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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未來幻想] 人途 作者︰血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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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princess 發表於 2021-12-1 06:30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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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4-29 00:12 編輯

相關書籍的封面

【作者簡介】:

血紅,原名劉煒。

年齡30,體重180(根據血紅大神自己新浪博客最新消息:目前體重超過一百四,低於一百五!),身高170,苗族人,祖籍湖南常德。

畢業於武漢大學計算機專業。現在上海讀研深造中.2003年起,開始從事網絡小說的創作,數年下來,先後寫了《林克》(新舊2版本),流氓四部曲《我就是流氓》《流氓之風雲再起》《流花劍錄》《龍戰星野》,《升龍道》,《逆龍道》,《邪風曲》,《神魔》,《巫頌》,《人途》,《天元》《逍行紀》《邪龍道》《偷天》等多部小說,目前已創作十餘本網絡小說,字數達到1400多萬字。其中230萬字的《升龍道》小說的僅在起點的點擊率達到了:12983788 [2009年5月10日17:43:18]。《偷天》已經完結。新書為《光明紀元》。

個人宣言: 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內容簡介】:

  縱有大道萬千,公道只在我心,縱使天崩地壞,我身長存世間!

【作者其他作品】:

[ 奇幻修真 ] 龍戰星野   2003-10-31~2005-07-07
[ 現代修真 ] 升龍道   2004-03-11~2006-04-20
[ 異界征戰 ] 神|魔   2004-10-11~2006-04-20
[ 古典仙俠 ] 邪風曲   2005-05-14~2006-06-14
[ 東方玄幻 ] 逆龍道   2006-07-07~2007-02-13
[ 洪荒封神 ] 巫頌   2008-02-04~2009-02-10
[ 未來幻想 ] 人途   2008-12-01~2009-03-28
[ 古典仙俠 ] 天元   2009-04-03~2009-07-30
[ 古典仙俠 ] 逍行紀   2009-04-15~2010-02-13
[ 奇幻修真 ] 邪龍道   2010-02-21~2011-01-30
[ 古典仙俠 ] 偷天   2011-03-21~2012-03-30
[ 東方玄幻 ] 光明紀元   2012-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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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princess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6:30 | 顯示全部樓層
風,流動,輕靈,自由,無拘無束。

    其勢強時,能摧山撼岳。

    其勢弱時,隱逸而不揚塵。

    當有颶風倒海,清風拂面。

    風之性,變而莫測。

    隋煬帝末年,江都禁宮。

    夜色深沉,夜幕漆黑如墨,禁宮內外只見三五點燈火閃爍,照耀著下面有氣無力往來遊走的一隊隊禁軍。

    禁宮深處靠近大江一座宮殿內,不時傳來男子的狂笑大呼和女子的抽泣呻吟。宮殿外禁衛森嚴,禁內高手兩兩一組,身披漆黑重甲,靜謐有如貓兒一般在殿外四下行走。這些禁宮高手人數過千,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雙眸精光似電,乃隋皇自天下萬裡抽一選出的精銳。

    殿內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和女子的慘叫,叫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傳出老遠。

    一隻隱藏在花叢中的黑貓被突如其來的慘叫嚇得驚跳而起,剛跑出沒有三寸,數道淒厲的劍光自附近山石下、泉水中、樹梢上破空而下,將那黑貓無聲無息的撕成了粉碎。

    大片血點裹著貓毛和骨肉碎片四散飛出,一名重甲禁衛手持一張大包裹皮輕輕的躍了過來。包裹皮一展一兜,黑貓一點兒血肉殘跡都沒有留下,盡被他小心翼翼的拎去了遠離大殿的地方。

    殿內突然傳來了男子瘋狂的咆哮:“四海歸一,天下一統。朕乃天下之皇,你敢不從朕?”劍刃破風聲響處,女子發出了最後一聲慘叫。

    幾個太監小心翼翼的湊到了大殿門口,聽得殿內傳來了那男子的呼喝聲,他們才輕輕的走進殿內,不一時就用毯子裹了兩具血淋淋的屍體行出殿外。這一時,所有禁衛都不由得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捲成長筒的毯子裡有幾縷水亮的長發耷拉在地上,一股股血水順著長發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很明顯的痕跡。

    就在禁衛們注意力略微放鬆的一瞬間,一條扭曲的黑影有如幽靈般自殿外花叢中掠起,無聲無息的掠進了大殿。

    瀕死的慘叫撕碎了夜空,禁衛們同時聽出這是他們拱衛的皇帝發出的慘叫。

    最靠近大殿的兩百禁衛驚呼一聲,撞碎大殿四周的牆壁,沖進了大殿。

    一道極細微的破風聲響過,十幾名自殿門沖進去的禁衛捂著噴血的咽喉倒飛出了大殿。

    一名渾身裹在柔軟的黑色皮革緊身衣內,只露出兩顆青光隱隱的眸子,身形纖細矯健的男子揮動一柄不過兩尺的短劍,自大殿內飛速沖出。

    三十柄長矛自殿門內呼嘯射出,同時射向這男子的後心。

    黑衣男子一聲譏嘲的輕笑,身體好似沒有重量一般原地騰起三尺,腳尖輕飄飄的在最近的一根矛尖上一點,身體平滑的朝前掠進了三十丈,已經到了禁衛們的警戒線外。

    三十柄長矛落地,剛才沖進殿內的禁衛又從殿門處沖了出來。帶頭的禁衛厲聲喝道:“皇上被刺,弓箭手,射殺他!”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千多名弓弩手,滿天箭雨有如飛蝗直下,滿天都是箭矢破空發出的‘嗖嗖’怪響。

    那男子有如一縷微風般騰空,在滿天箭雨中輕盈的穿梭晃動,輕而易舉的脫出了箭網,再次落地時,距離大殿又遠了百多丈。

    一干禁衛、弓弩手看得是目眩神移。凌空飛掠數十丈,這是傳說。身披重甲的禁衛們已經放棄追趕這男子,他們不可能追上他。

    男子雙足急速邁動,身形冉冉有如一縷青煙,有如一縷春夜最溫柔的春風,飄起了十幾丈高,飄過了一處處高大的樹林,飄過了一棟棟高聳的樓閣,將無數箭矢和禁衛高手投擲出的長矛拋在了身後,輕盈的飄到了江邊。

    禁衛們同時一聲歡呼,心中又生起了無盡的希望,邁開沉重的步伐朝那男子追了過去。

    男子一聲輕笑,轉身朝禁衛們大聲喝道:“昏君無道,爾等朝中重臣以黃金萬斤僱吾風門風七誅殺昏君!吾風門行事,向來不屑藏頭縮尾。”

    長笑一聲後,風七跳向了江面,腳尖在江面幾點浮萍上一一借力,數裡寬闊的大江被他輕松掠過。

    風花雪月四大祕門之風門――輕身之朮出神入化,天下知者謂之:神行之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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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princess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6:30 | 顯示全部樓層
花,又為華。

繁華,勝景,五彩繽紛,或纖弱輕盈,或濃艷厚重。此乃花。

花,可入藥。可救人性命者,如雪蓮。可流毒天下者,如罌粟。

花,可以開得極絢爛極有生機,如那百年的藤蘿。

花,也可以靜默清麗,剎那芳華之後就是無邊的孤寂,如曇花。

花之多變,實乃天下之極。

洛陽,天下重鎮,世間豪富者,多居於洛陽。

洛陽金玉堂,尤為其中佼佼者。

金玉堂王家,武林豪門,族中兒女多與洛陽其他豪族攀結姻親,黑白兩道,綠林江湖,無不踏了一腳,實是一龐然大物。

王家自身一套《奔雷訣》,一路《驚雷刀》,更是壓制中原豪傑數十年,天下無人敢犯其虎威。

這一日,金玉堂王家當代家主,中原武林實際意義上的盟主王雷老爺子九十大壽。恰逢深秋,洛陽城中菊花怒放,滿城盡如金染。鑼鼓喧天,鼓號動地,東一波西一撥鮮衣怒馬昂首挺胸直奔王家大院去的,盡是給王雷祝壽的武林人士。王家大院外車轎雲集,將一條大街擠得水洩不通,那是給王家送禮的朝廷官員、大小豪強。

紛紛鬧鬧了大半天,終於將主要賓客迎進大宅,王家壽宴頓時開席。

身高丈許的王雷筆直的站在大廳正中,舉著酒杯笑吟吟的和各方貴客寒喧。王雷的七個兒子、二十五個孫子、四十八個重孫,都在能容納千人同時筵席的大廳內忙活,不敢怠慢哪怕一個客人。能夠坐在大堂內的貴賓,都是怠慢不得、忽略不得的人物。哪怕一個敬酒的禮節上出了小紕漏,可能都會給王家帶來麻煩。故而王家直系男丁盡數到了大廳內,廳外廣場上的賓客,盡是一些旁系的族人在作陪。

兩名司儀站在大廳正中的供台邊,大聲的報著賓客們送來的珍貴賀禮。凡是有那天下珍奇的罕見之物,往往就迎來滿堂賓客的大聲歡呼。送那禮物的客人立時滿臉紅光的站起身來朝四周示意,而王雷等主人也急忙湊上去敬酒謝禮。而後堂就有家丁將那賀禮捧出,讓賓客們一一過目。

突然間,一司儀大聲叫道:“世外散人花五敬奉六尺羊脂白玉壽星一尊!”

