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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迷失在康熙末年 作者:小樓明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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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1:59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章 怎麼個貪法

蘇瑾卻不再加價了,她起身對凌嘯和欣馨一福道,「侯爺,如此競爭下去,蘇瑾可就不敢奉陪了,謝謝公主和侯爺的款待。不過蘇瑾有些奇怪的是,蔣家妹子向來謹小慎微,為何這次卻不計代價地誌在必得?」

菁菁臉一揚,「這可不關你的事情,不送了!」

蘇瑾的黯然離去,終於使得這場酒桌上的拍賣落下了帷幕,但是酒席卻沒有散。凌嘯一邊給欣馨夾菜,一邊問菁菁道,「菁菁,看你們的樣子,蘇瑾她們的粵海社似乎和你們十八行不合啊。」

「豈止是不合,簡直就是處處爭鬥。」菁菁吃相優雅,硬是要等口中的食物全部吞下,方才回答道,「粵海社是南北四大牙行組建的,而我們十八行則是十八行省的大商人聯合辦的,這天生的對頭,那還不鬥得頭破血流,不死不休?」

凌嘯大吃一驚,牙行?

他曾經看過張家輝演過的《片中傳奇》,知道明清有這種中介組織,但是不甚了了,現在卻想不到牙行是如此的深入明清的經濟格局。「菁菁,你能詳細說說牙行的具體作用嗎?」

這次輪到菁菁愕然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像凌嘯這種大官竟然不知道牙行,「牙行就是經紀,他們是由戶部同意核准,各省布政司衙門頒發稟帖的中間人,他們徵收三分地佣金。您要知道。商人們如果沒有當地牙行的幫助,他們就找不到貨物的收購地,也很難知道貨物的品質和價格行情。本來,對於經商的人,這是一個很好的行當,可以幫我們辦好膳宿、寄存錢財、採購、倉儲、運輸等等便利。但是。由於官府往往要通過牙行來統理交易稅收,沒有牙行地報帖,商人們就會受到稅吏、關總等人的為難,加上好多牙行仗著本地的勢力,勾結官府把持物價,計量欺騙,多進少出,買青放帳,高利盤剝,卡買卡賣、中間哄抬。欺行霸市。」

凌嘯明白了,這牙行說白了,就是綜合功能的經紀人,「既有好處,也難免會有些不好的現象。商人們只要找到信譽好的牙行,就基本上可以避免上當了。那為什麼你和蘇瑾她們如此不和?」

菁菁又在那裡細嚼慢咽,凌嘯看著她那櫻桃小口。只得無可奈何地等她吃完,

「侯爺,我朝每年要從南洋、朝鮮買進很多的外洋雜貨。還有羽毛、紗緞、棉花、檀香、胡椒、黑鉛這些的。這都是要交關稅的,幾個大的牙行,他們都有報關地分行。把各個榷關的上下都打點的很好。大約十年前,粵海行的大東家,就是蘇瑾的父親蘇強義,他聯合了北京地德和坊、廈門的信義行、江寧的江通坊,這四大牙行,搞出了粵海社,專門買船從南洋採購洋貨,再通過他們的牙行分銷。十年間是越來越壯大了,結果……」

「結果。他們外有海關的關係,內有牙行地網絡,一下子就形成了獨家買賣,於是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把洋貨的價格逐年提高,同時,外賣到南洋的生絲。綢緞、茶葉之類地,他們又拚命壓價,侵佔商人們的利潤。後來你們就忍不住了,於是十八行省的大商人聯合起來,組成了十八行,也從南洋進口洋貨。是嗎?」

「就是這樣。」菁菁抿嘴一笑,俏笑嫣然,凌嘯看得心神一蕩,真的好有現代時尚的味道,他忍不住自嘲一下,以前看多了時尚美女,常常臆想古典佳人,現在來到了古代,卻又懷念起霹靂嬌娃,難道人就是這樣的嗎

「阿嘯!阿嘯!」欣馨在一旁愣住了,凌嘯怎麼會對一個夜叉似的女子失魂落魄?

這個問題,欣馨整整想了一晚上都沒有答案,以至於凌嘯早晨請她陪自己一起去香胰子廠的時候,她還在揣測,莫非阿嘯喜歡會經商的女子不成?

今天真是天從人願,臘月十五正是暖陽高照,何園幾乎是傾巢出動,親兵親衛丫環僕婦戈什哈,擁著凌嘯、欣馨、蘭芩、顧貞觀豪成,還有小依小雅他們,浩浩蕩蕩地來到了葛店,凌嘯地侯爺儀仗也是第二次大張旗鼓地出來顯擺顯擺。

葛店廠門的鞭炮聲,幾乎就沒有停過,鞭炮渣子都快要堆成小山了,施世倫、通古柯他們這些湖北官員前來捧場,總兵們也早就率領絕大部分的軍官到了。思德安這個一品將軍更是出奇,他的八旗兵還主動地換下了外圍的防衛,用他的話說,「拿錢不辦事,俺思德安不是那種人!」

臨時決定的漲價和減少供應,並沒有讓客商們卻步,反而更加的較勁起來,尤其是當凌嘯攜欣馨公主出現在操場的時候,那些客商看著他們的眼神熱烈得快要冒火了。

凌嘯要的就是這般的效果。官本位的效應,在二十世紀都沒有能夠消除,想到那時候領導剪綵、題字、領銜的盛行,在這官就是老大的古代,除了施世倫通古柯他們撫藩臬全部到齊之外,老子還把個和碩公主請出來捧場,那還不是讓人瘋狂啊?

山呼公主千歲吉祥之後,凌嘯發表了一番講話,讓這些客商頓時血脈沸騰。

「諸位,你們今天來到這裡,本侯要對你們說的是,你們真是有才智,有勇氣,有機遇!當你們踏上行程,決定來到武昌的時候,就注定了,這將是你們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更是你們成就一番事業最大的契機。」

客商們一愣,哪一個官員發表講話,不是之乎者也地一大堆。誰像這凌嘯一樣白話,還如此大言不漸?

「我們的香胰子勝在哪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朋友趨之若鶩?那就是新!咱們做商人的,賣得真的是貨物嗎?不是!是賣的貨物所帶來的好處!賣米,其實賣地是米吃了能不餓肚子的好處,買衣服,其實是賣的暖和和美觀的好處。這好處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如果你的貨物能夠帶給客人的好處越大,你賺的錢就越多!」

凌嘯把現代營銷的研究隨便甩出一點點,立刻就引起了操場上面的滿場轟動!千古以來,大家都是買進賣出,最多只是考慮到人無我有上去,哪裡會想到這麼多?

啪!啪!啪!開始是稀稀拉拉的掌聲,但是很快就是雷鳴般地席捲開來。

「一個人地力量是薄弱的,一根柱子也撐不起藍天,你們今天即將加入的是一個家庭,加入的將會是一個軍團。從今以後,你們再也不是孤軍奮戰!本侯也絕對不會是只有一個香胰子給你們,還會有更多的新貨,源源不斷地充實你們地貨倉,源源不斷地為你們賺到大筆大筆的銀子。可以想像。當本侯晶瑩剔透的玻璃出來,當本侯用這些玻璃製出纖毫畢現的玻璃鏡子,你們將會賺到多少!」

玻璃?客商們頓時都愣住了,那些東西,賣的人不多。他們紛紛向見過大世面地人打聽,這才知道,本土的玻璃大都不透明。只能做飾品,像朝廷現在議的,好像就是準備把官員地頂珠換成玻璃,透明並不難,難得的是晶瑩剔透,至於那玻璃鏡,市面上也不是沒有,可那都是貴得有血腥味的洋貨!

菁菁在貴賓區聽得忍不住大喜,光是這一番話。就不虛此行了。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另一邊坐著的蘇瑾,心中一陣悔恨,猛一用力,折斷了手中的毛筆,她這才開始明白,菁菁這次賺大了,和凌嘯建立起合作關係,並不能只著眼於胰子一項上!

「除了玻璃,不遠的將來,還會有更多的獨家貨物出來,每一樣都將會讓你們整天數錢,一直數到腿打抖,手抽筋還不能為止。只要你們緊緊跟隨著本侯的腳步前進,三五年之後,本侯不敢打包票你們富可敵國,但是,你們定可以富甲一方!讓咱們著眼於現在,為了咱們的美好未來,一起奮鬥吧!奮鬥地第一步是什麼,就不用本侯提醒吧。開始競標!」

「哄!」這下子全場不是鼓掌了,客商們像是開閘的洪水,拚命向台前的那個競標處擠去,一下子把個臨時搭起的主席台都擠得有些搖晃。你凌嘯說的越是振奮人心,客商們的心越急,奮鬥的第一步是什麼,是要趕緊搶到代理權,否則就不是奮鬥了,而是看著別人數錢數到腿腳抽筋了。

凌嘯大吃一驚,早就顧不上怪客商們不懂鼓掌的禮貌了,連忙扶著欣馨趕緊下來。

競價開始了,最先進行都是縣這一級的。賈縱早為凌嘯和一眾官員準備好了禮台,看著場中一聲高過一聲、一價高過一價的競價,眾人都禁不住心花怒放,但是大家都惴惴不安地看著凌嘯。他們都在想,凌嘯這次能夠收到多少錢?這些錢怎麼界定?自己能不能分一杯羹?

凌嘯卻懶得去管他們想什麼,他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場中的競標。二十個大桌子一字排開,每一桌前都在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想起自己以前在二十一世紀曾經的奮鬥歷程,凌嘯感慨萬千,即使自己當了大區經理之後,也沒有身價敢進入任何拍賣競價的場所,沒想到今天竟能親自導演一場,就像程派傳人張火丁唱的那樣,「這才是今生難預料。」

「一千兩。」一個中年客商開價道。

「一千零一兩。」他身邊的一個年輕人施施然道。

「你**巴子!老子出一千五百兩,看誰跟老子爭?」一個中年客商終於生氣起來了。

「一千五百零一兩。」

中年客商忍不住暴怒,眼前這人分明不像是很有錢的人,出價也完全是一兩一兩地加,分明像是找茬的,他忍不住煩了,「兩千兩!老子陪你玩到底!不過,你要是再加一兩的話,老子就向曾大掌櫃申訴,凡是叫價的,絕對不能少於加一百兩!」

「兩千……算了,老子爭別的縣去!」

這位仁兄的撤退,讓一眾官員大感可惜,只有凌嘯暗笑不已,這麼典型的托,怎麼沒人看出來呢?其實他這次錯了,客商都是走南闖北的,又哪裡看不出來。只是客商打出來的碼頭大都是固定的,都只能選擇圍著家鄉附近的區域,偏偏這項生意又確實太吸引人,再說,托兒們的手腳也很有分寸,過了兩千,決不出手,所以客商們鼓不起反著擺托兒一道的勇氣。

官員們正看得眼珠都流水了,卻聽欣馨道,「諸位大人,本宮來湖北多時,承蒙諸位照拂,一直未能有所感謝,今日特在凌嘯的大營裡置辦了筵席,賜予諸位大人,請吧!」公主賜宴,誰敢不去,大家無奈地一步一回頭,離開了胰子廠去鎮標大營領宴。

這些官員們前腳才走,曾輝就下令所有接到邀請的客商,到大堂去投文標。而左雨和胡濤,更是派出了近三百個親兵,把簽押房圍得水洩不通,因為那裡將會是所有客商繳納銀子的地點,如此機密的數據,凌嘯自然是不會讓一個外人知道的。

曾輝看到客商們寫出來的價格,侯爺真狡猾這句話差一點脫口而出。

接到邀請的客商,都是準備爭那些大城的,不僅競爭者多,且都是財大氣粗之輩,而文標和叫標不同,只能寫在紙上,機會是三次,第一次保留價格最高的三個,依次類汰。這讓每一個客商都有些膽寒,除了底價外,又沒有一個比較的參照,都忍不住躊躇,生怕第一次就被淘汰出局,所以都是按照自己的最大承受能力來寫的。

曾勻從兒子的手中接過這些紙條,嚇了一跳,揚州城的價格炒到了八萬兩,這幾乎是白幹一年的代價了,而江寧更是駭人的十萬。他感到自己的手都有些顫抖了,自己曾家四代奮鬥了這麼多年,才積下五六十萬的家財,那是多少的血汗和時光啊,候爺短短幾月的時間,就像是憑空一抓,就變出了這麼多錢!

他嚥下一口唾沫,「輝兒,你琢磨著這次總數會有多少?」

曾輝也感到有些怕了,他的聲音都在抖,「四百個縣城,咱們大致都是維持在一千五百兩到兩千兩左右,不會少於六七十萬。剛才的這些省城和大城,起碼都是一百萬左右,侯爺說要縣級的上賬,這些大城的不上賬。」

曾勻幾乎昏了過去,他忍不住哀歎,我的侯爺啊,你要我一下子貪污這麼多錢,怎麼個貪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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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1:59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帶兵覲見朝天子?

