屢推不成後還是接下了。在這半個月裡，阿強和小意都知道了他的地址，都分別上來找過他幾次。

　　要說蕭然悠閒倒未必，他現在每時每刻都在思索怎樣賺錢，五百萬在這個時代絕不是一筆小數目，相當於2000年的五千萬。這讓蕭然為難極了，不過，他還是抽空去監獄探了一下阿彪，送了點禮物。

　　半個月後，《殭屍先生》正式開機。作為編劇，蕭然自然是不能不去，這開機儀式熱鬧非凡，倒讓蕭然開了一把眼界。這開機前的拜神儀式是有規矩的，儘管不需要舞獅，可是卻也算得上是虔誠了。

　　蕭然盯著桌子上的燒豬等供品，不禁很是想笑。這開機儀式這些年只在香港盛行，到了九十年代之後，就連內地都被感染了。忙碌熱鬧的拜神總算是忙出了一個頭緒，到了最後一個拜神環節時，身為老闆也是監製的洪勁寶站在最當先的位置。

　　其他人則是各自按照地位來分配自己所排的位置，倒是等級森嚴。洪勁寶知道蕭然才加入電影界不久，不太清楚這些規矩，特地找了個人告訴他這一切。鬧了半天，蕭然倒是明白了，這拜神圖的就是個心安，就是企求上天保佑拍攝順利。

　　現在還不是未來那麼胖的洪勁保也很是有一些噸位了，他笑瞇瞇的走上前來對蕭然說：「阿然，你是編劇，和司徒站在第二排！」

　　這司徒叫司徒卓漢，他才是《殭屍先生》的真正編劇，事實上，蕭然剽竊的就是他的作品。有趣的是，歷史好像不是那麼容易被改變的，洪勁寶認為蕭然的本子好是好，可是情節剛好只夠拍九十分鐘，自然是不夠的。

　　於是，司徒卓漢便成了補充情節的編劇，在正常的情況下，他們是平等的地位。可是，在拍本片時，司徒就相當於蕭然的助手。這讓蕭然如何不誠惶誠恐，他剽竊人家的作品也就算了，居然還把人家當成助手，這簡直就太不厚道了。

　　司徒倒是看出身旁的蕭大編劇神色有些奇怪，但也沒深究下去。不過，若他知道蕭然剽竊了他未來的作品，只怕……打死都不相信吧。

　　在第一排的是林正鷹和許貫英等演員，這片中倒沒什麼真正的一線大明星，惟有一個李思鳳風姿動人。林正鷹是不能不結交的，儘管他是演殭屍片成名的，可是他做動作指導也不賴。許貫英是香港著名許氏三兄弟之一，慣常演諧星丑角，相貌卻與其他幾兄弟難有幾分相似。

　　拜了神之後不久就正式開機了，他和司徒作為編劇，只需要跟著導演就行了。這部影片的導演是劉官偉，在二十年後幾乎被遺忘了，可他在這時代還是導演了不少影片的。

　　提起這個劉官偉，蕭然就好奇得不行，在夢中他就懷疑過，這劉官偉究竟是不是劉振偉的兄弟！畢竟兩人的名字如此相似！當然，現在他暫時還沒時間弄清楚這一切。

　　在劇組裡，最受歡迎的人恐怕就是蕭然了，這小子為了收買人心，甚至不惜天天帶些好吃的玩意來劇組分發。不過，這樣的愜意生活很快就要結束了，因為程龍一個電話打來——警察故事開機了。

　　《殭屍先生》趕晚場，《警察故事》趕白天的場。這下就難為了蕭然，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勞累的人，現在休息的時間越來越少，自然是不太愉快。不過，唯一讓他愉快的或許就是通過拍這部影片，他和程龍的關係漸漸變得更好了。

　　有時拍打鬥場面，程龍甚至會請教一下蕭然的意見。當然，蕭然這個沒見識的傢伙只能按照自己所知道的說。只是這樣熬了一周左右，他便感到吃不消了。

　　這天剛收工，他還來不及對程龍提這事，程龍就主動跑過來對他說：「阿然，我看你這幾天趕我和師兄的場子，你的精神很不好。要不然這樣，如果片場沒什麼事，你就不需要來了！你看這樣如何？」

　　對此蕭然還能說什麼？這都算是厚愛了。這年頭誰不是一天趕幾個場猛賺錢，偏偏就他不行，就這自然沒什麼可要求的。這天，他正剛跑了洪勁寶的場，收工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對洪勁寶說了自己的情況，倒是得到了和程龍一樣的承諾。

　　都累得險些在的士上睡著的蕭然胡亂指點之下，結果迷糊中提前下了車，還得走上一段路才能到逍遙窩。就在他迷迷糊糊時，忽然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怒罵聲，眼睛立刻就睜大了望去。

　　卻是兩個青年在鬥毆，不對，蕭然定神一看，那哪是鬥毆，根本就是單挑。三個挑一個，被毆的傢伙向蕭然這邊狂奔而來。蕭然頓時大皺眉頭，他可不想無事生非，連忙讓開了路。

　　當那青年逃過，蕭然聽著後面追來那三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知為何心裡忽然一陣不爽，伸出腳便絆了過去。其中一人立刻飛出老遠，摔得當場便暈了過去。

　　只是蕭然這邊才剛伸出腳去，腦袋便清醒了許多，心叫不好的同時，亦是朝著那青年的方向狂奔而去。很快便追上了那青年，擺脫了剩下兩個追擊的傢伙，那青年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向蕭然伸出手：「你好，我叫楊奇，謝謝你幫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見到蕭然的身體軟軟滑在地上，驚駭的他還以為蕭然出了什麼事。當他探了一把蕭然的鼻息，再稍微查看了一下其身體，卻是沒有半點傷痕，竟然是這小子當場睡著了。這楊奇苦笑不已，惟有把這小子給弄回家去。

　　等到蕭然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他是被一記摔門聲給驚醒的，他狠狠的甩了一下腦袋，試圖讓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一點，馬上便發現不是自己的逍遙窩。正在苦苦思索發生了什麼事，赫然聞到被子上隱隱傳出一縷縷奇妙的香氣……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得一陣悉嗦之聲，蕭然不由把腦袋由被窩裡探了出來，卻見到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個女人正在衣櫃前……不，應該是一個少女才對。那少女站在衣櫃前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除下來，只是香港那麼熱，誰會穿多少呢。很快就除得只剩下……

　　潔白嬌嫩的肌膚，以及那玲瓏的曲線，蕭然頓時被那美妙的身體照耀得有種暈眩的錯覺。砰的一聲，這卻是他腦袋撞在了床頭，那少女神色疑惑的轉頭一望，神色立時變成了驚恐的蒼白，一雙美妙的大眼睛瞪得圓也大，還發出了一記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順手便抄起衣服遮住暴露得七七八八的身體。

　　蕭然本來撞到的一下倒是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這聲尖叫卻讓他耳膜都險些給震裂了。他臉色發青的大吼：「別叫了！別叫了！我沒惡意的！」

　　不知那少女有沒有聽到蕭然的話，或者是認出了蕭然！漸漸的，恐怖尖叫停了下來。蕭然摸索著發青的臉色尋思：這回頭是不是寫個《驚聲尖叫》的劇本呢？

　　「你，你不是在我哥哥的房間裡睡嗎？怎麼跑到我的房間來了？」想到方纔那一幕，這少女心中微怒之餘，也不乏一些害羞，雪白的臉上漸漸浮現了紅暈！

　　莫名其妙的蕭然抓了抓腦袋，這動作倒是顯得純潔得很，可惜人是不怎麼純潔了。他不太明白少女的話，不過，站在他的立場，發生了剛才的事，這話怎都得回答。於是，他小心翼翼的低下眼簾說：「那個，我醒來就發現自己睡在這裡了！這，你能不能給我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少女很快便將昨晚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原來那青年將蕭然帶回了家，見蕭然怎都不醒，只得安排這小子跟自己一起睡了。偏偏楊奇非常不習慣與人同睡，結果半夜便將蕭然給踢下了床。

　　當這少女去上學之後，蕭然迷糊中感到睡在地上很不舒服，結果便自己尋了一張床……這小子簡直就是色狼一隻，居然迷糊中都能找上有香味的床。

正文 第十四章 第一考驗

　　
　　「對不起！」蕭然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馬上向少女道歉。他的優點不多，知錯就改這倒是其中一條。他微抬頭盯著那忘了穿上衣服的少女，忍不住伸指虛點幾下：「你那個還是先穿上衣服吧！我先出去！」

　　少女彷彿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把衣服給穿好，條件反射的尖叫一聲，好在蕭然早有心理準備，倒沒被這魔音所傷。他倒不是不喜歡女人，那少女也不是不漂亮，只是他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無恥的呆在房間裡繼續看人家的身體。

　　未久，少女便出來了。這時蕭然才打量著這個紅暈滿面的少女，在他看來，單只是漂亮顯然是不足以打動人的。關鍵的，還是在於本身的一種氣度，或者不如說是一種氣質，一種舉手投足間無意識展示出來的味道才能讓他著迷。

　　眼前的少女顯然不是需要化妝的那一類，很是清新可人，動作舉止間有種嬌怯怯的意味。而且還有一種很獨特的溫婉，就好像一個溫柔陷阱。

　　很快蕭然便得知眼前的少女是那楊奇的妹妹楊微，正在香港大學唸書。本來他以為此微乃彼薇，不過，楊微很快便糾正了他。蕭然呆了一會，便覺得跟這樣一位少女呆在一起不是想像中那麼容易，他便打算回家。

　　楊微倒是很好客的樣子，害羞的笑著對蕭然說：「蕭先生，不如留下來吃飯吧，我哥哥一定很樂意看見你在的。」

　　也好，起碼能多認識幾個人！蕭然如此想著，他在香港都算得上是舉目無親了，更沒什麼朋友。自己能結交幾個朋友還是挺好的，想到這，他便點了點頭說：「你還是叫我阿然吧，見見你哥哥也好。」

