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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帝王心術 作者:寂寞(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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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二章 揮斥方酋(下)

  李絡棋拉過穆晴嵐坐在自己身邊,穆晴嵐起先不肯,但見李絡棋執拗,無法可想,只得側身坐在李絡棋旁邊,旁人遠遠看去,就彷彿兩朵生長在萬年冰峰之上的雪蓮之花,清香襲人,卻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難以近得身前。

  李絡棋對著穆晴嵐的臉調皮的吹一口氣,湊到她的耳邊,穆晴嵐只覺癢癢的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的心「砰砰」的跳起來,李絡棋吹氣如蘭,那種淡淡的香氣聞到穆晴嵐鼻中,一股熱氣吹在她那潔白如玉的頸子上,異樣的感覺讓穆晴嵐臉上一紅,她一生何曾有人離得自己這麼近過,急忙扭頭避開,心中卻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李絡棋看到她這樣子忍不住哈哈笑將起來,伸手攬過穆晴嵐,湊近她低聲笑道:「你替那些世家子弟說話,莫不是自己看上了哪家公子,沒事,告訴姐姐,姐姐請父皇下一道聖旨,絕對遂了你的心願,快告訴姐姐,是哪家公子,這麼有幸,能得到我們穆大小姐的垂青?姐姐很是好奇呢!」

  穆晴嵐急道:「哪有,公主就愛瞎說,我哪有?」

  李絡棋自然知道眼前這個妹妹最是討厭男人,比之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連自己的父親穆太尉和哥哥穆劍楓都很是疏遠,雖然穆朝盛與穆劍楓都對她視若珍寶,小心翼翼,但穆晴嵐卻根本不喜歡。終日只跟母親一起,唸經參佛,直到遇上李絡棋,這才第一次有了一個同齡朋友,根本不可能愛上什麼所謂的世家公子,不過是拿她說笑罷了。

  就在這時,詩會開始了,那些各族世家子弟爭才鬥艷,皆想力伏群雄,脫穎而出,而之其中,有原四大世家之一的水家水藍潮,蘇家蘇琴生,本來穆劍楓也應該在這些世家子弟之列,但自從他從九江郡回來之後,就彷彿變了一個人,再也看不見他原來的神彩飛揚,整日裡魂不守舍,並且經常半夜從噩夢之中驚醒,醒來之後滿頭冷汗,身邊服待的待姬被他在夢醒之時不知蹂躪了多少回,以往爭風相搶的差事現在都變得畏首畏尾,避之唯恐不及。

  水藍潮、蘇琴生都是這些世家子弟之中的佼佼者,不一會兒便將眾人壓了下去,李絡棋正感無味,忽然下人稟報,太子老師虞允文到。

  目光一轉,她忽然狡黠一笑,瞥了一眼場中正洋洋自得的水藍潮,以及故作清高的蘇琴生,拍拍手掌道:「來人,請虞先生上來!」

  不一會兒,侍衛便帶著一位穿著件藍色洗得發白的布衣中年人到來,面容如同春江秋月,瘦梅清風,風骨俊逸不凡,這穿得如此樸素的一個人,竟然就是主持著天下文學走向的四大文宗之一——太子太傅虞允文。

  李絡棋對著虞允文耳語了幾句,虞允文為難的道:「公主,我們這樣做……那個,不太好吧。皇上是要選才,不是要故意為難人啊。」

  李絡棋俏臉一板,發作道:「那本公主的話是不是就不算數了?」

  虞允文看著李絡棋那嬌俏的臉蛋,無奈的歎了口氣,終於鬆口道:「好吧,老臣依你,等會皇上怪罪下來,虞允文一力擔著就是。」李絡棋臉上這才露出一絲調皮的笑意。

  虞允文從袖子中拿出紙筆,李絡棋她們見怪不怪,這虞允文一生清貧,什麼都不好,唯獨這筆墨紙硯一定要用最好的,而且無論是到哪裡,都會隨身攜帶一份,就像現在從他身上拿出來的這筆,就是用上好的花梨木,然後輔以紫兔毫,經名匠巧手製成,正是真正名貴的安徽宣城紫毫筆,其價如金,為毛筆之中的無上佳品。而墨則是至為名貴的安徽徽州所產漱金墨,在其墨面之上還雕刻有山水人物,傳聞徽墨「落紙如漆,色澤黑潤,經久不褪,紙筆不膠,香味濃郁,豐肌膩理。」更是墨中冠楚。

  而他隨身攜帶的紙則是號稱「滑如春冰密如繭」的宣紙,質地綿韌,紋理美觀,潔白細密,經久不壞,並善於表現筆墨的濃淡潤濕,變化無窮。

  他帶的硯台則更是硯中珍寶,天下各地雖也有多處出名硯,但安徽歙硯卻是無可爭議的王者,《洞天清祿集》裡面這樣說歙硯:「細潤如玉,發墨如饑油,並無聲,久用不退鋒。或有隱隱白紋成山水、星斗、雲月異象。」而虞允文身上的這塊歙硯,正是當今聖上御賜之物,是皇宮大內的絕世瑰寶。名為「胭脂凍」,是為天下四大名硯之一。

  虞允文所到之處,絕不使用主人家的筆墨紙硯,另用自己隨身所帶,這個古怪的脾氣當初為他在建業沒少結仇,後來成為太子太傅之後,方才平步青雲,依然葆持清貧,只是不用他人之物的習性,卻一生沒有變改過。

  他將紙筆鋪在身旁放著鮮果的桌子上,挽袖磨墨,然後提筆在紙上寫下幾行大字,再捲起遞給公主:「有此三題,如果有人能夠解答出來,那他就是我南唐當之無愧的才子。」

  李絡棋將其接過去一看,越看越喜,再瞧一眼場下那些爭風吃醋的世家公子,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戲謔之色,將三題遞給身旁的一個侍女,吩咐道:「告訴大家,有誰能夠做出這三題,本公主賞他六個字:南唐第一才子。」

  四周眾人無不大吃一驚,神色古怪的看著嘉琰公主,虞允文咳嗽了兩聲,轉過頭去,那侍女只覺雙手發軟,手上的這一卷紙張突然之間變得彷彿一座大山般沉重,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就這一張紙,可能承載的,就是一個任誰也承擔不起的名字。

  南唐第一才子!便是李帝花、蘇東坡、虞允文、蘇蒼漓這四大文宗,也不敢稱這六個字。可是嘉琰公主的一句話,竟然便要確定這一個名號。

  穆晴嵐搖了搖李絡棋有肩膀,吃驚地道:「公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此話一出,南唐士子之間,只怕要掀起一場濤天的風波啊。就算誰真得了這個稱號,他以後也別想再在南唐生活下去了,所有人都要去挑戰他,無數人會暗地裡陷害他,就算他真有驚世不出的才華,在天下人面前,也只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又怎麼能是南唐萬千士子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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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三章 冠蓋京華(上)

  李絡棋聞言笑道:「你明白這個道理,那些世家子弟又不是笨蛋,難道他們還不明白,就算他家世再高,一旦戴上這樣一頂帽子,日後的麻煩那肯定是少不了的。正因為他們明白,所以我才這樣說啊,何況,相信先生的三題,憑座中諸人,還沒有人能夠做得出來。」

  穆晴嵐本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透,立即明白過來,嬌笑道:「好啊,原來公主是要他們自己知難而退,不敢強出頭,沒有人奪魁,那麼這次大會,皇上想選出一名佳婿的想法就只好落空。是他們自己解答不出來,皇上那也就再沒法子來責怪公主了。」

