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龍變 作者︰穿馬甲的豬 （已完成）

第五十一章 墨冉


    “百里無羈輸了？”墨霖一愣，他這個室友雖然性格有些孤僻內向，武道上的修為卻很出色，沒想到竟然輸掉了。

    “是啊，下半區沒有墨者了。”何小工低聲道，墨霖知道他是怕刺激到輸掉比賽的洛芊芊，忙沖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看楊離一定能奪第一名。”何小工忙轉移了話題，“第二輪要開始了，過去看吧。”

    墨霖和洛芊芊也都記掛著比賽的結果，便一起回到擂台下。有好事的觀眾看到他們，竟然鼓起掌來。

    洛芊芊垂下頭去，低聲對墨霖道︰“晚上到家里來吃飯。”便匆匆去休息區了。

    墨霖心里一甜，卻裝出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回到方才的位置。

    “小伙子，你方才那一腳踢的痛快。”前排一個大叔回過頭來稱贊道。

    “你不就是工匠結業測試第一名的墨霖嗎，你和洛芊芊真的很相襯呢。”後排一個大嬸拉著墨霖的袖子道。

    墨霖無奈的回應著，發現自己居然成了矚目的焦點，只不過他心中還有點擔憂︰擾亂比賽進程在紀律嚴明的墨家並不是一件可以隨意揭過的小事情。

    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第二輪的比賽開始了。

    第一輪過後還剩下八個參賽者，分別是墨家的墨冉和楊離，法家的申不害和商璀，兵家的令狐紫，道家的魏朝風，農家的虎十力，陰陽家的鄒雲。

    從過關的人數來看，墨家和法家略勝一籌，都有兩人過關。墨家四人參賽兩人過關，法家兩人參賽全部過關，顯然法家的成績要更好一些。尤其是申不害顯露出來的精明算計和戰略，雖然普通觀眾看不出來，真正的高手卻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頭。

    醫家的兩個新人都在第一輪鎩羽，不過醫家一向都不以武道見長，從來都在新人試煉賽里墊底，觀眾們早就習慣了，因此也不會過多的在意。

    第二輪的比賽對陣形勢是︰墨冉對陣令狐紫，申不害對陣楊離，魏朝風對陣虎十力，鄒雲對陣商璀。其中尤其以申不害對陣楊離一場最為引人關注，雖然墨冉和令狐紫這一場馬上就要開始了，台下很多人卻在熱烈的討論著楊離。

    “墨家的天才少年一定不會輸給那個申不害的。”一個老者激動的揮舞著手杖，差點打到墨霖的頭。

    “就是啊，楊離那麼帥……”一個少女眼神沖充滿了愛慕，目光一直不離休息區里沉默著的楊離。

    墨霖聽著這些話，心中很是羨慕。他多希望自己也能成為被人期待的墨者啊。可是人生是不平等的，他從小體弱荒廢了多年的時光，而楊離從牙牙學語開始就被認為是個天才。

    雖然有些落寞，可墨霖很快就振作起來。自從和朱評漫修煉之後，他已經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他相信只要加以苦練，比別人更加的努力，那遲早有一天他會趕上楊離的。

    “第二輪第一場，墨冉對陣令狐紫。”百里奚在台上宣布道，隨後退出幾步，讓出空間來。

    墨冉身體微微前傾，左腳在前，右腳在後，擺出了一個防御的架勢。墨霖發現他不是一個喜歡進攻的人，面對兵器非常詭異犀利的令狐紫，他的防守能奏效嗎？

    令狐紫右手平伸出去，腰間纏繞著的碧綠軟鞭如同蛇一樣爬上了手臂，纏在上面，鞭梢如同蛇頭一樣高高的昂起來，活似一條躍躍欲試的毒蛇。

    墨冉不為所動，目光也不知落在什麼地方，好像正在放空，總之一副不把令狐紫放在眼里的感覺。

    墨冉的樣子讓性情有些驕傲的令狐紫覺得被小看了，她輕哼一聲，口中喝道︰“青蛇，去吧！”。隨即手臂一抖，碧綠軟鞭彈射而出，直撲墨冉。

    “原來叫青蛇啊。”墨霖聽到令狐紫的喝聲，這才知道那碧綠軟鞭的名字。

    青蛇迅疾如電，閃電般的刺向墨冉的胸口，墨冉雙臂在胸前交叉一個斜十字，看到青蛇攻來，雙臂不但沒有護住要害，反而兩邊一分，將胸口給讓了出來。

    令狐紫心中一凜，不知墨冉抱著什麼主意，第一反應就是有詐，心中這一猶豫，立刻心念一動，讓青蛇退回來。

    兵家戰士都和兵器之間以血為媒，擁有人兵合一的意念。令狐紫這邊心中一有計較，青蛇就立刻倒卷而歸。而就在青蛇後退的時候，墨冉突然向前沖上來。

    “不好！令狐紫要糟。”墨霖心道，他看出墨冉方才自動放棄胸口防守是虛張聲勢，騙得令狐紫緩手之後，突然發動攻擊。

    令狐紫本來佔據主動進攻之利，氣勢如虹。可這一手緩招立刻讓氣勢一泄如注。墨冉趁機沖上來，令狐紫來不及變招，只能節節後退，希望用速度擺脫墨冉的沖擊。

    可墨冉哪里肯放棄這麼好的進攻機會，他腳下如風，三兩步就已經逼近，左手伸出，一把抓住正在後退的鞭梢，發力一扯。

    軟鞭的另外一頭還纏在令狐紫的手臂之上，墨冉這一發力，令狐紫的身體頓時被帶的停住。她星目圓睜，心頭涌起一絲惱怒，心道我兵家子弟還怕你不成。

    看到令狐紫停下來，奮力扯動軟鞭，墨霖嘆息道︰“勝負已定了。”

    “怎麼說？我倒覺得還能打上一會。”何小工看的津津有味，聽墨霖這麼說，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靠的這麼近，令狐紫的軟鞭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兵家以兵器為魂，兵器的威力發揮不出，落敗只是時間問題。”墨霖透徹的分析道。

    何小工聽墨霖說的有道理，不住的點頭。兩人說話間，勝負的確就已經分出來了。令狐紫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不及墨冉，才掙了兩下，就被墨霖趁勢逼近，一掌劈在肩頭，踉蹌退了好幾步，臉色蒼白的跌坐在地，形影不離的軟鞭竟然也脫手被墨冉奪去，可算是一場完敗。

    台上歡呼雷動，除了兵家的月星邪和南橫飛臉色難看之外，幾乎都在為墨冉叫好。

第五十二章 申不害

   令狐紫有些落寞的下台去了，下一場的楊離和申不害登上擂台，立刻引發一陣熱烈的歡呼聲。申不害在第一輪比賽之中展露出了相當出色的實力，不過在墨者村的比賽，掌聲注定是屬于楊離的。

    “也只有楊離才有這麼多的歡呼聲吧。”墨霖羨慕的心道。

    楊離雲淡風輕的站在台上，似乎這世間的一切都沒辦法改變他的淡定。而申不害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不過大多數觀眾見識過他第一輪的表現之後，已經把他歸類為外表無害實際上非常厲害的那一類人。

    “請……”申不害伸手做了一個謙讓的動作。

    楊離卻不動聲色，臉上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從容的望著申不害，並不動手。

    申不害咧嘴笑道︰“既然師兄讓我，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口中說著，本來很是文靜的青年忽然騰身而起，人躍在半空之中，雙手攏在一起，寬大的衣袖將手掌給遮蓋住。

    “他在結印。”墨霖喃喃道。

    申不害是法家申氏術系的弟子，能夠以靈能來控制自然存在的元素力量，而控制的方式就是結印。至于具體該如何結印，墨霖也不清楚。

    第一輪比試的時候，申不害發出的是火系的印術，這一場不知又有什麼招數。

    眼看申不害人在半空，楊離終于微微移動了一下腳步，拔出了腰間的短刀。

    楊離的短刀據說是墨者考試第一名的獎品，名叫“狼牙”，而據說他還得百里奚老師親自傳授了一個以這把狼牙短刀施展的密招。眼看楊離終于動用了兵器，觀眾們都凝神去看，墨霖也不禁的緊張起來。

    “法印術之二十三，雷鳴術！”申不害那斯斯文文的聲音就算在發動凌厲攻擊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改變，隨著他的聲音，他的袖子忽然崩裂來開，觀眾們赫然發現在他並攏的雙掌之間竟然揉捏著一團閃爍著精光的雷電。

