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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帝王心術 作者:寂寞(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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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二章 羚羊掛角(下)

  那閔如水轉動著左手的玉扳指,微笑著繼續說道:「這一屆是我們書劍江山閣奇人輩出的一界,不但有你們一位青主,一位香主,還有另兩人,分別通過『死域』第六層的考驗,這兩人也許比不上你們,但也是龍鳳之姿,以後也許你們有機會遇上也說不一定。李布政,方寄語!」

  風裂雲心中一跳,轉頭望去,只見門背之後走出兩個少年,一個正是那天背負金弓的方寄語,另一個卻是那一日倒數第二個走入「死域」之中的布衣少年。

  他心底暗暗道:「原來他叫李布政,我怎麼看不出他有什麼出奇之處,就是有些陰柔,讓人覺得心中生寒。」

  方寄語有些詫異的望著他兩人,似是打死他也沒想到傳聞中通過「死域」第七第九重的兩人竟然便會是那天自己在剛進入「死域」之後見到的那兩個少年。風裂雲從山巔之上飛馳而下之時他便早已知道他的不凡,但這個盲眼少年,他卻從來沒有真正放在眼裡過,想不到他竟然才是通過「死域」第九重的那個蔣琬。心中不由得為自己識人不精感到一陣羞慚。

  李布政看了一眼這個少年,目光之中精光一閃,卻很快淡去,轉身拉住方寄語,躬身向蔣琬行禮:「見過青主!」方寄語不情不願的拜了下去。

  蔣琬淡淡搖了搖頭:「不必。」風裂雲卻瞥到了,心中不由得暗暗警惕,這個人外表平凡,但卻總給他以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讓他如坐針氈,難以自安。

  方寄語順聲而起,兩人站立一邊。閔如水揮了揮手,注目風裂雲說道:「風裂雲,你雖然是選的『死域』第七重,但最後卻走過了九重天,並且跟隨琬青主完成了青主任務,我正式授予你維摩香主之位,北方長漢與我軍糾纏不休,大將軍帳下副將劉剪千死難,你武勇過人,獨戰宛國鷹騎六翼,殺敵二十餘人,當記大功,可堪一用,這便前去北地,接受大將軍聽用,為國死力!」

  風裂雲與蔣琬俱是一怔。蔣琬雖然早已料到他與風裂雲遲早會分離,卻未想到會是這樣的突然,風裂雲在未認識蔣琬之前,只想去沙場之上,鐵騎重劍,熱血蒸酒,但自遇上蔣琬,卻生出一股莫名的親切感,所以才會一路跟隨蔣琬闖入「死域」第九重。並為他浴血與鷹騎六翼死戰。

  雖然他心底也認為蔣琬其實並不需要人保護,但他卻總是忍不住,想要待在他身邊,或許那些蔣琬可以輕鬆解決的問題,他要花費十百千倍的代價,但他卻甘願如此,哪怕受傷也在所不惜。

  他望著閔如水,哀求似的問道:「我不去北地行不行,我只想跟著琬青主,哪怕做個小小的白衣主人也行啊!」

  閔如水心底暗暗道:「嗯,怎麼可能,這人日後可能是我的最後大敵,柳藏煙,楊念鸕,琴烙音,宋之明,情谷,天堂宴,以為就憑你們六家,便能將我閔如水擠下台去嗎,那也未必太小看我江山令主了。想不到吧,在你們的身邊,到處是我閔某的人,嗯,蔣琬,若不能收伏,那就只能是殺無赦了。可惜了你。」

  看了風裂雲一眼:「你將是我以後最大的倚仗之一,我會將你托起,直至替代大將軍之位,掌管我南唐天下兵馬,若非試出你忠心可嘉,就憑你跟著蔣琬的這一點,我就足可以讓你死上千次。」

  想到這裡卻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自己手下的人自從錢謙溢死叛變之後,雖然那六大勢力還沒有真正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但手下卻已有許多中低層人物倒戈,讓自己損失慘重,上情不能下達,各地間使都漸漸脫節,要不然自己也不會借重這次從『死域』之中出來的這幾位出較傑出的青年了,這方寄語完全就一世家子弟,箭法出眾,若往軍中,十數年後,也許能成為一方重將,但閔如水卻已經等不及了。

  十年,他還有多少十年可等?十年之後,天下又會有些什麼樣的變數?

  那個李布政,雖然出身平民,卻有一種連他都感覺到危險的氣質,自己現在要倚重於他,但一旦找到可以替代的人,一定要先下手把他幹掉,這人真是太可怕了,只怕自己一旦不能駕馭於他,可能會被他反噬也說不一定。

  此人,不能制。若非他現在還少,兼且要借助自己的力量,只怕,自己在他眼裡,根本就不算是什麼吧。

  再然後就是風裂雲,忠心不用懷疑,要不然自己也不敢用他,但他與蔣琬的關係,則是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日後可能為此,爆發一場天大的爭戰。

  然後就是那個蔣琬,那個自己都看不穿的人,那個外表看起來淡淡的,沒有任何危險的人,但有可能,他才是自己最大的對手吧,錐處囊中,重劍無鋒!

  若能得為臂助,六大勢力何足道哉?若反目為敵,自己將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他除去……只是這個後果,卻令他不寒而噤。

  看著面前這四個普普通通的少年,十年之後,他們會是什麼樣?那時自己還能在這裡高高的俯視著他們嗎?

  連閔如水自己,都變得有些心驚起來。

  因此,閔如水只好笑著向風裂雲道:「我也知道,你很喜歡跟著琬青主,但國家有難,男兒百戰,怎能不在沙場縱橫,幾年之後,當你成為一方重將之時,那就更有能力保護琬青主了。放心,有我在,沒人敢對琬青主不利的,我會動用京城方面的大部分勢力,給琬青主以更大的權利和臂助,你就放心的去吧!」

  風裂雲還是猶豫不定,蔣琬卻忽然淡淡道:「放心,我不會有事。」

  最終風裂雲還是無法,只得答應下來。

  閔如水繼續說道:「方寄語就跟隨在本座身邊,聽候調遣。李布政和蔣琬去京城,你們各有所司,不必互相往來。至於風裂雲,今夜過後,便到北地大將軍帳下聽用!」

  或許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因為他的這一句話,南唐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去,天下風雲大起,四則不世傳奇,就在那些地方展開……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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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三章 萬家燈火(上)

  南唐建業,蔣琬再一次踏入這裡的時候,已經是十日之後。

  他是一個人來的,雖然閔如水早已告訴他來到京城之後,就有人來接應他,他卻沒有去找那個接應他的人。而是先坐著馬車,在這詩萬首,酒千觴,繁華鼎盛的南唐帝京建業轉了一圈。

  雖然他沒有看,但聽著周圍鼎盛的人聲、喧鬧的人群,酒樓叫賣、小二迎人、青樓歡語、市井粗口、評詩論詞……各種各樣的聲音,一齊湧進蔣琬的耳朵,那個他花兩兩銀子雇來的車伕老吳駕著馬車在建業城中轉悠,心中很是奇怪:「哪有人這樣僱馬車的,不干實事,這錢白白的花了,看他的樣子,倒是像一個世家公子呢,只是,唉……」想到這裡卻不由得為那少年叫起屈來,「怎麼年紀青青的,大好人家的,咋就眼睛看不見呢,真是可惜了這樣的一個好孩子,看起來也不像那些世家紈褲弟子的樣子呀!」

  他渾濁的眼睛中,摩挲著佈滿老繭的雙手,放到嘴邊呵了一口氣,天氣已經漸漸轉涼,這京城也快要下雪了吧,冬天一到,自己也就沒法再出來招攬生意了,年紀大了,這腿腳也變得不靈便起來,要不是家裡還有嗷嗷侍哺的兩個才滿週歲的孩子,誰願意這大冷的天出來幹這活計。