  李絡棋道:「就你聰明。」轉頭對那侍女瞪了一眼道:「你是怎麼辦事的,愣這兒幹嘛?還不快去!」

  那侍女身子一抖,急忙跪下:「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去。」說罷急急忙忙起身跑向台下,將那卷紙交給侍衛首領薛紅衣,然後將公主的吩咐說了一遍。那侍衛首領先是一愣,隨即明白,當下應聲去了,不一會兒便來到台上,對著底下的眾人大聲宣佈道:「公主有命,誰能解答出這紙上三問,就將奪得本次詩會魁首,增封南唐第一才子之號。望各位公子們盡展才華,冠蓋京華,一舉奪魁,下面,詩會開始!」

  然後便將手中的那卷紙吩咐人張貼在牆壁之上,正是虞允文所定第一題,這是一個字謎,謎面是:「看上字它在下,看下字它在上。母子中間就是它。」打一個最簡單的字。

  場下正自鬧轟轟的人群聽得此言,皆是一呆,接著頓時轟動,他們不是笨蛋,自然明白這其中所蘊含的巨大風險,但就這六個字,卻又不由得令他們蠢蠢欲動。

  因為不管如何,只要你能奪魁,今夜過後,就必將名震大江南北,冠蓋滿京華。而這,正是許多士大夫一生,不惜一切代價所想要求取的東西。

  就算後半生不得安寧,惹來無邊漫罵,那也是值了。李絡棋千想萬想,以為他們會知難而退,卻不知道有時候人的貪慾是可以壓倒一切理智的,在一些小的東西上或許可能放棄,但在一些深藏在他們心底的東西,因為難以得到,更加深他們對此事的渴望。

  所以這一群世家子弟,竟是沒有一個人退出。虞允文看著台下的眾人,心中暗自歎了口氣。

  但台下眾人看著那個字謎,卻無不詫異得目瞪口呆。蘇琴生心中認為是個卡字,但看了一眼身旁的水藍潮,再看了一眼台上的虞允文,心中一動,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

  那水藍潮想了半天,方才確定應該是一個卡字,看了一眼身旁一臉迷惑的蘇琴生,不由得洋洋得意,論文才急智,蘇琴生確是勝他一籌,這讓他平日裡極不服氣,他們四大世家蔣家已經九族盡誅,琴家不問世事,剩下的水蘇兩家暗自鬥法,卻總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反而被穆家後來者居上,搶了頭籌。

  水蘇兩家不思前因,反而認為是對方阻礙了自己晉身的道路,才導致這種局面,因此都是遇事都是爭風相對,不死不休。而水藍潮與蘇琴生,身為京城聞名的公子,自然少不了為一些事情鬥法,今日詩會更是這般,尤顯劇烈。

  水藍潮急急忙忙大聲宣佈道:「這還不簡單,是一個卡字……」

  李絡棋「撲嗤」一笑,虞允文一臉黑線,那蘇琴生一看李絡棋的反應,立即暗自慶幸,所幸自己多留了一個心眼,沒有搶先說出。想那虞允文是天下四大文宗之一,有他在嘉琰公主身邊,所出三問,李絡棋會賜以南唐第一才子這六字,可見這三問不是那麼簡單的。但就在這時,一個清淡的聲音從遠方一個黑暗的角落中淡淡響起:「一!」

  一聲而出,天地皆靜,李絡棋驚訝得張大嘴巴,那虞允文身子一震,也不由得轉過頭來,向聲音發去望去,只見那那沉沉的黑暗之中,緩緩走來一個清若白蓮的少年,手中握著一管長笛,那種清淡飄逸,直似白雲飄出山岫,琴聲滑過浮冰。

  「一」字,是啊,天下還有什麼字比這個字更簡單,上字在下,下字在上,母子中間,不正好是一麼?

  穆晴嵐怔怔的看著那少年,卻見他徐徐走來,所過之處,那些世家子弟不由得為他讓開一條通道,這是蔣琬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完全顯露出他那種歷劫清華的氣質,讓眾人不由得自慚形穢。

  虞允文含笑看著這個少年,這是他見過的第二個給他以強烈震憾的少年,一個是李帝花,現在的詩中泰斗,那種輕狂縱酒,踏花天涯的氣質,曾讓他驚為天人。而此刻,這個少年給予他的震撼,絲毫不比那個早已名動天下的詩酒仙人李帝花差。只是他的這種氣質,更像是一種隔著萬重山水,然後你再去看他,破開前世今生,但還曾有那些執著。淡,這是這個少年給予虞允文的第一種感覺,然後諸般感覺紛至沓來,最後還歸於淡。

  他和李帝花是不同的,但與他卻又有那麼多強烈的相似之處,令他忍不住生出惜才之心。

  李帝花詩酒天涯,踏花千山,固然是因為他的性格,更多的也是無奈,可惜那個時候虞允文也只不過是一介布衣,聽聞李帝花的遭遇之後不由得扼腕歎息,但當他平步青雲,進入到可以影響到皇權中心的太子太傅位置,再派人去盛請李帝花還朝之時,李帝花卻拒絕了,因為昔日的那一腔報國熱血早已褪去,更多的是平淡。

  看破權利之後,他愛上的是山水。而這個少年,卻是山水之外,更遠之處的一衍湖泊。那麼的明淨清徹,卻又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青霧,讓人看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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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四章 冠蓋京華(中)

  全場剎那間靜了下來,彷彿只有那少年一人,虞允文看著他,微笑道:「很好,第一問你答對了。那老朽這裡還有第二題,今朝張若虛曾作過一曲不世名曲《春江花月夜》,後人模仿者不計其數,今夜正好是暮春初月,你可能仿以此曲,給我作出一首詩來?」

  李絡棋詫異的看著虞允文,心想:「太傅今夜腦子是不是燒壞了,剛才他出的三題,沒有這個啊。《春江花月夜》是千古經典,在同樣格式下還有誰能夠作出可以與《春江花月夜》相媲美的詞曲出來,或許,四大文宗勉強有這個能力吧,可是各人風格不同,在詩中張若虛也許比不過李帝花,但要李帝花去模仿《春江花月》作了一首詩來,那也未必就能比張若虛要好上一些。

  但這少年明顯只不過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雖然氣質驚人,縱然他確實也有著驚世的才華,但誰也不相信,就他這樣一個小小的少年,可能作出那樣的詩作來。

  或許,除了四大文宗之外,天下也許還有一個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四大公子之一的惜花主人琬。可是那個神秘的惜花主人,卻從來不在眾人面前出現過。

  其實就連虞允文自已,也不相信面前的這個氣質不凡的少年可以作出那樣的詩作出來,便是他自己都不敢輕言嘗試,但似乎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他忽然想為難一下面前的這個少年。

  他想知道,這個讓人看不透的少年,到底有多麼深不可測。他有沒有底,底又在哪裡?

  但顯然,今夜注定要是一個驚動天下的日子,今夜的蔣琬,也注定會讓他們所有人一路驚訝到底。

  平日裡的默默無聞,自甘寂寞,寧願平凡。今夜的不得已而為之,傾情一縱,只為昔日那個抱著自己一句一句吹著笛子的柔弱女子。

  不論是何題,就算耗盡心血,減壽十年,他也要將他解答出來。至於什麼南唐第一才子,在他眼中,又算什麼?能算什麼?