六尺高,羊脂白玉。十幾名家丁小心翼翼的自後堂將一尊近人高的白玉壽星給抬了出來。這白玉壽星高六尺,通體潔白不見一絲瑕疵,凝結細膩有如羊脂,正是極品的和田寶玉。如此高大的一尊壽星,其價值根本無法估量。

在場賓客同時驚呼,紛紛湊上去觀看賞玩這一件不可思議的豪禮。

王雷一張保養得油光水滑的老臉已經是紅光閃爍有如燒紅的鐵塊,這樣的珍貴壽禮,實在是大漲他王家的臉面。往年他的壽宴上不發陌生人送上厚禮以求和他王家拉上關係,但六尺高的羊脂白玉壽星,這是聞所未聞的。王雷朝自己最大的兒子打了個手勢,將他招來吩咐道:“找到這個花五,問問他想要求點什麼事情。如此壽禮,嘖嘖!”王雷興奮得臉上都快滲出血來,這件羊脂玉壽星,就有資格做他王家的鎮宅之寶。

王雷的一干子孫也是歡欣雀躍,簇擁著王雷走到了那羊脂玉壽星邊上,仔細的賞玩這一件奇珍。

“通體細膩,不見一點兒瑕疵和異色,實在是絕世珍寶!”王雷仔細的用手在壽星像上摸了一陣,最終下了判斷。

賓客們同聲驚嘆稱奇,有幾個身份足夠的,也學著王雷的模樣湊到了壽星像前面,仔細的打量著這尊壽星。果然不錯,一點瑕疵。 。 。

不,瑕疵出現了。

羊脂玉壽星的表面上,突然出現了無數細細的黑色孔洞。

好好的一尊玉像,通體上下同時出現了幾萬個細小孔洞,黑黝黝的孔洞深深的直通玉像的內部,一股讓人不安的冷氣自那些孔洞中隱隱流出。密佈著黑點的玉像,頓時帶上了幾分邪惡的氣息。

老江湖王雷一聲驚呼:“退!”他振臂一揮,奮起體內八十餘年苦修而成的先天罡氣,將身邊數十名貴賓打得吐血飛起,自己身形朝後急退。他退得如此之快,以致於站在他身後的兩名兒子、五個孫子被他的脊背重重的轟了一擊,身體當場炸成了無數碎片。

大廳內,突然綻放出一朵艷麗的花朵。帶著七彩的幽光,無數道細小的針、刀、碐、梭自壽星像上數万細孔內激射而出,詭秘的七彩幽光瞬間籠罩了大廳。

這些細小的暗器擁有不可思議的穿透力,以王雷八十餘年苦修而成先天罡氣,刀斧不傷、水火不侵,卻被數百根細小的牛毛針穿透了罡氣,直透他身體。細針入體,無邊的劇痛讓王雷眼前一黑,渾身真氣一瀉,頓時失去了知覺。

暗器穿透了大廳內所有人的身體,穿透了大廳厚重的牆壁,直射出大廳數丈遠,這才紛紛落地。

一朵鮮血塗成的巨大花朵,以那白玉壽星像為花蕊,盛開在大廳內。

王家直系男丁,被一擊全滅。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之花門――暗器機關之術冠絕天下。天下極少有人得知花門之名。見過花門暗器者,全成了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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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princess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6:30 | 顯示全部樓層
雪,雅緻高潔,不染塵埃。

瑞雪兆豐年,這是極好的雪。

暴風雪卻同樣能吞噬無數生靈,這是極不好的雪。

雪之多變,僅在花之下。

瑯琊山。

一身背藥筐的青年渾身是血,數十道淒厲的傷口密布全身,抽搐著倒在一片蒙霜的枯草地上。他右手抓著一朵染血的百葉芝蘭,已經擴散開的瞳孔呆滯的盯著站在他身前發出得意冷笑的幾名青年男女。

“芝蘭,是我從懸崖上採下。”青年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們殺我,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幾名手持利劍的青年男女冷笑著,重重的用劍在青年的身上劈砍了幾劍。其中一人砍斷了那青年的右手,將那百葉芝蘭取了出來,又重重的一腳跺在了那青年的頭顱上。他怒罵道:“放屁!瑯琊山是我瑯琊劍派的地盤,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們的。誰准你來採藥了?”

利劍同時落下,將那青年斬成了零碎的肉塊,幾名男女小心翼翼的捧著那傳說中能增加人一甲子功力,並有肉白骨起死人神效的芝蘭,樂顛顛的朝瑯琊劍派門戶行去。

七日後,天有小雪。

瑯琊劍派後院一株數年沒有開花的老梅樹突然連夜吐出花苞,綻放出巴掌大小的瑰麗花朵。以前這老梅樹開出的都是淡紅色梅花,隔開數年沒有開花後,它今年開出的,竟是墨綠色的花朵。

瑯琊劍派上下百餘門人盡到了後院,觀賞這一珍奇的墨綠梅花。有那諂媚的弟子,就將前幾日得到的百葉芝蘭和今日之墨綠梅花聯繫在了一起,認定是瑯琊劍派大興的徵召。

墨綠梅花吐出馥郁的香氣,香氣清冷幽雅,沁人心脾。

不知不覺中,後院瑯琊百餘門人盡數面色發綠,倒斃於地。

一青衣老人手持一青油布傘,慢慢的頂著細微的風雪走進了瑯琊劍派的大院,徑直走向他們掌門的書房,輕而易舉的破解了數十層繁複的機關,取出了其中珍藏的百葉芝蘭。

老人手持百葉芝蘭,慢慢的走出了已經變成死地的院子,順著山徑朝山下行去。

半山腰中,一名渾身雪白的老人正靜靜的坐在一塊山石上,細小的雪花已經在他頭頂積了厚厚一層。看到青衣老人,白衣老者緩緩開口道:“可都死絕了?”

青衣老人將百葉芝蘭遞給了白衣老者,淡淡的說道:“雞犬不留。”

白衣老者手上冒出一縷白色霧氣,天下醫者夢寐以求的百葉芝蘭在他手中化為粉碎。他站起身來,手指飛出,幾片雪花輕輕的飄向了山頂。 “可惜我那徒兒,剛剛教了他救人性命的本領。。。以後,我雪二傳授門人,當從毒人性命開始。”

青衣老人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自顧自的飄然而去。

白衣老者冷眼對那瑯琊劍派的駐地望了一眼,冷笑幾聲,身形輕盈飛起,消失於茫茫風雪之中。

自後三十年,瑯琊劍派的廢墟成了鬼蜮,任何生靈一旦進入他那院子,立刻滿臉發綠而亡。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之雪――醫術登峰造極,毒術天下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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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princess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6:30 | 顯示全部樓層
風,輕盈靈動;花,繁複璀璨;雪,入微不留痕跡。

而月,無疑是神秘而強大。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風、花、雪,都能有一點蛛絲馬跡留下。

唯獨月,月是孤寂而清高的,它的光灑遍天下,卻無人能夠觸摸到它發出的光,無人能夠接近它的本體。

月,是純粹的,是偏執的。

月圓之夜,華山之巔。

一道劍光破空而逝,三十六名當世頂級劍手浴血而亡。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之月――劍技近乎‘道’。一劍,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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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princess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6:30 | 顯示全部樓層
公元2015年。

凌晨一時,北京三環線某處公路入口處,十幾輛噴塗了古怪刺目的色塊斑紋的跑車停靠在路邊。一群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青年,嘴裡不斷的噴吐著和生殖器有關的問候語,嘻嘻哈哈的圍在一個空油桶邊,大咧咧的將一紮紮現金丟進油桶裡。

一個金發青年一邊飛快的記錄著丟進油桶裡的賭金數據,一邊大叫大嚷道:“最後五分鐘!最後五分鐘!這個月還有零花錢的同胞們,把你們的零花錢都砸進來吧!快快,最後五分鐘,警察叔叔們就要及時趕到啦!”

身高不到一米六,瘦削乾癟有如骷髏架子好似風吹都能倒,一張臉呈現出不正常青綠色的方文有點吃力的拎著一個筆記本電腦包挪到了油桶邊,將一電腦包的現金丟進了油桶裡。他氣喘吁籲的叫道:“四十萬,押我自己。”

大呼小叫的不良青年們同時安靜了下來。記錄賭金的金發青年苦笑著抓了抓腦門,無奈道:“方文,你成不成啊?”

尖嘴猴腮的方文‘嘎嘎’一笑,用力的踢了一腳油桶,大叫道:“老子什麼時候輸錢了賴帳過?”

一頂著七色彩虹雞冠頭的男青年重重的摟住了方文的肩膀,對著他的臉蛋吐了一口煙圈,笑吟吟的說道:“方大少的賭品沒得說。只是,這不是錢的問題。你偷偷摸摸的出來飆車,若是被你家老爺子知道了。。。若是你再吐血。。。”

刺鼻的雪茄煙氣嗆得方文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他慍怒道:“那老傢伙,你們管這幹什麼?”

憤怒的又是狠狠一腳踢在了油桶上,方文突然抱著腳尖痛得跳了起來,嘴裡不斷的吸著冷氣。一干青年笑得前俯後仰的,彩虹雞冠頭青年用力的拍了拍方文的肩膀,樂道:“成,你不怕方老爺子知道,自己都不怕死,咱們還怕什麼?兄弟們,上啊!還有最後兩分鐘,警察叔叔的巡邏車可就過來了。”

一干青年飛跑向路邊停著的賽車。方文叫了幾聲,急忙一瘸一拐的沖向了一輛原本黑色,卻被噴塗了無數亂七八糟的古怪條紋的瑪莎拉蒂跑車。金發青年急忙叫過幾個助手,將那裝滿了現金的油桶抬上了一輛改裝過的麵包車,自己也急忙鑽進了駕駛室。

金發青年從車窗內探出頭來,大聲叫道:“同胞們,自己按照規矩來,我去終點等你們啊!祝你們好運,哦也,被警察叔叔抓住的,可得出錢請咱們喝茶!”

麵包車突兀發動,以和它粗笨的體形完全不相符的靈巧動作掉轉車頭,左右晃了晃在馬路上撇出一個大S軌跡,順著馬路呼嘯而去。

十幾輛跑車魚貫駛入了三環線,排成了密集的三個橫隊。一個白髮青年跑到了路邊,手上一條絲巾高高舉起。

發動機轟鳴,所有人同時發出了怪異的叫聲,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響起,馬路上頓時一片烏煙瘴氣,後面駛來的幾輛車輛遠遠的停下,可以看到車內的司機已經在撥打電話報警。

最前方的一輛奔馳跑車屁股上的紅色尾燈連續閃爍,所有跑車加大了馬力,輪胎和地面一陣急驟摩擦,黑煙騰騰升起。

微風吹過,白髮青年手上的絲巾突然脫手飛出,慢慢的,絲巾落地,十幾輛跑車同時朝前急速發出。

白髮青年興奮的蹦跳了起來,大叫大嚷了幾聲後,衝著後面疾馳而來的一輛警車做了一個鬼臉,靈巧的閃到了路邊的黑影裡。

方文瞬間將油門踩到了底,跑車強勁的發動機發出了巨大的推動力,跑車朝前疾馳。方文近乎是皮包骨頭的臉上露出一絲瘋狂的快意的笑容,他大叫了一聲,聚精會神的操縱著跑車,幾個擺位,已經超過了前方兩袈跑車。超越的時候,方文惡毒的對著那兩個駕駛員比劃了一個中指。兩個年輕人氣得‘哇哇’亂叫,立刻提起了速度,在午夜稀疏的車流中急速狂奔,緊緊的跟在了方文的身後。

方文哈哈大笑,孱弱的體內那顆同樣孱弱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他青綠色的臉上浮現出一縷異樣的血色,他大聲叫嚷著,大聲的詛咒著、謾罵著,小眼珠裡透出一股子瘋狂的精氣神兒,操縱著跑車很快超過了和他飆車的所有青年。

彩虹雞冠頭青年憤怒的叫罵了一聲,他怒罵道:“方文,你他媽的真拼命啊?你缺這點零花錢么?”