  馬車行走在建業寬敞的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緩慢的發出「吱吱」的聲音,這馬車跟了自己十多年,也已經老朽了,再過幾年也就不能再用了,從下午轉到黃昏,然後直到現在,外面各家各戶都次第亮起燈來,萬家燈火之中,那個老人滿佈皺紋的臉上,現出一絲回憶的光茫。

  或許他所不知道的是,在馬車中的那個少年,想得比他更遠,他的思緒回到遠處,穿越萬水千山,穿越時空,來到自己所在的世界。

  從小長到大,母親的病症,朋友的危難,天涯絕壁之上的傷情,然後是這個世界,清崖郡、郎夢郡、錢唐郡、九江郡而後第一次來到南唐帝京,但自己卻只是匆匆而來便過去了,接著便遠去宛國梁都,再次回來,他忽然莫名其妙的找了輛馬車,然後就在這南唐帝京建業從下午一直轉到到黃昏再到外面萬家燈火亮起……直到夜深,他下了馬車來,讓那車伕老吳回家與家人團聚,蔣琬卻沒有去找一家客棧,而是拿著一件長衣,找到一棵老槐樹下,蜷縮著,抬頭向著那沉沉的天幕,直到夜深,也沒有睡去……

  第二天早起的人,就看到一個奇怪的少年,蜷縮一團,睡在一棵老槐樹下,終於醒來,他揉了揉發酸的雙眼,穿上衣服,轉身走開。

  看到他的人,無不由得一呆,那是一襲淺灰色的儒衣,配上那少年一幅滴水不驚的面容,給人一種清雅脫俗的飄逸與清靈,但深入看去,步子之中藏著一種深沉的冷淡與落寞,這一夜,好多東西沉澱了,好多東西放開了,然後僅剩的那些,將是他唯一牽掛與傷懷的吧。〔參見小李飛刀李尋歡的那襲灰色衣服,哈哈,汗〕

  他信步向山上走去,衣袂帶風,滿山枯葉隨風飄落,楓紅如火。路上行人無不紛紛注目凝視。

  隨意的轉了幾個圈,很快就在眾人眼中失去人影,穿越一大片火紅的楓林,來到一座古拙宏偉的山莊之前。

  他信步走入莊中,這裡顯然是久無人來,落葉滿地,然而走進山莊裡面,卻是乾淨整潔,卻也是杳無人跡。

  忽然一個白色衣裙的小女孩,抬頭看到他,忍不住露出一個粲然的微笑,急忙跑步來到他身邊,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叫道:「主人,你……你終於回來了……」話語之中的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蔣琬微笑了摸了摸她的頭髮:「撫弦,是你吧?」

  那小女孩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點了點頭,歡欣省躍道:「嗯,想不到主人居然還記得我,我好開心!」

  這時裡面的人似乎聽到聲音,忽然一個驚喜的聲音顫抖道:「公子——」

  蔣琬心中一顫,轉過身去,一個身子飛奔過來,緊緊的一把抱住他,聲音哽咽著說不出話。

  蔣琬吃了一驚,猶豫了一下,終於伸出手去,輕輕拍拍她的背,柔聲道:「情兒……」

  情兒身子顫了一下,這半年來,她日思夜想,看到的每一棵樹,每一個人,都變成蔣琬的影子,但這種心思,卻不能對任何一個人說。

  整整半年,蔣琬驀然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終於忍不住,幾步飛奔過來,緊緊抱住蔣琬,這時聽到蔣琬叫她情兒,她方才反應過來,這才發現自己緊緊抱著公子,忍不住臉上淡淡一紅,急忙掙開,卻又悵然若失。她低頭瞧著腳尖,不安的捏著衣角,低聲道:「公子……你—你終於回來了……」

  蔣琬嗯了一聲,並沒在乎,淡淡說道:「帶我去看看她們吧,半年了,這時間過得真快呀!」

  情兒點頭道:「嗯,她們都很用功,也都聰明,只用半年時間居然都已經突破了第三重魅舞,其中紫苑、持弱、撫弦、冥惜、銷衣、驚若六個人居然突破進入到第四重,進境一日千里。情兒也才剛到第四重後期,還沒有突破第五重,情兒是不是很笨?」

  蔣琬不由得吃了一驚,天魔妙相第四重後期,整個天魅門都沒有幾人吧!想不到情兒進展得這麼快!實在是讓他沒有想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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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四章 萬家燈火(中)

  對於紫苑持弱他們能夠進入到天魔妙相第四重,蔣琬並不覺得吃驚,她們天分奇好,又經自己易筋洗髓,再加上有情兒在旁,從小練起,進入第四重雖說快了點,倒也平常。但情兒卻這麼快從第四重初期進入到後期,要知天魅門許多人早早達到天魔第四重,但終其一生,卻都只到了天魔舞第四重後期而止,再難前進一步。

  天魅門在情兒這個十五六歲進入天魔妙相四重的不在少數,但大都是從小修習而成,而情兒練了只不過區區九個月,這差距之大,可以想見。雖說有蔣琬耗盡心力為她打通全身經脈有關,但她於天魔相舞這一方面的天份,卻是更為可貴得多。

  然而令他吃驚的是,二十四樓明月裡面,最顯矜弱的持弱,與最是活潑俏皮的撫弦以及最為傷春惜秋的冥惜還有最為內向的女孩銷衣,竟然都達到了天魔妙相的第四重的中層,卻實在是他所料想未到的。

  只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但心中卻暗暗擔心,為什麼她們要這麼急功近利呢,太過快速那可是危險重重,一不小心,甚至於走火入魔,重則喪命,輕則成為一個廢人,這可不是一件可以大意的事。自己要注意一些。口中卻還是誇口道:「我的情兒哪裡笨了。嗯,最近大家都比較辛苦,這兩天就先歇一下吧,過兩天再練,來,情兒,帶我去看看她們。」

  情兒「嗯」了一聲,走在前面,蔣琬慢慢跟在身後,一路向後院走去,撫弦跟在他身後,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望著面前這個其實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主人,出奇的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活潑,默默的跟在蔣琬身後。

  來到後院,一會兒另二十三個女孩子都出來了,蔣琬站在台階上,情兒自動站到他身側,撫弦這時卻加快幾步,走入人群之中。蔣琬似乎也感覺到了空氣中那濃濃的欣然歡喜之意,少見的露出一個淡淡如梨花的微笑。

  這群人裡面,有最為冷漠與孤傲的羽然,有最為令人難以親近整天一個人的雨墨,有彷彿如同明珠生光一樣漂亮的傾城,還有寡言少語的伴琴,以及大方得體的紅袖,柔弱謙順的青媛,冰雪聰明的伶雪,總是給人一幅淡淡不合群樣子的冰綃……

  二十四樓明月,明月如水,冰心清澈……

  次日蔣琬醒來,一個少女正在給他整理桌上的青玉鎮案,低著頭,聽到身後動靜,驚喜道:「主人,您……您醒了?」

  蔣琬聽了,不覺得有些詫異,說道:「晴畫,你怎麼在這?」

  晴畫低下頭去,臉紅了一下,說道:「主人剛回來,而且眼睛不便,大家好久沒見你,都說要來服待你,爭來爭去,最後只好抓鬮,晴畫就抓到了那個……今天的……」聲音越說越低,紅暈姻上臉頰,蔣琬笑道:「我不需要人服待的的,要外面住習慣了,晴畫你先下去吧!」

  晴畫身子一顫,抖了幾下,蔣琬似有所覺,急問道:「晴畫,你……怎麼了?」

  晴畫低下頭,眼眶紅了紅,說道:「主人不喜歡畫兒服待,畫兒就離開。這就去叫別的姐姐過來服待主人起床。」

  蔣琬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不由苦笑了一下,說道:「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我從來都是一個人在外面,又不是多嬌貴的身子,有什麼好服待的,既然你們這樣快定了,好了,我不讓你離開便是。」

