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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帝國狂瀾(女馴) 作者:撞破南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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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七十五章 信號

四方亂戰的消息很快從人心惶惶的皇城傳了出來,雖然姬勝烈為了穩定,命令他的影子團在皇城四處巡查,不過享受著特權的貴族們不吃這一套。他們可以為了將來的命運而投靠姬勝烈,但不會真的賣命,現在邊關危急,中原民亂四起,皇城處於風雨飄搖之中,四萬皇家禁衛軍能擋住不知道數量的亂民嗎?這是一個無法確定答案的問題,既然是無法確定,那麼其中自然有危險,在數個有心人的暗示下,貴族們把目光投向了內陸的宜州,那是一個富饒的地方,聽說……月色公爵已經去宜州了!

有些膽大的貴族乾脆收拾行裝,帶著家人趕往宜州,現在風雲軍團還坐鎮於江州一線,不趁著江州暫且太平的機會南下,等到風雲軍團東進去抵擋羅斯帝國的大軍之後,民潮必然會湧入江州,到時候想走也走不了了!誰願意留下來用自己的生命冒險呢?

貴族們都明白,公主殿下姬勝情的勢力集團以福州為中心,正逐漸向外擴散,公主殿下有和中央對峙的決心!雖然在此時趕往宜州必然會引起中央的不滿,不過民亂太可怕了!姬若發已經病死或者說……

。被人害死,這個事情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新任的國王、年輕的姬勝烈有能力鎮壓亂民麼?風雲軍團近期就要東進,據說鐵浪軍團也將南下攻打通州,龍虎軍團、驚雷軍團更是無力回師,只靠著一支皇家禁衛軍,姬勝烈能做出什麼來?

還有一點,貴族們都自視甚高,他們相信不管是姬勝烈還是姬勝情,都不敢輕易傷害他們,但亂民可是什麼都不管的,縱使宜州也是個危險之地,他們也有辦法周旋。相比較之下。什麼樣的危險都沒有直面亂民可怕。

有時候戰爭就像是一個玩笑,前一段時間,幾十萬大軍還穿梭在姬周國的中原腹地、鏖戰追擊,一眨眼,中原就變成了中空之地,札木合走了,風雲、鐵浪兩大軍團也將要走,不過中原的血腥氣並沒有變淡。

因為無數的難民添補了空白,殺戮依然在延續著。

影子團如實的把貴族們的一應變化稟報了上去,剛剛正大光明坐上王位的姬勝烈感到很頭疼,對這些特權階級,最激烈的手段也不過是用殺一儆百地辦法,迫使他們合作,或者用利益去收買他們。但他無法強迫所有地貴族都留在皇城。難道還能不讓人去旅遊、探親、訪友嗎?現在他在平民中的名聲很惡劣,如果再惹腦了貴族階級,他還能擁有什麼?憑借國王的名義與國家對抗麼?姬勝烈只能連連催促鐵浪軍團整備,盡早南下攻打通州。只要戰火點燃,那些膽小如鼠的貴族們絕不敢南下了。

通州一線,集合了福州軍的大部分兵力,打洪州。錢不離的戰略方針是一口吃下、然後慢慢消化,如果有機會打通州,必須要一步步向前滲透,不得妄進!這是一個考驗杜兵的時刻,俗話說兵是將的膽、將是兵地魂,現在的杜兵已經是一個手握重兵的大將了,天威軍的騎兵隊已經由六千人擴充到了八千,通州、洪州本就是產戰馬的大州。前任國王姬若發一心要打造龐大的騎兵隊,通州和洪州有他苦心建立的數個馬場,正好便宜了福州軍。

杜兵不管那一套,所有地戰馬全部強行充軍,當然,他不會把戰馬都留下來,擴充了部分騎兵之後,他派人把剩下的戰馬趕往宜州,傻子才會做斷根的事情呢!上一次他一把火把倭寇的戰船全都燒光了,錢不離明文嘉獎了他,但暗中送到地信上卻把他臭罵了一頓,不管杜兵願意不願意,再遇到事情他必須要多方考慮了。

天威軍的步兵陣容也很鼎盛,孟鐵頭第三團、方老生第五團、王小二第六團都分別擴編,再加上從雍州跟過來的五千鄉勇,兩萬五千餘人的實力,讓杜兵有一種揮師猛進地衝動,不過他怎麼也不敢違抗錢不離的命令,只能忍耐。

就在這時候,經過通州的貴族們帶給了杜兵一個又一個驚人的消息,冷兵器年代,可沒有什麼國家安全保護法,貴族們樂於用消息做個人情,以後萬一出了點意外,也有個照應,所有他們刻意結交杜兵這個風頭極盛的將領。

貴族們掌握的消息過於沉重,杜兵、鄭星朗等將領都被目前的局勢驚呆了,他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派出信使向錢不離稟報。一批信使剛剛出發,新到地貴族又用揚揚自得或者憂心忡忡的口吻透露著新的消息,旋即,下一批信使又奔出了營門。最後,杜兵命令王瑞親自趕往宜州,現在的局勢太詭異了,必須派一員大將去和後方的錢不離溝通一下。

以錢不離的鎮定,看了一封封急信之後,也不由變了臉色,這是一場亂局,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但錢不離更清楚,機會中總是蘊藏著許多看得到的或看不到的危險,一著失誤,就會滿盤皆輸。

當王瑞帶著二十多個親衛趕到宜州府的時候,錢不離已經閉關整整一天了,除了新到的急信可以由程達轉交上去之外,任何人也不能打擾錢不離。

駐守青龍嶺,等待通州常備軍自投羅網的任帥也連夜趕了回來,還有楊遠京、顧堅,幾個人一邊翻看著由從事抄寫的信文,一邊低聲交談著。

王瑞走進議事廳,來不及休息,和任帥等人簡單寒暄了幾句,也拿起份信文看了起來,外界的消息實在太亂了,他擔心其中遺漏了什麼,直到前後細細審查了數次,才鬆了口氣。

月色公爵倒是最鎮定的一個,不過微亂的鬢角,還有衣服上淺顯的污漬,隱隱透露著月色公爵的內心世界,女人都是喜歡乾淨的,她連衣服都忘了換了。

王瑞倒是對坐在正中間的女人有幾分好奇,能讓任帥坐在她的側面,自然代表著那個女人高高在上的地位。她是誰?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程達推開了側門。走了進來,月色公爵猛的轉過身子:「他呢?

他睡了麼?「

程達搖了搖頭,大家都知道現在地局勢,誰還能有睡意呢?

「他說什麼了嗎?」

程達又搖了搖頭,一眼看到了王瑞,程達地表情變了:「王將軍,您怎麼回來了?又發生了什麼大事?」不由程達不吃驚,前幾天的信使傳回來的消息。每一個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現在王瑞竟然親自趕回了宜州府,這意味著什麼?

「我知道的消息都在這裡了。」王瑞苦笑著拍了拍整理好的信文:「我怎麼能不回來?現在杜將軍和鄭將軍都六神無主,等著大人拿主意呢。」

「急是急不來的,這些都是大事!他必須要做出一個最明智的判斷,現在地局面太微妙了,差之毫釐、就會失之千里。就算慢了些也比犯了大錯好。」月色公爵的口氣中隱隱有替錢不離說話的意思。

王瑞很奇怪的看了月色公爵一眼,又用徵詢的目光看向其他人,不過沒有人理他,月色公爵和錢不離之間的瓜葛。可不是一個眼神就能示意出來的。王瑞最後把目光轉向了程達:「程達,大人說過什麼話沒有?」

程達想了想,回道:「我聽到大人說過一句,天意助我!」

「真地麼?」王瑞興奮的站了起來。錢不離親手帶出來的幾員大將都對錢不離有種盲目崇拜的心理,雖然王瑞在來地路上一直在為錯綜複雜的局勢擔憂,但程達這一句話,就讓王瑞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程達笑著點了點頭。

「太好了!」王瑞來回急走了幾步:「大人還說什麼了?」

「我還說……王瑞不是個好東西!」隨著話音,錢不離微笑著從側門走了出來,他的臉色帶著幾分疲憊,不過眼神依然清亮有力。

王瑞臉上哭笑不得,心中卻平靜下來。大人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想必已經拿定了主意。

「杜兵那裡怎麼樣?」錢不離坐到了月色公爵讓出地位置上,這個……女人坐過的地方,總是會留下一縷殘香啊!

「杜將軍得知消息之後,不敢妄動,命令大軍中央集結後撤了三十里,讓出了交口和原店兩個城,在雞公山憑險據守。鐵浪軍團只有兩條路,或者走交口,隨後攻擊雞公山,或者走原店,從後路包抄我們,不過原店他們之後還要強渡習水和坪河,杜將軍已經在原店左近布下了大批斥候,如果鐵浪軍團走原店的話,我軍可以及時趕到坪河阻擊他們。」王瑞頓了頓:「但是……未將等以為,鐵浪軍團暫時無力進攻通州,他們還要整頓一段時間,江州那一戰,金帳汗國兩萬餘精銳戰士表現得非常捍勇,無一降者,全部血戰身亡,雖然帝國大軍偷襲在前、佔了先機,不過風雲軍團和鐵浪軍團的損失都不小,末將以為,他們最少也需要十天的時間,才能發動攻勢。」

「皇家禁衛軍的損失大不大?」

「錢將軍,皇家禁衛軍有兩萬預備役,就算他們傷亡得再多,馬上就能補足兵力,他們的戰力不會受到影響的。」月色公爵在一邊緩緩接道。

任帥和王瑞一起點頭,做為軍人,他們自然瞭解帝國地驕傲、皇家禁衛軍的配置狀況。

錢不離嗯了一聲,低頭沉思起來。

「大人,如果我們能殲滅鐵浪軍團的話……中原就空虛了!」王瑞低聲說道。王瑞是一個既冷靜而又勇於冒險的人,他在這裡面看到了一步棋,帝國三大軍團在帝國的東線鏖戰,皇家禁衛軍和各地召集的常備軍要鎮壓亂民,如果他們能迅速殲滅鐵浪軍團,揮師東進、直擊皇城,有大獲全勝的希望!

「空虛?你是說皇城空虛吧?」錢不離似笑非笑的看著王瑞。做為一個喜歡『研究』別人性格的陰謀家,錢不離對手下幾員大將的性格都瞭如指掌,看著王瑞眼中激動的神光,錢不離略一推測,就明白王瑞想做什麼了。

「不錯。大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王瑞激動的說道。

「不管鐵浪軍團在江州那一戰打得多麼慘烈。他們現在地兵力也遠在我們之上!而且鐵浪軍團地士兵個個都是精銳,你想沒想過,我們打垮鐵浪軍團之後自己的損失?我們還有力量去進攻皇城麼?」錢不離搖頭說道。

「憑大人的神機妙算,擊潰鐵浪軍團還不是有如反掌……」

「放屁!神機妙算?我乾脆吹口氣把鐵浪軍團吹垮算了。」錢不離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王瑞的話。在很久以前,錢不離就有了防備,一支屢戰屢勝的軍隊很容易滋生驕傲自滿的情緒,不管是誰,只要露出一點苗頭。錢不離就會狠狠修理他。

月色公爵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任帥和楊遠京憋著笑抬頭望向天棚,怎麼說也是軍中同袍,面子還是要給的。

王瑞地臉紅了,悻悻的說道:「那……大人想怎麼做?」

「怎麼做?呵呵……一群壯漢在打架,你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上去佔便宜,不要說人家還手。光是用踩就能把你踩死。」

錢不離臉色一冷:「當然,如果王將軍能略施妙計,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擊潰鐵浪軍團的話,我還是支持王將軍的。」

王瑞鬱悶極了。在那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說話也不是,只能用乾笑掩飾自己的尷尬。

「大人,您拿出一個主意吧。好讓我們下面心裡有些底。」任帥連忙出言替王瑞解了圍。

錢不離沉吟了半晌,抬頭道:「浮梁,下一批糧草明天能開始往洪州押運麼?」

浮梁點頭道:「可以。」

宜州現在別的不多,糧草有得是,錢不離並沒有動用官庫地儲備,前些天錢不離寫下了數十張欠條,加上有月色公爵和倪明侯爵的擔保,從貴族們手中籌集了大量的糧食。幾乎要把貴族們儲備的糧食都收刮空了。不過錢不離地壓搾沒引起太大的反彈,畢竟錢不離留下了親手寫的欠條,而且錢不離沒有索要財物,北上征剿札木合,所以需要大批軍糧,這個理由很正當。當然了,貴族們也是很識相的,糧食沒有了明年可以再收,縱使札木合成功殺出了重圍地消息已經傳了過來,也沒人敢在錢不離面前暗示什麼,該交的糧食他們還是要交。

「王瑞,如果你們和鐵浪軍團正面作戰,在戰況不利的情況下,能不能安全撤下來?」

這個問題事關重大,王瑞低頭思索了半天,才緩緩說道:「鐵浪軍團原來有五千騎兵,在宜州被大人全殲了三千,他們的突襲力遠遠不如我軍,不過……我們的士兵還是少了些,這麼做太冒險了,再說方老生和王小二那兩個團原本戰力就不強,一直沒有整訓的時間,軍心不齊,我怕一退就變成了潰退。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但我們……

做不到風雲軍團那樣。「這是姬周國將領最佩服尉遲風雲的地方,不管風雲軍團地情勢多麼不利,他們也能安然脫離戰場,尉遲風雲帶領的風雲軍團就像一隻刺蝟,只要你找不到它的破綻,你就沒辦法下口。

「那你們能做到什麼?」

「戰便是死戰、退便是急退!」王瑞大聲說道。

「廢話,最普通的士兵都能做到這兩件事,那還要你們這些將軍做什麼?」錢不離冷冷的說道:「你們可以在洪州徵兵,要錢我給你們錢,要糧食我給你們糧食,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秋收之前,決不能讓鐵浪軍團旗幟在洪州飄揚!」說到這裡,錢不離暗自歎了口氣,他本想逐步把指揮權下放,騰出精力在政事上站穩腳跟,不過現在看起來,他無論如何也要去一次通州了,他的大半本錢都在通州,錢不離輸不起。

「遵命,大人!」王瑞面帶愁容,輕聲回道。

「落花……提前執行吧。」

「末將明白。」

「遠京,派人回去通知李霄雲,讓他帶領第二團護送公主殿下來宜州,至於防務……交給孫仲德就好。」錢不離知道,現在到了讓姬勝情走上舞台的時候了,群魔亂舞、人心不安,正是提高聲望的好機會,少數貴族主動趕往宜州無疑是一個信號。

「遵命,大人。」楊遠京連忙站了起來。

「任帥,你有沒有把握擊潰通州軍?」

「通州軍一直以為青龍關只有五百守軍,如果偷襲的話……

末將有把握擊潰他們,不過損失也不會小。「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不能考慮那些多了,我最精銳的一個團總不能一直和他們耗在那裡。」錢不離冷笑一聲:「他們不進攻我們進攻,你先整頓部隊,只要我的將令到了,三天之後,你必須趕回宜州府。」

「末將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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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七十六章 相逢

輕風在林間飄過,給人帶來舒爽的涼意,樹葉在沙沙做響,間或有不知名的鳥兒發出清脆的鳴叫聲,遠處的夕陽眼見要墮入群山的環抱,只能盡最後的努力把餘熱撒向大地,雖然人們並不歡迎夏季的陽光。

錢不離坐在樹蔭下,凝視著前方的大路,據信使傳來的消息,姬勝情已經在李霄雲第二團的護送下通過了赤水橋,不管在情、還是在理,他的這個福州軍的靈魂人物都要來迎接公主殿下的大駕。他和姬勝情之間到底誰說了算,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外表的功夫要做足,否則很容易惹人詬病。

月色公爵坐在錢不離的側後方,本來錢不離是不同意她來的,錢不離擔心姬勝情會誤會,可月色公爵一力堅持,她的理由倒是很充分,她是姬勝情的好朋友,再說以她帝國公爵的身份,迎接公主殿下的舉動會給福州集團帶來有利的影響,從皇城遷移來的貴族們暫且不說,宜州的本土貴族都把目光集中在月色公爵身上,他們的實力弱小、判斷不准,這沒有什麼,自己不敢對眼前的亂局做出選擇,可以跟著上面的人走麼!所以錢不離思前想後,還是默許了月色公爵的決定。

程達等眾親衛分散在橋頭鎮的四面八方,他們的站立的位置看起來混亂,其實嚴密無比,就算是有只小甲蟲想爬到錢不離身邊,也要經過他們的允許,有幾個親衛甚至爬到了四周的樹上,透過樹葉謹慎的張望著。

遠方出現了幾點黑影,黑影越來越大,幾騎快馬衝過洋河大橋,當先一人正是毒龍旅第二團的團長李霄雲。

李霄雲翻身下馬,示意自己的親衛留在原地,隨即大步向錢不離這裡走來,程達笑著沖李霄雲點了點頭。讓開了路。李霄雲單膝跪倒在地上,朗聲說道:「末將李霄雲參見大人。」

「兩個多月沒見,你的氣色比以前強多了。」錢不離擺擺手,示意李霄雲站起來:「霄雲啊,把你留在福州,真是委屈你了,眼見著同僚建功立業,你心裡很急吧?」

「如果不是大人栽培。末將現在還是中隊長呢。」李霄雲笑著站了起來:「能得大人信重,為大人看守福州,末將已經誠惶誠恐了。」

「誠惶誠恐這幾個字再也別提!你是從雪原城跟著我一路血戰過來的人,不但有功勞,還有苦勞!」錢不離微笑著說道:「這一次讓你來就是讓你也打上幾仗,練一練兵,也為將來鋪好路。怎麼說你也是毒龍旅的副旅長。日後大戰方起,你要為我獨擋一面的。」

李霄雲緩緩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說,他本來就是一個沉默寡言地人。此刻聽到錢不離對他如此信賴,他心中感到萬分感激,可是這一感激起來,李霄雲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殿下地身體怎麼樣?」錢不離笑著轉移了話題。

「殿下原來很是鬱鬱寡歡。不過聽說大人讓她來福州,殿下變得快樂極了!這一路上末將的耳朵可享了福,沒少聽殿下唱歌。」

「這個丫頭……」錢不離剛咧嘴一笑,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公爵大人,你聽到什麼了?」身邊的士兵都沒有問題,不過月色公爵可不是士兵。

「我什麼都沒有聽到。」月色公爵用充滿了複雜意味的目光掃了錢不離一眼,低下頭去。

「殿下這一路上沒有讓你為難吧?」錢不離又轉向李霄雲。

「沒有,不過殿下總是催我們加快行軍。我們倒沒什麼,就當訓練了,我怕殿下的身體吃不消啊。」

「我說你們為什麼走得這麼快呢,按理說你們應該在……

。「錢不離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了什麼,猛地站了起來:」胡鬧!!「

遠方一騎白馬飛馳而來,後面跟著十數個亡命般抽打著戰馬的斥候,那匹白馬是姬勝情的坐騎,也是姬勝情最珍愛地東西,當然,如果錢不離是一種『東西』的話,那戰馬縱使再神俊,也只能屈居第二了。

敢騎上那匹白馬的,只有姬勝情,雖然姬勝情的騎術非常非常一般,但藉著寶馬的速度,她還是跑在最前面,她身後的斥候拚命抽打戰馬,距離反而越拉越遠。

「不離……」白馬跑近了,姬勝情的叫聲隱隱傳了過來。

分別了許久,再次相逢,錢不離卻感覺不到任何喜悅,他地心快提到嗓子眼了,尤其在那匹神俊的白馬沒有任何減速,直接斜刺裡衝上了洋河石橋,他能清晰的看到姬勝情的歡顏之後,錢不離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姬勝情地騎術他太瞭解了,縱使在福州踏青的時候小跑遛馬,姬勝情都差點掉下來過,萬一姬勝情一個失手,或者掉到了河裡……

福州的大義之旗轟然倒塌,這不成了一個天大的烏龍了??