整整忙活了兩天,招商會的統計賬目才送到了何園,凌嘯卻並不在園中,他去碼頭送欣馨了。

還有十幾日就是除夕,無論如何,欣馨都要回去了。她身為公主,離京本身就是違背祖制的,若不是太后和皇上的寵愛,換了其他人,只怕早已經被宗人府治罪了。由於擔心她的安全,正好豪成要回京去拜祭祖先和伯父,大母也要到江寧去陪伴黛寧,凌嘯便讓豪成帶領三百人的水師前往護送。

「嘯郎。」離別在即,欣馨顯得十分的不捨,而且對於回京十分的恐懼,「妾身雖身為公主,但妾身明白,一日是嘯郎的人,終生都是嘯郎的妻。寒宮冷清,再別無知音,妾身在京城等候郎君。」

凌嘯知道,她害怕自己不能衝破阻撓解決好婚事,當即哈哈笑道,「古人云,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欣馨,莫非你要將我淡忘不成?」

欣馨微蹙眉頭一想,也不覺莞爾,真的巧了,凌嘯本身就是侯爺,嘯嘯又是同音,當即嬌嗔道,「入了你的侯門,日日夜夜都相伴在一起,怎麼可能成得了路人?倒是只怕咱們的候爺大人日日花叢游賞,早就把我拋在腦後了。」

凌嘯牽著她的小手,柔聲撫慰道,「欣馨,咱們的婚事,凌嘯永遠都不會忘記!回何園之後。我馬上給聖上上祈婚折子,無論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定會勇往直前。」

豪成看他倆溫存了半晌,還在那裡纏綿,忍不住取笑道,「好了。嘯弟,你們哭也哭了,笑也笑了,擁也擁了,誓也誓了,我和嬸嬸地腿腳都站麻了,你們還在這裡卿卿我我!再不起錨,就要等明天了。」

欣馨頓時羞紅了面龐,她也不擺公主架子,一挽大母的臂膀。千嬌百媚地撒嬌起來,「老祖宗,您看欣馨還沒有過門,大伯就欺負人了,就算看在姑姑的份上。您也要給欣馨作主啊!」

大母毫不介意,看到欣馨對凌嘯百般依順,她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都說公主嬌縱難伺候,一般人都不敢娶公主為妻。可是眼前的這個和碩公主雖然是萬千寵愛在身,但謙和恭敬,實在是越看越歡喜。當即幫忙道,「豬豬,無論何時何地,你都不可以隨便地欺負欣馨,不僅是欣馨,還有何園的女子,你都不可以欺負,包括你的妻妾,要知道。都是人生父母養,不可以輕慢。」

豬豬地小名一出,豪成頓時啞口無言。

眾人萬般不捨地進了船艙,凌嘯在跳板上叮囑豪成一番,就此作別,直到船隊消失在茫茫水天,方才回身上馬。

何園的書房裡,卻是一片呆呆的茫然,凌嘯進來的時候,三人組還在看著統計賬簿發愣。

「你們這是怎麼啦?一個個像是泥塑的菩薩。」

顧貞觀覺得口中有些發乾,雖然他早預料到,招商會會有不下百萬兩的巨款進賬,但是看到總數兩百四十萬的所有回款,他還是吃驚極了,這可比康熙三十四年的總關稅還要多七十萬兩。要是這還能夠接受的話,那麼凌嘯貪污的膽子,就更加讓他駭異了,十八行地七十萬兩不上賬不說,那些大城的一百萬兩也沒有上賬。這就是說,凌嘯竟然敢一口氣把相當於全國一年的關稅收入全部侵吞掉。

他苦澀道,「侯爺,這賬本做得未免太過於駭人了,萬一讓人知道了,只怕立刻就禍及滿門,侯爺,以你之才,也不在乎要這等款子吧!」他的話一出口,金虎和陶洲也連忙點頭。

凌嘯心中大笑,靠,貪污區區一百七十萬兩,就把這些人嚇得渾身發抖,要是你們知道和紳二十年貪污八億兩,那你們還不要氣絕當場?比起和紳一年四千萬兩的貪污水平,我凌嘯還是小兒科,差得遠了。

「先生,先就這麼著吧。」凌嘯心中自有打算,也不多說,他拿出菁菁送給他地一把手銃,「倒是這種手銃,如果本侯要給自己的親兵配備的話,朝廷有沒有什麼規定?」

金虎一聽,大吃一驚,頓時連連擺手,「爺,這可萬萬使不得,除了京中的火器營,兵部核准的地方軍隊外,就只有大內御林軍可以配備手銃。若是爺想加強親兵地火力,可以配備鳥槍,但是手銃,還請爺三思,免得被御史們知道了,那構陷起來,可不是好玩的。」

凌嘯愕然,為何鳥槍可以配備,手銃卻受到這麼嚴格的限制?

顧貞觀也沉吟半晌道,「候爺,那手銃最是小巧輕便,便於攜帶,常常會被用於行刺。所以在京中,也只有內班侍衛和火器營中可以裝備,咱們犯不著瓜田李下,再說了,這手銃地價格實在不菲,各省的大員中,尚無一人配備,也沒有人能夠給親兵買得起,何園以一個總兵衙門,做這第一個開禁的事,划不來!」

凌嘯大覺好笑,要是手上的這把三十公分長的手銃,也叫小巧輕便的話,那衝鋒手槍也可以稱得上是微型火器了。見大家都是這般謹慎的態度,凌嘯也不堅持,心中暗下決心,這段時間,老子就開始研究一下,看現在的條件,能不能搞出更加小巧的火器來,小到藏在腰間看不出來,要是能夠給自己地三十親衛人手一把,那還不是安全大增。

「爺,剛才施撫派人請您過去赴宴呢,您看是否需要前去?」

凌嘯嘿嘿一笑,「施世倫哪裡是要我去喝酒,分明是召集了全省城地官員。等著分我的贓,去!怎麼不去。」

不出凌嘯所料,滿城的官員幾乎來了大半,不僅軍隊系統的,凡是挨得上邊的,像藩司臬司武昌府都來了。酒宴就設在巡撫衙門之中。一眾官員,喧喧嚷嚷的把個花廳擠得滿滿地,還在花廳之外,搭上了一個大大的戲檯子,在那裡咿咿呀呀地唱上了大戲。

凌嘯跨進花廳,就對施世倫一陣嚷嚷,「嘿,老施,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平日裡摳門的緊的施大青天,今天居然大宴同僚。還請來了戲班,難道是你又新添了公子不成?」

眾人見他進來,都是心中大喜,紛紛站起來相迎。施世倫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那荊州將軍思德安立刻就是一頓笑罵。「忠毅候此言差矣,施世倫當官十餘載,好不容易有了人味,你這一笑話,要是把他弄得不好意思了。以後大家可就沒有好酒喝了!不過話說回來,今天的這台戲,是為老弟你唱的。跟老哥哥實話實說,這次招商會,你捲了多少?」

凌嘯故作大訝,「老思,錢多錢少都是咱們湖北軍方的所得,怎麼成了我捲了多少?莫說小弟我苛嚴,你老哥哥要是不罰酒三杯,嘿嘿,等下可就不要說我胳膊往外拐了!」眾人連忙跟著起哄。頓時把思德安這品銜最高的官給將住了。思德安卻喜滋滋的,他聞出了味道,胳膊往外拐?那就是說,凌嘯還是記得自己是一個滿人,不會空過咱們旗營地,當即光光光連乾三杯,贏得滿場的喝彩。

入席之後,施世倫彬彬有禮地站起身來,一指身邊的凌嘯,舉杯道,「各位,今日本撫大擺宴席,首先是為凌嘯候爺祝賀,一屆招商會,如神來之筆,儘是席捲江南客商,賺的盆滿缽滿,我湖北軍中自此就有了穩定的養廉銀子來源,此舉功在朝廷,利在鄉梓,來,咱們一起干了。」說罷,他豪氣地一飲而盡,亮出杯底,眾人也紛紛一口乾了。

「這第二件嘛,快到年底除夕了,施某是半路接手,這幾個月也得到了諸位地鼎力相助,湖北一省正在蒸蒸日上,逐漸從知無堂的騷擾中脫離出來。今天不談政通人和的事,施某先敬酒一杯,當下咱們專談不足之處,如何改進,有何難處,都敞開了談。」又是一杯見底,凌嘯忍不住尋思起來,施世倫來了兩月,今天難道要議論明年的方略不成?想到自己不過是軍中職事,他漸漸放下心來。

但是,他的這心才放下一半,就見學台宋文遠站起來一頓訴苦,孔廟要修了,珞珈書院更是梁倒柱歪,學衙也破得直掉瓦,說罷,他還取下頂戴露出額頭上不知何時地傷疤,「大人們啊,你們看看,咱這頭上的傷,就是年久失修的衙門大堂上地瓦給砸的,砸到宋某不足慮,可要是砸到了生員們,那可就是罪過啊!我們湖北本來就文運不昌,唐朝間還有百年無進士的糗事,好容易中了一個三甲同進士,還被人稱為破天荒,這可是荊楚大恥,還望各位大人鼎力襄助,勻些修繕銀子,給後人一些念記,宋某在此給各位大人鞠躬了。」

靠,凌嘯頓時鬱悶,宋學台說是給大家鞠躬尋求贊助,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他分明是只對自己一人鞠躬,還定在那裡不肯直起身來。搞了半天,施世倫這是要把自己當肥羊宰啊!不過話說回來,誰教自己現在有錢的呢。

眾人都看著凌嘯,等著他對宋文遠的鞠躬有所表示,只要他有所收穫,就要紛紛效仿。凌嘯卻光地喝完一杯,走過來扶起宋學台,道,「宋大人,學生感動啊!大人為聖人教化一片赤誠,凌嘯若是沒有表示,那豈不是枉為湖北水土養大的人了?我們的香胰子廠,本是為旗綠兩營籌集養廉銀子所辦,其中還有戶部和內務府的股本在其中,凌嘯雖也有些小本在其中,可是收益都是歸各位股東所有,凌嘯也不敢擅動。」

大家一聽他的話,心中都知道這個鐵門閂不好拉,正有些失望之時,卻聽凌嘯大義凜然道,「不過,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娃娃地事關乎荊楚的未來,相信在場的軍中諸位官員也沒有異議。捐些錢給學子們,讓他們有好得環境習聖人之道,比到寺廟做善事還要有意義。其實本侯今天是要找各位大人,提前把明年地養廉銀子先行發放的,一共是四十萬兩,既然宋大人開口了。諸位又都在此地,那麼,本侯就提議一下,給宋大人捐個萬把兩,如何?」

一時間,花廳中鴉雀無聲,堂外戲台的絃歌聲傳了進來。

牛!還沒有正式開賣,你就提前一年把養廉銀子給交割掉,還一給就四十萬兩,按照三分之一的比例。那就是說,他們自己的估計是,明年起碼有一百二十萬兩的利潤。

思德安和蔣恆昌、梁佑邦一換眼色,都是心中把施世倫亂罵一通,好不容易把凌嘯找來。是想商議一番,向他討個底細,看怎麼樣給大家來個雨露均沾地,誰想到他施世倫居然吃大戶起來了。凌嘯現在把話放出來了,本來是要給大家分派養廉銀子的。那捐給學台衙門的,只能是全體武官來捐贈了。

看到大家都隨著凌嘯的眼神看向自己,思德安和兩個總兵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拒絕宋文遠的,只好一聲不吭地點點頭。宋文遠大汗淋漓,他拿不準自己的這番化緣是福是禍,為了這萬把兩銀子,只怕得罪了幾乎所有的軍官。

凌嘯見思德安他們無異議,當即從懷中掏出了四十萬兩銀票,抽出一萬遞給宋文遠後,往施世倫身前一放,「施撫。這些銀子就請你巡撫衙門代為保管,待各標營議好分發標準之後發放吧。」

施世倫苦笑著接過銀子,心中對凌嘯「佩服」得五體投地。銀票轉手了,再與他凌嘯毫無瓜葛了,安排好的拉贊助活動,看來是要無疾而終了。「撫台大人,武昌城中下水溝渠擁塞多年……」柳銘眼頭不亮,銀票轉手了,他還在囉唆著要錢,頓時就被施世倫一個白眼給堵了回去。施世倫也有自己的難處啊,他是既管軍又管民,兩邊要是不能平衡下來,那還不是徒惹閒話。

可是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柳銘那樣的膽小,楊思謙就是其中之一。

「施撫,不是老楊我哭窮,本來臬司下屬沒窮差,可是那都是上不得檯面地外水,而且還被一群師爺衙役書辦們分了,衙門裡面落不了多少。老楊也不求別的,你給個五千兩把臬獄修一下就好了。」他這一帶頭,藩司、糧道、鹽道、檢查道等人紛紛找他哭窮起來,眾人都是一門心思,誰教你老施昨晚把我們找來,要我們大吐苦水的?

老施那邊一個頭兩個大,凌嘯卻和思德安梁佑邦蔣恆昌他們杯來盞去,喝得不亦樂乎。思德安心中十分好笑,看你老施怎麼應付自己布好的局。不過,凌嘯卻不這麼想,他知道施世倫是清官,就算要到了錢,他也會用於公務民生上去的,但是要凌嘯拿錢出來,那沒有好處地事情,凌嘯是不大願意幹的,除非自己是巡撫。

見老施被一干自己擅動起來的屬下弄得面紅耳赤,凌嘯出手了。施世倫對自己不錯,也不能把他為難的太緊了,當下凌嘯叫道,「各位各位,且住,凌嘯有些事情想請教施撫,行個方便。」他仗著自己的驕橫,把施世倫從口水唾沫中拉了出來,一直拉到花廳之外,笑道,「老施,你也太不地道了,怎麼樣,吃了啞巴虧吧?不是我說你,你要是不給我玩一出鴻門宴,凌嘯還能不幫你老哥哥?」

饒是施世倫多年宦海沉浮,也忍不住老臉一紅,期期艾艾道,「侯爺見諒……」

諒字還未說完,就被眼前地一片紅光給打斷了。凌嘯把一疊銀票在他眼前一晃,「老施,我知道你,當家有當家的難處,再說你高風亮節,一向是老弟我敬佩的人物。這十萬兩銀票本來是要兌現上次地紅包承諾的,你先留下點作為各項急需,分個五萬兩給招商會出力的同僚他們派發,也差不多了。」

施世倫頓時十分感動,對凌嘯長揖不起,「候爺以德報怨,世綸汗顏不已。」

凌嘯卻嘿嘿笑了,一拍他的肩膀,「老施這樣客氣,凌嘯可受不了。我準備把香胰子廠轉給朝廷管理了,日後想幫你也幫不上了,你琢磨著辦吧,我先去撒尿。」

「交給朝廷?」施世倫大吃一驚,對著凌嘯的背影追問。

「公家事,又不是我私人的,當然是交給戶部啦!」凌嘯有些尿急,頭也不回。

凌嘯還沒有來得及找個人問茅廁所在,就見院門外甬道處奔進一人來,「老爺,老爺,外間來了一個欽差大人。」

欽差?施世倫叫道,「擺香案,開中門,放禮炮!」

眾人連忙來到大堂之上,這個欽差卻是凌嘯的熟人,一等侍衛劉鐵成。

「荊州將軍思德安、湖北巡撫施世倫、忠毅候凌嘯接旨。奉天承諭,皇帝詔曰,葛爾丹殘喘大漠賊心不死,朕行將三度親征。慮及湖北各營久未歷戰,著思德安施世倫混編旗營綠營各一標,以忠毅候凌嘯率至京師,於元宵覲見,隨朕西征,欽此。」

劉鐵成話音一落,思德安和施世倫都是莫名奇妙,向來都是調陝甘之兵打西北,這次為何是湖北兵?

