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魔煉 作者：暖風 （已完成）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阿絲摩蒂斯的計謀（十八）

    對黎雪峰來說，爆炸箭是新鮮詞。不過從前兩個字上，他能大致推斷出那種武器的功用。敏銳的賈拉索察言觀色，抓住了黎雪峰剎那間流露出的猶疑神情。于是他用鞠躬來掩蓋竊笑，然後精神抖擻的說道︰

    “請恕我多嘴，大法師閣下。不過爆炸箭的威力可以媲美火球術，三十個戰士進行齊射足以造成毀滅性的後果。而且這批爆炸箭似乎還是特制的，能發出普通爆炸箭兩倍的亮度。嗯……何況第二、第七家族共有七百名戰士，和九位侍奉蛛後的牧師。如果沒有事先準備，班瑞家族的歷史恐怕會難以延續下去。”

    “你知道得還真清楚。”

    “情報是達克佣兵團的生命線，我們的人無處不在。”

    佣兵頭子笑容可掬的抬手，把帽子按在了胸前。他知道黎雪峰的諷刺話語是為了爭取時間進行思考，所以並不著急。果然沒過多久，黎雪峰便皺起眉頭說道︰

    “為什麼特地來告訴我？直接去向杜蕾斯獻媚不是更好麼？”

    “再多的錢也得有命才能花。”

    在嘆息一聲後，賈拉索苦笑了起來。他把身體斜靠到沙發的側面，接著頗為無奈的說道︰

    “你知道的，我被某位女士派來向你傳話。雖然她沒有要求我保護你的安全，但如果你死了，相信我的後果也會大大不妙。盡管這只是沒有根據的直覺，不過我地第六感向來很靈敏。有鑒于此，我認為應該先來和你交流一下看法。……怎麼樣？你打算做些什麼嗎？時間有限。我們必須盡快的達成共識。”

    “……就讓他們狗咬狗吧，我樂得袖手旁觀。”

    黎雪峰沉思了一會，便做出了決定。他看著反復把帽子拋起又接住的佣兵頭子，忽然又疾聲問道︰

    “假如班瑞家族被攻破的話，俘虜們會怎麼樣？”

    “杜蕾斯主母只需念一個詞，就可以讓她們和密室同時消失。當年她花了很多精力在建造自己的私密空間上，還為此獻祭了數十個奴隸給惡魔。”

    早有準備的賈拉索輕松回答，讓黎雪峰陷入了沉默。他把狡猾的目光隱藏在瞳孔深處，試圖不動聲色的將黎雪峰引導向唯一的結論。佣兵頭子認為自己的話術夠高明，要把黎雪峰耍得團團轉肯定不成問題。可惜他低估了對手。以至于很快失去了優勢。

    在變得嚴峻地形勢前，黎雪峰出人意料的恢復了冷靜。他甚至自若地坐下。還做出手勢示意黛西不必緊張。雖然黎雪峰面色凝重，但嘴角卻掛著一絲不屑。他憑借歷盡大風大浪換來的從容調整心態。隨後淡然地說道︰

    “請問在這件事情中，你能得到什麼利益？”

    “啊？”

    “我的意思是，你要怎麼樣才能得到最大的好處，惟利是圖的先生？即使我們才剛剛認識，不過你的行事風格已經留給了我很深的印象。坦白的講，能把我耍得那麼慘地人不多。所以我不覺得你會單純的跑來通風報信，卻沒有事先準備好自己的計劃。難道你沒有做過調查。就專程來好心好意的要我去避難？我們不如直說吧▔▔你想利用我對俘虜的關心做些什麼？”

    黎雪峰慢慢的把話說完，接著閉上了嘴。在他地銳利目光戳刺下，賈拉索顯得有些不自然。雖然佣兵頭子巧妙的掩飾住了尷尬，但他已經陷入了被動。為了能打破僵局，賈拉索意有所指的說道︰

    “呃，我們沒有時間了。真地。”

    “所以請你立刻坦誠相見。”

    毫不動搖的黎雪峰連眼楮都沒眨一下，就又冷冷的說道︰

    “別企圖威脅我，那是白費心機。而且我也當過佣兵。知道靈活轉換立場有哪些好處。假如你實在不願意開誠布公，不妨由我來代替你說怎麼樣？▔▔你希望挑起勢均力敵的爭斗，然後趁機渾水摸魚。此外我還懷疑杜蕾斯在私底下是否過于仰仗你，以至于給了你機會。畢竟你能以外人的身份隨便潛進第一家族，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好吧，你猜對了，其實我是杜蕾斯主母的秘密顧問。”

    終于無法再繼續演戲的佣兵頭子聳聳肩，做出了退讓。接著他戒備的望向拔出劍來的黛西，謹慎的說道︰

    “呃，大法師先生，請讓這位女士克制一下好嗎？你贏了，現在我們該談談實質性的問題了。”

    “好，我給你一分鐘。”

    黎雪峰點點頭，然後示意黛西收起武器。于是松了口氣的賈拉索撫摸著光頭，面帶微笑的說道︰

    “達克佣兵團為很多主母服務，遍及已知的黑暗精靈城市。杜蕾斯主母是最大方的客人之一，因為她需要我的幫助來穩固地位。可以的話，我實在不想失去重要的資金來源。因此正如你猜測的那樣，我希望暫時延續班瑞家族對烏斯特.拿薩的統治。這契關達克佣兵團的利益，至少在班瑞家族的金庫被搬空前不會變。”

    “所以你打算說服我，去幫助班瑞家族度過難關？”

    緊接在佣兵頭子的供詞之後，黎雪峰做出了斷言。不過他立刻推翻了自己在倉促間做出的結論，並斟酌著說道︰

    “不……你是想利用我對俘虜的關心，趁機探查我的能力到底有多少吧？毫無疑問，你清楚我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是想對我進行評估。假如認為我確實有勝算，那麼達克佣兵團就會加入趁火打劫的一方。所以為了可以找到最適合的立場，你正在投石問路。”

    “我輸慘了。大法師先生。”

    賈拉索敬佩地拍手，徹底放棄了頑抗的打算。他必須重新審視黎雪峰，以尋找彼此間的平衡點在哪里。佣兵頭子搞不懂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黎雪峰變得如此難纏。畢竟就在昨天，賈拉索還能輕易的耍弄對方。不過事實勝于雄辯，他唯有承受一敗涂地帶來的挫折感。佣兵頭子很快的做出決定，然後用難得一見的誠懇態度說道︰

    “好吧，我們就坦誠相見。▔▔再過一小時，班瑞家族的敵人便會發動進攻。我希望能在那之前跟你和杜蕾斯主母達成協定，謀求屬于達克佣兵團的利益。”

    “我不站在杜蕾斯那邊。”

    “你需要杜蕾斯主母活下去。否則俘虜們會陪葬。她把密室設計得很巧妙，在這點上我沒有撒謊。”

    賈拉索耐心的解釋。力圖重新獲得黎雪峰地信任。隨後他背起手焦躁的踱步，同時急促地說道︰

    “我們暫時不管以後的事情。至少目前你我應該聯手。那麼我可以獲得酬勞，你也保住了俘虜地性命。即使你最終會展開行動，無謀的挑戰整個班瑞家族。不過一旦俘虜死在了今天，那就完全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你真是死要錢。”

    黎雪峰搖搖頭，深感難以理解佣兵頭子的貪婪。但他略加思索，忽然覺得心中一動。在快速整理思路後，黎雪峰彈了下手指。接著他阻止了滔滔不絕。正在宣揚‘現世利益第一，理論的賈拉索，然後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道︰

    “達克佣兵團惟利是圖，可以為合理的價格提供任何服務對嗎？”

    “是的，怎麼了？”

    “假如我把班瑞家族地金庫整個送給你，你願意為我工作嗎？”

    “……開玩笑？”

    “你覺得呢？”

    僅憑簡單的三言兩語，黎雪峰便讓佣兵頭子陷入了沉思。他凝視了張口結舌的賈拉索一會。隨後淡淡的說道︰

    “我已經給出了價碼，是否接受由你來決定。但你要知道，如果沒有把握。我就不會來烏斯特.拿薩。嗯……或許在稍後的戰斗中你應該跟在我身邊。我會適當的表現，以給你信心。”

    “就這麼辦！我喜歡以任何形式收定金。”

    在得到黎雪峰主動發出地允諾後，佣兵頭子咧開了嘴。他快速的一鞠躬，接著愉快的說道︰

    “那麼交易成立，這可是百年不遇地大買賣。我衷心期待你能證明自己，不過現在我必須告退了。”

    “嗯，不需要我提醒，你也該知道剛才的內容需要保密吧？”

    “當然。”

    向著面色轉為冷峻的黎雪峰，賈拉索又行了一禮。他戴起造型古怪的帽子，然後十分認真的說道︰

    “雖然每次交易都是賭博，但我不會輕易的把性命作為賭注。而且我已經很清楚輕視你的後果了，這真是珍貴的一課。”

    說完，賈拉索就離開了。黛西看著佣兵頭子如來時一般的將自己隱形，接著故意發出腳步聲直到躍出陽台。等到確定賈拉索已經遠去後，黛西才低聲的向黎雪峰問道︰

    “你相信那個滑頭？”

    “為什麼不呢？”

    黎雪峰呼出口氣，不以為意的說道︰

    “他受制于我的一個朋友，亂來的話隨時會掉腦袋。”

    “那你的朋友還真是了不起。”

    黛西盯著佣兵頭子消失的位置，顯得不可置信。她神經質的用手撫摸劍柄，同時陰郁的說道︰

    “我還沒見過能夠威脅傳奇戰士的人，你的朋友應該連羅蘭都要忌諱吧？”

    “傳奇戰士？”

    “你沒看出來？那個禿子相當的厲害。”

    “……我不懂怎麼評價戰士，只發現他帶了不少魔法物品。”

    黎雪峰有些吃驚的喃喃道，頗為懷疑黛西的話。不過他仔細想想，覺得賈拉索身為一個大規模佣兵團的團長，確實應該具備過人的實力。只是佣兵頭子的商賈氣太重，以至于掩蓋了作為戰士的素質罷了。這顯然是賈拉索自我保護的手段之一，但黎雪峰無心繼續探究。▔▔他粗略的進行評估，計算出自己還能施展多少法術。接著黎雪峰抽出根火球法杖，向望著他的黛西說道︰

    “準備一下，我們登台表演的時間到了。”

    “我只沒問題，早準備好了。”

    黛西露出會心的微笑，用手拍了拍劍鞘。她和黎雪峰一起胸有成竹的等待，直到五分鐘後劇烈的敲門聲響起。來訪者是麗奧，她披頭散發且神情惶急。黎雪峰假裝訝然的退開兩步，然後抱歉的說道︰

    “對不起，女士，我冥想得太久了。現在就出發去你那兒好嗎？”

    “閉嘴！”

    惱羞成怒的麗奧大喊，還緊張的左右張望了一下。稍後她推開黎雪峰，沖進了房間里。麗奧用很大的力氣帶上門，接著貼近黎雪峰到呼吸可聞的距離，小聲又凶狠的說道︰

    “叫那個女人滾開，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黛西，你去陽台上吹吹風吧。”

    完全掌握著形勢的黎雪峰歪歪頭，做出了指示。麗奧盯著黛西直到視線被牆壁遮擋，然後才焦躁的捏著手腕說道︰

    “我們有大麻煩了！一小時之內會有兩個大家族聯手進攻這里。”

    “是嗎？那麼我有表現的機會了。”

    黎雪峰一邊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一邊淡定的回答道。

正文 第三百章 阿絲摩蒂斯的計謀（十九）

    雖然黎雪峰鎮定自若，沒有被足以震動整座城市的消息嚇到。但麗奧無法從他那里等到任何信心，只是狠捏著自己的手腕徘徊來去。這個羅絲牧師跨著急促的步伐，將內心的惶恐表露無遺。不過為了避免被小覷，她還是裝出凶狠的語氣說道︰

    “你當然可以不在乎！你可是傳奇法師，就算班瑞家族戰敗了你也能把自己傳送走。沒準你現在正做著計劃，考慮事後該給誰效力吧！”

    “你太多疑了。”

    見到麗奧歇斯底里的表現後，黎雪峰聳了聳肩。他將雙手在胸前合攏，然後慢慢的說道︰

    “作為烏斯特.拿薩的第一家族，班瑞家族不會那麼容易就毀滅。而且既然已經得到了消息，那麼巧妙的埋伏可以換來很多優勢。所以我們與其在這里斗嘴，還不如趕緊去做準備更合適。你覺得呢，未來的……高階牧師？”

    本來黎雪峰想說‘主母，兩字。但他目光微斜，便發現麗奧在拼命的使眼色。于是黎雪峰剎那間就反應過來，改變了用詞。接著他裝作不經意的瞥向大門，並從容不迫的說道︰

    “我才到達烏斯特.拿薩沒多久，不過對這里非常的滿意。既然杜蕾斯主母願意提供庇護，讓我免去改變流民身份的瑣碎步驟。那麼為她效力也不錯，至少能立刻成為大家族的一員。比起重新去尋找賞識我的人，現在地處境顯然比較愉快。何況班瑞家族是有勝算的，所以我沒理由不盡力保護自己的利益。”

    “記住你的話！”

    麗奧再次虛張聲勢的咆哮。同時遞給黎雪峰一個‘做得好，的眼神。隨後她雙手叉腰的站直身體，向著門口大喊道︰

    “行了，你們進來吧！”

    “是！”

    隨著麗奧的命令，大門頓時洞開。二十個全副武裝的黑暗精靈戰士魚貫而入，將寬闊的大廳佔去一半。他們身穿精工制作地全套鎧甲，還配備了普通人終其一生都見不到的強力魔法武器和盾牌。黛西傲慢地將雙手抱在胸前，直到戰士們快速列成整齊的兩排。稍後她指著紋絲不動地戰士們，向黎雪峰嚴肅的說道︰

    “這些是你的護衛隊，希望能幫助你更好的表現。你對他們有絕對的支配權，你的命令就是他們的命運。如果其中有任何一個膽敢違反你指示。你不必通報主母大人就可以立即處死他。”

    “很好，請向主母大人轉達我地謝意。”

    黎雪峰緩緩掃視發配給自己的部下。暗中對他們的素質感到吃驚。因為這些黑暗精靈猶如木偶般毫無生氣，只從瞳孔深處泛出無機質的光芒。他們跟爬蟲類動物一樣冷酷無情。但執行命令的效率顯然無以倫比。打量部下的黎雪峰找不出絲毫人性殘留地痕跡，以至于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蓋世太保。▔▔想必要這些家伙去屠殺嬰兒，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立即照辦吧？

    “你被分派在第三層地大廳東角，到時候貝瑞吉會負責那里的正面戰斗。伊特萊與哈德森固守南角和北角，其余的地方全部留給敵人當墓場。”

    見到黎雪峰裝作滿意的點頭後，麗奧講出了結束語。她在黑暗精靈們整齊劃一的行禮聲中走向大門，然後停在門口說道︰

    “記住要在十分種內就位。晚一秒主母大人都會震怒。”

    “好的。”

    “今天的行動達克佣兵團也會加入，注意與那些狗屎保持距離。”

    “知道了。”