戰馬地長嘶聲傳來,錢不離不由驀然睜開眼睛,兩側的親衛已經給姬勝情讓出了路,只有程達還擋在錢不離身前,眼見那匹白馬人立而起,姬勝情用一種非常利落的動作翻身下馬,渾不似往日那麼笨拙,錢不離的眼睛都直了,難道……

這丫頭因為興奮,進入大道忘我的境界了?奇跡啊!

「不離……」姬勝情喘息未定,又呼喚了一聲,這一聲裡帶著幾分委屈,因為姬勝情預想中的場面是熱烈的、奔放的……

可是預想中地男主角卻在發呆,這讓姬勝情很不滿意。

後面的斥候也到了,一個個滾鞍下馬,面無人色的跪倒在地上,最狼狽的一個士兵連頭盔都跑丟了,沒有人比他們更瞭解縱馬狂奔的危險性,雖然現在殿下平安無事,但不代表他們也平安無事。

姬勝情聞聲回頭掃了一眼,看著一個個面帶懼色的士兵,她才反應過來。當時她聽到消息說錢不離就在前面的橋頭鎮。而李霄雲帶著親衛去見錢不離了。她根本來不及細想,直接騎上自己的白馬就跑了過來,現在激動的心情平穩了些,她才知道自己太衝動了。

「不離……」這一聲全然沒有前兩聲那麼響亮,代表著聲音主人的底氣。

「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錢不離板著臉走了過去。

「他們……又沒人告訴我。」姬勝情嘟嚷了一句。

跪倒在地地斥候們你看我、我看你,他們更委屈了,告訴?怎麼告訴?在背後大喊『殿下站住』麼?在那一回頭間,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尤其看著公主殿下在馬上顛簸搖晃地背影。任誰也不敢出聲吸引殿下的注意力。

「還??!」錢不離臉一沉:「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被你嚇得都快要跳出來了?你看看我頭上被你嚇出的冷汗、你看看!」錢不離可以問心無愧的向天發誓,他這些話裡絕對沒有什麼曖昧的意思,他只是在形容這件事情的危險性。

不過他的話落在別人耳中,就不是那個味道了,錢不離地親衛們憋著笑,悄悄散開。而姬勝情的眉眼間飄起了喜色,先是含羞帶怯的看了錢不離一眼,又很乖很乖的低下頭去。

錢不離太瞭解姬勝情了,只看姬勝情的神態。他就知道對方根本沒把什麼危險放在心裡,錢不離愈發惱火:「你……」一個『你』字出口,錢不離又閉上了嘴,他是什麼人?不說實際把握的權力。從名義上來說,錢不離前些時授意福州冊封自己為侍中,這是個文職,而杜兵等人都是鎮軍將軍或是護軍將軍,他們和御史中丞的等級持平,只比自己低了一階。姬周國地侍中有不少,但他此刻申斥的卻是姬周國獨一無二的公主殿下,讓別人看到成什麼樣子?自己的士兵倒沒什麼。後面還有一個月色公爵呢!

當然,錢不離完全可以把自己冊封為大司農、大司馬,甚至是太傅、司徒,但是頭銜要和實力成正比,否則就會徒然惹人嘲笑。

「公主殿下,我在前面已經準備好了安歇地地方,我們走吧。」

錢不離決定回去再說。

「不去!」姬勝情的回答非常乾脆。

「為……為什麼?」錢不離很驚訝,在他的印象中,姬勝情從沒有拒絕過自己的話,當然,那些摸摸擦擦地小動作不算在裡面。

「你要保證!」姬勝情咬住了嘴唇:「你不許說我!」在姬勝情這個女孩子心目中,縱馬狂奔並不可怕,被錢不離責怪才是可怕的。

「好、好,我不說你!」錢不離不由咬了咬牙,這丫頭越來越精了,現在還知道討價還價了呢。

「走吧。」姬勝情一笑,很自然的挽上了錢不離的胳膊,她的目光從錢不離身上移開,卻正好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睛,姬勝情愣怔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公爵大人,您怎麼在這裡?太讓人驚訝了。」姬勝情一邊說著,一邊從錢不離的臂彎處抽出了自己的手。

「殿下真是目光如炬,我躲在這裡,還是被殿下一眼就看到了。」月色公爵含笑說道。

「不好意思,勝情失禮了。」姬勝情地臉有些發紅,從她遠遠看到錢不離開始,一直到現在,不知道看了錢不離多少眼,但真的沒有注意到月色公爵,可是……她來這裡做什麼?還是跟著他一起來的!想到這裡姬勝情眼中露出了狐疑之色,看向了錢不離。

「殿下已經累了,我們回去好好休息吧,霄雲,你們的營地我已經圈好,注意不要擾民。」錢不離很不滿月色公爵綿裡藏針的語氣,連忙出言為姬勝情解圍,同時,也在為自己解圍,被姬勝情狐疑的目光盯著並不好受。

「遵命,大人。」李霄雲答應一聲,等錢不離走遠,他的目光轉冷,默默的掃視著跪在地上的斥候們,直到斥候們心頭發寒時。李霄雲才緩緩說道:「看樣子大人是不想追究你們了。我也不好擅自作主,不過……如果再出現失漏,你們就給我等著軍法處置吧!」

斥候們胸中長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們也有委屈,但李霄雲軍令非常苛厲,這一次不被人追究責任,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錢不離帶著姬勝情走進了臨時徵用的宅院,宅院的主人是一個子爵。爵位雖然不高,但宜州一向是富饒的地方,這宅院地富麗堂皇遠遠超過了福州地子爵。大廳中的柱樑上雕刻著精美的圖畫,地上鋪滿了打磨得如鏡子般的石板,正廳後、還有兩側的牆壁上掛著幾幅山水畫,就連椅子的椅背上都包著黃澄澄的金皮。看起來這裡的主人懂得幾分裝潢,用非常古樸地盆景。還有兩株旺盛的石竹,壓制住了廳中的富貴氣,尤其是大廳正中的巨幅山水圖,給人一種深遠的感覺。

其實原主人非常暢快的答應把宅院借給錢不離。是廢了一番苦心的,他想和福州集團打好關係,雕金鑲玉是為了顯示自己地財力,山水盆景是為了襯托自己的意境。可惜……他錯了。

錢不離的藝術細胞並不多,他對那幾張椅子感興趣也只是因為下意識的,想把金皮摳下來充做軍費,而姬勝情地性格雖然柔弱,但她是在皇家長大的,一個小小的子爵縱使把積攢了上千年的東西都擺出來,也無法讓她動容。

程達沒有跟進來,那不是誠心去找不自在麼?他吩咐親衛們圍在大廳左右。並且禮貌地欄住了月色公爵,悄悄關上了門。月色公爵沒有堅持做些什麼,她微微歎了口氣,轉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偌大的廳中只剩下了錢不離和姬勝情兩個人,不管他們在外面擁有多重的權力、多大的名聲,在這個封閉的世界裡,男人只是男人,女人只是女人。套用《黃帝內經》的話來說,男主陽,在天,主施;女主陰,在地,主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單獨在一起,女人肯定是弱勢的那一方,姬勝情左右看了看,空無一人,又看到錢不離還在沉著臉,不由心慌起來,站在門口不往前走了。

錢不離緩緩坐了下去,看到姬勝情還縮在門口,沉聲道:「過來!」

姬勝情咬著嘴唇沉吟半晌,還是無可奈何地走了過去:「不是答應了不說我麼,真是的……」

「我不說你。」

「真的?嘻嘻……」姬勝情頓時覺得身上輕飄飄的,笑著跑過去,撒嬌般拉起了錢不離的胳膊,可就在這時,卻突然屁股一痛,緊接著聽到了錢不離的輕喝:「我不說你,我打你!!」

「哎呀!」姬勝情叫了一聲,轉身想跑,卻被錢不離攔腰一抱,抱坐在錢不離的腿上,如果是浮柔,還能仗著祖傳的武技和錢不離支撐幾招,姬勝情只有投降掙扎的份,『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我還不是想早一點看到你嗎?!」姬勝情一邊掙扎一邊叫道。

錢不離沒來由的歎了口氣,胳膊放鬆,只輕輕摟住了姬勝情,姬勝情也感覺到了錢不離的變化,不再掙扎了,靠在錢不離懷裡,而在錢不離視線被遮擋的角度中,姬勝情卻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她這樣的女孩子要的並不多,只要錢不離真的心疼她就足夠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這麼胡鬧,萬一出了……」

「我錯了還不行嗎?」姬勝情摀住了錢不離的嘴。錢不離瞭解姬勝情的性格,姬勝情也瞭解錢不離,雖然兩個人的智力相差甚遠,但姬勝情可以用心去感覺,錢不離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她才沒有那麼傻,去和錢不離頂牛,女人的終極武器可是繞指柔啊!

錢不離不說話了,目光複雜的看著姬勝情,如果不是為了必須親口說出那件事,錢不離還要繼續教訓姬勝情,一想到那件殘酷的事情,錢不離的心就軟了。

「怎麼了?」姬勝情輕輕捏了捏錢不離的臉:「為什麼用那種目光看著我?你在想什麼?」

「勝情,你是個堅強的女孩子,是吧?」

「你……」

「勝情,有件事情我瞞了你很久,現在到了告訴你的時候了。」

錢不離一邊撫摸著姬勝情的頭髮一邊輕聲說道:「繼續瞞著你對你來講太殘忍了,但是坦白告訴你也是一樣殘忍的,我很為難。」在兩個人剛剛見面的時候就說起這個話題,過於煞風景了,但錢不離別無選擇,因為姬勝情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需要一定的時間去平復,她還要去宜州府和宜州本地貴族還有外來的貴族們周旋,屬於他們的時間並不多,這正是錢不離帶親衛隊急行軍趕到洋河來迎接姬勝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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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七十七章 驕傲

姬勝情的身體驀然僵硬了一下,隨後幽幽說道:「你總算要說了麼?我知道……」

「你知道?」錢不離很驚訝,按道理來講,姬勝情不應該知道那件事,他隱瞞得非常好,但是從姬勝情微微發抖的身體上,錢不離感覺到,姬勝情可能是真的知道了。

「我的父王……已經……是嗎?」姬勝情凝視著錢不離。

「是……是的。」錢不離不由口吃起來,在他的想像中,姬勝情得知這個消息後一定會痛哭很久的,所以他做了不少準備,可是現在的姬勝情鎮定得讓人心驚,這丫頭……不會是悲痛過分了吧??

「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姬勝情長吸了一口氣:「不離,我們不說這個了好嗎?說一說別得事情,我要你哄我開心!」

如果現在姬勝情開始大哭,錢不離反而會放心,姬勝情的神情越平靜,錢不離就越緊張:「勝情,你……怎麼了?」

「你是不是以為我會哭?你放心,我不會哭的,因為……

我已經長大了。「姬勝情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個很難看的笑容:」伯爵和我說過,他說你是最辛苦的人,你是我們的主心骨,我們所有人的主心骨!從雪原城我們相識開始,你一直都站在最前面,為我們遮風擋雨!伯爵說,你為了我們大家,以一州之力對抗一國之軍,你要操心的事情有很多很多,你不但要指揮士兵們作戰,還要為政事操勞,還要想方設法找些好玩的事情哄我開心,我明白,你肩上的擔子太重了……

……「

「不離,我知道。我欠你很多很多。沒有你就沒有我的現在。」

姬勝情長吸了一口氣:「伯爵說,你太辛苦了,就算我們沒有能力幫你解憂,最起碼,我們……不能做你的累贅!所以……我不哭,真的不哭!」

「賈天祥已經告訴你了?」錢不離心中百感交集。

「伯爵只是告訴我,我父王的病越來越重了,其實……我在福州時偷偷哭過幾次。」姬勝情的兩隻小手不自禁的抓緊了錢不離地衣服:「不離。我能幫上你地,從現在開始,我再不會讓你為我操心了。」

「真的,不離,你相信我!」姬勝情伸出了小指:「我長大了,做為你將來的……我要盡力去幫助你,你已經為我做了那麼多。

你那麼勞累,我不能像個無能的女人一樣坐享其成。不管以後出現什麼事,我們都要相互依靠,永遠也不分開。不離,來,我們拉勾。「

錢不離緩緩抓住了姬勝情的手,突然用力把姬勝情緊緊的抱在懷中。有些感覺他只能獨自品嚐,對誰也不能說,以一己之力,挑起了整個大梁,其中的滋味絕不是一個『累』字就能形容出來的。就像前一陣,宜州府接連得到急報,他錢不離整整兩天兩夜沒合眼,整理分析著各方面地舉動。他不但要分析敵人,還要分析己方的勢力分化,一方面為了勝利而謀劃,一方面苦心維持著各部的制衡,以確保他錢不離至尊的地位。

錢不離對姬勝情一直是非常呵護的,他早已分析出現任國王姬若發命不久亦,但為了不讓姬勝情受到傷害,他選擇了隱瞞。雖然錢不離心中有一個陰暗的世界,不過呵護姬勝情是出於真心的,並不是為了壟斷所有權力,沒有了他錢不離,福州軍馬上會變成一團散沙,所以錢不離心中有數,在最後地勝利到來之前,他的地位固若金湯。

眼見一向柔弱的姬勝情突然勇敢的站出來,承諾要分享自己地辛苦,錢不離心中既欣慰、又感動。他不怕姬勝情分享自己的權力,當日在福州自己遭到鄭星望刺殺之後,姬勝情眼中那種絕望的神情告訴他,自己已經成了這個女人心中唯一的依靠。

依靠這個詞意義重大,在現代社會裡,男人苦苦追求地,是平靜的港灣,女人苦苦找尋的,是寬厚的依靠,其實兩個詞的意思差不太多。

姬勝情那不算堅強的表現,給錢不離帶來了莫大的溫暖,他的雙手摟得很緊。而姬勝情強忍了半晌,終於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錢不離輕輕拍打著姬勝情地後背,雖然姬勝情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哭,但最後依然沒能忍住,這種表現很正常,長大不是一下子就能長大的。

兩人相擁了一會,姬勝情哭累了,趴在錢不離肩頭沉沉睡去,錢不離輕輕把姬勝情抱進了內室,轉身出來想安排人注意防衛,迎頭碰上了李霄雲和被姬勝情留在後面的柯藍,第二團才剛剛趕到這裡。

柯藍看到錢不離是又驚又喜,開口想什麼,卻又無奈的閉上了嘴,兩個人之間的地位差距太過懸殊了,而且柯藍也找不到能引起錢不離興趣的話題。

錢不離的觀察力雖然非常敏銳,但他忽略了柯藍的眼神,他總是去觀察那些值得觀察的人,一個小小的侍女實在引不起他的興趣。柯藍的容貌只是在中等偏上,而且兩個人之間還有過節,回想當初,他錢不離可是被柯藍毆打過的,不管爭執的原因是什麼,反正他不喜歡這個女人。

「霄雲,你來的正好,這裡的安全就交給你了。」錢不離簡單的囑咐一句,匆匆離開了房間。

「遵命,大人。」李霄雲連忙答應一聲。

柯藍呆呆的看著錢不離走遠,直到再也看不到,她才幽怨的低下了頭。

為了姬勝情名譽,錢不離決定還是去月色公爵的房間裡呆上片刻,要不然會被人誤會他和姬勝情之間發生了某些事情,但是面對著月色公爵古怪的笑臉,錢不離發現,自己在這夜晚沒有準備好主題的情況下,打擾了月色公爵的休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錢不離找不到什麼重大話題,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月色公爵的眼神先是充滿了狐疑。

後來又換成了曖昧的笑意,最後,錢不離有些狼狽的離開了月色公爵地房間。

一夜無話,清晨諸將士整軍待發,姬勝情很早就坐到了自己地馬車中,雖然昨天錢不離告訴她一個讓人悲痛的消息,但姬勝情早在福州時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可以承受。

痛苦能催人成長。賈天祥的苦心沒有白費,姬勝情終於醒悟,她不想繼續躲在錢不離的身後了,有些事情是她必須要去面對的,也是注定要去面對的!姬勝情的臉上雖然還帶著一縷憂傷,但她的眼睛看起來卻很精神。

錢不離也坐進了姬勝情地馬車中,在來的時候。他可用時間緊急的借口刁難一下月色公爵,沒有配置馬車,只是月色公爵的騎術非常好,錢不離到底沒有看成笑話。

這一次錢不離學乖了。囑咐程達幾句之後就坐上了馬車,總不能讓月色公爵單獨和姬勝情在一起吧?有些事情他還沒有解釋呢,萬一月色公爵故意搗亂,他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事實證明。錢不離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月色公爵和姬勝情把該說的『官方』語言都完了之後,月色公爵就迫不及待地步入了正題。

「殿下,這一次您來得真是及時,再晚來幾天,您就趕不上他的婚禮了。」月色公爵淺笑著說道。

「哦?誰的婚禮?」姬勝情饒有興趣的問道。

「天呀,難道錢將軍沒有告訴殿下嗎?」月色公爵非常『驚訝』地看了一眼錢不離:「當然是錢將軍的婚禮了。」

姬勝情的身體明顯僵直了一下,轉向錢不離:「錢……將軍。這是真的麼?也許……您說,我應該怎麼樣表達我的祝賀呢?」雖然姬勝情一心想要成熟起來,不過這個消息確實太打擊人了,她沒有大叫起來已經是在極力控制自己了,如果在半年之前,她會馬上從馬車上跳下去的。

錢不離火了,他明白月色公爵對昨天的事情起了疑心,她這麼做是為了試探出自己和姬勝情之間的感情究竟到了什麼份上,一個手掌雄兵的將軍和一個手掌雄兵的未來國王的夫君完全是兩個概念,這裡面牽扯的東西太多太多。

看到姬勝情花容失色地樣子,錢不離來了狠勁,既然昨天已經露出了馬腳,今天還需要刻意隱瞞什麼嗎?面對著月色公爵這樣一個聰明人,真的能瞞得過去?