凌嘯也是大吃一驚,他倒不怕打仗,問題是康熙要自己帶兵覲見,難道是有什麼大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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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1:59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二章 驕兵嬌將

劉鐵成傳旨完畢,卻連腳不肯歇,就馬上向施世倫索一艘官船,要順水東下而去。

凌嘯一把拉住他,笑道,「老劉,這麼急幹什麼?老施的酒水你可以不喝,我這昔日同袍的酒,你不能不喝啊!一晚上坐船,除了困覺挺屍之外,你還能作甚麼?最多吃完了酒之後,我請施撫派三桅船送你,再安排兩個嬌媚的歌女給你吟詩,一夜詩情畫意的,就可以到江寧了。」

劉鐵成哭笑不得,歌女是用來吟詩的嗎?

他是一個粗豪的廝殺漢子,當土匪當得十分有名,才被康熙招安的,凌嘯和他雖是有過短暫的共事,天可憐見,兩人卻別無私交,況且凌嘯那時候不過是正五品的三等帶刀侍衛,而自己是一等蝦,當時還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可孰料他從侍衛的職務上一飛沖天,短短大半年,已經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正二品副都統兼總兵了,聖眷之濃,天下難找。

「侯爺這般說,老劉也不好推辭,不過軍務緊急,歌女呢就免了,晚間的三桅船要是沒著落,我老劉可是要拉著你們打御前官司的哦!」

思德安和施世倫也是賊精的人,他們和劉鐵成雖然不是特熟,可每次進京述職,也不陌生,知道凌嘯想套他的消息,他們也覺得怪異,還是問清楚的好,當即兩人一邊拉劉鐵成入席。一邊拍著排骨保證,絕對有船。

酒過三巡,凌嘯涎著臉道,「老劉,我琢磨著有些奇怪,皇上以往都是調陝甘總督地兵去大漠。這次為何要調湖北兵去西北?這人吃馬嚼的花費不小還不說,咱們這邊的兵耐不得苦寒啊,萬一是耽誤了戰事,可就……」

劉鐵成一攤雙手,「侯爺,思將軍、施大人,我老劉只是一個侍衛,侯爺你也知道,侍衛能頂多大的事!我哪裡能明白皇上的旨意啊?莫說你們了,等我到了福建。那裡的督撫只怕更加摸頭不知腦,他們比你們更加耐不得寒冷呢!」

眾人頓時愕然,調福建兵入西北作戰,皇上這是怎麼啦?

當晚劉鐵成乘舟而下,剩下了思德安施世倫和凌嘯在那裡苦思不得其解。不過。無論是怎麼不能會解聖意,聖旨卻是要執行地,三人當即商議起出征軍隊的配屬問題來了。康熙要他元宵節前趕到京師,估計又是和去年一樣,二月就要親征了。凌嘯作為率兵的統帥,當然是盡量題要求了。

「思將軍,施大人。這次咱們湖北兵第一次遠征大漠,兵卒的素質擺在那裡,我也就不多說了,凌嘯但憑這一片赤誠,盡量不給湖北子弟丟臉,不給大人們臉上抹黑。綠營兵呢,我看就帶我自己的鎮標好了,不過我的鎮標兵額和戰馬都不足,只有四千左右。何園還要護衛,香胰子廠也要警備,施大人能否把那個駐紮咸寧的四個騎兵營調撥給我?」

施世倫微一思量,雖說這次整軍,凌嘯把金虎的兵全部換成了輕騎兵,但是他的確是兵員不足一標,想到大漠之中騎兵的機動至關重要,當然就點頭應允。

思德安見凌嘯又看他,爽朗地一笑,「黃浩地漢軍旗營已經在你那邊了,這就是一千三百人,我再給你把副都統鵬維開的旗標撥給你,全部都是馬軍,這樣算來,你這邊的旗營也不少於七千了。」

凌嘯低頭想了一想,鵬維開和自己職務品級都一樣,自己指揮他的屬下,在資歷上並無不妥,何況鵬維開只是一個小小一等男爵,而自己是世襲二等候爵,在尊寵上更是不可相提並論。想到這裡凌嘯提了最後一個請求,「兩位大人,有多少棉衣皮貨,還請你們全部拿出來吧,沒有溫室效應,那大漠晚上的寒冷,凌嘯到死都不會忘記地。別人說拉尿成冰,那是胡扯,要是沒有圍成圈擋風,就貿然掏出那話兒,只怕是立刻就凍成冰棍子!」

接下來的日子,凌嘯可是忙得不可開交。

一萬三的騎兵把個鎮標大營擠得喧嚷嚷的,所幸這裡原本是陳倬的提標大營,按照一萬兵馬地容量設計的,方才能堪勘裝得下去。凌嘯曾經在大漠上帶兵打仗,最是知道騎兵速度的重要性,可是這些兵是久居湖北,騎術和北方士兵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加上馬匹也都是陝西運來,也算不得什麼良駒,對這兩點,他地心中毫無底氣,所以當正月初三人馬到齊的時候,金虎前來請示,凌嘯只有一句話,「每天縱馬練騎術,清晨出發,夜晚申時要能到荊州!」

鵬維開的馬軍旗標果然訓練有素,四個參領都是四十開外的老軍務了,特廷和多贊兩人打過台灣,柬答桂和祁司理則是參加過打羅剎鬼子的戰鬥。相對金虎來說,他們治軍就寬縱一些,滿人大都嬌縱,久居此地,紀律難免有些荒廢,可饒是如此,他們的騎射功夫還是強過金虎的綠營。

當旗營奔回了荊州,除了凌嘯和少數的親衛能跟得上以外,金虎帶領的鎮標還在二三十里之後地江陵。一整天的奔馳,戰馬噴吐著騰騰白氣,馬力顯然到了相當的損耗,將士們也是面色苦楚,他們也感覺到大腿內側摩擦得開始生疼了。凌嘯自己也覺得有些吃不消,可是他卻知道,這樣的馬力,這樣的速度,在大漠上和善戰的蒙古騎兵作戰,十分的危險。

「怎麼回事?人似乎少了一些?」凌嘯發現旗標的中軍有些不穩,遠處的夜色下,影影綴綴地似乎有不少士兵離開隊伍,當即問特廷。

「回稟軍門,末將立刻前去查問。」特廷一直跟著凌嘯,並不知情,等他縱馬問得准信回來,已經是一刻鐘之後了。「軍門,他們這幫廢柴,竟是要乘等金副將的這段空隙,回旗營去探探家人。」特廷開始還是掛著笑,可是看到凌嘯的臉色漸漸變了,也感到事態有些嚴重了,擅自離開大軍,這是違反軍紀的重罪。

凌嘯震撼了,都說八旗日漸腐化,想不到連軍紀也鬆弛到這種地步,當下忍不住勃然大怒,「特廷,本侯一向有個名聲,就是喜歡停掉不聽話者的職務,現在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把那些廢柴的頭取回來,至於有多少人頭,看你的了。」

四個參領登時大驚失色,凌嘯這是要大開殺戒了!

縱使是凌嘯如此威逼,四位參領還是沒有完成殺人的任務,他們下不了這個重手,不僅只是把一百多擅自離開的旗丁捆到凌嘯面前,反而還派了一人前去城中把鵬維開請來說項。

火把通明之下,凌嘯的臉漸漸開始扭曲,他真的被這群人給氣到了。以前那些御林軍該屌吧,可也是規規矩矩不折不扣地依令行事,不敢有違,而這些地方上的八旗兵,卻是如此嬉戲軍令。凌嘯心中殺機翻滾,臉上卻是笑容可掬地和鵬維開寒暄著,冷暖久仰間,金虎終於到了,看到已經等候半晌的凌嘯和八旗,眾軍官一陣汗顏。

「侯爺,大軍未拔即先殺兵丁,不祥啊,不如這樣,給他們打些軍棍,以示小懲大戒,您開如何?」快馬趕來的鵬維開陪著笑臉,開玩笑,凌嘯殺的可是他的兵啊!

凌嘯笑道,「鵬大人,的確是不祥啊,不過,凌嘯還記得聖上對我的教誨,義不理財,慈不掌兵!金虎,鎮標點數!」

金虎高喝一聲「喳」,就跑到軍前號令起來,各標營裡紛紛響起了集合報數之聲。咸寧馬營參將彭友、鎮標參將陳光鶴、周文淵開始緊張地點數,號喝之聲響徹雲霄。不一會,金虎一路小跑來到凌嘯面前,「回軍門,鎮標全標應到五千九百三十八人,實到五千九百三十八人!」

鵬維開和四參領頓時色變,看來凌嘯已經是鐵心要殺人了。

凌嘯來到綁縛著跪倒在地的逃兵們前面,從他們的身邊緩緩走過,嘴裡很認真地數著數,一共是一百一十三名。他歎惜一聲,問道,「你們之中,誰的品級最高?」

一個健碩的中年漢子傲然道,「卑職二等子爵冬安錄,現領荊州八旗正藍旗佐領,他們大部分是我的親兵。」

凌嘯見他如此驕傲,還敢直接承認自己是犯卒的頭子,微微一愣,不覺有些憐憫,「知不知道自己犯了死罪?身為四品戰將,竟然無將令而擅離職守,還帶著屬下……」

「軍門,我老婆快要生了,我去看看,沒有什麼大不了……」這冬安錄平日裡最是嬌縱不堪,此時此刻他還以為是好玩。

「住嘴!」鵬維開衝上去就是幾個嘴巴子,「冬安錄,還敢假詞狡辯!再不向侯爺請罪認錯,你的項上人頭刻就要搬家了!不要仗著你曾經救過聖駕,更不要以為你是老太妃的侄孫,要知道這是軍中,軍令如山!」

冬安錄被打得眼冒金星,他知道鵬維開是為自己求情,卻是倔強之人,偏偏不敢相信凌嘯敢殺自己,他嘿嘿笑道,「殺我?我身為子爵,沒有聖上的旨意,他就敢隨便殺我?當日我在飛揚古軍門帳中之時,皇上就是老子背出來的!」

凌嘯徹底的無語了,他拔刀斬斷了他冬安錄身上的繩索,然後一把抓過黃浩背上的弓箭,搭弓拉弦,喝道,「滾!滾回你老婆的褲檔底下舔去,本侯數五聲,你要是逃得過本侯的這支箭,還可以見到你老婆孩子,否則,你就是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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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1:59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戰略一問在錦囊

冬安錄還在發愣,凌嘯卻已經數了起來。

「一。」

「軍,軍門……」

「二。」

「……」

「三。」

冬安錄這才知道凌嘯不是假話,連忙拼了老命飛奔出去,一面跑還一面左右突轉方向,以躲避凌嘯可能的瞄準。

「五!」

冬安錄卻沒有聽到五,他已經跑到了三四十步開外,心中感覺到五的來臨,就地一撲趴倒在地上。嗖地一聲弦響,冬安錄趴在地上嚇得屁滾尿流,一摸身上卻毫無痛楚,知道躲過了這一箭,頓時大喜,一躍而起,轉過身來就大笑,「哈哈,你的箭術……噢!」

滿載著凌嘯硬氣功的箭枝,如出洞的毒蛇之信,以瞬息之勢直貫冬安錄的胸口,縱使他的身軀十分健碩,也被這貫透胸膛的一箭射得連退幾步。拼盡最後的氣力,冬安錄叫道,「好膽!你,你敢耍詐?」

凌嘯施施然道,「本侯說要你躲箭,又沒有要你躲弦響!」他轉過身來,對眾犯錯的士兵冷冷道,「事可以一,不可以再,下次不管是誰,違反軍令,殺!」

見凌嘯開了殺戒,旗營眾人這才知道,眼前的凌嘯,絕對不只是賺錢給大家花的老好人,大家看向他的眼神立刻多了一份畏懼,對他的奸詐狡猾更是倍感警惕。那怠慢之心不覺都收起來了。

凌嘯猛地喝道,「全軍聽令,沿官道向夷陵全力行軍。」

全場震驚,剛剛一天跑了五百里,還要再跑到夷陵,那可是還有四百里啊!