    在臉上浮起苦笑的黎雪峰送走了麗奧，沒有引起對方的懷疑。他知道應該隱瞞自己與佣兵頭子的關系，所以盡量表現出和麗奧同樣的感受。等到大門被關上後，黎雪峰沉吟了片刻。他不關心賈拉索從杜蕾斯那里勒索到多少好處，只是在謀劃著要如何作為。才能引起班瑞主母的認同與欣賞。▔▔為了有資格參加不久後的獻祭儀式，黎雪峰必須抓住機會好好的表現。稍後他很快的得出結論，那就是要在即將發生的戰斗中做得比誰都好。

    ‘反正哪邊都是黑暗精靈。殺多少良心都不會有負擔。仔細想想，沒準這也可算是日行一善了。，

    帶著頗為邪惡的念頭，黎雪峰召來了黛西。他讓黛西站在身側，然後向至今未發出半點聲音的黑暗精靈們說道︰

    “她是我的副官，黛西。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違抗她的結果等同于向我挑戰。全都听清楚了嗎？”

    “是！大人！”

    戰士們齊聲回答，還將手中的斧槍重重敲在盾牌上。黎雪峰靜待能吵醒死人的噪音散去，接著淡淡的說道︰

    “很好，現在從左向右報數。”

    “一！二！三！四！……”

    “嗯，到時候你們也這麼列成兩排站在我的前面。剛才報單數的可以在沒有命令時自主御敵，我允許你們在二十尺的範圍內行動。雙數的哪怕被砍掉腦袋也不準還擊，要把全部的斗氣留下來應付突發情況！”

    “遵命！”

    絲毫沒有不滿的黑暗精靈再次齊聲答復，並猛的立正。黎雪峰听著腳跟踫撞聲氣勢十足的響起，心知待會就算被人用爆炸箭集中射擊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他愉快的揮揮手，然後大聲的說道︰

    “立刻出發，我們去第三層的大廳東角！一號出來帶路，剩下的人二列縱隊跟上來！”

    “是，大人！”

    于是在接下來的五分鐘里，黎雪峰跟隨著黑暗精靈穿過了蜿蜒扭曲的復雜通道。當他們經過岔路時。往往會遇到其他地戰斗部隊。成百上千名黑暗精靈都在行動，表情嚴肅卻毫不慌張。這帶起了一種沉默到壓抑的氣氛，讓黎雪峰充分明白了什麼叫山雨欲來風滿樓。由于身邊逐漸變得擁擠，他不得不改變命令，讓部下們排成一列縱隊。

    直到抵達目的地，黎雪峰的四周才豁然開朗。班瑞家族的第三層完全是片空地，除了些堆放著武器的木架外什麼都沒有。事實上黎雪峰進入了戰士們的練武廳，這里每天都要容納數百對戰士互相廝殺。他們用真刀真槍的方式磨礪技藝，偶爾也找些奴隸來放松一下。所以整個大廳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足以讓人聯想到血肉橫飛的場景。

    “還真是個殺人好地方。打掃起來肯定很簡單。”

    走到東角地黎雪峰漫不經心的開口，以掩飾陣陣反胃地感覺。听到他的話後。黛西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那是奴隸們的事情，我們用不著關心。”

    “哼！如果他們打掃不干淨。就得等著被打掃了。”

    黎雪峰以黑暗精靈的風格與黛西唱雙簧，接著開始做戰斗布置。他環視整個大廳，發現進入這里的通道非常多。▔▔除了上下兩條巨大的旋轉樓梯外，樓層的周圍每隔二十尺就有扇能容三個人並肩爬進來的窗。顯然對擁有天賦浮空術地黑暗精靈們來說，它們會是極便利的通道。黎雪峰認真的考慮了一會該怎麼對付窗戶，直到黛西走到他身邊小聲的說道︰

    “別費心了，有專門封閉它們的機關。”

    “哦？”

    “看。上方有夾層。它由混合了精金的鋼鐵制成，主母們並不傻。”

    “這就好。對了，開戰後要記得呆在我附近，別離開太遠。”

    松了口氣地黎雪峰點點頭，對黛西囑咐道。結果黛西不明顯的顫動了下身體，接著神情古怪的問道︰

    “怎麼。你要保護我？”

    “呃……我沒那麼狂妄，只是提醒你要當心罷了。”

    習慣于照顧女性地黎雪峰聳聳肩，感到有點尷尬。他滿不是滋味的仔細想想。突然發覺認識的女人都一個比一個強悍。就算不提阿絲摩蒂斯那種超凡脫俗，連羅蘭也要避之則吉的存在。光是沙洛和美爾琳絲，就足以單手收拾掉上百個普通戰士。即便是最弱的菲里與維維安，也有實力單打獨斗的放倒中高階戰士。要是把這支紅粉軍團通通拉出來，恐怕黑暗法師卡爾再世也得落荒而逃。只是……

    ‘算了。，

    秉持著‘戰爭是男人的職責，請女人走開，的黎雪峰抽抽嘴角，從天馬行空的想象中脫離了出來。因為從個人的角度而言，他實在不喜歡讓女孩子出生入死。黛西則凝視著黎雪峰，看他長吁短嘆的離開。

    稍後，轉回注意力的黎雪峰開始下達命令。他讓自己的衛隊成員奔忙來去，尋找各種物品來堆積防御工事。在黎雪峰的要求下，黑暗精靈們弄來不少家具。他們把東西安置成齊胸高的一排，以便于黎雪峰施法，又可以當作緊急關頭的遮蔽物。

    數十尺外，班瑞家族的次女，甦恩停在了樓梯上。她按著扶手感興趣的俯視，看黎雪峰有條不紊的指揮黑暗精靈們行動。甦恩駐足了片刻，然後浮起一抹狠毒的笑容。她回望了同樣在關注黎雪峰的杜蕾斯一眼，接著翻身躍出了樓梯。

    “全部停下！听主母大人的訓話！”

    在施展天賦浮空術飄落的同時，甦恩大喊道。她的聲音經過了神術強化，響亮得堪比大功率的音響。于是所有的黑暗精靈都望向樓梯，並向杜蕾斯鄭重的行禮。黎雪峰隨大流的送去目光，發現班瑞主母正以全副武裝的姿態出現。▔▔她持盾穿甲，渾身都泛出幽暗的藍芒。在杜蕾斯的腰旁，則插著烏斯特.拿薩城內唯一的一根六頭蛇首鞭。它象征了蜘蛛的六足，是蛛後羅絲的最高賜予。

    帶著統治者的矜持，班瑞主母無言的矗立。她靜待黑暗精靈們發出的雜音徹底消散，然後才陰沉的說道︰

    “我的族人們，相信你們都已經知道，即將有膽大妄為的狂徒攻向這里。它們是烏斯特.拿薩的第二、第七家族，愚蠢不堪卻又不知自量。或許它們以為用可恥的偷襲，就能熄滅班瑞家族的榮光。但蛛後佑護著我們，用她的神諭送來了警示！所以這是榮耀的時刻，和白痴們的末日！在無盡的神恩庇護下，我們將把敵人撕得粉碎！現在讓我們以行動來證明，烏斯特.拿薩的第一家族有多強大！至于那些妄圖奪取蛛後恩寵的敵人，他們只能在地獄中品味失敗！贊美羅絲！”

    “贊美羅絲！”

    隨著杜蕾斯逐漸加快語速，黑暗精靈們也變得狂熱起來。最後他們附和著班瑞主母，聲嘶力竭的發出吶喊。在高亢的歡呼聲環繞下，跟著裝模作樣的黎雪峰微微點頭。他深感班瑞主母的口才不差，要是早點丟去德國只怕就輪不到希特勒上台了。與此同時，黎雪峰還注意到貝瑞吉正在不遠處窺視自己。在四目相對的瞬間，那個武技長漫不經心的轉開了頭。

    ‘想暗算我的話，你不妨試試看。，

    心里有數的黎雪峰悄悄施法，傳了句話過去。結果貝瑞吉的眉角一跳，然後怏怏的走向了另一邊。趕走內敵的黎雪峰冷笑一聲，接著發現旁邊的窗戶忽然被黑霧封住了。▔▔這是黑暗精靈的天賦黑暗術，也是家族間開戰的最初步驟。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阿絲摩蒂斯的計謀（二十）

    假如黎雪峰站在班瑞家族宅邸的正下方，就可以看到難得一見的奇景。上千名黑暗精靈正漂浮在空中，各自施展出天賦黑暗術。

    在無數烏雲般的黑霧籠罩下，班瑞家族的宅邸很快便隱沒了蹤跡。這麼做是為了掩人耳目，同時意味著家族血戰的正式開始。雖然不是瞎子的人都會察覺出形勢不對，但發動攻擊的黑暗精靈卻無須顧忌到這點。▔▔只要被屠戮的一方沒有人能活下來進行控訴，那麼整場屠殺就會被視若無睹。甚至獲勝者還能得到其它家族的私下贊許，並且大幅度的提高自身威望。

    當然，萬一進攻失敗的話，挑起戰爭者的命運將極為淒慘。他們會遭到所有家族的聯合進攻，用雞犬不留的結局來彰顯‘正義，。這是最為酷烈的黑暗精靈式哲學，也是低排名家族提升地位的唯一途徑。也正是由于如此極端險惡的生存環境，才造就了黑暗精靈們人人善戰的特性。

    現在黑暗精靈們完成了遮蔽目標的工作，隸屬第二和第七家族的他們轉而快速飛向高處。相比這些戰士的精悍表現，班瑞家族的反抗顯得很虛弱。他們甚至慌慌張張打開大門，想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結果進攻者立刻抓住機會，將兩支爆炸箭射進了建築內部。于是瞬間產生的沖擊波掃倒了十幾個奴隸，還有幾個較遠處的黑暗精靈則捂著眼楮哀叫起來。

    ‘班瑞家族果然已經老朽，腐敗得只剩下殘渣了。，

    負責整場戰斗的伊凡薩莉輕蔑地想著，同時對逃跑的敵人嗤之以鼻。她是第二家族的主母。也是這支聯軍的最高統帥。為了今天，伊凡薩莉蓄謀已久。所以她意氣風發的指揮軍隊前進，相信勝利已經在呼喚自己去摘取。

    在對權力的極度饑渴煎熬下，伊凡薩莉曾經度過無數個不眠之夜。畢竟第一主母的寶座之尊貴，實際上等同于整座烏斯特.拿薩的主人。為了能盡快達到權力的巔峰，伊凡薩莉甚至不惜降低身份，主動向第七家族的主母，艾厄睿瑪進行交涉。在數度秘密地私下會面後，她成功的達到了目地。但作為回報，伊凡薩莉被迫以羅絲之名許諾。將在未來讓對方的家族上升三個排名。

    盡管事先地工作瑣碎又枯燥，還夾雜了一絲主觀上的受辱感。不過此刻的伊凡薩莉只覺得欣喜若狂。仿佛連脈搏的每次跳動都是在歡呼。她眼看班瑞家族的成員一潰千里，在爆炸箭和家族聯軍的攻擊前丟盔棄甲。目睹這一切的伊凡薩莉指尖微顫。幾乎快樂得要手舞足蹈。因為她夢寐以求地至高地位已經唾手可得，而且那是一個主母所能達到的最高成就。

    在只受到少許抵抗的情況下，第二第七家族的聯軍就攻佔了敵方宅邸的第一層。他們完成得如此輕而易舉，以至于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黑暗精靈們甚至覺得，要不是班瑞家族有能封閉起來的窗戶，或許戰斗地結果已經出來了。于是他們繼續狂熱的推進，用鋒銳的魔法武器砍倒只有簡陋裝備地豺狼人或灰矮人奴隸。

    不到五分鐘。第二第七家族的聯軍便全部侵入了鐘乳石建築內。他們猶如病毒般的擴散，擠滿了每一條通道。這些黑暗精靈消滅了數以百計的敵人，但自身的折損微乎其微。不過節節勝利的伊凡薩莉卻開始不安，因為她沒見到幾具班瑞家族成員的尸體。這意味著對方的主力正在其它地方集中，準備傾力的反擊。畢竟對大家族來說，死再多的奴隸也不算傷筋動骨。

    艾厄睿瑪顯然也注意到了異常。所以她向伊凡薩莉靠了過來。第七家族的主母縮著頭頸，非常不安對同伙的說道︰

    “怎麼回事？杜蕾斯是不是做好了防備？”

    “不可能！就連我的族人都是出發前一小時才知道的。除非你……”

    帶著危險的意味，伊凡薩莉眯起了眼楮。受到毒針般視線戳刺的艾厄睿瑪立刻移動腳步。在退向安全地帶的同時匆忙說道︰

    “別忘了，失敗就等于死亡！這是烏斯特.拿薩的鐵律，對你我都一樣！”

    “那你還廢話什麼？！快滾去前面，別呆在這里浪費時間！”

    略微釋然了些的伊凡薩莉厲聲叱喝，結束了爭論。接著她揮舞起五頭蛇首鞭，用強迫的方式驅趕部下們加速前進。于是第二第七家族的聯軍很快抵達了敵方宅邸的第二層，並同樣輕松的拿下了這里。他們又一次獲得了壓倒性勝利，但卻沒有任何興奮的感覺。

    因為班瑞家族的成員始終沒有露面，死于刀劍槍矛之下的只有奴隸。雖然入侵者在攻佔每一個彎道，每一次破門時都使用了爆炸箭。可是他們卻听不到同類捂著眼楮發出哀嚎，甚至連最初遇到的那些班瑞家族成員也跑得不知所蹤。這是落入陷阱的明顯跡象，但伊凡薩莉不可能下令撤退。▔▔撤退等同于失敗，到時候她的唯一結局便是死亡。杜蕾斯毫無疑問的會活捉伊凡薩莉，然後親手將她獻祭給蛛後羅絲。

    “前進！快快快！”

    伊凡薩莉隱藏起恐懼，拼命的揮舞蛇首鞭。她必須表現得足夠強勢，才能讓開始疲憊的軍隊繼續工作。黑暗精靈們交換著狐疑的目光，小心翼翼的開始向第三層前進。于是在與為數不多的奴隸交鋒後，他們進入了班瑞家族的練武廳。這里空蕩蕩的，只有東邊的角落有道用家具匆匆壘成的防線。

    面對始料不及的情況，入侵者們非常迷惑。他們不知道還要攀上多少層，才能跟真正的敵人交手。即使是伊凡薩莉。也明白自己地軍隊撐不了那麼久。問題顯而易見▔▔在抵達這座建築的頂端前，第二第七家族的聯軍便會精疲力竭。杜蕾斯的堅壁清野戰術卓有成效，讓伊凡薩莉恨不得能當面唾她一口。第二家族的主母簡直不敢相信，她的攻勢居然會被幾百個當作犧牲品的奴隸拖垮。

    不過伊凡薩莉的擔憂沒能維持多久，便在震驚中消失。代之而起的，是莫大的惶恐。

    隨著連綿不斷地翻板轉動聲，班瑞家族的全部精銳都從天花板上飄落了下來。他們從暗道里一個接一個地躍出，用荼毒的箭矢歡迎入侵者。班瑞家族地戰士人手一把二聯裝強弩，將伊凡薩莉的部下射得人仰馬翻。他們出現在練武廳的各個位置，形成了完整的包圍圈。混在其中的黎雪峰一伸手。便施展出了死雲術。他讓法術在通往下層的樓梯口生效，封死了敵人的退路。

    當劇毒地煙霧彌漫開來時。伊特萊和哈德森恨恨的收回了手。他們也想做與黎雪峰同樣的事情，但卻由于速度太慢而被搶走了功勞。做出關鍵一擊的黎雪峰毫不停頓的施法。將蛛網術和臭雲術交替施展。他成功的讓入侵者們進退兩難，在粘稠地蛛絲之海和中人欲嘔的臭氣中狼狽不堪。