　　「我叫了你阿然，那你就得叫我小微！」楊微狡獪一笑，讓嬌柔面容上表現出少女的活潑一面。

　　接下來的時間裡，蕭然問了楊奇的事，這才知道他們雙親都移民去了美國。楊奇和楊微都捨不得香港這個生長地，便沒有去，楊奇目前在經營一個小公司，或許昨晚襲擊他的人便是商業對頭派來的。

　　「阿然，那你是做什麼的？」楊微能夠將自己的好奇隱藏到現在才問，倒是足見其耐心之佳：「我很想知道，我猜像你這樣出色的人肯定不簡單！」

　　相貌出色？蕭然自嘲不已，他深信依現在自己的容貌，做個演員絕不是問題。可他現在顯然無法依靠那玩意了，難道不是嗎？況且，也沒有機會給他做主演。

　　「我嘛，就是寫寫劇本什麼的！」蕭然很想得意一下，不過，想到劇本都是剽竊未來的，就沒了那股勁頭。看著楊微的神色，蕭然便知道她想說什麼，連忙補充道：「我是幾個月前才入行的，劇本都還沒拍成電影！」

　　「可是，我覺得你像演員多過像編劇！」楊微的神色很奇怪，就好像在偷偷笑一樣：「我想，香港的編劇肯定沒有像你那麼帥的！」

　　「我很帥嗎？」蕭然望著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活潑少女，心臟不禁微微跳動數下，頓時出言逗道：「比我帥的編劇多的都是，比如韋佳輝就很英俊！」

　　蕭然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麼？他本來就以為自己的相貌做演員綽綽有餘，想不到一直都沒機會。千萬不要忘記，蕭然是二十一世紀的人，他深愛港片之餘，同樣非常喜歡那些演員。

　　來到了這時代，能在電影界做事，他自然不免有點小小的奢望，就是同那些喜歡的演員同台飆戲。當然，他現在的目標放在了大局，這做演員過過戲癮的想法就只是一個小小的願望了。

　　被蕭然這麼一逗，楊微不禁臉上微紅，手腳彷彿都不知道往哪擺了。蕭然忽然有些喜歡眼前的少女了，現在的女孩不像未來那麼複雜，相對要單純了太多，他喜歡這種單純。

　　好在這樣尷尬的局面沒有維持多久，不久，楊奇便回來了。楊微迎上前去叫了下哥哥，便看了蕭然一眼，微紅著臉進了廚房。楊奇見了蕭然便熱情的走過來招呼了一下，聊了一會，很快便熟絡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三人一起動手將菜端了上來，楊奇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若不是我有這個妹妹，只怕我現在就餓死了。不過，她真的很能幹是真的！」

　　「哥！」楊微嬌嗔著跺了跺腳：「你胡說什麼呢！」

　　這兩兄妹的感情倒是挺好的！蕭然心裡想道，卻不禁聯想到了蕭涵，思想倒是天馬行空的想像到有蕭涵這樣一個小妹的感覺是多麼好。

　　認識楊奇楊微兩兄妹純粹是意外，蕭然倒沒把這事放在心裡。當他回到逍遙窩後，就再一次開始考慮怎樣賺錢了。他甚至為未來的電影公司起了一個很不錯的名字，叫「魅影映畫」。

　　只是，若沒有錢，就沒有這個公司。若沒有這個公司，蕭然就無法把一切都做大。簡單的說，自己擁有一家電影公司，那才是真正能夠展望未來的起點。

　　他的計劃是相當簡單的，先搞個幾百萬做家電影製作公司，即是拍攝公司。當累積了足夠的資本和名氣之後，再成立出品和發行公司。如果他不能掌握發行公司和出品公司，根本就難以控制香港未來的走向，而這一切，他必須得在九十年代來臨前搞定。

　　錢呀，錢呀！蕭然這一晚作了個夢，夢裡的他滿天亂抓飛舞的人民幣和金條，儼然一位世界首富。第二天醒來後，自然是無比失落，由此可見，做夢千萬不要做發達的夢，不然巨大的反差會害人的。

　　由於不需要每時每刻都呆在片場，蕭然倒是輕鬆了許多，反正很多事都有副手去做。他對《警察故事》裡的另一個編劇鄧京生看得挺重的，蕭然知道，夢裡的這個本子是鄧京生寫的。且不論其他的，就只是片中程龍受冤屈情節上對細節的描述之佳，便可稱為一位出色的編劇了。

　　無所事事的蕭然在街上兜兜轉轉了一會，卻感到自己極端的無聊和迷惘，不知何去何從。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在於什麼，他有龐大的計劃，成功率也非常高，可是現在就欠缺一個起點。他還必須得老老實實的做編劇，而不是做電影公司。

　　這種無所事從的感覺便與魏東靈不得志的情形頗有相似，他也有想過，能不能瘋狂寫個十幾二十個劇本出來賣掉！這樣的話，拿到的錢大約也夠他拍一部電影了。拍電影，這就是他的機會！

　　1985年不屬於他，只屬於等待和籌備。他必須得艱難的熬到1986年下半年，那樣的話，他才能在港片正式起飛的時代插上一腳。

　　1985年11月4日，《殭屍先生》終於即將上映，在這之前，是為期三天的午夜試映場。香港影壇八九十年代有一個不成規矩的規矩，那便是普遍情況下，每部影片上映前都要先上映三天的午夜試映場。

　　這是讓所有電影創作者最喜歡也最害怕的一個規矩，想知道為什麼嗎？在午夜試映場上，每部影片的主要工作人員都必須到場瞭解口碑，一般情況下就是導演和主演以及監製等人。

　　這午夜場是最不講究規矩的，若是影片不好看，就會被觀眾指著鼻子罵得狗血淋頭。若是好看，便會迎來滿堂掌聲以及觀眾的衷心佩服，便會將口碑傳開。所以，在這時代，就是沉悶的文藝片，只要試映場有良好口碑，都同樣能夠有一些票房。

　　這就是未來香港電影遠遠不及的地方，導演和演員都非常害怕這點。因為午夜場上，若是觀眾不滿意，罵幾句還是小事，甚至有可能動手打人，而不需要承擔責任。

　　所以，每個導演每位演員，總是盡其所能的把一切做好，以此討好觀眾，逃過試映場這個劫難。於是，在所有人都在刻意討好觀眾的情況下，香港電影就漸漸演員成為淺顯易懂，娛樂性強烈得無以復加的港片了，就連那時代的好萊塢影片都遠遠不及。

　　在蕭然看來，這個不成文的規矩有好有壞。好處就在於能夠督促電影人更加賣力的幹活，這比起二十一世紀那些只拿片酬不好好拍片的演員和導演來說要強了百倍。壞處就在於，觀眾往往主導了創作者的思路，一旦某部影片大獲成功，便會被其他人照搬。蕭然以為，這便是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早期跟風情況猖獗的原因之一。

　　作為編劇，蕭然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得經歷這個考驗的。能夠完好無缺的由電影院走出來，而且還有掌聲的話，那他就成功了。

　　在這樣一個嚴峻考驗下，就是蕭然明知《殭屍先生》的票房足有兩千萬，絕不可能是被觀眾臭罵，還是忍不住戰戰兢兢。當然，同時他還很緊張，試映場的規矩在後九七時代便悄然消失了。他這次能夠見識一下被若干導演在回憶裡又恨又怕的午夜場，總是一件極為榮幸的事。

　　在電影院裡呆著的有蕭然，還有林正鷹以及許貫英等主演，還有司徒卓漢，以及導演劉官偉，就連洪勁寶都來了。每個人都很緊張，靈幻題材洪勁寶不是沒拍過，可是正式將殭屍題材搬上銀幕，這卻是頭一遭，究竟觀眾受不受落還是一個疑問！

　　蕭然的緊張情緒漸漸平復下來，深呼吸一口，便微微一笑。他的第一次幾乎全交代在這間位處九龍的嘉禾戲院，第一次嘗試午夜試映場，第一次編劇的片子上映了。

　　不過，他現在的確不擔心了，正是這部《殭屍先生》狂收兩千萬，位列年度十大票房榜。之後更是讓殭屍題材影片火暴起來，成為各大電影公司的跟風對象，想到這裡，心就更加平靜了。

　　影片開始了，當林正鷹扮演的九叔在大銀幕上出現時，蕭然微微笑了，這個林正鷹是個非常好的演員，可惜去得早了。他亦是很久沒看這片了，不知不覺的欣賞著……

正文 第十五章 雄心壯志

　　
　　影片開始不到三分鐘，下方的觀眾都爆出一陣笑聲！接下來的事就是每個人都樂意看到的，觀眾的笑聲幾乎一直沒有斷過。每個人都知道，他們成功了！

　　到了影片打出結尾字幕結束時，身旁的司徒拉了蕭然一把，悄聲道：「該站起來接受觀眾的意見了！」

　　蕭然幾乎暈了過去，他卻是沒聽過還有這樣的規矩，居然還得主動站起來讓觀眾像瀏覽珍稀動物一樣觀看。只是其他主創者都站直了身子，蕭然無奈之下，只得讓自己好像一隻河馬似的站起來。

　　當影片終於打出結束的字樣時，觀眾們都轉過頭來望著後面的主創。有見過這場面嗎？數百人一起站起來盯著自己看，那感覺那場面，真的非常具有威懾力。

　　剛轉過這個念頭，鼓掌之聲在電影院裡響了，那聲音給人的感覺絕不是錢能夠買得到的。蕭然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縫了，他終於明白導演們為什麼又怕又喜歡了，怕自然是不消說了。若是拍得不好，遇到脾氣不好的觀眾，話都不說，就直撲上來暴錘一頓。

　　可是若是拍得好，觀眾喜歡，就是現在的樣子。蕭然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一種非常興奮，非常榮耀的感覺。在這一分鐘，蕭然只覺得自己為電影做任何事都無所畏懼，只為了觀眾的這番集體鼓掌。