「勝情,是真是假很重要麼?」錢不離突然伸手,粗暴的把姬勝情摟在了懷裡:「風風雨雨,我們一起走了這麼久,你還不瞭解我嗎?從我踏上宜州那一刻起,我從來沒有停止過對你的牽掛,我的人在宜州,但我的心在福州,我……」錢不離說不下去了,他是真心想表達自己的感情,卻發現口中吐出的思念如此肉麻。嚴格的說,錢不離在所謂的愛情上是一個初哥,除了中學的初戀以外,他很少對女人動感情,尤其在明白自己的婚姻必然會成一個籌碼之後,錢不離已經不再談什麼愛情,那很可笑。

現在錢不離依然不知道自己對姬勝情的感情算不算愛,從理性的角度上來講,他必須要把姬勝情和自己綁在一起,那樣他的地位才能固若金湯,從感情的角度上來講,他也喜歡和姬勝情在一起,看著姬勝情從柔弱一點一點的變化,他有種很欣慰的感覺。

他只知道,他見不得姬勝情傷心。

月色公爵目瞪口呆的看著錢不離的變化,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往日裡強勢、狠辣無比的男人也有這一面。

姬勝情卻在下意識的掙扎,在她臨來前,賈天祥曾經囑咐過她,她必須要利用自己的身份,為福州爭取更多、更大的幫助,而未婚是一個很重要的籌碼。

昨天她按耐不住見到錢不離的衝動,結果被月色公爵看到了,她已經錯了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

不過姬勝情的掙扎很快就被錢不離肉麻的情話瓦解了,只能說沉浸在愛河中的女人感覺和一般人不一樣。她感覺到的是甜蜜。以至於她暫時忘記了父王已死地悲傷,不過她沒有忘記最關鍵地東西。

「那你的婚禮……到底是怎麼回事?」姬勝情軟軟的靠在錢不離懷裡,既然月色公爵看到了,那就讓她看吧,反正他一定有辦法的。

「這是一個圈套,你以後就知道了,我要和鐵浪軍團的上將軍,桂明的女兒結婚。你說……這可能麼?那個桂彤我連見都沒有見過!」錢不離解釋道。

「那萬一……你們見面之後,她真的喜歡上你了呢?」姬勝情學會從多方面思考問題了,只是她的頭腦用得好像不是地方。

「沒有萬一,我們永遠不可能見面的。」錢不離斬釘截鐵的說道。

月色公爵清醒過來,她沒有說話,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姬勝情,一個落魄的公主最大的本錢就是她的身份。按照貴族的理念來講,姬勝情應該把自己交給一個能帶給她未來地人,看情形她已經選定了,就是這個錢不離!

姬勝情依然軟軟的靠在錢不離懷中。這個姿勢很羞人,她察覺到了月色公爵的目光,卻不敢對視。

不行!你要成熟、你要勇敢!姬勝情在心中暗自鼓勵著自己,靠在他的身上有什麼好害羞地?這是在馬車裡。又不是在外邊!有人寵、有人疼還不好麼?月色公爵只是一個寡婦,而且她以前的男人是一個窩囊廢,遠遠不能和錢不離相比。想到這裡,姬勝情最終抬起了頭,眼中洋溢著驕傲,迎上了月色公爵的目光,兩個人對視了片刻,月色公爵不自然的把目光移開了。

「公爵大人。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我不想傳揚出去,希望你能保密。」錢不離看出了兩個女人地爭鋒,他微笑著在勝利者、姬勝情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以示鼓勵。

「錢將軍,請您放心吧,我知道什麼話應該說,什麼話不能說。」月色公爵緩緩合上了眼睛,自己心中的鬱悶只能自己去品嚐了。

姬勝情衝著錢不離仰起小臉,還故意眨了眨眼睛,錢不離啞然失笑,就在這時,外邊突然響起了程達的聲音:「大人,楊遠京將軍來了。」

「哦?」錢不離一愣:「出了什麼事?上來說。」

姬勝情連忙推開錢不離,整了整衣襟,很端莊的擺好姿勢。

門簾一挑,楊遠京鑽了進來,他先向姬勝情單膝跪倒:「殿下。」

姬勝情點了點頭:「不離,你們在這裡說,我和月色公爵先出去一下吧。」姬勝情在擔心月色公爵聽到錢不離的秘密。

「不用了,公爵大人是自己人。」錢不離笑了笑:「遠京,你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

「大人,顧堅大人在雙豐城發現不少身份可疑的人,後來這批人都轉移到雙豐城南二十里的東平鎮聚集,顧堅大人得到消息後通知了浮將軍,出動兩個中隊地士兵包圍了東平鎮,那批人負隅頑抗,已經被殲滅了,不過……據顧堅大人說,那批人應該在五十人左右,但是留在東平鎮的只有二十人,還有三十人不知去向,顧堅大人擔心他們的目標是公主殿下,所以讓末將連夜趕過來稟報大人。」

錢不離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了一聲:「他們已經行刺了我一次,還想要行刺殿下?!呵呵……身為一國之主,卻連明暗相輔之道也不懂,一心玩這種把戲,勝負先不說,他的手段已經落了下乘!真的以為陰謀詭計可以行之天下麼?依我看那……他的成就也極其有限!」

「自古以來,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傑都倒在了陰謀詭計的下面。」月色公爵睜開了眼睛。

「我沒有說陰謀詭計無用。」錢不離笑了笑:「但是一味使用下三襤的把戲,就顯得可笑了,那個人……沒有多大出息,就連一個普通的將軍也明白正奇相濟的道理,他是躲在背後算計人算計習慣了。」

「大人,通知李將軍加強警戒吧,顧堅大人在東平鎮找出了四張已經被毀掉的腳踏弩,他們肯定還有!」楊遠京急急說道。

「看看,我說的沒錯吧?姬周國開國先王嚴令只有皇家禁衛軍才能使用腳踏弩,是想讓這支軍隊成為守衛皇族的第一利器,姬勝烈在做什麼?他把腳踏弩用在了暗殺上,一次又一次的暗殺!」錢不離臉上充滿了譏諷的笑意:「這是一個把他們一網打盡的好機會,為什麼要加強防務?省得我日後大動干戈四處搜查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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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七十八章 計中計

時至正午,大軍便就地紮營了,用錢不離的話講,要玩就要玩個大的、玩個出其不意的!否則這些人失敗了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藉著紮營的機會,錢不離把自己的計劃部署下去,比起陰險,錢不離自認還不會輸與誰。

佈置完之後,錢不離擔心姬勝情又想起一些不該想的傷心事,來到了姬勝情的鑾帳,雖然錢不離在表達自己的感情上,顯得有些笨拙,但他畢竟來自現代社會,眼睛眨一眨就能想出一個哄人開心的遊戲來。

當然,這個社會的遊戲設施是很貧瘠的,錢不離在遊戲方面最擅長的就是利用撲克玩些小魔術,問題在於……這個世界的造紙工藝很原始,想搞出一副手感極好的撲克根本不可能,錢不離在福州時倒是用畫畫用的宣紙搞出來過一副破撲克,他第一個教姬勝情玩,可惜只玩了兩把,那撲克就費掉了。

沒有撲克不要緊,錢不離還知道很多不用借助道具的小遊戲,就像現在,他用自己的左手把自己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攥在一起,讓姬勝情猜一猜哪一個是中指。玩過的人都知道,其實這是一個不容易猜中的遊戲。

「如果你沒有猜中,你就得讓我親一下,以示懲罰。」錢不離微笑著說道,他的提議並沒有什麼不妥,玩遊戲也要帶些綵頭才有意思。

「那我要是猜中了呢?」姬勝情躍躍欲試的問道。

「你要是猜中了……那我讓你親一下。」錢不離無疑是一個非常公平公正的人。

「才不呢!」姬勝情仰起小臉:「你這人真是無賴!」

「那你想怎麼樣?」錢不離的表情很無辜。

「嗯……」姬勝情猶豫起來,被錢不離親一下是難為情的事,她要找到讓錢不離也難為情的事情,這樣才公平。但……

什麼事情能讓這個男人難為情呢?真是一個無比艱難的命題……

其中的難度,不亞於一個哲人在思索時光的盡頭到底是什麼。

「這樣好了,我要是猜中了,你就得給我跳個舞!」姬勝情終於找到了自以為是的妙策,腦海中想到錢不離搖搖擺擺、輕歌曼舞地樣子,姬勝情就感到好笑,只能說……YY是每個世界的智慧生命都樂此不疲的遊戲!

「跳舞……」錢不離倒真的呆了一下。

「怎麼樣?」姬勝情的笑容裡充滿了自信。

「跳就跳。別的舞不會。脫衣舞我還不會跳麼?」錢不離的笑容也充滿了自信。

「什麼是脫衣舞?」這次輪到姬勝情發呆了。

「傻丫頭,脫衣舞、脫衣舞,顧名思義,脫衣舞就是一邊脫衣服一邊跳舞!」錢不離很有耐心的解釋道。

「你……真是無賴!」在短短的時間內,姬勝情已經重複兩次『無賴』地指責了,由此可見,她已經佔盡了下風。

「別的舞我不會跳呀?」錢不離比剛才還要無辜,一個大男人竟然『呀』『呀』起來。可惜他的尾音太重了,讓人聽起來很不舒服。

「我不幹,你欺負人!」姬勝情噘起了嘴,突然眼前一亮,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好辦法:「要是我猜中了,你得讓我掐一下!」姬勝情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錢不離重重的親她。她就要重重的掐,反之亦然,就是不能讓錢不離白白佔便宜。

「我……我還是給你跳舞吧!」錢不離可不傻,什麼要支持什麼要堅決抵制他心裡有數!

「不!」姬勝情的口氣非常強硬。敵人要反對的我就要支持。敵人要支持地我就要反對,這是錢不離經常說的話,姬勝情在身體力行。

「好吧、好吧。」錢不離眼珠轉了轉:「我讓你掐,不過……

。你能贏我麼?哈哈……「

「當然!」像所有沒有玩過這種遊戲的人一樣。姬勝情回答得很是自信。

「好,開始!」

從這個遊戲中可以推出一條真理,一個人的天性是沒辦法改變地,天性會始終貫徹在人的生活、學習、甚至是遊戲中。和一個純潔的女孩子玩遊戲,錢不離竟然也在耍花招,要知道那是三根手指啊!!!就算姬勝情有實力和錢不離打心理戰,她獲勝的比率也只是三分之一!她已經栽進了錢不離地圈套,滿懷勝利憧憬的栽進了圈套。

許久許久之後……「我贏啦!!」姬勝情歡呼一聲。伸手就去掐錢不離。

「你幹什麼?」錢不離一把抓住了姬勝情的手,正色道:「丫頭,你還講不講理?!」錢不離只顧著和姬勝情鬥智,沒注意到自己對姬勝情的稱呼已經變了,而姬勝情也沒有注意到,可以說,這種稱呼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進一步升溫的證明。

「你……這次明明是我贏了!」姬勝情有些氣憤,因為……她輸慘了,人都是有火氣的。無賴的男人分兩種,一種是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地無賴,讓女人氣也氣不得,笑也笑不出。而後一種無賴純粹是因為大腦運算速度過於緩慢,乾脆擺出蠻橫架勢的無賴,後一種通常會遭到女人的反感。

「這一次是你贏了,前面我贏了多少?我一共贏了你十一次對不對?」錢不離不慌不忙的反問道。

「嗯。」姬勝情點點頭,錢不離說的是實情。

「我贏了你十一次,但只親了你五次,對不對?」

「嗯……」姬勝情這一次點頭的速度慢了不少,憑著自己的直覺,她感到不妙了。

「你還欠我六次呢,憑什麼你才贏了一次就掐我?現在抹掉一次,你還欠我五次!」錢不離一副諄諄教誨的樣子。

「那……那……」姬勝情急得笑臉通紅,卻說不出反對的理由。她剛才被錢不離欺負慘了,吻得她連氣都喘不上來。總算抓到了一次報仇的機會。卻又被錢不離抹平了,偏偏人家是那麼的理直氣壯,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要連贏我五次,然後再贏才有掐我的資格。」錢不離的臉上掛滿了奸笑。

「好,再來!」姬勝情瞪圓了眼睛,既然贏了一次那就有第二次,姬勝情自己給自己打氣,今天一定要狠狠掐他一次!可惜地是。錢不離擺出了三根手指讓她猜,在概率這個鐵做地規則面前,勇氣只能讓她越輸越慘。

錢不離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憑藉著手中的『欠條』,他一點不怕姬勝情的報復,只需放心吻起來就是,掌握全局的滋味真是……爽啊!

不過世界上還有句話。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在姬勝情的『欠條』積累到二十次之後,姬勝情終於崩潰了,藉著錢不離親吻她的機會,她猛地抱住錢不離。在錢不離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隨後推開錢不離,跳到了自己地床上,人家要休息了……女人永遠有耍賴的權力。這話不假。

傷痕是男子漢的勳章!捂著肩膀搖頭苦笑的錢不離是不是應該感謝姬勝情慷慨大方的禮物呢?

新的一天開始了,畏於腳踏弩遠程可怕的殺傷力,錢不離阻止姬勝情繼續乘坐自己地馬車,並且從附近徵調了六輛普通的馬車,讓姬勝情坐進了第五輛裡,這也是一個數字遊戲,第一輛馬車的危險係數最大,其次是最後一輛和第二輛。當然。這都是預防出現最壞的後果,錢不離已經做了周到地安排,他把自己的眉毛用墨水塗成了黑色,卻又用麵粉把一個親衛的眉毛塗成了白色,把他安排在第一輛馬車裡,這種化妝術很爛,臨近看是人都能看出破綻來,但離得遠卻很難發現什麼。

部隊出發了,姬勝情的馬車走在前面,馬車裡是十幾個全副武裝地士兵,一個普通士兵能坐在鑾架裡無疑是天大的福分,可惜這種福分是要用生命來冒險享受的,萬一計劃出現了意外,他們中的一個或者幾個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偽裝成錢不離的親衛乘坐的馬車,被安排在後面的步兵隊中,他不需要什麼台詞,只需在關鍵地時刻掀起布簾讓別人看到他的眉毛就好。

在姬勝情馬車的四周,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親衛們布成了錢不離『獨創』的散兵線,咋看似處處都有破綻,實際上卻把馬車護得密不透風。

錢不離混在親衛中,而程達則被他強令調去保護姬勝情了,對方要刺殺的是重要人物,他所扮演的角色是不會讓對方的感興趣的。錢不離的本意是想扮成一個普通的親衛,但月色公爵觀察了一會之後坦誠的告訴他,破綻太大了,不管錢不離混在親衛的前面,還是親衛的後面,他總是最顯眼的一個,因為眾親衛總是有意無意的護著錢不離,哪怕親衛們刻意離錢不離遠一些,也給人一種莫名的感覺。這種現象很難用語言來形容,暫且就稱之為氣勢吧。

氣勢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在錢不離那個世界上有一個叫曹操的奸雄,曾經也玩過這麼一齣戲,在敵方的使者來拜會他時,他命令自己的屬下假扮成自己,而自己卻持戈在後方侍立,出人意料的是,敵方的使者重視他這個『侍衛』勝過重視高談闊論的『自己』,被使者稱為真豪傑。

手握重權、殺伐決斷,自然會養成一種氣度,不是一時間低眉順眼就能把自己藏起來的,錢不離認真思考了片刻,虛心接受了月色公爵的意見,他把程達的頭盔摘下來戴到了自己頭上,假扮不了普通親衛,假扮成親衛隊長總可以了吧?不過這可苦了程達,程達是急得雙眼直冒金星,太太太冒險了!但錢不離一瞪眼,程達乖乖的走到了後面,履行保護公主殿下的任務去了。笑話,如果錢不離發怒也不能讓自己的手下服從命令,還妄談什麼氣勢?!