    黎雪峰的這番攻勢恰到好處，又狠準兼備。就連督戰地杜蕾斯主母都看得微微點頭，對他的表現極為贊賞。不過眼下並沒有用來夸獎黎雪峰的空隙，因為戰斗正如火如荼的展開。握有先機的杜蕾斯大聲叱喝，命令族人們去殲滅敵人。她勝券在握，所以只把六頭蛇首鞭當作指揮棒來用。班瑞家族的戰士們應聲撲上。如凶惡的野狼般露出獠牙。入侵的一方則亂了陣腳，被有法術支援的敵人逼得步步後退。

    伊凡薩莉的戰線只維持了十幾秒，便開始向內收縮。她的軍隊根本抵擋不住生力軍的沖擊，只能靠拉近彼此間的距離來尋求支援。但這給了施法者機會，使得班瑞家族的法師能用大範圍魔法輕易的收割生命。在這種情況下還要維持士氣是非常困難的，于是第二第七家族的聯軍逐漸顯露出瓦解的征兆。

    班瑞家族佔盡了優勢。直到伊凡薩莉做出手勢。她為了今天臥薪嘗膽多年，自然不會這麼容易就一敗涂地。

    見到主母發出的指示後，八名環繞她的黑暗精靈同時飄飛了起來。他們之所以一直沒有加入戰斗。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隨著八名黑暗精靈將手從斗篷中取出，十六具三聯裝手弩便暴露在了空氣中。豪雨般的爆炸箭緊接著射出，把蜂擁而來的敵人炸得人仰馬翻。由于陣型已經縮緊的原因，第二第七家族的戰士幾乎毫發無傷。他們迅速驅散死傷狼籍的敵人，然後拿出弓猛射。

    一旦距離被硬生生的拉開，班瑞家族準備不足的缺陷就暴露無遺。無論戰士們多努力的用十字弓還擊，造成的傷害也不能和火箭筒般的爆炸箭相比。入侵者們甚至按照事先受過的訓練，用緊密排列的盾牌組成防御陣型。他們只管用造價高昂的爆炸箭狂轟濫炸，眨眼間便扭轉了局勢。

    形勢急轉直下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杜蕾斯都反應不過來。她的族人在爆炸和閃光中死傷慘重，原本的優勢早已蕩然無存。只過了十幾秒，廣闊的練武廳就變成了靶場。擺出盾陣的入侵者們堅守大廳中央，猶如銅牆鐵壁般的水潑不進。爆炸箭則從只拉開三分之一的短弓上射出，沿拋物線的軌跡飛向奔逃的班瑞家族戰士。

    雖然杜蕾斯拼命的驅使部下，但卻收效甚微。無奈之下，她只能親自施展出了九級神術，內爆術。▔▔這個強大的神術擁有媲美任何魔法的威力，每過幾秒鐘就能讓一個敵人血肉橫飛的炸開。可是就算杜蕾斯連續除掉了三個敵人，也只在對方的陣型上做出個小缺口而已。相比之下，班瑞家族的戰力消減得更迅速。或許用不了十分鐘，他們便會被全部殲滅。

    此刻在整個戰場中，只有黎雪峰最悠閑。他躲在家具堆成的防護後面，被二十個精銳戰士保護得嚴嚴實實。爆炸箭對黎雪峰而言是遙遠的威脅，根本不需要掛在心上。他從容的環視四周，只等待最合適的出手時機。

    直到班瑞家族的高階法師之一，馬德森被連續命中的爆炸箭烤成焦炭後，黎雪峰才點了點頭。他知道如果再不做些什麼，杜蕾斯就會下達撤退的命令了。反正剛才的戰斗已經充分削弱了班瑞家族，讓杜蕾斯愈加需要黎雪峰的力量。所以搶在友軍徹底崩潰前，黎雪峰抬起了手。接著他低聲念咒，施展出了化石為泥法術。

    在入侵者們察覺到異樣前，他們頭頂上方的旋轉式樓梯就崩塌了。因為黎雪峰巧妙的選擇位置，讓法術在樓梯的連接部位生效。

    重達數噸的金屬和岩石立刻墜落，砸在毫無防備的敵人頭上。這種毀滅性的攻擊根本無可抵擋，足以令任何種類的盾牌或陣型失去意義。于是伊凡薩莉發出絕望的尖叫，眼看她引以為傲的陣容在瞬間土崩瓦解。艾厄睿瑪則是第一個被壓死的黑暗精靈▔▔佔到上風便得意忘形的她實在讓黎雪峰看得很不順眼。

    “好了，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呢？”

    在杜蕾斯、甦恩、和麗奧一致投來的詫異目光中，黎雪峰從容不迫的躬了下身。稍後他面帶微笑，取出了一根火球法杖。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阿絲摩蒂斯的計謀（二十一）

    黎雪峰只憑借一個法術，就為班瑞家族奠定了勝局。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能想象事情的發展會如此急轉直下。在混亂的戰局中，黎雪峰開始施展魔法飛彈和酸液箭之類的低級法術。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功勞已經無人能及，所以不打算再暴露更多的實力。

    賈拉索在附近出現，有些懊惱的摸了摸光頭。他卸下偽裝斗篷，在陰影的籠罩下向黎雪峰鞠躬。于是黎雪峰暫停施法，警戒的打量數步外的佣兵頭子。不過賈拉索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他只是苦笑著說道︰

    “哎呀，您真是厲害。我已經徹底認同了您的價值，也對您提出的建議有了興趣。”

    “您？”

    “是啊，您當得起這個稱呼。”

    佣兵頭子揉捏著造型古怪的禮帽，謙卑的低下頭。稍後他重新站直身體，多少有點不滿的說道︰

    “能從我這里掠去利益的人實在太少，您卻輕而易舉的做到了。鑒于您的優異表現，想必杜蕾斯主母會有理由削減掉我的一半酬勞。畢竟達克佣兵團本來應該是用來決勝負的關鍵，但現在我們只是負責錦上添花的清道夫罷了。”

    “你沒有損失。”

    “是的，假如一切順利的話。”

    听完黎雪峰的淡定回答後，賈拉索微笑了起來。他明白對方是指‘把班瑞家族的金庫整個送給自己，的約定，從那個角度來看佣兵頭子確實沒少賺半個銅幣。更重要地是，黎雪峰證明了他有能力完成允諾。▔▔假如說不久前佣兵頭子還覺得黎雪峰是在信口開河的話。此刻他已經不得不修正自己的想法。因為黎雪峰在事先指定的場合展示出了實力，這絕不是可以視若無睹的小事。

    賈拉索很清楚，要在杜蕾斯等強者的環繞下表現得出類拔萃有多難。至少他自己就做不到，但黎雪峰卻舉重若輕的達到了目標。這是絕對實力的體現，其中沒有任何花招。所以佣兵頭子再次向黎雪峰致意，然後吹響了一個魔法口哨。

    隨著特殊的聲波發散出去，第二第七家族聯軍的喪鐘再一次被敲響。正疲于抵擋攻擊，想退入通往第二層樓梯地他們陡然遭到了背叛。一百名受伊凡薩莉雇用，負責清掃佔領區並確保後方安定的黑暗精靈雇佣軍露出了真面目。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暗殺掉數個羅絲牧師，擊潰了第二第七家族聯軍的核心力量。

    “賈拉索▔▔！！！”

    徹底失去鎮定地第二家族主母倉惶四顧。恰巧看到了佣兵頭子。于是她縱聲尖叫，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絕望。賈拉索含笑回視。還漫不經心的聳了聳肩。接著他從容的戴上帽子，向目眥欲裂的伊凡薩莉悠然說道︰

    “請你諒解。尊貴的女士。杜蕾斯主母的開價比你高，而我們只是一群掙錢吃飯的佣兵。”

    “願蛛後挖出你地黑心肝來！我、我要親手割掉你的舌頭！”

    伊凡薩莉語無倫次的咆哮，丟棄了她那已經注定要毀滅的軍隊。佣兵頭子笑吟吟的望著第二家族主母沖向自己，然後轉向黎雪峰說道︰

    “她是你的了，就當作是我地一點心意。最好能留她一口氣，那麼杜蕾斯主母將得到一件很棒的祭品。”

    “好件寒酸的禮物，你還真是一毛不拔。”

    黎雪峰嘆息一聲。無奈地搖搖頭。他知道擒獲伊凡薩莉意味著再度立下奇功，杜蕾斯不可能對此毫無表示。所以黎雪峰眯著眼楮計算距離，接著開始念咒施法。詛咒著賈拉索的伊凡薩莉則揮舞蛇首鞭，緊盯住黎雪峰提防攻擊。她有信心擋下一、二波強力的魔法，但黎雪峰突然的猛踏地面。結果堂堂第二家族的主母竟然絆在被高級變化術拉起的地面上，摔倒了。

    眾目睽睽之下。伊凡薩莉跌了個完美的狗啃泥。佣兵頭子甚至能看到有顆門牙彈入空中，以至于情不自禁的打了個響指。由于是在全速前進時絆倒的關系，伊凡薩莉摔得非常重。她悲慘的俯臥在地上蠕動。並從染成一片鮮紅的嘴里吐出呻吟。

    從這個主母用手捂住身側的跡象來看，或許她還折斷了肋骨。作為高階牧師的終局，眼下的情況確實太寒磣了點。目睹一切的班瑞家族成員們都驚訝之極，無法相信伊凡薩莉會敗得如此迅速。畢竟作為烏斯特.拿薩第二家族的主母，伊凡薩莉曾花費了數百年來建立威名。

    黎雪峰緩緩放下手，無視來自各個角度的敬畏目光。不費吹灰之力便放翻對手的他面無得色，只是平靜的命令部下去捉拿俘虜。整場戰斗由此告終，群龍無首的敵方殘軍全都投降了。他們明白繼續抵抗只有死路一條，而臣服或許還有機會被元氣大傷的班瑞家族收編。于是武器落地聲響成一片，讓杜蕾斯喜上眉梢。她喝令族人把俘虜押送去牢房，然後壓抑不住興奮的說道︰

    “我，杜蕾斯.班瑞，在此宣布將勝利的榮耀獻給蛛後！孩子們，你們做得非常好！從今天開始，將不再有人膽敢挑戰我們！除了尚有工作需要完成的人以外，其余的全都回去休息吧。甦恩，你負責做具體的安排。林克大法師，賈拉索，你們跟我來！”

    “是，主母大人。”

    黎雪峰、賈拉索、和甦恩一起回答。雖然他們吐出相同的話語，但私底下的感受卻千差萬別。▔▔黎雪峰和佣兵頭子都是表面恭敬，同時在心底竊笑不已。甦恩則既妒火中燒，又難掩對黎雪峰的忌憚與畏懼。

    在離開練武廳後。黎雪峰和賈拉索跟著杜蕾斯一路上行。他們通過班瑞主母的專用通道前往建築地最高層，直到抵達杜蕾斯的私人房間。這里比練武廳更廣闊，而且豪華得超乎想象。得勝歸來的主母坐進蜘蛛型的椅子里，接著拿起酒樽往由整塊綠寶石雕刻成的杯子里倒酒。她連續喝了三杯，每次都是一飲而盡。杜蕾斯用這種方法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望向耐心等待著的黎雪峰說道︰

    “告訴我，你要什麼樣的獎賞？不必用無聊的推諉來浪費時間，你今天的表現足以令烏斯特.拿薩震動。”

    “……我听到過一些有趣的消息，是關于伊翠絲牧師和獻祭地。請讓我參加儀式，以分享至高無上的榮光。”

    黎雪峰略加沉吟。便決定開門見山。他知道如果想要敲定這件事，就沒有比現在更好地機會了。听完他的話後。杜蕾斯眯起了眼楮。她慢慢地把酒杯斟滿，隨後意有所指的說道︰

    “你是男性……”

    “一個對班瑞家族貢獻良多的男性。”

    帶著自若的神情。黎雪峰從容的糾正道︰

    “而且是一個踏入了傳奇領域的男性，今後還能為班瑞家族做更多事情的男性。”

    “嗯……”

    杜蕾斯微微點頭，接著舉起杯子綴飲。她讓酒慢慢地流過喉嚨，然後低聲問道︰

    “你在烏斯特.拿薩才呆了兩天吧？哪里來的消息？”

    “這……我只能說自己還有購買情報的費用。”

    早有準備的黎雪峰合攏雙手，假裝不經意的掃了賈拉索一眼。于是捕捉到細微動作的主母移動眼珠，惡狠狠地盯上了佣兵頭子。被冤枉的賈拉索有苦說不出，只好尷尬的抽動嘴角。他被杜蕾斯瞪了半天。最後只能訕訕地說道︰

    “那個……主母大人，剩下的七成費用……”

    “沒有！”

    杜蕾斯大聲怒吼，打斷了佣兵頭子的話。她氣勢洶洶的站起來，把臉貼近到與對方呼吸可聞的距離咆哮道︰

    “你這個廢物，根本沒有在戰斗中發揮任何作用！光是作為定金的那三成，就應該足夠打發你滾蛋還有余了！”

    “可是根據我們的契約……”

    “閉嘴！”

    在賈拉索來得及從衣兜里掏摸出什麼來以前。杜蕾斯猛推了他一把。佣兵頭子踉蹌後退，驚訝的听到主母大喊道︰

    “滾！你這灘垃圾！你似乎忘記了，你是在和烏斯特.拿薩第一家族的主母說話！如果你膽敢再吐出一個不敬的字眼。我就把你丟進蜘蛛坑里去！”

    “……呃，是的，我差點忘記了。”

    很快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賈拉索脫下帽子，行了一禮。他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向怒氣勃發的杜蕾斯說道︰

    “請原諒我忽視了重點，尊敬的主母大人。從剛才起，烏斯特.拿薩內已經不存在能夠挑戰您的勢力。所以我也沒有用了，是時候該被踢回街上。那麼祝您晚安，主母大人。反正當您再次需要達克佣兵團的時候，您知道該去哪里找我不是嗎？”

    “留下蛛行項鏈，滾出去。”

    杜蕾斯無視佣兵頭子的嘲諷，冷冷的發出命令。于是賈拉索從懷里扯出一條刻有蜘蛛圖案的掛件，拋在了地上。他躬身行禮，接著緩步後退。直到靠近大門，佣兵頭子才轉身離去。

    “下賤的狗屎！”

    杜蕾斯目送賈拉索消失，然後重重的唾了一口。她小心翼翼的撿起掛件，隨後向目睹了一切的黎雪峰說道︰

    “我答應你的要求，林克。除此以外，我還會獎賞你更多。▔▔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班瑞家族的首席法師。馬德森遺留下來的東西也全部轉贈給你，包括他的房間、私人研究室、和圖書館。雖然敵人造成的破壞需要時間來修復，不過我決定把獻祭儀式放在今晚舉行。你、甦恩、麗奧可以加入，貝瑞吉負責保護儀式的安全。沒事了的話就退下，把我的命令轉達給其他人。”

    “是，主母大人。”

    黎雪峰面帶由衷的欣喜，離開了杜蕾斯的房間。一路上遇到的黑暗精靈都紛紛避讓，還以為他是由于飛黃騰達了才這麼高興。直到進入自己的房間，黎雪峰才沉下臉。他叫來幾個直屬的黑暗精靈戰士，讓他們把命令傳遞出去。接著黎雪峰坐進沙發里，開始仔細計劃今晚的行動。