　　接下來的事就讓蕭然詫異不解了，有些觀眾徑直離開了，可還有一些觀眾卻是走上前來拍拍他們這些主創者的肩頭，或者上前來說上幾句誇獎的話。

　　更有意思的是，有一人直撲司徒而去，拍著司徒的肩膀說：「司徒，這次你寫的劇本很好！不過，還有個蕭然的傢伙沒來吧？」

　　司徒好像跟這傢伙很熟悉，笑著指蕭然給他看：「他來了，這個劇本其實是他寫的，我只是負責補充一點情節而已！你要佩服，就佩服他吧！」

　　沒得說的，蕭然被走過來的那漢子狠狠的拍了兩下肩頭，直拍得隱隱作痛。那漢子讚不絕口的說：「你叫蕭然吧，這個劇本寫得好，故事也好！了不起！」

　　「謝謝！」蕭然還能說什麼，他只能強自忍住肩頭的痛微笑道謝！後來問了司徒才知道，原來這漢子是個熱心而且忠心的影迷，在午夜場上認識了不少導演和編劇，司徒就是這樣和那傢伙認識的。

　　出了電影院，呼吸著夜晚的微風，香港濕度較重，這海風竟彷彿也顯得很潤。掃眼看見林正鷹正欲離開，蕭然猛然記起一事，連忙趕上前去喊道：「三哥，等等我！」

　　他和林正鷹在拍戲時就相當熟悉了，因為林正鷹排行老三，目前也只有三十出頭，所以蕭然便叫他三哥了。林正鷹論相貌絕對不是英俊那一類，他的國字臉在銀幕上甚是威嚴，在私底下卻是很和藹的。

　　林正鷹正要上的士，聽得蕭然喊，便停住了動作。蕭然走得近了，把林正鷹拉到一旁，低聲說：「三哥，剛才我想到一件事，不能不跟你說說！」

　　見林正鷹不明所以然的樣子，蕭然想起了林正鷹的生平。林正鷹是七十年代出道的，還給李小龍做過武術指導，由於在《猛龍過江》裡把李小龍和洪勁寶對打的一場戲設計得相當精彩，後來便得到了洪勁寶的提攜。

　　林正鷹小時候被父親送戲劇學校，拜了名師粉菊花為師。其學藝五年，尊瓏和惠天尺以及未來著名的動作指導董偉都是他的師兄弟。林正鷹做了幾年戲劇便進了電影界，只是卻一直沒能紅。

　　後來得洪勁寶提攜，成為洪家班的骨幹之一，可是他始終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路線。直到《殭屍先生》問世，他這才算是被世人所知。同樣因為這部影片，他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路線，全力在殭屍題材上發展。

　　未來的人都知道，在所有殭屍題材裡，扮演道士最專業最有創造力，同樣也是最讓人心服口服的非他莫屬。簡單的說，他因為殭屍題材而紅，也把畢生的精力都投入了這個題材當中。

　　可是蕭然知道，本片成功之後，就立刻湧出了大量的模仿影片。導致在此後的幾年裡，林正鷹一度陷入低潮，直到後來因為《一眉道姑》而翻身。只是當殭屍片再度走紅，又有人跟風出了無數粗製濫造的同類影片，讓這個題材完全死掉。林正英便因此而失去了在銀幕上表演的機會，甚至於常常因此鬱鬱，最終因為肝癌而死。

　　林正鷹絕對是個非常富有創造力的人才，蕭然不希望他那麼早便去了，更不希望殭屍題材死掉。所以，他必須得說點什麼。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詞彙才說：「三哥，你看這部影片那麼受歡迎，票房肯定不錯。將來一定會被其他人大量跟風，如果可能的話，我想你還是少接這類影片，不然把這個題材做死了，將來就沒得拍了！」

　　「做死了？」林正鷹不太明白，一個題材只要還存在，怎麼可能會死：「怎麼可能！」

　　「總之，你接此類影片，要盡量謹慎。一定要看劇本的好壞再接，樹立起自己的金子招牌，千萬不要為了錢胡亂接戲，以免壞了名聲！」蕭然長歎不已，他不知這番話林正鷹能不能接受。

　　果然，林正鷹自然不幹，他多年來都沒能紅過，若是憑這部影片紅了，不趁機多賺錢，那才叫傻瓜！他搖了搖頭，拍拍蕭然的肩膀：「老弟，你想得太多了，不會有事的，我先走了！」

　　林正鷹鑽進的士裡，很快便消失在蕭然的視線裡。只剩下孤零零的蕭然獨自站在街邊，他很沮喪，難道未來真的無法改變？難道林正鷹還是要因為鬱鬱不得志而患上肝癌？

　　想著想著，蕭然的情緒漸漸狂亂了，他不希望自己老是依靠剽竊，同樣也非常不喜歡現在這種等待的滋味。就這樣呆呆的站在街邊想了很久，不知為何，竟有種想找個人傾訴的慾望。

　　他打了個電話給魏東靈，這傢伙倒也還沒睡，正在補充自己的電影知識。聽了電話，立刻就打了個車找到正在一個大排檔前坐著的，一臉頹然的蕭然。魏東靈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平日總是很穩重的蕭然，遲疑了一下問：「阿然，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找個人聊聊！」蕭然一臉漠然，眼神彷彿沒有焦點似的投在魏東靈身上：「你說為什麼人的眼光總是這樣短淺呢？」

　　蕭然這自然不是指林正鷹，只是因為此事而想起九十年代江河日下的香港電影，心有感觸罷了。魏東靈怔了一下，他現在就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不過，他還是順著蕭然的語氣小心說：「你是指什麼短視？」

　　「香港電影，這些電影人！」蕭然沒喝酒，當然也沒醉得把什麼都抖出來，只是頹然感慨萬千：「我寫的一個本子上畫了，由午夜試映場的反應來看，大家都挺喜歡這片子的！」

　　「那不是挺好嗎？」魏東靈一次比一次摸不著頭腦，反應好怎樣都是好事吧。

　　「想不到你也沒看出來！」蕭然長長歎息了一下，顯得蒼涼疲憊：「這片子一定火，火了就被跟風！太多粗製濫造的同類影片出產，觀眾看多了，就會有種受騙的想法，試問誰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上當？」

　　有些話蕭然不方便說出來，兩次殭屍片熱潮過後，觀眾對這題材的興趣降到了最低。一直到二十一世紀，幾乎任何人拍這題材都鐵定賠，這門題材在沒有翻身前算是徹底的毀了。而毀了這題材，甚至毀了港片的主因，就是這些不顧一切的跟風。

　　為什麼要跟風？蕭然隱約是知道的。在隨後的近十年裡，在香港拍電影所能得到的利潤甚至比搶銀行還要好賺，人們就一窩蜂的跑來搶錢了。蕭然之所以想盡快組辦電影公司，無非就是想趁現在好賺，趕緊累積資本。

　　魏東靈當然不知道蕭然腦海裡想的，他正在細細品嚐蕭然方纔那番話。愈是琢磨，愈是吃驚，他以為蕭然只是個出色的編劇，卻沒料到蕭然竟然在商業眼光上也有那麼一套。

　　他斟酌了一下，這才緩緩說道：「阿然，你說的固然有道理，可是有些事是需要經歷創傷的。現在是市場適應他們，當將來變成他們來適應市場的時候，就會懂得了！」

　　將來？還有將來嗎？蕭然苦笑著問自己。等到香港電影來適應市場的時候，市場已經基本流失給了好萊塢。人才要麼流失向國外，要麼流向電視業，根本就是一蹶不振的形勢了。

　　他緩緩仰頭望著天空，天是漆黑的，偶爾有幾顆星星閃爍。蕭然忽然覺得這一幕很像未來的香港電影，沒有光芒，只有偶爾閃爍出一兩顆微光小星。在這剎那，他神智有一些恍惚：「如果他們把這一切都搞砸了，那我將來就是組建電影公司都來不及了，香港電影到時候就沒得救了」

　　魏東靈正在夾著菜往嘴裡塞，聽到蕭然下意識脫口說出的話，不禁渾身大震，筷子上的菜在這震動之下頓時落在桌上。在這眨眼之間，他腦海裡不知轉過多少念頭，想了非常之多的東西。

　　若干年後，蕭然終於有一次問魏東靈為什麼要不計一切的幫助自己，要知道以魏東靈的能力，自己創辦一個公司絕不是問題的。魏東靈當時就好像現在的蕭然一樣，神情恍惚的凝視著天空告訴蕭然，就是這一晚他失常那一刻表現出來對電影的熱愛和雄心壯志而打動了。

　　當然，魏東靈不知道以後的事，儘管他現在已經在心裡想了一些東西。蕭然也沒有想到未來的事，因為他的未來已經不是熟悉的未來了。

　　魏東靈沉默了良久，少見的壓抑了聲線說：「阿然，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而如此失意。不過，我想，不管你要幹什麼，都必須得一步步的走出來。要知道，羅馬都不是一天建成的，而你也沒可能在一夜之間成立電影公司。」

　　蕭然猛的驚醒過來，聽得魏東靈的話，不禁又是一陣迷惘。沒錯，他的目標沒錯，可是在擁有電影公司之前，他是不是還得做點什麼呢？

　　思索了良久，他想他真的想通了，不再迷惘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在成為老闆之前，必須得學會給別人打工，這是必然的……在沒有足夠的資本前，不要妄想自己單干了……

正文 第十六章 遊覽無線

　　
　　其實蕭然一直以來都把全副精力放在了如何成就事業，如何創辦電影公司領軍香港電影，讓港片起死回生上面了。可他終究還是忽略了一點，非常重要的一點，他現在除了自己的優勢以外，別的就不曾擁有過。

　　如果非要說得刻薄一點，就是蕭然太癡心妄想了。他如今只不過是剛在影壇冒出個頭，連名氣都還沒打出，憑什麼組建公司？況且，目前他連公司都還沒有，就已經開始想像未來如何如何了，這自然讓他無比迷惘。

　　再簡單的說，他的目標制訂得太遠大了，而目前他本身又沒有符合這個遠大目標的條件。自然難免產生巨大的反差，以及失落感。就好像胖子不是一天就能夠吃出來的一樣，他需要幹點別的累積資本才行。

　　實際上，蕭然剛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那做演員做導演的想法就非常不錯，起碼很實在，而不是虛妄。在這個年代，真正有話事權的，不是資本雄厚的大老闆，就是著名導演，或者好像一代喜劇大師許貫文這樣的演員。