「金虎。黃浩何在?」

「末將在!」

「黃浩引旗標為前軍開路,此刻出發!金虎引鎮標為後軍殿後,兩刻鐘後出發,記住,本侯中軍隨金虎所到之時,前軍倘使還有落後者,嚴懲不怠!」

將令既出,疲勞已極地大軍不得不再次跨馬疾馳。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是極限,對士兵們如此。對戰馬更是如此,這一夜的奔馳,比白天的速度慢了很多,凌嘯到達夷陵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時分了。

士兵們聚在夷陵城外的空閒地上。三三兩兩地倒在地上喘氣,好多地馬匹口吐泡沫,往地上一俯,就永遠也沒有起身。凌嘯並不是濫刑之人,所以他盡量還是緩著馬力。即便如此,當他和金虎到達之後,旗營還是有兩百多人姍姍來遲。凌嘯一聲令下。金虎的親兵立刻上前一頓亂砍狂劈,把這些落伍者的馬匹全部砍死,而落伍的士兵每人都是三十軍棍。

「你們配不上騎兵的稱號!自己走路回去,西征軍中,不要這樣的孬種!」

凌嘯知道這樣不公平,可是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臨時抱佛腳了,再上戰場的時候是九死一生,要是不抱。那就是十死無生。憑著自己的直覺,他知道自己現在在一個坎上,他雖然不知道康熙為何調湖北兵前去西北,但他知道,要是這次西北打仗的時候,自己這一標萬一兵敗,可能自此以後,康熙就要把自己轉入一個純文官了。

第三天早上,在夷陵的城門口,凌嘯冷峻地發軍令,「金虎帶領鎮標開路,本侯和黃浩率旗營殿後,同樣地規矩,不一樣的刑法,落後者,六十軍棍,殺馬除名!」

這一下,誰都沒有話說了,昨天是綠營趕旗營的鴨子,今天倒轉過來,凌嘯的處置絕對公平。金虎立刻就一聲號令,綠營的六千戰馬脫韁而去,這些漢族士兵心中都是恐懼不已。昨天揍人固然是爽到了極點,可是輪到自己挨揍,那就不爽了,綠營地騎術本來就比旗營要差,要是不兢兢業業,自己挨上六十軍棍不說,連馬都要被殺掉,還把自己趕出馬兵隊伍,這可是關係到餉銀的大事。

「侯爺,您為何要殺掉那些落後者的戰馬?軍馬都是茶馬司換來的,如此在訓練之中殺掉,可會有些口水官司打的啊。」黃浩看著遠去地綠營背影,問出了特廷他們不敢問的疑問,四大參領也豎起了耳朵,看凌嘯究竟如何解釋。

凌嘯看看清晨的天色,笑道,「劣馬上陣,強兵也無用武之地,駿馬上陣,弱兵也可遠揚千里!機動,才是根本。至於口水官司,他茶馬司有話,找施撫去,本侯只管在勝利地前提下保全士兵的性命。」

黃浩是第一次聽到凌嘯說軍事方面的事情,頓時來了興趣,忍不住問道,「要是咱們必須死戰才能保證戰局的勝利,那侯爺您以為該當何如?」

凌嘯猛地一馬鞭抽打馬臀,箭一般馳出,遠遠的聲音傳來,「男兒大丈夫,保家衛國,該死就死!」

回到何園,才進儀門,凌嘯就和顧貞觀撞了一個滿懷,見是望眼欲穿的凌嘯,顧貞觀的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侯爺,原來靜仁不等過年就走了,難怪到處都找不到他呢,你看,這是靜仁留給我的信。」

鄔思道還是走了。凌嘯覺得很是沮喪,自己對他期望切切,不惜冒險與他大談治國理想、人文學術、自然科學,他卻一聲不響地走了,沒有交代一句話就離開了武昌,去北京找老四這個主子去了。

「沒了張屠夫,就整天沒肉吃?貞觀先生,咱們加油,定要搞出個人模樣,給他們看看!」凌嘯一拳擂在影壁上,把那上面的石灰打得嗖嗖飛揚,鮮紅地血從凌嘯的手上滴落,徹骨的痛楚讓凌嘯自己都是一激。顧貞觀大吃一驚。連忙招呼下人來給他包紮,他沒想到凌嘯這麼激動,笑了笑,道,「侯爺你真是太心急了。」

凌嘯搖搖頭道,「我不是怪他沒有留下來。只是怪他沒有道聲別,太把我凌嘯地真心當假意了。」

顧貞觀卻拊掌大笑起來,「如此甚好,貞觀可是全了友情,鄔瘸子,你可真是太小心了。」說完,他遞給發怔的凌嘯一封信。

「平遠兄,梁園雖是終老處,奈何人身不由己,思道不得不離開了。每憶及兄之情誼。思道都感歎萬千,兄誠人也。天涯雖遠,思道思慕之心不減。

兄所言茅廬事,弟非草木,然志向所懷宏大。玄德卻言之尚早。縱有兒女狀心扉意動,也難頓決,所感懷者,玄德渴賢之深,故留錦囊一隻。兄可持信以告,觀玄德之情狀,若真、若切、若誠、若痛。則伯牙子期,定有來日,可贈錦囊。若悔未殺,勸兄早離以保己身!」

靠!原來鄔思道早有意動,無奈現在的自己實在廟小神微,這位先生還在觀望之中。凌嘯越看越笑,這鄔思道真是要學諸葛亮,還搞個錦囊出來?

他把手一攤,「拿來!」

顧貞觀嘿嘿調侃道。「這麼心急?」

凌嘯笑罵道,「你這先生,只為友情,暗中偷偷觀察我的反應,全不顧我這東家的大事,還好意思笑我?」

「哼!果然是一代新人勝舊人,不僅男女之情如此,想不到當個師爺,也是這樣!」顧貞觀遞上錦囊,無比幽怨地說道,「貞觀還是找個地方抱頭哭泣去!」

凌嘯受不了,大吐著逃到書房去看錦囊。

一手清逸崖岸的小楷,鄔思道在錦囊中地信箋上寫道,「候爺,你既能看到此信,則思道已經是上船再無下船時了。思道再無廢話,唯有代聖上一問:忠毅侯上馬能大戰敵酋,下車可守牧百姓,此等文武全才,帶軍好,牧民善?」

凌嘯大吃一驚,駭然汗出。

******

正月初十,咚咚咚咚!戰鼓響起,大軍起拔。

這是自三藩之亂後,二十年來,湖北兵的第一次大規模出境作戰。鎮標大營之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種壯觀場面的百姓,擠得裡三層外三層,對整軍待發的軍隊好奇不已,一邊還議論紛紛,他們或者羨慕得熱血沸騰,或者憐憫這些征夫。

前來相送的施世倫,卻更多是憂心。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管他馬革裹屍,管他千秋功炳,缺少訓練的一萬三千馬兵,無論是給湖北帶來榮譽還是恥辱,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之中定會有不少人將會血灑邊疆,多少孤兒寡母淚,多少春閨夜半啼?

旌旗遍插的校場之上,戰馬林立,刀槍刺天。陰沉沉的天上寒風凜冽吹蕩,氣氛顯得肅穆莊嚴。酒碗在帥台上一溜擺開,「凌」字大帥旗下,是一面桌盤大的鼓,凌嘯全身甲冑,闊步走到帥台前,一聲不吭地抄起兩個鼓捶。

凌軍門親自擊鼓?眾人正自詫異,卻聽凌嘯飽蘸勁力地鼓聲擂響,「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將軍令!

「噹!」「噹!」凌嘯鼓捶相交之下,底下一萬多士兵猛地吼唱起來。

傲氣傲笑萬重浪

熱血熱勝紅日光

膽似鐵打骨似精鋼

……

讓海天為我聚能量

去開闢天地為我理想去闖

看碧波高漲

又看碧空廣闊浩氣揚

即是男兒當自強

強步挺胸大家做棟樑做好漢

萬人齊聲,歌聲豪壯,充滿陽剛的嘶吼,聲震雲霄。

一時間唱者自壯,聞者心蕩。

莫說百姓為之傾倒如狂,就是施世倫也覺得自己還有投筆從戎的衝動。

荊州將軍思德安抱著大壇一一為將領們倒上。

「將士們,且乾了這杯壯行酒,湖北的父老鄉親等著你們建功立業,載譽歸來。干!」凌嘯率眾人接過酒碗一飲而盡,猛地砸在地上!

PS:尊敬的書友們,由於某些原因,明月先保證每日6000字,多地攢起來,四月的某些天爆發,嘿嘿,謝謝你們的支持。凌嘯一豎大拇指,讚道,「明月沒話說,昨天親口承諾,600章沒完誓不太監,即使前世屬東方不敗的,今生也要把葵花寶典反著練習,直到遙遠的完本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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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1:59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故態重盟鬧京城(一)

帶兵朝覲,歷來是大忌,即使有聖旨,也要更加謹慎。

凌嘯是一個懂得規矩的人,所以大軍才到了保定,他即馬上命令就地紮營,留下金虎、彭友領軍守候。自己領了鎮標參將陳光鶴、周文淵,帶了三百親隨,星夜趕往狼嘾的豐台大營。

正月的夜晚清寒沁骨,尤其是那撲面的冷風,隨著戰馬的疾馳,使得鐵甲冰寒。親兵們凍得眉毛尖上都掛著冰屑,凌嘯哈哈笑道,「弟兄們,這還只是到了河北地界,你們就受不了,那到了大漠可是要拉稀打擺的!」

左雨看了看頗能耐寒的胡家兄弟,陪笑道,「爺,咱們基本上沒往北方來過,哪裡曉得這冷起來,竟是這般的賊冷,看來拉尿成冰還是真有其事。」胡濤把嘴角一撇,「拉尿成冰算什麼?!告訴你,大漠之中,可以凍到刀槍變脆,伸手一扳,輕輕鬆鬆就折斷。」

眾湖北親兵嚇了一跳,那還打個屁的仗?

「扯淡!胡濤,不要嚇唬他們了,打仗嘛,你死我活,刀槍雖然脆一點,可也不是說斷就斷的,氣勢才是最重要的。就同我們打架,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凌嘯激勵這幫沒真正見過戰場的年輕人,「可不要命的,也怕一種人,你們知道是什麼人嗎?」

都不要命了。他還怕什麼?這些小伙子都茫然不解。

陳光鶴雖是已經三十多歲地老參將,可是他和金虎是多年的兄弟,交情之深,比周文淵這個金虎的連襟還要鐵心,他對凌嘯是充滿敬畏的,可是他畢竟也是帶兵多年。實在覺得凌嘯的話不通,當即問道,「侯爺,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末將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可以嚇倒不要命的人了,只怕就連聖上,也難以在心智上嚇倒。」

凌嘯哈哈縱聲大笑,「日!光鶴,你也說了,搶你家爺地風頭啊?不錯。是心智!不要命的,只會有一樣怕的,怕神經病的,怕瘋子!」

他踏馬來到暫停歇息的隊伍前面,換上嚴肅無比的神色。訓話道,「弟兄們,兵凶戰危,打仗是要死人的!訓練不足,戰場不熟。嚴寒難耐,可以說,從你們接到出發的軍令起。你們就死了。殺一個是保本?屁,殺三個才是保本,殺五個才是賺了,能活著回來?」凌嘯一抖馬鞭,厲聲道,「想都不要想,現在就自殺好了。只有抱著這樣瘋狂的想法,定下這樣的目標,你們這群兵才可能勝利。才能不丟臉!」

周文淵在眾人還在沉思之時,猛地從馬上蹦下來,在雪地上對天狂喊亂叫,手舞足蹈一番,對凌嘯躬身一拜,吼道,「爺,周文淵已死,冥將不求其他,殺殺殺!」

中年男人那特別低沉地悶吼聲,別有一番共振,在這星夜鐵甲的環境,更是如此。頓時眾人都明白了,置之死地方是求生之道,宣告自己已經死了的聲音紛紛響起,「我死了。」「我死到不能再死了。」

凌嘯卻冷峻地一笑,「記住!咱們湖北是荊蠻楚地,楚雖三戶必亡秦,為什麼叫蠻子?就是這股不服輸的蠻勁,不要丟!不管你們真死假死,如果在戰場上,你們不能沉浸到已死復仇的心境中去,你們就真地要恥辱而死了。回去之後,把今天的話告訴給每一個士兵。」

「喳!」

曙光的寒霜中,遠處豐台大營的角塔在望。

狼嘾卻不在營中,接待凌嘯的是他地副將。「凌大人,元宵佳節到了,狼軍門今天到宮中去朝見聖上了。」凌嘯想要先見見狼嘾,無非是要先探些消息,他實在想知道,康熙為何要調集湖北兵前往西北,難道是因為陝甘兵去年沒有抓到葛爾丹?可是凌嘯怎麼也想不通,要是不信任陝甘的將領了,大可以把自己調去當將領啊,何必從湖北調些不善騎戰的內地兵,這要冒著多大風險、花不菲地軍費!

留下大部分親兵,胡家兄弟帶著三十親衛,護著凌嘯向城中進發,才到西直門,凌嘯就被一片喜氣洋洋的城門景象給震撼了。彩旗飄飄,張燈結綵,火樹銀花,到處彰顯出元宵的喜慶氣氛。更讓凌嘯眼皮微微跳動的,是那門樓子外等候入城的駝隊,和那些高鼻子大鬍子的中亞商隊。

凌嘯駐馬城前,久久凝望著城門半晌無語。

帶軍好,牧民善?鄔思道的話也如鯁在喉。

鄔思道一語就指出了凌嘯的戰略軟肋。是啊,自己到今天為止,也沒有想好究竟是當領兵的將軍,還是當個文官名臣,這無疑是很危險地一種狀態。康熙也定在考慮這個問題,凌嘯所表現出來的才能,是全方位的,儘管他沒有真正在民務上大展拳腳,但是能夠大開財路,這本身就比在科爾沁的發飆強多了。如果凌嘯是皇帝,他也肯定會傾向於把這樣一個臣子放到文官位子上,原因無他,大清朝能征善戰的將領多得很,可是擅於理財的開源節流之臣不多。

對於帶兵還是做文官,凌嘯和顧貞觀細細考量過。

帶兵,意味著自己在刀架脖子的時候,還有些反抗的能力,不可否認其間會有的猜疑,會有的架空和監視,甚至調撥、構陷,可是這都比文官要強得多。

凌嘯知道,自己就算當一個文官,也永遠到不了名臣。經濟之臣,在重義輕利的士大夫之中,能得到什麼好名聲?看看那些所謂的治世能臣,名聲有清談者大嗎?更何況。康熙是不會允許自己大刀闊斧地大事革新地!