    由于對菲里的極度重視，所以黎雪峰在最後關頭投入了全部的心智。結果麗奧幾乎敲破了門，也沒能引起他的注意。氣急敗壞之下，班瑞家族的三女踢壞了門板。她沖到還神游物外的黎雪峰跟前，揮舞著手喊道︰

    “為什麼不回應我！”

    “……啊？”

    終于發覺到麗奧的黎雪峰抬起頭，然後沒有半點歉意的聳了下肩膀。他從容的站起，走去桌邊倒了杯水。麗奧緊盯著黎雪峰，接著向門口釋放了一道能阻隔聲音和光線的神術壁障。她急跨幾步打掉黎雪峰手中的杯子，並用凶狠的語調低吼道︰

    “難道你想背叛我？！杜蕾斯到底答應了你什麼？！”

    “別亂想，懷疑盟友對你沒好處。”

    一點都不生氣的黎雪峰撢撢手，甩開了沾在上面的水珠。隨後他一邊從次元口袋里取出某樣東西，一邊平靜的說道︰

    “看，我沒有浪費時間。拿去，你用得著的。”

    “這是……”

    在露出訝異表情的同時，麗奧的疑慮一掃而空。因為黎雪峰取出的是把匕首▔▔來自阿卡尼斯，附帶了神力詛咒的漆黑匕首。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阿絲摩蒂斯的計謀（二十二）

    毫無疑問，阿卡尼斯的匕首足以令任何人畏懼。即使是羅蘭，被刺中後也差點性命不保。雖然麗奧對武器的認識有限，但也能感受到匕首散發出穢暗力量。所以她用最謹慎的態度從黎雪峰手里接過，接著在仔細端詳後說道︰

    “這、這上面附帶了神力氣息，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問那麼多干嘛？能用不就好了？”

    黎雪峰重新拿起一個杯子倒水，同時輕描淡寫的把問題帶過。他慢慢的把水喝完，然後向還在觀察匕首的麗奧說道︰

    “相信作為下任主母，你不會把刺殺杜蕾斯的榮耀讓給別人吧？既然這樣，我就負責對付甦恩好了。要不要讓伊特萊活下去？還是說讓貝瑞吉把他處理掉？反正今天抓到了那麼多俘虜，其中應該也有法師才對。”

    “你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對匕首滿意之極的麗奧將它收起，然後喜孜孜的抬起頭。▔▔只要被刺出一點小傷，杜蕾斯就死定了。由此麗奧的得手機會提高了好幾倍，她沒有理由不開心。于是班瑞家族的三女伸出手，輕撫黎雪峰的臉頰。她帶著嫵媚的笑意，用黑暗精靈難得一見的溫柔語調說道︰

    “啊～你總是在不聲不響的時候就把一切都準備好了。那麼，你有沒有準備好成為我的侍父呢？為了不讓班瑞家族的正統血脈斷絕，我需要優秀的情人。雖然你不是強壯地戰士，不過你的智慧能彌補肉體上的不足。”

    “去找貝瑞吉吧。”

    根本對麗奧沒興趣的黎雪峰皺起眉頭。冷淡的回答。他的反應讓麗奧愣在當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羅絲牧師呆若木雞的站了一會，由于被拒絕而深感挫折。但她很快又重振旗鼓，堆起可人的笑意說道︰

    “你的獨佔欲讓我咋舌，林克大法師。不過沒有關系，反正我已經厭煩了貝瑞吉。班瑞家族會有新的武技長，或許你帶來地那個女性比較合適？我將按照約定與你共享權力，這是我們一開始就說好了的。”

    “很榮幸，女士。不……未來地主母大人。”

    黎雪峰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心知對方想錯了方向。畢竟當徹底整肅騷亂地班瑞家族時。他的力量對麗奧不可或缺。而且在短時間內連續遭受重創的情況下，班瑞家族想要避免被人趁火打劫也得有靠山才行。所以麗奧必須抓緊黎雪峰。猶如死攥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為了得到一切，她不可能放手。

    想明白這些的黎雪峰決定虛于委蛇。與麗奧適當的周旋一番。他將手沿著對方的脖子向下移動，假裝色迷迷地移向雙峰。羅絲牧師毫不回避，甚至還主動的迎接黎雪峰。她閉上眼楮，呼吸慢慢急促起來。但黎雪峰很快就停止行動，把手收了回去。

    “我需要休息，才能應付晚上的工作。”

    當麗奧不明所以的睜開眼楮時，黎雪峰做出了解釋。他的話合情合理。讓飽受屈辱的羅絲牧師松懈下來。麗奧略有不甘地咬著嘴唇，卻也無計可施。她想了一想，然後開口說道︰

    “好吧，現在確實應該保留體力。據我所知，離舉行獻祭儀式還有不到十個小時。假如你要冥想的話，最好抓緊了。”

    “我會的。”

    黎雪峰搓搓因為摸過豐滿地黑暗精靈胸部。而變得有些滑膩的手指。接著他便準備送客，以繼續考慮問題。在跨出大門前，麗奧忽然停下了腳步。隨後她轉過身。向正打算關門的黎雪峰說道︰

    “對了，馬德森的財產已經轉送給你了？”

    “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黎雪峰壓抑著不耐，平靜的反問。于是麗奧重新掩上門板，然後頗為詭秘的說道︰

    “我建議你立刻去探查一下，那個高階法師的收藏癖遠近聞名。據說在烏斯特.拿薩中，只有包括馬德森在內的幾個人，才擁有媲美賈拉索的魔法物品倉庫。他花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來滿足癖好，與侏儒、矮人都有往來。還有謠言說，馬德森跟地面的商隊也保持著聯系。我希望你能去翻翻他的房間，或許會找到今晚用得上的東西。”

    “唔……我知道了。”

    頗為動心的黎雪峰點點頭，覺得總算從麗奧嘴里听到了有價值的話。不過他仔細想想，又覺得應該沒有法師會在參加生死相搏的戰斗時，還把最有價值的珍品留在房間里。認真回憶起來，馬德森確實在家族血戰中使用了不少魔法物品。只可惜爆炸箭是黑暗精靈的天敵，而且他也遭到了集中攻擊。這麼看來，或許黎雪峰錯失了翻檢尸體的好機會。要是他能早早的認識到這點，也許已經收獲豐厚了。

    “算了，沒所謂。”

    黎雪峰聳聳肩，展現出了性格中的豁達一面。接著他重新坐下，將自己的計劃在心中演示了好幾遍。直到將每一個步驟都詳加推敲後，黎雪峰才噓出口氣。他走出大門，然後喚來一名黑暗精靈。在對方的帶領下，黎雪峰來到了曾經屬于馬德森的房間。稍後他屏退黑暗精靈，獨自展開了滿懷期待的探索。

    連一分鐘都沒花費掉，黎雪峰就知道今天肯定能滿載而歸。▔▔從馬德森尸體上回收下來的魔法物品全都堆放在一起，堂而皇之的擺在桌子上。看來黑暗精靈再貪心，也不敢吞沒新任家族首席法師的所有物。于是黎雪峰一邊愉快的盤點收獲，一邊暗中猜測這是不是杜蕾斯的安排。畢竟班瑞主母顯而易見的重視黎雪峰，頗有要將他當成左右臂膀的意思。

    由于時間的關系，黎雪峰沒有翻找馬德森的次元腰袋。他只是將魔法首飾和法杖檢查了一遍，並確定它們價值萬金。光是馬德森的威力法杖，就已經能讓很多法師打破頭的爭搶。因為在合格的操控者掌握下，它能釋放出閃電、火球、冰錐、魔法飛彈、衰弱射線、怪物定身術、力牆術、和法術無效結界。僅此一柄法杖，它的效用便不遜于一個剛剛踏入高階領域的法師。

    “很好，在離開烏斯特.拿薩時，我會需要你的。”

    大喜過望的黎雪峰把玩了片刻威力法杖，就把它收了起來。隨後他草草將抗火戒指、蛛行項鏈、奧法臂環、和智力頭箍戴起，算是全面接受了前任者的遺產。由此一來，黎雪峰獲得了對火焰傷害和蛛絲纏繞的免疫特性。他還將自己的法術效力提高到能與二十二級法師不相伯仲的地步，並且在理解以及洞察事物方面獲益良多。

    簡而言之，此刻黎雪峰終于擁有了作為傳奇法師應該有的裝備。相比之下，他過往的穿戴實在太寒酸了些。不過這也難怪▔▔畢竟黎雪峰崛起得太快，以至于不能像普通法師那樣，在緩步晉升的過程中把裝備逐漸更新換代。好在現在有馬德森做貢獻，黎雪峰總算具備了完全的實力。再配上來自威爾的大法師之袍，和從費迪爾那里劫掠來的魔法物品，他的一套穿戴就從頭到腳都全了。

    賺得盆載缽滿之余，黎雪峰還掃蕩了整個房間。他仔細的搜尋每個角落，結果又找出兩大塊精金，一大塊秘銀。除此以外，黎雪峰也發現了不少珍貴的魔法寶石。他毫不客氣的把戰利品統統塞進腰包，全然不顧馬德森可能會在地獄里哭得淚眼滂沱。

    最後實在找不出什麼來的黎雪峰拍拍手，震落了附在上面的灰塵。接著他走到門口，轉身向已經被盜竊一空的房間行了一禮。他對著牆壁上的畫像躬身，然後戲謔的說道︰

    “謝謝你的慷慨，我會善加利用的。”

    或許是由于馬德森陰魂不散的關系吧？等到黎雪峰關門離開後，覆蓋著畫像的玻璃發出了破裂聲。如果馬德森地下有知，只怕會被氣活過來也說不定。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黎雪峰進行了充分的休息。他讓黛西守在大廳里，自己則躺到床上呼呼大睡。靠著對自己施展催眠術的方法，黎雪峰連夢都沒做一個。八小時後他以全盛的狀態醒來，剛用完簡單的餐點就听到了敲門聲。走進來的麗奧將狡獪和緊張隱藏在眼底，只是面無表情的說道︰

    “獻祭儀式馬上要開始了，跟我來。”

    “好的。”

    終于等到這一刻的黎雪峰點點頭，邁出了腳步。他悄悄點燃壓抑至今的怒火，然後跟著麗奧走了出去。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阿絲摩蒂斯的計謀（二十三）

    在麗奧的帶領下，黎雪峰一路上行。他望著羅絲牧師的背影，暗中將每一分力量都調集起來。他們很快抵達了杜蕾斯的私人房間，並受到了無聲卻隆重的歡迎。在貝瑞吉的的領導下，十二名班瑞家族的最精銳戰士同時向黎雪峰和麗奧行禮。他們的動作猶如機械般精準，略顯呆滯的臉上無喜無怒。杜蕾斯則坐在大廳中央的椅子上，身側站著高階法師伊特萊。

    “嗯，人都到齊了，那麼開始吧。”

    見到黎雪峰和麗奧後，班瑞主母點了點頭。接著她做出手勢，示意不遠處的甦恩掩上大門。同時杜蕾斯緩緩站起，揮手間用神術摧垮了椅子。她先支開伊特萊，然後把兩個女兒叫到了身邊。

    沒過多久，三名羅絲牧師便面對面的牽起手，齊聲唱出贊美邪神的聖歌。望著她們的黎雪峰則垂落衣袖，以掩蓋住握緊到發白的指關節。他啟動清明之心，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于是黎雪峰很快就注意到，貝瑞吉正以非常緩慢的速度蠕動腳步。那個武技長把目光釘在伊特萊背上，同時不動聲色的把手靠近劍柄。

    隨著三個羅絲牧師的頌歌愈加高亢，一道綠色的光環出現在她們四周。面露喜色的杜蕾斯、甦恩、和麗奧繼續共唱聖歌，並很有默契的逐漸拉開了距離。她們按照既定的路線移動，仿佛身處在一個不可見的圓形結界中。綠芒隨之膨脹，像飄有浮粒的煙霧般擴散。它慢慢地侵佔空間，最後變成了寬達十五尺的球形。

    在接下來的數分鐘里。三個羅絲牧師全力以赴的祈禱。她們聲嘶力竭的贊美羅絲，以至于個個都汗流浹背。在杜蕾斯的驅動下，停止膨脹的綠芒轉而開始漸漸萎縮。稍後三個羅絲牧師一齊踏前，平舉著左手虛推。她們以無形的壓力擠壓綠芒，最終讓它化作了拳頭大小的一塊翠綠。

    杜蕾斯欣慰的松弛下來，知道獻祭儀式幾乎已經成功。趁著進入下一階段前地間隙，她短暫的稍事休息。在凝重地氣氛中，黎雪峰冷眼旁觀。他發現麗奧把手不明顯的垂到了身側，因為阿卡尼斯地匕首正從她的袖內滑落。當班瑞家族的三女握住武器時，杜蕾斯喊出了禱文。她憑一己之力再度壓縮綠芒。使得凝聚到極限的力量穿破了界與界之間的重重阻隔。

    在忽然充斥了整個房間的悲鳴和哭泣聲中，一道九尺長的空間裂縫悄然顯現。它直接通往無底深淵地第六十六層。屬于蛛後羅絲的魔網深獄。通過空間裂縫，黎雪峰可以看見一座蜘蛛狀的巨大鋼鐵要塞。它是凡人所無法想象的移動城堡。也是令蛛後羅絲引以為傲的華麗宮殿。羅絲牧師們滿懷崇敬的向要塞拜俯，同時努力堆砌贊美神地辭藻。杜蕾斯吐出了大段肉麻的話，然後才有些虛弱的喊道︰

    “把祭品帶上來。”

    “是！”

    听到主母地命令後，四個黑暗精靈戰士一起立正。黎雪峰看著他們走進隔壁的房間，開始對是否要改變計劃感到猶豫。不過很快被帶出來的人並不是菲里，而是失魂落魄的伊凡薩莉。她被拖拽得腳步踉蹌，臉色比死人還難看。等到班瑞主母再次祈禱。使得一張遍布血跡，零星散落著碎肉，還惡臭撲鼻的行刑台從空間裂縫中悄然出現後，曾經的第二家族主母尖叫失聲。她竭力掙扎，但只換來一頓毒打。

    黑暗精靈戰士們精準的出拳，讓重擊連續落在不致命的部位。結果伊凡薩莉轉眼間便癱軟下去。只能淒慘的吐出血沫。她被平放到行刑台上，像頭牲畜般的任人擺布。稍後杜蕾斯面帶殘酷的笑容，把手伸進了懷里。她摸出把鑄有八根彎曲細刃。呈蜘蛛造型的匕首。這是羅絲牧師用來一擊挖出祭品心髒的工具，成功的獻祭將能取悅羅絲，以換回更多的恩寵。

    ‘不出所料。，

    旁觀至今的黎雪峰微微點頭，在心底發出了冷笑。雖然他目不斜視的望著班瑞主母，但同時也能感知到正在發生的一切。▔▔麗奧已經將力量注入手臂，準備展開刺殺行動。貝瑞吉則在披風的掩飾下握住劍柄，打算除掉伊特萊。他們非常的自信，認為距權力的巔峰僅剩半步之遙。可是清明之心正在為黎雪峰勾勒出一個截然不同的場景，于是他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抉擇。

    下一秒，麗奧和貝瑞吉全力的出手。班瑞家族的三女將匕首戳向杜蕾斯的背脊，武技長則打算用劍在伊特萊的喉嚨上開個洞。他們的行動方式都極為狠辣，絕沒有顧惜半點同族情誼。但遭到攻擊的目標卻毫發無傷，還發出了凌厲的反擊。