　　一個小小的編劇算得了什麼，他憑什麼組建公司？他沒錢沒權，憑什麼讓其他演員和導演陪他瘋？想通了這一切的蕭然終於讓一直以來都很躁動的情緒平靜了下來。

　　今後怎樣做？蕭然已經了個大致的計劃，他想先把編劇幹好，尋找機會做導演。只要找到投資，他就能夠讓自己拍出一部真正出色的影片來。這是他的優勢，不可抵擋的優勢。當然，中間偶爾也可以做做演員過過戲癮。

　　只要自己能夠成為導演，那麼後來的事就簡單了。只需要不停的拍片，拍賣座片，拍拿獎片，成就自己在業界的名氣，結交必須結交的人物。當名氣積累到某個程度，組建公司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從什麼地方開始？蕭然躺在床上瞪著眼睛想了半天，在新藝城混不是不可以，可是新藝城是以喜劇為主，很難有更大的發揮。徐可的電影工作室是個好去處，只是蕭然卻知道，徐可在拍電影這方面真是非常獨斷專行，許多跟他合作過的導演和演員都不願意再跟他合作。

　　就好像《笑傲江湖》的導演本來是前輩大師級導演胡金全，豈料得這片子只拍了一半，作為監製的徐可對影片的插手就讓胡金全憤然離開了劇組，說什麼都不願意再拍下去。所以，後來看到的影片基本是徐可完成的。而被徐可一手捧紅的李練傑同樣在之後不願意再同他合作，只因為其拍電影時實在非常獨裁。

　　事實上，新藝城自創辦以來就有一個制度，在全世界範圍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監製制度！在片場，真正能夠行使導演職責的，不是導演，而是監製。儘管不好說這導演就成了傀儡，不過，能發揮的空間卻實在不多。

　　蕭然就記得，新藝城三大巨頭之一的黃白鳴，未來寫了一篇很長的文章來紀念輝煌十年的新藝城。那文章裡就提到，某次拍片時，一個導演屢次不按劇本拍，結果新藝城高層一怒之下立刻把這導演給解職，派了林凌東來接手。

　　蕭然不是傻瓜，在這樣的監製制度下，當然知道自己就是有天大本領，都休想玩出什麼花樣。須得知道，不少導演都在這上面吃了暗虧。

　　至於能不能在九十年代來臨前完成名氣和資本的累積，蕭然知道現在這些絕不是他能夠想的。他更應該想如何才能走得更高更遠，而不是想像虛無飄渺的事。

　　一周後，蕭然聯繫了正好有空的韋佳輝，他打算去無線參觀一下。到了TVB大樓，很快便找到了正在辦公室做事的韋佳輝，游志同樣也在場，想要見見這位許久未見面的朋友。

　　「你想去什麼地方看看？」韋佳輝笑著對蕭然說：「TVB大樓可不小呀，節目組也很多！」

　　韋佳輝的辦公室倒不小，想來在無線都是挺受重用的，也難怪他會在九十年代才進軍電影。蕭然腦海裡剛轉過這個念頭，幾乎是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聯想到一個演員，一個真正的演員！

　　周星池！蕭然想到他，就有種難以形容的激動。這可真是一個天才般的演員，而且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導演。來到了無線大樓，若不見見他，蕭然就是死了也不甘心。

　　他確信，如果自己的記憶沒退化的話，那麼周星池現在正在430穿梭機做節目主持人，此穿梭機不正是《整蠱專家》裡周星池被電得猛唱：「 一飛沖天去，一飛沖天去，小小穿梭機」那個穿梭機。

　　可千萬不要小看那兒童節目，在那做過主持人的先後就有藍潔英、梁超偉、朱瑩、鄭易健、曾樺倩。這些在這年代或者未來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當然，最是著名的無疑就是周星池和梁超偉了。

　　「能不能先去430穿梭機參觀一下！」蕭然神秘一笑，直笑得韋佳輝和游志感覺怪怪的。蕭然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幾步，這才想起自己不識路，頓時乾笑不已：「那個，還是你們帶路吧！」

　　「哈哈！」韋佳輝頓時哈哈大笑，游志顯然也對蕭然這番動作逗樂了，一同呵呵笑了。韋佳輝笑罷之後，終是提出疑問了：「你有看430穿梭機？不太可能吧，那可是兒童節目！」

　　韋佳輝一邊說，一邊以調侃的眼神望著蕭然，蕭然懊惱的拍拍腦袋，只怪他做得太明顯了。韋佳輝和游志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帶了蕭然來到第八樓的第三演播大廳，此時此刻，諾大的演播室空曠無一人，蕭然這才想起現在顯然不是做節目的時間。

　　「你這次可是真的來對了！」儘管韋佳輝的確喜歡電影多一些，可是他目前還是把電視當成了主業，這不，他現在就挺自傲的向蕭然介紹：「五台山最著名最好，同時也是最具代表性的電視台非無線莫屬了！」

　　「五台山？」蕭然完全沒辦法把無線跟五台山聯繫在一起，他眨巴眨巴眼睛問道：「這是指？」

　　「五台山就是廣播道！」游志和韋佳輝一臉壞笑，根本就是在嘲笑蕭然居然連這都不知道：「廣播道上有五家電視台，有香港電台，商業電台，無線電視台，亞洲電視台還有佳藝電視台，所以被稱為五台山！我很懷疑你究竟是不是香港人，居然連五台山都不知道！」

　　蕭然嘿嘿乾笑不止，伸出右手在腦袋上抓了抓，以此掩飾自己的尷尬。韋佳輝結束了對蕭然的打趣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對這個節目的主持人挺感興趣的！所以就順道過來看看！」蕭然聳肩攤手，不露聲色的說：「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我們去別的地方轉轉！」

　　「你是想見星仔？」韋佳輝彷彿也認識周星池，偏偏腦袋想了一下：「他現在應該是在青水灣片場，如果你有興趣，呆會不妨先去那看看！反正今天我有時間！」

　　轉了幾圈，倒是認識了幾個人，只是蕭然卻提不起精神來。他要見的人一個都沒見著，這讓他如何提得起精神！把TVB大樓逛了一圈下來，他們便一同趕去清水灣了。

　　未來的清水灣雖是比不上西貢那麼來得有富貴氣，但不少富豪都在此購地產別墅，而且這裡臨海，十足好風景。一路上，韋佳輝和游志對蕭然介紹了一下清水灣片場的情況。

　　清水灣片場是香港兩大片場之一，另一個便是斧山道的嘉禾片場了。與嘉禾不同的是，清水灣片場由於邵氏這幾年刻意收縮電影投資，所以漸漸變成了電視劇的拍攝主要場地。聽到這裡，蕭然倒是明白了，現在這裡並不叫電視城，而是因為在87年邵氏徹底撤出電影業之後，才逐漸成為無線的基地。

　　現在的電影拍攝與未來不太一樣，未來的電影拍攝多數都是講求實景。而現在的電影多數都是在室內佈景，或者諸如大型片場之類的地方完成拍攝。簡單的說，即是說我們在八十年代影片裡看到的影片，其中的背景多數都是人造出來的場景。

　　若是追溯到五六十年代，這電影的拍攝更加有趣。那時候拍電影是一件極簡單，可是也絕不容易的事。簡單的地方就在於拍攝技術以及佈景之類的極是粗糙，粗糙得我們不敢想像。

　　在那年月拍一部電影，多數都在室內拍攝，用一塊手繪畫板充當佈景。有趣的是，在那年頭，拍一部電影若是花了一周時間，便是十成十的大製作了。與後來好萊塢動輒拍上一兩年比較，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可是不容易的地方恰恰也在於各種技術和道具的匱乏，讓電影拍攝變得尤其困難。可是在這種艱難的環境裡，香港當年還是能夠拍出至今仍舊經典的粵語片，實在是難能可貴。

　　聽了韋佳輝和游志的這些介紹，蕭然頓有種長知識的感覺。不過，話也說回來，他對八十年代以前的瞭解也就僅僅只有李小龍以及拍了百多集的「黃飛鴻」系列。當然，此黃飛鴻非李練傑的黃飛鴻，這卻是萬萬不能誤解的。

　　當然，清水灣那麼大的片場，都不只是邵氏在用。有些中型電影公司比不得邵氏那麼財雄勢大，建不起這樣一個龐大的片場，也比不得一些不太講究佈景的小公司。所以，有時候拍片都會來跟這裡拍，當然，租金總是一定得付的。

　　徑直進了片場辦公樓裡，韋佳輝面有遺憾之色：「可惜，公司現在決定放棄電影這塊了，這麼大的場地只供拍電視劇不免太可惜了！」

　　蕭然微微一笑，這是不可避免的。按照他瞭解的歷史來看，邵氏必然在1987年宣佈退出影壇，剩下來的就是嘉禾、新藝城以及德寶的三足鼎立之勢。因為不管就哪方面來看，邵氏和其他三大公司絕不僅是技術層面的差距，而是制度僵化的問題了，根本就沒得競爭。

　　不過，若說這麼大的片場要浪費，這倒不然。蕭然倒是知道，邵氏兄弟電影公司在1988年，即宣佈停產一年後，便與電視廣播有限公司（即無線）合組了大都會電影公司。不過，這家大都會在八十年代都沒什麼大動作，到了九十年代初才蓋過勁敵嘉禾，狠狠威了一把。

正文 第十七章 片場之行

　　
　　終於到了邵氏片場了，影迷級的蕭然理應感到心潮澎湃才對。當然，在這之前，須得瞭解一件事，我們便可理解為什麼澎湃了。

　　後來的人都把新藝城稱為導演的少林寺，專出大導演，比如吳雨森、林凌東、徐可。如果這樣說來，那麼無線就絕對是演員的少林寺，專出真正的天皇巨星和好演員，比如周閏發、梁超偉、劉華、劉清雲、吳振宇等等。