    “好厲害！”墨霖人在第三排，只覺得那雷電光團璀璨無比，而且帶著一股驚人的氣場。他可沒想到這個申不害看起來文弱，招數竟然都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申不害上升的勢頭已盡，身體開始落下，就在落下的一瞬間，他雙掌分開，將那團雷電分做兩爿，各自環繞在一只手掌之上。隨即雙手一甩，兩團雷電便激射向楊離。

    雷電在空中掠過，不但留下一道閃爍的痕跡，還震蕩的空氣嗡嗡做響。在第一排的人們甚至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息襲來，可見威力之強。

    兩團雷電瞄準的是楊離的胸口，速度奇快。觀眾們只覺得眼前一花，便聽到生生巨響。

    墨霖看的清楚，就在雷電要擊中身體的同時，楊離手中的短刀猛的挑起來，先是奮力一挑將左側的雷電力道向天上引去，那團雷電失去了準頭，直沖上天空。

    解決了左側的雷電，狼牙短刀迅即橫轉過來，刀刃正好擋住右側那一團雷電。只聽“滋啦啦”的放電聲音響個不停，雷電在刀刃之上翻滾了無數圈，卻沒辦法再前進任何一點。

    申不害落在擂台上的同時，雷電也再沒力前進了，楊離刀刃一轉，就將雷電斜拋上天空，在半空中爆開散落一天漂亮的電火花，便消散無蹤了。

    “好厲害。”台上的申不害低聲說著，與此同時，墨霖的心中也響起同樣的聲音來。

    “天才！”台下爆發出熱烈的贊美聲，聲勢十分的浩大，似乎楊離已經贏下了這一場比賽。

    申不害搖搖頭，雙手又再合攏一起，這一回沒有袖子的遮擋，墨霖看到他雙手的手指飛快的開合著，利用十指做出各種奇特的形狀，而在他手指的變幻之中，雙掌逐漸變得赤紅。

    “絕不能給他攻擊的機會了。”墨霖心道，如果楊離的聰明的話，一定會趁申不害結印的時候攻擊的。

    可楊離卻沒有這麼做，他將狼牙垂下，目不轉楮的看著申不害，等待著他結印成功。

    申不害的額頭上滿是汗水，對于一個不滿二十歲的青年來說，連續結兩個攻擊力強大的印是對體力和精神力的巨大考驗。

    楊離有天才之稱，申不害也是法家近年來難得的人才，一個威力加倍的大火球印很快就結好。在申不害赤紅的雙手掌之間，一個火球慢慢的凝聚起來。

    火火球越來越大，浮在申不害的身前，當膨脹完畢之後，將身材並不健壯的申不害完全擋住。墨霖只能在熊熊的火光背後，看到申不害依稀的身影。那赤紅的影子依然瘦弱文靜，卻因為沐浴在烈火之中，另有幾分的恐怖。

    “法印術之七十七，大火球術！”申不害鼓足力量猛地一推，巨大的火球發出呼呼的巨響，向楊離奔騰而去。

    “小心啊！”有人發出關切的叫喊，因為這大火球實在太過恐怖，大家無法猜測楊離會怎麼躲避。

    楊離卻好像沒有任何躲避的意思，他靜靜的看著大火球，平舉起手中的狼牙來。

    “他要做什麼？”墨霖心驚道。

    大火球已經沖到楊離身前不足兩步遠，他額前的頭發似乎都被烤焦了。眼看就要被大火球吞沒，楊離手中的狼牙上忽然閃過一道湛藍的寒光，隨後楊離就挺著狼牙，一頭撞進火球之中。

    “他瘋了嗎！”何小工和林波一起跳了起來，一大半的觀眾也發出同樣的疑問，做出同樣的動作來。整個會場都好像因為觀眾們這一跳而顫抖了一下。

    “他沒瘋。”墨霖自言自語道，火焰之中，他能看到楊離的身影和他手上的那片藍光。如果說大火球是一片鋪天蓋地的雲，那楊離和狼牙就是一道劃破天空的閃電，將這片雲狠狠的撕裂開來。

    申不害已經盡了全力，正氣喘吁吁的等待著勝利，雖然對手有天才的稱號，可也沒辦法擋下他全力施展的大火球術吧。

第五十三章 追趕的目標

    就在申不害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他眼前的火焰中藍光一閃，火焰立刻就從中央被剖開，人影閃動，楊離和他的狼牙在藍芒之中，瞬間沖到了申不害的面前。

    “砰”大火球分割成兩片，斜沖出去，一片正中擂台上一根柱子，立刻燃燒起來。另一片沖出擂台，滾去無人的方向，立刻有墨者去撲滅。

    火球的去向沒有人在意，大家的目光都放在擂台上。楊離手中那閃著藍芒的狼牙正橫在申不害的脖子上，只要再前進一點，就能割下他的頭顱。

    “我輸了……”申不害艱難的道。

    楊離沒有微笑，只是淡淡的道︰承讓。“緩緩的收回了狼牙，很小心的擦拭去刀刃上的髒東西，愛惜的塞回腰間刀鞘之中。

    “天才！”

    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觀眾之中立刻爆發出如潮般的喝彩，隨後就變成了有節奏的“天才”的呼喊，一直到楊離走下擂台，下一場比賽的魏朝風和虎十力上台才算漸漸屏息。

    “真是大出風頭啊。”林波愕然的看著身旁群情激昂的觀眾，“如果我有這麼的出風頭該多好。”

    何小工也自言自語道︰“太帥了，太帥了，這輩子我要是能有這麼一次，死了也值啊。”

    墨霖心中風雷激蕩不能自已。楊離的淡定自若和強大實力已經讓他折服，他深知自己和楊離之間的差距實在太遠，需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努力才有可能追上。

    “楊離，你跑的再快些，再快些。不管被你落下多遠，我都會一直追著你的腳步，永遠不會放棄！”墨霖攥緊拳頭，咬緊嘴唇，心中許下這樣的誓言來。

    有了楊離和申不害共同獻上的一場激烈比賽，接下來出場的魏朝風和虎十力就有點尷尬了。尤其虎十力還是打傷洛芊芊的罪魁禍首，所以剛一上台就得到一陣陣的噓聲。

    魏朝風還是和第一輪一樣，靠著吃藥丸作戰，虎十力居然奈何他不得，最後被魏朝風口中噴火燒的焦頭爛額，輸掉了比賽。

    看到虎十力狼狽的樣子，墨霖也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第二輪最後一場比賽之前，百里奚宣布因為天色已晚，今日的比賽就進行到第二輪為止，明日才會進行最後的四強之戰。

    墨霖這才發現太陽已經西沉了，想到晚上還要幫助墨軸冷鍛綿鐵，心中多了幾分的期待。

    最後一場比賽的雙方是鄒雲和商璀，鄒雲是陰陽家五行系，能操控冰錐作戰，而商璀則是法家商氏法系的弟子，他的法術非常奇妙，不知怎麼讓鄒雲陷入了昏睡，自然取得了勝利

    這一場結束之後，全天的比賽也就結束了。觀眾們紛紛散場，聊著比賽中精彩的場面，約定明天早早來看最後的四強戰。

    墨霖記得和洛芊芊的約定，跟何小工和林波打了個招呼，徑直去了洛芊芊的家。

    洛大叔和洛大嬸已經聽鄰居說起下午的事情了，一見到墨霖，洛大叔就一把抓住他的手，晃著墨霖受傷的胳膊道︰“墨霖，多虧了你啊。”

    墨霖疼的呲牙咧嘴，還是洛大嬸心細，一把推開洛大叔道︰“你這個老頭子，弄疼墨霖了。來，跟大嬸進屋去，晚上給你熬湯喝。”

    直到晚飯時間洛芊芊也沒回來，墨霖估計參加比賽的下墨可能另有事情，他只能心里默默期盼著洛芊芊不要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而被巨子責罰，胡亂吃了兩碗飯喝了一碗湯之後，就匆匆去祥雲機械店了。