  晴畫頓時破顏一笑,露出彎彎的月牙兒:「真的?」

  蔣琬苦笑了下道:「我沒事騙你幹什麼?」

  晴畫立即放在手中的鎮案,從一旁捧出一疊疊得整整齊齊的灰色儒服,替蔣琬穿束起來,蔣琬略有一些不適,卻沒有推拒。

  穿好衣服,晴畫看著面前煥然一新的蔣琬,不由得由衷說道:「主人長得好漂亮。」

  蔣琬呃然道:「漂亮?」

  晴畫嬌笑著跑出屋去,門外遠遠傳來她那清脆動聽的好聽聲音:「是呀,情兒姐姐經常說,我們的主人一打扮起來,比人家的女孩兒還要漂亮,咯咯……」聽著她那清脆動聽的聲音,蔣琬的心情一霎時也好了起來,舉步踏出房外。早有人準備好早點,蘭楚帶著他過去,大家都在等他,看到他的樣子,無不眼前一亮。

  情兒難得的笑了笑,給蔣琬面前放上一份,低聲說道:「這是冰燉蓮子粥,被驚若加了一匙山渣,很好吃的,公子,你嘗嘗看!」

  蔣琬道:「好。」端起面前的銀碗,拿起湯匙抿了一口,果然是口齒留香,一股淡淡的甜香裡面,還有山渣的那一絲青澀,極為可口,讓他都不由得食脂大動,連吃了兩碗。這才放下。驚若看他吃得高興,臉頰之上忍不住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低下頭去。卻又不時偷偷瞄他兩眼。

  這一頓飯吃得是盡歡而散,蔣琬這才知道,原來那個從來都沒什麼出眾之處的驚若,竟然有著一手好的廚技。

  蔣琬在「鳳凰山莊」裡面住了三天,便離開了,來到建業城中,這一次情兒跟在他身後,找到那個接頭的徐老漢,然後就交給他一柄鑰匙,帶著他來到閔如水送給他的那座大明候的候府之中,情兒一見,不由得驚訝的睜大了眸子,這裡,簡直就是一座小型的皇宮,假山流水,異草名卉,奇石流泉,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湖泊,清澈碧綠,盈盈可喜。

  整座山子古樸典雅,莊嚴大方,只怕南唐高官府弟,可堪與這座莊園一比的,也沒有幾座了,那閔如水出手還真是大方。

  蔣琬來到這裡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筆將莊名改了一下,直接將他在山上的那座莊園的名字拿了來繼續接著用——鳳凰山莊。

  隨便將整個莊園的佈局稍微改了一下,在重要的幾個地方設置了幾個小型的風火水陣,蔣琬與情兒就先在這裡住了下來。

  接著,便是要去侍御醫那裡看看了,畢竟,這便是蔣琬現在所在的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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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五章 萬家燈火(下)

  徐老漢也留了下來,充任「鳳凰山莊」的大管家,他看起來是一個年近古稀的糟老頭子,但面子卻極闊,手腕更是靈活,很快便招到一群十七八歲的少年家丁,然後再招了幾十個劍客護衛莊子,十個十三、四歲的丫環,照顧蔣琬與情兒的起居。

  雖然情兒自稱只是蔣琬的一個婢女,蔣琬也沒有否認,但徐老漢卻不敢真這麼幹,他人老成精,身為書劍江山閣安排在京城的一枚重要棋子,手眼通天,見識過人,但卻從來沒有瞧見過像蔣琬主僕這樣的一對,主人對婢子侍如親妹,婢子對主人敬若愛弟。徐老漢直接將她的地位提高到了女主人的高度,吩咐府中一切,都要向她匯報,一應事項,全由她作主。

  情兒雖覺有些不妥,奈何蔣琬也無反應,看他的樣子,顯然是默許了。情兒一想,這徐老漢肯定是江山令主閔如水派在蔣琬身邊的監視,好多事情不方便他插手,所以雖然無奈,最後卻也沒有推拒。

  這樣一下子,原本冷空清寂的大明府,就變成如今雅趣清塵的「鳳凰山莊」,不談這所莊園的價格,這座府邸不知有多少人覬覦,昔年京城第一富豪江安國看中了這所宅子,花巨金通過京兆尹宋鐮輸之手,到處活動,結果不但未能取得這座宅子,反而讓人一再打壓,然後很快被一個外來的姓胡的商人擠得一蹶不震,最終退出人們的視野。

  從此之後,再也無人敢打這「大明候府」的主意,那胡大商人借助一股神秘力量,一躍而成為京城第一首富,而此處卻成為了京城人們心目中的禁地。不想今天竟然有人真的搬了進去。看著那些川梭於府內外的家丁丫環,所有人無不在猜測著這府中主人到底是誰?然而便是從那些丫環婢女口中,得知的卻更加神秘。

  那個山莊主人,據說是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俊秀少年,只是雙目全盲,整日裡穿著一件灰色的儒衫,他帶著一個婢女,獨自住在山莊東北角的望晴樓上,四周栽種了許多的竹子,不得他准所,任何人都走不進去。便是徐大總管,有一次誤走錯了路,結果差點在那林子中轉得虛脫。

  從遠處看去,那些竹子呀,石塊呀都只是寥寥幾塊,疏疏落落,隨意的放在一邊,但一旦踏入其中,就只覺千層萬障,竹影無數,如入重山之中,迷蹀不知歸路。試過幾次之後,那個婢女情兒總是突然就出現在他們面前,然後帶著他們走出去,說也奇怪,一旦跟著她的腳步落腳,就只覺眼前豁然開朗,輕鬆就走了出去。

  那徐老漢有一次熟記步伐,但然後他再走,卻只覺面前大變,這些樹木不斷移動搖晃,四周石頭紛紛向他撞來,接著居然風雨大作,雷轟電掣,直接將他擊昏在樹林之中,受了重傷,被情兒救了之後,從此再也沒人敢打那望晴閣的主意。

  便是有事稟告,也只能在外面以鐘音相告。只要敲擊一下竹林前的小青鐘,然後便有一架木籃從一根繩子上滑下來,將消息寫在紙條之上,放入竹籃,那根繩了便會自動回收,進放望晴閣中,下人們都瞧得驚詫不已,齊感稀奇。

  有些外人聽了,立即便想到那裡是被人布下了一個極其厲害的陣勢,只是這陳勢居然能自生變化,內蘊五行,外衍風雨雷電,天下有些異術者,那可是屈指可數。

  能住入此處,可見其所擁有的巨大勢力,想那原來京城第一富豪江安國,都對付不了這莊園背後的主人,而那徐老漢,卻更感驚駭,他雖然受命閔如水監視蔣琬,閔如水卻也沒有告訴他蔣琬的身份,只是說他極為危險,要特別關注,不可大意,一切皆順著他便口,只要向我報告下他的行為就可。

  但徐老漢總是想要探一探這位神秘主人的底,結果數次弄得差點丟了老命,從此對這神秘主人是又驚又畏,只得聽從閔如水的吩咐,再不敢打蔣琬的主意,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便飛鴿傳書告訴一下蔣琬的行蹤。只是他既進不了望晴閣,至於蔣琬到底每日裡都在幹些什麼,更是全然不知,因此那信鴿所攜,就儘是一些無聊透頂的消息了。

  閔如水是越看越怒,卻又不由得暗暗心驚,想不到那個自己一直器重,不敢外漏的奇人徐老漢,都看不透蔣琬的深淺,眼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他不要成為自己的敵人,否則如此天縱奇才,說不得自己也只好辣手摧花一回了。