  虞允文看著眼前的少年,這時他才猛然發覺那少年的一雙眼睛,似乎無邊的黑洞,深沉到無邊無際的遠處,他的心中猛然一震,就在這時,那少年淡淡的道:「好。」

  周邊士子無不吃驚的看著他,但那少年的聲音中卻有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冷到骨子裡,令得虞允文心中都不由得一寒。

  這時蔣琬的六識又自動漫捲了開去,這是他第三次莫名其妙的進入到這種境界之中,第一次是那個夜裡教情兒天魔妙相的時候,第一次自動出現然後就「看見」了情兒的面容;第二次則是那一晚傷心悲憤之中莫名其妙的又進入到這種境界,才意外的使出了「天脈」第六手——生炙。

  奪盡造成化生機。所以才有了情兒的天魔妙相。

  如今,正是他第三次進入到了那種靜寂如水的境界,腦海之中清晰的映現出外面的一切,那個藍衣中年儒生,台上的兩個明麗如玉的少女,還有四周無數的世家公子,再然後,他就抬頭,看見了天上的那一灣新月。

  他的心境這一剎那完全沉浸到了那輪月華之中,然後就一字一句的吟出了一首千古絕唱:「萋萋千里物華新,湘川人日不逢人。園中柳枝已能綠,汀洲草色暗塵生。立春人日芳花節,此日行吟正愁絕。倚欄垂淚看初春,臨風低頭看新月。初春新月幾回新,幾回新月照新人。若言人世年年老,何故天邊歲歲春。尋常人日人常在,祗憐明月無期待。」

  「故人看月恆自新,故月看人人事改。也知盈缺本無情,無奈春來春恨生。遠思隨波易千里,羅帷對影最孤明。故人新月共徘徊,湘水浮春盡日來。黃鶴樓前漢陽樹,湘春城角定王台。休言月下新人艷,明年對月容光減。鸞鏡長開亦厭人,燕脂色重難勝臉。庭中桃樹背春愁,春來月落夢悠悠。惟見迎春卷朱幔,誰知避月下江樓。」

  「樓前斜月到天邊,樓上春寒非昔年。遠水餘光仍似雪,空山夜碧忽如煙。如煙似雪光難取,明月有情應有語。從來照盡古今人,可憐愁思無今古。」

  全場一片靜寂,蔣琬的神思如潮水一般收回,眼前頓時又變得一片漆黑,雖然早已料到,卻總是有些不捨。一個人一直看不見,到也無可厚非,但一旦你重新又能看得見,一會兒卻又恢復到看不見,那才是人生中最大的折磨。卻不知他剛才隨口吟出的這首詩,早已把四周眾人驚得目瞪口呆。一個個張口結舌,看著蔣琬,彷彿看著怪物一般。

  李絡棋與穆晴嵐皆是吃驚的看著蔣琬,四周寂靜無聲,還好虞允文定力高,總算及時反應了過來,回過神來,拍掌笑道:「好詩。這首詩我可以給你四個字的評價,我用八個字說出來,只要你能猜出這四字評語是什麼,第三題便算你通過了。」

  那少年面無表情,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虞允文見他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心中暗暗好笑:「這四個字是那麼好猜的麼?你也太不把我虞允文放在眼裡了,我倒要看看你倒底有多麼的厲害法。」

  他因此滿臉微笑的看著蔣琬,緩緩念出八個毫不相關的字來:「黃絹。幼婦。外孫。齏臼。」

  四周眾人無不一怔,心道:「這是什麼題?黃絹。幼婦。外孫。齏臼。完全沒一點提示,根本就不可能猜出嘛,這虞允文不是故意為難人的嘛。」

  蔣琬也怔了一下,皺了皺眉頭,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困難。心中默默念道:「黃絹?幼婦?外孫?齏臼?黃絹……」驀然腦海之中靈光一閃,「黃絹?這不是帶顏色的絲綢嘛嗎,色絲合一『絕』字;幼婦,即是年少的女子,少女合一『妙』字,既然前面兩個字是『絕妙』,下面兩個字就不難猜了,外孫是女兒之子,女子合一『好』字,齏臼是接受辛辣之物的器具,受辛合一『辭』字。總合起來正好是『絕妙好辭』四個字。」

  他淡淡道:「那可不敢當,絕妙好辭,世間當得這幾字評語的,只怕在下不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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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五章 冠蓋京華(下)

  虞允文身子一震,再也掩不住滿臉的訝異:「你……你真猜出來了?」

  蔣琬卻懶得回答他,逕直向院外行去。一縷月光照在他雪白的儒衣之上,顯出那麼的清寂與落寞。

  他的影子是孤單的,面容過於蒼白而沒有一絲血色。但走起路來,卻是堅強剛毅,緩慢而有力。

  李絡棋見他毫無留戀的離開,不禁大急,叫道:「喂,你還沒有領賞呢?你是今夜的詩中狀元,我說過要封你為南唐第一才子的。」

  那少年卻漸漸轉入花影深處,消失不見。李絡棋正要叫人去追,虞允文卻搖手止住她道:「不必了,南唐第一才子,嘿,在世人眼中也許是一種高不可攀的榮譽,但在這少年眼中,卻是一種人生的負累罷!他若在意,不用你說他也會留下;他若無意,你又何必一定要強求?」

  李絡棋嬌嗔一聲,跺腳不語,望著那消失在花影深處的白儒衣少年,心中卻深深地烙印上了這個清冷孤寂的影子。

  穆晴嵐、虞允文也在望著那少年消失的方向,不過穆晴嵐的眼中閃出一抹青澀,而虞允文的眼中卻閃過一抹深思。

  既然你不是為名利而來,依你的性子,又怎麼可能強出風頭,平時只怕避之尚恐不及吧,既然如此,那你又是何所為而來?

  在虞允文望不到的角落裡,蔣琬走在一條碎石子鋪成的花間小路上,忽然似有所覺,避到一旁,一頂青呢軟橋從他身旁經過,一雙美麗入骨的女子眼睛望著他,然後消失在路的盡頭。

  蔣琬順著來路回去,就在這時,一個青衣老者憑空出現在蔣琬面前,以蔣琬如此敏銳的六覺,事先居然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發現。

  那青衣老者看著蔣琬,微笑了一下,說道:「小哥,如果老朽所料不錯,你這次出場,就是故意要引出我們御劍山莊的人吧?」

  蔣琬停下步子,面上不見一絲訝異:「不錯。」

  那青衣老者看著他那一幅寵辱不驚的樣子,拍掌讚道:「不錯,好才情,好智慧。你是不是早已料到我們會猜出,卻仍會忍不住的出來找你?」

  蔣琬淡淡點了點頭,這次連話都懶得再說。

  那青衣老者繞著蔣琬轉了幾圈,回到原地之時忍不住「嘖嘖」歎息:「真是絕世根骨,不練武真是可惜了。不過,有這智謀,已經足可讓你進入書劍江山而有餘了,書劍江山需要的並不是武功絕出的人物,而是可以在敵國獲得重要情報的人物,會武的密探只不過是小小的前卒,能動用智慧得到情報和人物,才是書劍江山閣真正的中流砥柱。」