    來到祥雲機械店門口，就見林波和何小工已經在了，不過墨軸卻不在店中。

    “你可算來了，我們快走。”見墨霖來了，林波扯住他的袖子就往村子南邊走去。

    “要去哪里？”墨霖一頭霧水的問。

    “老師說冷鍛的地點改在河邊的水磨坊了。”林波道。

    “水磨坊嗎，看來老師這回做了完全的準備啊。”墨霖心道。

    三人來到村外的涼河，河流因為源頭來自于大陸西北方的涼州而得名。

    涼河發源于日落山脈的深處雪山之巔的雪水，每年夏季有汛期，冬季的水量會減弱很多。墨者村座落在涼河的中游，附近地勢因為日落山脈的關系，由西向東一路走低。

    墨者們在沿河流域修建了很多的堤壩，不但保證河水能平穩東流不致濫觴，還利用山地之間的坡度開發出了很多水力設施，借用自然之力來巧奪天工。

    水磨坊就是一個利用水力來磨面的地方，不但比利用牲畜來得省錢，效率也高上幾倍。

    來到水磨坊，墨軸，柳舟子和墨知味都已經在了，除了他們三位之外，還有五位中墨級別的工程墨者，這幾乎已經是村子里能夠派遣出來的最強的組合了。

    綿鐵靜靜的躺在冷鍛爐里，爐子上面接了七八個長長的管子，全部都連接到磨坊角落巨大的引水泵上。

    “你們來了。”看到墨霖三人到來，墨軸淡淡的道，目光在墨霖受傷的手臂上一瞥，並沒多說什麼。

    “老師，這是要做什麼？”林波看著那橫七豎八的管子，好奇的問。

    “我們要通過引水泵把涼河水引進來，再利用冰魄石降溫，配合寒冰水晶進行冷凝。”墨軸解釋道。

    墨霖繞著冷鍛爐轉了一圈，想到天工開物的書里寫到過這種裝置，墨知味命名為“冰晶水冷爐”。這樣看來，這個辦法應該就是墨知味提出來的。

    一個工程墨者對管道進行了最後一次的檢查之後，確定運轉正常，墨軸便吩咐墨霖三人將磨坊的門全部關好，準備正式開始進行冷鍛了。

    墨軸，柳舟子和墨知味三人各持著一枚寒冰水晶放在冷鍛爐的插口上。

    “啪嗒“一聲，寒冰水晶嵌入了冷鍛爐之中，水晶上那隱約的森然白氣彌漫在爐子之中，給整個場面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第五十四章 冷鍛


    四個工程墨者分別看守著兩到三根管子，以防有什麼意外發生，還有一位則負責看守引水泵，根據情況變化隨時調整水流量。

    林波忽然捅了捅墨霖，嘴一努，讓他看墨知味。墨霖望過去，這才看到墨知味的身體太肥，如果靠冷鍛爐太近的話，肚子就會頂在爐子上，只能離爐子遠些，伸長脖子往里面看。

    墨霖微笑著沖林波使個眼色，意思是他的觀察未免太過仔細了。何小工也咧起嘴來，忍住不敢笑。三個初生牛犢本來緊張的心情因為這個小插曲而輕松起來。

    “可以開始了。”墨知味揮了揮手道。

    看守水泵的墨者拉下了閥門，墨霖立刻就聽到管道里先是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響，漸漸的變成沙沙的聲音，管道里很快就充滿了河水。

    墨軸三人同時伸出手去打開冷鍛爐上的機括，一種叫做“礬”的紅色液體將寒冰水晶浸泡起來，因為礬的催化，寒冰水晶里蘊藏著的力量開始迸發出來，很快冷鍛爐里的溫度就急劇下降。

    冷鍛爐上有個墨軸專門為這場冷鍛趕制出來的溫度表，上面以河水結冰的溫度為零度，眼看那上面的溫度從二十五度飛快的墜落，很快就到了零下三十度。

    墨霖離爐子有五步左右的距離，已經感受到一點點的涼意，至于距離爐子最近的墨軸的胡子和眉毛上都已經結上了一層白霜。

    “記錄。”柳舟子忽然眉毛一挑道。

    負責記錄的何小工鋪開手中的本子，凝神傾聽。

    “零下三十度，形質沒有發生改變，韌性下降一倍，剛度增強十倍。”柳舟子一邊操作著冷鍛爐上的兩只鐵臂擺弄著爐子里的綿鐵，一邊飛快的道。

    何小工的筆尖刷刷的在紙上劃過，將柳舟子的話都記錄下來。這些記錄日後可以當作重要的參考資料，要是後人再碰到綿鐵這樣的古怪金屬，就可以用從資料中獲得經驗，少走很多的彎路。墨者的機械制造技術就是在前人的經驗之上發展起來。

    “水流減弱一些。”墨軸忽然道。

    看守水泵的墨者立刻調整閥門，水流的聲響立刻減弱了一些。

    “可以啟動冰魄石了。”墨軸擦了擦眉毛上的霜，對墨知味道。

    墨知味點點頭，從懷中取出個盒子來，里面裝的正是墨霖殺死冰魄蜘蛛得來的冰魄石。

    墨知味顛起腳來，打開頭頂一處水箱，將冰魄石投了進去，關上水箱蓋之後，擰開了一個閥門。

    “記錄。”墨知味做完了這一連串的步驟，高聲道。

    何小工立刻又嚴陣以待起來。

    “以蠣灰為催化劑，以冰魄石為媒，啟動冰晶水冷爐，爐溫為零下三十六度。”墨知味看了一眼冷鍛爐上的溫度計，開口道。

    何小工運筆飛快，將墨知味說的話一個字不差的全都記錄下來，記好之後又核對兩遍。

    “墨霖，林波，添加催化劑。”墨軸又道。

    墨霖忙拎起身邊裝滿“礬”的水瓶，來到冷鍛爐前。

    冷鍛爐上的三個插孔中，紅色的礬正在沸騰著，溫度越低，這種奇怪的物質就越是活躍。而在活躍的過程中，大量的礬會蒸發掉，這樣就需要不斷的補充，才能讓寒冰水晶一直處在激活的狀態。

    墨霖小心翼翼的提起水瓶，往三個插孔里都倒入了一些礬，讓礬沒到寒冰水晶三分之二的程度。

    另外一邊林波也來到水箱下面，水箱里裝的是蠣灰，這是用牡蠣殼磨制出來的，和冰魄石混雜在一起，摻入水中之後會立刻降低水溫，林波的任務就是不斷的補充蠣灰，讓水管里循環著的水降低到力所能及的最低溫度。

    其實冰晶水冷爐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加了蠣灰的水無法結冰，溫度極低的水流因此能夠在水管里流淌，最大限度的為冷鍛爐降溫。

    “零下四十五度，已經超過之前的最低溫度，冰魄石的功效開始顯現，綿鐵的韌性下降兩倍，硬度上升為二十四倍。”柳舟子又開始擺弄綿鐵了，兩只機械鐵臂上已經結了一層冰，而綿鐵恢復形狀的能力已經降低許多，看起來很快就要束手就擒了。

    墨霖的工作比林波輕松許多，因為礬的消耗速度比較穩定，這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觀察冷鍛爐里的變化跟三位大師的操作。

    因為距離冷鍛爐比較近，墨霖覺得落進一個冰窟窿里般，他忽然想到林波講過的那個荒誕不經的事情，心說若是溫度足夠低的話，說不定撒尿的時候真的會凍住呢。

    “零下五十五度，韌性降低三倍，硬度增強三十八倍。”柳舟子的第三次報道很快出來了。冰魄石已經發揮出了巨大的威力，現在的溫度已經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墨霖有些哆嗦，他特地多穿了幾件衣服，可還是覺得渾身冰涼。林波和何小工離的都比較遠，卻已經開始不停的跳腳來驅寒了。至于墨軸等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工匠，這點低溫對于他們來說應該是家常便飯了。

    “冷的話就退後一些，礬不足的時候我會叫你。”墨軸一直在監控著水流的流量，卻也沒有忘記關心墨霖。

    “我沒關系，還是留在這里看比較仔細。”墨霖心頭一暖。

    雖然墨霖很好強，可當溫度降低到零下六十五度之後，他真的有些挺不住了。很久沒有出來搗亂的身體關節又開始疼痛了，疼痛發生在已經有點僵硬的身體之中，痛感更加的明顯。

    如果說以前是鋼針扎在身體里，現在的疼痛更像是一把錐子刺進骨頭之後還要攪一下。

    墨霖努力讓心情平緩下來，希望能夠讓痛感減輕一些，同時也調整起呼吸的節奏來。他還記得朱評漫告訴他這種呼吸的方法能夠調整生命的能量，是修煉的基礎，也有著各種卓越的功效。

    呼吸平穩而具有節奏之後，墨霖的心也漸漸的沉靜下來。而根輪周圍也漸漸的冒出一團熱氣來。熱氣從根輪擴散開來，很快就遍布全身，如同一股暖流刺激著劇痛的關節。

第五十五章 綿鐵精華


    在熱氣的滋潤下，關節的疼痛輕微許多，降低到墨霖能夠承受的程度，雖然並沒有完全消除痛感，卻也讓他好過的多。

    “墨霖，加礬。”墨軸忽然道。

    墨霖屏住一口氣，提起水瓶往三個插孔里加了一些礬。礬在寒冰水晶的周圍猛烈的沸騰著，發出森森的白氣，也散發出寒徹心扉的低溫。好在墨霖根輪上的那團熱氣始終沒有消散，讓他的身體內部一直都暖烘烘的。