一走就走了個小半天。路上撞上了兩支商隊。那兩支商隊看到大軍通行,都遠遠的避開了,生意人只想悶聲發大財,自然不想惹上麻煩。

錢不離沒有象親衛們一樣警惕的四下察看,顧堅那邊搜查得很緊,他們沒有辦法混進城裡,在這大路上搞刺殺談何容易?!首先,他們要找個理由接近這支隊伍。難道還能衝過來麼?那到底是刺殺還是作戰??

勝卷在握、靜等著對方出招的錢不離騎在馬上的姿勢,已經超出了漫不經心這四個字地描述範疇,倒像是吊兒郎當地紈褲子弟,可就是這種『擾亂軍心』的姿態,依然給親衛們帶去了正面的影響,親衛們的情緒不再那麼緊張了,大人這個樣子是根本沒有把那些刺客放在眼裡啊!

大人的妙計那真是……以下可以省略很多很多字。

時至正午。錢不離等待的東西終於映入了他的眼簾,前方,一個看起來像懷孕了幾個月的女人跪倒在前面,高舉著手中地竹竿。竹竿上挑著一架豎簾,簾上只有兩個醒目、血紅的大字、冤枉!那女人的臉色蒼白,身體在微微搖晃著,似乎虛弱到了極點。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錢不離不由得啞然失笑,姬勝情的民間風評一向很好,遇到平民百姓有急難,她從來沒有視而不見的時候,沒想到對方試圖利用姬勝情的善行來成事!不過耐心想一想,『善』確實容易成為人的破綻,當然,這是以生為勝、以死為負地標準評斷。這樣的歷史人物太多了。錢不離腦筋一轉,就能輕易想出十數個人名。

「慶國,交給你了,別給我丟人!」錢不離淡淡的說了一句,手中的馬鞭向前一指,高喝道:「來人,把她給我趕走!」

「遵命,大人!」,閻慶國答應一聲,催動戰馬向前跑去。

原來親衛隊地副將是孫仲德,當日孫仲德被錢不離派出去之後,程達就把閻慶國提拔上來當了副將,與程達的穩重不同,這個非常機靈的年輕人。

「喂,你幹什麼的?」閻慶國坐在戰馬上,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下面的女人。

「大人,小民有奇冤啊!求大人做主!」那女人抬起頭看著閻慶國,臉頰一動,熱淚從眼中流下:「大人啊……」

「大什麼大,給我滾開!小心把你當叛賊抓起來!」閻慶國不耐煩的揮揮手:「馬上給我滾!」

「冤枉啊……蒼天啊……」那女人好似被閻慶國惡劣的態度嚇壞了,突然悲呼起來:「難道這世上沒有好人了嗎!!!」

「你他媽的喊什麼?!」閻慶國勃然大怒,從戰馬上跳了下來,拽住那女人的胳膊就向旁走。

「冤枉啊……」那女人極力掙扎著。

「殿下不在馬車裡。」閻慶國突然壓低聲音說了一句,那女人當時就目瞪口呆,哭聲也嘎然而止,嘴張得老大,閻慶國話中的意味實在是太曖昧了!

閻慶國藉著機會把那女人拖到了旁邊的菜地裡,隨後飛起一腳把那女人踢倒在地:「嚎什麼喪!趕緊給老子滾!」旋即低聲道:「你們留在東平鎮地人都被抓到了,刺殺計劃已經敗露,這裡已經有了防備,殿下在步軍的馬車裡,到底是哪一輛我也不知道!事不可為,你們馬上走!你……你他媽的倒是哭啊,想把老子連累進來是不是?!」

「冤枉啊……」那女人如夢初醒,爬起來放聲哭喊。

閻慶國一巴掌重重的抽打在那女人臉上,把那女人再次抽倒在地,隨後他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再他媽的哭喪,老子宰了你!」這一巴掌……真是痛快,閻慶國心中暗爽。

就在這時,菜地邊上的樹林裡衝出了一群人,只有打前的兩個穿著比較得體,後面的人全是農夫打扮,為首的人高聲大罵道:「賤人!竟然敢跑到這裡撒野,看老子不打死你!!」說完,揮舞著鞭子就衝了上來。

閻慶國長劍一挺,指向了迎上前的人:「你們想做什麼?找死麼?」接著他又低聲對那女人說道:「取消計劃,老子可不想和你們一起完蛋!」

那女人連滾帶爬的衝過去,硬抗著那人揮舞著的拳頭,一把抱住了那人的大腿,片刻之後,那人停止了毆打,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向了閻慶國。什麼樣的事情才能讓抱著絕死之心而來的刺客震撼呢?其一是計劃早已被對方識破,其二就是發現敵人身邊有一個隱藏很深的『自己人』,現在這兩點都佔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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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情之害人

「他媽的,你們想衝撞大軍?!」閻慶國手中的馬鞭揮動了兩下,發出了兩聲脆響,這是事先已經約定好了的暗號。

錢不離揮了揮手,菜地一側的親衛們緩緩催動戰馬,逼了上去,而姬勝情的馬車門簾掀起處,如下餃子般先後竄出來十餘個士兵,他們拉開了手中的長弓,箭簇冷冷的指向了那批『農夫』。

讓事實說話才是最有力的證明,姬勝情的馬車雖然大,但是已經裝了十餘個士兵,堂堂的公主殿下當然不會和士兵們一起擠在馬車裡。

「他們是什麼人?」錢不離高聲叫道。

場面非常緊張,從親衛們顯現出的殺氣看,只要那些人有一點應對失誤,親衛們馬上就會展開屠殺。

閻慶國拾起掉在地上的狀紙,大略掃了幾眼,回道:「隊長,這個女人死了丈夫,因為分家產和婆家的人有爭執,媽的!這種事也來麻煩我們?還不快給我滾!去找你們的縣官去評理!」閻慶國一邊大罵一邊衝著那為首的人使眼色。

「都回來吧,看他們拖家帶口的,還懷了孩子,也不像是刺客。」錢不離淡淡的吩咐一聲,把逼上去的親衛們都喊了回來。

如果行刺的目標在前面,這些人還可能亡命搏上一次,但現在已經很明顯了,福州軍已經布下了圈套,就等著刺客上鉤,誰甘心傻頭傻腦的衝向死亡呢?

那為首的人一邊抓著女人的頭髮,以顯示他們家庭的內部矛盾,一邊陪著笑臉,向後退去。

「大人,不把他們一網打盡麼?」楊遠京輕聲說道,看情況刺客們都出現了,這麼好的機會浪費掉著實可惜。

「他們不過是一群狗,只要主人沒有死。他還可以招攬另一群狗、更多的狗。我要除掉的是他們的主人!」錢不離掃了那些人的背影一眼,露出了淡淡地微笑。

「大人,要不……派人跟著他們?」楊遠京還在可惜機會。

「不用了,他們會主動找上門的。」錢不離搖了搖頭:「如果派人跟著他們被發現的話,真是得不償失了。」

那群農夫走遠之後,閻慶國露出了笑臉,跨上戰馬湊到錢不離身邊輕聲說道:「大人,我表現得怎麼樣?」

「還沒有完。他們不會這麼容易就相信你的,日後小心他們想辦法試探你。」錢不離笑了起來。

「來就來,誰怕誰?!」閻慶國看了看自己的巴掌:「剛才那個耳光打的真是過癮啊!呵呵……」

「這一次他們知難而退,日後定然賊心不死、想方設法來行刺,我們要花大力氣做好防衛,當他們想不出辦法的時候,就會想起你這個『自己人』了。」錢不離皺了皺眉頭:「不過這麼做……就是在用殿下的生命去冒險了。千萬不可大意啊!」

楊遠京道:「大人,只要殿下不到處出頭露面,他們是沒有機會的,難道我們都是擺設不成?!」

「不管怎麼說。小心些總不是過錯。」錢不離催轉了戰馬:「我們走吧,遠京,你去告訴後面地霄雲一聲,刺客已經出現了。讓他們提高警惕。」

「遵命,大人。」楊遠京帶著幾個人斥候向後方奔去。

為了保證安全,一路上再沒有進過城、縣安歇,全軍休息的時候總是在城外安營扎塞,借助的軍隊的力量崛起的錢不離,只相信軍隊。

如此走了兩天,遠遠看到宜州府了,讓人驚訝的是。前方帶領士兵來迎接錢不離的竟然是任帥,無需多觀察,看到任帥一臉地喜色,還有被紗布層層包裹起來的左臂,錢不離馬上明白,青龍關的戰事已經告一段落了。

迎接的儀式很低調,宜州府地貴族們只有倪明在迎接的行列裡,顧堅也來了,但警戒森嚴,第一團的士兵們遠遠巡邏在府門的附近,還有不少箭營地弓箭手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打量著四周。

「大人!」任帥迎了上來,雖然錢不離依然混跡於親衛之中,兩道長眉也依然是黑色的,但就像月色公爵說的那樣,任帥還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錢不離:「末將幸不辱命!」任帥的胸膛挺得高高的,一副邀功的樣子。

錢不離看了看任帥被包紮起來的左臂:「身為一旅之長,怎麼還像以前那樣,打起來就不要命?」

「這個……未將一直躲在後面了,流矢所傷、是流矢!」

任帥憨笑起來。

「還不是一支流矢呢!無數支流矢都衝著你來吧?任帥,看不出來,你挺招人喜歡的?!」錢不離用眼睛掃了一圈任帥身後地親衛,那些親衛幾乎人人帶傷,而且還缺了幾張老面孔,錢不離的記憶力一向很好,顯而易見,那些人不是重傷在身、就是陣亡了。

任帥順著錢不離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憨笑愈發的熱烈了,但就是不說話。任帥有自己的主意,反正仗也打完了,敵軍全軍潰敗,功勞在身是沒有理由受懲罰的,大人……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傷亡怎麼樣?」錢不離催動戰馬和任帥並肩向城門處的人群走去。

「有四百多個將士失去了戰力。」任帥這答案在耍花槍,重傷和陣亡都失去了戰力,但兩者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

錢不離掃了任帥一眼,這種花槍當然瞞不過他,只是現在沒機會申斥他,等進城安頓好姬勝情之後再說!

「大人。」城門處的顧堅和倪明也一起迎了上來。

錢不離一點沒有擺架子,笑著沖倪明點了點頭,隨後轉向顧堅:

「城內戒嚴了麼?」倪明這一段時間幫了錢不離不少忙,早在強徵糧草的時候,錢不離就敏銳的感覺到倪明對月色公爵有很深的情愫,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月色公爵對倪明的態度那是相當的禮貌了。

尋找一切可利用因素的錢不離當然不會放過送上門的機會,他總是把自己為難的事情交給月色公爵去處理。結果就是那倪明義無反顧地『衝殺』在第一線上。在短短地時間內,往常風評一向很好的倪明已經得罪了不少人。

錢不離讀過《資本論》,資本家麼,當然是要盡力去搾取剩餘價值,所以他繼續壓搾倪明的潛力,不過月色公爵卻無法忍受了。月色公爵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知道倪明是什麼意思,她可以有禮貌的拒絕倪明的追求。但無法忍受自己欠了倪明的情,她找上門來和錢不離大吵了一場,態度之堅決、潑辣,著實讓錢不離目瞪口呆。

可惜的是,事情地發展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當倪明知道月色公爵為了維護自己找到錢不離、指著錢不離的鼻子破口大罵時,他看向月色公爵的眼神更加摯熱。他的幹勁也更足了。

最後錢不離還是順從了月色公爵的意思,當然,以他的性格是不懼怕壓力地,問題在於錢不離利用倪明本就有兩個目地。其一是為了解決政事上難題,其二就是趁機品味一下月色公爵這個人的內心世界。

如果月色公爵裝傻充愣,任由自己壓搾倪明的話,月色公爵就是一個刻薄、無情的小人。對這種人只能短期合作,隨後自己要搶先動手,想辦法除掉這個禍害。而月色公爵地反應之激烈超出了錢不離的預料,不屈服於自己的威嚇而據理力爭,錢不離表面上雖然很憤怒,但心裡卻在打起了別的主意,隨後順勢接納了月色公爵地抗議。錢不離相信每個人都有其性格上的破綻,想瞭解對方的破綻。就要通過各種各樣的事件去試探,這也是錢不離的陰險之處。以月色公爵的經驗,她也沒看出錢不離的另一種居心,只片面的以為錢不離是在利用自己去打壓宜州府地貴族。

「大人,城內早就戒嚴了。」錢不離問的是顧堅,倪明卻搶先站了出來:「嗯……怎麼不見公爵大人?」

「路上有了點小麻煩,所以殿下和公爵大人都在後面。」錢不離笑著答道,他心中卻在感歎,『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淺!倪明在對付那些貴族的時候,手腕很圓滑,該威逼的威逼、該利誘的利誘,可一旦牽扯到月色公爵,他的表現就顯得幼稚,正如此刻的倪明。

「什麼樣的麻煩?」倪明一愣。

「有刺客企圖刺殺殿下。」錢不離倒沒有隱瞞。

「公爵大人沒有出事吧?」倪明急急的追問道。

錢不離哭笑不得,他的話說得很明白,自己已經掌握了敵方的舉動,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出現失誤……需要一個多麼愚蠢的主將呢?倪明這話不是在罵人麼?再說敵方要刺殺的是姬勝情,關月色公爵什麼事?

「放心吧,公爵大人沒事的。」錢不離朗聲說道,隨後再次轉向顧堅:「顧堅,殿下歇息的地方準備得怎麼樣了?防備呢?千萬不要用宜州本地的人!」

顧堅用古怪的目光看了倪明一眼,回道:「大人,已經準備妥當了。」

錢不離點點頭:「顧堅,你做得很不錯,在短短的時間裡就發展出了自己的人手,能搶先一步察覺危險,這次你立了一大功!以後好好幹,我不會委屈你的。」錢不離目光中充滿了欣賞之色。雖然顧堅是賈天祥的人,但錢不離對賈天祥沒有什麼戒心,賈天祥是個無兒無女的人,他把自己的愛心都傾注在姬勝情身上,只要自己能控制住變化,抓住姬勝情的心,他和賈天祥就不會發生衝突。縱使最後超出了自己的操縱,他和姬勝情決裂了,但那也是遙不可期的事情,他錢不離一直在發展自己的勢力,賈天祥卻一直在無私的奉獻著自己熱量,此長彼消,時間越長賈天祥的制約力就越低。

顧堅當時就鬧了個大紅臉,錢不離的話是在赤裸裸的收買人心,某位主將在軍營混慣了,表面上的性格也變得粗豪,從不掩飾自己的欣賞,杜兵等高級將領喜歡這套,但顧堅一直陪伴在賈天祥左右,出身於文官系統,他們講究的是含蓄,越含蓄越好。

「多謝大人栽培。」顧堅低聲說道。不管他內心有多不好意思,錢不離的話還是要回答的,莫非不稀罕錢不離的栽培麼?想造反??

「你們就在這裡等殿下吧。」錢不離輕聲說了一句,隨後把躲在姬勝情馬車裡的士兵都趕了出來,自己鑽了進去,時間不大,穿著長袍的錢不離出現了,他比較討厭被鎧甲束縛的感覺,只要能不穿鎧甲他就不穿。

帶著十幾個親衛,錢不離趕到了步兵隊中,遠遠看到普通士兵打扮的程達對著自己指手畫腳,錢不離不由心中大奇,能讓穩重的程達變成這個樣子……是什麼大事?

等到車隊走到近前,錢不離跳下戰馬,走了過去,程達的手連連指向馬車,還沒等錢不離的手碰到簾子,裡面傳來了說話聲。

「猜猜嘛!呆著又沒有什麼意思。」這是姬勝情的聲音。

「不猜了……我總是輸給你。」月色公爵的聲音裡帶著些窘迫。

「猜嘛!最後一次了。」還是姬勝情的聲音。

「你剛才就說是最後一次了!」

她們在搞什麼?錢不離掀起簾子跳上去,一眼看到姬勝情用左手攥著自己右手的三根手指,獻寶一樣捧在月色公爵的眼皮底下,而月色公爵卻在向後躲,猜手指遊戲?這丫頭,還真是學的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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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八十章 神秘來客

這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九月已經是初秋了,炎熱發悶的天氣逐漸變得涼爽,淡淡的風兒吹過,總是能給人帶來心曠神怡的感覺。

倪明在宜州府中的私宅分外熱鬧,為了給姬勝情接風洗塵,也為了讓姬勝情高興,別在安靜中回想已經過去的事情,錢不離特意舉辦了這次宴會,所有宜州府內對福州集團沒有露出明顯敵意的貴族們都接到了邀請函,當然,這裡面一定有些心懷鬼胎、坐以待變的人,所有錢不離的警備工作做的很嚴密。

分佈在庭院四周的巨燭都是名家所制,裡面參合著少許昂貴的香精,比軍營中使用的那些簡陋、煙氣騰騰的火把高貴太多了,巨燭燃燒時會散發出淡淡的香氣,隨風飄蕩,最奇怪的是香氣有形,用肉眼就可以看到,來來往往穿行的人們象穿梭在霧中一樣。

隨處可見的小方桌上擺著時令瓜果,還有些讓人閒著磨牙的堅果,其實這些不過是個擺設,沒有哪個貴族願意在酒會中和堅果過不去,那樣有失身份,倒是有些僕人時不時悄悄往口袋裡塞上一把,等休息的時候,他們可以一邊嗑著堅果一邊聊天了。

擺出來的酒多種多樣,不過這裡沒有讓人喝上一口精神陡然一振的烈酒,貴族的性格都是溫和的,最起碼,在大庭廣眾之下是溫和的,這樣才能顯示出他們彬彬有禮的氣度。酒中的極品是錢不離從自己珍藏中奉獻出來的青夜……不對吧?青夜不是疊燕樓獨具的極品麼?問題在於,現在的疊燕樓是錢不離的私產了,原主人月色公爵並沒有顯示出任何異議。所以說,這一次是錢不離發揮了自己大公無私的風格,與其他人無關。

為酒會伴奏的是宜州府內價錢最高的頤春班,頤春班那些小女孩都是班主從各地挖空心思搞來地,不過那班主看起來並不出奇,錢不離簡單地試探了幾句之後,就再沒有理睬那班主。很明顯。那個班主不過是被人推出來的角色。主持者另有其人。那些小女孩每一個都是明眸皓齒、惹人憐愛,她們的肌膚顯得很白嫩、潔爽,手指一個比一個修長,這是操作樂器的必要條件。

能從各地收集這麼多漂亮的小女孩,不管用的是什麼手段,也不是那個在自己面前手腳微微發顫的班主能做到的。聽說這些女孩只要滿十八歲就不能繼續呆在頤春班了,她們地初夜權會被賣掉,以後的命運就很難說了。如果買了她們初夜權的人真的喜歡上了她們,就會為她們贖身,如果她們的表現不好,下半輩子就只能在青樓中廝混了。

不過一般人是沒有那個實力的,除非是貴族或者富商,她們的初夜權最低也在五枚金幣以上,甚至和宜州府地幾個名妓持平。但貴族和富商們還是爭先恐後去競價,其中最吸引人的當然是那兩個字,初夜!