鄔思道指出了戰略的方向,顧貞觀立刻就為凌嘯提了諸多的建議。想到顧貞觀的那些建議,凌嘯忍不住有些好笑了。

胡濤胡駿以為他在感慨半年前的離京,也不打攪他的這種雅思,甲冑齊全地一行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西直門外,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城門領不幹了。直通城內的官道上,這些人樁子般地矗在那裡,擋住了很多進城的人群。城門領隸屬於九門提督,正是穆子曛的下屬,他也是凜然不懼,衝了上來就問。

凌嘯卻懶得屌他這從四品,把馬肚子一夾,縱馬進城而去,直接到紫禁城遞牌子求見康熙。

乾清宮裡的笑聲爽朗洪亮,聽到凌嘯覲見。康熙立刻單獨接見了他。

康熙不等凌嘯三跪九叩完畢,穿著金絲銜面緞絨靴的一隻腳輕輕踢踢著凌嘯的馬刺,笑格格道,「朕今日的額頭有些發疼,原來是你這小殺才回來了。唉。不要再拜了,起來說話。」

凌嘯抬頭起身,卻已經是淚流滿面,不待康熙詫異地問起,凌嘯又是一個千禮紮下去。哽咽著道,「主子爺,想死奴才了。要不是怕違了朝廷體制。奴才早就快馬加鞭回來看主子了。」

康熙顯得比半年前還要清?精神,笑容中帶著欣慰的神色,看到凌嘯行了一個家禮,康熙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賜凌嘯平身,「小納蘭你戀主,這朕知道,每次看你的折子。朕都知道咧。你在湖北幹得很好,大長朕地面子,知無堂也被你收拾得無處可藏,不枉朕對你的期盼。」

期盼?凌嘯暗笑不已,你是怕了我的胡鬧,才把我趕出京城,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的吧。「萬歲爺,一聽到皇上要奴才去西北,奴才那真是日日盼著快點出發,能報效聖上隆恩,奴才興奮得日夜都不能睡眠啊!」

康熙一捋鬍須,笑道,「你凌嘯能在危急時刻以身護駕,這忠心,諒道滿朝文武,也是數一數二的,朕記得,記得地。今日就當述職,把你在湖北的差使說說看,讓朕也高興高興。」

凌嘯心中咯登一下,連忙把早已經想好的匯報,給康熙說了。當講到剷除湖北的知無堂勢力的時候,康熙也忍不住笑顏逐開。自己地偵知處搞了這麼久,還沒有凌嘯的成果大,幾百的反賊被剿滅,第一個朝廷活捉地高級反賊甘大,也是凌嘯抓到的,韓維這個級別不低的反賊,也是在湖北斃命,雖然這影響到了曹寅打入知無堂的計劃,但是,不知情的凌嘯在明面上確實功勞顯著。

等說到香胰子廠的招商盛況,康熙更是神彩飛揚,他作為大清朝掌舵,又怎麼會和酸儒一樣不言利呢?聽到凌嘯狂捲七十萬兩銀子的成績,康熙不禁驚喜色變。七十萬的數字,讓康熙一下子把剛坐下的身子站立起來,微有些結巴道,「七、七十萬兩,一天地會議?」

凌嘯卻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叫道,「奴才有罪,皇上恕罪。」

康熙大異,正要追問,卻見凌嘯一把掏出大疊的銀票,膝行幾步來到他膝下,「皇上,奴才所說的七十萬兩,其實是給湖北方面講的,其實真正的收入是一百七十萬兩,但是奴才害怕地方富而內闕缺,故此不敢聲張,自作主張地截留下來,特來呈給主子爺。」

康熙大吃一驚,他給自己一百萬兩白銀!

一百萬兩,相當於是一個中等省份的一年稅賦。他看著凌嘯高舉的這一卷銀票,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愣愣地沉默了半晌,康熙沉聲問道,「小納蘭,你就不怕東窗事發之後,湖北官場群情憤怒?朕到時候如何保你?」

凌嘯暗笑,康熙既然想到了如何保我,那就是要收下這筆款子了,如此說來,自己的那七十萬兩就留得心安理得了,誰不知道你康熙保魏東亭他們直到駕崩啊,況且他們是替你背黑鍋,我卻是給錢你花,以你的性子,不保我才怪咧。

「主子,萬一被湖北官場發現,奴才為主分憂,至死不悔。」

康熙不禁肅然,他本來的意思就是問善後,想不到凌嘯竟然願意一力承擔。康熙頓時生出這奴才貼心的感覺,儘管他也知道,這小子定也雁過拔毛了一些,可是那也應該沒有多少,一百七十萬兩已經是康熙想都不敢想的,他如何想得到兩百四十萬上去?康熙也不可能不要銀子,國庫本身就空虛,第三次親征葛爾丹的軍費還緊巴巴的,還有自己那彰顯皇家威嚴的避。暑山莊,都是要錢修的啊。

「這香胰子廠,你就永遠兼著吧,一來是以資熟手,而來,也只有你能把他發揚廣大。先去給太后請安吧,她老人家念叨你幾次了,中午的時候,再來遞牌子。」

凌嘯領旨退出去,乾清宮只剩下康熙在那裡低頭沉思。

永遠兼著香胰子廠?

凌嘯笑得牙齒都酸了,顧貞觀果然厲害。

自己出於對化學工業的重視,尤其是香胰子廠可以快速轉型為炸藥廠,才很不想被他人取代,只是向顧貞觀說了它的重要,顧貞觀就馬上出了這個計策。天底下敢於向皇帝行賄的主意,恐怕只有顧貞觀才敢想。好一招拉人下水!搞得康熙都有些無奈,只好派自己永遠管著那胰子廠,要是換了什麼內務府、戶部或者湖北藩司去接管,指不定就查出了凌嘯的這些貓膩。不過,凌嘯也聽出了康熙的弦外之音,發揚光大?不就是繼續年年給錢你嗎!

凌嘯要是知道康熙此刻的想法,恐怕就不是牙齒笑酸了,只怕全部三十六顆牙齒都要全部笑掉,對顧貞觀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一百萬兩銀票,張張都是萬兩面額,擺在康熙的御案上,堆得比那邊上的一本《康熙字典稿》還要厚,就更別談那本薄薄的論語了。康熙看著這些龍頭大票,心中想了半晌,都是那句「怎麼可能」,他實在不敢相信,凌嘯通過一場會議,就弄到這麼多錢。

「可以接著修避暑山莊!」康熙不愧是魄力很大的君主,錢都擺在眼前了,不要白不要。他只知道,在宣召內務府總管大臣的時候,有兩個念頭在心中閃過。

玻璃廠要馬上開工,也要開招商會,皇家來辦,那銀子怎麼也要比湖北的多吧!

凌嘯這廝才能出奇,忠心也夠,可是好像是個貪官咧,放到地方去當父母官,會不會刮地三尺?

內務府大臣還沒有到,武丹卻是闖了進來,「皇上,不好了,忠毅候大鬧宗人府,恭親王氣得要抽他的鞭子呢!」

康熙一陣頭痛,才半天,這闖禍的傢伙就故態重盟?

「蠢才,前人撒土,迷後人的眼!你凌嘯就不知道朕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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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1:59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故態重萌鬧京城(二)

在慈寧宮中見到太后的時候,凌嘯的心情還是極好的。

去往慈寧宮之前,凌嘯特意到侍衛房找到容若。兄弟二人相見大喜,自有一番抱臂寒暄,凌嘯一把掏出了十萬兩的銀票,讓容若大吃了一驚,「嘯弟,你這是……」

「幫我打點好宮中的各位貴人!」

容若卻面有難色,「嘯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朝和前明不一樣的,各位娘娘都沒有什麼說話的份,你這麼搞,只怕是適得其反啊。」

凌嘯嘿嘿一笑,適得其反?他當然知道康熙對後宮的管理極為嚴格,但是他的目的不是要求什麼內援,「大哥,這銀票呢,你拿三萬兩給蘭妃娘娘,剩下的給每個有阿哥的娘娘們平分,一個也不能多,一個也不要少。還有啊,大哥,你也無須避諱,用不著偷偷摸摸,要是皇上問起,你就把我怎麼分的,全部如實稟告聖上。」

容若萬般不解,蘭妃姑姑是大阿哥的母親,可是大阿哥已經死了,凌嘯還對她這般大方,也不避忌皇上,他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正要追問,凌嘯卻已經轉身走了,遠遠的聲音傳來,「大哥,給伯父和嫂子說一下,我晚上給他們請安去。」

忽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容若追了幾步,卻欲言又止,對著凌嘯的背影喃喃道,「唉,不知道也好。」

慈寧宮瀰漫著重重地酒味。凌嘯才一進門,就聞到了,忍不住一笑。老太后聽了自己的烈酒祛風的話,那還不天天以酒打掃庭院啊?進到大殿,凌嘯這才知道,原來這太后的寢宮裡。今天真是熱鬧極了。元宵節了,整日沒事可幹的娘娘和公主們都在這裡聚集著呢,還有相當多的朝中命婦,年老地風韻猶存,年少的花枝招展。

有這麼多皇族女子,顯然是不方便的。凌嘯很簡略地給太后請安,呈上自己給她置辦的一些禮物之後,就要趕緊辭別出去。

太后對他還是十分喜歡的,這個救了她命的奴才這次還帶來了不少桃仁和天麻,這都是對老年人養生很有益處的。太后當即就決定賞他下午御花園看戲。

凌嘯心中雖有些膩味昆曲,口中卻是受寵若驚地滿口子謝恩,辭出大殿。

站在慈寧宮的儀門之外,凌嘯卻犯了躊躇,他剛才用眼神餘光在這些女子之中尋找雅茹的身影。但看了半天,他都沒有看到雅茹。心中掛記雅茹,凌嘯趕緊向慈寧宮的太監們打聽,百兩地銀票遞出,馬上就知道了雅茹的下落。宗人府。凌嘯大吃一驚,難道雅茹犯了什麼過錯不成?細問之下,才知道她是臨時前去探視欣馨公主了。

這一下。凌嘯感到手腳冰涼,欣馨前腳回京,自己後腳就到,不過半月的時間,欣馨怎麼會被關到宗人府去了的?

恭親王常寧今天十分的不爽,想到那個很讓人生氣地侄女,常寧就是一肚子的火氣。

他並不是宗令,那是叔叔康親王的位子,常寧作為康熙的弟弟。他只能當個宗正,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的差使,尤其是管著空房地宗正,往往都是得罪人的,因為空房就是專門懲罰犯錯的宗室子女地。

如果那個時代有人生方向這個詞彙的話,那麼常寧一定會大叫,「我就是失去了人生方向的人!」作為康熙的弟弟,親王爵位已經是常寧能夠得到的最高頂峰了,但是他常常不服氣,這倒不是說他對於皇位有什麼覬覦之心,而是他期望自己有做攝政王的機會,更渴望那世襲罔替的鐵帽子。殊不知,正是這點子上進的心思,才讓他與目標擦肩而過,康熙第一次親征的時候,就是因為他與大阿哥爭功,最後導致了葛爾丹地脫網逃逸,使得康熙大怒,削去了他的帶兵權力,扔到宗人府管個閒散的差使,已經成了不在檯面上的親王了。

想到在三個心中再無好印象,常寧本來就絕了攝政之類的妄想,老老實實地當起閒散王爺,直到正月初四,欣馨被關進空房。

凌嘯的膽子再大,他也不敢在皇家重地撒野。來到東交巷口的宗人府門口,凌嘯依足了禮儀。遞名刺求見主事。七老八十的宗令康親王自然在自己的府中歡度佳節,恭親王常寧看到凌嘯的名刺,心中明鏡似的,一橫眉毛,居然來了一個不見的命令。

錢是能通神的,凌嘯收到退回來的名刺,怎麼能夠死心,對門吏不計代價的一陣賄賂,竟然也聽到了一些內幕。

門吏看看左右,一把將凌嘯遞來的五百兩銀票塞進袖中,低聲道,「侯爺,您多擔待一點,今日個是恭親王值守,他老人家心情本來就不爽,依小的看,您還是走走門路,撞撞木鍾去。欣馨主子來了十天,每日介哭哭啼啼的,雅茹主子常來看她,這衣食冷暖您先放下心來。」

凌嘯聽到這話,問道,「欣馨主子是因為什麼事情被抓到這裡的?」

門吏趕忙把手連搖,「侯爺,這可就不知道了,我就是個小小的門房吏目,哪裡曉得,即便曉得原委,也不敢亂說。爺還是去宮中問問吧!」

正說話間,側門朱門一開,兩個宮女陪著一個宮裝女孩出來,凌嘯定睛一看,大喜道,「雅茹!」

雅茹愁眉百結,看到是凌嘯在門口,那眼淚珠子頓時像是斷線珍珠,花盆底咄咄響起地快奔過來,卻在下台階時失足跌來,凌嘯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抱住,「嘯哥哥,你可回來了,雅茹都要急死了。欣馨姐姐在裡面每天都被他們關黑房子,還老不讓我見她呢!要是你今天還不回來,我就準備要豪成哥哥去找你的!」

「什麼?!」凌嘯哪裡聽得這話,頓時就衝冠一怒。一牆相隔的欣馨竟然被人折磨,這還了得!他擁著雅茹三步並作兩步,直闖側門而去。

胡濤見他臉都氣烏了,趕緊快步搶先上前,使勁地一把推開要來阻攔的門卒,親衛們默不作聲地護著凌嘯魚貫而入。門卒們都嚇傻了,開國將近五十年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直闖宗人府,莫說凌嘯是個外姓的奴才,就是覺羅氏的親王,甚至太子爺,也不敢的,要知道這是康熙廢除八王議政後,對宗親的唯一門面所在。門卒們看著凌嘯的那些陰沉沉的親衛,沒有一個敢上來阻攔的,門吏見勢不對,飛也似地趕往正堂去報信。

常寧正端著茶杯,在正堂上冷笑,他還在想前幾天的那個拜見他的客人,「太子爺別無它法,唯有求您這叔王了。事成之後,將來少不了您的一頂世襲罔替。但是,太子爺也不希望您在台前出面,如果讓皇上覺察,那就是得不償失了。」世襲罔替?常寧還記得自己當時的驚駭,是啊,要想戴上世襲罔替的帽子,除了為朝廷立下功勞能得到之外,還可以為皇帝個人立下功勞來獲取,太子這個侄子遲早是要登大寶的,自己以前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忠毅候凌嘯強闖空房,奴才們擋不住。」

常寧頓時大驚失色,一把砸了茶杯,站起來吼道,「作死!還不給本王擊警嘩鼓去!」

宗人府靠近午門,置有一面警嘩鼓,那是宣召午門御林軍的,門吏跌跌撞撞地跑去擊鼓了。常寧卻大聲叫喚自己的隨從侍衛,一起向空房所在的院子而來。常寧緊張的汗都出來了,在七彎八拐的廊道中穿行的時候,他心裡好幾次衝動,想下達一個格殺勿論的命令,可是想到哥哥對凌嘯的信重,他實在是沒有這個膽子。

當外間幾聲怒吼和慘叫過後,驚得站起身來的欣馨就看見房門被人猛地一腳踹開,強烈的光線讓她一時睜不開眼睛,正側頭瞇眼間,一個厚實寬闊的胸膛將她環抱住,熟悉的男人氣息,讓自己有無比安全感的聲音響起,「欣馨,郎君來了,你不要怕。」

沒有凌嘯預料中的痛哭,也沒有半點的眼淚,欣馨沉浸在凌嘯的溫暖懷抱中,無比自信道,「阿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一定會來救我的。」

等到凌嘯把欣馨扶出這間小黑屋的時候,他的心開始疼痛了。欣馨的面色極為蒼白,顯得十分的虛弱,身上穿的還是較為單薄的絲袍,髮髻鬆散,一向養尊處優的她神色憔悴。凌嘯一面吼叫著要人張羅食物茶水,一面趕緊柔聲詢問。

「欣馨,快告訴郎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哼!郎君?好大的膽子!」常寧帶著自己的王府侍衛一擁而入,正好聽到凌嘯的這句話,在那裡狂笑道,「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本王詢問這賤人十來天,想不到你這狗奴才竟然就這麼認了!」

聽到這人罵凌嘯狗奴才,罵公主為賤人,凌嘯的親衛頓時人人面色鐵寒,怒目而視。他們是來自湖北沒見過世面的年輕人,眼中一向以為凌嘯最大,他們又不認得服飾,哪裡曉得這個是王爺,要不是兩胡沒有發令,只怕早上去給他一頓好揍了。

上次搞彩票的時候,凌嘯見過常寧,本來還有些面熟,此刻他惡語相向,凌嘯忍不住大怒,什麼綱常尊卑全都拋諸腦後,也不行禮,死死地盯著這四十歲的常寧,一字一頓道,「可是你把欣馨關黑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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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1:59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故態重萌鬧京城(三)

外間的鼓聲響起,讓凌嘯的這番凶巴巴的質問顯得殺機騰騰。

常寧有問題!