‘噌、噌’,方文的跑車擦著一輛出租車飆了過去,將那出租車的車鏡撞飛了老遠。出租車的車門也被撞得凹陷了下去,大量的玻璃碎片被跑車捲起的氣浪掀起。出租車在馬路上一陣瘋狂的扭動,突然橫曳在了馬路正中熄火。後面十幾輛跑車急忙踩下剎車,刺耳的輪胎磨地聲響成了一片,十幾輛跑車同時停了下來,前後撞成了一團。

後面追過來的警車已經變成了六輛,六架警車將這十幾輛跑車團團圍住,十幾個滿臉鐵青的巡警氣洶洶的衝了出來。

彩虹雞冠頭青年仰天發出一聲怒罵:“方文!Fuck!你越來越瘋了!以後嚴禁你參賽!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命啊?”他身體前後左右的氣囊全部彈開,額頭上也撞出了一個大疙瘩,看起來有如白鵝頭上的瘤子。

方文一路發出‘咯咯’的尖笑聲,一路急沖,一馬當先到達了終點――一條偏僻的小岔道上。金發青年呆呆的看著方文孤零零的一輛車衝了過來,大聲叫罵道:“方文,其他人呢?喂喂,你不會作弊罷?啊?其他人呢?”

氣喘吁籲的方文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渾身輕輕的哆嗦著從車裡鑽了出來。他幸災樂禍的叫道:“如果沒出錯,他們全被警察叔叔請去喝茶了。呵呵呵呵,你是莊家,這撈他們出來的事情,可就全靠你了。”

金發青年還有他身邊的幾個助手同時翻起了白眼,氣極敗壞的朝方文伸出了中指,大罵了一聲:“操!”

方文‘咯咯’的笑著,眼裡帶著金光走到了地上放著的油桶前,急促的搓了搓雙手,笑吟吟的說道:“就我一個人到了終點。這賭金,我該有多少啊?還是自己賺來的錢花著最舒服啊!嘖嘖!舒服啊,舒服,明兒個我請客。”他用力的在自己胸口拍了拍,發出了空蕩蕩的骨頭撞骨頭的聲響。

金毛青年有氣無力的給方文清點著他應該得的賭金,嘀咕道:“媽的,瘋子,你方文就他丫的一瘋子。我日,下次再讓你參賽,老子是你養的。被你家方老爺子知道了,老子還要被訓,何必啊?何苦啊?”

方文喘息了幾聲,伸長了手臂摟住了一大堆的鈔票,很滿足的用力的吸了一口半新不舊的鈔票特有的氣味,沉醉的說道:“自己賺錢的感覺,真好。啊,尤其是飆車的時候,你不知道,那種感覺,真棒。好像風在從我的骨頭里穿過去。”

用力的一掌拍在了方文的胸膛上,金毛青年罵道:“廢話!你瘦得和骷髏兵一樣,那風能把你吹起來。去去去,別在老子麵前礙眼,還得求大舅把兄弟們都給保出來!天啊~~~一次被抓了十幾個~~~我怎麼收場啊?”金毛青年差點沒哭出來了。

方文樂滋滋的將鈔票清點了一遍,將所有鈔票都丟在了副駕駛座上,笑嘻嘻的朝金毛青年揮了揮手,鑽進車裡就要離開。

金毛青年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衝到了方文的車邊,扒住了他的車窗叫道:“喂,我說方文,雯雯明天去維也納,你這幾天避著她幹什麼? ”

“呃!”方文出了一會神,突然將金毛青年搭在自己車窗上的手打開,悶悶的哼道:“多管閒事。你去撈人罷。”

嘴唇動了動,方文發動車子,車子也有氣無力的,一點兒沒有剛才飆車時瘋狂勢頭的開了出去。

金毛青年攤開雙手,看著遠去的方文低聲咕噥道:“何必呢?何苦呢?人家雯雯又不嫌棄你,方文你這個王八蛋。”

重重的一腳踢在了油桶上,金毛青年突然‘嗷嗷’怪叫起來:“我操,方文!一次撈出來十幾個人啊!家里人知道我又在坐莊,會讓老子禁足的!我操!”

黑漆漆的馬路空蕩蕩的,一根根高高瘦瘦的電線桿孤零零的站在路邊,它們之間的距離是固定的,任意兩根永遠不會站在一起。

方文茫然的順著馬路開了許久,橫穿了大半個北京城後,他拐過幾個街角,將車停在了路邊一個陰暗的角落裡。這是一條林木蔥蘢的大道,朝里面去是一扇淡紅色大門,門口站著一名身材高條的少女。少女背著雙手,正呆呆的看著門前一顆高大的梧桐。門內的燈火照出來,將那梧桐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黃光,給少女堵上了一層溫馨的光邊。

“你還不走啊。”

“你站在這里幹什麼啊?”

“你站在這裡,我怎麼回家睡覺啊?”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你明天就要去維也納了,你今天還跑到我家門口站著幹什麼啊?”

“大姐,我求你了,我今天不會回家了,你趕快離開好不好?”

“我比你還大半年啊,但是你看看這十幾年來,我長得比你矮了一個頭啊!”

“我好幾次飆車的時候差點沒噴血噴死啊。我是過一日有一日啊,你賴著我幹什麼啊?”

“我記得我沒對你做過什麼事情啊?我根本就還沒發育完全,我沒辦法對你做什麼啊!”

“明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啊!但是你見過都快十八歲的男人就連勃起都不能的麼?”

“你站在那裡,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方文嘰嘰咕咕的念叨著,他瘦削乾癟的身軀緊緊的團成了一團兒,身體劇烈的哆嗦著,呆呆的看著那站在門口紋絲不動的少女。他身體哆嗦得厲害,體內得骨節子相互碰撞,發出了可怕的‘嘎嘎’聲。他因為飆車時的激動而染上一層紅暈的臉,又慢慢的恢復了那不正常的青綠色。

方文也不知道望了多久,少女終於走進了大門。

過了一會兒,一輛黑色轎車慢慢的駛出,在距離方文五十幾米遠的地方拐了過去。

方文低聲嘀咕道:“再見,雯雯。”看著那車拐過去的街角,方文出神了許久,許久。

漸漸的,方文顫抖的身軀慢慢的停歇,他懶洋洋有氣無力的發動車子,朝馬路盡頭行去。

在大門口丟下跑車,冷冰冰的吩咐兩個迎出門的僕用將那一大堆現金搬進自己的房間,方文晃蕩著身體,東一偏、西一晃的走到了內院。他下意識的朝內院正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房內燈火通明,隱約傳來歡快的小夜曲的聲音。

“操,老不死的。”方文低聲罵了一句,正要拐回自己的房間,突然看到西邊遊廊下,一名身穿月白色旗袍的年輕女子正端了一個托盤,踩著小碎步,滿臉是笑的朝正屋行去。

方文立刻叫了一聲:“林秘書。”

年輕女子林秘書呆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有如變魔法一般消泯無形,換成了一張乾巴巴的面孔。她回過身來,丹鳳眼朝方文瞥了一眼,呆板的臉上公式化的浮現出一絲笑容:“少爺,您回來了?剛才雯雯小姐她。。。”

“閉嘴!”方文暴吼了一聲,正屋內的小夜曲立刻沒了聲音。方文晃動著走到了林秘書的身前,抬頭看著這個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美麗女子,他怪聲怪氣的說道:“以後,少他媽的管我的閒事。大半夜的,你跟個鬼一樣穿件白衣服晃來晃去的,拍鬼片啊你?看看你,都什麼年代了,還穿這麼古老的衣服!你有點時尚意識好不好?”

林秘書的臉變得能滴出冰渣子來。她乾巴巴的說道:“方總忙了一晚上,這是給方總準備的。。。”

“夜宵是罷?”方文突然一拳打翻了托盤,托盤上熱騰騰的一碗生魚片粥整個扣在了林秘書的身上,疼得林秘書‘嗷’的一聲慘叫起來。

方文嬉皮笑臉的笑道:“夜宵?你在裡面加了多少偉哥啊?我家這老不死的,可經不起你這樣折騰啊!”

林秘書猛的愣住了,她呆呆的看著方文,一張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正屋內突然傳來一聲憤怒的呵斥:“小畜生!你說什麼?”

正屋的大門敞開,一名身高將近一米九,四十多歲正當壯年,身形彪悍強壯的男子大步走了出來,他雙目怒視方文,大聲吼道:“你去了哪裡?雯雯等了一晚上,你去了哪裡?你的電話也不通,你回到家裡就招惹是非!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這人正是方文的親生父親――方子山。

兩名僕用正好抱了一大堆的現金走進來,正好被處於暴怒中的方子山看到。方子山氣得臉都發青了,他大聲吼道:“你又去飆車賭錢?你,你,我方家欠缺你這點錢么?你,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這小畜生!”

“唉~~~”方文懶洋洋的嘆息了一聲,昂著頭看著比他高了半個身體的父親,冷笑道:“小畜生也是老畜生養大的。我他媽的就不花你的錢!操!”他吊兒郎當的朝林秘書比劃了一個中指,帶著一串寒氣透骨的冷笑,慢吞吞的晃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方子山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渾身哆嗦的他看著方文那瘦削低矮的背影,過了許久才強行壓下了自己心頭的怒氣。

林秘書小心翼翼的放鬆自己摀住胸口的手,壓低了聲音,低眉順眼的小心說道:“方總,對不起,是我。。。”

方子山搖了搖頭,揮了揮手,輕輕的拍了拍林秘書的肩膀,溫柔的說道:“和你無關。是方文他。。。他。。。他。。。”

當天夜裡,也許是幻覺,方文總覺得自己在朦朧中聽到了正屋里傳來的一些奇怪的聲音。

他在夢中,看到了林秘書那張俏麗的桃花一樣的臉蛋。

他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古怪快感讓他叢夢中驚醒。

本能的伸手朝跨下一摸,方文尖嘴猴腮的臉上露出一絲似悲似喜的難看笑容。

“再見,老子持續了十八年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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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princess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6:30 | 顯示全部樓層
北京‘白帆’國際交流學院。

這是一個兩年前,也就是2013年剛剛組建的綜合性學院。師資力量雄厚,硬件設施更是直接和國際接軌,達到了國外一流名校的水準。學院內有高新聘請的知名學者教授近百人,每年更有來自世界各大名校的諸多客座教授來學院做短期的教學交流。而學院的學生,也都是一幫‘天之驕子’。

比如說,左手拎著豆漿,右手抓了兩根油條,上身穿了一件花花綠綠的襯衣,下身套著一條帶著三個窟窿的短褲,頂著亂糟糟的頭髮從出租車裡鑽出來的方文。一邊咳嗽一邊吃早餐,在進校門的時候將豆漿杯和擦手的紙巾隨手丟在地上的方文,正是這所國際交流學院優秀學生的代表。

直白的說,這就是一家貴族學院,昨夜和方文飆車的那一幫年輕人,以及那坐莊的金發青年,全是這所學院的學生。

咳嗽著,晃著單薄的身體有氣無力的順著林蔭道朝遠處的教學樓走去,方文和往日大為不同的,色迷迷的瞥著路上和他行進方向相同的女生。

“老子,終於發育齊全了。”方文有點蕭瑟的感慨著:“真是奇觀啊,生平第一次發現,她們的胸部都長這麼大了。”

賊眼兮兮的方文走到了教學樓前數百米的小湖邊,被一站在湖邊的,很古怪的穿了一套青色文生長袍的中年人給叫住了。

這中年所穿的長袍很合身,配上他很精神的短寸頭,兩撇乾淨利落的大燕尾須,以及清矍瘦削的面孔,赫然有一副做學問的老夫子的氣度。剛剛結束了一套養身的太極拳,中年人正好看到方文,立刻笑吟吟的叫道:“方文同學,你昨日逃課了?”