酒會的氣氛顯得很熱鬧,不管這些到場的貴族們對錢不離是什麼態度。哪怕他們恨不得喝錢不離地血、吃錢不離的肉,在這種場合也一個比一個恭順、一個比一個會湊趣,熱情是酒會的主旋律!

酒會的召集人錢不離並沒有混在貴族裡,他站在書房三樓地欄杆上。默默的看向下方,他的眼睛在追尋著姬勝情快樂的身影。程達和李霄雲一左一右,像兩個門神般站在錢不離身後,任帥沒有在,他要主持宜州府的防務。

錢不離很孤獨,望著這下面的喧囂場面,兩相對比,熱鬧的顯得愈發熱鬧了。而孤獨的則愈發孤獨。錢不離無法讓自己融進酒會地氣氛中,或者說,他不願意去迎合什麼,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實力,他也不必要去迎合那些貴族。

也許,如果錢不離是投胎轉世來到這個世界的話,情況就會比現在好上很多,但錢不離的性格早已定型,縱使這麼長時間的腥風血雨闖下來,也無法抹去錢不離的稜角,喜歡應該喜歡的,憎恨應該憎恨的!與其混入下面喧囂的氛圍中,還不如留在這裡,別看程達和李霄雲一句話也沒有說,但他們表現出來的跟隨的態度,多少給錢不離帶來了些溫暖。

淡看滄桑,下面那一張張的笑臉又能笑上多久?當日後自己按照計劃撤出宜州,隨後再佔領宜州之後,這些人會有幾個還能站在這裡?還有幾個能笑得出來?這些貴族們充其量不過是遊戲的參與者,他們的身份就是那棋盤上或重要或微不足道的棋子,時時刻刻都會有棋子被淘汰,而時時刻刻還會有更多的棋子衝上棋盤,這就是權勢的誘人之處。

有了金錢可能被人壓搾,有了美人可能被人搶佔,但有了權勢就什麼都有了,當權勢到了一定程度之後,無人可以搖撼,也無人敢去搖撼。

可惜的是,這些貴族們雖然有一顆爭權奪利的心,但成就卻極其有限,因為他們不懂!太多的不懂!

有一句話說的好:你想得到什麼,關鍵看你能付出什麼;你想得到多少,關鍵看你能付出多少。還有一句話: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果日後福州集團能推翻中央,最大的利益將會被錢不離、賈天祥、杜兵、任帥等人分享,因為這些人都沒有退路,一旦失敗便難逃一死!這些人以自己的生命為籌碼,跟隨著錢不離在暗夜中摸索前行,當錢不離終於一飛沖天之後,又怎麼能忘記他們的付出呢?

如果這些貴族中有人私自向錢不離表達忠心,並真心為錢不離做事,錢不離自然會提拔他、愛護他,日後他也有資格成為權貴中的一員。既不想冒險,還想得到更大的利益,他們以為自己是誰?別的不說,就說數百年前,姬周國的開國之主憤然起兵的時候,那些開國元勳哪一個不是把腦袋腋到了褲腰帶上,跟在大旗的後面左衝右殺的?

錢不離露出了笑意,笑容中有絲輕蔑。還有絲猙獰。他心中有數,這些貴族們沒有一個看好他錢不離的,陽奉陰違的事情經常發生,就說上一次用欠條徵集貴族們存糧地事情,有六個貴族竟然往糧食中摻雜沙子!錢不離讓柯麗專門把那三個貴族地帳目列了出來,買他們的糧食一共花了五百五十三枚金幣,根據抽查樣本的結果上看,錢不離有一百枚金幣買的是沙子。不過……錢不離的金幣那麼好賺麼?他們想錯了!

這批欠條錢不離一定會償還的。他想打響自己的名聲就要講信用!但對於某些人,是無需講信用的,對張開嘴咬了自己一口地人,錢不離就會用刀子割去他的舌頭,對那些赤心奉獻自己忠誠的人,錢不離會竭盡全力把他們帶出黑暗、迎向黎明。

「把你的酒拿出來讓我喝一口。」錢不離吐掉了口中的半截筷子,這是一個不雅的習慣。也是一個不能被人理解的習慣,每到夜深人靜,錢不離還睡不著地時候,嘴裡總會叼上半截筷子遙望夜空。程達心中雖然好奇,但不敢明白的問出來。如果還有一個人也是從錢不離那個世界過來的,就會明白,錢不離想吸煙了……

「大……大人。什麼酒?」程達的老臉難得紅了一下,幸好在暗夜中,別人看不出來異常。

「你以為你干地那點事我不知道?上馬下馬都嘩啦嘩啦的,給我拿來!」錢不離不耐煩了。

「想不到大人的耳力這麼好……」程達乾笑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酒囊。貴族們總是用金銀來顯示自己的富足,而將士們則喜歡用牛、羊、馬地胃壁做成的軟囊來裝水或者裝酒,這樣攜帶起來也方便。

錢不離接過酒囊,喝了一口。繼續向下觀察著,純潔的姬勝情在酒會中很受歡迎,總是有三三兩兩的貴族纏在姬勝情身邊,錢不離明白,隨著福州勢力的增強,這種現象會越來越濃烈。當到福州軍直指中央、並取而代之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貴族會像蒼蠅圍著姬勝情打轉,可是姬勝情的心還能裝得下別的男人麼?這點信心錢不離還是有地。

「大人,青夜的味道怎麼樣?」程達訕訕的說道。

錢不離奪了疊燕樓的產業之後,程達帶著人仔細盤點過,在疊燕樓後側,有兩處可稱龐大的地下酒窖,其中一個酒窖被隔離成不多不少整一百個小酒窖,每個小酒窖中都有五壇青夜酒,窖門上有封條,說明青夜酒被封存的年代。據說最早的主人有規定,每一年只能打開一個窖門,取出裡面的酒之後還要把新酒放進去,換句話說,每一年都會有新的百年沉極品青夜誕生,又因為出產的酒只有五壇,始終能吸引大家的胃口,如果後面的主人也能按照這個辦法管理的話,極品青夜酒永遠不會斷絕。

楊遠京在疊燕樓受辱的消息早已在軍中傳開了,天威軍的高級將領在憤慨的同時,對百年沉的青夜酒也產生了很強的好奇心,把六枚金幣一口喝掉是什麼滋味?以任帥為首的眾將官都纏上了程達,從隸屬關係來說,不管程達現在的位置有多高,他原來是杜兵的老部下,別人的面子他可以不給,任帥找上門來著實讓他頭疼,而且程達本身也有好奇心,想嘗嘗酒的味道。結果程達堅持給錢不離留下一壇,然後與眾將官分光了另一壇,至於今天酒會中擺出來的青夜,是程達從明年才應該打開的酒窖中提出來的。

跟著錢不離這麼長時間,程達明白錢不離最看重的是公事,不會因為區區一罈酒就責怪他,不過事情敗露得這麼突然,他總有些不好意思。

「味道還湊合吧。」錢不離淡淡的說道。他說的是實話,雖然他對酒這阿堵物持著不喜歡也不反感的態度,但他從小在將門中長大,各種各樣的名酒喝過不少,不管青夜酒被傳得多麼神奇,口味也無法和他那個世界的茅台、五糧液等名酒相比,湊合這個評語是很公平的。

程達剛想追問錢不離在什麼地方喝過好酒,卻見下面有四個親衛帶著一個全身都蒙在斗篷中的人走了進來,四個親衛把那人護在中心,一邊分開人群。一邊尋找著什麼。

程達用手抽出了半截長劍。鏘地一聲,又把長劍頂了回去,這一記響聲雖然遠不如下面的樂曲聲響亮,不過那四個親衛一起用手按住了劍柄,抬起頭向程達這裡望來,長劍摩擦劍鞘的聲音他們太熟悉了,身為錢不離地親衛怎麼會對這種聲音置之不理呢!

看到錢不離在樓上,他們帶著那個神秘地人向前走來。程達先迎到二樓,和那幾個親衛交談了數句,又走回三樓對錢不離輕聲道:「大人,是任帥將軍讓他們把人帶過來的,不過……他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只是聽任帥將軍說他姓賀。」

「姓賀?」錢不離皺了皺眉:「把他帶到三樓的書房吧。」既然是任帥親手交託親衛把人帶來,錢不離自不會起疑心。

片刻之後。錢不離走進了書房,程達不放心的跟在後面,李霄雲還留在外邊盯著姬勝情,提防著意外情況的發生。

「錢統領。好久不見了。」那神秘人看到錢不離進來,摘掉了頭罩,對著錢不離含笑說道。

「伯爵大人?真是好久不見,坐。請坐。」錢不離看到來人竟然是連城塞的伯爵賀炯名,著實吃了一驚。

「錢統領這一段時間的做為真是讓人驚歎啊!」賀炯名笑著點了點頭,等到錢不離落座之後,他才坐在椅子上,在禮儀方面做的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先是大敗百里克誠,隨後出兵平定宜州,同時派遣另一路大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佔領雍州,與鐵浪軍團在通州對峙。錢統領地兵勢可是讓很多人坐不住了,縱使比起帝國軍神尉遲風雲,也算是不遑多讓。」

「伯爵大人太誇獎我錢不離了。」錢不離笑著搖搖頭:「我也就是運氣比較好一些而已,怎麼能和尉遲將軍相比?如果不是札木合湊巧入侵我中原的話,福州軍早就在鐵浪軍團和風雲軍團的合圍下被打垮了。」

「這就是時勢造英雄!」賀炯名歎了口氣:「尉遲風雲在統領這般年紀時,只不過是個副將,如果假以時日,大人的成就遠在尉遲風雲之上。」

錢不離笑了笑,沒有接話,他在猜測賀炯名的來意。

賀炯名看錢不離沒有說話,略微猶豫了一下,說出了正題:「子誠……還好嗎?呵呵……我真是失禮,竟然沒有謝謝大人一直以來對子誠的照顧,那小子一定給大人添了很多麻煩吧?。」

「其實我很看重他的才能,這次出兵宜州,我本想讓他隨軍,然後就任宜州地刺史,幫我料理政事,不過……他還是拒絕了。」

錢不離苦笑起來:「我不怪他,他是擔心給你這個做老人的惹麻煩。」

「子誠這孩子真是不識抬舉!」賀炯名一邊觀察著錢不離的臉色一邊說道:「他從小就倔?,大人一定要擔待著些。」

「伯爵大人,我一點沒有怪他的意思。」錢不離笑了笑,直白地說道:「我瞧不起沒有脊樑骨的人,子誠這種個性倒是讓我很欣賞。」

「多謝大人栽培了。」賀炯名這才放下了心,他沉默了片刻,緩緩接道:「我這次來的唐突,希望沒影響到大人,不過我確有一件重要的大事,要通知大人一聲。」

「伯爵大人,有什麼話你放心說,這裡沒有外人。」錢不離打起了精神。

「大人離開雪原城地時候,曾把雪原金礦毀掉了是不是?前些天,內閣徵召的數萬名民夫從連城塞路過,他們是衝著雪原金礦去的,我派人打入他們內部觀察了一段時間,以他們的規模和進度,最多在三個月之後,就能恢復雪原金礦的生產。」

錢不離一愣:「可是那雪原金礦是賈天祥伯爵的產業啊?」

賀炯名笑了笑:「姬勝烈顧不上那麼多了。」

「伯爵大人的意思是……」錢不離睜大了眼睛。

「雪原城金礦是賈天祥伯爵的產業,就算賈天祥伯爵犯了不可饒恕地大罪,必須要處死,他也有資格指定產業的繼承人。這一次內閣強行佔用賈天祥伯爵的產業,開始恢復雪原城金礦的生產,已經違反了祖制,多多少少讓各地的貴族們感到兔死狐悲啊,不過內閣也沒有辦法,因為……內閣沒有錢了。」

「怎麼可能?」錢不離感到非常驚訝:「光宜州府一地,數百年來的積累就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國庫也積累了數百年,怎麼可能沒有錢?」

「錢統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賀炯名微笑著瞇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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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交心

「伯爵大人詳細說說,我洗耳恭聽。」錢不離不亢不卑的笑道。

「天下賦稅有三,其一被各地的府衙截留,其一上交給內閣國庫,其一上交給皇族,大人用宜州一地的官庫為標準衡量其他的地方……

……這種看法是錯誤的。宜州本地的富饒本就甲蓋天下,自姬周國建國以來,戰事極少,只有二十餘年前,尉遲風雲帶領風雲軍團進攻土族時,才動用了一次宜州官庫,所以宜州官庫積累了驚人的財富。「

「而其餘的州大多比不上宜州富饒,何況姬周國建國數百年來,邊境上從沒有安靜過,近百年還有倭寇犯境,雍州、臨州、江州、清州等數州連年應付征戰,官庫不被掏空已經是那刺史能力超群了,哪裡談得上積累?」

「內閣的國庫收支倒是一直很穩定,有些節餘,不過大人您想一想,札木合之亂搞得中原腹地大亂,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清州還有數十萬難民因此活不下去,再加上心有怨言、群起做亂,想安頓這些難民,靠打殺是殺不盡的!只能雙管齊下,一方面用武力威脅,一方面湊集錢糧,幫助那些難民熬過難關、重建家園,可是國庫能有多少積累呢?清州已經毀成了一片荒蕪,通州也被毀了一半以上,這數十萬百姓重建家園所需的土石、木料,恢復耕作需要的農具、種子,一筆筆算下來數額太大了!這還不算,據我所知,清州、通州兩地家園被毀的貴族們有數百人成天在內閣大鬧,指責內閣無能,要求內閣賠償他們的損失呢!對這些貴族,內閣可是頭疼得很,打不得也碰不得。」

「原來是這樣,真是一個爛攤子!」錢不離幸災樂禍的笑起來:

「不過……還有皇庫?」

賀炯名抬起頭看了程達一眼:「大人,不是我不相信您……

只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決不能被別人知道!「

「程達,你先出去吧。」錢不離下了命令,話已經談到這個分上,錢不離明白賀炯名這是和自己交心了,那麼他就要適當的表達一下自己的誠意,再說手槍在身,一個老頭子還能把自己刺殺了麼?他不要自己的命還好說,連自己的兒子也不管了?