    早有準備的杜蕾斯旋轉身體，在躲開匕首的同時將六頭蛇首鞭重重抽在麗奧臉上。當班瑞家族的三女慘叫著摔倒時，貝瑞吉也被一道早已蓄勢待發的閃電束彈飛到空中。八個黑暗精靈士兵趁勢沖上，將出鞘的武器抵住兩個叛徒的脖子。雖然另外四個也快步奔向黎雪峰，不過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被杜蕾斯喝止了。

    從陰影中出現，距離黎雪峰不到五步路的賈拉索攤攤手，收起了一把細劍。他脫下帽子行禮，然後恭敬的說道︰

    “祝賀您得到了一個忠實的族人，主母大人。”

    “沒錯，可是代價並不小。”

    杜蕾斯冷冷的回答，接著低頭看了一眼。▔▔在她的腳下，甦恩正癱軟著四肢奄奄待斃。剛才在暗殺發生的瞬間，黎雪峰射出魔法飛彈，打歪了麗奧的手。結果阿卡尼斯的匕首改變方向，插進了甦恩地小腹。始料不及的羅絲牧師連驚呼都來不及。就淪為了神力詛咒的犧牲品。現在她的傷口已經發黑，用不了多久便會嗚呼哀哉。

    “請您原諒，主母大人。但事出倉促，我只能保護您。對于甦恩女士所遭受的不幸，我感到非常遺憾。不過無論如何……我盡力了。”

    黎雪峰裝出恐誠恐慌的樣子，緊張的做出解釋。杜蕾斯凶狠的瞪了他一會，忽然重重的‘哼，了一聲。她收起蛇首鞭，然後緩步走來。杜蕾斯在黎雪峰的面前站定，接著神情復雜地說道︰

    “林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我甚至可以告訴你，我清楚你和麗奧之間的協定！要不要我告訴你細節。好撕掉你這張擅長偽裝地臉皮？可是不管怎麼樣，我都不得不稱贊你。你上演了一場完美的背叛。不是嗎？想必蛛後羅絲也會欣賞你地才能，你的狡猾簡直能贏得惡魔的驚嘆！不然的話。賈拉索應該已經完成了他的工作。而你則將和我的蠢女兒、白痴武技長一起被放上祭壇！”

    “我始終不能跟您相提並論，主母大人。”

    明白自己押對注的黎雪峰攏起手，裝出厚顏無恥地樣子。他瞥了眼佣兵頭子，隨後訕笑著說道︰

    “看，您早就把一切安排好了。老實說，今天早上我還真的以為您跟達克佣兵團鬧翻了。”

    “烏斯特.拿薩的所有居民都那麼以為，除了我和賈拉索以外。”

    受到奉承的杜蕾斯毫無反應。只是冷淡的站著。她用充滿威嚇之意的目光環視四周，接著陰森森地說道︰

    “記住！沒有人能騙過我！”

    “我銘記五內。”

    黎雪峰難掩得意的鞠躬，竭力裝扮成一個陰謀得逞的小人。▔▔在杜蕾斯看來，黎雪峰借著巧妙地雙重背叛提升了地位。除此以外，他還順手除掉了能夠壓制自己的甦恩。雖然根據黑暗精靈的哲學，黎雪峰的行為足以堪稱野心家的典範。將被無數的黑暗精靈私下傳誦，並當作楷模來學習。但他也進一步的削弱了班瑞家族，迫使杜蕾斯必須盡快的補充實力。

    于是在短暫的思考後。班瑞主母走到了行刑台前。她施展出一個治療術，讓伊凡薩莉呻吟著醒來。在杜蕾斯的俯視下，前第二家族的主母努力把眼神聚焦。稍後她一邊享受在脖子上架著劍的待遇，一邊戰栗不已的听杜蕾斯說道︰

    “我本來打算把你獻祭給蛛後，不過現在我有了新想法。這是你唯一的機會，所以趕緊豎起耳朵吧！”

    “好。”

    伊凡薩莉艱難的點頭，閃動著渴望的目光。杜蕾斯則緩緩抬手，同時盯住對方的眼楮說道︰

    “我需要一個長女，一個願意接受指使術，能幫助我處理事務的人。你願意擔當這個角色嗎？我數三下，一！二！”

    “願意！我願意！以羅絲的名義發誓！我會成為你最忠實的奴僕！”

    搶在劍鋒隨著杜蕾斯的手一起揮下前，伊凡薩莉拼命的喊了起來。她不顧喉嚨有被割傷的危險，竭力叫嚷到青筋畢露的地步。杜蕾斯滿意的點頭，接著示意黑暗精靈戰士們拿開武器。稍後她單手把伊凡薩莉從行刑台上拎起，頂著對方的鼻子咆哮道︰

    “記住你的誓言！”

    “是，我發誓！”

    “很好，滾下去當條好狗吧！明天我會親手給你套上項圈！在那之前先把你的傷養好！”

    完全壓制住對方的杜蕾斯把手一甩，就讓伊凡薩莉滾落到地上。她讓兩個黑暗精靈戰士帶走新長女，然後走到臉上有兩道鞭痕的麗奧面前。杜蕾斯什麼都沒說，直接反反復復的抽了女兒三十多記耳光。她把麗奧打得口鼻流血，牙齒松動，才惡狠狠的說道︰

    “懺悔吧，賤人！你本來可以得到不錯的地位，但愚蠢和淺見斷絕了你的未來！”

    “求求你，主母大人，母親大人……”

    “住口！”

    不等麗奧講完哀求的台詞，杜蕾斯便用一記能打暈壯漢的耳光結束了對話。稍後她轉向面色鐵青地貝瑞吉，用恢復了平靜的聲音說道︰

    “在一場儀式里獻祭五個牧師實在太浪費了。所以我決定把麗奧留到下次再用。至于一錢不值你麼……麻煩你先走一步了，我的白痴武技長。”

    “不！不！不▔▔！！！”

    听完杜蕾斯的話後，完全失去血色的貝瑞吉吶喊著掙扎。于是他立刻被打倒在地，這次黑暗精靈戰士們動用到了武器柄端。頭破血流之余，貝瑞吉迅速的遭到捆綁。半分鐘後他像死狗般的被拖往行刑台，並丟了上去。

    武技長再也沒有醒來，因為念完禱文的杜蕾斯只一刀，就了結了自己的兒子。稍後她把猛力刺下的匕首緩緩提起，利用八支彎刃鉤出了祭品地心髒。這是場無可挑剔的獻祭，讓黎雪峰地胃袋猛烈抽動。他勉強的深呼吸。然後終于等到了此行地終點。▔▔放下匕首的杜蕾斯念出密語，使得一道空間門在空中打開。從里面掉出四個由于饑餓和傷痛而奄奄一息的黑暗精靈。正是菲里和三個伊翠絲牧師。

    只看了一眼，黎雪峰就落淚了。他從沒想到自己會在敵人面前表露脆弱。但在看清楚只剩一只手的菲里，看清楚她那憔悴到極點的容貌後，黎雪峰的淚腺忽然失去了控制。他承受著所有人的訝異注視，走到了菲里身邊。接著黎雪峰慢慢地蹲下，抱起了菲里。他顫抖著手撫摸愛人的臉頰，對杜蕾斯的喝問充耳不聞。直到六頭蛇首鞭當頭抽下，黎雪峰才抬起踫觸菲里的手。

    悲傷之劍葛蘭悄然出現。無聲無息的削斷了三股鞭梢。莫名其妙便吃了大虧的杜蕾斯倉皇後退，驚怒交集地看著黎雪峰站起。黎雪峰木然的望著對方，很慢很慢的點頭。他用同樣緩慢地動作揭下面具，然後向轉為震駭的班瑞主母輕聲說道︰

    “我是人類，為她而來。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在黎雪峰狂怒的咆哮聲中，連續的魔法光輝從他的身上爆出。十二個黑暗精靈戰士還沒來得及沖鋒。就被狂風暴雨般的法術撕碎。在由暗月儲法紋身，和強效法杖支持的兩波高級飛彈風暴摧殘下，他們猛烈的彈飛出去。在牆上或地面上撞得筋斷骨折。黎雪峰攔在菲里和杜蕾斯之間，向終于變得惶然的主母問道︰

    “現在，還有誰站在你那邊？”

    在不遠處，賈拉索正面帶微笑的把血劍拔出。被刺穿脊椎的伊特萊則張大嘴，只顫巍巍的跨了兩步就僕倒下去。佣兵頭子從容的走到大門旁，讓藏在外面的黛西進來。接著他關上門，並連續啟動三個戒指上的魔法，把出口徹底的封閉住。

    “抱歉，他的出價比你高。”

    佣兵頭子優雅的行禮，把憤怒之焰投入到杜蕾斯的瞳孔中。可是班瑞主母來不及發出怒吼，就被其它的事情吸引住了。▔▔黎雪峰拿著火球法杖，很仔細的將每個倒地的黑暗精靈戰士做成燒烤。因為他要斬盡殺絕，不給任何一個黑暗精靈活下去的可能。

    杜蕾斯丟開破損的蛇首鞭，試圖施展神術來挽回敗局。但迷你機槍出現在黎雪峰的手里，連響三聲便讓班瑞主母變成了滾地葫蘆。黎雪峰看著堂堂的班瑞主母在塵埃間掙扎，捂住肩膀上的傷口施展出治療術。稍後他收起迷你機槍，對著好不容易才爬起來的敵人說道︰

    “我很高興你能治療自己。老實說，我很後悔剛才出手太重了。既然這樣，我就可以料理你許多次。這次我會當心，一點一點的收拾你。有什麼本領都盡管使出來吧，免得留下遺憾。”

    “你、你別太狂妄了！”

    在羞恥與恐懼的雙重打擊之下，杜蕾斯施展出了最強的神術。她要用內爆術來粉碎黎雪峰，毀掉這個傲慢又可恨的人類。可是黎雪峰用更快的速度施法，完成了化石為泥法術。于是一大團泥土從天花板上落下，擦著班瑞主母的鼻子砸在她面前。結果失去目標的神術煙消雲散，連灰塵都沒有吹起幾片。趁機前沖的黎雪峰則雙手持劍，將葛蘭刺穿泥堆插進杜蕾斯的胸口。他故意留了力，以避免殺掉對方。

    “這是利息，接下來讓我們算算本金吧。”

    當班瑞主母一邊痛苦的扭曲五官，一邊用發抖的手治療傷口時，黎雪峰停止了攻擊。他耐心的等待，毫不在意杜蕾斯已經快要從眼楮里噴出血來。在黎雪峰的刻意縱容下，變成困獸的杜蕾斯數度發動反撲。但黎雪峰每次都冷酷的做出對應，反反覆覆的挫敗敵人。在自尊被碾壓成齏粉，絕望如滔天巨浪撲來的時刻，杜蕾斯終于不可抑制的發狂。她披頭散發，十指箕張的猛撲向黎雪峰。黎雪峰則冷笑著避讓，同時巧妙的轉腕。于是杜蕾斯再次摔倒在地上，捧著被齊肘砍落的右手縱聲尖叫。

    “差不多了，時間有限。”

    旁觀至今的賈拉索拍拍手，苦笑著說道。他有些膽寒的面對黎雪峰，無法從那冰冷的視線里尋找出屬于人類的憐憫之心。見到黎雪峰只是無言的睨視自己後，佣兵頭子咳嗽了一聲。他按低帽子遮住眼楮，然後換了種口氣說道︰

    “您的伙伴需要治療，不是嗎？仇敵的悲鳴固然悅耳，不過朋友的呻吟並不好听吧？怎麼樣？我有擅長治療的部下。要是你願意現在撤退的話，我可以讓他免費的提供服務。”

    “你自己抓緊時間吧。”

    受到賈拉索的提醒，終于恢復點理智的黎雪峰收起葛蘭。他向杜蕾斯連射了數道酸液箭，接著在骨肉溶化的焦臭中說道︰

    “你有一分鐘用來搬空班瑞家族的寶物庫，之後我會徹徹底底的毀掉這里。”

    “整座建築？”

    “你還有五十七秒。”

    對于佣兵頭子的驚奇發問，黎雪峰漠然的回答。于是賈拉索二話不說，就直奔他的天國。黎雪峰目送對方消失在房間的另一邊，然後施展出了傳送術。他把出口設置在螯足小徑外的隱蔽角落，並小心翼翼的將菲里送了進去。隨後黎雪峰轉向黛西，指著昏迷不醒的三個伊翠絲牧師和麗奧說道︰

    “不好意思，她們要麻煩你了。拜托你保護她們，我完成這邊的事情就過去。”

    “包括她？你確定？”

    在得知需要救走的人當中有麗奧時，黛西吃了一驚。無意爭辯的黎雪峰擺擺手，簡單的說道︰

    “是的，我稍稍欠她一點情。”

    “我會等你的。”

    “謝謝。”

    在深深的看了黎雪峰一眼後，黛西硬拽起四個黑暗精靈跨入了傳送門。留下來的黎雪峰則閉上眼楮，開始感應安置在鐘乳石里的附魔秘銀精鋼片。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阿絲摩蒂斯的計謀（二十四）

    在黎雪峰暴露出真面目的同時，整座烏斯特.拿薩都響起了警報。羅絲的憤怒尖嘶穿越了空間，在每個信徒的心中響起。以班瑞家族的宅邸為中心，數以千計的黑暗精靈飛奔而來。他們驚慌失措的聚集在一起，卻又帶著猜忌的目光互相提防。

    直到黎雪峰摧毀牆壁，跨出鐘乳石建築，議論紛紛的黑暗精靈們才閉上嘴。他們仰望著漂浮在空中的人類法師，各自拔出了武器。驚訝、恐懼、竊喜、貪婪等情緒逐漸彌漫，隨著困惑的主旋律掌握住了每個黑暗精靈。▔▔他們既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人類出現，又深知這是立功的好機會。于是上百個不懼班瑞家族威名，熱衷于投機的黑暗精靈施展出浮空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撲向黎雪峰，期望能借著一次獵殺來成就功名。

    黎雪峰俯視著飛蝗般的敵人，冷冷的笑了起來。他悠然把手攏在胸前，似乎不打算抵抗。沖在最前面的黑暗精靈轉動劍刃，以瞄準黎雪峰的脖子。他極度亢奮的舔了下嘴唇，然後忽然听到了‘隆隆，的崩塌聲。

    眾目睽睽之下，班瑞家族的宅邸顫動了起來。數十股煙塵從頂端噴出，夾帶了大量的碎石。黎雪峰滿意的點頭，目睹巨大的龜裂出現在天穹上。那簡直像是一場倒懸的地震，讓無可計數的碎石化作豪雨傾瀉而下。

    “這是給你們的天罰！”

    在施展出保護自己的力牆術後，黎雪峰向敵人們大喊道。頭破血流地黑暗精靈們則抱頭鼠竄，只求能逃過滅頂之災。震動持續著。讓越來越巨大的石塊依次落下。于是不少倒霉的黑暗精靈再次證明了自由落體定律，成為並非自願的祭品。他們被重力拉下的龐然大物砸成肉泥，迸射出的鮮血涂滿了附近的每一處。更多的石塊四處彈跳，劈頭蓋臉的擊倒每一個不幸者。