方文一個哆嗦,正出神觀察他前面五米處一名豐腴的女同學那行走間不斷扭動的臀部的他,好似被人窺破了心思一般,心虛的漲紅了臉蛋。他乾笑了幾聲,扭頭朝那青袍中年招呼道:“馮教授早!昨天,昨天我去醫院體檢了,有點咳嗽。”說完,方文刻意的咳嗽了幾聲,哪知道卻咳得一發不可收拾,咳得他臉都憋成了紫色。方文急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噴霧劑,朝嘴裡噴了好幾下,這才緩過氣來。

馮教授眉頭一揚,背著雙手走到了方文身邊,很溫和的問道:“沒事罷?我在新加坡,認識幾個手段很高的國醫大夫,也許能根治你的毛病。”他微微嘆道:“你這樣成天咳嗽,好好一個年輕人。。。唉,也不是辦法。”

“國醫?”方文慢慢的直起了身體,譏嘲的笑道:“從我生下來開始,人參靈芝冬蟲夏草都不知道吃了幾百斤,也不見我身體被調養過來。哈。馮教授,要上課了,今兒個是那教導處的老處女的課,我可不想被她又給我家那老不。。。我老爸打電話。”

“呵呵呵!”輕輕的拍了拍方文的肩膀,馮教授微笑道:“好,好,你去罷。哦,對了。”

馮教授一手抓住了就要撒腿跑開的方文,笑吟吟的望著他問道:“我上次給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你的古文根底很好,很有天分,作我的學生如何?我這次來大陸做交流教學,還有兩個月。正好可以幫你辦轉學手續,去新加坡,那邊的天氣對你的身體也有好處。”

朝馮教授翻了一個白眼,方文含糊其詞的說道:“好,我考慮考慮。考慮考慮。謝謝馮教授的好意。”

朝馮教授鞠了一個近乎一百度的躬,方文直起身,朝教學樓的方向狂奔而去。不過,他狂奔的速度,也不過相當正常人的小步跑罷了。一邊跑,方文一邊低聲咒罵道:“死新加坡鬼子,國醫,古文,他媽的,我跑去你新加坡學古文?簡直是國際玩笑。我對古文有天分?那是我抄雯。 。。”

“操!”方文突然覺得心頭一痛,他很是憤懣轉過頭去,狠狠的瞪了一眼讓他想到某些不快往事的罪魁禍首。他瘦弱的身軀平衡性、協調性都太差,這一回頭,腳下立刻絆在了一起,重重的摔了一個狗吃屎,差點沒摔得他暈了過去。

“哎呀呀。不好辦啊!”馮教授右手兩根手指輕輕地摩擦了一下自己的鬍鬚。他皺著眉頭苦笑道:“這小子家裡不算很有錢,也有個幾十億的模樣,一輩子吃喝是不愁的。這學校的學生,全是來混個文憑,省得給家裡丟臉的那種混蛋。我是不是找錯了藉口呢?”

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腦門,馮教授眼珠轉了幾圈,突然笑道:“罷了,華九最近不也在大陸麼?他向來機變百出的。。。”

兩隻手背在身後,馮教授施施然朝遠處一片林蔭籠罩的教師別墅區行去。若是有人注意馮教授的腳下,就會發現他所過之處,細草一根根挺拔如常,沒有一點兒被踩踏過的痕跡。

方文上課的教室足足有百多平方米大,寬敞的教室內卻只有不到三十個學生。方文剛走進教室,昨夜和他飆車的彩虹雞冠頭青年就猛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憤怒的指著自己青腫一片的額頭大叫道:“方大少!你他媽的看我的腦袋!我的腦袋!差點就是腦震盪啊!”

剛剛摔了一下狠的,兩個膝蓋磨破了一大塊皮的方文理直氣壯的坐在了自己座位上,舉起了自己的兩條腿:“你看,我也傷了。”

彩虹雞冠頭青年呆了半晌,朝方文膝蓋上的傷口看了半天,皺眉道:“你這好像是剛剛碰到的吧?啊?方大少,你真玩命啊!”

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方文皮笑肉不笑的扯著嘴角朝彩虹雞冠頭冷笑道:“誰知道我能活多久?能快活一天是一天。放心,如今的跑車安全技術這麼好,就算撞得再狠,你也不會死的,最多重傷而已。”

彩虹雞冠頭青年歪了歪腦袋,很不是滋味的嘆息了一聲,用力的拍了拍方文的肩膀。他用力的捏了一下方文的肩膀,苦笑道:“他媽的,方大少,你~~~唉,你們鐵三角現在散了架了,你以後,可就只能和兄弟我們混了。”

“鐵三角。”方文目光一陣黯淡,他低沉的說道:“是啊,鐵三角啊。雯雯去維也納。大哥他~~~”

有氣無力的趴在課桌上,方文淡淡的問道:“你們都沒查出來,我大哥去了哪裡?”

彩虹雞冠頭青年搖了搖頭,用力的拍了一下方文的腦袋,安慰道:“安啦,最多是狂少他想不開,玩一次離家出走而已。呵呵呵,還不是有我們這幫子兄弟麼?”他飛快的扯開了話題:“有人給我們下戰書了。七天后,往八達嶺長城那邊,跑長途比賽,你去不去?”

方文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的精氣神立刻提得足足的。他急問道:“賭金多少?”

兩人湊在一起唧唧咕咕,純然不把站在講台上的一名三十許婦人放在眼裡。那婦人氣得面色發青,只是將一本考勤簿狠狠的劃了又劃。

七日後,深夜,方文開著他那輛跑車衝出了往八達嶺方向的高速收費站。這一次,他的車上噴塗的花紋變成了數十根充血狀態的男性器官,一根根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昂然向上,那麼的生氣勃勃充滿青春的氣息。

方文的車趕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場內近百個不良青年全部敬畏的看著他車上那大大小小數十根陽具,更有大群少女發出的驚愕而興奮的叫聲。等得穿著一身破爛的沙灘裝的方文從車內鑽出來,突然場內爆發出刺耳的尖笑聲。一個頭髮染成通紅的少女嚼著口香糖,朝方文大聲譏嘲道:“小弟弟,你不會最近才發育,這麼興奮的畫這麼多玩意在車上吧?”

方文的傷疤被人準確命中,有如激光打擊武器一般精準。他那點兒脆弱的自尊被瞬間摧毀,一股毒火憑空冲起。他跳上去幾步,指著那少女叫罵道:“臭三八,你他媽的胡說什麼?昨天含了什麼,今天沒刷牙?”

“你說什麼?”一高大英武,比方文高了半截身軀的青年沖過來一巴掌將方文推得連連倒退。仗著體格和力量上的優勢,青年不斷的將方文朝後面推搡,嘴裡還大聲的訓斥道:“哪裡冒出你這根小丫的?你媽沒教你說過人話啊? ”

正在旁邊一輛越野吉普邊商量賭金數額的金毛和彩虹雞冠頭猛不丁聽到這話,同時叫了一聲:“壞了。”

金毛衝了上來,攔在了那高大青年的面前,大聲叫罵道:“操,我們兄弟是你教訓的?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

彩虹雞冠頭則是飛撲到了方文身邊,一手摟住了方文,大聲的叫嚷道:“我操,方大少,你可別發瘋。有什麼事情,我們賽車見輸贏。”

方文往日青綠色的臉上早就是碧綠一片,雙眸中也隱隱泛起一片僵硬的綠光。他瘦弱的小身板僵硬著,右手緊緊的握在了腰間。只有金毛和彩虹雞冠頭這夥自幼玩鬧在一起的狐朋狗友才知道,方文的腰間一直佩戴著一柄軍刀。

自從方文十二歲時湊巧窺破了他母親和情人的奸情,用一柄水果刀狠狠的給那男人三十九刀之後,再沒人敢在方文面前提起他的母親。

彩虹雞冠頭死死的抓住了方文,不敢讓他發瘋。他知道,方文這個自幼重病,隨時都病怏怏的離死不遠,早就不把性命當一件事情的傢伙發起瘋來,那是真正的無差別攻擊。

金毛則是指著那高大英武的青年大聲叫道:“他媽的,給老子兄弟道歉,否則,咱們有得計較。”

剛才和金毛他們商量賭金數額的幾個青年慢吞吞的晃了過來。其中一人大聲叫道:“金毛,沒這麼邪乎吧?玩這麼嚴重?要計較,咱們賽車上計較。兩邊各出十輛車,從長城下面跑一圈回來,哪邊最先到了三輛為勝。賭金就湊個整數咯!”

另外一青年叫道:“咱們人這麼多,每一邊湊個一億出來,金毛哥哥,你不會怕了吧?”

“操!”金毛怒斥道:“老子怕你?當老子土鱉啊?方大少,你別鬧了,等咱們贏了,那小子的錢你來收。”

方文手一鬆,一柄出鞘的漆黑軍刀突然掉在了地上。響聲驚動了現場的年輕人,那高大英武的青年面色一變,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嘰哩咕嚕的罵道:“沒帶這麼玩的罷?大家圈子裡熱鬧熱鬧,還有帶刀子來的?喂,這小子發瘋的罷?”