    “溫度零下八十五度，韌性降低五倍，硬度增加六十倍，恢復能力基本喪失。”柳舟子這一回的話讓屋子里的眾人都有一點的興奮。

    綿鐵被機械臂改變形狀之後，恢復形狀的能力幾乎已經喪失，不過還是在緩慢的變化著，看來還差一點點。

    整間屋子都已經冷冰冰的，一些從冷鍛爐里冒出來的白氣落在地面上，立刻形成透明的冰晶，而水管上也凝結了很多空氣中的水分，結上一層冰殼。

    何小工開始還能飛快的記錄，如今速度已經減慢了一倍，因為他的手指都快凍僵硬了。墨霖看到他在空閑的時候不停往手指上哈氣，心說他一定後悔沒有戴個厚實的手套來。

    在這匯總情況下，接近勝利的消息讓大家的情緒都激昂起來，也更有幹勁了。

    “溫度零下九十五度，韌性降低十倍，硬度增加一百倍，恢復能力完全喪失。”

    柳舟子說完這一串話，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呼出來的氣立刻就凝結成霜，在空中久久不散。

    作為最靠近冷鍛爐的人，柳舟子雙手一直不停的操作著機械臂，為了保持操作的精度，他並沒有戴手套。如今他的雙手上結了一層白茫茫的霜，墨霖看的心疼，心說若是自己的話，只怕雙手已經凍的廢掉了。

    “溫度零下九十七度……零下九十八度……零下九十九度……”墨軸接著柳舟子的話道，溫度計最高只能指示到零下一百度，如果再低下去的話，就沒有數據化的記錄，只能靠估算來進行記錄了。

    “零下一百度！”溫度計降到了最低點，而冰魄石和寒冰水晶合力制造的低溫似乎還沒有停止的趨勢。溫度計里紅色的液體急遽的涌向底部，還沒等墨軸伸手去摘下來，就“啪”的一聲爆開了。

    “快看！”眾人的注意力本來都放在溫度計爆開上，柳舟子忽然大叫起來。

    “記錄！”墨知味接替了柳舟子，高聲的道，“零下一百度，綿鐵的形質發生巨大變化，開始收縮……”他滔滔不絕的講著，墨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因為他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本來軟趴趴一團的綿鐵在機械臂的擺弄下，形狀已經改變了許多。本來在零下九十多度的時候綿鐵已經完全喪失了恢復能力，變成一團泥巴一樣，可以隨意捏成各種形狀。

    可是當溫度計爆開的剎那，綿鐵忽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已經被柳舟子用機械臂團成球狀的綿鐵忽然展開，在眾目睽睽之下慢慢的攤薄，好像要融化掉一樣。

    當綿鐵攤開成一個平整的圓形之後，用很快的合攏起來，不停的收縮，體積越來越小。墨霖甚至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綿鐵會一直收縮下去，直到消失不見。

    好在墨霖的錯覺沒有稱為現實，綿鐵收縮為一尺見方的一塊之後，就停了下來，靜靜躺在冷鍛爐中，一動不動了。

    “測試一下。”墨知味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道。

    柳舟子立刻用機械臂去測試，按了幾下都沒有改變綿鐵的形狀。

    “減弱水流，試試降低下溫度再試驗。”墨知味道。

    水流減弱，溫度大概升高了一些，不過綿鐵還是沒有發生變化。

    墨軸很快的修理了一下溫度計，重新計數，當溫度升高到零度的時候，柳舟子終于試驗出綿鐵恢復了韌度，而高于零度之後，綿鐵就開始有恢復成爛泥的勢頭。

    溫度再次降低到零度以下，綿鐵又重新收縮成為緊繃有韌性的一塊。三位大師興奮的交換了一個眼色，同時道︰“成功了！”

    墨霖驚喜的看著那凝固不動的綿鐵，心中充滿成就感。

    類似的感覺在修煉時也曾經有過，那時候突破一重重的境界，猶如在已知的道路上披荊斬棘。而此刻卻好像是在開拓未知的世界，同樣是成就感，卻給墨霖以完全不同的感受。

    溫度恢復到零度之後，眾人幾乎被凍僵的身體總算是緩過勁來。柳舟子的雙手都被凍傷，不過他還是笑呵呵的跟墨軸和墨知味交流著方才的得失。何小工則在一旁一邊聽一邊奮筆疾書，不漏掉他們說的每一句話。

    “現在看來，這塊綿鐵要在零下一百度才能發生質變。質變之後只要保持零度以下就能進行加工了。”墨軸道。

    “我發現綿鐵的性質已經大幅度的改變，不但保留了韌性，還在常溫和低溫下有不同的狀態，已經和原本的綿鐵是不同的物質了。”柳舟子道。

    “既然比原本的綿鐵更好，那就叫綿鐵精華吧。”墨知味拍板道。

    何小工立刻記錄下來“某年某月某日，墨者村大匠師墨軸，柳舟子，天才工程墨者墨知味命名新綿鐵為‘綿鐵精華’……墨家星級工匠何小工記。”

    想到未來許多年後會有很多工匠拿著自己記錄的這份資料贊不絕口，說不定還會記住自己的名字，何小工就眉開眼笑，連手指上的凍傷都不介意了。

    “打算把這家伙造成什麼？”柳舟子望著冷鍛爐里的綿鐵精華，感慨的問墨軸。

    “還要先問問巨子……對了，還要分給墨霖一塊。”墨軸笑道。

    墨霖一直都在注視著冷鍛爐里的綿鐵精華，他的心中有個念頭揮之不去，忽然聽到墨軸在叫他，忙走過去。

    “墨霖，這塊綿鐵精華里會分為你五分之一，足夠做些不錯的東西了，你有什麼打算嗎？”墨軸問。

    柳舟子和墨知味也充滿好奇的看著墨霖，他們都對這個弟子很滿意，想看看他是否有什麼奇思妙想。

    “我……我還沒想好，不過我打算打造一件兵器。”墨霖道。

第五十六章 高手對決

    “兵器……”三位大師都有點失望，他們本以為墨霖能有什麼奇思妙想，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綿鐵的特性，可這個回答未免讓他們的期待落空。

    “為什麼會想要打造兵器呢，你是工匠又不是墨者？以綿鐵的特性，似乎更適合打造成機械。因為兵器需要在常溫下使用，而綿鐵在常溫下的狀態，並不適合。”墨軸沉吟著道，指出墨霖想法上的不足。

    “或許可以利用冰魄石的特性。”墨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粗略的計劃，聽到墨軸的質疑，立刻解釋道。

    “哦？”三位大師都有了興趣。

    “如果利用冰魄石的能量保持兵器的低溫，不就可以發揮出綿鐵精華的特性了嗎。”墨霖道。

    三位大師沉吟著，並沒有立刻發表看法。從理論上來說，墨霖的想法是可行的，不過他們更清楚的是，從理論走向實用是個很艱難的過程。

    “……你的想法很有趣，或許可以試試。”墨知味終於點點頭道，他年紀比較輕，很容易接受新鮮的想法。

    “我過些日子要去兵家，想看看是否能順便學一些兵器鑄造方面的知識，等回到村子，再好好想一想把綿鐵精華打造成什麼兵器。”墨霖道。

    “很好，這次去兵家對你而言是個增長見識的機會。不過兵家真正高明的鑄造方法都是不外傳的，能學就學，不能學也不要強求。”墨軸道。

    “多謝老師的指點，我知道了。”墨霖恭敬的應道。

    “還有，今天下午擂台上發生的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想要打造兵器，難道還忘不掉墨者的夢想嗎？”墨軸疼愛的看著墨霖道。

    “我……”被墨軸的問題直擊心靈最深處的秘密，墨霖一時啞口無言。

    “我理解你的心情。”好在墨軸沒有追問，而是摸了摸墨霖的頭，把他還當作一個小孩子般，“心中有夢想是件好事，永遠也不放棄同樣是種值得敬佩的精神，或許會有人認為你正在做的事情很愚蠢。可總有一天你會為自己的愚蠢而驕傲的。”

    墨軸的話讓墨霖的心情激蕩起來，他真想大聲的告訴墨軸他正在修煉而且已經有了成果，可話到嘴邊又硬咽回肚子里去。

    “老師，終有一天學生會實現那有點愚蠢的夢想。”墨霖心中充滿了感激，把墨軸的話牢牢記起作為鼓勵自己刻苦努力的話語。

    △△△

    第二天一大早墨霖就來到中心廣場，昨日熱鬧的擂台空空蕩蕩的。墨霖走到第二排中央的位置，舒服的坐下來，雙臂繞到腦後做枕頭，半躺在椅子上，悠然的看著晨間的碧空如洗。

    “今天的第一場就是墨者的內鬥，墨冉和楊離誰更厲害一點呢？”墨霖想著一會比賽的日程，腦海浮現出昨天的打鬥場面來。

    兩人的表現都很出色，墨冉老實的外表下卻有著精明算計的一面，連令狐紫都被他的戰術騙過。而從容淡定的楊離卻顯露出剛毅果敢的一面來，無論是跟田殭比速度還是和申不害的法術硬碰硬，他的勝利都是壓倒性的。