當常寧的「踏破鐵鞋無覓處」一出口,凌嘯就知道了,欣馨的「過錯」,定是在湖北和自己如膠似漆夜夜承歡中,以致珠胎暗結,等到察覺月信沒有如期而至的時候,卻已經是豪成護送回京的路上了。這廝逼迫欣馨的原因,無非是要找出自己這個「姦夫」。電閃之間,凌嘯就推斷出了一點,如此對待欣馨,絕對不是康熙的旨意,因為,自己和欣馨的事情,康熙不可能不知道,老八去過湖北,這官場上不是秘密的事情,老八更加不會隱瞞。

恭親王畢竟才四十出頭,連親侄子大阿哥都不讓的人,又怎麼會在凌嘯面前拉得下面子去,尤其當著這麼多的奴才面前,凌嘯不但不跪,還咬牙切齒地質問,那不是當著眾人在他頭上拉尿嗎?強烈的自尊心和自負讓他猛然間暴怒起來,用氣得有些顫抖的手一指凌嘯,吼道,「反了!真的是反了,狗奴才敢這般欺主。來呀!把這廝扒光了,抽一千馬鞭。」

「鏗!銼銼!」一片拔刀之聲。

拔刀的是凌嘯的親衛們,寒光閃閃地抓在手中,恭親王府的侍衛們嚇了一大跳,紛紛拔出武器,如臨大敵地把自己的王爺保護起來。

恭親王連退三步。面色頓時似死灰一般。膽子大地人,他不是沒有見過,可是像凌嘯這樣膽大的他還真的沒有見過,也想不通。根據自己和太子府上來人的最樂觀估計,就算勾引公主的醜事曝光,康熙也不會太過為難凌嘯。更加不會殺了凌嘯,最多是丟皇上的臉,最後導致康熙對凌嘯遷怒,在君臣之間撕開一道裂縫。既然這樣,常寧想不通為何凌嘯會這般無禮,先是擅闖宗人府,繼而對自己動刀子,這以下犯上謀害親王地罪名,可是要滿門抄斬十惡不赦的大逆罪。

僵持。

凌嘯死死地盯著恭親王,半步也不退縮。倒是恭親王越是想不通。就越是要想,直到想到他開始怕起來為止,凌嘯這奴才顯然是瘋了,瘋子的行為是不可理喻的,他會不會瘋到真的要對自己……

當看到雅茹拉。欣馨勸,可凌嘯仍然眼睛暗暗焱紅地盯著自己,常寧越發覺得這地方有些恐怖。賭凌嘯是真瘋還是假瘋沒有任何意義,這可是拿自己的命在賭。常寧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划不來。以我堂堂親王的命來賭這狗奴才瘋了沒有,真的划不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退卻。所幸就這樣盯著凌嘯的下巴,既不再萎縮退步,也不出言逼迫。

僵持,直到甬道外傳來兵馬的如雷腳步聲,方才結束。

胡濤聽到腳步聲,握單刀地手緊張得發白,他趕緊和凌嘯眼神一對,卻發覺凌嘯在對自己使眼色。胡濤的心思伶俐至極,猛地說道。「大家收刀。侯爺,對不起了。」他上前去幾個脫衣龍爪手,凌嘯的甲袍頓時很快地脫落,胡濤一抖手中馬鞭,頓時一聲清脆無比的「啪!」僅著內衣的凌嘯就慘叫一聲。

變起倉促,滿場呆雞。

雅茹大驚失色地那聲驚叫還沒有出口,欣馨就在她的懷抱裡暈厥過去了。胡駿和一干親衛也是莫名驚詫,不知道胡濤為何會如此對待凌嘯,也不知道凌嘯為何不責罵胡濤,他們除了把刀收起來之外,就只能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聽到腳步聲的恭親王正在開始無聲地冷笑,突然看到這一幕,像是傻了一般,喃喃道,「真的瘋了!」

武丹和德愣泰衝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開始抽到第二鞭,正好凌嘯地第一聲慘叫未歇,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兩個一等侍衛也愣住了。

常寧這時才把喃喃自語變成一聲怒喝,「真的瘋了?!奸詐小人!」

恭親王地第一反應是環首四顧,想看看周圍有沒有宗人府的人在。可無奈的是,他常寧把宗人府的吏員們的智商小看了,也把他們的膽子高看了,吏員們不是傻瓜,在北京城裡混了這麼久,輕重和危險還是分辨的出來的。一個世襲當紅候爺對上和碩親王爺,其中夾雜著一個宮闈隱私的和碩公主,還有一個前來探望地和碩公主,更是敲響了幾十年沒有動過的警嘩鼓招來御林軍,試問誰敢留在這裡看熱鬧?

沒有人證,剛才的拔刀相向,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了。

武丹連忙溜出去向宮中的康熙報訊去了,留下德愣泰在那裡抓著腦袋,「王爺,警嘩鼓一響,我們都跑過來了,這究竟是怎麼啦?」

常寧卻不理這個蒙古漢子,對凌嘯罵道,「狗奴才,你,你有種讓我的侍衛打!」這話出口,就連德愣泰都覺得常寧太過嚴酷了,胡濤的鞭子又不是假的在抽。那些御林軍更都對這恭親王腹誹不已,凌嘯可是他們御林軍的第一高手咧。

「叔王!求求你,不要再抽了,雅茹求求叔王了。」雅茹見凌嘯連挨了十鞭子,受不了那種鞭在肉體的脆響,一下子抱著欣馨跪倒在常寧的腳下。

這一跪,讓凌嘯嘿嘿一笑。

這一跪,讓滿場的御林軍都把眼睛投向了欣馨。

這一跪,讓德愣泰是大吃一驚,欣馨公主憔悴的形象不說,那不省人事的昏厥,更是讓他不知道欣馨的生死,「叫御醫,快!快叫御醫!」

這一跪,讓常寧駭得面如死灰。他現在才明白凌嘯的狡猾,怪不得這狗奴才要膽大包天地胡攪蠻纏,就是要讓自己暴怒之下,忽略了去掩飾擅自逼迫審訊欣馨的事情。本來他在這樣做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自己身為空房宗正,審問出誰是欺負欣馨的奸徒,職分上是說的過去的,就算康熙問起來,他也可以用為皇家分憂的借口遮掩過去。可是現在呢?現在欣馨的樣子,無論誰看了都會以為她受了莫大的折磨,都會覺得他常寧在情理上說不過去。

法理還不外乎人情,情理這東西,有時候比法理還有份量。

常寧忽地有些後悔了,未來皇帝的信寵還沒有得到,現任皇帝本來就沒有信寵,如今說不定會把自己看成是毫無骨肉之情的人。

德愣泰的身份絕對不高,可是他是敢於任事的一個人,「別打了。王爺,凌嘯候爺有罪的話,他又跑不了,到時候再抽鞭子也不遲,當務之急,是咱們趕緊把這事情撕擄清楚。警嘩鼓一響,弄不好皇上都驚動了,要是皇上問起來,我也要知道怎麼稟報啊!還有,欣馨主子只是來小戒的,怎麼會這樣的?」

常寧生怕凌嘯惡人先告狀,馬上搶先對德愣泰說原委起來。不過他也明白凌嘯定會不承認對自己無禮,也就輕描淡寫一番,把事情的重點全放到凌嘯擅闖宗人府上去了。對於欣馨為何會這樣憔悴,為何會暈倒,他也只是輕描淡寫,一句小房敗火就帶過了。

凌嘯挨了十幾鞭子,正巴不得有個休息的機會,不時地出言打斷常寧,或者神態恭敬地詢問,把個常寧弄得思路老被打斷。

等到他慢條斯理地講完,凌嘯當即不焦不躁地自己把所見所聞講述了一遍,方才對德愣泰道,「德愣泰軍門,你也知道,欣馨公主在我湖北是逗留了一段時間的,招商會可是出了大力的,我凌嘯承公主的大力襄助,才保證了招商會成功,撇開這份謝意不談,她還是小主子呢!聽到雅茹公主說她在受難,那心還不是刀絞一般?你也知道,我當侍衛才半個月,規矩都還不太清楚,心急火撩之下,就闖進來要見小主子。這一見之下,唉,你也親眼看到了,小主子成什麼樣子了……」

這番話,凌嘯不是說給別人聽的,是說給他看到的甬道迴廊牆角處隨風飄出的一小片明黃袍角聽的。

明黃袍角一閃即逝,武丹卻閃出來道,「奉聖上口諭,佳節在即,恭親王回府過節。前方軍務繁忙,忠毅侯乾清宮進見。」

御林軍軍士們紛紛退了出去,兩大侍衛也離開了這院落,常寧不知道為何心中害怕,不鹹不淡的口諭,沒有評論任何是非對錯,回府過節?那等節過完了呢?他正在惴惴往院外走去,忽聽身後一聲口哨聲,一回頭,卻看見那邊的凌嘯仰頭看天,正把右手直成掌狀,在凌嘯他自己的臉上虛抽一下。

常寧感覺到肺中的氣體猛地一炸,他憤憤地對著地上吐一口濃痰,「我操你大爺!」

氣走了常寧,凌嘯雖然身上疼痛,可是在御街上走著的時候,他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的。顧貞觀依據鄔思道的方向,給自己出的三個進京戰術是,大肆賄賂、阿諛事君、惹事生非、陰溝翻船,總之是無所不用其極,也要讓康熙認定自己是貪官、是諛臣、是驕奴,會江郎才盡,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把自己放到地方官或者是部院朝臣的位置上去。

顧貞觀本來要他搞些什麼縱奴打架強搶民女之類的小是非的,可是凌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才回來,連豪成的面都沒有見到,就捅了這麼大的一個簍子,康熙會不會龍顏大怒,往閒散上面去發落自己呢?這點玩大了之後的擔心,一直伴隨他進到乾清宮中,直到康熙鐵青著臉過來踢了他一腳,凌嘯方才放下心來。

「蠢才,得到欣馨關了黑房子的消息,不曉得先來向朕匯報啊?朕還沒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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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1:59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封狼居胥?

凌嘯面對康熙的怒踢和咆哮,恍然大悟般懊惱地一拍腦袋,「是啊!皇上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奴才怎麼就這麼傻呢?完了,完了,奴才當時心中一急,雅茹公主的話也沒有說明白,腦子裡面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雅茹身為公主,分擔小小的無心之失還是沒有問題的。

康熙恨鐵不成鋼地挖苦道,「哼,你這混賬傢伙,也知道完了啊!朕還以為你忠毅侯不知道咧!擅闖宗人府,無論王公大臣,輕則流徙三千里,重責斬首殺頭,你說,就算是朝廷有議親議貴的減免,你會是個什麼下場?」

凌嘯大驚地號啕大哭,膝行幾步抱住康熙的雙腿,哭訴道,「皇上,救救奴才吧!奴才真的是不知道啊!嗚嗚。」他向來不以哭為恥的,要是劉玄德真的可以哭出一個江山,相信任何人都願意哭的海干山崩。凌嘯之所以不說求康熙饒他,而是說要康熙救他,是因為他相信一點,康熙除了生殺予奪的威權之外,救人於苦海之中,恐怕也能給他相當的快樂感,更何況他是在潛意識裡提醒康熙,我救過你。

果然康熙一扭身子,掙開凌嘯的魔爪抱腿,道,「上次好像是剝了你的情分,這次似乎沒有這個必要吧!」

「奴才以後定會好好反省,遇事先為主子爺想一想,總之,夾著尾巴做人,求主子就饒了奴才這一次吧。」

康熙也不答話。徑直走到御案之後,背對著凌嘯,看著那懸在空中地「正大光明」匾額,默然良久。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滿朝文武都懼怕自己若霹靂雷公,眼前的這個傢伙卻這般痞賴。偏偏自己還對他沒有真的生氣。康熙想了半晌,把其他人的救駕功勞和凌嘯做了一個對比,這才發現一個現象,別人的護駕功勞,自己常常忘記,或者認為是應當的,獨獨凌嘯地救駕,自己卻時刻想起來?