  「尤其是你眼睛復盲,才情驚世,更加無人可能想到你的真正身份。是書劍江山閣最為器重的人才。就算知道你是故意引我出來,卻也捨不得放棄你這樣的一個人才。」

  說到這裡,他有些莫測高深的朝蔣琬笑了笑,說道:「說吧,以你的氣質,根本不像是一個可以為名利動心的人物,那麼你為什麼一定要加入我們書劍江山閣呢?」

  蔣琬輕輕彈了彈那一塵不染的衣襟,淡淡道:「很簡單,借權,我要滅掉穆家滿門。」

  這一番話說得地破天驚,若有旁人在側,只怕立即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加入南唐的秘密機構,為的竟是要滅了南唐太尉一家,無論何人聽到都只怕要以為眼前這少年是個瘋子。而蔣琬卻絲毫不在意眼前這人肯定也是南唐官員之一,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絲毫不在意會有什麼後果,而那青衣老者不但不怒,反而深深地看了蔣琬一眼,然後略作沉思,說道:「原來如此,這個倒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滅掉穆家那是遲早的事,就算沒有你,我們也會去辦。任何一個世家,我們都不會容許他存在過久的。一旦他到了一定的勢力,我們就會堅決將他剷除,然後再重新扶持起一股勢力來與他對抗。」

  「只是你以為憑你一人,就可以將穆家滅門麼,要想滅掉穆家,你就得掌握住書劍江山閣的一半重權,而書劍江山雖然分為十一大令主,其實卻有近四分之一的權力在江山令主閔如水手中,只要你能接替他而成為下一代的江山令主,我就可以助你滅掉穆家。」

  蔣琬面容一冷,向著那青衣老者淡淡問道:「為什麼?」

  那青衣老者笑了笑道:「你不必知道為什麼,反正你又不在意什麼江山令主的位子,但只有你坐到了江山令主的這個位子,才有可能有與穆家抗衡的實力,其實書劍江山閣並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神秘,這裡面充斥著很多的勢力,而我代表的,就是江山令主閔如水對面的六大勢力之一,扳倒了閔如水,對我們大大有利,因此我們會從後面全力支持你,奪取江山令主之位。」

  蔣琬點了點頭,也不問這老者是哪一方勢力的後台,淡淡道:「成交!」

  那青衣老者拍掌笑道:「好,爽快。」驀然雙腳跪地,大禮參拜,恭聲道:「恭請主人回府!」

  蔣琬微微偏了偏頭:「主人?」

  那青衣老者恭聲道:「既然你是我們六大勢力選定的江山令主,那就是我們的主人,我們會全力助你辦好你想要辦的每一件事,而主人的職責,則是只要好好的聽我們的安排行事,然後穩穩地坐上江山令主的位子就行了。這邊請——」

  蔣琬點了點頭,知道是要他去商議秘聞,那青衣老者拍拍雙掌,立即從暗處抬出一座青呢小轎,一名侍女走了過來,扶住蔣琬,極其恭敬的道:「請主人上轎!」蔣琬不由得吃了一驚,這侍女足不沾地,竟然如行於雲水之上,一個小小的侍女就有這般的功力,那幕後的六大勢力,到底又該是些什麼樣的人物?但他並不動詢,只是點了點頭,那侍女扶著蔣琬走入轎中,那些侍叢竟全都躬身行禮。而蔣琬若是看得見的話,就可以瞧見,那頂青呢小轎之上,懸掛著的一盞氣死風燈之上,是一個大大的「琴」字。

  走出公主府,那些大內侍衛竟然全都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這頂青呢小轎就在眾人的詫異目光中,大搖大擺的抬出了公主府,竟無一人阻攔。那青衣老者彎腰跟在轎側,似是隨時聽候蔣琬吩咐,只怕是誰也料想不到,就是這樣的毫不起點的一個人物,竟然便是南唐書劍江山閣之中,震動天下的十大神秘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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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六章 御劍山莊(上)

  轎子一路飛速前行,然後轉入一處暗巷,那侍女扶著蔣琬下轎,那青衣老者正拿出一塊黑色的蒙眼,看到蔣琬之時卻不由得一怔,這才記起他根本就看不見任何東西。

  蔣琬卻似有所覺,微微偏過頭,淡淡道:「既是規矩,就算我眼盲,你照蒙無妨。」

  那青衣老者叫一聲「得罪」,將蒙眼遞給蔣琬身旁的那個侍女:「蘇畫,你來——」蔣琬身子震動了一下,蘇畫,蘇淺,他自然知道這不是郎夢郡的四大名花之一的那個蘇淺,可是還是忍不住身子一震。三千弱水,長歌無憂,她們,如今又在哪裡?昔日的萬悲千愁,亦嗔亦喜,如今,竟然都變得宛如遺夢,緲無蹤跡。

  那侍女怔了一下,這還是那琴大先生第一次沒有親手給來到這條弄琴巷蒙眼的人,但她也無暇思考太多,只是順從的從那青衣老者手中接過蒙眼,小心翼翼地替面前這個面容清冷的少年蒙上。

  那青衣老者拍拍手掌,從弄堂另一面駛入另一輛豪華寬敞的馬車,蹄聲得得,那馬行駛得又快又穩,沾地即起,到了眾人面前,輕昂立起,隨即安靜下來,那侍女扶著蔣琬上了馬車,那青衣老者伸手接過車伕的鞭子,隨即也上了馬車,那車伕卻留了下來,老者說了聲:「坐好。」然後一振馬鞭,馬車轆轆向前而去,不多時便駛出城外,行駛了約摸半個時辰,方才停了下來。

  那侍女扶著蔣琬下了馬車,跟在那青衣老者身後,向前緩緩行處,從腳下青泥石子路,再到寬整的大青石鋪成的路面,然後似是進了一棟極大的莊院,「吱呀」開門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蔣琬耳中。

  然後七轉八轉,最後下入一道地道,最後到達一間寬闊的大廳,蔣琬敏銳的感覺到,這房裡還有人,而且不止一人,一共還有六個人。

  六人抬頭看著面前的這個少年,無不現出驚訝之色,那青衣老者躬身向眾人行了一禮,然後向中間坐著的那個灰衣老者恭恭敬敬的說道:「家主,琴大終於找到了可以承擔『江山』計劃的最後一位命主。現在開始,可以正式啟動『江山』計劃的第一步了。」

  那六個老者看了看蔣琬,然後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點了點頭,還是由中間那個灰衣老者說道:「很好,六大命主都已經出現,是可以進行『江山』計劃的實施了。」

  向著站在中間的蔣琬,那灰衣老者說道:「公子,要知道進入御劍山莊簡單,但要進入書劍江山閣卻極難,每年送進去的少年,十不餘一,由其你眼睛不便,更加不會絲毫武功,要想通過書劍江山閣的檢驗,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與你尤其艱難,其中蘊含著巨大的風險,一有不慎,就有可能命喪黃泉,你可要想好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蔣琬一言不發,然後誰都看得出來,無論什麼樣的情況,他都不會退縮。生死如浮雲,在他眼裡,早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灰衣老者忍不住歎了口氣:「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的人,不過我還是事先給你說明一下,我們選中你,並不代表第一定可以坐上江山令主的位子,首先是你必須先得通過御劍山莊向書劍江山輸送人才的『死域』,那裡號稱是『步步殺機,寸寸死域』,方寸之間,危機迭出,能進入御劍山莊,就代表這個人一定有極大的潛力與本領,但饒是如此,依然有九成的人,全死在死域的途中。所以那一片地方,我們把它稱之為『死域』,從死域裡出來的少年,才有可能進入到書劍江山閣的高層。而他們選的,只是最低級的前四重。」

  蔣琬面色怔了一下,那灰衣老者一看就明白,歎道:「死域一共分九重,一般人選的,都是前四重,自創建書劍江閣以來的這兩百多年,自願進入第四重以上的,只有六個人活著回來,他們現在都已經成為了各地方的一方令主,其中最高的一個人,選的是第七重,出來之時只剩下一口氣。至於現在的江山令主閔如水,則是通過第六重的兩個人之一。」