  在外人眼中,那個「鳳凰山莊」的神秘新主人則是整日足不出戶,與他的婢女住在「紫晴閣」之中,不知道每天都在幹些什麼。

  而這一天,那個神秘主人卻出常的帶著他的那個婢女情兒,出了竹林,讓徐老漢帶他去他的官衙。

  這侍御醫是前朝便已設立的一個官職,各代設置的數量和所定官品稍有不同,多數情況下設四人,官階從六品上。職責是直接負責皇帝的醫治安養工作。而這一代,到了唐帝宗的手上,則開始設立為十二人的御醫館,不單只為皇上看病,若有必要,只要御醫院判同意,皇子公主,甚至王侯之家,有什麼常人解決不了的什麼急症,都可以急招侍御醫就診。而皇上另設太醫館,分類嚴密,採藥,收藥,嘗藥,試藥,御醫,也有相同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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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六章 慈悲千葉(上)

  而侍御醫一般,都可以進入御醫職,不過也可以轉為其他職。

  情兒跟著蔣琬與徐老漢身後,來到位於皇宮門前,徐老漢掏出腰牌,向他們說道:「李勝、金轉,這是新來的侍御醫蔣大人,日後少不得要出入此處,以後還請兩位多多關照我家公子。」伸出手去,搭了一下一個侍衛的手腕,暗中一錠金子就送入到了那付侍衛袖中,那侍衛掂了掂,知道份量不輕。

  再者侍御醫是最接近皇上的那一群人之一,也許一時高興,就有可能恩寵殊加,當然一旦觸怒龍顏,那卻是冤死當場,卻無人會為他們說上一句話,所以說這是最難做的官職之一,只是若眼前這少年觸怒了皇上被處死,那也只能說是自己們無能為力,這徐老漢也無法怪罪,而他一旦得受皇上賞識,於自己那更是得了一個交情,這個面子如何不賣?因此對望了一眼,立即笑容滿面,說道:「那是,那是,蔣大人前途無量,小的們這廂先恭喜了,請——」

  徐老漢面含笑容,他在這一行混了幾十年,早已人老成精,知道這些小人物也許對你沒什麼幫助,但一旦惹得不快,毀滅性卻是恐怖得很,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與他們寒暄了幾句,就帶著蔣琬與情兒,由偏門走進紫禁城。

  御醫館設在紫禁城內,徐老漢帶著蔣琬與情兒,小心翼翼的穿繞徐行,這大內宮中,不比宮外,一步走錯,都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這皇宮之中四通八達,一模一樣,金碧輝煌,那種威嚴隆重的氣勢,直壓得徐老漢與情兒都喘不過氣來,雖然徐老漢自己曾經來過這裡幾次,但每一次依然為它所深深震憾,鬼斧神功,不過而此。情兒第一次進宮,更是嚇得臉色有些蒼白,伸出一隻手緊拽著蔣琬有衣袖,自然而然的靠在他的身邊,一步不敢走錯。

  只有蔣琬目不能視,倒比兩人顯得從容自在得多,他灰衣儒衫,並不穿從六品的官服,因為還沒有正式授職,而且他本來就是一個閒差,不用辦實事,就算真正授職之後,也不必受這些拘束,只是進宮之時與出宮之時,得換下官服而已。

  在情兒眼中看來,這一段路簡直比她練天魔妙相還要辛苦,若非擔心公子一個人會不會不方便,會有人故意為難他,她寧願從來沒有進過這裡。

  世俗的繁華錦繡,太不適合於她,她寧願還在郎夢郡那個小小的地方,雖然來京城裡的時候見識到不少從來沒有建過的東西,感到新奇無比,但她卻無比的懷念那些在郎夢郡的日子,那時,她可以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而今的這位公子,安靜的坐在那裡,拿著白玉笛,仰頭望天。他看不見,她明明知道,可是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天外,可惜那裡總是什麼也沒有。

  她從來不知道公子到底想看什麼?還是什麼也不想看?可她雖然好奇,卻從來不會真正去問。

  凡是公子心中不願意跟人說的,她就不問。只要公子吩咐要做的,她會不惜一切去做。哪怕是來到這個讓她永遠都感覺到不舒服,永遠都不想來的地方。

  只是,這些都不是她真正害怕的,她怕的是,公子似乎漸漸變了,變得連她都有些陌生起來,冷漠起來,有時候讓她不由得在心底生出一股絕望。

  當這世上已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寄托,可以堅定不移,沒有人可以想像與憧憬的時候,人生,還剩下些什麼。

  情兒抬頭望向面前這個面容清淡的公子,每個人都在試圖維持著什麼,她想的是,公子若能永遠是原來那個樣子,她才覺得心安,充實。

  終於來到御醫館,情兒卻詫異的發現門口一個小宮女正焦急的站在門前,而裡面卻隱隱聽到裡面一陣的吵鬧之聲,三人走近,那宮女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也沒有心情理會,三人推門進去,那群人聽到聲音,立時一下子安靜下來,滿屋子的人望著蔣琬等三人。

  饒是徐老漢見識過不少大陣仗,也沒見過這樣古怪的氣氛,悄悄轉過頭瞥了一眼蔣琬,他卻似是什麼都不知道,仍是那樣平淡如水,波瀾不驚。當下他只得尷尬的咳了兩聲,向著從在正中間的那個左院判劉子隱抱了抱拳,指指身邊的蔣琬,說道:「劉院判,這是新任侍御醫蔣琬蔣大人,今兒個第一次前來御醫館,以後還請各位多多關照。」

  那劉院判不溫不火的哼哼唧唧了兩聲,轉頭向眾人望了一眼,漫不驚心,忽然眼前驀然一亮,拍腿站起,飛奔過來,一把抓住蔣琬的手,笑容滿面的說道:「原來是新任侍御醫蔣大人呀,真是年輕有為,日後前程不可限量,來來來,這邊請,這邊請,先坐,先坐!」

  把蔣琬拉到他椅子上坐好,然後立即命令一個人下去,倒上一杯青茶上來,他接過親自放到蔣琬面前,那神情之熱情,真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天上掉下來金子把他砸暈,過頭了。那些在座的另外十一名侍御醫看著他一幅漫不驚心的樣子,立馬就變得如此之熱情,不認識的還以為蔣琬才是他的上司呢。那面色變化之快,讓眾人看了,摔碎一地眼鏡。直感歎此人在他們之上,穩穩當當的坐著左院判的位子,果然是有一手。

  不過對於這樣一個新人,值得他如此大驚小怪麼?然而他的下一句話,立即讓眾人心中齊齊湧起兩個字:「小人!」

  只聽劉子隱滿面笑容,說道:「蔣大人來得正巧,剛好我有急事,要給斷王府的小王子治病,他那咳嗽可嚴重了,但剛銀鈴公主的婢女過來說公主頭暈,這是小病,蔣大人剛來,什麼手續的一切都免了,大人這便快跟小棋過去,這個忙大人一定要幫,意下如何?」

  眾人心中發笑,那個什麼斷王府的小公子只不過偶爾學著老人咳嗽了一聲,在他口中卻幾乎成了什麼絕症一般。說得天花亂墜,不過眾人剛剛正在擔心,這時蔣琬剛好撞來,登時吩吩附合。

  彷彿知道他會問什麼一樣,連藥箱都來不及給他備上一個,衣服也沒時間換過,眾人一湧而上,打開門,將蔣琬推到那小宮女面前,劉子隱一臉諂媚的笑容,對那宮女說道:「小蘭,你看,我這要給斷王府的小公子看病,答應過的。這位是我們御醫館醫術最高的蔣大夫,一般人是請他不動的,這次看是銀鈴公主所命,這才答應出來,便讓他跟您一起去給公主看病吧。」

  眾人吩吩附合,蔣琬還來不及說話,那個小蘭奇怪的瞅了他一眼,轉頭向劉子隱道:「劉御醫,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他呀,你不會是找個人胡亂的得來算數的吧,要知道公主一旦發脾氣,那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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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七章 慈悲千葉(中)