程達依令退了出去。賀炯名沉默了一會,壓低聲音說道:「皇庫分內庫和外庫兩種,外庫就是指賦稅上的收入,內庫……」

「雪原城金礦就是內庫收入了?」錢不離笑道。

「不錯。」賀炯名點點頭:「皇城的外庫由聖王所建,歷時三十餘年,據我所知,外庫地外壁厚達七、八米。全是由澆鑄地鐵汁鑄成,其中機關林立、重重疊疊,有三道精鐵打造的大門,每一道門都必須要用六把鑰匙按照不同的方法插入。才能打開大門,而鑰匙只能由國王把持,只要稍有錯失,機關就會發作。開門者必死無疑!」

「太殘忍了吧?萬一開門的人一不小心插錯了,不是白死了?」錢不離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聖王當時說過一句話,連自己家的門都會開錯的國王,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如此稀里糊塗的國王根本無力去照看自己的子民,還是死了地好!」賀炯名含笑說道:「王者不是誰想當就當的,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當的。」

錢不離一愣,隨後放聲大笑:「好!說的好!這才是真正的開國之主!」

「聖王當時還說過一句話。他要給不孝子孫們一個血的教訓。」

「這是什麼意思?」錢不離又睜大了眼睛。

「鑰匙的開啟方法只有國王一個人知道,當他滿五十週歲時,必須選定自己地繼承人,然後把開啟方法傳下去,如果哪位國王是用謀逆的方法坐上了王位……」賀炯名歎了口氣:「短時間內,他是沒辦法開啟皇室外庫的。」

錢不離沉吟了半晌,抬起頭凝視著賀炯名:「伯爵大人主動到我這裡來,就是因為姬勝烈暫時無法打開外庫,從而判定姬勝烈是個不孝子孫吧?」

賀炯名點了點頭:「如果國主自知身染重病,而姬勝烈又無辜的話,國主一定會把開啟外庫地方法傳給姬勝烈!國主對我賀炯有知遇之恩,原來我支持姬勝烈,是因為他比柔弱的姬勝情更適合王座,但是如果姬勝烈用了謀逆的方法,我賀炯名寧願賀家萬劫不復,也不會屈從他的淫威!」

錢不離笑道:「現在姬勝烈急於需要外庫地錢財應急吧?」

「姬勝烈召集了不少工匠,雖然他做得很隱秘,但是在皇城裡大興土木,根本瞞不過有心人,內閣用國主病發突然來掩飾,可皇城已經風言風語滿天飛了,國主的老臣也紛紛病退、閉門不出,只要大人能在通州保持優勢,擊潰鐵浪軍團,等到公主殿下帶軍直奔皇城的時候,皇城一定會一呼百應的。」

「一個外庫就如此複雜了,那麼內庫呢?」錢不離笑著岔開了話題,笑話,他只是一個陰謀家,他要的是一個能接手的穩定的攤子,而不是一個能毀掉人的爛攤子!所以當前任務是拖下去,積攢自己地實力,也讓姬勝烈鬆口氣,等到姬勝烈費盡心力穩定了騷亂之後,才是他錢不離漁翁得利的時機。到了那時,鐵浪軍團已經被拖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到時候他突然集中兵力,擊潰鐵浪軍團之後,揮軍直指皇城,皇家禁衛軍雖然精銳,但是他錢不離也有殺手鑭啊!姬周國的東線正打得不可開交,據說羅斯帝國被金帳汗國打了個措手不及之後放出了狠話,翻譯過來就是與金帳汗國和姬周國不共戴天了,合眾國那邊也加強了攻勢、舉國之力大軍壓境,逼得驚雷軍團只能據城死守,國與國之間的大戰不是說打就打、說不打就不打的,短時間內,三大軍團根本無力回援皇城。

「內庫在哪裡……我也不知道。」賀炯名苦笑一聲:「據說,內庫的財富都是由聖王征剿四方積累出來的,大人應該知道。我們姬周國人是黃種人。而羅斯帝國、不列顛帝國還有合眾國是都白種人,當時黃種人雖然不少,但國土不過是六州之地而已,聖王東征西殺,擴充疆土的同時也搶掠了無數財富,這批財富都被埋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連歷任的國主也不知道,聖王當時說過。不到國難當頭,不允許動用這筆財富。」

「有意思。」錢不離皺了皺眉頭:「連國主都不知道,誰能動用這筆財富呢?」

「聖王留下了線索,一份地圖分成五份,分別由歷任的國主和四大公爵保管,聖王一直在擔心那些白種人聯合起來進攻我姬周國,所以他為後世地子孫預先留下了可貴地財富。」

「是三大公爵。」錢不離糾正了一下。

「是四大公爵!」

「可是……」錢不離好奇的看向賀炯名:「據我所知是三大貴族啊?」

「開國時是四大公爵!分別是帝國四個軍團的上將。」賀炯名的臉色有些複雜:「姬周國以戰立國。所以看重武將在文臣之上,縱使到了現在,四大軍團的上將對帝國內閣和軍部也有莫大的影響力。其中。

……有一個公爵的繼承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罪,也是……

讓人感到羞辱的大罪。所以被免除了稱號,他本人也被流放到邊疆了。「

「那個人姓什麼?」錢不離小心翼翼的問道。

賀炯名臉色非常難看,猶豫了半晌,才咬著牙說道:「姓賀。」

錢不離馬上轉過頭。不看賀炯名了,雖然他對那個人犯下的罪行感到很好奇,但總不能逼著賀炯名說出來啊?看那月色公爵矢口咬定帝國開國只有三大公爵的口氣,還有姬勝情也從來沒說過一個賀姓公爵,錢不離就知道那肯定是一個難以啟齒的罪名。

賀炯名沉默了半晌,臉色終於緩了過來,他看了看錢不離,接道:

「錢將軍。如果您能和鐵浪軍團對抗,那就打下去,如果不能和鐵浪軍團對抗,現在就要開始逐步把宜州府官庫內的物質運走!一定要運走!

千萬不能留給姬勝烈!「

錢不離吃了一驚:「為什麼?」雖然這是他早已想好的計劃,但突然被人說出來,真把他嚇了一跳。

「現在皇城內外民意沸騰,紛紛要求軍部派兵征討札木合,以報仇雪恨!」賀炯名緩緩說道:「姬勝烈強壓民意,命令鐵浪軍團南下,為地就是宜州的錢糧!說到這裡……我不得不說一句,對錢將軍的韜略,我真是萬分欽佩!不管是內閣也好、軍部也好,是姬勝烈也好,包括……我本人,誰都沒有想到錢將軍竟然能在短短時間內徹底擊潰百里克誠,宜州會丟得這麼快!錢將軍,您想想鐵浪軍團在圍剿札木合的關鍵時候,都能派出最重要地騎兵支援宜州,就知道宜州的重要了。」

錢不離笑了笑,沒有說話。

「當然,錢將軍還要謝謝一個人,如果沒有他的話,您未必能勝得如此輕鬆。」

「誰?」錢不離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

「尉遲風雲將軍!」賀炯名緩緩說道:「當日鄭星朗帶領夾脊關騎兵南下經過青龍嶺地時候,尉遲風雲已經接到了急令,命令風雲軍團的騎兵火速追擊鄭星朗,不過……這種手段確實讓人寒心啊!據傳尉遲將軍當即被氣得吐出了鮮血,他嚴令風雲軍團不得妄動,置軍部的急令而不顧,全力準備迎戰札木合。如果沒有鄭星朗那支生力軍,大人想打垮宜州大軍,還好四要多費上很多周折啊。」

「現在的尉遲風雲還是我未來的敵人。」錢不離話題一轉:「不過對手和對手是不一樣的,有些對手,值得我用崇敬之心去對待。」

「不錯,尉遲上將軍不愧為帝國軍神,可惜啊……」賀炯名歎了口氣:「錢將軍,您對福州軍到底有沒有把握?如果不能與鐵浪軍團對抗的話,還是現在就開始轉移宜州官庫的錢糧吧,千萬不能落在姬勝烈手中!」

錢不離呵呵一笑:「不瞞公爵大人。我現在已經開始轉移了。不過怕引起有心人地注意,規模還很小而已。不只是官庫,我還用徵集軍糧的名義,從宜州各處貴族們手中借到了不少糧食,我還準備在秋收的時候用重稅,把民間的積糧也收空,現在內閣地財政就開始吃緊了,我看鐵浪軍團用什麼和我鬥下去!」賀炯名如此交心。他也得透露些自己地機密,給賀炯名以信心,把他牢牢的綁在自己的戰車上,錢不離實在是太需要人才了!別人不說,他和賀子誠接觸過一段時間,那是一個政事上的能手,錢不離一心想大用賀子誠。卻不敢放心,再加上賀子誠寧折不彎的性格,所以才拖到了今天,如果能得到賀炯名的投誠。賀子誠自然會全心投入福州集團中。

賀炯名思考了片刻,大喜道:「這麼做太好了,也太絕了!錢將軍真是非常人也!不過雪原金礦那裡還要將軍想些辦法,炯名雖然是連城塞的城主。擋住了雪原城通往內陸的咽喉,但夾脊關地新任守將是姬勝烈的心腹,我的動作如果過大,他們隨便分出一隻軍隊西進,連城塞就毀了。」

「這件事急不得,慢慢商議吧,他們不是還需要兩個多月才能恢復生產麼?」錢不離笑了起來。

「既然錢將軍胸有成竹,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賀炯名也笑了起來。

「伯爵大人。你一定要注意不要過早表現出自己的傾向來,數萬民夫動工需要的一應器械還有必須的糧食,都要從連城塞經過,你無需去刁難他們,相反,如果出現了別的變故,你還要大力協助他們。」錢不離緩緩地說道:「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在最關鍵的時刻反戈一擊才能徹底打亂他們的陣腳。」

「錢將軍的意思我明白。」賀炯名頓了頓:「不過……鋼是什麼?就是精鐵麼?」

「嗯……差不多吧。」錢不離乾笑了兩聲。

「原來如此。」賀炯名點了點頭:「錢將軍,我連夜給子誠寫一封信吧,我相信,我這個老頭子對他還是有一定影響力地。以軍人管理政事不是長久的辦法,就讓我那不成器的孩子替將軍分擔一些壓力吧!」賀炯名想的很明白,既然已經決定投向福州集團這一邊,是成是敗就聽天由命了,不過未來地東西可要抓緊,如果日後姬勝情真的能坐上了王位,他們卻什麼好處也沒得到,那豈不是滑稽到了極點?能早一步奉獻出自己的心血,將來的把握就會增大一分。

「也好。」錢不離略猶豫了一下。他明白賀炯名的意思,賈天祥是一定要坐鎮福州的,而自己還要在宜州挺上數個月,確實需要一個政事上的能手來幫自己,政客的手段向來很圓滑,該軟則軟、該硬則硬,不會輕易遭到別人地反彈,錢不離知道賀子誠在這方面應該比自己強上一些,總不能遇到麻煩事就擺出鴻門宴,逼著那些貴族們服軟吧?

何況秋收在即,讓宜州的百姓們心甘情願交納一筆重稅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為了給自己二出宜州做準備,他還不能讓士兵們上門去強征,自己的名聲才是最重要的。再說宜州這麼大,單靠一個第二團也征不過來,還要和各地的縣主們打好交道,而通州的戰事越來越緊張,他還哪有心情去和那些縣主打交道?這些事情一直象石頭一樣壓在他錢不離的心底,也許真的需要人來幫上自己一把了。

賀炯名欣慰的點點頭,旋即話題一轉,含笑說道:「錢將軍,我來到這裡的時候,看到公主殿下很是受歡迎啊?大人可要注意些,風度翩翩的貴族們永遠比粗壙的將軍們更清楚,怎麼樣才能掠獲女孩子的芳心,將軍在戰場上向來都是戰無不勝的,這情場麼……也未必比戰場輕鬆多少,將軍可馬虎不得。」

很明顯,賀炯名在試探自己和姬勝情之間是什麼關係,或者說在試探這種關係到了什麼程度,錢不離呵呵一笑:「對那些粗淺的女孩子來說,她想要的是一個英俊、多金、瀟灑的白馬王子,但是對殿下來說,她需要的是一雙寬厚、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臂膀,伯爵大人,您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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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八十二章 真理

「柯藍,你今天沒有聽到他說話,要不你也會入迷的!」姬勝情懶懶的趴在床上:「你說……他怎麼什麼事情都知道呢?太神奇了!」

姬勝情的感歎是有原因的,昨天酒會接近尾聲的時候,天上突然打起了雷,眾貴族們都躲到客廳裡去避雨,話題自然而然的就轉到了閃電和雷聲上,對於閃電是從何而來、雷聲又是從何而來的問題,眾貴族們展開了非常豐富的想像力,眾說紛紜。

錢不離聽到貴族們談論的話題,自然狠狠的譏諷了貴族們一場,雷聲是閃電發出的聲音,在錢不離那個世界,這是小孩子也知道的常識,不過在這裡,錢不離的說法遭到了貴族們的反擊,他們有自己的理由,既然閃電和雷聲是一體的,那為什麼總是先看到閃電後聽到雷聲呢?

除了姬勝情還堅決支持錢不離的定論以外,錢不離遭遇到了眾人的圍攻,就連月色公爵和倪明也站到了錢不離的對立面上,眾貴族們不會放過這個給錢不離難堪的好機會,在政事上他們不敢多說話,只能逆來順受,而在知識上,這些貴族們認為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絕不會輸給錢不離。最關鍵的是,就連姬周國的歷任國王也不會在這種學術氣氛很濃重的爭論上因為難堪而發自己的脾氣,這是一種風氣,如果錢不離因為爭辯不過而惱怒,只能給他自己帶來更大的笑柄。

其實姬勝情當時是很彷徨的,別看她的態度堅定無比,表面上堅持錢不離就是對的,可她的內心並不很贊同錢不離的說法,為什麼總是先看到閃電後聽到雷聲呢?不管事實的真相是什麼,反正她就要站在錢不離這一邊,要丟臉兩個人一起丟好了。

錢不離倒是表現出很高的風度,他沒有繼續爭論,只是說第二天做個實驗。希望大家都到場親眼看看。

試驗在宜州府郊外的一個小山包上舉行。前一天參加酒會地貴族們不過四十人,而來到試驗現場地貴族卻達到了百餘人,很顯然,很多貴族都是聞風而來看錢不離笑話的。

錢不離的方法很簡單,在山包下五百餘米出放置一面戰鼓,戰鼓前有一個鼓手待命,為了能讓人看得更清晰,鼓錘被一塊紅布包裹住了。

山包上大旗一動。下面的鼓手開始敲響了戰鼓,他沒有一直不停的敲下去,而是敲了一下,馬上抬起鼓錘,等待片刻再敲第二下,如此,山包上的人們就看的很明白了。當那名鼓手的鼓錘抬起來定在空中之後,他們才能聽到戰鼓聲。

其實類似地現象貴族們應該見到過,只是沒有人去注意,用現代語言來形容。那畢竟只有一秒多一些的延遲,不過在錢不離的刻意提醒下,眾貴族都在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遠處的那名鼓手而發呆。

有幾個貴族以為是那名鼓手在搗鬼,他們跑到山下親自敲響了戰鼓。情況當然是一樣的,不會因為換了鼓手聲音的傳播速度就能提高。

錢不離沒有藉機諷刺他人,為了一個爭論搞出這麼大場面來……

……真是搞笑!不過錢不離只能較個真章,因為他要給人留下這麼一種印象,不要和我爭論什麼,只要你不同意我地觀點,你就是錯的!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姬勝情了,錢不離的勝利當然就是她地勝利。

在眾多貴族面面相覷、顯著尷尬的目光中,姬勝情驕傲的仰起了頭,屬於她的錢不離實在有太多讓人敬佩地本領了!以至於回來了好久,姬勝情還忍不住讓人誇耀。

「殿下,錢大人要是沒有些本事,又怎麼能配得上殿下呢?!」柯藍陪笑說了一句。

「才不呢!就算不離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會,我也一樣喜歡他!」姬勝情含羞說道。

不管在哪個世界,女人的思維方式都是不容易理解的,在錢不離和姬勝情相見之初,毫無疑問,是錢不離神秘的身份和出眾的能力吸引了姬勝情,兩人之間的感情由淡漸濃,當姬勝情完全墮入愛河之後,錢不離的身份和能力卻又變得不重要了,她喜歡的是錢不離這個人。問題在於……如果錢不離沒有初始的身份和能力,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有開始,這種前後自相矛盾的思維方式卻讓姬勝情很自然的表達出來了。

而錢不離對感情的定義則比姬勝情現實得多,他認為是自己的能力給姬勝情帶來了安全感,所以兩個人有了開始,他要持續發揮自己的能力,一無是處的錢不離就意味著消亡,意味著被人遺忘,只有在重權在手的情況下,他才會相信感情。

這是一種幸運的分歧,一個把握現實、一個心懷憧憬,兩個人之間可能產生的矛盾被最小化了,品嚐著愛情甜蜜的姬勝情幾乎把錢不離看成了一個永遠正確的神邸,錢不離的強勢不會引起她的警惕,相反,她很高興看到錢不離越來越強大。

「大人也喜歡殿下啊,他那麼忙,還總是來陪公主開心。」柯藍笑道,其實她的心卻泛起了很酸很酸的感覺,每一次錢不離來的時候,姬勝情都會把她支使出去,生怕她與錢不離會發生什麼事,柯藍心如明鏡般知道姬勝情的戒備。

柯藍這麼想就有些冤枉姬勝情了,她現在是姬勝情的貼身侍女,將來也就是錢不離的貼身侍女,姬勝情這麼做不過是出於小女兒的心態,她自知要為大局考慮,現在不能和錢不離成婚,所以她不希望有任何女人搶在自己前面分了錢不離的寵愛,在她和錢不離成婚之後,她決不會干涉這些事。

「我知道他對我好。」姬勝情甜甜的笑了。

「殿下,怎麼還見不到柯麗呢?我都想她了。」看到姬勝情甜甜的笑容,柯藍只感到心中一陣揪痛,她連忙轉開了話題。

「快了吧,不離說柯麗在整理什麼帳目,這兩天就能回來。」姬勝情歪著頭想了想:「我也有些想柯麗了,那小丫頭最能逗人開心了。」

柯藍以為轉移話題就能讓自己舒服些。但一提起柯麗。她又想到柯麗這一段時間能無拘無束的陪在錢不離身邊,柯藍的心更不好受了,她勉強裝做無事人一樣,收拾起桌上的茶具,悄悄退出了姬勝情的房間。

在這同時,錢不離正看著桌上的文案發呆,冷兵器時代的世界,有太多不合理地事情。他今天好不容易打定主意,準備學著鍛煉自己,處理些文案,為將來打好基礎,可翻閱了幾本文案,錢不離就打了退堂鼓,他可沒有精力在這些雞毛蒜皮地小事上浪費時間。

這世界沒有公檢法等機構。都是縣主、城主或者刺史說了算,就以錢不離翻閱的第一本文案為例,那是一樁難以明判的案子,在六道河子有一個叫王大牛的農夫。夜半去爬寡婦的牆頭,結果被寡婦發現了,一把剪刀飛出來,正好刺中了王大牛的眼睛。這事情鬧上了公堂,當地的縣主判決王大牛罪有應得。事情到這裡沒完,王大牛的弟弟王二牛為自己地哥哥抱不平,暗中盯了幾夜,終於在那寡婦和情人私會的時候帶著人衝了進去,把兩個人綁起來、扒光了遊街示眾,其直接後果是那寡婦自盡,那情人也遠走高飛了。當地的縣主有些難辦。直接判死罪量刑過重,罰苦役還太輕了,王二牛的家裡沒錢,如果判罰拘禁的話,沒有專人給送飯,王二牛在牢裡也活不上幾年。姬周國的監獄都不大,關不上多少人,歷任的主事官只把家有餘財、並犯了法地人關進監獄,這樣官衙可以經常得到那家人的孝敬,這是不成文的規則。有些罪行較輕、家世貧寒又沒有親戚的人,會被判罰苦役,這也是官衙創收地另一種辦法。

如果犯的是行兇殺人、搶劫、強姦的重罪,當地的縣主也不會為難,直接按規定把人犯押解到宜州府,所有地重罪都是由州府判決的,縣主的職責就是調查清楚案件的來龍去脈,然後一起上報去州府,因為不可能讓每一起重案的苦主、證人也去州府聽審。

第一次當上法官的錢不離完全是憑心斷案,被現代自由之風吹過的人和這個世界的人絕對不一樣,錢不離看完之後對那個王二牛非常反感,他毫不猶豫地打上了紅勾,寫了個『斬』字。人家寡婦有情人關你屁事?又不是你老婆,如果那寡婦乖乖的從了你哥哥,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吧?