  「進入『死域』之後,共有三個月時間,你不殺人,人便殺你,無論你使用什麼樣的手段,只要能存活下來,才能繼續前進,無論你選擇的是哪一重,你都要跟他們一起,所不同的是,他們到達自己的層後可以退出,而後面的你還得繼續往前,而前面是什麼,沒有人知道。一旦進去,就再也不能出來了,往後退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條,往前走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就算你是我們六大勢力選定的命主,那也不能。因為『死域』是連我們也不敢進去的地方。不同的層次,出來擔當的職務自也不同。層次越高,你接近江山令主的腳步也就越近。明白了嗎,所以你還是要慎重的考慮一下。而且,就算你出了死域,你還有第二關,打敗其他五位命主。」

  「這五位命主都不是普通人物,是我們花費了無數代價,從各地發現的絕世奇才,通過死域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其中有一個,選擇的,是死域第六重。而這一屆,還有一個人選擇第六重,一個人選擇第七重。因此可以說,你們這一次,對手最強大,最可怕。因此,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做決定。」

  蔣琬淡淡毅然的搖了搖頭,沒有一絲的動容。那灰衣老人看著他,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執意要進,那我們是不會阻攔你的,只是覺得你若有不測,實在是我南唐一大損失。像你這樣的人,世間上已經不多了。」

  他端起几上的那紫玉金盃,輕輕抿了一口香茗,問道:「那,你,準備選哪一重?」

  蔣琬淡淡道:「第九重!」

  「什麼?」那灰衣老者一口茶沒喝進口中,「噗」的一聲,四周眾人無不驚訝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死域。第九重。自古至今,還沒有人,進去過,更沒有人,能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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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七章 御劍山莊(中)

  那灰衣老者半天方才返過神來,看著蔣琬,不敢相信似的問道:「你……你確定,你要,選第九重?」

  蔣琬卓然站立當地,那股冷傲之氣一瞬間竟讓面有的灰衣老人有一種錯覺。但看著蔣琬那淡抿的薄唇,他立即明白,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止面前這個奇怪少年的腳步。便連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連堂堂江山令主閔如水都不放在眼中的琴左言,這一瞬間都不由得微微一悸。

  他無奈道:「也罷,你既然選擇第九重,那我也不攔你。離進入『死域』的時間還有五天,你有什麼未辦完的事,都可以去辦完。五天之後,再進去,那可就再也出不來了。」

  然後吩咐那青衣老者原樣將蔣琬送出去,屋內六人面面相覷,都不由得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一個老者歎息道:「唉,可惜了這麼一個少年。」眾人聞言,俱不由得相顧無語。

  「死域第九重,唉,就算他不能通過,也足以銘記千古了。一個人到了連死都不怕的地步,天下還有何物是他所不能放棄的。」

  五日之後,蔣琬再一次來到弄琴堂。然後又是那輛神秘的馬車,載著他來到那個地下室。雖然情兒想要跟他一起來,但蔣琬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只是答應她,若是他還能回來,無論去哪,都會帶上情兒一起。

  那灰衣老者最後一次問他:「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蔣琬只是搖了搖頭。

  那老者無奈的歎了口氣,不再相勸。吩咐那青衣老者送蔣琬去御劍山莊。

  這次依舊是那名侍女給蔣琬蒙上蒙眼,然後扶著蔣琬,上進馬車,馬車出城而西,行十里不止,最後到達一所大莊。這所神秘的大莊子,正是天下人心目中最神秘的地方——御劍山莊。

  這裡早已聚齊了一共三百多名少年,穿甲掛劍,裝備一新。各種野外生存之外,無不齊備,情兒也給蔣琬準備了一份,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穿那軟甲,僅只穿著一襲白色的布衣,與周圍眾人格格不入,顯得極是另類。他下馬車之時,眾人無不詫然望向他,就他這樣,也敢進死域?

  一名紫衣中年人只淡淡的看了眾人一眼,然後就引著眾人向西而去。來到一座兩峰夾峙的谷口,乍一望去,裡面奇峰怪石,如刀削斧砍,千奇百怪。一層淡淡的雲氣繚繞於其中,時時還聞到虎狼的長嘯。不少人臉上都不由得露出懼色。

  滿地的蛇蟲毒物,嘶嘶吐信,陰暗的林木之間,森森的氣息令人不由得渾身發冷。一個面色純樸的少年搶先踏入其中,絲毫不在意滿地的毒物。

  那紫衣人只是淡淡的看著,一語不發,有兩個少年受前面那少年所激,稍微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踏入谷中。

  時間漸漸流逝,進去的人越來越多,最後只剩下蔣琬與另一個少年,那個少年看了蔣琬一眼,微微笑了一下,終於也踏足進入了『死域』之中。

  紫衣人看了一眼還站立在原地的蔣琬,嘴角邊露出一絲譏哨,說道:「你是要退出麼?如果現在說,還來得及。一旦進去,恐怕就是大羅金仙那也救不得你了。」

  蔣琬輕輕彈了彈衣襟,輕步走入谷中。消失在迷霧之中,那紫衣人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蔣琬進入谷中之後,立即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些金粉狀的香粒,灑在自己身上,這是他這五天吩咐情兒到各處去採購來的各種奇特藥物精細研磨而成,任何動物再不敢近他分毫。因此這首要的一關,毒蛇虎狼,他是不怕的了。

  然後他卻有些茫然了,雖然自己也能在市集之上行走自如,但這裡崇山峻嶺,陷坑機關密佈,沼澤淺水到處都是,一不小心便會陷入其中,而這些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反而是進入『死域』的其他的三百多個少年。

  在『死域』之中,沒有任何規矩可以遵循,在這裡,活著才是最大的目的,你不殺人,人便殺你。到最後能走出『死域』的,十不及一。

  所謂「步步殺機,寸寸死域」那也只是考驗人的各項能力,而那些同樣要接受這些考驗的少年,則會更加防不勝防的出現在你的背後。

  那個第一個進入死域的少年站立在群山之巔,茫然不知所措。

  他站立山巔已經好久,獵獵的山風吹動他的衣袂,背上鬆鬆挎挎掛著一柄寶劍。

  他叫風裂雲,自小天真善良,被一個遊方道士收為弟子,傳按他擊劍之法,不出三年就將師父擊敗,師父大訝之下,傳授他「拔劍七式」,自此他的武功突飛猛進,這次被御劍山莊的人看中,於是成為這一屆最傑出的少年之一。

  正是他,選擇了挑戰「死域第七重。」

  但天性純樸的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往前走了,在山巔之上看著眾人紛紛前行,各有方向,本來想跟著一人背後的他,更加不知所措。

  然後他就注意到了最後進來的那兩個少年,稍早的那一個少年穿著一身粗布衣服,卻不掩他那不凡的氣質,卓爾不群,不由得令風裂雲自慚形拙,唯一讓他不舒服的是,那少年身上有著一股的陰損之氣,顯得太過功利。

  但最後面的那一個少年,卻是一身白色的布衣,然後其神情清透若水,竟然不帶一絲凡塵的煙火之色。一下子就不由得讓他心中生出崇拜之心。

  卻見那少年進入『死域』之後並不是像那些人一樣,匆匆前行,而是先在自己身上灑下一層金色有粉末,然後駐立原地,低頭沉思。

  就在這時,風裂雲猛然一驚,因為他看到,有一個少年從山角邊悄悄摸了過來,手中的劍泛著幽藍的光芒。

  「有毒!不好……」想到這裡,風裂雲一聲長嘯,陡然從山尖之上一躍而下,身形之快,有如鷹博長空,橫貫而下。但無論他速度多快,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慢了不止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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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八章 御劍山莊(下)