在場的不良青年分成了兩團,涇渭分明的站在了馬路的兩邊,數十輛各色跑車前後車燈閃爍著,給空蕩蕩的馬路鍍上了一層迷離的光影。兩邊都在挑選出賽的人選。方文咬著牙齒陰沉著臉蛋蹲在自己這邊的人群中,一對凶狠的眼神不斷的瞥向對面的那青年。對面的年輕人也都一個個很警惕的望著方文,唯恐他突然發作衝殺上來。

他們都沒注意到路邊山崖頂上,有兩條模糊的人影正站在上面俯視下方。

馮教授背著雙手,微笑著望著方文,淡淡的說道:“華九啊,事情你可得幫我做好了。”

馮教授身邊的那枯瘦老人十指間靈巧的玩弄著兩枚銅錢,銅錢在指間已經幻成了兩團朦朧的黃光。他自傲的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我親自出手,還能有錯麼?一輛破破爛爛的跑車而已。我平日里是拿衛星練手,衛星,你知道麼?和這種低檔次的跑車不是同一碼事情。”

他扭頭瞪了馮教授一眼,‘桀桀’笑道:“我也不指望你能弄清楚其中的差距。。。唉,沒辦法啊,這就是咱們在智商上的差距!”

馮教授狠狠的瞪了華九一眼,低聲笑罵道:“呱噪!”

山崖下方,不良青年們已經將跑車排成了兩溜隊伍,準備出發了。按照抽籤的順序,方文抽到了自己這邊的第一位。不是冤家不聚頭,對方那一夥人排在第一位的,正是剛才和他發生衝突的那青年。

方文臉上露出了一絲陰狠的冷笑,他隔著車窗,向那青年比劃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

那青年透過車窗,嘴唇微微的動了動,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個:“Fuck!”

金毛和對方帶頭的那青年分別拎了一面白色的大旗走到了前面的路邊上,嘴里大聲的叫嚷著,兩面大旗瘋狂的舞動著。二十輛跑車的發動機同時轟鳴起來,車胎和地面摩擦著,冒起了一團團的青煙,發出刺耳的聲響。

兩面白色大旗突然重重的揮向了地面。方文一踩油門,剎車一鬆,方向盤猛的朝左邊打了過去,他的跑車有如一頭髮瘋的牛,狠狠的撞在了旁邊那青年的車上,將他半邊車門都撞飛了出去。那青年措手不及之下,雙手一陣忙亂,跑車一頭撞在了路邊山石上,栽了一個底朝天。

方文發出囂張瘋狂的笑聲,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後,駕車順著馬路朝前急奔。

金毛站在路邊興奮得尖叫起來:“方大少,好樣的!哦也!剛開賽,就乾掉一輛!”

方文這邊的青年同時發出興奮的叫聲,對方則是一個個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二十幾個人手忙腳亂的跑到那翻過來的賽車邊,將裡面的人從車窗裡拖了出來。

“哦也!他媽的,這是你提起那個賤人的下場!”方文眼裡閃動著瘋狂的光芒,狠狠的將油門踩到了底。賽車的發動機在轟鳴,車體順著馬路朝前急奔。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個很大的彎道,方文卻是瘋狂的將車速加到了極限!

後面的彩虹雞冠頭他們看到方文的車完美的玩了一個飄移,轉過了前方的彎道。彩虹雞冠頭正要叫一聲‘好’,卻看到方文的賽車底盤下突然冒出了大片的火星,車子不受控制的一頭撞在了路邊山崖上,好似一片樹葉般輕盈的翻轉起來,騰空而起有三十幾米高,連續十幾個翻騰後,重重的一頭栽倒在路上。

“哦也!完美的空中十八週盤旋!和我計算的一模一樣!”站在山頂上的枯瘦老人興奮的手舞足蹈著,手上一攝像機正在拍攝方文翻車的場景。他不斷的喃喃讚歎道:“看看,多麼完美而和諧的,不見一點兒瑕疵的騰空翻身啊!尤其是車子栽在地上的距離,和我計算出來的不差分毫。我叫他栽倒在那裡,就栽倒在那裡!太完美了。”

馮教授冷冰冰的說道:“方文呢?”

華九手舞足蹈的說道:“放心吧,雖然所有安保系統只發揮了一半作用,所有氣囊都只打開一半,但按照我的計算,應該。。。死不了。”

方文只覺得自己好似一片樹葉般飛了起來,一陣的天旋地轉後,突然渾身一沉,就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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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五星級標準的豪華病房,大堆不知用途的複雜儀器只是佔據了病房小小一角落。

寬大的病床上,躺著不足一米六瘦削乾癟的方文,看上去很小,很無助。平日里放縱、跳脫、在朋友圈子裡被暗地裡稱為方瘋子的方文,因為傷勢被抹去了自己強加於臉上的面具後,卻有了一種干乾淨淨的,好似夏日寧靜山谷中大石上那清新的苔蘚的味道。

尖嘴猴腮的臉,此刻看起來也不怎麼讓人反感了。除去了臉上刻意保持的生硬線條,方文顯得很柔弱,竟然有一種動人的魅力在。

金毛、彩虹雞冠頭幾個不良青年的頭目站在床頭,一個個可憐巴巴的看著躺得舒舒服服的方文,嘴裡喃喃念叨道:“方大少,這下你可舒服了,我們可就慘了。禁足一年啊!你平日里車技這麼好,怎麼在那個不起眼的拐彎翻船了呢?禁足一年啊!你可千萬不能死!”

幾個不良青年灑下了幾滴說不出什麼感覺的淚水後,丟下了大堆的補劑後,朝房內的兩名一直帶著笑的男女告辭後,紛紛離去。

病房內的這一對男女在這些年輕人離開後,立刻變了臉色。

高大壯碩的方子山一腳將房門踢得重重的合上,指著病房內那女子罵道:“看看你做的好事!若是方文死了,我饒不了你!”

身材高條看似不過二十許人,打扮得奢華迷人的艷麗女子雙目一翻,大聲叫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方文這些年來,可都是跟著你的!”她氣焰囂張,雖然比方子山矮了許多也瘦弱了許多,但是在氣勢上一點兒都部落下風。她步步朝方子山逼近,指著他的鼻子大聲臭罵道:“你自己帶不好兒子,成天和那些狐狸精鬼混,現在他出了車禍,能怪我?”

這女子,正是方文的親生母親――林芝。

紅潤的雙唇一撇,林芝冷笑道:“方文十二歲的時候就能殺人了,你這個父親做得好啊?”她冷眼瞥了一眼睡在病床上死氣沉沉的方文,美麗的雙眸中卻是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兒感情。她淡漠的說道:“自從六年前他做了那件事情以後,我已經不把他當兒子了。”

“你有種!”方子山舉起了右手,作勢要向林芝的臉上抽去。

“你有種就打我啊!別向六年前的窩囊廢一樣,老娘找了小白臉,你哼都不敢哼一聲,還得你這個偏執狂的兒子來幫你出氣!”林芝高高的昂起了頭,她譏嘲的看著方子山,冷笑道:“你有本事就打我試試?別忘了現在給你在非洲的那個項目作保的人是誰!”

方子山臉蛋抽搐了一下,右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隨後,又慢慢的放下了手來。他陰沉的看著林芝,冷笑道:“你也別忘了,若是離開我方家,你林家也好不到哪裡去。你我兩家,缺了誰都玩不轉。方文若是出了事,我兩家之間。。。”

“呵呵呵呵!”林芝尖銳的笑起來,根本不顧忌陷入昏迷中的方文的傷勢,用力的拍了拍方文的胸口,大笑道:“哎喲,方文啊,你可真可憐,你只是我們兩家用來聯盟的標誌物哩!方家就沒一個好人,難怪你生下來就醜得像個沒毛的猴子,這是你方家的基因太差啊!”

“他媽的,你說什麼?”方子山怒了,大聲的吼了起來。

“我有說錯麼?”林芝紅唇大力的朝旁邊一撇,譏嘲的拎起了方文臉上緊貼著骨頭的皮膚,冷笑道:“看看這嘴臉,再看看老娘我!我林芝如花似玉的人物,能生下這麼醜的兒子?說出去都丟光了我的臉!這不是你方家的種?”

方子山的兩隻拳頭緊了又緊,骨節不斷的發出細碎的聲響,一對眸子裡能吐出火來。過了許久,他才冷笑道:“是誰在懷了方文的時候跑出去肆意作樂,還他媽的吸毒酗酒濫交的?是我,還是誰?”

林芝眼角抖動了幾下,一屁股坐在了床前沙發上,連聲的冷笑起來。她看看天花板,有看看窗台上擺著的幾盆鮮花,過了一陣,這才說道:“現在說這些幹什麼?反正醫生說了,脊椎骨全部碎裂,全身能斷的全斷了,最好的結果就是植物人。兩家的長輩等會就要過來,這事情,你看怎麼交待罷。當初可是說好了,必須是方文才能接手你方家的所有資產!”

林芝指著自己的鼻子冷笑道:“你記住,當初你我兩家合作的前提條件就是,必須是我生下來的孩子,才能接管你方家的資產。除此以外,你在外面有多少野種,也別想拿走你方家的一文錢。”

方子山冷漠的看著林芝,陰沉的說道:“你也別忘了,你能否繼承你林家的那兩成的股份,前提條件也要看你的兒子能否成為方家的主人。”

“好啊,現在全完啦!”林芝連連的冷笑起來:“你看罷,一個活死人。。。這個責任,不知道是我負責還是你啊?兩家的長輩可都知道,你我感情不合,我六年前就去上海打理自己的生意了。”

林芝拔高了聲音,尖笑道:“你啊你,方子山,你完蛋了!這個責任,要你負責。你對不起你兒子!你成天和小狐狸精鬼混,你根本不管教自己的兒子,他是半夜出去飆車出車禍死的!你完了!要是我家取消你在非洲那項目的擔保,哦呵呵呵呵!”

方子山終於怒了,他狠狠的一耳光抽在了林芝的臉上。高條纖細的林芝被巨大的力量從沙發上抽得飛了起來,狼狽的倒在了地上。林芝歇斯底里的叫嚷起來:“你這該死的王八蛋,老娘和你拼了!你,你,方子山,你注定生孩子沒屁眼!”林芝悍勇無比的跳了起來,伸出十根尖銳的爪子,奮力朝方子山的臉上抓了過去。看她飛撲的勢頭,怕是能一把將方子山的眼珠子都抓出來。

方文只覺身處在一片黑暗中,似乎是躺在一片靜謐的水上面,身體很溫柔的上下起伏著。四周很安靜,很寧靜,有一種回到了母胎的溫暖。

母胎。 。 。母親。

方文突然本能的想起了記憶中那張猙獰的面孔,眼前浮現出了大片的血光。

一刀,兩刀,三刀。 。 。自己拿著那柄水果刀在幹什麼?似乎,自己對著某個男人狠狠的捅了許多刀,許多刀。

那個渾身粘滿了鮮血,鐵青的面孔扭曲成了一個無比猙獰可怕的臉譜,蜷縮在一旁歇斯底里的嚎叫著什麼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麼?

那個自幼就對自己不聞不問,抓住一切機會打擊自己的自尊心,用盡各種惡毒刻薄的言語折磨自己精神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麼?