  那劉子隱心中道:「哼,就她那樣子玩法,遲早我們御醫館得給她玩成瘋子,我寧願受罰,也不要去到她面前去受罪了。」臉上卻還是一幅笑容的說道:「怎麼會呢,這是我們御醫館醫術最好的蔣大夫,我們從山上請了三年,他終於被我們誠心感動,這才請下來的。我們御醫館內無人可及,大家說一說,是不是?」說著將臉轉向周圍的眾人,明顯的威脅,赤裸裸的威脅,你們要說不是,那就你去。

  眾人立時都奄了下來,只得紛紛附和道:「那是,蔣大夫醫術通天,神鬼莫測,連玉皇大帝生病,都是找的他去。」一個說:「蔣大夫駐顏有術,你看,他今年都快七八十歲了,瞧來就和十六七歲差不多,可見他醫術是多麼通神。」

  ……

  那小宮女蘭兒歪著頭他細打量了蔣琬兩眼,要知侍御醫一般都得二十五歲以上,有經驗者才能進入的地方,而眼前這灰衣少年看起來頂多不過十五六歲,樣子看起來卻是一幅成熟,心中暗道:「難道這人真的有他們說的那樣厲害,真是駐顏有術,返老還童?」環視了四週一眼,這裡的眾人沒有少受公主之折磨,對於公主的招喚,一個個畏如蛇蠍,推推攘攘,不肯前去,還要自己在外面等,真是可惡,公主一見了他們,也高興不起來,或許,這人能夠特別一點。就算他得罪公主被治得生不如死,那也不關我事了,嘻嘻……

  她所不知道的是,閔如水給蔣琬的只是一個身份,並不讓他干實事,只是虛報年齡,吃缺。這種事情那些世家豪門是經常有,不過蘭兒自小進宮,哪有人會給她說這些,因此竟然信以為真的認為蔣琬會返老還童,瞪了劉子隱一眼,說道:「那好吧,就他了,要是公主不高興,可不關我的事。」轉頭向著蔣琬,說道:「跟我走吧!」

  情兒急喊道:「公子……」

  蘭兒一把抓起蔣琬有衣袖,硬生生將他拉著走出御醫館,不悅說道:「還磨磨蹭蹭幹什麼,公主有召,那是你的榮幸,快走!」硬生生將蔣琬扯走了。

  轉過無數長廊,蘭兒徑直把蔣琬往後宮御花園帶去,蔣琬目不能見,自是不知,若是讓他一個人在這皇宮之中,八成是要迷路,因為各處一模一樣,四通八達,誰還記得是打哪裡走過。

  而路上那些宮女、太監看見,無不詫異得睜大眼睛,這蘭兒怎麼這麼大膽,帶著一個陌生男子便往御花園中而去,若是衝撞了皇上太后,東宮西宮,那可怎麼辦呀?但這人是蘭兒帶去的,而蘭兒卻是神冊皇帝〔註:神冊皇帝即是前文所提到的唐恨宗李泯,皇帝只有死後才有謚號,是我寫錯了。有朋友提出,感激不盡,李泯是神冊元年登基稱帝,故號為神冊皇帝,特此註釋〕最小的女兒銀鈴公主的貼身丫環,銀鈴公主是宓妃所生,而宓妃正是神冊最寵愛的妃子之一,所以銀鈴公主也跟著倍受尊寵,雖然刁蠻任性,下人卻也不敢生有怨言。

  銀鈴公主李傾城正是神冊帝的二十四公主,五公主李暮晴,七公主李穎,九公主李如素,十二公主李激若,十七公主李沉魚,二十一公主李絡棋,再加上二十四公主李傾城,正是神冊帝最出色的幾位公主。

  這其中李絡棋最為得寵,而五公主李暮晴精畫,七公主李穎生性柔靜,極為自持,九公主李如素是宮廷琴師左騰遷之徒,十七公主李沉魚是神冊帝最漂亮的女兒,彷彿天上的月亮一般高不可攀,所以方得沉魚之名,但她一向深居簡出,樸素神秘,極難相見,二十四公主李傾城則因為母妃,得寵於神冊帝,但為人嬌俏可愛,倒也甚博神冊帝歡心。

  此刻她正百無聊懶的坐在御花園亭中,一隻玉足支在玉石桌上,翹呀翹著,鞋子在桌子底下翻了個邊,親吻著冰冷的石面,而她一隻手拿著一隻黃橙橙的果子,咬得汁水亂流,鮮紅的汁液在她明玉一般的嘴角塗上了一層水紅,鮮妍明麗。

  她另一隻手拿著一枝樹條,晃呀晃的,不時還抽自己旁邊的地下幾下,心中惡狠狠的想道:「哼,劉子隱,我看你是不想幹了,居然又想放我鴿子,本公主召你前來,是你的榮幸,你居然敢百般推唐,每次都隨便塞一個人來,什麼『玉面芙蓉膏』『千珍白玉粥』,一點作用都沒有,我還是沒沉魚姐姐漂亮。你這次再敢隨隨便便找個人來代替,我就讓父皇,讓父皇,哼,把你關進大牢,一輩子不放你出來……」

  遠在御醫館中的劉子隱正在慶幸,總算又找了一個可以替死的,突然之間就打了一個寒顫,登時面色發白,喃喃道:「難道,我也病了?」四周眾人諤然,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李傾城百般無聊,正想著等下劉子隱來了,怎麼捉弄他,就諤然看見,自己叫去的侍女蘭兒,卻帶回了一個從沒見過的灰衣少年過來。

  她心中「咦」了一聲,咬著果子的嘴巴張了開來,奇道:「這人是哪裡來的,瞧他穿的也不是官服,可其他的人,宮中不是只有小福子小城子那樣的小太監可以進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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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八章 慈悲千葉(下)

  那灰衣少年走近亭中,李傾城看到他那幅清淡的樣子,不由得一怔。蘭兒比手劃腳的向著李傾城說著御醫館中那一群人的可惡,最後將蔣琬一指,說道:「這就是他們口中那個醫術驚人,連玉皇大帝生病都得請的神醫。」語言之中不無譏諷之意。

  蔣琬淡淡而立,灰色儒衣飄拂,御花園中雖近秋深,卻依然繁花似錦,繽紛艷麗,看慣了那些奴顏僕膝,穿著官服,對著她恭恭敬敬的人們,突然多出這一抹清淡,讓整個花園都突然變得順眼起來。

  李傾城放下朱果,指了指那小宮女道:「蘭兒,過來,幫本公主把鞋子穿上。」那蘭兒急忙過來,把桌子底下的鞋子拾取來,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生怕染上了一絲灰塵,然後再用衣袖擦了擦,這才給李傾城穿上。

  李傾城揮手讓她退到一邊,走到蔣琬面前,繞著他轉了兩圈,詫異道:「你一個盲人怎麼,也能治病麼?」

  蔣琬淡淡道:「古有異人離裳,雖口不能言,耳不能聽,仍得傳世三曲。醫術高明的人,不在於眼睛看不看得見,用心就可以了。」

  李傾城睜大一雙妙目看著他:「你,你居然敢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而且見了本公主,不但不跪,反而要本公主穿上鞋到你面前來,你說,該當何罪?」

  蔣琬道:「剛不是公主說下官是瞎子麼,既然下官是個瞎子,又怎麼能看得見公主?既然未見,自然不需跪拜。」

  李傾城被他嗆得一呆,無言以答,怒道:「你……有你這樣做臣子的嗎?居然敢跟本公主叫板,信不信我讓父皇將你拿去斬了?」

  蔣琬淡淡道:「那是你的事,公主要斬便斬,何必要跟下官說。」

  李傾城定定的看著蔣琬,半晌,她忽然招呼蘭兒過來,低頭跟她一陣耳語,蘭兒說了幾句什麼,李傾城立即滿面笑容,對著蔣琬說道:「原來你居然是位神醫啊,嗯,很好,很好,我現在頭暈,心情不好,你說怎麼治?治好了我就放你回去。要不然你就在這裡陪我,一直到我心情變好吧。」