    眨眼間，烏斯特.拿薩就變成了地獄。傷者和幸存的黑暗精靈呼號來去，在末日浩劫般地災難中掙扎求生。即使他們已經付出了可怕的代價，黎雪峰地計劃也才剛剛開始而已。▔▔他默默享受殘酷的快感，同時凝視著鐘乳石地最後幾次晃動。等到連接天穹的岩石達到極限之後，它終于斷裂了開來。

    黎雪峰著迷的睜大眼楮，靜觀永生難忘的奇景出現。在無數破片的陪伴下。堪比摩天大樓的鐘乳石緩緩墜落。它仿佛不發出聲音就能移動，慢得幾乎讓人錯以為還靜止不動。可是鐘乳石下墜的速度始終在加快。只是和它地長度比起來太不顯眼罷了。而撕裂空氣的銳音也隨之漸漸擴散開來，讓每一個听眾都能確定自己看到的並非幻覺。

    在經過了足以讓最有耐心的人都感到漫長的幾十秒後。鐘乳石落到了地上。一場真正的地震由此拉開帷幕，並瞬間奪走了過百地人命。稍後大地猛烈的搖晃，發出承受不住的悲鳴。在開始解體地班瑞家族宅邸之下，一道火紅的裂縫突然出現。它分三個階段擴大，最後呈現為蛛網般的龜裂。整片塌陷的地面吞沒了半截鐘乳石，並吐出岩漿作為回報。

    這是場的死亡盛筵，高熱與毒氣席卷了附近了一切。事情完全按照黎雪峰的預計在進行。不斷擴大的熔岩池讓墜入者連悲鳴都來不及發出。雖然溫泉水在第一時間流入了新生的火山口，但它們起不到任何降溫的作用。相反，由于閃沸現象的產生，足以把活物燙到皮破肉爛的水蒸氣在頃刻間便四處彌漫。

    制造出地獄光景的黎雪峰縱聲狂笑，盡情釋放出多日積累下來的怨恨。他唾棄每一個苦苦掙扎在死亡邊緣的黑暗精靈，以菲里的名義詛咒他們將受盡折磨。隨著岩石連綿不斷的崩塌。火紅的熔岩池仿佛沒有窮盡的擴大。不過即使如此，光憑它的力量仍然不足以毀掉烏斯特.拿薩。因為與整個城市相比，鐘乳石撞出的裂縫只能算是小傷口。

    在極端憤怒的支配下。黎雪峰的靈魂都在沸騰。但他還是保留著一絲清明，以關注情況的發展。在明白到自己制造的災難規模不夠大，以至于大多數黑暗精靈還是能逃走後，黎雪峰把手探入了懷里。他取出記載著九級法術，流星爆雨的卷軸，決心不惜代價的為菲里討取公道。

    為了能啟動超出本身能力範疇的魔法物品，黎雪峰把自己逼到了極限。他將所有的潛力都激發出來，結果兩個偷偷靠近的黑暗精靈轉身就逃。▔▔他們看到黑白交融的魔力之環迸射出黎雪峰的身體，夾帶著兩股截然相反的神力交錯飛舞。星粉般的光點隨之散落四周，形成一個明暗不定的護罩包裹住施法者。

    ‘靠近就等于死亡。，

    當面對不計後果的黎雪峰時，本能如此的告訴黑暗精靈。于是他們竭力逃竄，並毫無理由的確認了一件事。▔▔烏斯特.拿薩的歷史已經走到了盡頭，它將必然的步入了滅亡。在難以言喻的驚怖追趕下，某個斗膽回頭的黑暗精靈驚鴻一瞥。他恰巧看到黎雪峰撕開卷軸，並在竄升奔騰的烈焰中伸出了手指。

    龐大的魔力在剎那間釋放，化作滔天巨浪流入黎雪峰的身體。黎雪峰只覺得四肢百骸猶如灌進了鐵水一般，熱燙難熬。所幸他不是第一次做逾越本份的事情，所以絲毫沒有驚慌。黎雪峰只是咬緊牙關，然後精確鎖定了目標。

    下一秒，流星爆雨在熔岩之海的深處爆發。猛烈到不可思議的魔力激蕩洶涌，在岩漿的重重壓迫中尋找出路。它們原本應該成為致命的豪雨，把傾泄之處變成再無生機的焦土。可是重逾萬噸地岩漿擠壓著不肯退讓，使得這股無可匹敵的力量無處宣泄。

    在最初的幾秒中。魔力退縮了。它向著一個核心收攏，以避免四分五裂的後果。但這暫時的退讓，只是在為更猛烈的爆發做準備。收起魔力之環的黎雪峰靜靜等待，直到緩慢流淌的岩漿驟然翻涌。他微笑著上升以避開高熱，同時譏諷的眺望逃到視線邊緣的黑暗精靈。稍後數百尺高地熔岩噴泉出現在黎雪峰腳下，接著化作無數波熾熱的浪濤席卷向四面八方。

    地震再一次地產生，將粗大的裂縫延伸到城市地每一個角落。火紅的浪花反復拍擊新生火山口的邊緣，像是凶惡的猛獸般撕裂岩石。這些預示著末日終景的跡象反復出現，每一次都更加瘋狂。隨後一大片一大片的地面發出悶響塌陷下去，讓熔岩之海的面積數十倍地擴大。

    “這才是我給你們的天罰。”

    直到災難性的連鎖反應已經不可阻止。黎雪峰才喃喃著低語。他親眼目睹足球場大小的地面垮入岩漿，激起滔天熾浪吞沒掉數百個黑暗精靈。于是黎雪峰再次大笑。看著以冷酷著稱的黑暗精靈竟然跪伏在地哭泣哀求。徹底崩潰的他們在絕望中放棄了掙扎，只是悲鳴著祈求能有奇跡出現。

    但即使是超越了凡人地神。在天地變色的浩劫中也已經不能有所作為。遠在深淵的羅絲傾听著信徒們地臨終禱文，只能怒發如狂的尖嘶。這道銳音穿過空間足阻隔，自褻神的黎雪峰心中響起。受魔音侵擾的黎雪峰渾身一顫，然後發現不遠處有十幾個傳送門無聲無息的同時打開。惡魔和臘融怪怒吼著沖出，它們是被奪走臣民的羅絲派來的遠征軍。

    面對意料之外的敵人，黎雪峰連吃驚都省略了。他平靜的取出迷你機槍，隨後淡淡的說道︰

    “怕我閑著無聊嗎？還真是體貼的安排啊！那麼就來吧▔▔套用費爾南多的一句話‘我已經很久沒有殺惡魔玩了。，”

    “你將遭受難以想象的可怕命運。凡人！蛛後會親手折磨你，直到永恆！”

    領頭的惡魔咆哮著，揮舞起了勝過刀刃的利爪。接著迷你機槍更大聲的怒吼，掩蓋掉了討伐軍的宣言。黎雪峰肆無忌憚的殺戮，用鋼鐵豪雨歡迎有實體的惡魔。于是在每分鐘數百發的金屬彈頭前，十幾只實力不俗的惡魔走到了人生盡頭。它們血肉橫飛。伴隨著自己的殘肢斷臂墜落。黎雪峰用冷冽的目光追趕逃跑者，無情的將它們逐個打成蜂窩。

    雖然臘融怪們盡快的變化自身，以煙霧的姿態進攻。但黎雪峰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敵人。以至于輕車熟路的就解決了問題。他啟動法術定發戒指，不必停止機槍掃射便施展出了狂風術。等到被逼退的綠霧在同一片空域中重整勢態後，黎雪峰單手抽出強效法杖，施展出了旋風術。

    一道夾雜著灰塵的旋風即刻出現，將大堆綠霧強行卷入其中。輕輕松松鉗制住敵人的黎雪峰按低手掌，直接把臘融怪們丟進了熔岩之海里。他自在的利用環境，把敵人消滅在彈指之間。臘融怪們甚至連泡沫都沒泛起幾個，就永遠消失在了金黃色的岩漿深處。這對殘存的黑暗精靈又是一個打擊，他們竟然目睹了神派來的士兵一敗涂地。黎雪峰冷冷的笑著，用不屑的眼光俯視連信仰都動搖起來的未死者們。

    整個地下洞穴忽然猛烈震動，一條空前壯觀的裂縫貫通了整個烏斯特.拿薩。紅熱的水花到處飛濺，點燃了所有可以燃燒的東西。黎雪峰靜觀空間如水紋般蕩漾，泛出陣陣漣漪。它看似無形無質，但傳遞出的力量幾乎摧垮了洞壁。

    當黎雪峰警惕的攏起手時，一道前所未見的傳送門悄然出現。它由上千個骷髏堆積成框架，燃燒著熊熊的地獄之火。攝人心魄的尖嘯聲從門內穿出，足以讓任何意志不夠堅定人的發狂。撲鼻的硫磺氣味四處蔓延，壓過了燒盡無數尸體才形成的焦臭。

    一只蜘蛛腳突兀的伸出傳送門，粗壯得像是根柱子。緊接著又是三只，之後黎雪峰看到了對方的上半身。在距離他數百尺外的地方，一個從臉至腰為女性，下半身與蜘蛛無異的怪物嘶叫著出現。它顫動著八條花紋斑駁的巨足，將憤怒的眼神固定在黎雪峰的身上。

    黎雪峰避開怪物那能致人于死命的視線，低頭不語了片刻。接著他抖動肩膀，忽然微笑了起來。黎雪峰逐漸提高笑聲，並再次激發出魔力之環。他從容的啟動心靈壁障戒指保護自己，然後向著遠處的怪物說道︰

    “你就是羅絲吧？那個自稱蛛後的神經病老女人？呵呵，沒想到你竟然跑來了主物質位面。據我所知，神可很難呆在這里的。”

    “凡人，你要為自己的破爛舌頭付出代價！”

    怪物漂浮在空中，以含混不清的尖嘯傳遞出它的意識。黎雪峰毫不動搖的盯著對方，同時殘忍的挑起嘴角說道︰

    “該付出代價的是你，羅絲。你傷害了我最為珍視的人，就算跪下來磕頭也不會得到原諒。畢竟比起班瑞主母，你應該負的責任更大。所以能見到你實在太好了，我這麼說是認真的。否則的話，光毀掉烏斯特.拿薩對我而言簡直是在隔靴搔癢。今天不把你的八條腿統統砍下來，恐怕從今以後我都睡不好覺。”

    黎雪峰慢慢的說完，然後伸出了手。葛蘭無聲的浮現，用劍刃反射出蒼青的厲芒。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阿絲摩蒂斯的計謀（二十五）

    當黎雪峰幾近無謀的向神宣戰時，有人正在遙遠的地方關注戰局。▔▔阿絲摩蒂斯將手按在小腹上，笑得前俯後仰。花枝亂顫的她眼波流轉，把充滿欲望的目光固定在黎雪峰身上。稍後這個魔女伸出舌頭，輕輕舔過紫色的雙唇。她發出妖媚如呻吟般的嘆息聲，接著自言自語的說道︰

    “你是最棒的，吾愛。我要佔有你的一切，直到時間的盡頭也不放手。”

    “那你還呆在這里干嘛？”

    在阿絲摩蒂斯的邊上，一個漂浮在空中的黑暗精靈少女淡然開口。她飛揚起猶如純銀鑄就的發絲，維持著漠然的表情繼續說道︰

    “雖然那只是羅絲的分身，但凡人仍然不可能與之抗衡。如果你真的希望那個叫黎雪峰的法師活下去，現在就應該出發了。”

    “再等等。”

    阿絲摩蒂斯微微搖頭，輕笑著否決了伊翠絲的提議。隨後她伸出柔若無骨的縴掌，踫觸到了由法術幻象構成的黎雪峰。帶著憐惜與渴望的神情，阿絲摩蒂斯將指尖拂過黎雪峰的五官。她凝視了狂妄到近乎盲目的人類法師片刻，然後幽然低嘆著說道︰

    “這是我愛他的方式，伊翠絲。如果你有一天也愛上了人類，一定要記得把榮耀留給他們。看，這是多麼激烈的生命火花。他燃燒得如此璀璨奪目，我怎麼忍心在最美麗的時刻去親手扼殺？信賴是愛的一部分，它沉默卻有最大地力量。如果我無法相信黎雪峰。那麼即使傾注再多的熱情也只是把他視作玩物。所以我告訴自己要堅信▔▔在紅蓮殆盡之前，羅絲的分身就會潰散消逝。而這才是平等的愛▔▔我不會因為愛人有受到疵瑕之傷的危險，就居高臨下的把他庇護入懷里。我已經不再打算干涉黎雪峰的命運，只希望他用自己的方式活在我的世界里。”

    “……我該提醒你嗎？按照我們的約定？”

    听完阿絲摩蒂斯地話後，伊翠絲沉默了良久。無言間，她那寒冰般的眼神稍稍融化了一些。伊翠絲望著阿絲摩蒂斯，目睹那些曾經奪走過無數生命地黑發紛飛如無力的游絲。最後她慢慢地搖頭，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不可以被虛妄的感情主宰，我們是凌駕于萬物之上的真實存在。在永恆面前，任何終將窮盡的東西都是沙礫。只要時間的風輕輕吹過。它們就不會再留存下半點痕跡。所以必須保護自己的心，遮蔽起自己地靈魂。因為它們如此的脆弱。仿佛是嘲笑時間者被加諸的詛咒。哪怕被飛舞的沙礫劃過，記憶也會受到不滅的創傷。無法遺忘是我們的弱點。愛是世界上最尖利地針。只有放棄危險的覬覷，才能永遠踏足在巔峰。”

    “……我是要求過你提醒我，在我迷失的時候送來道標。畢竟友情包括了指出朋友地錯誤，你很好的履行了義務。”

    阿絲摩蒂斯淡淡的回答，卻自始至終沒有看過伊翠絲一眼。她目不轉楮的凝望著黎雪峰，同時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抱歉，我改變主意了。與有神性守護的你不同。我終究無法安撫躁動的靈魂。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我已經厭倦了謹守，只想肆意的放縱。這就像是我們之間的關系一樣，必須有誰先伸出自己的手。當初我握住了你的友誼，至今也沒有後悔。現在黎雪峰證明了他的傲慢其實是不渝。我實在找不出退避的理由。難道我還要像貪婪的龍一般，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蜷曲在堆滿財寶的洞穴里？它們被自己建造的牢獄所困，而我應該走出去。比起枯萎在枝頭的花瓣。我更希望趁最美麗的時候飄落下去。這是我做出的選擇。無論有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會接受。你不妨看著我前進，留在遠方為我祝福。”

    “你在亂來，你已經失去了精神穩定性。”

    伊翠絲不為所動的矗立，辛辣的做出評價。阿絲摩蒂斯莞爾抬首，挑起嘴角說道︰

    “是的，當初我向這團名為黎雪峰的火焰伸出手時，沒想到自己會被灼傷。但仔細考慮下來，他其實猶如我的倒影一般無法忽視。▔▔我希望掌握一切，他無欲無求；我渴望不滅，他駐足在永恆的邊緣；我用力量奪取，他用力量守護；我焦急的試圖征服，他從容不迫的對應每一個變化。光影不能共存，結局不是吞噬就是被吞噬。真可惜，我實在吃不下那麼大的獵物……”

    “逃走不可以嗎？毀滅掉他不可以嗎？”

    “為什麼要做得如此魯莽呢？”

    阿絲摩蒂斯攤攤手，向毫不動搖的伊翠絲投去目光。她摻夾著復雜的感情，認真的說道︰

    “在經過仔細的磨礪前，沒人知道原石能不能成為鑽石。何必太早的丟棄，然後在將來悔不當初呢？”