　　若未來的影迷來到此地，不激動得心臟病發，就真的算是意志力堅強無比了。至少在蕭然所認識的影迷朋友裡，十個至少有九個都非常想見識這港片的盛世時代。

　　不過，蕭然沒有特別激動，只因為他來到這時代都近半年了，見識的風雲人物已經不在少數了。就是怪物見得多次了，都很難再生起害怕在之心，況且是人。

　　在片場辦公樓裡，韋佳輝找到了負責人，瞭解了今天的所有拍攝情況。在這份資料上，蕭然首先看到的是杜齊峰，他正在一個攝影棚裡拍戲。

　　未久，在熟門熟路的韋佳輝和游志帶路之下，很快便來到了那個頗大的攝影棚。蕭然甚少看電視劇，倒是不太清楚他們在拍什麼戲。不過，這場是室內戲，這是確信無疑的。

　　杜齊峰是未來香港非常雄霸的一位導演，其與韋佳輝合力創辦的銀河映像不知道掠走了多少影迷的心。銀河早期製作的一系列影片都被影迷們視為經典之作，並且加以鼎立膜拜。

　　此人是蕭然在後九七時代最是喜歡的導演，強烈得無以復加的個人風格，以及凌厲冷竣的影像風格讓每個懂得欣賞的觀眾都癡迷萬分。尤其是《槍火》，更是將這種風格呈現得淋漓盡致，這部影片也當之無愧的成為香港黑幫電影的一個顛峰之作。

　　最是讓人佩服的是，杜齊峰在九七後正式崛起，在其他導演都無片可拍，或者不願意在市道沉到谷底時拍片。惟有他，每年總是非常有計劃的導演三部影片，均是票房大賣的作品。不能說是他挽救了港片，可在艱難時期，的確是他和銀河映像支撐了搖搖欲墜的形勢。

　　就不說蕭然非常喜歡他的作品，就只衝著杜齊峰在未來的功績，便是人品實在不怎樣，都是值得欽佩的。不過，現在的杜齊峰全然不似日後那麼肥，而是僅有了一點日後的模樣，倒有點男大十八變的意味。

　　韋佳輝和游志當然都有看見呆呆望著杜齊峰，眼裡卻投射出閃爍眼神的蕭然。兩人對望一笑，韋佳輝拉上蕭然在一旁坐下等待這場戲拍完說：「你想認識他？沒問題！」

　　杜齊峰都勉強算是大器晚成這一類的導演了，早年在無線做導演，《射鵰英雄傳》裡他便是導演。因為第一部導演作品《碧水寒山奪命金》成績不佳，所以心灰意懶的回到無線干老本行。

　　到了後來，是被新藝城拉了去拍《開心鬼撞鬼》，這才一舉奠定了自己的信心。到了八十年代末，更拍出了《八星報喜》這票房冠軍，以及經典悲劇《阿郎的故事》，這才讓他真正的決心在電影界發展。

　　回想到這一切，蕭然微微搖了搖頭，他發現自己想得有些多了。現在只需要跟杜齊峰拉好關係就夠了，這老杜要想磨練出自己的風格，還需要整整十年。

　　未久，杜齊峰便拍完了這場戲，他一早便看見了韋佳輝三人。這時拍好了這場戲，便吩咐助理導演讓他通知其他人先休息一下。安排妥當，他便笑呵呵的走了過來。

　　杜齊峰吩咐助理導演的畫面被一直觀察著那邊的蕭然發現了，卻總覺得那戴眼鏡的助導相當面熟，可究竟是誰呢？他不禁狠狠皺起了眉頭，那助導模樣甚是英俊，看上去倒彷彿是個演員。

　　腦海裡迅速飛躍過無數個自己熟悉的面孔，猛然間，蕭然渾身微顫，眼裡投射出炙熱的光。他終於認出來了，那助導竟然是陳木盛。這下，他的確完全想起了陳木盛的履歷。

　　陳木盛，自1983年以來就擔任杜齊峰的助理導演，直到1987年杜齊峰專注於電影後。1990年，杜齊峰和王京以及林凌東三大導演聯手策劃《天若有情》，杜齊峰出於提拔老部下的想法，讓陳木盛做了導演。

　　結果如何，自然不消說了，《天若有情》成了無上經典之作。陳木盛此人倒是相當具有能力的，香港拍得最具好萊塢神髓的只有《辣手神探》和《衝鋒隊之怒火街頭》，前者是吳雨森赴好萊塢之前的能力展示。而後者就是這陳木盛導演的影片，絕對是一部百看不厭的經典動作片。

　　陳木盛是未來香港首屈一指的動作導演，這是不容置疑的。只是到了二十一世紀，陳木盛尋求突破的路子卻漸漸走錯。導致一段時間的沉寂，在蕭然的時代裡，他的最新力作便是《三岔口》。

　　剛想到這些，杜齊峰便走到了面前，游志微微扯了一下蕭然，蕭然這才意識到面前站的是自己最喜歡的導演之一，連忙站了起來。韋佳輝呵呵笑著介紹：「阿杜，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蕭然，很有才華的編劇，處女作是《殭屍先生》！這位是……」

　　「不需要介紹了！」蕭然這時才終於把在突然情況下看到陳木盛的激盪情緒平靜下來，微笑著伸出手去：「你是杜齊峰，無線最好的導演之一！」

　　蕭然這番話可說真，也可說是假的。真是真在杜齊峰的確是無線在未來二十年裡出去的最好的導演，假是假在他現在在無線絕對不是最好的導演。

　　要知道，拍電視跟拍電影是完全不同的。拍電影，可以講究某個鏡頭如何拍，如何利用色素色溫，可拍電視劇向來就不講究這些，也講究不來。所以，電視劇是最難以展示導演手法的玩意。

　　馬屁人人愛吃，杜齊峰呵呵笑了，連聲道：「過獎了，監製才是最大的。倒是蕭先生，我有看過《殭屍先生》，很有新意的題材！」

　　蕭然一怔，頓時暗中竊喜不已，杜齊峰看上去還是捨不得放棄電影。四人在一起聊了一會，蕭然忽然想起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如果他的記憶沒錯的話，游志該是杜齊峰的半個弟子才對，為什麼游志老是跟著韋佳輝呢？

　　如今當事人就在這裡，不問問實在有些難以排遣疑惑。他猶豫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詞說：「阿游，你不是跟阿杜混的嗎？怎麼我老是看到你跟小寶在一起？」

　　三人眼裡流露出怪異的神色，韋佳輝憋住笑搖了搖頭說：「你在什麼地方聽說阿游是跟阿杜的？他一直都是在跟我，只是偶爾來阿杜這裡幫幫忙而已。」

　　意外，的確是意外！蕭然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瞭解的不正確。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他固然是瞭解香港電影許多不為人知的事，可是有些事過了二十年，真相都已經被湮沒了，這倒不希奇。

　　「他是？」蕭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沒想到原來雙游居然都是韋佳輝的人。想到這裡，他便將手指指向陳木盛故意問道：「我怎麼覺得他像演員多過像助導！」

　　「他叫陳木盛，是我的助導！」現在的杜齊峰還非常和氣，說話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張揚，還沒得到那個杜大炮的綽號：「他挺能幹的，而且也很有些想法，要不要找他過來？」

　　蕭然自然是把頭點得給啄米雞似的，開玩笑，如果漏掉陳木盛不結交一下，那他這次參觀之行，豈不是少了很多收穫。在杜齊峰的招手下，陳木盛一路小跑了過來，先是給眾人打了個招呼，這才望著蕭然笑道：「這位是？」

　　介紹了一下，五人談了一會，蕭然要了陳木盛和杜齊峰的聯繫電話和地址，這才隨韋佳輝和游志一同離開了。很快來到另一個外景拍攝地點，蕭然努力在大群龍套演員裡搜索著。

　　這個時候，他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鷹眼。只是，還沒成為鷹眼，他就有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劉清雲。劉清雲現在顯然已經擺脫了龍套的身份，已經能夠出演配角了。

　　蕭然情不自禁的在心裡呻吟了一下，天吶，無線簡直就像一個寶藏。他這一趟參觀下來，只怕收穫大得無法想像了。他倒是不知道了，這清水灣片場是拍戲的地方，整個無線的人都在這裡拍戲，未來的牛人自然就很多了。

　　這次不需要韋佳輝和游志帶路了，蕭然踏著輕飄飄的步伐徑直走到劉清雲身旁，而身後的韋游兩人則是一臉不明所以然的跟了上來。蕭然這次遇上自己喜歡的演員，難免還是有些激動，不過，他早想好了如何應付這樣的情緒。

　　他臉上流露出淡淡卻真誠的笑容，右掌除了拇指和食指以外都蜷縮起來，他習慣了這樣的動作。這個動作能夠讓他很好的思考，而且能讓他冷靜下來。

　　走到劉清雲面前，蕭然以一種打量國寶的眼神盯著他，直看得他額頭冒汗。蕭然倒是不曾察覺這點，他只是狠不得出聲讚美一下劉清雲的英俊！不過，他怕劉清雲以為是在嘲笑。實際上，二十一世紀誰都知道，香港兩大黑馬王子，其一便是劉清雲了。

　　劉清雲真的怕了眼前這個「色瞇瞇」盯著他看的傢伙，微動了動嘴警惕問：「你是誰？想幹什麼？」

　　蕭然猛然驚醒，恨不得擦把汗，他乾笑不已：「我叫蕭然，見你外型不俗，很想認識你一下！你叫什麼？」

正文 第十八章 結交未來

　　
　　說實在的，蕭然真非常討厭這種明知故問，不過，他不能不這樣幹。劉清雲松下大口氣，還是疑惑的說：「我叫劉清雲，我的外型不俗？當初投考無線訓練班時，差點因為外型被刷下來呢！」

　　很顯然，劉清雲還是誤解了蕭然的意思，以為是在嘲笑他。蕭然可不想給劉清雲留下不好的印象，連忙辯解道：「我的意思是說，演戲自然是很講究外型的。不過，如果人人都是很帥很英俊的白馬王子，那有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能有黑馬王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穿著戲服的劉清雲靜靜呆立著思考這番話，他未嘗沒有如此想法，只是卻沒有蕭然說得那麼明確。愈想他的眼睛就愈是閃亮，蕭然偷偷笑了，他想劉清雲必然不會因此而沮喪了，因為希望就在前方。