  那最後進來的少年聽到這聲長嘯,不由得一怔,轉過頭來,就在此時,兩根金色的利箭從山坡後疾射而出,越過少年,直向那偷偷摸過來的少年射去。

  那少年不料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竟然還會有人在自己旁邊,一時不察,頓時被兩根金箭釘立原地,慘叫一聲,跌地氣絕。

  這時風裂雲方始來到那白色布衣少年身邊,舉目向前望去,從山坡之後,緩緩轉出一個英武俊秀的少年。背負雕翎金箭,手上還挽著一張強弓。顯然剛才是他出手相救。

  那白衣少年顯然明白是有人救了他,於是向著那挽弓少年行了一禮:「多謝兄台救命之恩。」

  這時那挽弓少年與風裂雲方始看到白衣少年的面容,那是一種清澈如水的容顏,唯一讓他們大吃一驚的是,這氣質清澈的白衣少年,竟然是個盲人。

  那挽弓少年面色一紅,他只不過是好玩之下,隨手救下的這少年,只是想不到竟然會是如此一個如同琴語般的少年,這時看到那從山巔之上疾射而下的少年,那麼快的身影,也不由得吃了一驚,心下暗暗驚歎:「好快的速度。」

  風裂雲站在白衣少年身邊,向著那挽弓少年抱了抱拳:「在下風裂雲,兄台好箭法,敢問高姓大名?」

  那挽弓少年對於自已的箭法顯然極為自豪,微微笑道:「方寄語。」看了白衣少年一眼,臉色一紅,說道:「好了,我該走了,後會有期!」說罷一抱拳,轉身飛縱而去。他的身法雖然比不上風裂雲的速度,卻也是足以驚世駭俗的了。風裂雲看著臉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一股讚歎之色。

  直到那名叫方寄語的少年消失不見,風裂雲這才轉過頭來,向著這似乎絲毫沒有為剛才的危險嚇到的淡然少年驚訝的問道:「你……你也是來闖『死域』的?」

  那白衣少年淡淡點了點頭,風裂雲有些不敢相信,吃驚的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白衣少年見他沒有說話,轉身便向前面而去,風裂雲忍不住跟在他身後,那少年皺了皺眉,轉過頭來:「你一直跟著我幹什麼?」

  風裂雲看了看四周崢獰的山石泥沼,再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奇怪的少年,不由得說道:「要不,我們結伴同行吧,這裡太危險了,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要好。」

  那少年沉默半晌,忽爾淡淡一笑,風裂雲看著不由得一怔,那少年道:「你想要保護我,對不對?」

  風裂雲囁嚅的看著面前這少年,不知為何,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在這面容陰柔的少年面前,卻總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幼稚,雖然自己本意是想要保護他,但不忍見他難堪所以方才說是要跟他一道同行,不想那少年竟然率先說出。

  他不由得有些洩氣的道:「你不願意那就算了。」轉身便欲離開。

  那少年卻率先走向前去,淡淡道:「也好。」

  風裂雲無語。

  有了風裂雲在身邊,兩人行進速度越來越快,風裂雲擔當著這奇怪少年的眼睛,而那奇怪少年時不時讓風裂雲走一些奇怪的地方,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反而讓他們次次化險為夷,令得風裂雲不由得大跌眼鏡,分不清到底是他在保護這少年還是這少年在指點他了。

  跟在這奇怪少年身邊,那些蛇蟲毒物都不敢近他們方圓兩丈之內,令得風裂雲不由得大為好奇,隨即明白應該是身旁這少年灑在身上的那些金粉,居然如此厲害,實在不能不讓風裂雲感到佩服。真不明白那小小的一攝藥粉,怎麼就會有那麼大的功效。

  不過他們很快就遇到了大麻煩,前面六個青衣少年攔在當地,手中劍泛著森寒的光芒。

  這六個人,就是『死域』第一重的關口,「六殺手」。專門截殺來經過此地的人,他們的手段極其殘毒,過往之人,能通過第一關的,最多只有十之四五。六成的人,要喪生在這第一重關口:殺手。

  風裂雲的手已經悄悄的按在了劍柄上,剎那時他的氣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來是一個樸實無華的少年,當他的手一按在劍上,一股濤天的霸氣就已經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便連他身邊的白衣少年都不由得怔了一下。

  那白衣少年本來放在腰側的手悄悄移開,那裡別著一個精緻的香囊,本來那少年手中已經拈上了一點細微的紫色粉末。只要他手指輕輕一彈,這些粉末就會飄散到空氣之中,任你是絕世高手,也難以發覺。

  這時那六個青衣殺手已衝了上來,風裂雲面容一肅,左手一個奇怪的倒拔手法,一溜青幽幽的光華一閃,到半空中便化作一道閃電,那六個青衣殺手才剛剛衝到半路,身子已齊齊被一劍劃過,不見鮮血,而風裂雲的劍已歸鞘。

  ——拔劍七式第一式:大斬情劍式。

  風裂雲不由得有些得意,這「拔劍七式」是他的不傳之密,端的是神鬼莫測,威力極大,朝身旁那白衣少年看去,卻不由得一怔,那白衣少年似是早已料到必會如此,早已抬步踏過六人的屍體,向著第二重關走去。

  風裂雲無奈的追上去,身後六人這才匍然倒地,頸子上噴出一天血雨。這第一關便算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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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九章 寸寸死域(上)

  第二關路上,到處是各種毒蛇毒蠍子,五彩的毒螢,苗疆罕見的鬼王蜂,西域的人鬼花,南方十萬大山中的招魂瘴,吸食人哇……但這些在常人眼中極為可怕的東西,卻離得風裂雲兩人遠遠的,所經之處,紛紛退避。那白衣少年似乎行經於華鍛之上,周圍儘是歡迎他的臣民,面容極為恬靜,不見一絲動容。

  風裂雲本來看著周圍那些各色的蛇蟲毒蠍,雖然他並不害怕,卻也不由得心中感覺到噁心,胃口翻湧,極為不適,但走得幾個時辰,他不住的向白衣少年說話,白衣少年卻恍如不聞,只自顧自的洒然前行,令他不由得感覺大為洩氣。雖然身邊明明有一個人在,但他卻覺得自已隻身一人,獨自行走在一個暗黑的林間一般。

  最後他漸漸適應起來,不由得學著那白衣少年,目不斜視,只管走自已的,反而輕快了許多,再沒有那麼多的噁心感覺。

  在林子的最後,他們遇到了第二關的守護者:毒先生穆王仙。

  最後那白衣少年與他賭毒,穆王仙小心翼翼的端出來三杯紫色的液體,風裂雲看得心膽俱喪,依他的性格,就該一劍將面前這個人給劈了。但身旁那白衣少年卻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居然神色如常,悠然如故。然後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顆僅只米粒大小的藥丸,交給穆王仙。

  那穆王仙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出到底是什麼毒藥,但毒王的尊嚴迫使他也只得心驚膽顫的吞下了這顆藥丸,然後他就仰天倒在了地上,七孔流血而死。

  風裂雲看得不由得心中一驚,第一次發現自己身旁的這個少年,是如此的恐怖,危險,不由得稍微離他遠了一些,少年也不管他,依然淡淡的一言不發,繼續前行。

  進入第三重,遍地皆是各色鮮花,桃花林中,無數妙齡少女赤裸著身子,或坐或站,或倚樹而立,賣弄風姿;或仰臥於鮮花之上,柔軟的花瓣襯托著她們那如同白玉一般粉嫩的肌膚,顯得是那麼的妖艷迷人。