    仔細想著兩人的表現，墨霖覺得這場比賽的輸贏還真是難以預測。

    日上三竿之後，廣場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比昨天還要多出一倍。四位進入半決賽的選手都早早到場，在休息區等待著。

    墨霖一直都在盯著不遠處休息區中的墨冉看。對于沉默寡言的墨冉，墨霖自認比其他人多一分的了解。

    那還是在墨霖苦練身體的半年里發生的事情，那些日子里墨霖總是早早就起床，繞著墨者村跑上十來圈。每天都要跑的汗流浹背，喘著粗氣，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家去。

    在那半年之中，墨霖常常能看見墨冉的身影，有時候會看到他在村東的學堂操場上擺弄沉重的石鎖，墨霖曾經驚訝的看到他連續將二百斤的石鎖連續舉過頭頂三十次，中間沒有絲毫的停歇。

    墨霖也曾經偷偷試過二百斤的石鎖，卻根本沒辦法舉過頭頂，就算是提在手里也只能堅持片刻就手臂酸麻。

    雖然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身體孱弱的墨霖，可就算是現在，墨霖也沒信心做到墨冉的程度。

    除了擺弄石鎖，墨冉也常常會有奇怪的舉動，墨霖不下十幾次的看到他在凌晨薄霧之中孤單的坐著，一個人在思索著什麼。

    看著身材不高，皮膚黝黑，看起來更像是個農夫的墨冉，墨霖不禁有些好奇在他沉默寡言的背後，內心之中藏著什麼秘密。

    “或許他真的能夠對楊離造成一定的威脅。”墨霖暗暗的想。

    中心廣場很快就擠滿了人，這一回不但擂台的正面坐滿了觀眾，很多人還擠在擂台的兩側，期望能看到三場精彩的比賽。

    比賽的裁判還是百里奚，他上台講了規則，便請墨冉和楊離上台來。

    之前有墨者參加的比賽之中，墨者村人們不遺余力的支持著墨者。不過現在卻是兩個墨者之間的比試，支持一個就會冷落另一個，因此兩人上台的時候一時間竟然情悄悄的沒有歡呼。

    “楊離！”一個嫩嫩的聲音響起來，卻是人群中的一個少女。

    少女的聲音好像引動了很多人的心思，一陣歡呼立刻響徹廣場，大多數人都呼喊著楊離的名字，把掌聲毫不吝嗇的獻給了墨者村的天才少年。

    只有少部分人支持墨冉，顯得勢單力孤，發出來的聲音很快就被支持楊離的巨大聲浪給埋沒掉。

    墨霖並沒有加入到歡呼的人群之中，他凝神注視著墨冉，見他黝黑的面孔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似乎周遭的那些吶喊都不存在一樣。

    “這個人，絕對不能小視。”墨霖心中不知怎麼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

    自從修煉入靜之後，墨霖的直覺變得很敏銳，總是會忽然有奇怪的念頭。眼下他就覺得墨冉那不言不語的身體之中好像藏著一只猛獸，一旦爆發，就會擁有強大的威力。

    楊離沖著台下熱情的支持者們揮了揮手，惹得很多少女興奮的尖叫起來。他面帶著微笑，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最後又回到墨冉的身上。那兩道目光一旦落定，就好像黏住一般，不再有絲毫的移動。

    看到他們從容的表現，墨霖心中不禁頗為感慨。不到兩年之前，他們還都是同一水平上的同學，而只是這麼短的時間之後，墨冉和楊離已經成為萬眾矚目的少年高手，而自己雖然也有進步，卻早已經被落下很多。

    “最遲三年，我會追上你們，重新和你們回到同一個起跑線的。”墨霖心道。

    百里奚一宣布比賽開始，台下的歡呼聲更響亮了。

    在歡呼之中，墨冉和楊離行了個墨者禮，各自退後一步。

    楊離兩腿分開，身體微微一側，右手緩緩的從腰間拔出了短刀“狼牙”，刀刃閃著寒光橫在胸前。

    第一場比賽之中楊離從頭至尾都沒有用過狼牙，第二場和申不害戰鬥的時候，他也是直到關鍵時刻才使出狼牙來。此刻面對墨冉，他卻從最初就表現出了足夠的謹慎。

    墨冉的兩場比賽從來沒使過兵器，這一場也是一樣，他只是將雙臂一前一後的護在胸前，就擺好了架勢。

    “錚！”楊離手中的狼牙刀刃忽然抖動起來，發出金鐵之音，而與此同時，他也一個墊步，身體張開，好似一只大鳥，那狼牙短刀就是大鳥的鋼喙，直撲墨冉而來。

    墨冉身形一動，整個人猶如一道疾風，躲開楊離的攻擊，身影化作一團風暴般，轉瞬間就閃爍出五道殘影，將楊離團團包圍起來。

    墨冉的身法奇快無比，以墨霖的目力沒辦法捕捉他的真身在什麼地方。墨霖索性閉上了眼楮，在嘈雜的人聲之中尋找著擂台上那“噠噠噠”有節奏的腳步聲。

    墨霖還記得朱評漫告訴過他，入靜之中不但能培養真氣，也能通過養氣讓身體器官的感覺更加的敏銳。他閉目靜聽了一會，讓心情平復安靜，再睜開眼楮之後，四個殘影已然消失，只剩下墨冉的真身在台上飛速的繞著楊離極速移動。

    “難道他真的以為靠這種速度就能贏楊離嗎？”墨霖心中掠過一絲的疑惑。

第五十七章 決賽


    和墨霖想的一樣，楊離在擂台中央紋絲不動，狼牙斜指，臉上帶著一貫的從容。

    “楊離！”墨冉在高速之中忽然暴喝一聲，五個殘影飛快的聚攏在一起。

    墨冉的真身將雙手收攏著，忽然揚起來，雙手間爆開一團閃亮的光芒，就有個太陽忽然綻放一般，晃的墨霖和台下觀眾睜不開眼楮。

    “果然有後招……”墨霖心說墨冉的確沒讓人失望，他所有的攻擊和防御都有著嚴密的戰術規劃。

    “咻……”的一聲，尖銳之極的破空呼嘯聲，閃光之後，墨冉的右拳好像一根利箭般，攻向楊離。

    楊離本來已經動了，他顯然也沒有防備到墨冉有視覺攻擊這一招，猝不及防之下大概是著了道，腳下有些凌亂。

    墨冉的拳頭仿佛直線轟來，楊離听到風聲，倉促間狼牙短刀在身前畫了一個弧線。這一下看起來簡單，實際是將上半身完全給防護起來，而同時也身形飛退，臉色終于露出了一些慌亂來。

    面對楊離的防御，墨冉並沒有任何的退縮，而是身形微微一頓，迅疾又前沖上來。他這一頓，恰好讓開了狼牙的防御，等于打了楊離一個時間差。

    “漂亮！”墨霖握緊拳頭，在心中喊了一嗓子。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跟隨著墨冉的攻擊而擺動著，拳頭也攥的緊緊的。

    “擁有力量是一方面，如何將力量淋灕盡致的發揮出來，也同樣的重要啊。”看到墨冉漂亮的戰術和應變，墨霖總結出這樣的道理來。

    墨冉那能夠將二百斤石鎖連續抬舉過頭三十次的力量可算足夠驚人了，他突破開狼牙的防御，全力攻出一拳來。這一拳楊離是完全沒有辦法躲開了。

    千鈞一發之中，楊離左臂揮出，也攻出一拳來，和墨冉的拳頭崩個正著。

    和墨冉黝黑精幹的外表比起來，楊離顯得文弱一些，墨霖也不知道他的力量有多大，不過兩人拳頭一擊之下，墨冉只是微微一晃，楊離的身體卻整個都彈了出去，左臂似乎也有些活動不便。