    “他只是擾亂你的害蟲。”

    “……或許吧，至少我不敢完全否定這個可能。”

    在堅持己見的伊翠絲面前，阿絲摩蒂斯優雅的舒展開雙臂。她仰望湛藍的天空，然後淡淡的說道︰

    “不過，這是我的決定。我不會後悔，真的。”

    “那我只能給你祝福，希望你的判斷一如既往的正確。”

    “謝謝你……”

    阿絲摩蒂斯低下頭，露出了微笑。她伸手握住伊翠絲的縴掌，在感受到冰冷的同時繼續說道︰

    “我的朋友……”

    當阿絲摩蒂斯向伊翠絲敞開心胸時，黎雪峰正在直面命運給予的考驗。他鎮定自若的漂浮在空中，將身心調整到最佳地狀態。即使羅絲發出能震塌岩壁的尖嘶。黎雪峰也沒有絲毫的動搖。他用雙手把悲傷之劍握在胸前，慢慢向其中注入賈澤瑞的神力。葛蘭因此而逐漸熾亮，最後變成了耀眼奪目的光團。

    “這連星塵都不及的神力毫無用處，只能徒然增加你的痛苦！我會撕裂你的每一寸皮膚，但仍然讓你活著感受！”

    羅絲用凌亂的音節發出咆哮，經過通曉語言法術的轉化才變成黎雪峰能夠理解地聲音。于是黎雪峰冷笑出聲，直接用迷你機槍來進行回答。隨著巨大的轟鳴，所剩不多地秘銀精鋼彈頭傾斜而出。它們撞擊在怪物的皮膚上，只留下微小地凹陷便不知彈飛去了哪里。

    再度被激怒的羅絲昂起頭，深深的吸氣。它仿佛把整個地下洞穴內的空氣吸去一半。才伏低身體把嘴張開。從鋒利如匕首的犬牙間，一根強韌的蛛絲如閃電般射出。它在半途化作巨網。鋪天蓋地的罩向黎雪峰。可是在蛛行項鏈地加護下，黎雪峰根本不在乎被蛛絲沾到。擁有抗火戒指的他甚至發出火球。讓寬闊的蛛網半途便燃燒起來。

    羅絲眼看著黎雪峰遭到烈火包圍，然後再次吸氣。它將與黑暗精靈無異的雙手平舉在胸前，接著發出一道圓柱形的黑色能量。這是神力沖擊波，由羅絲特有的黑暗與腐敗力量構成。它輕易地吞噬掉黎雪峰，並命中了數千尺外的洞壁。于是堅固的岩石在瞬間粉碎，它們原本身處地位置出現了嶄新的通道。在管狀的通道附近，大片的岩石由青轉黑。它們仿佛受到了強酸的腐蝕。以至于變得脆弱不堪。

    雖然羅絲做出了足以屠滅萬物的一擊，但它並沒有發出歡呼。因為在逐漸變得稀薄的腐臭霧氣中，一道燦爛的光芒正在逐漸顯現。握著葛蘭的黎雪峰毫發無傷，連呼吸都平穩依舊。畢竟他曾經與阿絲摩蒂斯一戰，並不可思議的活了下來。所以黎雪峰知道該如何凝聚力量于一點，才能破開看似無解的神力沖擊波。

    見到羅絲停止攻擊。顯得猶豫不決後，黎雪峰垂下了悲傷之劍。他毫不急躁的念咒施法，為自己加持了數個防護法術。在把阿絲摩蒂斯的神力收入右手。以啟動蘊含了死亡一指的暗月儲法紋身後，黎雪峰把葛蘭拖去了腰側。他按照特倫特教的方法蓄足全身之力，然後語帶嘲諷的說道︰

    “怎麼了？呼吸得太急促，結果頭暈眼花了？你再不過來的話，我就可要過去嘍。”

    “該死的凡人▔▔！！！”

    由于平時受盡信徒們諂媚，所以根本無法容忍污辱的羅絲縱聲尖嘯。這次它到了聲嘶力竭的地步，以至于附近的空氣都被音波所扭曲。要不是黎雪峰堆積起了充足的防護，光是羅絲的吶喊就可以把人體震碎。即使如此，他也能清楚的感到身體像是在被巨浪拍打。相比起神怒的爆發，就連地球上的聲波武器也要相形見拙。

    沒有再多說什麼，羅絲便發動了沖鋒。她將八只蛛足協調運作，筆直的奔向黎雪峰。雖然這明明是場空中戰，但羅絲卻像踏著有形有質的地面般奔跑。她用角質的足部尖端劃出串串火花，勢若雷霆的全力奔馳。接著羅絲將雙臂分向左右展開，憑空取出了長鞭和匕首。武器在手她愈加顯得勢不可擋，可是提著葛蘭的黎雪峰並不畏懼。他不退反進的前沖，咬緊牙關揮出了悲傷之劍。

    剎那間，在羅絲的巨體前迸射出了微不足道的閃光。稍後不遠處的洞壁冒出煙霧，緩緩散盡後露出瓖嵌在石塊中的人影。黎雪峰輕聲咳嗽，艱難的從洞壁上站起。他挺立在自己用血肉之軀刻畫出的凹痕前，指著呆立不動的怪物說道︰

    “第一條腿，還有七條。”

    “你……”

    羅絲僵硬的低下頭，發現右側的前腿上多了一道血痕。它在頃刻間擴大，然後化作整齊的斷口。▔▔就在剛才兩人交錯時，黎雪峰毅然放棄了回避的機會。他不惜被敵人的長鞭正面打中，也要送出個讓羅絲永生難忘的紀念品。現在效果出來了，神居然傷在了凡人的手里。恐怖的氣氛由此倒卷而起，令羅絲都情不自禁的在一瞬間感到了畏縮。

    可是無論創造出的奇跡有多驚人，黎雪峰都為此付出了代價。他的石膚術被夾帶著穢暗神力的長鞭擊潰，其它的防護法術也消散得七七八八。除此以外，在撞上洞壁時，猛烈的震動還把傷害傳導進了黎雪峰的體內。他全身的骨頭、甚至連內髒都因此受到了創傷。所以黎雪峰勉強的站了一會，便順著洞壁的斜坡滑落。他狼狽不堪的摔在熔岩之海邊緣，差一點就掉了進去。

    “真難看啊，你的末日！”

    松了口氣的羅絲低下頭，俯視艱難爬起的黎雪峰。勝券在握的她緩緩走向落敗的敵人，帶著無法掩飾的得意說道︰

    “不過如此而已，蛆蟲。你認識到自己的愚蠢了麼？向神挑戰的白痴只有這樣的下場。”

    “你好像很開心？被凡人砍掉條腿的結果讓你很滿足？”

    用葛蘭支撐體重的黎雪峰昂起頭，用手掠開了汗濕的頭發。他微笑著仰望羅絲走近，然後喘著氣說道︰

    “記住，我是煉金術士。”

    “所以呢？”

    “就是這樣。”

    “你……”

    羅絲陡然駐足，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因為她看到一道道岩漿忽然如火龍般騰起，盤旋著沖向自己。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阿絲摩蒂斯的計謀（二十六）

    在賈澤瑞的神力支持下，黎雪峰不計後果的驅使高級變化術。岩漿在他的操控下化作火焰之槍升騰，速度簡直快得不可思議。從遠處來看，九道燦金色的熾流猶如夢幻中的造物般美麗。不過對立刻被吞噬掉三條腿的羅絲而言，能感到的只有憤怒與驚怖。

    在以微秒計算的空隙里，羅絲避開了要害。但它受到的創傷仍然不輕，至少再也沒辦法進退自如。滾燙的岩漿殘渣黏在羅絲身上，讓它惱怒又痛苦不堪。畢竟嚴格來說，只要一個防護火焰法術，就可以讓羅絲避開如此糟糕的後果。

    一擊得手的黎雪峰輕輕咳嗽，唾去了嘴里的血漬。他微笑著驅使岩漿繼續追趕羅絲，同時滿懷惡意的嘲諷道︰

    “平時太依賴信徒，所以手腳遲鈍了？”

    “閉嘴，這種雕蟲小技不值一提！”

    羅絲咆哮著回答，接著施展出了能抵抗火焰的神術。它站定腳步任憑岩漿洗禮，以作為對黎雪峰的無聲反擊。見到羅絲的自大表現後，黎雪峰愉快的聳了聳肩。他一邊體驗著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暢快感，一邊喃喃著說道︰

    “太好了，蠢到這種地步的豬腦可算是難得一見的貨色。雖然有欺負智障的嫌疑，不過我應該算做弱勢的一方吧？”

    “凡人！”

    反復受到羞辱的羅絲竭力尖嘶，然後沖向可恨的敵人。它用僅剩地四條腿蹣跚前進，速度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黎雪峰抿起嘴角。抬手擦去了唇邊的血絲。隨後他低聲念咒，施展出了破除魔法。

    直到被依附在身上的岩漿燙得痛不欲生，羅絲才想起黎雪峰也擁有神力。即使那僅僅是星點的神力碎屑，也足以讓凡人施展出的魔法對神有效。可是羅絲的分身不習慣這種條件近乎對等的戰斗，平時它向來以欺負沒有神力庇佑的小角色為能事。在那種持強凌弱的戰斗中，沒有神力地一方根本毫無還手之力。現在羅絲面對著堪稱異數的黎雪峰，終于開始明白到適當地戰術安排有多重要。

    在難以承受的痛苦追趕下，失去火焰抗力地羅絲騰空翻滾。它好不容易才撞上洞壁，掙扎著將岩漿擦去。但黎雪峰沒有給對手喘氣的打算，于是九條火龍接踵而至。▔▔在時間和危機的逼迫下。此刻賈澤瑞的神力之種已經逐漸與他的血肉融為一體。靠著那股曾經創生多元宇宙的力量為本源，黎雪峰的高級變化術已經脫胎換骨。

    眼看羅絲即將化作香噴噴地烤蜘蛛時。一道灰色的光盾悄然出現。它截下了全部的火龍，讓它們化作紅熱的水花飛濺。用神力護盾逃過一劫的羅絲稍事喘息。然後重新開始移動腳步。它小心翼翼的躲在近乎無敵地神力護盾之後，以謹慎的姿態接近敵人。

    羅絲已經沒了任何小覷黎雪峰的想法，甚至對那個怪招層出不窮地人類感到害怕。不過單論實力，羅絲依然佔據著絕對的上風。所以它決心不再托大，轉而用最可靠的陣地戰來打敗對手。

    一時間，黎雪峰無計可施。他能看出那道灰蒙蒙的壁障與神力沖擊波的性質接近，以至于普通的攻擊根本無法奏效。而要擊潰神力。只能以更強大的神力來進攻。但黎雪峰是人類，人力終有窮之。

    “……變小心了嘛，舍不得剩下的那幾條腿？”

    為了拖延時間，黎雪峰裝作很悠閑的出言調侃。不過羅絲沒有搭理他，畢竟再笨的人受夠了教訓後也會學乖。驅動四足前進的怪物眯著眼楮，死死盯著劍與身體都散發出白芒的黎雪峰。它支付巨大的消耗以維持神力護盾。並艱難的準備著崩解術。▔▔崩解術是用負能量驅動的七級神術，施法者只須輕輕一觸就可以讓最強壯的人魂飛魄散。為了能徹底的打倒黎雪峰，羅絲選擇了最可靠的近戰手段。

    在一觸即發的氣氛籠罩下。局面暫時陷入了僵持。羅絲緩慢的接近黎雪峰，準備等敵人進入長鞭可以接觸到的範圍再出手。處于被動一方的黎雪峰連續施展出解離術和高級解除魔法，但都沒有對神力護盾產生效果。他有些慌亂的後退，然後在羅絲即將揮出鞭子的時候笑了起來。

    “就算打不過你，跑總跑得掉吧？”

    黎雪峰悠然的說完，接著施展出了傳送門法術。他從容的向羅絲鞠躬，隨後作勢要往門里跑。驚怒交集的羅絲破口大罵，不得以的提前發動了沖鋒。正等待著這一刻的黎雪峰驟然收足，然後在揮手的同時冷冷的說道︰

    “對了，還有四條腿要砍。”

    隨著黎雪峰的動作，九條火龍再次從熔岩之海中騰起。不過早有準備的羅絲沒有驚慌，只是把神力護盾轉移去身下。但火龍們盤旋著上升，繞過了障礙。它們畫出優美的弧形撒開，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

    在異常華麗的景色中央，羅絲被迫駐足。它極度不甘心的盯住敵人，以為黎雪峰會趁機逃走。可是黎雪峰根本沒有逃之夭夭的想法，只是竭盡全力的驅動高級變化術。于是當羅絲察覺到情況不妙時，從各個角度飛撲而來的火龍已經近在咫尺。

    處于生死關頭的羅絲尖叫一聲，激發出了全部的潛力。即使作為神的分身，它可以調用的神力也是黎雪峰所無法比擬的。于是圓形的灰色薄膜悄然出現，完全包裹住了羅絲。足以燒熔岩石的亮燙熾流撞擊在上面，燦爛過後僅留下耀眼的涂層而已。

    羅絲沒有注意到，一縷無光的黑芒悄然飛來。被岩漿遮蔽住視線她只想等到安全之後，再確認黎雪峰是否還在附近。結果從黎雪峰的右手上發出。凝聚于一點地黑暗神力打破了神力護盾。它像是支穿過紙張的箭，狠狠釘進了羅絲的胸口正中央。

    黎雪峰癱軟著身體，遙望羅絲怔在原地。那個怪物俯首凝視胸前的傷口，接著發出了不可置信的慘叫。雖然只是僥幸得手，但黎雪峰成功了。他利用以針破鼓的方法，在對方不得不分散力量的同時施展出致命一擊。

    現在羅絲的神力已經被擾亂，阿絲摩蒂斯的神力破壞了它體內的平衡。于是黎雪峰痛快地大笑，然後向步履蹣跚的羅絲大喊道︰

    “祝你晚安，希望你睡得好。”

    “不，我只是……”

    羅絲地分身想發出嘶叫。可是卻被一口涌上喉嚨的熱血所阻止。它絕望地試圖逃走，但翻滾的岩漿終結了一切。▔▔在黎雪峰的操控下。空前壯觀的火柱急速竄升。它吸走的岩漿讓熔岩之海足足降低了三尺，本身的直徑則超過了三十尺。羅絲消失在火柱的行進道路上。直到熾浪拍打到洞穴頂端都沒再出現。稍後黎雪峰一邊靠力牆術躲避火雨，一邊看著幾根逐漸沉入熔岩之海中地蛛足說道︰

    “哎呀，搞錯順序了。……算了，反正也無所謂。”

    至此，黎雪峰終于確信自己完成了使命。他目送菲里的仇敵被燃燒殆盡，然後跪倒在地大聲的咳嗽。在剛才的戰斗中，黎雪峰耗盡了體力、魔力、和神力。現在的他脆弱不堪。連普通的黑暗精靈都未必能敵得過。

    邊上地傳送門數度閃爍，隨後化作千萬點微光消散。這證明黎雪峰已經連集中精神也辦不到，過度透支自身的結果便是如此。于是他強迫自己振作起來，以免當場暈倒。接著黎雪峰啟動了恆定在身上的飛行術，勉強在不至于墜落地前提下穿了越熔岩之海。他必須前往螯足小道和黛西匯合，然後離開幽暗地域。