也許是當日凌嘯是以命換命,又是對著自己的面倒下去的吧。康熙知道,自己是畏懼火器的。他相信別人也畏懼那開碑裂石的火器,在刺客近距離的火銃威力之下,迅速地以身救駕,更多的是靠一種本能,沒有全然的忠心。時刻準備的護駕之心,沒有人不會在關鍵時刻猶豫的!正是這一點,康熙總是會想起凌嘯地救駕之功。

想通了這一節,康熙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對凌嘯以往的猜忌和擔憂。正是源於對這種發自內心的忠誠的一種珍惜,就如同發現了一件屬於自己的難能可貴地寶物,很害怕失去一樣。無奈的是。人心,是很複雜的東西,他知道,只要自己還在乎這種真正的忠誠一天,自己對凌嘯的猜忌就不會停止。

要是凌嘯此刻知道康熙地想法,定會笑得掉了大牙。不錯,當時第二次救駕,的確是出於本能,可那不是忠心的本能。而是保住自己命地本能罷了,康熙一死,太子登基,索額圖執政,亂拳打死他孫兒的自己,將會是死無葬身之地!可惜的是,凌嘯沒能笑掉大牙,因為他不知道康熙在想什麼,人心隔著肚皮,他還以為康熙在怎麼盤算放棄他呢,當即又燒了一把火,「皇上,除了議親議貴之外,好像還有戴罪立功的說法吧。」

康熙笑了,背著凌嘯笑了,凌嘯說出這等話來,好多事情都可以解決了。

他轉身過來,看著這個和兒子們差不多大小的臣子,面帶寒霜地無比威壓道,「戴罪立功是可以,朕給你機會!可是欣馨怎麼辦?賜婚給你你玩假定親那一套,現在卻又來個先斬後奏珠胎暗結,朕的顏面怎麼辦?煌煌天家的顏面怎麼辦?嗯?!」

凌嘯這次是真的怕了,連著乾嚥了四五口唾沫,卻毫無應對之詞。君臣二人不覺就這樣目視,康熙也是頭痛異常,欣馨是自己最為疼愛的女兒,能和很著緊她地凌嘯結為夫婦,康熙自覺很是美滿婚姻,可是這廝妻妾婢齊全不說,還搞出前拒後勾的亂事出來,皇家的面子問題何等重要,又不能推翻太后的賜婚懿旨,即便是康熙,也覺得十分為難,即使他自己已經有了權宜之策,卻總感到自己面子太過受損。

「萬歲爺,欣馨主子醒了,她在殿外想求見萬歲。」

欣馨醒了,康熙還是大為歡喜的,「進來。」

看到欣馨單薄的嬌軀,和那憔悴的面容,縱使康熙是一代令主,也忍不住舔犢情深,見欣馨正要行禮,他上前一步扶住,溫言道,「欣馨,皇阿瑪這次讓你受委屈了,不用多禮,你是有身子……」一想到這事情,固然欣馨羞得是滿面紅暈,康熙也是惱怒得面色微青,一腳踢向凌嘯,「還矗在那裡幹什麼?把那錦墩搬過來給欣馨坐下!」

凌嘯沒有想到一代大帝竟也有這般的慈父行狀,難道是因為女兒不會威脅到他的地位嗎?他也從來沒有見康熙這般惱怒,不過換位一想,換了是自己的女兒被人這樣玩耍,只怕也是憤恨不已的,當即點頭哈腰地搬凳子去了,心中卻在想,這岳父還真不是好惹的。

欣馨卻是不坐,掙扎著給康熙跪下去,泣道,「皇阿瑪,孩兒給您丟臉了,還望皇阿瑪重重責罰,將欣馨貶為庶人,以正天家綱紀。孩兒即使是在民間,也定會日日為皇阿瑪、太后和娘娘們祈福,讓……」

「不要說了!」康熙神色有些痛苦,他自己本來就有這個貶為庶人的打算,只是對象是雅茹的,殊不知倒是欣馨先提出了,「朕寧可你落髮出家。也斷不會將你貶為庶人地,這即是朕疼愛你,更是天家的體制所在朕不僅是一個父親,更是這大清的天子!」

凌嘯聽他如此堅決地說了,就知道他是不會讓步的,正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康熙卻對他道,「凌嘯,你去章彭貝勒府去傳旨,令章彭即其福晉來見朕。」

凌嘯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了,可是看著康熙地眼神凝重,凌嘯也知道他是別無他法,當即稱一聲遵旨。

御花園的戲,凌嘯還是沒有能夠看上,太后賞賜的恩典,他是無福消受的。他剛剛趕到老丈人家傳了旨意。老丈人還沒有來得及和他寒暄兩句,裕親王福全就派了幾個侍衛來找他,要他即刻趕去豐台大營,會商親征先鋒事宜。

等他星急火燎來到大營,福全狼嘾他們已經開始了會議。滿屋子裡坐滿了將領。凌嘯卻大都不認得,只好進去揀個空椅子坐下。

一個滿臉橫肉的青年將領正在對著地圖講說敵我態勢,凌嘯只是聽了一刻鐘,就忍不住大吃一驚,忘形地站了起來。喃喃自語道,「這,這怎麼可能?!」

如果說凌嘯之前對戰事十分擔心。那是假的,他的印象中,葛爾丹好像是在康熙第三次親征之後,不久就走投無路而仰藥自盡,其中最關鍵的一環是他的大部分土地被侄子佔去了。可是剛才這個將領所講的是,「據飛揚古軍門地報告,葛爾丹已經於去年十一月底,以詭計誘殺侄子策妄阿那布坦,奪回了之前准格兒的所有土地。同時細作的回報顯示,他們正在和羅剎再次媾和,得到六萬鳥槍之說,這次似乎不假。」

所有人都看著呆若木雞的凌嘯,福全微微一皺眉頭,但是沒有發作,沉聲道,「凌嘯,稍安勿躁,且聽圖裡琛講完,他周遊過蒙古各部,對各漠北部落十分熟悉。」

凌嘯悻悻然落座下去,心中卻是鼓捶一般的響起。歷史,難道真地是平行的嗎?原以為這一仗會十分輕鬆的,誰料到葛爾丹不弱反強,還弄到了六萬鳥銃,那我們的這些湖北兵,可就是時刻身處危險之中了,而自己,莫說是戴罪立功了,只怕是活著回來都難啊。

福全雖是身份最尊貴的,但是他上次差點丟了盛天府,風頭全讓凌嘯給搶走了,所以這一次他基本上沒有話事權,只是代傳康熙地旨意罷了,「各位大人,這一次聖上是下了死決心的,一定要把威脅我西疆的准格爾剿滅,消滅葛爾丹這個敵酋。本來,分化和扶持策妄阿那布坦是可以達到削弱准格爾地目的的,無奈這策妄阿那布坦志大才疏,被葛爾丹誘殺,朝廷的計劃落空,葛爾丹已經從一頭狼變成了虎,大清已經是如坐針氈。」

他看看一個個有些沮喪的將領,自己心中也不好受,兩次御駕親征,耗銀無數,傷亡不小,換來的卻是敵人越來越強。福全趕緊排遣自己心中的這些不好想法,正色道,「奉聖上旨意,此次御駕啟程日期定在二月初八,預計在三月可達寧夏。飛揚古將軍與馬思哈先期各回營中準備自屬兵馬,做好迎接御駕的準備。福建提督李照竹與湖北總兵凌嘯,各領本部兵馬,於十八日開拔,為我皇開路先驅,經寧夏直插狼居胥山。」

凌嘯大吃一驚,靠,康熙這是太看得起我凌嘯,還是太看不起我凌嘯,沒槍沒炮的水貨騎兵,要我插到狼居胥山去,那可是霍去病地巔峰之地!他驚慌失措地看著那懸掛的地圖,一看之下,幾乎昏厥過去。地圖上的准格兒牙帳,和狼居胥山相隔不到一千五百里,敵人騎兵最多兩日可至!

可是聖旨是不能不尊的,一眾將軍前往宮中領旨承訓的時候,康熙獨獨叫凌嘯留一下,凌嘯正要問他什麼吩咐,康熙幽幽道,「聽容若說,你的那個侯府花了幾千兩買的?」

「回皇上,是的。」

「賣了吧!」

賣了?凌嘯莫名其妙,北京的房地產旺啊,咱又不缺錢花!

「你京官做不牢的,要不是你救過太后和朕,就算十個腦袋也成了骷髏了。朕在位一日,這京官你就當不成,要那房子空著幹嘛?」

PS:凌嘯畫圈鄙視明月,「安排我穿越的時候,你這廝就算不帶安全套,也該給我一兩重的自制力吧,現在搞得像種豬似的,得!美女都懷孕了,孤枕難眠了,你Y就安排我打仗,難怪讀者說你RP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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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1:59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代奸相有明珠

見凌嘯的神色十分惶恐,康熙笑著撫慰道,「朕這麼說也是為你好,未嘗不是菩薩心腸。這次西北鏖兵,朕希望你再立新功,既是為朝廷剿除邊患,也是完成你阿瑪歌中所唱的守土開疆之志。說不定有一日凌煙閣上,能有你一副畫像呢!說吧,此刻你有什麼要朕成全的嗎?」

這恐怕是凌嘯第一次聽到康熙說得如此真誠的話,也就不再多說廢話,「奴才只要兩樣,一是當日曾隨奴才前往大青山的百名護軍火槍隊,再要五千桿鳥槍。」

康熙拊掌搓揉一番,半晌苦笑道,「五千支火槍是絕對沒有的,京中火器營也不過八千支,朕最多只能撥給你一千支。」

「謝皇上,奴才告退。」自己率兵前驅,面對的將是可能擁有六萬鳥槍的葛爾丹騎兵。一千支鳥槍能頂什麼事情?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更何況清朝在西北戰事,打的是錢糧,拼的人馬數量。

「你就沒有其他的個人方面的事情需要朕成全的嗎?」

見康熙有些黯然,凌嘯反而笑了,「要是奴才真的回不來了,請皇上照顧我妻兒老小。」

打仗是會死人的,凌嘯自認絕對不是起點主角一般地幸運。更不是銅頭鐵臂,也是爹媽生養的,鉛子打在身上,一樣會傷會死。可是,即使凌嘯很覺得自己是炮灰,他也半點也不怨恨康熙。當一個皇帝可以把自己的兄弟、兒子派去打仗,甚至自己都親自上戰場的時候,至少說明他把自己都作為了一個最大的炮灰了,那麼其他人,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炮灰?

跨過廡廊門去往慈寧宮的時候,凌嘯對著湛藍地天空長舒一口氣。即便是炮灰,自己也義無反顧。葛爾丹冤屈也罷,康熙窮兵黷武也罷,無論戰爭的起因是為了什麼,凌嘯只知道一點。葛爾丹和他的准格爾汗國現在是要分裂和獨立,甚至是入侵,他既然站在反統一的立場上,凌嘯就有責任去和他作戰。

慈寧宮中的海棠樹下,欣馨正陪著哭紅了眼睛的雅茹。不停地在解說什麼。看到凌嘯進來,雅茹眼睛紅紅地望著一身戎裝的凌嘯,狠狠瞪他一眼,道,「我阿瑪升為郡王。雅茹貶為庶人,即將搬出這皇宮,世事無常。不知道這樣的結果,能不能令候爺滿意呢?」

凌嘯牽起雅茹的手,卻未料到雅茹猛烈地掙扎開去,還有些稚氣的面容滿是不信任地鄙視,黛眉一橫怒道,「侯爺,小女子雖為庶人,但也是良家女子,並不是淪為奴僕。可以任由別人欺侮的。」

雅茹善良歸善良,欣馨被押宗人府,她前往探視,憑的全是一起長大的姐妹之情。不曾想一日之內,造化弄人,自己由金枝玉葉成為庶人小女子,曾經為姐妹兩人拚命拒婚的未婚夫,卻和欣馨已經有了孩兒,這讓她怎麼能夠接受。

欣馨滿臉地愧疚,上前拉住她的手,道,「雅茹,我們好姐妹一場,難道就為這事情鬧彆扭?不是跟你說了嗎,阿嘯他不會不要你的,咱們三姐妹能夠在一起,這時多大的緣分啊!」

雅茹把小嘴巴一撅,也不看他們兩人,盯著地面斬釘截鐵道,「寧為雞首,不為牛後!」

這雅茹從小生活在蜜罐當中,更沒有欣馨和蘭芩那樣曾經遭受磨難的經歷,自然還是很不成熟地,有些想要專寵的單純想法,所以使些小孩子賭氣的性子,這是很好理解地。凌嘯靜靜地看著雅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雅茹,姐夫今天跟你說兩句話,就要起拔出征了。」

雅茹聽他自稱姐夫,氣得猛地抬起頭,眼淚奪眶而出。

「天地良心,你可以去問問芩兒和欣馨,我凌嘯時常都是掛記你的呢!你在這慈寧宮中伺疾,都是為了我們,你姐夫不是沒有良心的人,你的苦楚,你的善良,我們都記在心裡,凌嘯但有能力,定會好好照顧於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誰知道真的還是假的,哼!」

「真也好,假也罷,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去打仗了。刀槍無眼,戰危兵凶,若是姐夫能夠平安歸來,自然會證明給你看是真是假。若是姐夫戰死沙場,你再找個良善人家嫁了去吧!」

「呸!呸!呸!」「呸!烏鴉嘴!」兩女同時大驚,紛紛張開朱唇,對凌嘯的話大加唾棄。

凌嘯正要正色告訴她們,自己說地真心話,卻被雅茹過來抓住雙手。雅茹把他的兩手合什,怨怒道,「還不快點閉上眼睛,在心中對菩薩求恕?」欣馨也是嚇得花容失色,抱著他的肩膀,緊張兮兮地拚命點頭,彷彿要是凌嘯不說,可就真的是什麼不祥之兆似的。

凌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避忌,一時間對她們的迷信哭笑不得,但是看到雅茹不再生氣了,而欣馨害怕的樣子的確讓人憐惜,也不得不應付一下,正自阿彌陀佛地禱告,雅茹卻氣得撅起小嘴道,「哎呀,你怎麼這都不會啊,我來教你:皇天后土,滿天神佛,言過如風,童言無忌!」

童言無忌?凌嘯頓時為之絕倒!