那個在自己幼時,一旦有任何不順心的事情,就抓住自己一頓痛打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麼?

那個在和姦夫親熱的時候,還不忘記用各種猥瑣的語言形容、侮辱自己親生兒子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麼?

那個在自己翻出了水果刀,衝進去對著她姦夫的身體就是一通亂刺的時候,被嚇得幾乎瘋掉的醜陋女人,是自己的母親麼?

一股冰冷的寒流湧上方文的心頭。雖然意識有點飄忽,神智有點模糊,但是他依然很清楚、很堅定的高速自己:“不,她不是。她只是自己這個肉體的加工廠。而且,還是一個專門出產假冒偽劣產品,沒有一點兒職業道德的加工廠。”

眼前有許多畫面在閃爍,一些過去了很久的,自己以為都已經淡忘了的記憶,突然自靈魂的深處冒了出來。

一片白茫茫的雪,天空下著大雪。方家的大院內高朋滿座,到處都是鼎沸的人聲。

那是一次很隆重的聚會。而方家的小主人,未來的繼承者,年僅五歲的方文,卻被林芝隨便找了一個藉口,關進了方家大宅守夜的獒犬所居住的犬棚中。林芝不想讓自己這個自幼生下來就尖嘴猴腮難看至極的兒子出去見客人,省得丟了她的臉。而方子山,對此也採取了默許的態度。哪怕自己的兒子被關進了狗棚,也沒有自己夫妻在外人面前表現得一團和氣來得重要。

冷和寂寞,只有十幾頭碩大的獒犬簇擁在身邊,給方文一點點的安慰和溫暖。他出神的看著前方燈火輝煌的前院,哪裡是他名義上的家,卻從來不屬於他。對於方家小主人的缺席,林芝給出的藉口是――方文被送出去治病去了。

所有人都忽略了方文的存在,甚至是那些僕傭,都忘記了要給自中午就被關在狗棚中的方文一點點吃喝的東西。夜色深了,前院的燈火益發的輝煌,興致高昂的賓客們發出連番的笑聲。但是這一切,都和方文沒有任何關係。獒犬們親暱的舔舐著方文的臉蛋,但是卻不能給他那顆漸漸縮成冰塊的心一點兒暖意。

朦朧中,方文見到了什麼?那一團暖洋洋的光芒中飄來的兩個人。

一個是比自己高了兩個頭的男孩,另外一個是比自己還小了一圈的小女孩兒。兩個人在好奇的向被餓得半死的方文打招呼。他們說了什麼?

怕驚擾了賓客,狗棚的大門是用拇指粗的鎖鏈鎖起來的。但是,似乎沉重的鎖頭被那男孩兒給生生的用蠻力擰開了?

哦啦,這一段記憶很模糊。

在黑暗的水面上,方文想要抓住有關於這一段記憶的細節,但是總是想不起來。

鐵三角的老大龍少,那時候也就七歲的樣子,他怎能能把那有成年人拇指粗的合金鋼鎖頭給擰下來?

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罷。意識模糊的方文乾脆的放過了這一段記憶。

然後,就是,就是鐵三角的成形罷?三人的老大龍少,三人的小妹,龍少的表妹洛雯。以及他這個充數的,總是要被龍少保護的,總是要被洛雯照顧的,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人間的多餘的傢伙。

接下來是什麼?

十二歲的那件事情之後,林芝搬出了方家,自己也徹底成了異類,一個游離於人間的鬼魂。

唯獨在龍少和雯雯的身上,還能感受到真誠和溫暖。

但是,一年前龍少突然失踪。而雯雯呢,因為自卑,因為對於愛情的憧憬卻自卑得不敢去接觸這個高貴神秘的東西,方文任憑自己脆弱的心碎成了一地廉價的水晶片兒,靜靜的看著雯雯去了維也納,去尋求她自幼的夢。

這些讓方文溫暖,同時也讓方文心碎的記憶,是因為什麼而引起的?

呃,因為這種安靜寧和溫暖的感覺?母胎的感覺?

簡直就是諷刺。方文在母胎中的歲月,是動盪而不堪的。毒品,酒精,尼古丁,各種不良的成份在他的母胎中匯聚;濫交、瘋狂的運動,讓方文的母胎有如過山車一樣的刺激過癮。方文的母胎,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麼,刺激起方文這些記憶的,是什麼呢?

一縷尖細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方子山,你,你再有膽子打我一下試試?老娘我和你沒完!”

這個潑婦一般,不,比潑婦還要難聽百倍的聲音,讓方文的神智清醒了過來。但是,為什麼自己清醒了,卻不能感應到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身體在哪裡?為什麼眼前只有一片漆黑?自己的靈魂漂浮在什麼地方?這裡是死後的世界麼?

耳邊還在不斷的傳來林芝那代表了方文十八年生命中最深沉夢魘的聲音。以及方子山那純厚、威嚴,但是沒有一點兒感情,空蕩蕩的好似被咀嚼過一萬次又被高溫烘乾的甘蔗渣一般的聲音。

這兩個讓人幾乎能嘔吐出來的聲音。方文在黑暗中笑了,然後,哭了。

躺在床上的方文,眼角突然溜出了兩行淡紅色的眼淚。

但是廝打了一陣後,正在忙著整理衣冠的方子山和林芝這一對幸福的夫妻,根本沒注意到病床上自己兒子的異樣。

病床頭的自動護理儀吹出一縷縷溫柔的暖風,輕輕的吹乾了方文的血淚。

幸福的夫妻,正在討論對於方文事件的處理意見。

為了方子山在家族中的權力,為了林芝未來可能繼承的兩成股份,經過短時間的磋商,他們毅然決定,再生一個孩子。

方文的傷勢,哪怕如今已經是2015年,依然是不可能挽回的。這樣的一個活死人,不可能做方家的繼承人,不可能成為兩人手中合適的籌碼。故而,他們放棄方文,要重新生一個孩子。

“你提供精子,我提供卵子,經過醫學篩選後,進行體外授精。”林芝用一種醫學博士研究學問的冷漠口吻說道:“體外授精,合成受精卵之後,再植入我的身體。”

她冷笑道:“方子山,你要明白,我不會再讓你碰我一根指頭!你,實在是太骯髒了。”她高高的昂起頭來,用神靈站在高高的聖山頂端俯瞰眾生的目光看著方子山,用聖女宣布惡魔死刑的口吻,表達了自己對於方子山的看法。

“很好。”方子山同樣無比惡毒的說道:“我對於一架每年更換十幾個司機的二手車也沒什麼胃口。你這樣做,正好。”

林芝的面孔變得潮紅一片,她怨毒的看了一眼方子山,冷笑道:“那麼,就這麼決定了。我懷孕,生孩子,這樣大概會讓我損失半年的工作時間。我在上海的公司會有半年陷入沒有領導人的狀態,你要補給我足夠的損失。”

方子山皺起了眉頭,他冷冷的看著林芝,陰沉的說道:“很好,公平交易,我們誰也別佔誰的便宜。我到時候給你補回兩個月的利潤。”

輕輕的一拍手,林芝冷笑道:“那麼,方文這個醜鬼怎麼辦?讓他做一輩子的活死人?我先說明白一點,我是不會為他花一個子兒的。”她冷酷的說道:“這個醜鬼已經讓我在姐妹圈子裡丟盡了臉面,我不會為他花一文錢。”

方子山轉過身來,看著床上紋絲不動的方文,沉吟許久,這才淡淡的叫道:“林秘書。”

病房門被悄無聲息的打開,方子山那妖嬈的林秘書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林芝冷笑道:“林秘書啊?嗯?林秘書!方子山,這樣你都要佔老娘的便宜?啊?你一大老爺們,怎麼這麼沒品啊?”

方子山沒有理會林芝的挑釁,他威嚴的對林秘書發令道:“去找少爺的主治醫生過來。唔,不用找他過來了,你直接給他說,若是少爺這樣子沒辦法清醒過來的話。如果不值得搶救的話。你問問他,是不是按照安樂死處理,會比較仁慈一點?”

林秘書目光一動,眼角挑起了幾絲笑紋,恭順的朝方子山鞠躬後,慢慢的退出了病房,小心的拉上了房門。

躺在病床上的方文,在一片漆黑中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父母’的對話。

不值得搶救。

不值得搶救?

不值得搶救!

自己,在他們眼裡,什麼時候又有過任何的價值?

自己,不過是一個工具,一個籌碼,一個換取‘父母’身家地位的招牌。

安樂死。自己,就要死了麼?

心中一片空靈,方文再也沒聽到自己的‘父母’又說了什麼。只是他們離開時大力合上病房門的聲音,再次‘驚醒’了方文。

一片漆黑。

無邊的漆黑。

黑暗中,方文的靈魂在漂浮。

他的靈魂被束縛在這一片漆黑的牢籠中,看不到脫困的希望。

很快的,維持這一個漆黑牢籠的外界條件就要被斷絕,他的肉體將會死去,他的靈魂,將要在這一片黑暗中腐爛。

方文心中沒有恐懼,沒有絕望。

此刻的他,心頭一片的空靈明淨。在聽到自己‘父母’對自己的判決後,方文在這一刻達到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悟’的境界。

也許因為閱歷和經驗乃至學識修為的緣故,方文的‘悟’很粗陋,很淺薄,很不值得一提。

但是,悟就是悟了。

一片荒蕪的沙漠上長出了一片嫩芽,看似難看滑稽,但是,一片翠綠的嫩芽生長在了荒漠上。

於是,黑暗被打破,一片綠光浮現在黑暗中,方文的靈魂漸漸的和他的肉體合而為一。

被醫生宣布注定成為植物人的方文,自一片漆黑中甦醒了過來。眼前一片朦朧,身上到處都傳來無邊的劇痛,痛得方文差點又暈死過去。

但是在那火燒火燎的劇痛中,一股清涼的氣息在周身流轉,所過之處,就好似仙露甘泉撒滅了火焰,身體一陣的舒適。

眼前的朦朧漸漸褪去,景象漸漸的清晰。

身穿青袍的馮教授正將一造型古怪的注射器放進一個金屬盒子裡。看到方文清醒過來,馮教授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在方文看來,那是大灰狼看到了小白兔的笑容,一種由不得你拒絕的,帶著強烈誘惑力的笑容。

“方文,你的古文根底很是不錯,是真正的天才。馮教授在海外認識幾個真正好的國醫,他們能治愈你。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學生?”

馮教授笑得很風情,那是一種很風雅的風情,就好似黃山巔峰的一株老松,風情中透著萬分的雅緻。

方文想要開口說話,但是他說不出話,他渾身能碎掉的東西都碎掉了,哪裡還能吱聲?