  蔣琬向著她欠了欠身,說道:「如此,那麼公主,下官這就告辭了。」說罷轉身便向亭外走去。

  李傾城怒道:「為什麼,我說我心情變好了嗎?」

  蔣琬停下腳步,頭也不回,淡淡說道:「你心中此刻正在想怎麼整我,心情肯定很好,剛才那種煩悶無聊,現在還有嗎?」

  李傾城一怔,想了一想,還真是,剛才心中無聊煩燥,現在居然都忘了,只想著怎麼為難面前這個冷淡少年,但這總不能告訴他,而且,這樣也不算是心情好呀,可是那灰衣少年卻她發怔之間,轉過花徑,消失不見。

  她跺了一跺腳,望著蔣琬消失的方向,恨恨的說道:「哼,不要以為你逃得掉,蘭兒,還不快去追。」

  那蘭兒聽了,只嚇得身子一震,急忙低頭道:「是。」這便急匆匆的跑出去了,只是她順著御醫館的方向追去,卻半個人影都沒有,這下才真正心急了,他一個雙目盡盲的人,在這皇宮大內之中,肯定得迷路,要是撞上什麼不該碰上的人,那罪過,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想到這裡,不由得焦心如焚,這一出事不要緊,可不只他自己會受罪,自己等人也會跟著他遭殃……

  想到這裡,蘭兒哪裡還想得下去,也不敢回去向李傾城稟告,就在皇宮之中,滿地亂找起來,但千百間房屋在那,一時哪裡去找?

  李傾城站在原地,站了半晌,還不見蘭兒回來,想了一想,立即明白,不由得呵呵一笑,你自己迷路了,可不能怪我,到時被宮內的侍衛拿住,可要我來救你了吧,就算你饒幸逃過這一次,只要你還去御醫館,我就不信找不著你的人。

  「嘿嘿,有趣,我發現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蔣琬離開亭子之後,便向外而行,可他走來走去,又哪裡知道到了何方,這大內陌生之地,到處一模一樣,便是一個正常人進來,一樣找不著北,何況於他,不多時便已不知所在,便在這裡,一陣幽澀的琴聲從左邊一個獨僻的花園之中傳來,那聲音低沉婉轉,如同午後的寂寞,雪中的思緒,都是縹緲而落寞的,這琴聲強作歡暢,但有心人一下便能聽出,其中的那種淺淺的悲傷。

  蔣琬心中震了一下,好久了,從來不曾再撫琴弦,在郎夢郡的那些日子裡,還曾撫過琴弦,長歌無憂曾教他學琴,後來還送給他一座古琴,並告訴他,那琴的名字叫「玉冊」,可惜離開郎夢郡後,他就再沒有摸過那座「玉冊」,將它留在了郎夢郡之中,從此就再沒有碰過琴弦。

  這琴聲,怎麼那麼熟悉?驀然一股衝動湧上腦海,他毫不猶豫的順著聲音衝進院中,啞聲叫道:「無憂姐姐,無憂姐姐……」

  院子中一個素衣女子,正自低坐於長几之上,輕輕試著古琴。她身後另一個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宮裝少女,明妍清秀,正出神的看著。

  那素衣女子聽到這聲音,猛然手中指尖一動,琴弦頓時「嘎」然而斷,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就看到了那個不知為何,總是縈繞在她心頭,揮之不去的人影,一離開郎夢郡,她就已經變了,再不可能回歸原來,而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少年,卻也變了,她記得他原來是只穿白色的衣服的,現在此刻身上卻是一襲灰色的儒衣,雖更顯飄逸,卻讓她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不同。

  他還記得我?還是叫我無憂姐姐,可是,我卻已經變了,變得再也不是原來你的那個無憂姐姐,琬兒,你可明白,我已經不能見你了,不敢再見你……

  她身旁那少女看著那素衣女子,再看看那闖進來的灰衣少年,心中暗暗奇怪,姐姐彈琴從來沒有出現過斷弦的情況下,為什麼一聽見有人叫她無憂姐姐,便會心神不定呢?難道她真的認識面前這個看起來有些奇怪的少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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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九章 自苦如斯(上)

  那明妍宮裝少女覺到了素衣女子內心的波動,奇怪的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剛想張口欲問,卻被那素衣女子一把按住,她小心翼翼的起身,不敢弄出一點聲響,然後將她按到椅子上坐好,只聽她在自己耳邊低聲說道:「青思,你……千萬不要,告訴他,剛才是我在這裡的彈琴,就說是你彈的,他看不見,但你千萬不要告訴他,我在這邊,求求你了,好妹妹,你不是一直要學那『廣陵散』嗎,等他走後,我教給你。」

  那宮裝少女不敢相信的轉過頭來,眼神之中驚喜難言,卻又被一把按住了嘴,素衣女子說道:「不要問,只要他今天不知道在這兒彈琴的是我,我就教你。快,他過來了……」

  宮裝少女轉過頭去,果然那灰衣少年已經來到院中,四顧茫然,叫道:「無憂姐姐,無憂姐姐,是你麼?為什麼不願意出來見我,為什麼?……」

  素衣女子一陣心疼,卻硬著心腸,一推那宮裝少女,指了指那灰衣少年,低聲道:「青思,快去,告訴他,你是彈琴的人……」然後彈指輕撫了一下琴弦,立即退開,留下那宮裝少女坐在琴前。

  宮裝少女心中奇怪,這時那灰衣少年聽到琴聲,順著走到了她的面前,方纔那素衣女子說這少年雙目全盲,遠一望去並不覺得,這時宮裝少女才看到,不由得又是一怔。卻聽那灰衣少年站在琴前,啞聲道:「你……是無憂姐姐嗎?」

  那宮裝少女轉頭望了背後的素衣女子一眼,素衣女子不住指指那灰衣少年,再然後指一指琴,示意她告訴她她不是,宮裝少女無法,只得轉過頭來,站起身,莫名覺得有些緊張,她在這裡生活了十多年,從來沒見過宮裡以外的人,這灰衣少年卻一眼就看出不是住在宮內之人,而且又是一個陌生男子,不由得臉上微紅,慌張失措的站起,不敢望向那灰衣少年的眼睛,「啊」了一聲,說道:「我……我不是你的無憂姐姐!我叫李青思,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那灰衣少年似是根本沒聽到她的話,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失魂落魄起來,茫然說道:「不是……不是,啊,為什麼這琴聲那麼熟悉,為什麼我覺得是無憂姐姐正在彈琴呢?難道是我的幻覺?這是幻覺麼……」

  他無意識的對著那叫李青思的宮裝少女道:「對不起,對不起!……」轉身向外走去,身子搖搖晃晃,李青思看著他那落寞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憐惜之意。

  卻在此時,那灰衣少年踩著一塊圓卵石,頓時摔倒在地上。那素衣女子忍不住叫道:「琬兒……」卻忽然驚覺,立即伸手掩住嘴,那灰衣少年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轉過頭來,叫道:「無憂姐姐,是你麼?我知道是你,這聲音是假不了的,你為什麼不出來見我,為什麼……」

  那素衣女子臉色發白,李青思一眼看見,不由得吃了一驚,急忙上前扶起那灰衣少年,接觸到那少年的肩膀,手縮了一縮,猶豫了一下,卻又伸出手去,只是臉上微微一紅,這時她才近距離的看到那灰衣少年的臉寵,稜角分明,清透若水,不由得心中好奇:「姐姐真的認識他,他叫琬兒麼?為什麼這麼小小年紀,眼睛會瞎了呢,好可憐呀,姐姐又為什麼不願意認他?」

  那灰衣少年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焦急的問道:「你剛在這裡,有沒有看見人?有沒有?」

  李青思被他雙手抓住肩膀,身子震了一下,臉頰發紅,皺了皺柳眉,說道:「你捏疼我啦!」但一抬頭,眼睛卻正對著那灰衣少年的雙眼,一瞬間便魂為之奪,深深為其震動,那裡面有一種深沉的哀傷,彷彿踏盡千山疲憊歸來的遊子,偶然發現一個可以倚靠的肩膀,但那人卻只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夢,那種失苦自恃,她竟然一瞬間看得呆了起來。連那灰衣少年抓住她肩膀都已忘卻。

  李青思注視著那灰衣少年的眼睛,那種沉沉的黑暗,讓她的心都忍不住痛起來,恍然間,她伸出手去,撫摸過那灰衣少年的面頰,怯生生的道:「你……你沒事吧!」

  那灰衣少年卻跟本不理會,只是問她:「你剛見沒見到別人,見沒見到?」

  李青思轉頭再望了那素衣女子一眼,眼神之中一眼就看得出是知道乞求,讓我告訴他吧,你為什麼要不認他呢?