絕倒不是真的就要倒地,可是接下來,雅茹的一句話,卻讓凌嘯真的腿一軟,差點僕到在地了,「嘯哥哥,我會打手銃,不如你帶我去打仗吧!」

這個要求雖然讓凌嘯很有些佩服她地新意。在軍中有袖香衾的美女相伴,也讓凌嘯頗為嚮往,無奈卻毫無可行性。不說凌嘯不會讓她陪自己去冒生死之險,就是軍中也自有嚴令,韋小寶似的香艷行軍,自己是沒有辦法達到的。

諸多的正反理由說了半天。雅茹卻是不依,使出小女孩的伎倆,哭得是傷心裂肺。正在凌嘯抓耳撓腮地時候,容若出現了,容若是來邀他同行的,凌嘯說了晚間要去明府的。暫時擺脫雅茹的不正當要求,讓凌嘯大鬆一口氣。

可惜這口氣沒有松多久,凌嘯就在酒宴上被明珠的一席話給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康熙看在容若的面子上,沒有圈禁明珠,只是罷相了事。後來還給了他一個散仕大臣的虛位,也算是優渥有加了。先期回京的豪成也被胡濤接到了明府,兩兄弟以晚輩和叔子禮給明珠和嫂子盧氏見禮之後,酒宴自然就開始了。

「凌嘯,你可知道西北打仗。我軍有何利弊?」幾杯酒水下肚,老明珠開腔問道。

凌嘯知他去過西北,雖不是廝殺衝鋒,可是陪在康熙的御前運籌帷幄,定對西北戰事頗有研究。當即起身恭拜求教。

都是納蘭家的,本就技癢難耐地明珠也不藏拙,一拈花白的鬍鬚道。「我軍利在兵多將廣,弊在漠遠難給,一旦被截斷糧道,或是自身供應不上,可就只能無功而返,甚至是兵敗塗地!」

這大家都知道啊,但是多研究軍情,總是不會錯的。凌嘯道,「伯父之言切中要害。我軍遠離重鎮,深入邊疆,茫茫大漠之中,不僅難以尋到敵人進行決戰,更是難以把上百萬的糧草運去。伯父,您可有何方略可以交給小侄?」

明珠歎道,「賢侄,非是老夫嚇唬於你,這一次你的使命極為危險啊!」

此言一出,豪成和容若都是一驚,連忙追問,明珠卻是看著凌嘯不語,顯然他是想看凌嘯意識到沒有。

凌嘯早已經有了覺悟,爽朗地一笑,「伯父,小侄以為此行的確有危險,但是食君之祿,忠君……」

「唉!看來你還是沒有完全明白。」明珠搖搖頭,他常年居於中央機樞,於大處著眼的能力自然比凌嘯要強得多,「皇上現在對日漸強大的葛爾丹更是忌憚,他已經四十有三,這一次的親征,恐怕就是他最後一次地親征了。皇上若想真的成為千古明君,這一次就得畢其功於一役,否則的話,皇上可就沒有臉了。」

聽到明珠把話題繞到康熙身上,三兄弟登時滿頭霧水。

「你們可聽過事不可三這句話?!要是皇上連著三次御駕親征,都不能剿滅葛爾丹地話,他還有什麼面子?不僅威信和皇權受到損害,就是今後的青史上也是大大的干礙呢!所以聖上這一次的軍務戰略全然改變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凌嘯大悟過來,薑還是老的辣啊,明珠不愧是一代名奸,這帝王心術和戰略思維,還真的不是自己這現代年輕人可以比擬的。

他順著明珠的思路道,「伯父,您的意思是,皇上這一次要破釜沉舟了,所以他把以前地那種幾路合圍、徐進逼迫的策略給改了?」

明珠沒想到凌嘯悟得這麼快,眼中精光閃閃,「賢侄來說說,皇上怎麼改的!」

「嗯──」凌嘯思量半晌,終於一氣貫通,站起來笑道,「伯父,小侄以為,皇上這次僅僅是改了一小點,大的方針沒有變,還是合圍的態勢,只不過加了我這個先鋒罷了。至於他的目的,應該是要我去大鬧天宮,惹得葛爾丹大怒,引誘他銜。尾追擊,進入到皇上佈置好的包圍圈中。這樣的話,只要我成功了,那麼就可以免去以往的三樣戰略不足。」

明珠笑得很開心,「哦?哪三樣不足?」

「一是可誘得葛爾丹東進,免得他像前兩次一樣往西北遠縱。二是能最大限度地縮短我軍的糧草供給線,增加糧道的安全。三是能得到漠南各部落的有力支持,在戰馬和兵員上能夠時時得到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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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aitsaiwe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1:59 | 顯示全部樓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老婆!我嫂子

「哈哈!老夫今日老懷大慰,老懷大慰,孺子可教啊!你能悟到自己的真正使命,那我就不擔心了。」明珠彷彿是年輕了十歲,笑得極為爽心。

容若和豪成這才明白過來,容若笑道,「我說皇上為什麼急巴巴地把你從湖北調來呢,原來是看中你上次以少擊多,擅於在犬牙交錯中交戰的本事啊,皇上真是知人善用。」

凌嘯卻是陷入了苦思之中。靠,使命和戰略都明白了,可是那不能當防彈衣和糧食啊,怎麼樣才能保存自己消滅敵人,這可不是清談可以解決的。

他趕緊向明珠請教,明珠卻把雙手一攤,「老夫是宰相,又不是將軍,怎麼知道具體怎麼辦?目標的方向都指明了,你卻來告訴老夫,你不會走路?」

一頓飯吃得凌嘯暗暗發誓,以後身邊一定要再招攬一些牛逼的官員,他們和鄔思道顧貞觀不同,有豐富的全方位才能,是實踐性人才。

送走微醺的凌嘯兄弟,容若發現自己對老頭子也十分佩服起來,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父親除了擅於傾軋和結黨之外,這真正的本事也很是要得,忍不住向他請教起來。

當他把凌嘯托他送銀票給宮中娘娘們的事情一說的時候,明珠一下子站立起來。

「你說什麼?凌嘯獨獨給你姑姑送地銀子最多?是他要你這麼做的?!」

容若大吃一驚。他沒想到老爺子反應這麼大,微微有些哆嗦道,「阿瑪,剛才我也是追問過他,他說是貞觀先生的建議,難道有何不妥嗎?」

明珠頹然坐下。滿臉的懊惱,「貞觀?唉,納蘭明珠啊納蘭明珠,想不到你這般有眼無珠,顧貞觀在府上十餘年,如此才華,你卻視若無睹。倘使十年前就重用顧貞觀,只怕大阿哥就不會死,太子之位還不是唾手可得?!」

「阿瑪?」容若更是不解,他萬萬沒有想到。顧貞觀的一個建議,讓父親如此唏噓。

「容若,你阿瑪悔啊!貞觀此計一件雙雕,如神來之筆。他們送你姑姑三萬,而其他的阿哥之母都是平分。這時做給皇上和阿哥們看地。他是我納蘭一姓,大阿哥死了,他送再多給你姑姑,也只會搏來知恩圖報,善待主母的好名聲。卻是半點的禍事都不會沾惹上的。平均給每個娘娘送銀子,連皇子還在襁褓中的都有份,就是要告訴皇上和皇子們。他對這些小主子們,一視同仁,絕對不會摻合到儲位之爭中去,是皇上的獨家孤臣忠奴,黨爭之禍從此是與他不相干的了。高明!」

「高明個屁!」凌嘯卻在自己的侯府之中奚落道,「哥哥,不管雅茹是不是跟侍衛們學得了高明的槍法,隨軍的事情,那是萬萬不可能地!違背軍令不說。要是戰場上有個什麼好歹,我如何向蘭芩交代?」

兩人正在閒話,門外卻是有人求見,凌嘯大是驚訝,這麼晚了,還有誰來。

「侯爺!老下屬來了,你難道不賞口酒喝?」隨著這聲豪爽的玩笑,劉子俊、固韜、熊金柯、鄧力、陽文斌、孫俊暉和陳憑嬉笑著走進來,對著凌嘯就是一陣參拜。凌嘯本待要阻止他們的,可是想到這些老戰友即將重歸自己麾下的火槍隊,也由得他們行禮,免得過於嬉鬧了不好約束。

豪成見凌嘯嚴肅,當即當起了老好人,看他們感到拘束,立刻爽聲招呼起來,「好酒好肉好兄弟,大碗大盤大酒罈,都給我上上來。」

眾人一陣歡呼,唯有凌嘯身份不同,托辭來到後院。

夜沉如水,他坐在當日養傷的小亭之中,一種孤獨地感覺再次湧起,尤其是聽到前堂傳來的豪飲歡笑,這種孤獨更加無可救藥。

大戰在即,凌嘯這才知道自己的彷徨無助。那次一戰成名天下知的科爾沁和盛天一戰,絲毫不能給他帶來任何的心理底氣。那一次打仗,都是在變起倉促,形勢所逼之下,他根本連喘息地機會都沒有,就想是亡命的人在本能地掙扎。而這回的作戰,卻是身負重任,有所圖謀而去,現在有時間讓他去想,去做準備,可是他偏偏不知道該準備什麼,即使是明珠和他一番細談之後,凌嘯仍然很茫然。

唉!想了半天,凌嘯終於承認了,自己終究不是什麼軍事學院地學生,無法一蹴而就地成為良將。自己這次會死嗎?有了妻室,有了孩兒,有了高位,有了可能改變中華百年頹喪的機會,凌嘯再次面對死亡的時候,就難免更加的不甘心。

「爺!已經不早了,該歇息了。明日還要到兵戶工三部去辦差呢。」胡駿從房中走來,手上托著一件貂領大氅。

接過大氅披上,凌嘯搖搖頭,他知道,這個坎要是不能硬趟過去,只怕自己以後都不敢打仗了。將相王侯,寧有種乎?不會,就要更加勤奮。望著寒星閃爍的蒼穹,凌嘯翻來覆去地回憶著自己所知道的古今中外的戰例,期望從中找到啟示和規律。

直到圓月西沉下去,凌嘯忽地自失地一笑,靠,想東西也沒有必要在這白霜漫漫的外面想啊,難道自己是無意之間學那不開暖氣的希特勒?那可是閃電戰起家地一代戰爭狂人,可惜咱們這些湖北兵,對上了蒙古漢子,不要說閃電戰了,只怕是不被他們閃就是萬幸了。這些成吉思汗的子孫們,才是冷兵器時代的閃電戰祖宗呢!

面對蒙古這遊牧民族的巔峰,加上他們也許還有六萬鳥槍。凌嘯實在不曉得自己有什麼好地方略,他忍不住對漸漸升起的啟明星長歎一聲,「一代天驕,只識彎弓射大雕!」

偏偏就是這些遊牧民族,可以橫掃歐亞大陸,時時騷擾中原平靜。漢高祖吃匈奴的虧。南北朝的北朝也是胡人天下,五胡亂華,大唐朝時時為突厥威脅,之後的宋朝也滅在蒙古的胯下,就是明朝,也有土木堡之變。歷史上除了秦始皇和漢武帝之外,很少有皇帝能真正解除他們地威脅的,前者卻匈奴七百餘里,修下了萬里長城,後者有衛青和霍去病……

想到這裡。凌嘯卻想不下去了,猛地一下子站立起來。

霍去病!霍去病!

操!霍去病那時候不是一樣的孤軍遠征?不是一樣的需要吃喝拉撒?不是一樣地面對遊牧部落?可他是如何做到以五萬之兵斬殺匈奴七萬的?比起他那時候四處皆敵的處境,清朝的漠南好歹還有十幾個小部落是臣服的,為何清軍打起只有三五萬騎兵的葛爾丹來,就這麼難呢?

「胡駿!準備馬匹。也要去明府。」

當容若被通房丫頭從黑甜中叫醒的時候,凌嘯已經是直接到了他地臥房之外。隔著門,凌嘯問道,「大哥,你不用起身。你熟讀史書,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我記得有野史記載,漢代的霍去病是不讀《孫子兵法》的。我就奇怪了,一樣是補給線很長,一樣是深入敵境,可為何他能夠把匈奴打得鬼哭狼嚎,跑到歐洲去成了匈牙利?」

容若卻是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什麼匈牙利?匈奴不是滅了嗎?」

凌嘯知道自己一下子說漏了嘴,一吐舌頭催促道,「你就回答霍去病就行了。」

「霍去病雖不讀兵法,但是他才華橫溢。他說,為將須隨時運謀,何必定拘古法呢?」

「就算他是軍事天才,可我們大清也有兵多將廣的優勢啊,他們一樣是從西安進行補給,為何他們就能……」

凌嘯的問話還沒有完,就聽到屋內一個女子地聲音響起,「凌嘯小叔,誰說霍去病是從西安進行補給的?他們根本就沒有糧道,是在匈奴部落裡面進行補給的!」

這是嫂子盧氏的聲音,兩個男人登時就愣住了,要不是有房門隔著,他們兩兄弟定是要面面相覷一番的。

盧氏繼續道,「漢武帝和聖上不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那些匈奴是要斬盡殺絕,所以根本就不曾準備什麼太多地糧草,讓衛青和霍去病劫殺匈奴,每到一地,屠盡匈奴平民,糧草馬匹都是就地徵集的,馬匹豐富的高峰時候,有一卒控九馬之說,能夠不停地換馬,所以速度奇快,餓了地時候,生火殺馬烤肉,還需要什麼糧食?他們都是春季出兵,草原遍地的青草,還需要什麼草料?虎狼之兵,焉得不勝?」

兩兄弟繼續隔門相覷,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差點把房門瞪穿。

「不過,我雖是無聊時候才翻看史跡,但是我也知道,皇上對蒙古各部,都是行懷柔之策,非是要斬盡殺絕的。小叔你要是用霍去病的法子,不僅會惹得皇上的龍顏大怒,而且此舉太傷天和。」盧氏沉吟半晌,又道,「嫂嫂也是難以入眠,輾轉半宿,苦無良策。倒是小叔你剛才的一問,問道點子上了,也提醒了我。為小叔計,你可以用上一半的霍去病之策,只要馬,不殺人,聖上定不會怪罪,也不傷天和。你不過是誘敵之軍,只要時常騷擾一番,一擊得手,即遠揚千里,大漠廣袤無垠,有多匹駿馬接力,就有可能躲得過敵軍追擊。反反覆覆,屢次騷擾之後,諒那葛爾丹也沉不住氣的。不過,那葛爾丹的追兵,也定有很多地馬匹,如何讓他的馬匹大量死亡,這就是你們當將軍的事情了。」

雖然盧氏的策略有很多紙上談兵之處,但是在很多的方面都讓凌嘯大受啟發:像八路軍一樣的騷擾,像霍去病一樣劫掠,這都是和凌嘯不謀而合的。

容若大歎一聲,「我夫人是穆桂英?」

凌嘯大歎一聲,「我嫂子是王語嫣?」

PS:明月電腦都不關,就往床上爬,「各位書友,忙活一晚,先發六千。」猛不丁一盆涼水淋來,只見凌嘯勃然大怒,罵道,「老子不幹了!你這傢伙,既然要我當種豬,為何不想辦法把雅茹搞到軍中陪我?為何要把那深通兵法的本事放到嫂子身上,而不是我自己老婆身上?」明嫂獅子一吼,「反了你,我老公沒錯!」凌嘯更為不平,「看到沒有,只有老婆最維護老公,強烈要求元帥級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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