　　蕭然把自己的電話給了劉清雲，含笑道：「若有事，可以來找我，我一定幫你！」

　　在劉清雲不明白的眼神裡，蕭然三人離開了這個拍攝點，對於蕭然來說，既然已經找到劉清雲，這裡就沒有別的意義了。走得遠了，游志忍不住開口問道：「阿然，你怎麼對一個普通演員那麼……那麼熱情！」

　　蕭然轉臉望著游志和韋佳輝，以一句簡單而且平淡的話讓兩人愣住了：「每個人都有機會，只要把握住，就不普通。況且，我堅信，劉清雲絕不會是普通演員，就好像我堅信你們不會普通一樣。」

　　接下來逛了幾個拍攝地點，再見到了幾個熟悉的演員，蕭然一一結識了。直到他們一起來到一個古裝戲的拍攝點時，蕭然這才看見了最想看見的人——周星池！

　　未來的喜劇天王，周星池在程龍和周潤法遠走好萊塢獨撐香港電影一片天空，《少林足球》和《功夫》先後在香港電影市道最慘淡之時，在本地狂收六千餘萬票房，先後打破港片票房記錄。尤其是《功夫》，只此一部影片的票房，只是在亞洲的票房就遠遠高於2005年港片的全年總票房。

　　這是一個真正的票房神話，多次刷新港片票房記錄的神話，開創了無厘頭喜劇的宗師。不只是如此，此人還是一個非常具有才華的導演。他就是香港草根階層的一個代表，同樣也是一個草根神話。

　　蕭然看見周星池的時候，他正在跟一個男人糾纏著。蕭然沒有打擾周星池，而是讓韋佳輝和游志靜靜等候著，他則是悄悄走近了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雄哥，幫幫忙，給我一個角色吧，這次我一定能演好，相信我！」周星池苦苦哀求著，只為了一個角色演出。

　　「去你媽的，你他媽煩不煩呀，再不給我滾，我就叫人來了！」那男人破口大罵之下，周星池竟是仍然倔強的只要求一個角色，即便是沒有對白沒有鏡頭的角色。

　　蕭然看到這裡，便已經感到無盡的酸楚了。這一切的一切，不正是《喜劇之王》裡的那一幕幕嗎？正是這個未來的喜劇之王，為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色，而向人哀求著，只是為了演戲而已。

　　很早以前，蕭然就知道《喜劇之王》是周星池的一個自傳影片。只是他沒有想到，現在已經是節目主持人的周星池竟然混得那麼淒涼。而且，影片裡的那麼多情節，竟然都是真實的。其實，蕭然仔細一想，就知道這是成立的，因為很多人都知道周星池拍片的素材多數都在取自民間和身邊。

　　前年，周星池為了一個角色去新藝城報名，結果被沒長眼睛的一個女人偷偷罵了一句：「這人好像一隻狗！」這句話也就成為了《大話西遊》裡一句台詞，或者是自嘲，或者是一種激勵。

　　蕭然看不下去了，任誰都不能看著自己喜歡的演員如此受辱。走上前去拉住了被那男人一腳踹開的周星池，還不等周星池發問，蕭然就以一句話吸引住他了：「跟我來，有戲給你演！」

　　說完這句話，蕭然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話竟然與《喜劇之王》裡吳蒙達的一句對白如此之相似，不禁心感一陣淒淒然。周星池跌跌撞撞的隨蕭然走到了愈來愈感到奇怪的韋佳輝和游志面前，蕭然這才仔細打量著現在還很年輕的星爺！

　　周星池的確還很年輕，而且糟糕的是，那時候他看上去還十分的稚嫩，這或許便是限制了戲路的地方。蕭然同樣也知道，正是這副很孩子氣的面容，才讓其成為兒童節目主持人，也不被導演們所接受。

　　蕭然看過1982年無線台慶的一個視頻，在裡面有劉清雲，有周潤法，還有周星池。在視頻裡，蕭然依稀看得出周星馳那時身體單薄之餘，也很有些童氣。想不到三年後的周星池與三年前竟是沒多大分別，還是瘦弱，還是有些孩子氣，想來他這些年來定然混得十分艱難。

　　後來當蕭然和周星馳混熟了之後見到杜齊峰，才對蕭然提到一件事。當初周星池在《射鵰英雄傳》裡演宋兵乙時，曾經向當時的導演提出類似《喜劇之王》裡關於表演的請求，只是沒那麼誇張罷了。結果當然是導演理也沒有理他，而當時的導演正是杜齊峰。

　　在他打量周星池的同時，周星池也在打量著他和韋佳輝兩人。韋佳輝和游志真的看不懂蕭然了，像這樣的事天天都有發生，何必那麼看中一個稚氣未消的傢伙。

　　「你是？」周星池的聲音確實有些怪異，當然，這個怪異是指不像那種很圓潤的聲線，難怪不被看好。此時他眼裡既有疑惑，更多的還是喜悅：「你真的有戲給我演？」

　　「一定是有的！」蕭然對這個承諾並不在意，有韋佳輝在這裡，給他個戲演是很容易的。他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指著韋佳輝問：「你認識他吧，他能幫你的！」

　　聽得蕭然那麼一說，韋佳輝連忙把他拉到一旁，瞥了尚未表現出巨星風範的周星池說：「阿然，你不是在玩我吧？我只是個劇本審閱，可不是什麼大監製！哪有戲給他開！」

　　蕭然嘖嘖作聲，食指輕輕在眼前晃動數下，一臉壞笑的說：「小寶，不是吧，你給他謀個角色絕不是難事。你要這樣推脫，那就有點不夠意思了！」

　　韋佳輝搖了搖頭，認真的說：「要換了是你，弄個主角給你演都沒問題。可他，你跟他沒什麼關係，何必為了他……」

　　「小寶，相信我！」蕭然打斷了韋佳輝的話，認真而且嚴肅的說：「我覺得他將來肯定能成，你幫幫他，就當是幫幫我。不過，不需要給他很重要的戲，給一些龍套角色，或者不重要的配角就行了。我想狠狠磨練他一下，將來才可堪大用！而且不止是他，剛才我見過的那些都需要磨練一下！」

　　韋佳輝有種傻眼的感覺，蕭然不過二十歲，居然有板有眼的說要磨練人家，這真是荒誕極了。他苦著臉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阿然，你這不是在玩我嗎？那麼多人，我哪照顧得來？」

　　「對，你說的對！」蕭然嘿嘿直笑，韋佳輝立刻知道自己中計了。果然，蕭然笑著說：「那就幫我照顧一下兩個人就好了，他算一個，還有劉清雲！你放心，這只是暫時的！等我做了導演，就會把他們收下來的！」

　　「你這小子，就知道詐我！」韋佳輝無可奈何的捅了一蕭然一下，他就知道蕭然是在跟他討價還價：「你想做導演？那不是很難吧！」

　　蕭然聳了聳肩，卻沒說話。轉身走到周星池面前，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跟他說了，好好做。你的外型比不上人家，就只有靠演技和特點取勝！」

　　一如既往的和周星池交換了電話和地址，蕭然這才滿足的打算離開片場。他這一趟走下來，絕對是收穫良多，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遇到吳振宇，想必是今天沒有通告。蕭然倒不著急，反正吳振宇也要九十年代才在電影界略有微名。

　　正往片場外走時，蕭然忽然想到一事，連忙問韋佳輝：「小寶，你剛才說做導演不是很難？是不是這樣，跟我說說要怎樣才能拉到投資做導演。」

　　蕭然這話剛說出口，立刻就知道不對了。因為他馬上看見韋佳輝和游志瞪大了眼睛望著他，韋佳輝更是哈哈大笑不止：「你連這都不知道？你這個新人還真是新得讓人無話可說！阿游，跟阿然說說！」

　　游志當然沒師父那麼猖獗，只是卻也是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樣子。蕭然連聲歎息，故意抱怨：「你們明知道我是新人，還這樣耍我，真不夠意思！」

　　「沒有，沒有！」游志連忙分辨，忍住了笑意，望著走著前面那甚有才華，好像什麼都懂，又好像什麼都不懂的蕭然解釋：「其實做導演不難，就拿你來說。你是編劇，那麼你可以寫一個好劇本去找大老闆拉投資，說不定對方看中了就願意投錢，那導演自然就是你了！」

　　「有沒有別的辦法？」蕭然絕不喜歡這個辦法，看上去太蠢了，而且沒辦法為自己爭取到足夠的利益。

　　「有，當然有。」韋佳輝插嘴道：「你可以寫一個拿獎的劇本，到時候不用你去找，就會有人主動來找你寫劇本。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要求做導演了，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被拒絕的。」

　　「現在做電影是很容易賺，不過，做導演未必就如想像中那麼好賺。要知道，你做演員做攝影做編劇，都可以一天跑幾個場，可導演卻不行的。」游志繼續解說道：「而且想做導演的人都很謹慎，處女作是會影響導演生涯的，大家都需要考慮得非常清楚了，才敢做。」

正文 第十九章 暴富之恨

　　
　　「最重要的是，第一部片子不能拍砸。以目前那麼好的市道都拍砸，那以後恐怕很難找到投資了！」韋佳輝長長歎息了一下，想來他也是有這個意願的，只是還沒籌備好而已。

　　蕭然仔細考慮了一下，確實如兩人所說，韋佳輝的《和平飯店》就因為票房慘敗，結果沒人敢再投資了。他記得《香港製造》的導演陳國就感慨過：「現在做導演很簡單，簡單得每個人都敢做卻做不好！」而現在恰恰相反，導演們都珍惜名譽，不敢胡亂拍。不像港片垮了之後，便是阿貓阿狗都能拍戲做導演。

　　就在他們交談時，遠處大樓裡走出來打打鬧鬧的幾個人……

　　韋佳輝一見這幫傢伙便微感愕然，立刻便釋然的笑了：「阿然，你要是想做導演，找他吧！他一定能幫得了你的。」

　　「他？」蕭然哪知韋佳輝口中的他會是誰，聚精會神的望著前方，立刻便認出了來者：「不會吧？他怎麼能幫我？」

　　「你是個好編劇，對不對？」韋佳輝詭異一笑，繼續說：「王京是靠做劇本起家的，所以他很懂得欣賞劇本，就憑你寫的《殭屍先生》，就一定能成！不要忘記，他父親可是著名大導演王天霖，關係非常之廣！在電影界，有關係就有一切。」