但是他眼裡流露出的迫切和焦急,以及一些複雜的情緒,在馮教授眼裡卻是清晰無比。

馮教授笑了,他輕輕的將手按在了方文的胸膛上,溫和的說道:“那麼,睡一覺罷。你的父母不要你了,但是馮教授。。。不,師尊我,怎麼也不會放棄你這麼一個絕世天才的!”

一股股溫柔的、清涼的風自馮教授的掌心滲入方文的身體。方文空蕩蕩的體內傳來風的嘯聲。

漸漸的,一縷縷淡青色肉眼依稀可見的風氣自方文的周身毛孔中緩緩的流淌出來,方文的頭髮,也在風中輕輕的漂浮。

馮教授滿足的笑了,他用力的點了點頭:“妙哉,千年難遇的先天百骸貫通的風靈之體。合當我風大走運。”

在清涼的風氣中,方文很愜意的睡了過去。

馮教授笑了起來,伸手拔掉了維持方文生命的幾台儀器電源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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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princess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6:30 | 顯示全部樓層
一處橢圓形的大廳,裡面的各種佈置和儀器,方文只在科幻電影裡見過。

高有近百米的穹頂,柔和的白光自光潔的天花板灑下。光潔的地板呈現出溫潤的乳白色,四周的牆壁也是乳白色,幹乾淨淨的,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周長將近一公里的大廳內放置著數十台大型儀器,團團包圍住了方文置身的大型容器。

方文被浸泡在一個高有三十幾米直徑十米的圓柱形透明容器內。容器充滿粘稠的淡銀色溶液,方文嘴裡叼著一根氧氣管,身上插著數十根細細的透明導管,很愜意的在容器內載波載浮,一連串透明的氣泡自他嘴裡噴出,打著滾兒翻了上去。他的身體輕輕的搖擺著,腦袋左右晃動。在他正前方的虛空中,一塊兒長寬五米多的光幕正閃爍著蔚藍的幽光,映出了一幅幅讓方文時而皺眉時而露出笑容的畫面。

光幕所播放的場景是一處靈堂,陳設得很肅穆也很浪費的靈堂。

青松翠柏和無數朵黃菊花的簇擁中,是方文披掛著黑紗的黑白照片,一群群方家、林家的親屬面無表情的坐在靈像前的長凳上,好似一幫銷贓的小偷在接頭一般,時不時的湊到一起嘀嘀咕咕幾句。就在那口放著‘方文的屍體’的水晶棺木前,方文的親生父母帶著輕鬆的微笑,正在向前來悼念的親朋好友回禮。整個靈堂裡,除了一夥兒頭髮染成亂糟糟顏色的不良青年,沒有一個人真正在為方文的‘死’傷心。

“這就是我的親人。”方文輕輕的揮了揮手,將那涼沁沁的淡銀色液體捲起了幾個小小的漩渦。他露出一絲冷笑,一點兒都不留念的默默心語:“再見,你們這群,該死的王八蛋!再見,我的狐朋狗友們!再見。”

正在操作那些機器的是近百名身穿白色防菌服的工作人員,就在方文欣賞自己‘追悼會’上的現場直播時,其中一老人已經沉聲發令道:“方文,做好準備。你身體上的傷勢已經全部治愈,現在,我們準備對你的身體進行一些調整,補充你先天虧耗的能量。”

方文看了一眼那老頭,輕輕的點了點頭。

自他在醫院被馮教授弄暈之後,醒來時就到了這個很有點超現代味道的實驗室,被泡在這個容器裡,也有了十幾天的時間。這個老人自稱雪六先生,和另外一個花三先生一起,都是這個實驗室的負責人。十幾天的時間,他們在方文身上也不知道搗鼓了些什麼,總之原本被判定要成為植物人的方文,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完好健全的人。

這些人所擁有的醫療技術,是方文聞所未聞的。前一段時間,方文並沒有吃到什麼苦頭,只是傷口和神經癒合的時候,略微有點痛而已。對於雪六先生所謂的補充先天虧耗的能量,方文並不覺得會有多麼難以忍受。

老人‘桀桀’獰笑了幾聲,比起了一個大拇指,然後慢慢的將拇指向下比劃了一下。他獰笑著大聲說道:“小娃娃,這可是很痛苦的事情。你若是扛不住,就慘叫吧!尖叫吧!這裡沒人會笑話你的。嘿嘿,哈哈哈哈!準備註入KX-1機能修復液!”

興奮的老人用力一掌拍在了他面前操作台的一顆紅色按鈕上。

不等方文做好思想準備,容器上方厚重的頂板突然滑開一個拳頭粗的孔隙,一支靈巧的機械手臂抓著一支裝滿了紫色液體的注射器,飛快的伸向了方文。不等方文反應過來,那注射器上巴掌長的極細長針已經自他後腦勺下的頸椎捅了進去。一聲高壓氣體發出的脆響過後,滿滿的一管大概一百毫升紫色液體在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內註入了方文的身體。

一股清涼的氣息瀰漫方文全身,很舒適,方文只覺渾身每個細胞都被一股清涼的氣息都包圍,好似每一個細胞都在被數十支大小手掌慢慢的按摩一般,很舒服,舒服得方文差點沒哼哼出來。他詫異的透過容器望了雪六一眼,這很痛麼?

雪六‘桀桀’怪笑了幾聲,朝方文輕輕的比劃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

那清涼的氣息,突然轉化為烈火,纏繞著方文渾身的每一個細胞熊熊燃燒著。方文只覺渾身內外有無數粗糙的鋸條在拼命的攪動,將他絞成了一團肉泥,然後又放在燒紅的鐵板上用力的錘打燒烤。痛,劇痛從所有的神經末梢傳來,直接從大腦深處傳來,方文慘嘶一聲,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痛苦的他,生生被疼得暈死過去。

雪六興奮的揮動了一下拳頭,大聲的吼道:“哦也!暈過去了!”

馮教授有如幽靈一樣從牆壁上一扇門戶中掠了出來,腳不沾地的滑過百多米遠,悄無聲息的到了雪六身後。他伸出右手食指,輕輕的在雪六的後心上點了點,淡淡的說道:“雪六~~~折騰我的學生~~~很有趣罷~~~”

正張狂的大笑的雪六突然閉上了嘴巴,他用力的咳嗽了幾聲,無比嚴肅的大聲喝令道:“注入最新的S-500培養液。注入3號生長激素。哎呀,這個娃娃的體格也太差了,想要在短短一個月內將他的身體調理成正常人的水準,這個成本費用啊~~~”

“花費了多少,直接向我支取就是。”馮教授狠狠的用手指捅了一下雪六的軟肋,陰沉沉的說道:“若是我這徒兒哪裡出了一點兒毛病。。。”

雪六滿臉是笑的朝馮教授擠了擠眼睛,笑吟吟的說道:“沒問題。我雪老六辦事,風大先生你放心就是。唔,你看。”

雪六雙手在操作台上一陣急按,半空中浮現出一副三維立體的人像,他笑道:“看看我幫你這個關門徒兒準備的。他先天虧耗太大,能長到如今這乾巴巴的猴子模樣,已經是他命大了。我可以在一個月內讓他長全他以前十八年虧欠下的身體。”興奮的搓了搓手,雪六樂道:“你看看,這裡可以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定制他的身體。身高,三圍,體重,包括他小弟弟的長短,我有七成的把握調整過來。”

“你拿我徒弟做試驗?”馮教授的眼珠子猛的瞪了出來。

“No!”雪六無比委屈的看著馮教授,大聲叫道:“作為一個有著崇高道德水準的科研人員,我怎麼可能用你的徒弟做試驗?我只是想要在你的徒弟身上驗證一些我的推測罷了。你看看,很難找到一個像他這樣,天生風靈之體卻又先天虧損得和猴子一樣的怪胎了。”

馮教授歪著眼睛看了雪六一眼,突然冷笑道:“道德水準?這話我說還差不多,你雪門的活體實驗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還道德水準。”他背著手轉身就走,冷淡的說道:“不管你怎麼折騰,反正我徒弟交給你了,若是出了任何的毛病,你等著瞧。”

“等著瞧就等著瞧。”雪六低聲嘀咕道:“萬一不小心弄死了你徒弟,老子灑下萬毒大陣,看你這老鬼能闖進來不成?哼哼,隨便我折騰麼?準備註入十倍劑量的能量液。奶奶的,隨便我折騰啊!哇哈哈哈哈哈哈~~~”雪六的眼睛鋥亮鋥亮的,一道雪一樣的寒光一閃即逝。

容器的頂蓋上同時敞開了數十個孔洞,十幾支機械手握著大大小小粗粗細細的針筒,給方文體內註入了數十種莫明其妙的液體。淡銀色的溶液也漸漸的變了顏色,在一道金色的溶液被注入容器後,容器通體閃爍起瑰麗的彩光。

彩光中,赤身裸體的方文那乾癟的身軀上,一塊塊肌肉慢慢的膨脹起來,流線型的肌肉撐破了同樣乾癟的皮膚,皮膚裂開了一條條巨大的傷口,一絲絲鮮血滲出,傷口卻在急速的收口,血絲被那彩光一絞,就消失得無影無踪。隱約可以聽到方文體內傳來的,類似於芝麻開花拔節時的細微響聲。他原本不足一米六的身體在漸漸的拉長,拉長,身體的關節處皮膚和肌肉不斷的被撕裂,然後又急速的癒合。

十幾支機械臂繞著方文不斷的旋轉,按照雪六的大呼小叫,不斷的將微量的生長激素注入方文的體內。方文的身體就按照雪六的設計,不斷的生長著,朝一個和他以前迥然不同的模樣生長著。

雪六的手段,只能用神乎其技來形容。 2015年的地球,是不應該出現他這樣的技術的。

經過一個漫長的噩夢,方文終於醒了過來。

噩夢中,他被丟下了十八層地獄,受到了億萬鬼神無窮無盡的折磨。就算是在睡夢中,他都能感受到那透骨的劇痛,痛得他的靈魂差點沒炸成碎片,痛得他差點沒死去的劇痛。然後,就在他漸漸的習慣了這種劇痛,甚至開始在劇痛中感到一種莫名的快感的時候,一蓬光亮出現在他眼前,他就這麼醒了過來。

醒了過來,但是大腦暫時還沒能掌握自己的身體,方文動也不動的躺著,靜靜的感受著。

身體下方是堅硬的床板。松木板,方文能聞到松木特有的清香。這種不用浸泡在液體中,腳踏實地的感覺,很不錯。

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長長的,短短的,時而大,時而小。風的聲音,還有孩子們歡快的笑聲。那笑聲也是一會兒遠,一會兒近,倏忽去來,有如雷霆掠過天空,不可捉摸。

暖暖的風打在了方文的臉上,帶來了一股太陽和青草的氣息。充滿了生命力的,充滿了活力的氣息。這是方文十八年的生命中從來沒有感受到的美好。在那沉悶的北京城,在那壓抑的大院落裡,在那死水一樣腐臭的家族關係中,方文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美好的氣息。

也許只有龍少和雯雯,才能和這樣的氣息相媲美。

大腦已經習慣了這個顯得有點陌生的身體,方文睜開眼睛,慢慢坐了起來。

這是一間精緻的木屋,松木板劈成光潔整齊的細條兒拼湊起了地板和四周的牆壁。頭頂上是厚厚的茅草頂,草木的清香在鼻頭縈繞,很舒服,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屋內就是一張木床,方文正坐在這上面。然後是一張老式的八仙桌,桌上有一個茶壺、四個茶杯,卻是上好的青花瓷。正對著門的牆壁上掛著一副中堂,上面是簡簡單單的一個‘風’字。

那個丈許方圓的風字筆勢如風,氣勢萬千,方文朝那字看了半晌,居然有一種身體飄飄忽忽的想要飛起來的錯覺。他急忙扭頭不敢再看,跳下了木床,朝門口挪去。沒錯,是朝門口挪去。此刻的方文,還無法習慣現在的身體。他只覺得腳下軟綿綿的,隨時好似都要摔倒,手和腳的長度都很彆扭,感覺好似長了一大截。

尤其是。 。 。

方文猛的舉起雙手,看著那一雙潔白細膩有如羊脂玉的手掌,方文慘叫了一聲:“我操!這是我的手麼?”