但看到第二本錢不離就謹慎多了,審判必須要考慮到民風、民俗,考慮到結果對民間的影響,只憑自己的喜惡斷案不是成了暴君了?其餘的文案也都是無關大計的小事,這裡要求修路、那邊要求建橋,某個山嶺有猛虎傷人,要求州府派兵去抓虎,要不就批准縣衙用重賞徵召獵戶,當然縣衙鐵定會從所謂的重賞中撈些好處。

錢不離看了數本之後腦袋都大了,把文案都扔到一邊,抬頭向程達問道:「顧堅呢?不會真的回去了吧?」錢不離深悔剛才一時性起讓顧堅回去休息了,別看文案中都是小事,但也不能馬虎,福州軍佔領宜州之後,民心惶惶、政事的運轉非常僵化,如果沒有人用心管理,宜州就會變得一團糟。

程達含笑說道:「顧大人說您一會肯定還要找他,他不能回去,他說他先去偏廳裡睡上一會。」

「唉……」錢不離自嘲般歎了口氣:「今天,算我作繭自縛了,呵呵,讓顧堅多睡上一會吧,這些日子可把他累得不輕啊。」

就在這時,楊遠京從門外匆忙走了進來:「大人,您讓我找的人,我已經給您帶來了。」

「哦?」錢不離精神一振:「快把人請上來。」

片刻之後,一個鬍鬚斑白卻又精神矍鑠的老人走了上來,他的神情有些緊張,看到正坐在高堂上的錢不離,連忙跪倒在地上,大聲說道:

「小民金光煥拜見大人。」

「起來吧。」錢不離倒是笑容可掬:「程達,扶著老人家去傍邊坐,拜來拜去的那還談什麼事情。」

那老人略一遲疑。任由程達攙扶著坐到了椅子上。

「老人家……」

「大人。您這是在折小民的壽命啊!您……還是直接叫小民的名字吧。」那老人連忙又站了起來。

「好吧。」錢不離點點頭:「你知不知道我找你來是什麼事?」

「小民……不知道。」金光煥搖了搖頭。

錢不離略一沉吟,還是步入了正題:「聽說你們金家遠渡重洋,去西方的大食島上熬了數百年,終於學到了製作玻璃的手藝?你……

。「

沒等錢不離說完,金光煥再次站了起來,不過他臉上地表情卻不再是惶恐,而是警覺:「大人,您到底想做什麼?」

「不要緊張。我只是想和你談一談玻璃地事情。」

錢不離的軟語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那金光煥的神情愈發激動起來:「大人,玻璃的製造方法,就在我的腦子裡!大人想要?砍我的頭好了!」

錢不離微笑道:「你不用緊張,我知道百里克誠為了得到玻璃的製造方法,對你百般刁難,還有不少貴族想方設法威逼你。如果不是你以死相爭的話,玻璃地製造方法早就傳出去了。不過……我沒有必要去套你的口風,對別人來說,玻璃的製造方法是絕大的秘密。但對我來說,這不算什麼,不是只有大食人才知道怎麼製造玻璃的。」

「既然大人已經知道了,還來找我做什麼?」金光煥譏諷的說道。

他根本就不相信錢不離的話。

錢不離搖了搖頭:「如果老人家這麼說,那我只能自己想辦法開始製造玻璃了。」

「大人儘管製造玻璃好了。」金光煥地神情很冷漠:「已經沒有小民的事了,小民可以走了吧?」

「隨便。」錢不離的態度自始至終都很和藹。

金光煥顯然想不到錢不離如此好說話,他愣了一下才轉身向外走,一邊走口中還在自言自語著:「本以為宜州是個好地方,唉……

人哪、人哪!「

「宜州的人很難想到,看起來精美地玻璃竟然是用沙礫製造的,老人家是在為這個感歎麼?」

金光煥驀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用驚恐的目光看著錢不離,臉色如雪一般蒼白,嘴唇上下哆嗦著,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當然了,還要往裡面加上一點石灰,老人家可要做好準備啊,我們已經就成了對手了,相信用不上幾天,我就能製造出玻璃來。」錢不離這話就是在瞎掰了,他知道製造玻璃所需的大概成分,但其中地工藝他一點不懂,是不是把沙子放在鍋裡燒呢……

「大……大人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我的秘密。」錢不離一笑:「老人家,我知道你這些年過得很苦,為了不被別人騙走製造玻璃的方法,你不敢收學徒,甚至不敢自己的兒子學這門手藝,你怕他們會受到連累。你忍辱負重,把製造出來的玻璃用一枚銀幣、甚至不到一枚銀幣的價格賣給那些貴族,而貴族們轉手就能賣上幾枚金幣,就算是這樣,那些貴族還數次強行闖進你的家,企圖找到製造玻璃地方法。就在三年前,那些貴族們綁架了你的幾個兒子,威脅你交出所有的秘密,如果不是你毀掉了家裡的東西,躺在大街絕食等死的話,他們是不會把你的兒子放回來的。」

金光煥臉頰上的肌肉開始顫動起來,想起那艱難的往事,不由他不激動。

「說實話,我很佩服老人家的骨氣!對付那些貪心的畜生,如果老人家服軟了,你那幾個兒子現在可能早就死了,只能拼著魚死網破,寧願玻璃的手藝到此失傳也不低頭,才能讓那些畜生收回自己的爪子。」

金光煥的眼睛裡滾出了豆粒大的淚珠,宜州府的權貴總是在想辦法威逼他,縱使暫時的和顏悅色,也是為了背後掏刀子,而錢不離的話讓他感到了真誠。

「老人家,我會做玻璃,但是我不能做,也沒有時間,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將軍,我的面前還有很多很多對手!我不能把精力浪費在玻璃上面,如果我打了敗仗,就算我造出再多的玻璃也挽救不了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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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八十三章 蒙冤的陰謀家

「大人,那您……到底想讓小民做什麼?」金光煥感到很疑惑,既然眼前這位大人已經知道玻璃的製造方法,還把自己找來做什麼?他雖然能感受到錢不離的真誠,也能聽出錢不離的話非常有道理,但這個問題他想不通。

「我找你來一共有兩件事,一個呢,我希望你能幫我做一件東西。」

「大人請說,小民一定會做到的。」金光煥連忙接了一句。

「不過我先提醒你一下,玻璃的製造不算是什麼秘密,但這個東西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只要你做五個,如果這塊大陸上出現了第六個……後果是非常非常嚴重的,如果你為金家著想,你就必須替我保守秘密。」錢不離本想說秘密如果被洩漏,就把金家滿門操斬,不過想一想如此威脅一個普通的老人,有些過分了,只能換個說法提醒對方。

「大人,小民寧死也不會洩漏大人的秘密,大人放心吧!」金光煥挺起了胸,他認為自己可以做到。

「第二件事麼……算了,以後再說吧。」錢不離略一沉吟,歎了口氣:「老人家,我想提醒你一下,現在宜州府的貴族們都知道你會製造玻璃,我在這裡的時候,沒有人再敢去威逼你,但是我走了呢?一味苦守並不是好辦法,老人家知道自己過得多難、多苦吧?你希望你的孩子們將來也過上一樣的日子麼?你有三個兒子,這門手藝是挑一個傳還是三個都傳?我敢肯定,如果你把他們都教會了,其中最少有兩個會被別人折磨死的,只要留下一個不失傳,那些貴族們可是什麼事情都敢做的。」

金光煥身形一震,不由得呆住了,是啊!難道自己的苦難還要延續到後代身上麼?

「你熬過來了,你的兒子們未必能熬得過去,你們金家的前景堪憂啊!就算你們遷移到別的地方。但天下烏鴉一般黑。也許別的地方貴族們地手段更毒辣!」錢不離歎了口氣:「我不說太多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想徹底擺脫這種麻煩地話,我會指點你一條明路,不過我希望你帶著你的孩子們一起來,這是你的事也是他們的事,聽聽他們的意見也好。」

金光煥轉過身,就那麼渾渾噩噩的走了。顯得非常失禮。錢不離說的這些事,他以前也想過,以他的能力,除了舉家遷移之外根本沒有應對地辦法,可是宜州府的貴族們能讓他金家遷走嗎?別的地方就會有好心腸的貴族嗎?錢不離把他們金家的未來分析得很明朗,挺下去只能挺出一個永遠的苦難!

等到金光煥離開了大堂,錢不離轉身對程達道:「讓將士們機靈點。他可是我們的財神,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如果再有貴族去騷擾他們,給我以謀逆地罪名通通抓起來!」

「遵命,大人!」

※※※南星城外的一個山莊裡。燈火通明,山莊的主人正在給自己剛滿月的孫子過滿月酒,雖然整個宜州地大環境略顯緊張,但遇到這種難逢的喜事還是要慶祝一番的。

此山莊的主人是一位四十餘歲地爵士、楊志強爵士。楊志強的交遊很廣,給自己的親朋好友們都發了請貼,不過來到山莊喝滿月酒的人並不多,貴族們大都躲在自己的封地中,或等待著宜州的平靜,或等待著軍部的大軍再打回來,很少有人願意在這種敏感的時候出來走動。

楊志強覺得喜慶地場面還不夠,來的人太少了。索性當一次大善人,把平日為自己耕作的佃戶也找了來。那些佃戶往日裡過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縱使有人喜歡喝上幾口,喝的也是渾濁不堪的老黃湯,對爵士大人的慷慨,他們是非常感激的。

可惜的是,滿月酒的場面並沒有因為佃戶的到來而變得更加喜慶,佃戶們眼見上面坐著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大老爺,誰敢貿然上去湊趣呢?而坐在上面的大人物當然不屑於和下面的泥腿子搭話,場面頗有些尷尬。

在後院中一處小房內,場面卻顯得有些緊張,和喜慶的場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上首坐著的是楊府的管家、薛管家,傍邊還坐著一個老人,下面坐著的正是前幾天企圖行刺姬勝情的刺客。

「大人,如要我說,那個人肯定是自己人!大人您不知道當時的場面,只要他揮一揮手,我們這些人誰都回不來了!可算是千鈞一髮……

……「一個臉頰清瘦的人開口說道,只是他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回不來?老子根本就沒打算回來!」一個目光凶狠的中年人冷冷的說道:「原來你一心想著逃命啊?怪不得你總是躲在最後面!」

那臉頰清瘦的人一愣,怒道:「你……」

「好了、好了,你們吵什麼?」旁邊有人在打圓場:「厲山你這話就說錯了,既然大家一起去了,誰不是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反正欠了大人的恩德我一定要還,再說不管事成還是不成,都能讓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輩子吃喝不愁了,走得也安逸不是?」

這一番話說出來,不管底下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忙不迭的一起點頭應是。

坐在上首的老人低聲說道:「其實情況不外兩種,第一個就沒有說的,那個親衛確實是自己人,第二個就是那親衛想套近乎,騙取我們的信任,然後順籐摸瓜,把我們一網打盡!」

薛管家點頭說道:「辛老看的有道理!」

那目光凶狠的中年人接道:「大人,我們去把那親衛誆出來搞死算了,敢騙我們?操!」

「如果他真的是自己人呢?」那臉頰清瘦的人看起來和對方矛盾很深,不管誰說話,說得有沒有道理,都得互相拆台。

「這樣吧,翠小姐不是和那個親衛接觸過嗎?讓翠小姐去宜州府,找到那個親衛探探口風!你們這些人誰都不要和她聯繫了。如果這是一個圈套。對我們影響並不大。薛管家,你派兩個人暗中跟著翠小姐,一定要把當時的場景原原本本給我報上來!」薛管家的後面有一蓬簾子,這個說話聲是從簾子內傳出來的,口音顯得很滄桑。

「遵命、大人。」薛管家恭敬的說道。

「我再給你們透個底!」簾子後地聲音續道:「不是我和那錢不離有什麼深仇大恨!這是內閣地命令,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呵呵。

……讓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輩子吃穿不愁?你們太小瞧內閣、也太小瞧自己立下的功績了!不止是你們的老婆孩子,就連你們的後人也會被內閣授爵的,想想看。這是一步登天啊!「如果底下的刺客中有經驗老到的人,馬上會判斷出這是天大地謊言!不管姬勝情和姬勝烈之間的矛盾有多深,姬勝情也是姬周國的公主,在姬勝情死後,這些刺客不但不可能得到爵位,甚至有被抄家的危險,無論如何。刺殺公主的人也不可能成為英雄!那樣的話,姬勝烈還憑什麼來管理國家?

可惜的是,底下地刺客們縱使再狡猾,也無法從政治上的角度去判斷自己做的事情。這是分屬兩個不同層面的必然隔閡。就像一個法盲不知道自己是在犯罪、要付出慘重地代價一樣,他們只簡單的以為這是內閣的命令,那麼只要他們去做了,他們就會成為功臣!

刺客們的表情當即就變得振奮起來。授爵對一個平民來說,可是一個遙遙不可期地夢想啊!

那臉頰清瘦的人笑道:「讓翠小姐去試探正是好辦法,反正她也不是我們的自己人!不過……有些可惜了,那淫娃子這些天可幫著弟兄們瀉了不少火呢。」

「住口!」簾子後的人怒喝一聲,滄桑的嗓音變得嚴厲起來:「你們以為翠小姐天生就是個淫娃嗎?我告訴你們,她還是爵士的繼承人,身份比你們高貴多了!要不是錢不離在福州把她的家人全都害死了,她走投無路沒辦法找到了我們。你們這些人連她的手都別想碰到一下!

哼!照我看來,她地決心要比你們堅決得多,只要能為了替家裡人報仇,她什麼都敢做、什麼都願意做!「

底下的刺客們唯唯諾諾的,再沒人敢說話了。

有意思的是,既然如此看重那個翠小姐,為什麼還把她派出去接頭呢?看起來簾子後的人想維護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貴族階級的臉面。

「就到這裡,你們先出去吧。」簾子後的人聲音放緩:「切記,再也不要和翠小姐聯繫了!」

下面的刺客聞言連忙告辭,悄悄走出了房間。

「薛管家,你怎麼看?」簾子後的聲音淡淡問道。

「大人,照我看……那親衛倒很可能是自己人,我們留在東平鎮的人被包了個正著,我們手中只剩下這麼點人手了,沒有他們,我們什麼事也做不了。如果那些親衛把他們殺了個差不多,然後故意放兩個人回來,他們肯定是心懷不軌!可這些人都完好無損的回來……

……當時對方已經有些察覺,兵馬已經包抄上來了,要不是那個親衛幫著他們隱瞞,決不會這麼容易就回來的。「

那個老人點頭道:「薛管家說的沒錯,大人的佈置也極為周到,不管怎麼樣,還是先讓翠小姐去試探一下才穩妥些。」

「雙管齊下吧,就算這件事情是個圈套,我們還有另一條路呢!」

簾子後的聲音帶上了幾分疲憊:「說不得只好靠他了!」

※※※

錢不離緩緩在前走著,柯麗乖巧的跟在錢不離的身後,其後自然是程達,一行人穿過院門,走過寂靜卻又戒備深嚴的小路,走向了姬勝情的房間。

錢不離有一種直覺,不能讓姬勝情看到柯麗,至於為什麼……錢不離卻說不出來。不過他現在拖不下去了,姬勝情和柯藍、柯麗之間的感情一向很好,在姬勝情數次催促下。也在柯麗數次要求下。他還是把柯麗帶了過來。

錢不離沒有帶上浮柔,那個丫頭原來的模樣只能算是比較養眼而已,可現在卻逐漸變得明艷起來,這裡有兩方面的原因。其一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浮柔原來穿的是粗布衣服,浮家雖然是土族豪強之一,但浮梁太能花錢養士了,為了『遠大』的理想。浮梁只能委屈自己,也委屈了自己地妹妹。而現在浮柔穿戴地卻是極上等的衣物,錢不離在這方面倒是很粗心,理想更為遠大的他決不會挪用軍費來打扮自己的女人,絕大多數的衣物和首飾都是月色公爵送給她的。

其二就是浮柔逐漸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心懷放開了,毫無疑義。一個開朗的女孩子總是比心懷不滿、滿臉仇意地女孩子更招人喜歡,而且浮柔在月色公爵的侍女指點下,也學會打扮自己了。

帶上艷光四射的浮柔來見姬勝情嗎?是炫耀還是逼迫?這種事情是不能做的。

「勝情,你看我把誰帶來了!」錢不離笑著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柯藍正在外室收拾著什麼,看到錢不離進來,對著錢不離含羞笑了笑,姬勝情從內室跑出了出來:「是柯麗麼?是柯麗麼?我的小……

……「姬勝情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變得呆若木雞,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柯麗,更準確地說,她在看著柯麗盤在頭上的髮髻,這種髮髻不是誰都可以盤的,只有初為人婦的女人才可以盤。

噹啷一聲……柯藍手中的玉如意也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她的目光也在呆呆的看著柯麗頭上的髮髻。

而柯麗則顯得頗為不安。臉色血紅,用手指捻著自己地衣角:

「殿……殿下……」

「你們……這是怎麼了?」錢不離大惑不解的問道。

當日柯麗為了能和錢不離在一起,『無意中』打翻了水,結果在錢不離身邊賴了一夜,錢不離還真沒把這當回事,他知道柯麗的年紀太小,只要自己能作懷不亂,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但是,問題在於。

……第二天,自以為已經成了錢不離的小女人的柯麗自己改了髮型。

錢不離對這個世界的風俗瞭解得還很不夠,他的心思不在戰場就在政事上,哪裡有時間考慮這些?他以為柯麗是為了好看,或者想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些,才特意改了髮型,其中隱藏地意味錢不離根本不知道。

相反,在他知道柯麗會算帳之後,很大方的帶著柯麗出入公共場合,大家看到柯麗時,只是互相心照不宣的擠擠眼睛、笑一笑而已,誰敢去問錢不離:「大人,您和那女孩××過了嗎?」那分明是活的不耐煩了?