　　韋佳輝遠遠向王京一行人打了個招呼，蕭然盯神一看，頓時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來者全部都是他認得的，胖的是王京，高的是馮淬凡，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卻長得很有特點的是陳白祥。

　　三人上得前來與韋佳輝寒暄了一陣，蕭然猜想，必然是因為韋佳輝的編劇能力和審閱這個職務讓王京另眼相看。相比之下，游志這個還沒出師的徒弟就沒這個上前插話的資格了。

　　韋佳輝沒有冷落蕭然，介紹了蕭然給王京三人認識。王京那胖嘟嘟的臉上露出笑容，伸出手來握了一下：「你就是《殭屍先生》的編劇蕭然呀，這可真是久仰久仰了！」

　　「哪的話！」蕭然輕輕一笑，這笑容中不乏不亢不卑的自尊：「我才是真的久仰你，你的賭片才是真正的好創意！」

　　這番話蕭然絕對沒有加料，久仰是必然的，佩服也是一定有的。不提王京如何如何粗製濫造，就只說他讓賭片變成港片一大特色，就足以當得蕭然的佩服了。

　　馮淬凡是位老演員，蕭然倒是所知不多。不過，他還是很清楚，這是位挺不錯的演員，其參演的「福星」系列都不知捲走了多少錢。至於另一位陳白祥，那就更加是了不得了，其搞笑形象深入民間，還是蕭然非常喜歡的一個喜劇演員。尤其是在演齷齪角色上，喜劇程度簡直不輸於「如花」。

　　王京聽了蕭然發自真心的「馬屁」，頓時笑得臉上的肉都抖動了。陳白祥更是笑著對王京說：「既然那麼說，不如下次再做賭片吧！」

　　陳白祥和王京是朋友，蕭然倒可以想像，畢竟陳白祥參加演出的若干影片都是王京的片子。只是這馮淬凡也是王京的朋友，這就出乎蕭然的意外了。

　　不過，他很快便給了一個很不錯的答案，二十一世紀《無間道》大熱之後，王京拍了一部《精裝無間追女仔》。那片裡就搬來了幾個老將，陳白祥是其一，馮淬凡便是其二了。若沒有交情，怎可能在人家退休後還弄得來！

　　「怎樣，晚上一塊去玩吧？」王京呵呵笑著對蕭然三人說：「去杜老志喝點酒，順便鬆一下筋骨，天天做可是吃不消的，就當是慶祝我們認識了阿然吧！」

　　杜老志？蕭然來到這時代之後，倒確實沒出去玩過什麼，夜總會都沒去過。不過，他倒是聽過杜老志這家資格很老的夜總會，初次是在影片《大丈夫》裡知道的，後來在香港網站上看到了這條新聞，才知道是真的存在。

　　出乎意料的是，韋佳輝居然一口應承下來了，蕭然只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他是在苦心為自己創造做導演的機會。想通這點，蕭然心中一股暖流流過，他來到這時代也認識了不少人，只是大多都是泛泛之交，只跟少數人有些深交。韋佳輝這樣替他著想，讓他如何不感動。

　　「反正現在還早，不如這樣！」陳白祥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便提議道：「不如先去馬場看看，下兩注玩玩！」

　　游志沒有去，這樣的聚會當然沒他的份。蕭然倒是佔了編劇這身份的便宜，再沾了韋佳輝的光，這才算是跟這幫人結交在一起了。香港賽馬他是聽聞許久了，只是一直沒工夫沒情緒去見識一下，這次正好順道一併解決。

　　香港有兩個賽馬場，一是跑馬地賽場，二就是蕭然他們要去的沙田賽場了。陳白祥彷彿是這裡的常客，領著一幫人徑直便去了包廂。點了一些喝的，他們便站在陽台邊上望著整個場內的盛況！

　　說是盛況絕不為過，蕭然望著場內的一切，不禁咋舌感慨萬千。這裡豈止是盛況二字便可形容的，君不見場邊坐席上處處擠滿了被太陽曬得焦頭爛額，卻渴望一夜暴富的賭馬者。

　　這時，陳白祥吩咐工作人員給他拿來一疊資料，他便仔細的瀏覽上面的文字了。蕭然好奇的靠了過去問：「這是什麼？」

　　「這是所有馬匹的資料！我下了很大工夫才收集到的！」陳白祥先是得意洋洋了一下， 隨即面露遺憾之色：「可惜，這些資料都不是很詳盡和齊全。」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許多，他們都拿著望遠鏡在陽台上遠觀，直到聽到廣播報出下一場要賽的馬匹名字和號碼。蕭然當然無動於衷，賭馬或許能贏，不過，那顯然是很有難度的，還不如搶劫馬會來得發，他可是記得馬會在這時代最高的單日投注額為幾億的。

　　不過，當廣播報到一匹馬的名字後，蕭然便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那匹馬叫同德，騎師是王燈平。他冥思苦想了半天，直到開場前，這才猛然記起來，同德便是連勝十場的冠軍馬！（註：其實同德是1983-84年的冠軍馬，為了劇情，只好讓它晚點出生了）

　　他為什麼能記得這個，非常簡單的事，在夢中的人生裡他某次上網搜索東西時無意間看到的。那篇文章是說2005年一匹名為精英大師的馬十六連勝，平了世界記錄，在文章的末尾處才提到以前香港賽馬最高的連勝記錄由同德創造，是十連勝。

　　當他弄清楚這來歷之後，心臟猛的砰砰跳了起來。他不敢想像下去了，如果他買同德贏，十場下來，那豈不是發達了！他連忙走到陳白祥身邊問：「叻哥，你知道一匹叫同德的馬嗎？」

　　「知道！」阿叻是陳白祥的綽號，他眨巴眨巴眼睛，翻了一下資料很快便找到了。只見他皺起眉頭說：「你想買它？這匹馬不怎麼樣，而且還是剛剛出賽不久的，連前三名都沒有進過！」

　　蕭然的心臟砰砰狂跳起來，如果買中這匹馬，那他真的就發了。十連勝，那樣贏下來該有多少錢？不要說拍一部電影，就是拍十部電影都綽綽有餘！

　　「叻哥，如果有匹馬跑出了幾連勝，那一直追著下注的人豈不是發了？」他揮動伸直的食指和拇指，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傻了，怎麼可能！」陳白祥臉上固然沒有表露出來，蕭然卻看得出那份「你是白癡」的意味：「你要知道這個賠率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假如這匹馬是冷門，你下了幾十萬，自然就把賠率打小了！這樣就算贏也贏不了太多！」陳白祥繼續向這個賽馬白癡解釋：「不過，就算是這樣，你也很容易賺一大票。問題在於，如果是連勝的話，你就很難這樣賺下去了！」

　　「你得明白，民眾是最喜歡跟風的。如果這匹連勝馬跑贏了第一場，那麼就當是爆冷，讓你賺翻了！可是下一場，人家就會把這匹馬的成績算進去，而這匹馬剛贏了一場，自然是很容易成為大熱門的。這樣一來，就會有很多人下注，再高的賠率都被打低了。」

　　當蕭然瞭解了這賽馬的若干規則和一些具體的東西之後，徹底的絕望了。他不可能依靠同德賺錢了，這是肯定了的。馬場獎金最高的就是三T，即是買中前三匹馬的位置。還有獨贏和位置，這兩者間是獨贏的獎金要高些。

　　按照同德未來可能出現的連勝來看，蕭然買中三T的機會等於沒有。那就意味著他只能買獨贏和位置，可是這還得看賠率，普遍情況下是很難出幾十倍的賠率。就按照常見的一賠十四來算，即便蕭然買同德，也不可能買得太多，否則賠率必然會被打低。

　　這就是說如果他買十萬，也就能拿到一百多萬。可是，蕭然並沒有同德開始十連勝的具體時間，根本就無法精確掌握到場次。若是場場都買一萬，只怕還沒等到同德跑出來，他就破產了。

　　最糟糕的是，他只能買同德第一次跑出才能賺大錢，若是贏了一次，同德必然由冷門變成熱門，賠率絕對被打低到一賠三之類的。這樣買下來不是沒得賺，可是卻未必能滿足蕭然的期待的數目。

　　其實，說了那麼多，用一句話來說就足夠了。蕭然絕無可能靠同德賺夠原始資本，這就難怪他垂頭喪氣了。本來興高采烈的以為有一條發家致富的捷徑，誰料得仔細一分析，這捷徑原來是個雷區和沼澤區，這讓他如何不沮喪到死。

　　不過，好在每個人都在留心注意場外正要上場的馬，倒沒看到蕭然如此失態的樣子。蕭然頹然坐倒椅子上，本來這次是有機會能夠攢積資本的，可是卻……

　　唉！他一想到這裡，心臟便隱隱作痛。好在他為人倒是挺豁達樂觀的，否則只怕自己就把自己給堵出心臟病來。他如此在心裡對自己說：蕭然呀蕭然，你能站在這裡，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何必強求那麼多。如果那麼需要錢，何不投生在一個富貴家庭！

　　他告訴自己，自己是要創業，在絕境中完成心願，享受這與天斗,與全世界斗的無與倫比的快感。絕不是單純的為了錢，同樣不是為了走捷徑讓自己站在最顛峰處。有些東西始終還是需要我們親手做出來，那樣才會更加滿足我們。

正文 第二十章 歷史分歧

　　
　　到得杜老志夜總會，蕭然肚子已經餓得擂出十面埋伏的音樂了。好在隨後有就東西吃了，倒是勉強填飽了肚子，然後在一旁冷眼欣賞這歡笑。

　　倒不是他不想參與其中，只是他對身旁陪酒的小姐不是很習慣，況且他也不飲酒。韋佳輝還不算放得很開，王京三人似乎是常客，倒是言笑無忌。

　　「咦，阿然你怎麼不喝酒？」陳白祥方才在馬場就對這個虛心請教的小子有了好感，見到蕭然做在一旁，就好像處男被逼上床一樣，不禁哈哈大笑問：「來這裡不喝酒可不像話，來來來，我們乾一杯！」