    “楊離難道要輸？”林波驚訝的道。

    墨霖搖搖頭道︰“不見得……”他看到楊離雖然吃了虧，可身法還是很靈敏，只要給他緩一緩的機會，勝負還不一定。

    本以為墨冉會追擊，可他卻停了下來，轉了轉手腕，並沒有追擊。

    楊離退到擂台的邊緣，得到這個喘息的機會之後，很快就恢復了臉色。看他的神情嚴肅起來，狼牙短刀重新舉到身前，墨霖覺得十分的惋惜。

    墨冉和楊離二人相視一眼，陡然化作兩道破空的迅影，一個用狼牙，一個用拳頭，從擂台的兩邊向中央對沖而去。

    狼牙短刀發出冰冷的寒光，讓墨霖想起劈開火球的威力。

    墨冉的拳頭也幻化出數個殘影，其中的力道想必也非同小可。

    兩位表現精彩的墨家新人，想必要用這一擊決出勝負了，墨霖和所有的觀眾一樣屏住呼吸，靜靜的期待著結果。

    兩道身影越來越近，很快就撞到一起，楊離的狼牙卷起一道狂風，削向墨冉。而墨冉的雙拳蕩起來，斜敲出去，正好砸在狼牙的刀刃之上。

    “砰……”的一聲響，二人身形都是一震，卻沒有退縮，隨即糾纏在一起。

    兩人的身形都是快若閃電，墨霖只能看到一片刀光晃動，知道那是楊離在進攻和防守。

    墨冉的拳頭很重，每一拳揮出來，都帶起一道勁風來。楊離的攻擊和防御每每被這道勁風給阻礙，無比的難受。

    楊離鎮定下來心神，不再和墨冉對攻，他打算尋找機會。因為墨冉這種攻擊的力道和速度對體力和耐力的要求極高，一旦他的體力跟不上，那就是楊離的機會了。

    這個機會來的很快，墨冉猛的一拳轟過來，一道勁風擦著楊離的額頭而過。勁風掠過，楊離用來箍住頭髮的髮帶忽然斷掉，一頭披到肩頭的長髮頓時披散開來，勁風鼓蕩，飄揚著迷亂住楊離的眼楮。

    楊離心中一驚，本以為墨冉會趁機攻擊，可等頭髮揚開，墨冉的拳頭還在半途中。

    “他沒有力氣了。”楊離心中一喜，應著墨冉的拳頭，欺進墨冉身前，狼牙破空飛刺，正是他為狼牙設計的絕招“狼牙突擊”。

    墨冉想要揮拳去擋，可卻慢了一點，狼牙避開拳頭的封堵，閃電一樣的點中了墨冉的右手臂，刺破了衣服，停在了肌膚上。

    楊離“呼呼”喘了一口氣，身形停頓住，覺得耗費了巨大的精力。

    墨冉也同樣在喘著氣，舉起右手道︰“我輸了。”

    “楊離！”看到楊離以微弱的優勢奪得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比賽，他的支持者們立刻歡呼起來。

    也有人為失敗的墨冉鼓掌助威，不過墨冉卻面無表情的走下台去，往休息區的坐席上一坐，悶起頭來不知想什麼去了。

    因為有了墨冉和楊離這一場精彩的比賽在前，第二場的魏朝風和商璀的比賽就顯得沒什麼看頭了。

    這也要怪商璀的古怪能力，他手中持著一個奇怪的幡，莫名其妙把靠著吃藥丸沖進前四名的魏朝風給迷昏了。

    看到魏朝風躺在擂台上呼呼大睡，墨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從實戰效果來看，商璀還真是個難對付的敵人。

    “如果在真刀真槍的戰鬥中碰到這樣的人，還真是頭疼呢。”墨霖心道。

    休息了一會之後，最後的比賽終于來臨了。各自擊敗了三個對手之後，墨家的楊離和法家的商璀站到了最後的比賽擂台上，他們之間的獲勝者必然是明年新人試煉賽冠軍的熱門人選。

    決賽開始之前，還是如之前一樣，觀眾們一邊倒的支持楊離。

    商璀手中持著那古怪的幡，幡上寫著密密麻麻看不懂的符號，被風一吹，幡抖動起來，上面的符號就好像要活過來一般跳躍著，墨霖只是看了幾眼就覺得有點暈眩。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告別


    商璀手中持著那古怪的幡，幡上寫著密密麻麻看不懂的符號，被風一吹，幡抖動起來，上面的符號就好像要活過來一般跳躍著，墨霖只是看了幾眼就覺得有點暈眩。

    “還真是古怪啊……”墨霖直覺那幡上一定有什麼蹊蹺，看來是商璀施展法術的道具。

    百里奚宣布比賽開始，商璀立刻就後退兩步，按照他之前獲勝的一貫方式，人藏在幡後，雙手持幡，來回的抖動起來。他的口中念念有詞，卻沒有人能挺清楚他到底在念叨什麼。

    楊離腳尖在擂台上一點，身形閃動，帶著一道驚鴻般的威勢，如電射向商璀。

    眼看楊離攻過來，商璀手中的幡一抖，上面的符號竟然就被抖落下來，商璀左手持幡，右手在空中虛彈幾下，被抖落的符號便化作一道道的黑光，射向楊離。

    楊離揮動手中的狼牙，“當當當”幾聲響，將一個個符號擊飛，刀刃和符號撞擊，竟然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音。

    商璀的手指彈動的越來越快，那些符號也不是簡單的一個個的彈射向楊離，隨著商璀彈出去的符號不同，那些符號在飛行的途中竟然還能忽然融和。

    一個§型符號和一個　符號在空中踫撞之後，立刻爆出一團火光來。火光中隱約出現一隻浴火重生的火鳳凰。鳳凰張開翅膀，將楊離擋下來。

    楊離猛然一聲低喝，右手發出他的絕招狼牙突擊，狼牙閃閃，將威力激蕩而出，刀光掃過，火鳳凰哀鳴一聲，便化為烏有。

    “好霸道的招數……”墨霖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狼牙突擊的威力，卻還是暗暗贊嘆。

    商璀本以為他的“火鳳咒術”能阻擋住楊離，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施展“昏睡術”，可耳邊空氣爆破聲響起，他抬頭一看，臉色頓時變了。楊離掃蕩了火鳳凰之後，徑直沖上前來，已經欺身到五步的距離。

    商璀眼中精光一閃，右手五指在空中一晃，五個符號粘在手指尖上，他五指如同鷹爪般張開，指尖瞄準著楊離。

    “破！”隨著商璀口中一聲暴喝，五指指尖都發出黑色光束，發出“咻”的聲響，隔空射向楊離。

    楊離在這瞬間已經又沖上一步，兩人之間只有四步的距離，面對突然襲來的黑光，楊離狼牙飛快的閃動，揮擊之間，將五道黑光全數格開。

    商璀在如此近距離發出引以為傲的絕招，本以為能夠一擊中的，可沒想到楊離在快速的沖鋒之中竟然能有如此快的反應速度，讓他頗為驚訝。

    轉瞬之間，楊離便沖到了身前，狼牙吐出寒光來，映在商璀的臉上。

    商璀身形閃動，向後疾退，可他的速度哪里能及楊離，刀鋒距離他的胸前要害越來越近。

    “撲！”商璀手中的幡劇烈的抖動起來，上面的符號如同雪片一樣的落下來，有些在空中折射，有些則直接爆炸開來。

    商璀本希望能夠以此來阻擋住楊離的追擊，獲得個喘息的機會。可楊離的狼牙突擊猛然發動，勁力蜂擁而出，將擋路的符號全數蕩開。

    刀光閃閃，終于追上商璀的身形，一刀破空而出，在商璀的衣衫上劃開一個口子。

    商璀頹然的停下腳步，黯然無語。他連最得意的沉睡術都沒有機會施展出來便敗下陣來，這一場輸的有點不服氣。

    不過按照比賽的規則，楊離已經手下留情，這一場他當之無愧的取得了勝利。

    觀眾們全都起立吶喊起來，慶祝墨家的新人奪得了冠軍。雖然這只是試煉賽之前的一個小小的前奏，可已經足夠振作人心的了。

    墨霖沒有歡呼，他望著台上接受大家祝賀的楊離，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們所有人，我會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個讓墨家驕傲的蓋世英雄！

    △△△

    比賽結束後的第五天，墨軸和柳舟子終於將綿鐵分割完畢，整塊綿鐵被分為五份，其中一份留給了墨霖。

    也是直到此時，墨霖在尋找綿鐵時立下的功勞才被更多人知曉，不少村人都說墨家的興盛指日可待，因為村里除了有天才的墨者楊離之外，還有工匠墨霖。

    墨霖更希望做個墨者，現在卻儼然成為年輕一代工匠之中的代表人物，有時候也感嘆命運的捉弄。不過這五天來除了給墨軸打下手之外，墨霖也一直跟朱評漫繼續修煉，他體內的真氣積聚速度很快，每天都能感覺到明顯的進步。