方文記得,他以前的手是粗糙黑黃,好似猴爪子的手掌啊?而且,似乎這手掌的尺碼也太大了一點?

低頭朝下面看了一眼,方文尖叫道:“這麼大的腳?”

一把拉開了自己身上套著的短褲頭,方文不可置信的伸手在下體掏摸了一陣,又驚又喜的喃喃自語道:“這麼大一包?”

“鏡子啊,鏡子!”方文滿屋子裡亂轉了一圈,想要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樣。但是這屋子的陳設無比的簡單,哪裡有鏡子?他急匆匆的沖向了房門,揭開門上掛著的草簾子,大步走了出去。

一出門,方文就愣住了。

眼前,是無邊無際的一片翠綠,那綠茵茵的近乎蔚藍的綠色長草,從腳下一直延伸到天的盡頭。

瓦藍的天空中不見一絲雲彩,明淨的太陽高高的掛在天空,無窮的光與熱灑了下來,給這無邊無際的大草原鑲嵌上了一層耀目的金邊。

大蓬大蓬的野花生長在草叢中,無邊的草原上頓時多出了一處處七彩的虹彩,在地上的虹彩。

一群群的牛馬牲口正在草原上愜意的遊走,大群的蜜蜂就在遠近起落,可以聽到牛馬的叫聲,蜜蜂的振翼。

一群僅僅穿了粗布長褲,赤裸著上半身,赤裸著腳丫子,黝黑的長髮披散在肩頭的孩子正在草原上興奮的奔跑著,那歡快的笑聲,讓這草原已經無止境的生機益發的活躍起來。這群孩子,用一種讓方文幾乎暈倒的高速在草原上奔走,他們的動作,有如風一樣快,輕盈的劃過了草地,帶起了一條條模糊的黑影。

一隻蒼鷹自高空突然落下,揮動雙爪狠狠的打向了一頭剛剛自地下鑽出來的野兔。

野兔被那翼展超過三尺的蒼鷹一爪擊暈。蒼鷹發出一聲驕傲的長啼,奮力拍動翅膀,抓起那隻野兔,就要朝高空飛起。

那些正在草原上飛奔的孩子中,突然有一個孩子興奮的尖叫了一聲。他身體輕盈的飛了起來,朝那蒼鷹撲了過去。

黑漆漆的沾滿了灰塵和草葉的小腳丫子點在了那蒼鷹的背脊上,剛剛離地三米多高的蒼鷹有如沒有察覺身上多了一個人一般,輕鬆的拍動起翅膀,繼續攀高。那孩子揮動雙臂,在蒼鷹的背上擺出了一個迎風飛翔的神姿,就這麼被那蒼鷹冉冉托起來三十幾米高!

‘喲呼~~~’,一聲歡快的長嘯,那被蒼鷹托著飛上高空的孩子仰天大笑了三聲,雙臂一振,朝地面猛的跳下。

“快救命啊~~~”方文嚇得大叫了一聲,卻只見一道長風吹過,那孩子御風而行,輕盈有如一朵蒲公英,悄然劃出了里許開外。

“啊!啊!啊!啊!啊!”方文的腦袋一陣的混亂,他抱著腦袋大聲尖叫起來。這孩子的舉動,已經超出了他想像的極限。一個人,怎麼能夠像鳥兒一樣的滑翔?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抱著腦袋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兒,正準備倒地暈倒的時候,他眼前突然多出了一條人影。

方文欣喜若狂的抓住突然出現的馮教授,大聲叫道:“馮教授,你,你給我說,我在做夢,是不是?我在做夢?是不是?這樣吧,我抽你一耳光,若是你不覺得疼,我就一定在做夢,是不是?”

馮教授氣得眉頭一抖,咬牙切齒的對方文發了一陣狠,勉強平息了心頭的火氣,笑吟吟的拍了拍方文的肩膀,將一股清涼的風氣注入方文的身體。

抓著方文的腦袋,將他的腦袋扭向了那一群正在飛奔的孩子,看著那群孩子一個接一個的跳起來十幾米高,一個接一個的御風滑行。馮教授大聲說道:“方文,我的關門弟子,歡迎來到潘帕斯大草原,歡迎加入風門!歡迎,進入江湖!”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你是我,風門之主風大先生的關門弟子!”

“咕咚!”方文仰天就倒,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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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princess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06:30 | 顯示全部樓層
“風花雪月四大秘門,合稱天門。”

端坐在一個茅草編成的蒲團上,方文滿臉是笑的看著對面丈許開外同樣坐在蒲團上的風大先生,笑得牙齒都露了出來。風花雪月四大秘門,如此強悍有譜的名字;江湖,如此讓人神往的稱號。方文笑,笑得一顆兒小心肝都快從嘴裡跳出來。高興啊,得意啊,哪怕他如今知道是風大先生設計讓他拜師的,但是他以前的生活根本沒有什麼可留戀的東西,如今一條新奇的人生大道出現在他面前,他能不樂麼?

“我天門,自古於暗中操縱九州大勢,於今已有兩千餘年。”

風大先生看著如今身高一米八零以上,身材雖然瘦削,卻充滿了力量感的方文有如猴子一樣在蒲團上爬撓,臉上也不由得帶上了幾絲笑意。趁著方文剛才在外面所見的一切所造成的震撼還沒有消散,風大先生趁機給他灌輸一點關於自己門戶的常識。

方文聽了他的話,就更加樂了。自古於暗中操縱九州大勢!嘖嘖,強悍啊,強大啊!如此強悍強大的門派!拜師學藝,自然是要加入強大的門派才有前途。就好像飆車賭錢一樣,你開一輛法拉利,總比開一架二手的桑塔納勝算高罷?這先天的條件,是很重要的。

“只是,我天門自元末明初時離開中原,如今根基都在海外。歐洲、美洲、非洲、澳洲、中東、東南亞等地,是我天門的重要勢力範圍。而中國大陸麼,唔。”風大先生攤開雙手,很坦誠的說道:“為師去大陸一趟,都要化名冒充客座教授才能潛入大陸,所以。。。”

“呃?”方文覺得心裡有點嘀咕了:“師父,這是為什麼呢?”他上下打量著風大先生,難不成這麼強悍的師門,是被人趕走的?

風大先生嘆息了一聲,皺眉道:“中國大陸,如今是龍門的天下。”

“龍門?他們為什麼要和我們作對?”方文一聽自己老家那邊還有一個和自己的師門能對抗的勢力,頓時覺得有點前景不妙。他隱約覺得,那個龍門的實力很可能還超過了天門,否則的話,為什麼是天門被驅逐出來,而不是龍門被趕到海外呢?

“這,就要從我們天門的歷史說起了。”

風大先生慢條斯理的說道:“首先,你要知曉我們天門的一些前輩。雖然他們並不算我們天門的正式弟子,但是也創下了赫赫威名。”

“首先,是漢末的張角兄弟,他們是我天門祖師在外收下的第一代門人。”

方文的心中頓時一寒。風大先生講述了一些關於張角兄弟的豐功偉績,他卻一點兒都沒聽進去。

“可嘆張角兄弟大事不成,反而暴露了我天門祖師的存在,於是那三國之中的一些無聊之輩,就組成了龍門,和我天門抗衡。”風大先生憤然一掌按在了地上,木屋的地面隱隱顫抖了一下,平地裡捲起了十幾道小小的旋風。

“隨之我天門中又有一赫赫有名的人物出現,就是那唐朝起事的安祿山。”風大先生摸了摸他的燕尾須,笑了起來。

方文心臟猛的一哆嗦,安祿山,好,又是一個造反鬧事的主兒。

“安祿山失敗之後,我天門又扶植了彌勒教、白蓮教、明教。。。”風大先生口若懸河的將天門的豐功偉績一一說來,聽得方文是兩手冷汗。

“等一下,等一下。”方文猛的舉起了手,他大叫道:“師父,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為,我們天門,我們風花雪月四大秘門,就是武俠小說中,被天下人群起而攻,就連朝廷都和我們沒完的那種,魔教?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

風大先生猛的鼓掌讚歎道:“孺子可教也!魔教,正是那龍門所屬對我們的稱呼。”

方文翻了一個白眼,再次不支倒地。

風大先生救醒了方文,笑吟吟的對他說道:“所以,為師要花費偌大的功夫千方百計的設計於你,讓你成為我風門弟子。只有你‘死’了,才能避開龍門的追究。若非如此,怕是為師在北京收你為徒,剛帶你離開大陸呢,方家和林家,就已經被人整治得破產啦!”

方文呆了好半晌,突然抓著風大先生的袖子大交道:“師父,你還不如直接帶我離開,何必讓我吃這麼大一份苦頭?我,我巴不得他們破產哩!要不然,您跑回去對龍門的那些人說,就說我方文已經是你的徒兒了,讓他們把方家和林家都給弄破產了?”

風大先生啞然,看著方文,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了。

過了許久,風大先生才拍了拍無比希冀的看著自己的方文,苦笑道:“這種下作事情,為師的做不來。你好好的休息幾天。等你適應了這具身體,為師就傳授你本門無上寶典――《九天御風經》!”

《九天御風經》、《繁花百工集》、《濟世蒼雪錄》、《紫月秘劍典》。四大秘門鎮派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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