　　不能不承認，陳白祥是挺熱心的一個人，而且吃喝玩樂都比較精通，都算是一個很好的玩伴了。蕭然勉強笑了笑，在這樣的環境下，他根本就沒理由不喝酒了，這點他還是非常清楚的。

　　不過，依他的頭腦，顯然還是能夠衡量自身份量的，所以他只是要了啤酒淺飲一口。王京一見，立刻大咧咧的說：「這不行，怎能喝啤酒！換一個，我們碰一杯！」

　　韋佳輝的笑容凝固了，他認識蕭然有段時間了，自然知道他不喝酒。這時就該他出馬了，他含笑對王京三人說：「阿然不懂得喝酒的，喝兩杯啤酒都能醉了，若是喝別的，只怕立刻就躺下了！」

　　「那好吧！」王京居然沒有強人所難，這倒讓蕭然有些意外。不過，想想便理解了，若王京是如此橫蠻之人，在圈子裡怎可能有那麼多朋友。

　　蕭然對王京他們聊天的內容是很有意思的，比如最讓他感興趣的是一個叫劉勇的傢伙。在王京他們的話中，蕭然可以推測出，這叫劉勇的傢伙似乎鬧出了什麼紅粉糾葛。這讓他不禁聯想到了1985年年末著名的劉勇傷人案，難道這案子是因為女人才弄出來的，而這叫劉勇的人在案發後便逃到了外國去。

　　聊了一些圈子裡的事，讓蕭然大開眼界。未久，亦有一分醉意的韋佳輝望向王京問：「阿然想做導演，你有沒有什麼門路走走？」

　　有了兩分醉意的馮淬凡斜眼望著蕭然：「阿然想做導演？他現在才剛剛出道，沒資歷也沒有經驗，怎麼能做導演，還是跟我一樣做個演員吧。」

　　「沒錯！」陳白祥是其中喝的最多的，三分醉眼朦朧的伸手指著蕭然關切說：「阿然，信我，做什麼導演，那個太操心了。依你的外型，只要有人捧，而且有演技的話，走紅是分分鐘的事！」

　　「門路倒是多，現在做電影那麼好賺，誰不想投資進來！」王京剛才飲酒時固然很是浪蕩不羈的樣子，現在卻表現出一副與未來大導演相符合的理智：「不過，就依阿然現在的資歷，恐怕是很難搞到投資的！」

　　「不過，阿然，如果你真的想拍，我可以給你試著拉些投資進來！」王京說到這裡，神色忽然嚴肅了：「阿然，我想告訴你，做導演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半路出家，還有許多事都不明白，還是先學習一兩年，寫好劇本，到時候投資的人自然就有了！在這個圈子裡，信譽是第一的。」

　　聽得王京的話，蕭然愣住了。他知道是王京未來急功近利的拍大批爛片，間接導致港片衰落，只是他沒料到目前的王京居然如此理智。不過，他的確沒打算立刻就做導演，只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自己毫無做導演的經驗和技巧。

　　其實，如果他真的渴望做導演，未必就做不了。非常簡單的道理，假設他導演《英雄本色》，就算他不懂得執導技巧，可是卻看過這部影片，記得片中的細節。一個場戲拍出來的效果與看到的不同，就立刻重拍，直到拍出相同效果為止，這同樣亦是一個手段。當然，若是這樣幹，投資商肯定不幹，因為預算肯定超支極大。

　　幾天後，他在洪勁寶的辦公室拿到了一個分紅，足足有三萬隻多。幾天後，《警察故事》午夜試映，同樣博得了滿堂彩，票房一發不可收拾。

　　眼見將至聖誕節，孤零零的蕭然將一幫好友都叫了出去吃了一頓飯，狠狠玩了一次。就當是排遣胸中鬱悶也好，別的也好，在這幾天裡，娛樂圈裡的劉勇與妻子鬧離婚，這廝居然拿刀把同樣是明星的妻子給斬了。結果這傢伙被台灣方面抓了，很快便棄保潛逃了。

　　零碎的生活瑣事，漸漸變得枯燥乏味的尋找未來強人。蕭然在這般日子裡週而復始，就是再大的興趣都被磨得沒意思了。到了這個時候，他的通訊薄裡已經寫滿了名字，這些名字將成為其日後的助力。

　　時間漸漸推移到春節之後，能找到的都找到了，暫時遺漏的也不急於一時。1986年3月24日，蕭然終於獲得了一個機會。這天，徐可給了他一個電話，讓他上公司去一趟。

　　到了新藝城，徐可開門見山的第一句話讓蕭然傻眼了：「《英雄本色》正在籌備當中，我打算讓你演小馬哥的角色，你看如何？」

　　蕭然的確傻眼了，想想周閏發這位票房毒藥是因為什麼影片紅得一塌糊塗，還拿下了金像獎。如果由他來演小馬哥，那樣的話……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若是他真的演了這個角色，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英雄本色》本就是經典中的經典，在不少具有極大影響力的排名榜上，這部影片一直都是港片的至尊，甚至還在百佳港片的排名裡穩居第一。

　　開創英雄片派流，讓兩個鬱鬱不得志的人從此志滿得意，這部影片甚至影響了未來港片的走向。同樣是因為這部影片的誕生，警匪動作片在很大程度上成為了香港的主流。

　　只是想一想這流芳百世的好處，蕭然就砰然心動。尤其是，他還深知演了這個角色的話，他一定能夠少奮鬥至少五年。在他的記憶裡，周閏發就是在這部影片成功之後沒兩年，就與林凌東成立了銀獎電影公司。

　　若這片沒出現的話，1986年的票房冠軍就是群星雲集的《富貴列車》了。遺憾的是，《富貴列車》的兩千八百萬比起《英雄本色》的三千四百萬還差了相當大的距離。

　　答應還是拒絕？心臟跳動頻率簡直好像打鼓一樣，腦袋熱得猶如冒煙的蕭然正欲出聲應承下來，卻猛然間想起，若是他答應了，那周閏發怎麼辦？

　　沒錯！如果周閏發不演這個角色，未必就能紅，未必就能成為未來的「神仙發」。想到這，蕭然就感到全身好像被一盆冰水由腦袋上倒下來一樣，渾身冰涼無比。

　　沒有了發哥，香港影壇會寂寞多少？蕭然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發哥是香港電影永遠都無法取代的演技之神，同樣也是華人電影的演技之神。如果要他犧牲發哥來成就自己，那他是做不到的。

　　他非常苦惱，換做是發哥其他的作品，他還可以搶下來。可是，《英雄本色》不只是吳雨森一生裡最關鍵的轉折點，還是發哥的轉折點。正是因為這部影片，才會出現若干經典，才會出現讓每個華人，不論喜歡還不喜歡都必須承認的演技之神。

　　換了是你，你會怎麼辦？答應下來？蕭然絕不會原諒自己。如果拒絕掉，他同樣不會原諒自己。說不定將來就會產生像《大話西遊》那句經典台詞的想法，因為他現在離成功太近了。

　　不過，經歷了幾波掙扎，蕭然還是沮喪的決定拒絕。為此，他甚至給了自己一個很好的理由，第一，他不能容許香港缺少像發哥一樣出色的演員。第二，就算他來演小馬哥，絕對無法演繹出那神髓。簡單的說，這個角色除了發哥，誰都不適合。

　　看著臉色變幻如變臉的蕭然，徐可甚感奇怪。當然，他顯然不知道蕭然這個存心不良的傢伙險些奪走了發哥的機會。終於，蕭然想好了，神色間依然有種捨不得的意味：「徐導，這個角色我就不演了，不知我能不能推薦一個人？周閏發！」

　　「周閏發？」徐可的眉毛立刻便皺在一起，他非常清楚周閏發是個好演員。可是，他同樣知道，周閏發是著名的票房毒藥，這樣一來，籌拍的片子豈不是砸定了：「不太好吧，他是好演員。只是，為了票房著想，我認為他恐怕不行！」

　　「老徐，相信我，除了他，沒有人能夠把這個角色演到最好！」蕭然的眼神投到徐可眼裡，竟是如此自信。蕭然猛然想起，若是小馬哥的角色差點變了，說不定導演也變了，立刻焦急追問：「這片子的導演定下來了沒有？」

　　「基本上決定了，我打算自己導演這部戲！」徐可站起來，在桌子上拿起香煙，丟了一支給蕭然問：「難道你對導演也有什麼看法？」

　　「那倒沒有，其實你親自做也挺好的！」蕭然一聽就知道糟了，徐可一定是看中這個劇本，所以決定親自幹。他籌措著腦袋裡的詞彙，想著辦法試圖讓徐可改變主意：「老徐，你看你現在已經是很有名的導演了，而且還在主持電影工作室，不需要每次都親自出馬吧！」

　　「你的意思是？」徐可悠閒的吐出一個煙圈，沉聲道：「讓別人做，我放心不下！」

　　蕭然苦笑不已，徐可本來就喜歡親力親為，不然拍《笑傲江湖》時怎可能會逼走了胡金全。稍微動了一下腦筋，他決定曲線救國：「你現在有名有利，不如把機會讓給其他導演，比如吳雨森，我認為他就很不錯，你不妨考慮一下！」

　　不需要靠夢裡的記憶來猜測，蕭然甚至能在徐可嘴裡問到吳雨森現在的情況。吳雨森現在還是在新藝城在台灣的分公司做，依然是張愛嘉的手下干將。監製了《笑匠》和親自執導了《兩隻老虎》，票房成績平平無奇，這讓這位未來的國際名導很是積鬱。

　　「他？」徐可驚奇不已，他以為蕭然會提其他人，卻沒料到竟是提這位新藝城的開國功臣。他皺了皺眉頭說：「他拍喜劇片還可以，拍這種片子恐怕就不行了吧！」

　　完蛋了！蕭然有點絕望，他沒想到徐可居然是這樣認為吳雨森的。不過，想想也對，那時候吳雨森拍的幾乎全是喜劇片，根本沒表現出在動作片上的才華！只是現在怎麼辦？如果沒了吳雨森，這部影片未必能有想像中那麼成功！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