    這天晚上，從祥雲機械店出來，墨霖回家取來早就準備好的食盒，直奔村外。來到林間空地的時候，朱評漫已經在了。

    “什麼味道這麼香？”朱評漫嗅了嗅，目光落在墨霖手中的食盒上，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來。

    “這是我孝敬爺爺的。”墨霖笑著打開食盒，里面裝著一盤清蒸魚，一盤鹽酥雞，一盤清炒嫩筍，還有一盤紅燒蹄。

    “好香啊，你小子發財了？”朱評漫直流口水，伸手抓了一塊鹽酥雞放進口中，連呼美味。

    “兵家的人給了我一份報酬，除了交給村子里的，還剩下一些，就買了些東西孝敬你……爺爺，你慢點，別噎著……”墨霖發現朱評漫根本就是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嚼著，完全沒搭理他的話。

    朱評漫如同餓死鬼投胎一樣，風卷殘雲一般的將四盤菜吃個精光，又大口的灌了好多酒，這才酒足飯飽，滿意的往大石上一倒，打個飽嗝道︰“你這小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有什麼事？”

    “爺爺，我明天就要啟程去兵家了，大概要兩個月才能回來，這段時間要怎麼修煉呢。”墨霖道。

    “這件事情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你現在是築基階段，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盡可能多的積蓄真氣，滋養根輪。這兩個月你就按照之前的方法每天修煉入靜，等你回來的時候，應該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朱評漫又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悠悠的道。

第五十九章 明點的奧妙


    墨霖滿臉堆笑，再不做聲，卻也不去修煉，朱評漫瞄了一眼，笑道︰“臭小子，有話就說，我知道你還有事情。”

    墨霖立刻就湊過來，討好的道︰“爺爺，我覺得兩個月的時間有點長，不如你先教教我後面控制真氣的訣竅吧。”

    “哼，是不是看到七大世家的戰士那麼厲害，你心動了？”朱評漫道。

    “爺爺真是聰明。”墨霖知道瞞不過朱評漫，嘿嘿笑著道。

    朱評漫略一沉吟道︰“此去一路艱辛，你學一些自保的招數也好。危急時刻，那些兵家的家伙也不見得靠得住。”

    “太好了。”聽到朱評漫話中有答應的意思，墨霖幾乎興奮的跳起來。

    “我就教你一招貓鼬撲擊吧。”朱評漫道。

    “貓鼬撲擊，聽起來不是很厲害啊……”墨霖有點失望，雖然明知自己的實力還不夠，他內心里還是想要學類似楊離的狼牙突擊那種厲害招數。

    “你懂什麼。”朱評漫有點惱火的道，“這套貓鼬撲擊可是很管用的，用來閃避，逃命和反擊最是厲害不過。非常適合你這種剛剛有點真氣積累，格鬥經驗不豐富的小子。你如果不學就算了。”

    墨霖忙道︰“我沒說不學，爺爺教的一定都是厲害招數。”

    朱評漫最聽不得墨霖的馬屁，立刻得意的道︰“那是自然，這套貓鼬撲擊若是練的好，就能從強你三倍的敵人手底逃走，勝過強你兩倍的對手。”

    “這麼厲害！”墨霖喜道。

    “你好好看著。”朱評漫將酒葫蘆丟下，起身來到一顆樹前，“這棵樹就當作是敵人，你先看我演示一遍。”

    話音剛落，朱評漫就彎下腰來，雙臂低垂，手幾乎要觸摸到地面，看起來像是個猩猩。

    不過隨後墨霖就開了眼界，朱評漫身影一動，真的好像一隻貓或者一隻鼬一般，身形閃動的非常敏捷，不時還有一些撲和抓的動作，高大的身材也模仿的活靈活現。

    墨霖看的入迷，情不自禁的跟著朱評漫的動作模仿起來，體內的真氣似乎受到什麼感應，圍繞著根本慢慢的旋轉起來，將下腹部烘的暖洋洋的。

    一套動作演示完畢，墨霖也大概了解了貓鼬撲擊的特點所在。

    這套貓鼬撲擊以靈巧多變的身法為主，不但能用來逃命，最主要的是在能夠在閃避敵人的攻擊之後趁勢反擊。

    雖然被朱評漫當作假想敵的樹是死的，可貓鼬撲擊中某些精妙的招數還是讓墨霖眼前一亮，知道這決不是簡單的武道。

    “別小看這套貓鼬撲擊，這可是某位天才當年看到一隻貓和一隻鼬搏鬥而獲得靈感自創的招數，要是用的好了，能夠以弱勝強，四兩撥千斤。”朱評漫給墨霖講解道。

    墨霖熱情高漲，立刻有模有樣的學起招數動作來，朱評漫一邊給他做著示範，不時指點他動作上的錯誤。等把一套動作記個七七八八之後，朱評漫這才開始講貓鼬撲擊和真氣運行之間的關系。

    “像楊離他們那樣的武道，大多數還是以真氣來驅動。而真正高明的武道，則是用靈能來驅動的。招數雖然相同，卻在威力上有天壤之別。”朱評漫道，“真氣就如同是水，雖然人沒有水就活不了，可喝起來卻沒什麼味道。靈能就好像是酒，有沒有酒，活著的滋味完全不同。”

    雖然覺得朱評漫這個比喻不怎麼恰當，墨霖還是不迭的點頭表示聽明白了。

    “只記得招數，而不懂用真氣驅動武道的技巧是沒有用的。你現在還沒有喚醒靈能，靠真氣驅動的話大概能發揮出這套貓鼬撲擊的三成威力，不過也足夠了。”朱評漫道又道。

    接著，朱評漫就開始教墨霖如何控制體內的真氣。

    人體之中有七萬兩千條脈，真氣以根輪為圓心，輻射著向身體周圍擴散，流動在脈中。在脈中散布著上百個不滅明點，當真氣流過明點時，明點便會吸收真氣的力量，在脈中發出微光。

    每一套武道，其實都是利用明點的能量來運轉的。比如貓鼬撲擊中的撲抓，就是要點亮手指上的明點，才能讓指尖更有力量。而逃命的時候，就需要讓真氣運轉到腰腿上，點亮相關的明點，才能有更快的速度，更足的力量。

    墨霖認真的聽著朱評漫的講解，按照他傳授的方法將真氣運行起來，果然能感覺到脈中細微的變化。

    “原來還有這樣的奧妙……”知道了武道的基本原理，墨霖一下子對很多之前疑惑不解的地方豁然開朗了。

    “脈細氣能通，氣通點易融，點融光可化，直奏虹身工。記住這四句口訣，或許你現在還不懂，日後自會明白。”朱評漫最後道。

    墨霖默默的將這四句口訣背誦下來，牢牢記在心里，前面兩句他還能理解，後面兩句則還存著不少的疑惑。不過他也知道不達到一定的境界，即便是讓朱評漫講解，也不見得會領悟，一切還要水到渠成之際才能融會貫通。

    天色微亮的時候，墨霖拜別了朱評漫，相約兩個月以後再見。

    朱評漫拍了拍墨霖的頭道︰“臭小子，兵家這些年出了不少烏煙瘴氣的敗類，你去到他們的地盤上，可一定要小心行事。”

    墨霖想到月星邪那副鬼樣子，點點頭道︰“爺爺你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那好，兩個月之後，我在這里等你。要是發現你小子敢偷懶，別怪我打你手心。”朱評漫朗笑道，笑聲未停，身影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墨霖聽著林間飄蕩的笑聲，大聲的叫道︰“謝謝爺爺，兩個月後再見，我一定會努力的！”

    走出樹林，天光微亮，墨霖極目遠眺，墨者村正安靜的躺在山腳下，想到即將遠行，墨霖心中不禁有點不捨。

    “第一次遠行，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呢？”一點點的不捨，很快就被遠行帶來的興奮抵消了。墨霖望向東方，那里霞光萬丈，據說兵家的村子在墨者村東方大沼澤的另一端，那里的陽光和墨者村這里是一樣的嗎？

正文 第六十章 遠行

    墨者村的村口，一些工匠正在“嘿呦嘿呦”喊著號子將沉重的箱子搬上自走車。

    墨霖背著個包袱，站在兵家隊伍的末尾，看著令狐紫和南橫飛清點著從墨家購買的貨物。

    “墨霖。”身後響起洛芊芊輕靈的聲音。

    墨霖轉頭望去，就見洛芊芊出現在身後，而在她的身後，還有前幾天剛剛大出風頭的天才墨者楊離。

    “你怎麼來了？”墨霖奇怪的道，他發現洛芊芊的背上還背著一個包袱，“難道你也要出遠門？”

    “是啊。”洛芊芊甜美的一笑道，“你猜我要去哪？”

    墨霖搖搖頭︰“你知道我不會猜謎的，你要出去執行任務嗎？”