  几上有美酒,花間有美人,紗幔輕如薄霧,花香混和著美人幽香,更是熏人欲醉,地面之上,到處是打開的寶箱,裡面華光耀眼,各色瑪瑙、珍珠、寶玉、金磚、銀碇……數不勝數,隨便拿上一件,在外面都可以成為一富翁,但在這裡,卻是隨手丟棄,到處可見。

  花林之間,還隱約建著幾棟華美的建築,莊重大氣,富麗堂皇,有如皇宮。

  便連以風裂雲如此的定力,看到這些還是忍不住一陣氣血翻湧,然而蔣琬卻毫無所見,再華美的東西,在他面前,都只不過是一片黑暗。

  所以他毫不留戀的從花林之間穿過,美女珠玉,大廈明宮,對他而言,都只不過是雲煙薄霧,隨風可以飄來,隨風即可飄去。

  不過風裂雲畢竟定力非凡,自小生長在山林之上,對這些東西並不怎麼看重,是以很快反應過來,舉目看去,那白衣少年早已消失在花林深處。

  他急急忙忙舉足狂奔起來,一群女子纏了上來,這時他心急白衣少年的安危,猛一運勁,將眾女一彈而出,他則毫不猶豫的向前疾馳而去。等到他追上前面的少年之時,卻見他靜靜地站在第三關關口,那裡是一個國色天香,妙如桃花的女子。風裂雲看著,不由得心底一跳,一股燥火由他下腹升起,他急忙苦苦運功將它壓住,臉上不由得漲得通紅。

  第一次,有一個女子能夠引起她的慾火。然而那個女子此次卻正面色通紅,雙步迷離的看著她面前的那個白衣少年,風裂雲一瞥之間,不由得神情一迷,此刻這白衣少年臉上,竟然彷彿出現了一層青霧,將他整個人籠罩了起來,他的面容,傾國傾城,比之面前的那個女子,更讓風裂雲慾火大動。

  天魔妙相——風裂雲腦海裡只有這一個念頭,然後頭腦中便「轟」的一聲,徹底暈了過去,而那女子更不好過,修練魅多年,她竟然反著了面前這個小孩子的道。只看了蔣琬一眼,她便徹底的迷失了進去。

  其實蔣琬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回事,他從來沒有修練過天魔相,但此刻面對著這個女人極為精深的魅術,自己腦海中卻忍不住的浮現出那些千奇百怪的天魔妙相來。連他自己都不能控制。等到風裂雲仰天暈倒在地,那女子堅持了不過半盞茶時分,終於也支持不住,魅功徹底反噬,面色通紅如火,摔倒在地,暈死了過去,這一身魅功算是徹底毀了。

  蔣琬掏出一粒金色香氣四溢的丹藥,捏碎了灑入空氣中,不一會兒那兩人便悠悠醒來,風裂雲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電那個屹立原地的白色背影,雖若顯單薄,但他再也不敢小瞧他了,而剛才那一種瞬間連他都迷失的容顏,更是讓他心有餘悸。

  他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起來,不敢再望向白衣少年的面容,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個女人,雙頰赤紅,呼息急促,但此刻,卻變得一無剛才那種顛倒眾生的絕世容光,變得黯無生氣。雖然也醒了過來,卻半天難以爬起。

  聽到地上風裂雲爬起的聲音,蔣琬苦笑了下,懶得理會,繼續向前走去。風裂雲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再不敢走到他面前去,生怕一不小心雙見到他那樣傾國傾城的容顏。只是緊綴著蔣琬,進入到第四重天。

  一進入第四重天,風裂雲只覺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煙霧繚繞,面前頓時失去了蔣琬的蹤影,他不由得吃了一驚,四周全是一樣,什麼也看不見,他一幅戒備的神情,左手已經按在了背後的劍柄之上,一有異動,便要拔劍相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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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 六十 章 寸寸死域(中)

  忽然鼻中吸入一股淡淡的香味,他怔了一下,接著腦中便幻像紛呈,夢境之中他舉步向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央走去,那裡面站著一排排的紫衣卿相,俱都一臉恭敬的看著他,而他身穿著一身銀色的盔甲,倒提著七彩紫金劍,向著大殿中央走去。那上面,高高的龍椅之上,坐著一個身穿龍袍的老者,正滿面懼色的看著他。

  他走上前去,直向御階之上一步一步上去,每上一步,腳下鮮血就將染紅一丈地毯,然後無數骷髏頭從御階之上滾下來,落到他的腳下,堆積成山。

  然而就在他走到御階最上,離那龍椅只有一步之遙時,他卻忽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那龍椅背後,是一座深不見底的懸崖,無數的毒蛇猛獸從石壁之上伸出頭來,仰望著前頂,期待著有什麼東西落下來,好讓它們飽餐一頓。

  他驀然驚醒,背上已經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張開眼來,四周的煙霧不知何時早已完全消散,他正站在一座懸崖前面,這一步走下去,那可就是真正的萬劫不復。

  轉過頭,卻發現在他身側,一位青袍老者閉目坐在原地,額頭之上已滿是汗珠,而青袍老者對面,正是那個一進入這裡便消失不見的奇怪白衣少年。

  只是那少年卻神色平靜,滴水不驚,絕沒有像他這樣背上都浸透的狼狽。彷彿停雲花開,還是那樣一幅清淡的樣子。直讓風裂雲現在都開始懷疑他還是不是個人類了。

  不過當他以為這少年現在應該退出了的時候,卻發現蔣琬不但沒有出去,反而徑直向著第五重天而去。

  風裂雲大訝,忍不住追上他,奇怪的問道:「兄台,難道你不是選的第四重嗎?」

  卻不料白衣少年似乎根本沒聽到他的話,風裂雲雖然驚訝,見他不回答,倒也沒有再繼續追問。直到第六重天,當蔣琬依然先他一步,進入第六關之時,他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據他所知,這一次只有他一個選擇了第七重啊,還有兩個人選擇了第六重,莫不他就是其中之一。

  然後當連續闖過第五重名關、第六重生死關,見蔣琬依然毫不猶豫,踏進第七關忠義關之時,風裂雲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結結巴巴的問道:「難道……難道你就是那個選擇了第九關的瘋子?」

  那白衣少年「呃」了一下,站在第七關門口,卻不由得有些猶豫。忠義關,故名思義,很顯然是考教一個人的忠誠,可是蔣琬自已心知,自己對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什麼忠誠。也不抱有一絲感情。

  他連自己都已經放棄了,又怎麼可能還為別人忠誠,然而忽然想到身邊的這個少年,不由得笑了一下,第一次跟他說話道:「這一關,你去!」

  風裂雲此時居然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在世人面前,他是傲立山巔的不世強者,然而在這個奇怪的少年面前,他覺得自己連他的一個小小的屬卒都不佩。

  讓蔣琬所沒有想到的是,風裂雲的忠義值竟然會達到了那樣恐怖的高度,他心中第一次開始警惕這個少年。此時為友,日後必成大敵。

  不過他本來就不在意什麼官場,除掉穆家之後,他就要攜情兒歸隱而去,再不問人間世事,所以並沒有對風裂雲動什麼手腳。與我,所有的事,都再沒有關係了。

  站在第八關的門口,風裂雲神色古怪,看著蔣琬的背影消失在山的盡頭,他的心中竟然隱隱自責起來,猶豫半晌,咬一咬牙,忽然大踏步跟上了蔣琬。進入到第八重天。

  蔣琬感覺到身後有人,不由得奇道:「你來這裡做什麼?你不是已經過了第七關的麼?」

  風裂雲道:「我……我擔心你。我們都已經是好朋友了,一起闖過了那麼多關,你看東西不方便,我來幫你!」

  蔣琬淡淡道:「我們什麼時候成朋友了。我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你可以回去了。」

  風裂雲一路上早已見識到了他的性子,因此笑笑道:「好好好,就算我們不是朋友,那我們一路走來,總算是認識了,我幫幫你,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其實你發覺沒有,我們兩個一文一武,好像天下之大,都再沒有敵手了。如果我們是好朋友,攜手行走天下,那該有多好。」