就連身份極高的月色公爵,也只是在心內不齒錢不離的個人愛好,在明面上,她只當看不到柯麗,她送給了浮柔很多東西,卻沒有給柯麗任何禮物,正是因為怕錢不離多疑。縱使在貴族階層裡有不少貴族圈養供淫樂的女童、少女,但那都是偷偷的養,或者在隱秘的場合互相交流,像錢不離這樣正大光明、昂首挺胸帶出來溜躂的,也算是頭一份了。

以程達之貼心,他也不敢對錢不離的個人愛好說些什麼,相反,他很照顧柯麗,如果有那個貴族敢面露嘲笑,那麼他就要準備迎接程達的震怒,惹了程達和惹了錢不離沒多大區別,貴族們很識相的裝聾作啞,沒有人說什麼,當然,背後的議論可少不了。

其實柯麗的樣子確實不像是一個承受過雨露的少女,可她實在是太熟悉那些程序了,因為她受到了專門教育,一旦姬勝情出嫁,所有的事情都要她和柯藍去做。柯麗頭髮盤得有模有樣,眉毛修得又細又淡,臉上未脫的茸毛刮得乾乾淨淨,以錢不離『貼身』侍女的身份出現在大家面前,她又少不了害羞,臉兒紅紅的,任憑誰看到柯麗也會相信那並不存在的事實。

這可真真委屈了錢不離,莫名其妙就背上了大黑鍋,而且東窗事發,他還在用特別納悶的語氣在說話。

程達悄悄退了出去,每次錢不離和姬勝情在一起的時候,他都在外邊守護著錢不離的安全,程達知道殿下對錢不離的感情,也知道錢不離對殿下的重視。帶著自己的貼身侍女在外面遊走倒沒什麼,帶著來見殿下問題就大了……其實如果大人不想讓殿下知道,沒有人敢在殿下面前胡說的,真是個特立獨行的大人啊!程達真是敬佩錢不離的勇氣,不過,他得把這裡守好了,萬一里面發生了爭吵,這種事情可不能傳揚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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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aldo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9:2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八十四章 扳平

姬勝情長長吸了口氣,走了過來,直視著錢不離不語,只是她胸膛起伏得比較激烈。

「勝情,你怎麼了?怎麼氣成這樣?」錢不離用手撫上了姬勝情的肩膀,輕聲說道。兩個人相處的時間比較長了,錢不離一看就知道,姬勝情這是生氣了!

姬勝情下意識的想抖落錢不離的手,突然想起了賈天祥的話:「他太累了,他肩上的擔子太重了!其實我們都是坐享其成的人,只看著他在前面為我們遮風擋雨,殿下,您這次去宜州一定要盡力多幫幫他呀!」

姬勝情的心陡然一酸,也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在為錢不離:「你。

……你啊!「姬勝情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怎麼了?」錢不離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我要做個好妻子!我一定要做個好妻子!姬勝情在心內默念了兩遍,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在外邊很難、很累,你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乏了去解解悶也沒錯,可是……可是柯麗才是個孩子呀!你可以去……」姬勝情閉上了嘴,沒經歷過男女之事的她實在無法用行家的口吻去評說,她的臉羞得通紅,而且姬勝情想起了一件關鍵的事,錢不離身邊沒有別的女人,那能讓錢不離去找誰解乏呢?去青樓?

絕對不行!那種地方太髒了!

「我可以去什麼?」偉大的陰謀家錢不離飛速運轉著自己超常的頭腦,卻還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不和你說了!」姬勝情羞惱的推開了錢不離,一把抓住不安的柯麗:「你跟我來,我有話要問你!」

姬勝情也不由柯麗說話,竟自拉著柯麗向內室走去,走到門口還回頭用威脅的口吻說道:「我告訴你,你不許進來!!絕對不許!!」

錢不離嘴張得老大,半天才合上,姬勝情的身影已經消失,房門也重重的關上了。錢不離只能無奈的轉向柯藍:「柯藍。勝情她……

。到底是怎麼了?「

柯藍呆呆的看著錢不離,兩顆淚珠從腮邊滾落,她突然用手摀住了自己地臉,一溜小跑向門口衝去,推開門,和姬勝情一樣消失了。

錢不離地嘴再次張開,良久才嘀咕了一句:「我操!這人怎麼一下子都瘋了!」

不提外邊的錢不離,他再怎麼強勢也不能在這種時候和姬勝情對著幹。只能鬱悶的等待著結果,縱使姬勝情不說,柯麗也應該告訴自己真相的!

而在內室,女人間的悄悄話正在進行著。

「柯麗,你……你……你真的和他……睡在一起了?」姬勝情半天才擠出這一句來。

「殿下,我……」柯麗的臉一紅,點了點頭。她看出姬勝情的心情很不好,也不敢多說話了。

「你們是怎麼睡在一起地?他……他強迫你了?」

「沒有的,殿下,他一直對我很好!」柯麗的臉更紅了:「那一天……我失手把水撒在自己的床上,只好和他睡在了一起。」

至於那水是不是失手打翻的,世界上除了柯麗之外,再不會有別人知道了。

「不是他打翻的?」姬勝情在思索是不是錢不離在用詭計。

「不是,是我打翻的。」

天意啊天意!姬勝情地眼神有些黯然。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柯藍去呢!柯麗才這麼小,她能挺得住……呸、呸!姬勝情乾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可惜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姬勝情地思路已經轉到了這上面,她就無法忍住不想下去。

冷場了一會,姬勝情終於再次開口了:「你……你痛麼?」

「什麼呀?」柯麗驚訝的看著姬勝情,她確實不明白。

「我是說……你和他睡在一起的時候,痛嗎?」姬勝情用了最大努力,才問出了這句話,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她只能選擇接受,她不想和錢不離傷了感情。

「不痛……」柯麗大羞,小腦袋深深垂了下去。

「真的不痛?」姬勝情驚訝地問道,怎麼和傳說中的不一樣呢?

「一點都不痛。」

「那你……當時是什麼感覺?」姬勝情咬著牙,她豁出去了,反正這裡也沒有外人聽到。

「很舒服……後來就睡著了。」

「真的很舒服?」

「真的很舒服。」柯麗抬起了頭,殿下為什麼對自己的感覺那麼在意呢?她也想……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姬勝情脫口而出了一句:「真沒羞!」也不知道她在說自己的孜孜不倦,還是在說柯麗的回憶過去。

隨著話音,兩個人地視線驀然分開,柯麗死死的盯著床單上的圖案,而姬勝情卻在盯著牆壁猛看。

「奇怪了,為什麼不痛呢?」平靜的氣氛更尷尬,姬勝情還是說話了。

「一定要痛嗎?」柯麗很奇怪,難道舒服還不好?為什麼要痛?

「算了,不說這個了。」姬勝情歎了口氣,目光複雜的看著柯麗:「柯麗,你比我幸福,我現在還不能和他在一起的,我真想……

……「

「殿下,你可以偷偷和他在一起呀!」柯麗到底還沒有成熟,想法過於簡單了。

「去!」姬勝情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才偷偷和他在一起呢,我要他光明正大的娶我!」

柯麗伸了下舌頭,不說話了。

「小柯麗,你倒是越來越漂亮了!」姬勝情含笑看著柯麗。

「殿下才是真的漂亮呢!」柯麗這話不假,姬勝情的容顏之麗,算得上是舉國盡知,縱使是以美艷聞名的月色公爵,也要遜色幾分,但是在風情上,姬勝情就沒辦法和月色公爵相比了。

姬勝情拉過柯麗。在柯麗身上嗅了兩下。皺眉道:「柯麗,以後不要用這種香粉了,用我的。」說完,姬勝情在床頭翻出了一個金質的小盒子,遞給了柯麗。

「殿下,那您用什麼呀?我不能用您的。」柯麗推拒著。她知道公主的香粉都是從皇城帶出來的,當時帶出地並不多,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想必都快要用沒了,她怎麼敢接?

「拿著,聽話,我還有呢,他不在地時候,我也沒心情用香粉。」

「不……殿下,還是您留著用吧,我也買了不少香粉呢。」

「外邊賣的怎麼能和我的比?!」姬勝情拉起柯麗的小手,把粉盒放在了柯麗的手中:「聽我的沒錯,他最喜歡聞這種香粉的味道了,但你不要抹多哦。抹多了他還嫌熏人。他呀,總是象小狗一樣,膩著人家聞味道呢。」

「我……咳、咳、咳!」躡手躡腳走進來想聽個分明的錢不離不由氣急敗壞地咳了幾聲,本想聽到秘密。沒想到自己卻被形容成了小狗!再說了,我們之間的事情告訴柯麗做什麼?這不是在教唆青少年學壞麼?唯一可惜的是,錢不離沒有聽到前半段……

「呀,我們剛說到小狗,小狗就出現了!」姬勝情嬌笑起來,現在的她已經接受了那並不存在的事實,不再感到怨恨了,那都是天意啊!

「你敢說我!」錢不離看到姬勝情露出笑臉。心中大定,連忙開始轉移她們的精力。兩個女人個個都羞紅著臉,天知道她們剛才在談什麼?錢不離感到一陣陣不自在,還是藉機會修理一下姬勝情吧,讓她胡說八道!

柯麗看到錢不離和姬勝情滾成一團,甜甜的笑了,以往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地時候,自己是沒資格留下來的,由此可見,成為錢不離小女人的她,地位已經發生改變了。

與屋中的氣氛不同,柯藍卻躲在一處僻靜地角落中無聲飲泣著,她的心非常幽怨,如果當初公主殿下讓她去宜州的話,現在那個快樂的女人一定是她!不過她地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如果公主殿下不允許她去爭,她就什麼也爭不到!

※※※

杜兵默默的站在虎石台城的城牆,看著前方的軍營,虎石台是福州軍在通州佔據的最後一個城池,身後便是洪州,杜兵已經不能再退了!

錢不離下了個死命令,必須在通州堅持到秋收之後,所以在杜兵杜兵踏入虎石台之後,他就沒想過在飄雪之前離開這裡。

除了尉遲風雲與錢不離之外,目中無人的杜兵終於體驗了到了帝國上將的老到與可怕!桂明的名氣雖然遠遠不如尉遲風雲,但上將地頭銜也不是平白得到的!杜兵原想兵分三路,互相援應、緩步後側,盡量多拖延些時間;但鐵浪軍團的攻勢卻非常銳利,完全是一副趕盡殺絕的打法,竟然以精銳重裝步兵為骨幹,不斷向杜兵的後側穿插,試圖把杜兵的左右兩翼切割下來。

面對這種咄咄逼人的攻勢,只能出動騎兵隊,以騎兵隊攻擊步兵隊,在局部戰場肯定能獲得優勢,但是戰鬥不是吹口氣就能打完的,他手中的步兵只有毒龍旅三個團還有五千鄉勇,總兵力遠遠遜於鐵浪軍團,萬一戰局成膠著狀態,鐵浪軍團的後援部隊圍殺上來的話,福州這麼點家底就都要被他杜兵敗壞完了!

杜兵只能後退,屈辱的後退,如果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戰鬥,杜兵不會退縮,但身為一軍大將,他沒有資格用兩萬餘條生命去豪賭!錢不離如此信重他,幾乎把所有的軍隊都交給他指揮,杜兵已經不再看重榮辱了,只為了不辜負這種信任,只要日後錢不離能對他說:「好樣的,我沒有看錯你!」杜兵心願足亦。

不過,杜兵很擔心下面將領的看法,他原來和任帥是平級的,比鄭星朗低了數級,錢不離毅然讓他擔任主將。杜兵害怕自己不能服眾。

原本計劃能守上一個月的疆土。在短短五天之內丟得乾乾淨淨,這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尤其是對戰無不勝的天威軍來說,這個打擊更為巨大。

下面的士兵已經隱隱有了不滿的聲音,都說如果統領還在會怎麼怎麼樣,錢不離一手締造地天威軍將士,對錢不離地個人崇拜已經達到了瘋狂而盲目的程度,哪怕面對著數十萬大軍。錢不離如果大喊一聲:「殺光他們!」天威軍的士兵們恐怕也會義無反顧的衝上去。

杜兵明白,假使統領大人真的在這裡,面對著修整完畢的鐵浪軍團,也只能選擇撤退,但不會退得像自己這樣狼狽。可惜這種話誰都不敢明明白白說出來,搞不好會引發嘩變的,在這支軍隊裡說錢不離的壞話和找死沒什麼區別。要說只能去那五千鄉勇裡面說,他們對錢不離還沒有具體地印象。

萬幸的是,鄭星朗等人依然支持杜兵,他們都不看好前景。雖然兩支軍隊的士氣一樣昂揚,但天威軍的士氣多少帶著些盲目,而鐵浪軍團的士氣則是從無數場腥風血雨的搏殺中歷練出來的。

「杜將軍,這麼早就起來了?」鄭星朗轉過了城樓。正好看到杜兵地身影。

「睡不著啊。」杜兵苦笑了一聲,挑起了主將的擔子之後,杜兵的性格變了很多,他再不像以前那麼嬉皮笑臉了,臉上充滿了風霜之色,看起來非常沉穩。

「看樣子今天還是沒有戰事。」鄭星朗微笑道:「可能是前天被我們打怕了吧。」

前天,桂明犯了個錯誤,戰事的順利讓他低估了對面那個年輕對手地勇氣和決心。如果是鄭朔擔任福州軍主將的話,桂明還會謹慎些,杜兵?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杜兵早就預料到虎石台會成為兩軍激戰之地,城中儲備了大量的守城器械,鐵浪軍團攻過幾次,桂明從虎石台的反擊上感覺到一時半刻打不下來,遂命令前鋒和中軍強渡怒江,自己親自帶著一萬餘人留在虎石台上牽制杜兵地主力。桂明甚至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圖,他以為福州軍經過連日的急撤之後,士氣已經很低落了,此刻再見到鐵浪軍團渡過怒江,堵住了虎石台的退路,士氣必然會更加渙散,等到虎石台的補給線被切斷之後,也許不用打,福州軍就會投降了。

可是福州軍始終不動聲色,直到過了整整一天,鐵浪軍團的前鋒和中軍都渡過怒江之後,虎石台城門大開,四輛巨大的沖車藉著地勢,在數百士兵的推動下,沿途撞翻了無數地鹿角、繩樁,最後撞毀了營牆,旋即大軍掩殺而至,杜兵連一支預備隊都沒有留,全軍絕死撲擊,硬捍鐵浪軍團。

這一場血戰從黃昏戰至深夜,桂明的帥旗不知道被射倒多少次,又被立起來多少次,雙方在帥旗周圍留下的屍體幾乎是一個挨著一個摞在了一起,留出的鮮血把這片黃土地變成了沼澤,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桂明的四百親衛在戰後只剩下三十七個人,他的親衛隊長不顧嚴令,在最危險的時刻強行換下了兩個人的頭盔,其代價就是留下了一具無頭的屍體,如果不是他的胸口上有兩處為了保護桂明留下的傷疤,桂明根本無法找到那捨生救主的忠義將士。

福州軍的代價也極為慘重,孟鐵頭的第三團在雍州擴充之後,已經將近四千餘人了,他的第三團和鄭星朗的騎兵隊是衝擊鐵浪軍團帥騎的主力,結果戰後死傷竟然超過了兩千人,孟鐵頭本人也被砍掉了一隻耳朵。不過可笑的是,這個粗人直到戰後也沒發現自己少了一隻耳朵,還在向人吹噓自己的戰功,後來經人提醒才注意到自己成了殘疾,背著人大哭了一場。用他弟弟孟吉的話轉述,他哥哥本來長得就不好看,少了只耳朵更難看了,以後還怎麼找老婆?後來杜兵去開解他,只要以後再立大功,陞官封爵,天下的女人還不是隨便挑麼?這才讓孟鐵頭轉悲為喜。

王瑞則帶著三千騎兵阻擊試圖渡過怒江回援的鐵浪軍團主力,苦戰至深夜,直到實在無法阻擋對方越來越多的士兵後,才發出了全軍撤退的信號,福州軍撤回城中時,鐵浪軍團僅剩的騎兵隊銜尾殺入城內,想趁勢奪下虎石台,結果被城頭放下的千斤閘切成了兩部,城外的自然倖免於難,城內的騎兵卻逃不出被殲滅的結局。如果不是回援的鐵浪軍團也湧了上來的話,千斤閘還要等上一會再放下來,那時候鐵浪軍團就不會再有騎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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