  那素衣女子臉色蒼白,幾次忍不住衝上前來,想要抱住他,但卻又咬唇忍住了,只是不住搖頭。

  李青思無耐,向那灰衣少年狠了狠心,說道:「沒見過。剛才是我在彈琴呀,沒有別人在。」

  蔣琬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蹌踉著退了幾步,喃喃道:「沒見過,沒有見過,那就是我聽錯了,真的是我聽錯了?……」轉身向外走去,那背影單薄寂寞,慢慢離開,搖晃著,漸漸消失在李青思的視線。

  李青思回過頭來,看向那素衣女子時,卻不由得吃了一驚,叫道:「如素姐姐,你……你怎麼哭了?」急忙跑過去扶住那素衣女子,素衣女子勉強笑了笑,說道:「姐姐沒事,青思,今天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

  李青思答應一聲,就在這時,一個侍女的頭探了進來,見到兩人在,吃了一嚇,急忙縮回去,李青思卻已發現,叫道:「蘭兒,進來,你在那裡幹什麼?」

  那侍女怯生生的走進院中,大氣都不敢喘,叫道:「九公主,十六公主,蘭兒不知兩位公主今天會來『梅園』,衝撞了兩們,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李青思皺了皺眉頭,好笑的說道:「我們又不會怪你,你擔心什麼,你不是傾城妹妹那裡嗎,跑這裡來做什麼?」

  蘭兒不敢隱瞞,低聲道:「剛,剛一個御醫館裡的大夫迷路了,公主讓蘭兒來找……」

  李青思詫異道:「大夫?你說的不會是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少年吧,他才多大,也能當御醫館的大夫?」

  蘭兒奇道:「咦,十六公主怎麼知道?」

  李青思道:「他剛從這裡走開……」

  蘭兒驚喜道:「真的?」

  李青思道:「我還能騙你不成,傾城不會是又想捉弄人了吧,不過你要是追不到,就該愛罰了,快去吧!」

  蘭兒大喜,道:「多謝兩位公主,蘭兒告辭!」說著便急匆匆的向著李青思指示的方向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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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 八十 章 自苦如斯(中)

  眼看著蘭兒的身影消失在院門之外,那素衣女子不禁責怪道:「青思,你怎麼將琬兒的蹤跡告訴給她,他若真是御醫館的大夫,是傾城妹妹召去的,被蘭兒追上,可就是大事了,這人從小就很驕傲,你從他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其實骨子裡比誰都硬氣,只怕便是皇上讓他下跪,他不願意之時,便是殺頭,他也不會真的下跪,這要真的讓傾城妹妹跟他犟上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李青思歪著頭看著那素衣女子,見她一臉焦急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歎口氣道:「如素姐姐這麼為那少年著想呀,可從沒見你這麼著急呢,難道他叫琬兒,真的認識你?」

  素衣女子聞言,臉上神色不由得一黯,無限嚮往的說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以前的事麼?我進宮之前,就在郎夢郡,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他一人,能聽懂我的琴聲。我違拗父皇之命,遲了三天,便是因為,想要見他最後一面,給他彈奏一曲《廣陵散》。來這之後遇到左先生,然後跟他學琴,琴技漸長,可我卻覺得,現在的琴技,比之我沒跟隨左先生之前,那一晚彈奏的《廣陵散曲》,多了琴技,差了琴心。沒有琴心,這琴也就死了。現在的琴,只不過是一種演奏罷了。」

  李青思一臉好奇的聽著,她從未出過這皇宮大內之中,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可是自從這個奇怪的姐姐三年前回到皇宮後,她就忍不住經常往這裡跑,因為她喜歡她身上的那種在這皇宮之中所見不到的感覺。

  她雖然是神冊帝的十六公主,卻沒有嘉琰公主與銀鈴公主她們受寵,母妃失寵之後,她就好多年沒見過皇帝的樣子,都是寂寞的生活在自己的那個世界之中,沒有一絲的漣漪與波紋,文靜淡泊,是整個皇宮之中,最平淡而至漸漸被人遺忘的公主。

  她最喜歡靜靜的站在這位姐姐的身後,聽著她那不像宮廷樂師們所奏迥然不同的琴聲,然後就沉浸進去,直到一天過去,但這位姐姐卻從來不跟她談自己在外面的事情,這還是她第一次告訴她,她認識剛才那個奇怪的少年,那個一襲灰衣,雙眼全盲,看起來落寞而不羈的少年。

  從姐姐的口中,她知道他叫琬兒。琬兒,她心中暗暗好奇,這應該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呀,他還這麼年輕,為什麼眼睛會變盲,姐姐跟他是怎麼認識的?為什麼又會成為了御醫館的大夫,來到皇宮之中?……

  但她從來不問,只是微笑了一下,向那素衣女子說道:「你想,蘭兒既然說他是在皇宮之中走迷了路,這皇宮這麼大,好多地方便是連我在這裡住了十多年都從來沒有去過,他的眼睛又看不見,到時怎麼出去呀,被蘭兒找到,最多也只不過是帶回到傾城妹妹那,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但有蘭兒帶著,至少他可以回去呀。」

  那素衣女子聞言,卻也是,只是終究心中不大放心,說道:「嗯,青思,我……我不願意琬兒見到我,你去跟傾城妹妹說下,不要為難琬兒。好不好?算是幫姐姐一個忙。」

  李青思道:「放心,傾城妹妹其實也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只不過是被父皇太過寵愛,變得有些刁蠻任性一些罷了,我會去跟她說的,姐姐放心。」

  素衣女子這才鬆了口氣,猶豫了下,說道:「青思妹妹,還……還有一件事,你……」說到這裡她不禁有些難以啟齒,李青思奇怪的道:「姐姐,還有什麼事,青思能幫忙,一定幫忙。」

  素衣女子臉上紅了一下,說道:「青思,琬兒年紀還小,而且性格極為偏激,他外表上看來平平靜靜,但一旦觸發到他的底線,依他的性格,那就無法收拾了。這皇宮之中,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會得罪人,你幫姐姐照顧下他,好麼?千萬不要讓他出事,更不能讓他知道我在這裡。」

  李青思想了一想,雖然覺得這樣有些麻煩,但看著姐姐那一臉期盼的眼神,終於忍不住答應了下來,其實在她心中,更存了一份對這個奇怪少年的好奇,想要知道這個少年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值得這位平常很少特別關心某一個人的姐姐這麼關心這樣的一個人。

  蘭兒順著李青思所指的方向,果然很快就看到蔣琬那襲灰色的背影,她大聲喊道:「喂,等等……等一等……公主要見你……」

  然而讓她生氣的是,她的喊聲那灰衣少年似是根本沒有聽到,毫無反應,依然直往前走,這下她氣大了,幾步追上蔣琬,怒道:「喂,你是聾子不成,怎麼聽不到我的話?」

  然而蔣琬依然是毫無反應,蘭兒罵他聾子,罵他啞巴,他都沒有一絲反應,依然自顧自的走路,蘭兒無法,的把扯住他的衣袖,不讓他繼續往前走,怒道:「難道你真的聾了不成,聽不見我說話?」