  蔣琬皺了皺眉頭,淡淡的道:「我不需要人幫!也沒興趣行走江湖。」

  風裂雲看著蔣琬,半天無語,無奈道:「好了好了,那你在前面走,我在後邊跟著,一句話不說,總可以了吧。」

  蔣琬道:「這路不是我家的,你要走隨你便,只要不要跟著我就好了。」風裂雲聽了,頓時鬆了一口大氣。蔣琬在前徐徐而行,他就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第一重天是殺手天、第二重天是五毒天、第三重天是色慾天、第四重天是權劍天、第五重天是名利天、第六重天是生死天、第七重天是忠義天,那麼,這從無人敢選,沒有人進入過的第八重天、第九重天,將會是什麼?

  然而打死兩人也沒有想到的是,第八重天是才智天,憑蔣琬的能力,輕鬆過關;第九重天竟然是天道天。裡面什麼也沒有,只有鮮花與美酒,以及無數妙齡少女穿梭花間,第九重天,根本不需要考量什麼,之所以設這一重天,只是為了,檢驗一個人是否有勇氣,敢踏入別人所不敢踏足的地方。你自己,把自己是定位在什麼境界層次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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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十一章 寸寸死域(下)

  如果你連前七關都過不了,你已不佩擁有這種境界,那是自大;如果你過了前七關,卻沒有進第九關的勇氣,那你最多也就是一個比較不凡的人物,只有你通過前七關,然後走入第九關,那就說明,你不但自視甚高,而且有那種自負的能力。

  何為間,首先,你要做的,就是成為非間。

  而進入第九重天的人,已經不需要刻意追求,他的那種自負與天性,游刃於上位者之間,更能得到有價值的秘密,也更難於被人發現。

  隱藏自己,這是間的首要目標,而一般的人,都沒有做到這一點。

  所以當蔣琬與風裂雲走出天道天的時候,風裂雲忽然覺得,面前這個少年,一下子完全變了,變得他都不再認識,現在的蔣琬,靜靜的佇立在那裡,早已掩去了他的絕世才華,若水氣質,變得彷彿一個普普通通的山間少年一樣,清淡,閒散,彷彿道童。

  他的樣貌本來不錯,可是此刻,卻完全斂去,只剩下平凡。青囊卷的氣息本來是收斂他的氣質,此刻卻在這平凡的身上,憑添了一股出塵。彷彿畫龍點睛,讓他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臉上,現出一股靈秀。

  蔣琬這柄藏劍於匣的名劍,終於徹底變得毫不起眼了起來。然而,風裂雲卻明顯的感覺到,面前這個少年,已經更加危險。當然,那危險也是對別人,不會對我。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咧嘴一笑。所幸蔣琬看不見。

  走出「死域」,路口上,蔣琬忽然停下,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珮,遞給風裂雲,說道:「他年你我若是為敵,憑此玉珮,你可以要求我幫你做一件事。」

  風裂雲奇怪的道:「怎麼可能,我們兩個怎麼可能為敵呢,你不知道,我真的很佩服你呀。你做我的兄弟,好不好?」

  蔣琬搖了搖頭,淡淡道:「我沒有兄弟。」

  風裂雲皺了皺眉頭,說道:「其實你表面上冷漠難以親近,心底卻是一個極其柔軟的人,要不你為什麼要給我這玉珮。只是你為什麼非要裝作一幅冷漠的樣子呢?」

  蔣琬冷冷道:「你要這麼自以為是,我也沒有什麼法子。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說著便準備將玉珮塞回懷中,被風裂雲一把搶過,說道:「要,誰說不要,怎麼可能會不要呢,哈哈,這是我兄弟第一次送給我的東西,我怎麼能夠不要。一定要好好收起來才是。」

  蔣琬撇過頭去,懶得理他,風裂雲卻也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錢,遞到蔣琬手上,說道:「我身上沒有什麼好東西,哈哈,這銅錢比之你的玉珮,那是不值一提,不過既然是兄弟,互相送的信物,怎麼我也得掏點東西不是。這個銅錢就算作是我送給你的信物好了,以後有機會我再給你換個。」

  蔣琬道:「我不是你兄弟,你的東西我不要。」

  風裂雲笑道:「既然這樣,那就算是我給你的信物,以後你拿這個也可以讓我為你辦一件事情。怎麼樣,不然不公平的哦。既然我收了你的,那你也得收下我的才是。不過在我心裡,還是把你當作兄弟的。你雖然不承認,但也沒法讓我不這樣想對吧。」

  蔣琬推拒的手忽然停了下來,略一沉吟,竟然真的將這枚銅錢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收了起來。

  風裂雲見他終於收下了自己的銅錢,心下不由得大是高興。卻不知此刻的兩句戲言,日後卻對整個天下,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枚玉珮一枚青錢,成為了扭轉整個局勢的重要棋子。

  走出谷口,一個青衣老人恭候在側,後面停著兩頂華麗的八抬大轎,身旁一隊白衣武士列隊相迎,風裂雲看得不由得大訝。見蔣琬出來,青衣老者當面迎上,極其恭敬的說道:「恭迎青主!」

  風裂雲奇怪的道:「什麼青主?」

  那青衣老者看了一眼風裂雲,微笑著解釋道:「書劍江山閣一共分為七層,分別是最上層的令主,然後就是令主手下的四大紫衣主人,紫衣主人之下,就是十二大青主。青主之下,依次還有香主、白衣主人、墨衣主人以及最下層的五種間使。一般的間使都是由各大墨衣主人自己挑選,以及前屆的屬下組合而成。」

  「而從『死域』之中出來的人,出來之後,最低級的也至少是一個墨衣主人。第五六重天出來的,則直接可以任白衣主人。第七重天出來的人,可以直接任香主。至於『死域』至今尚未有人能夠進去過的第八九重天出來的人,則可以直接擔任書劍江山閣青主之位。掌握一方重權。當今江山令主閔如水,開始也只不過是擔任了一個小小的白衣主人而已。像兩位一出來,便分別擔任本閣十二大青主之一與香主職位的人,從古至今,香主也只不過有一人而已。恭喜兩位了。」

  書劍江山閣青主、香主。便連風裂雲這個一直腦筋大條的人都嚇了一大跳,且不說書劍江山閣這樣一個神秘強大組織,僅在四大紫衣主人之下的十二大青主,其實才是各地實際的負責人,擁有著可以生殺予奪的大權。便是書劍江山閣的香主,都是外界相傳的極為恐怖的一個存在。

  一般的小縣,最多安置一名墨衣主人,那已算是奢侈至極。一個州府,能有一位白衣主人坐鎮,那還得這個州府有足夠的實力,不可小覷才有行,有的時候只有幾名墨衣主人便算是了不起了。而一個郡治,往往只有一名香主坐鎮。

  想想堂堂南唐一國,都僅只有四大郡治,書劍江山閣香主的地位,可以想見。而青主與紫主,更是書劍江山閣近乎神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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