    “我要去東邊。”洛芊芊笑眯眯的道，“如果你還猜不出來，也太笨了。”

    “難道……”墨霖的心頭忽然一陣狂跳，驚喜的說不出話來。

    “巨子交給我和楊離一個任務，就是護送這些貨物平安到達兵家，順便再保護我們墨家的天才工匠墨霖回村子。”洛芊芊嘻嘻笑道。

    “真的嗎？”墨霖脹紅了臉，他本來還覺得兩個月不見洛芊芊，或許會很想念，沒想到竟然要一同去墨家，這可是個天大的喜訊。

    “當然是真的，其實我前天就得到命令了，可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就沒告訴你。”洛芊芊一副惡作劇得逞的表情，看在墨霖眼中，分外的可愛嬌美。

    “難怪那天去你家吃飯的時候你總是偷笑……”想到之前在洛家吃飯的依依不舍，墨霖懊惱無比。

    洛芊芊還想取笑墨霖的時候，令狐紫走了過來。她忙正色走向令狐紫，楊離也跟在他的身後，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墨霖的身上。

    “我是墨家的洛芊芊，這位是楊離。巨子派我們護送商品到兵家去。”洛芊芊落落大方的對令狐紫道。

    兩個美女面對面，樣貌難分高下。從感情上來說，墨霖當然傾向于洛芊芊，可令狐紫的確比洛芊芊多了一分成熟。這種成熟帶有很強的誘惑力，不過墨霖這幾天一直苦念三字訣，各種誘惑對他來說已經不太起作用了。

    “一路還請多多關照。”令狐紫微笑著道，目光迎上洛芊芊，似乎帶著一些試探的意味。

    洛芊芊移開目光道︰“我去檢查一下商品是否捆綁結實了。”說著走向隊伍的中央的三輛自走車。

    令狐紫看了墨霖一眼，也道︰“我去看一看南橫飛準備好了沒。”說著跟楊離行了個禮，轉身也往隊伍前面去了。

    身邊只剩下楊離，這讓墨霖覺得有些不舒服，不知為什麼，他對楊離有一種距離感。或許楊離是墨者村的驕傲，可在墨霖看來，他卻是一個需要自己用努力去征服的高山。

    “你和芊芊是青梅竹馬嗎？”楊離忽然道。

    “呃……可以這麼說吧。”這還是墨霖第一次和楊離說話，他終於可以仔細的打量起楊離的樣子來。

    楊離的身材和墨霖差不多高，顯得文弱一些，臉上永遠帶著從容不迫的淡定笑容，而一頭用發帶束起來的長發也很別的墨者有很大的不同。

    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說，楊離都可算是個很帥氣的小伙子，不過墨霖卻總覺得他的淡定外表下面藏著些什麼。就好像一座休眠中的火山，安詳卻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危險。

    “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墨霖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他知道這些想法可不能和別人說，否則一定會被人認為他是嫉妒楊離。

    “我很羨慕你。”楊離忽然道，然後沖墨霖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來，徑直走去洛芊芊的身旁。

    墨霖有點摸不著頭腦，看著楊離走到洛芊芊身旁，兩人低聲商量著什麼，然後指揮著工匠們把木箱歸攏整齊，再用結實的繩索捆扎好。

    “這家伙不會是喜歡芊芊吧？”墨霖腦子里忽然蹦出一個想法來。

    “喂，你在想什麼呢？”令狐紫鬼魅一般的冒出來，不知何時出現在墨霖的身後。她順著墨霖的目光望過去，就看到楊離和洛芊芊站在一處。

    “那家伙真的很厲害呢，大家都說他會是墨家將來的最強者。”令狐紫道。

    如果是在從前，聽到令狐紫這樣贊美一個墨者，墨霖一定會興高采烈的附和，可現在他把楊離當作追趕的目標，心中自有一股傲氣。

    “不見得吧，為什麼不會是我呢。”墨霖昂起頭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

    “你不是工匠嗎？”令狐紫眉眼里含著一絲察覺不出來的笑意。

    “誰說工匠不能練習武道？”墨霖反問道。

    令狐紫若有所思的道︰“這樣說起來，那天試煉賽的時候，你從後排一下子就蹦到擂台上，的確不是個普通工匠能做出來的。難道說你一直在偷偷修煉武道嗎？”

    墨霖點頭道︰“我練過一點。”

    “對一個工匠來說，你很不錯了，可惜比楊離還差得很遠。”令狐紫嘆口氣道。

    “我將來一定會超過他的。”墨霖攥緊拳頭，斬釘截鐵的道。

    “你怎麼忽然有這麼大的沖勁，難道是因為洛芊芊？”令狐紫望著墨霖堅定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他心思一般。

    “你胡說什麼？”墨霖沒想到令狐紫會扯到洛芊芊，頓時愣住了。

    “楊離似乎很喜歡洛芊芊呢。”令狐紫幽幽的道，“女人對這方面的感覺是非常靈敏和準確的。”

    墨霖剛剛也有這個念頭，聽到令狐紫這麼說，再看到遠處的楊離正和洛芊芊一起將個木箱擺正，心中掠過一絲的不安。

    “你一定也很喜歡洛芊芊吧？”令狐紫忽然湊近到墨霖的耳邊，悄聲的問道。她嘴唇里吐出來的氣息輕輕噴在墨霖的耳朵上，讓他的心猛地繃緊，不爭氣的怦怦亂跳起來。

    耳朵上似乎有一種酸麻的感覺，從耳垂蔓延的身體的各個角落，似乎叫腳底板都跟著麻痹了。墨霖就好像中了醫家的點穴術一樣，動彈不得。

    “傻瓜……”令狐紫輕笑一聲，丟下一句讓墨霖摸不著頭腦的話，飄然而去。只留下墨霖呆在原地，回味著方才那親近的曖昧感覺，只覺得口乾舌燥。

    三輛自走車上很快就裝滿了商品，兵家的人也都到齊了，除了月星邪，令狐紫和南橫飛之外，還有兩個弟子，一個叫薛木，一個叫于冰。

    除此之外就只有墨家的三人︰墨霖，洛芊芊和楊離。整個隊伍一共八個人和三輛自走車。

    月星邪在隊伍里一言不發，把身體整個罩在披風之中，用寬大的兜帽蓋住頭。墨霖心說天氣並不涼爽，難道他不怕熱呢？

    “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按照兵家的輩分，隊長本來應該是月星邪，可他那副鬼樣子擺明了是不打算承擔。于是令狐紫就成為隊長，負責發號施令。

    楊離一一啟動自走車上的機關，車輪嘎吱做響了一會，便開始慢慢的滾動起來，沿著墨者村外的大路，一路向東而去。

    墨霖走出好遠，回頭望著生活了十幾年的村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等我再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更強。

    △△△

    “嘩嘩嘩”，大雨傾盆如注的落下來，好像天空漏了一樣。

    自走車上支起巨大的雨棚，牢牢的將車子護住，而隊伍里的八個人也都一同躲到雨棚的下面避雨。

    墨霖和洛芊芊坐在第一輛自走車上，看著遠山處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不禁都有些擔憂接下來的路程。

    “這段山路本來就不好走，下這樣大的雨，只怕會更加泥濘。”洛芊芊道。

    “不用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墨霖雖然也很擔憂這場大雨會耽誤路程，卻還是安慰著洛芊芊。

    兩人正說著話，楊離撐著一把傘從隊伍後面走過來，一直來到他們的車前。

    “發生什麼事了嗎？”洛芊芊問道。

    “我去前面探探路。”楊離道，“如果雨水太大的話，我們只能繞路而行了。”

    “我也一起去。”洛芊芊起身道。

    墨霖卻比洛芊芊先跳下車，抽出車上的傘道︰“這種事情應該讓男人去的。”

    楊離露出古怪的目光看了墨霖一眼，並沒有做聲，徑直往前方的雨幕中走去。墨霖沖洛芊芊一笑，撐起傘來，跟著楊離而去。

    和楊離一前一後的走在泥濘的路上，墨霖才發現楊離的腳步十分的輕快。尤其是他走的雖快，可每一步落下去卻不象墨霖一樣揚起很多的泥點，就連草鞋上也很乾淨。

    若是昨日之前的墨霖，大概會被楊離露的這一手給震住，不過學會貓鼬撲擊和真氣控制方法之後，他已經明白了其中的訣竅。

    自從知道明點的奧妙之後，墨霖的腦海里豁然開朗，對武道的原理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他仔細的觀察了一會，便發現了楊離這種腳步的要點。

    楊離邁步出去的時候，全身的重量非常均勻的分散開，這樣腳底落地的時候才不會濺起泥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