  蔣琬身子震了一震,喃喃道:「聾子,是麼,我不但眼睛看不見,連耳朵也聽不見了,那又有什麼?」

  蘭兒又好氣又好笑,指著他罵道:「你……你真是……」想了半天,還是沒法形容這個人,最後只得無奈的說了一句:「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拉住蔣琬的衣袖:「好了,我不是要罵你,快跟我回去,公主找你,再不回去估計我們兩都完了。」

  蔣琬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低聲道:「我知道是你的,為什麼,為什麼不願意出來見我呢?為什麼?」

  見他又一次完全無視自己的話,蘭兒怒上心頭,真恨不得拿將眼前這人狠揍幾拳,然而看到他那一種消融在面容深處的落寞,她的怒火一下子消失無蹤。

  默默想道:「為什麼,他看起來,總是像一個心事重重的人呢?他的心裡,到底藏了多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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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十一章 自苦如斯(下)

  然而,沒有人可能告訴她答案。這個世界上,永遠也不可能有人真正的知道這個答案。

  蔣琬又繼續抬步往前便走,蘭兒一陣鬱悶,心想這人怎麼這樣,我該怎麼辦?但蔣琬再不理她,她又不能丟下他一人回去覆命,可是又沒有辦法讓蔣琬跟著她回去,無法可想,只得繼續跟著他,只是氣鼓鼓的鼓起腮幫,瞪著蔣琬,兩手握成粉拳,要不是自知不是蔣琬的對手,她真想將蔣琬痛扁一頓,方才消解她心頭之恨。

  在宮中這麼多年,因為銀鈴公主受寵,這宮中之人哪一個不對她畢恭畢敬,幾曾受過這等委屈,居然要對一個小小的從六品上的官員束手無策起來,可是對方明明沒有一點自己官小職卑的覺悟,還是那樣氣勢凌雲,真是可惡之及。皇宮之中,也沒見過他這麼可惡的人。

  就這樣亦步亦趨,半晌之後,蘭兒的腳又酸又麻,眼淚直在眼眶之中打轉,這一生何曾這麼走過路過。可是蔣琬卻是根本就看不見,還是那樣一幅半死不活的樣子,走在御花園的小道之上。

  就在這時,後面一個小宮女急匆匆的追上來,邊跑邊急喊:「蘭兒姑娘,蘭兒姑娘……」蘭兒回頭一看,卻是十六公主身邊的小宮女心兒,追上兩人,不由拍拍胸口,吐了吐香舌,蘭兒不由得詫異道:「心兒,你來這裡幹什麼?」

  心兒是一個嬌俏玲瓏的小姑娘,跟在十六公主李青思身邊,很是無聊,因此經常找蘭兒一夥人玩耍,李青思自己靜如秋水,手下的幾個丫環常感無聊,所幸李青思並不阻止手下的丫頭與其他人玩耍,所以眾丫頭處得都比較好。這時好奇的望了一眼蘭兒身邊的蔣琬,笑道:「是長愁公主命我來追上你們,叫我告訴你,不用帶他回銀鈴公主那了,長愁公主已經派人去向銀鈴公主說了,不要為難人家,讓你回去。這位公子,由我帶著送到御醫館中。」

  蘭兒不由得一陣詫異,因為心兒所說的長愁公主並不是十六公主李青思,而是九公主李如素,怎麼長愁公主這麼關心這個少年?他們好像沒有見過呀?難道,剛才他闖進『梅園』了?真是該死,這要是弄出點什麼事,衝撞了公主,可怎麼辦好啊,那可是殺頭大罪呀,還好,聽心兒的語氣,九公主並有怪罪,倒頗有維護的意思,還好,還好!」想到這裡不由得暗暗慶幸。卻又不禁狠狠瞪了一眼蔣琬,心道都是你惹的好事,這次幸好沒事,以後我再也不招惹你了,免得哪一天莫名其妙的就降下罪來,真是可惡。

  不過正愁不知怎麼將蔣琬帶回去,李如素這一句話,倒救了她一次,因此很樂意的將蔣琬交給心兒,便轉身回去了,剛才的那種忐忑不安,這時都已消失不見。臨走之時還狠狠的瞪了蔣琬一眼。

  心兒等蘭兒走後,方才對蔣琬說道:「走吧!不過你這人還真奇怪,居然能讓長愁公主替你說話。」蔣琬怔了一下,忽然驚覺身邊突然換了一個人,問道:「你是誰?」

  心兒一臉的不高興,說道:「你這人真沒意思,剛才蘭兒姐姐還叫我心兒,難道你沒聽到麼?」

  蔣琬喃喃念了兩遍:「心兒,心兒……」想了想,說道:「不認識!」轉身便又向前走去,差點沒把心兒氣得半死,總算明白剛才蘭兒對他那種怨恨的目光了,這人,真是,一個大怪胎!

  但九公主吩咐下來的事,她可不敢馬虎,九公主雖然比不上嘉琰公主李絡棋與銀鈴公主李傾城受寵,卻有著所有公主所沒有的特權,而且她好像還是來自宮外,身份神秘,雖說是九公主,來到宮中卻還不足三年,而且沒有人知道她以前的事,只知道九公主是當今聖上與一個江湖女子的私生女,身負武功,所以沒人膽敢惹她,皇上對她也很是寵愛。

  心兒急忙追上兩步,對著蔣琬揚了揚拳頭,一想他根本看不見,不由得有些洩氣,眼珠子一轉,忽然說道:「哎喲,我忘記了,御醫院裡來了一位很重要很重要的病人,您是神醫,這就快回去了吧!」斜著瞥了蔣琬一眼,卻見他還是沒有絲毫動容,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不樣,不由得有些怏怏。

  過了一會兒,她又假裝摔倒扭到了腳,坐地地上直呼疼,但那可惡的人卻根本不加以理會,早向前走遠了,她只得恨恨的抓起來,拍拍衣襟,怒目瞪著那灰衣少年,真恨不得一拳將他打死。但過了片晌,不見他回來,還是不得不跑上前去,跟在他身後,千方百計用盡,奈何對方就是沒有反應,這下心兒才知道接到了一個燙手山芋,可是想丟又丟不掉,這下她可無轍了,只得慢慢跟在蔣琬身後,管他去哪,只求不要跟丟就好。

  就這樣又跟了一程,走到一座圓形拱門之前,上面兩個龍飛鳳舞刻著兩個大字,正是今上御筆「沉魚」,卻是那個在所有公主之中最為神秘的十七公主李沉魚的居住的地方,心兒這下驚大了,因為李沉魚的「沉魚苑」是皇宮禁地之一,連銀鈴公主有一次因為遊玩好奇進去了一下,一向對她和藹的神冊帝卻破天荒生了一場大怒,差點將銀鈴公主廢為庶人。

  最後還是銀鈴公主的母親宓妃苦苦哀求,伏在地上頭都磕出血來,打濕了地上托曳的長裙,最後驚動皇太后,一起出面求情,方才放過,自此之後,李傾城就再也不敢進入這「沉魚苑」,誰也不知道裡面到底有些什麼?而十七公主李沉魚更是及少在眾人之前露面,彷彿一個隱士一般,整日居住在這「沉魚苑」之中。

  傳說李沉魚擁有著連天上仙人都為之嫉妒的絕色花容,讓整個皇宮大內都不由得黯然失色,她的美色,是紫禁城之中最為光彩奪目的一顆明珠,但卻很少有人能夠見到,就算皇宮慶典,她偶爾出席,都會面蒙白紗,皇上也不怪罪。

  這裡在皇宮之中極為偏僻,平常從無人來,李沉魚選這裡做為她的居處,宮中之人無不詫異,像嘉琰公主李絡棋、銀鈴公主李傾城、長愁公主李如素她們居住的院子,都是皇宮大內之中富麗堂皇,優雅精緻的地方,而這裡雖然幽靜,比之另外那些公主們住的地方,卻不知要差上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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