    一道由骷髏和火焰組成的傳送門悄然打開。在黎雪峰的背後散發出邪惡氣息。從不祥的黑暗中，一只更巨大的八足怪物慢慢走出。她是真正的羅絲，蛛後的化身。與擁有唯一神識的它相比。分身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事實上，很少有人知道分身和化身的區別在哪里。這是神們用來欺瞞凡物的眾多伎倆之一，以隱藏神之國度的眾多秘密。現在羅絲將真身降臨在主物質位面，只為了能徹底鏟除激怒它的黎雪峰。顯然，羅絲保持著全盛的狀態。而且它維持著隱秘，並磨刀霍霍的蓄勢待發。

    雖然空前的危機已經降臨，但被疲勞奪走洞察力的黎雪峰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他只是勉強保持著平衡，晃晃悠悠的向目的地前進。羅絲露出惡毒的笑容，接著張嘴開始吸氣。它要吐出鋪天蓋地的蜘蛛網，然後把黎雪峰裹在里面拖回深淵。

    毫無征兆的，純黑的光幕阻擋住了羅絲的視線。它頂天立地的封閉住整個空間，把黎雪峰與羅絲完全的隔離了開來。羅絲吃驚的把頭後仰，同時听到了某樣東西的崩塌聲。它霍然回頭，發現不知何時出現的伊翠絲已經用劍斬碎了半扇傳送門。

    “你終于敢跟我一戰了嗎？！”

    震怒的蛛後厲聲叱喝，並迅速的轉身。不過她剛開始移動腳步，就停了下來。因為在黑幕的前方，阿絲摩蒂斯顯露出了她的倩影。這個魔女飛舞著長發，笑吟吟的說道︰

    “不要生氣嘛，我們只是想和你多聊聊，才出此下策的。畢竟你千年難得來主物質位面一次，不好好的接待一番就是我們的失禮了。”

    “你是……”

    “猜猜看啊。”

    向著戒備起來的羅絲，阿絲摩蒂斯優雅的鞠躬。稍後她把縴手掠過發梢，在把藍芒注入發絲的同時說道︰

    “不過呢～我有一點要事先說明。那就是我很生氣，真的很生氣。雖然你是客人，但也不該傷害我的愛人。而且我又是個善妒的女人，實在不喜歡看到有誰想把黎雪峰抓去霸佔住。所以……你知道我打算做什麼吧？”

    “你要挑戰一個真神？”

    “為什麼不呢？”

    阿絲摩蒂斯嫣然微笑，輕松地攤開了手。她盯住顯露出局促的羅絲。一字一句的說道︰

    “不要假裝了，你應該很清楚才對。這里不是深淵的第六十六層，你連三成的力量都用不出來。而盡管我是分身，不過也有足以與你一戰的實力。再加上也是真神，還為此刻翹首以盼了幾萬年的幽暗少女……哼哼～需要我繼續解釋下去嗎？”

    “無恥……”

    “咦？又有客人來了。”

    憤怒的羅絲剛想咆哮，阿絲摩蒂斯就舉起了手掌。她望向側面，看著一個騎馬持槍的聖武士擊碎空間走出。滿臉都是不耐神色的阿蒙德拉左顧右盼，接著搖了搖頭。他對阿絲摩蒂斯嘆了口氣，然後牢騷滿腹似地說道︰

    “怎麼又是你？”

    “難道你不想我？”

    “想啊，想得恨不得立刻捅死你。你到底給我找了多少麻煩？我們之間也該有個了結了。”

    見到阿絲摩蒂斯浮起妖媚的笑容後。阿蒙德拉變得更加消沉。他皺著眉頭擺擺手，放出一連串狠話。接著阿蒙德拉無視撅起嘴地魔女。自顧自的把坐騎對準了羅絲。他慢慢板起線條剛硬地臉龐，然後語氣冰冷的說道︰

    “算了。先處理這個吧。好歹它也是真神，我跑這趟也算值得。▔▔羅絲，我該奉還你在深淵里送上的大禮吧？我不問你當年為什麼伏擊受傷的我，但現在你總該承受多元宇宙的平衡反噬了。抱怨是……”

    “喂，別奪人所好啊！”

    阿蒙德拉還沒說完，不領情的阿絲摩蒂斯便高聲呵斥起來。于是困惑不已的聖武士只好轉回來，很莫名其妙地問道︰

    “難道你想先來？”

    “她是我們的獵物！”

    阿絲摩蒂斯雙手叉腰。氣勢洶洶的回答。接著她一指正在打呵欠的伊翠絲，惡狠狠的說道︰

    “我們為今天付出了無量，難道你隨隨便便的就想插手？”

    “哦，這樣啊……”

    面對混亂地局勢，阿蒙德拉不知所措的撓撓頭。他沉思了片刻，隨後苦笑著說道︰

    “但是。懲罰違背誓約的神是我地職責。”

    “我以吾愛之名宣告，復仇的權力連賈澤瑞都會認同！”

    “你到底要怎麼樣？”

    “嗯……我們用人類的方式來解決好嗎？我知道一種不受本身力量制約的博弈手段，猜拳！”

    帶著奸計得售的壞笑。阿絲摩蒂斯舉起了手。阿蒙德拉則瞪著那只握成拳的白皙小手，差點從馬上摔下來。稍後他垂低長槍，自暴自棄的說道︰

    “我輸了，你請便。”

    “那就好……”

    挫敗聖武士的魔女笑得更得意，但羅絲的尖嘯聲掩蓋住了一切。窮途末路的蛛後全力以赴，在崩塌的石雨中沖向僅剩一角的傳送門。伊翠絲攔住了它，可是只用劍擋住一鞭就彈飛了出去。

    速度不減的羅絲繼續飛奔，快得猶如一道虛影。但在它抵達逃生之路前，一把燦爛奪目的長槍便徹底毀掉了傳送門。羅絲絕望的駐足，看著攔在前方的聖武士。渾身籠罩在金色斗氣中的阿蒙德拉淡然搖頭，和氣的說道︰

    “這條是死路，向後轉吧。”

    無奈的羅絲依言回頭，發現阿絲摩蒂斯已經創造出了一個神力漩渦。那個魔女把臉藏在漩渦中央的一點翠藍後面，然後‘吃吃，低笑著說道︰

    “喂，你可以試試看呀。”

    哈姆雷特曾經說過‘是生，還是死，這是個問題。，對此刻的羅絲而言，要長槍，還是要漩渦，同樣是個問題。伊翠絲輕輕舞動長劍，給了蛛後第三個選擇。至于當事人會不會領情，那就不是幽暗少女應該考慮的事情了。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阿絲摩蒂斯的計謀（二十七）

    黎雪峰並不知道蛛後的悲慘遭遇，只是沉沉浮浮的飛行著。他很擔心自己沒準就會一頭栽下去，然後再也醒不過來。在原本充溢體內的力量全部消耗掉以後，現在黎雪峰只覺得全身都空蕩蕩的。幸好來自賈澤瑞和阿絲摩蒂斯的兩點神力之種還在微微閃爍，時斷時續的支持著他前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稍後黎雪峰發現賈澤瑞的神力之種融化了。它潰散成淡淡的暖意，流入持有者的四肢百骸。因為在超出極限的戰斗中，黎雪峰與茱荻的聯系再次被加強。而作為雙生之主，狄摩.高根的女兒，茱荻擁有毀滅的本質。結果拒絕向她臣服的黎雪峰走向另一個極端，獲得了創造領域的才能。這與賈澤瑞的創生之力不謀而合，以至于彼此間逐漸融為了一體。

    由于缺乏相關知識的關系，黎雪峰還以為神力之種是不堪負荷才會消失。畢竟為了打倒羅絲的分身，驅使岩漿的他完全是在亂來。所以黎雪峰自認沒什麼需要抱怨，反正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來為菲里報仇。所以後果雖然相當的令人不高興，不過黎雪峰也不是很有所謂。

    于是就在當事人毫無自覺的情況下，黎雪峰跨越了凡俗的界限。隨著神力的游趟與洗滌，他的肉體將不會再衰老。而且除非遭到別人殺害，黎雪峰的生命將不再有盡頭。事實上他已經與擁有微弱神力的半神一般，接近了不朽的領域。

    在接下來地十分鐘里，黎雪峰穿過了烏斯特.拿薩的斷壁殘垣。他花費平時的數倍時間趕路。期間還幾次差點從空中掉下來。無論如何，黎雪峰最終幸運的來到了螯足小徑外。再也堅持不住的他降落到地上，然後拖著酸痛不已的身體慢慢步行。

    首先發現黎雪峰的是黛西，她看到有個彎腰駝背的人影在珊珊獨行。雖然從不雅觀的姿態來判斷，黛西很懷疑對方是個年過七十的老人。不過實際上那是拄著悲傷之劍地黎雪峰，他只是邊走邊在捶腰罷了。

    “喲，還活著嗎？”

    帶著莫名的喜悅，黛西從陰影里跳了出來。她揮手向黎雪峰打招呼，結果對方居然臉朝下地被絆倒了。這是因為原本打算加快腳步，跟黛西會合的黎雪峰沒看清腳下。他興高采烈地踏上塊石子。于是就跌了個灰頭土臉。

    黎雪峰好不容易才爬起來，隨後流著鼻血拖動腳步。實在看不下去的黛西伸出手。把黎雪峰硬拉進了藏身之處。在她的旁邊，依然昏迷的菲里等人都安全無恙。這讓黎雪峰松了口氣。但立刻又憂心似焚。

    毫無疑問，菲里需要盡快的得到治療。可是她與三個伊翠絲牧師都傷得極重，顯然不可能靠自力來施展治療術。問題在于就算殺了黎雪峰，現在他也用不了傳送術。好在黛西取出治療藥水，並慢慢灌進了菲里的嘴里。黎雪峰感激的看著眼前地一幕，然後有些疑惑的問道︰

    “為什麼不早點這麼做？”

    “我只帶了一瓶，而且不能肯定從烏斯特.拿薩跑出來的你會不會更加需要救治。”

    黛西鎮定的回答。接著把剩下的少許藥水分給了三個伊翠絲牧師。黎雪峰注意到菲里的臉色開始變得紅潤，于是終于松了口氣。他選了塊平坦地石頭當椅子，還由于腰疼發出了呻吟。在呲牙咧嘴的按摩了一會肌肉後，黎雪峰不無得意的說道︰

    “已經沒有烏斯特.拿薩了。”

    “嗯，我知道。先前我看到一些比較機靈地黑暗精靈逃了出來，還听到了爆炸聲。之後的地震差點把這里也弄塌掉。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把班瑞家族的房子整個弄了下來，還順帶干掉了羅絲。”

    “那你有大麻煩了。”

    似乎沒有興致稱贊黎雪峰的黛西搖搖頭，抱攏雙膝坐了下來。她沉默了片刻。然後嘆息著說道︰

    “我打賭，被你消滅的不過是羅絲的分身。否則的話，以它的力量足以在戰斗時摧毀百里內的一切。所以你沒有斬草除根，反而樹立了可怕又難纏的敵人。▔▔羅絲的報復心出名的強，它會幾十年、幾百年的不斷派出刺客來暗殺你。而且蛛後侍女們非常擅于下毒，你早晚會死得不明不白。”

    “她們可以來試試，我不介意在平靜的日子里有些小插曲。”

    “平靜的日子？”

    “嗯。”

    黎雪峰滿不在乎的點頭，收起了暫時用不到的葛蘭。他正面迎接黛西的訝異目光，接著淡淡的說道︰

    “你應該不是誤會了什麼吧？我可不是因為喜歡冒險，才跑來地底下的鬼地方消磨時間。我記得曾經告訴過你，我是為了救人而來。何況你也看到了，我的愛人就在這里。用羅蘭式的方法來解釋的話，菲里的笑顏勝于我的鮮血。我要帶她離開，然後永不回來。其實我倒很有興趣知道，羅絲能在充滿陽光的世界里玩些什麼花樣。如果它再派那些怪物來，我就可以在茶余飯後活動活動筋骨了。”

    “哼，還真有自信啊。”

    “我好歹也毀掉了一整個黑暗精靈的城市。”

    在事實面前，黛西一時間提不出什麼反論。緩過氣來的黎雪峰則從石塊上站起，走到了麗奧的身邊。他輕輕的晃動那個黑暗精靈，希望能把對方弄醒。因為麗奧是羅絲的牧師，應該可以施展治療術。不過黛西按住黎雪峰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徒勞行徑。黑衣女劍士微微搖頭，然後低聲的說道︰

    “不用白費心機了。牧師的力量來自于神，神術不過是神借助牧師的身體展現能力。你覺得羅絲會高高興興的給她一個治療術，用來救你的情人嗎？你應該不希望看到這個叫菲里的黑暗精靈死于傷害術吧？或許羅絲還會送來更惡毒的詛咒，讓你後悔得吐血。”

    完全被洞悉的黎雪峰聳聳肩，依言放開了麗奧。但他同時也認為麗奧昏迷得太久了些，以至于和黑暗精靈的強韌特性不符。而且為了對麗奧的未來做出安排，黎雪峰必須立刻與她交涉。所以在考慮之後，黎雪峰決定硬把對方弄醒。可是還沒等到他想出辦法，麗奧就整個人彈了起來。

    當黎雪峰吃驚的後退時，羅絲牧師開始了激烈的痙攣。她的身體仿佛正在被看不見的巨手揉捏，扭曲成了怪異的模樣。黛西拔出劍，警戒的監視麗奧。她漠然的看著羅絲牧師翻起白眼，還從嘴角溢出唾液。麗奧則不斷發出驚恐的哀號，並沒有目的的翻滾掙扎。

    黎雪峰不知道，這番景象正在無數個地方不約而同的上演。而引發麗奧瘋狂的原因，卻是羅絲的死亡。▔▔由于與神之間有精神上的聯系，所以牧師會在神滅亡時受到牽連。她們將和神一起感受死亡的恐怖，並往往落得精神崩潰的下場。

    此刻對麗奧而言，平時用來獲取神術的精神通道變成了災難的源泉。她的靈魂反復承受著打擊，被無數可怕的影像填滿。在超出極限的煎熬下，麗奧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把額頭在地上磨蹭，只希望能用肉體的痛苦來減弱心靈承受的折磨。

    無奈之下，黎雪峰只好再次召喚出了葛蘭。他打算用劍柄砸暈麗奧，讓黑暗精靈逃進無意識的國度。雖然從根本上而言，黎雪峰的做法沒有什麼意義，因為與麗奧的靈魂不會昏迷。不過悄然出現的葛蘭爆發出聖光，掙脫了黎雪峰的掌握。

    一瞬間，燦爛的光芒充溢了四周。它將邪惡的能量排斥得干干淨淨，就連黛西都不得不低頭後退。黎雪峰眯起眼楮，注視著憑空漂浮的悲傷之劍。他發現有縷黑色的絲線在聖光中顯形，一頭聯接在麗奧的胸前。這是羅絲與信徒之間的精神通道，由強烈的信仰鑄就。伸手觸摸的黎雪峰發覺自己踫不到任何東西，仿佛看到的只是幻覺一般。

    正當黎雪峰猶豫不決，無所適從時，在葛蘭的呼喚下，更虛幻的物體展露出了容貌。聖劍卡索爾悄然躍出，綻放出更純粹的白芒。它無聲無息的一揮，便把黑色的絲線從中割斷。由于承受不住強光的關系，遮住眼楮的黎雪峰錯過了重點。稍後他只看到黑線在葛蘭之前寸寸斷裂，徹底的消散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