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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架空歷史] 帝王心術 作者:寂寞(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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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40 | 顯示全部樓層
【王圖雄霸】 第二百七十八章 傷逝

    砰砰砰……”連續三聲巨響,然後一聲悶哼,想像中立即血濺五步的情形並沒有出現,反而那個黑鷹被一下子震退“蹬蹬蹬……”連退五步,他不敢相信的抬目看向蔣琬身邊,只見那裏已經出現了一個全身被包裹在黑色之中的影子,黑夜之中看不清他的臉,天上暴雨傾盤如注,如同黃河泄閘一發而不可收拾,早已將場中眾人盡數淋得濕透。

    這,就是蔣琬身邊那個一直隱身不出的神秘高手,可是他是誰,武功竟然如廝可怖?

    黑鷹臉上微微變色,幸好因為是在黑夜之中沒有人看見。

    “你是誰?”

    那個黑影不靜不動,好像已經與黑夜完全融為一體,在這點上,黑鷹明顯遠遠不及,可是他也看得出,這人武功雖高,內力卻不足,明顯年紀不大,而且似乎還曾受過很重的內傷一般,剛才自己之所以連退五步,不是自己武功上不及他,而是驟不及防,不明情況之下,急求退身自保的本能反應,真打起來,這人卻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今朝卻是有苦說不出,他曾經在梅花樹下,經受過空見的一掌之力,空見是一代宗師,自然不會要了他的性命,可是其內力雄渾激蕩,蓬勃深遠,今朝被他一擊,便已吐血重傷,至今未見完全恢復。此時不是他不想開口說話,而是血氣激蕩在胸肺之間,他強咬牙關,沒有一口鮮血噴出口來。

    那次剿匪,若非今朝以一人之力,查探出青龍山匪徒虛實,背後竟然當朝十八皇子景王李祈,蔣琬也不可能尋找到切入口設下連環之計,從而輕鬆剩出,而剛才在血霧樓殺手重重包圍之中。也是他秘密殺了那十三人,這才打開一個缺口帶著蔣琬等人逃出。只是不想,卻在此地被敵人追上。他知道,憑自己一人之力。想要保護蔣++全是不可能。眼下,只有自己拖住他們,讓公子先走了。

    瞥了一眼那邊與另三個黑衣殺手纏在一起的南海十二漁夫,就只這麼一眨眼的工夫,又有三個人倒了下去。如今的局面。成了六對三。只是十二個人尚且不是那三人的對手,更逛論只剩六個了。而且這六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帶了點傷。唯一的成就可能就是,以六個人的代價,也廢了一個黑衣人的一條胳膊。

    他們,最多再拖住三人片刻,而片刻之後,等那三個人緩過手來,自己這方便再無任何逃生的生機,所以他再不猶豫,強壓住胸肺間翻騰地血氣,猛然提劍沖了上去。

    剛剛驟一接觸,他沒有來得及用劍,可是他最擅長的,卻還是劍術。此刻正面相交,他自然不會笨到舍長取短。

    一振手腕,點點寒茫在黑夜之中顯得格外的刺眼,幽藍地劍芒封向黑鷹的胸前大穴,留給今朝地時間不多,只有兩個瞬息,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他還不能成功拖住黑鷹,那麼蔣琬情兒,就再也沒有可能走出這流冰淵。

    只一個眨眼,他已刺出三招。

    第一招,黑鷹隨手一擋便擋過了。

    第二招,黑鷹又是輕鬆避過。

    然而,他沒有想到地是,第三招竟然是一個虛招。等他感覺到不對地時候,今朝隱藏在三招後面的第四招真正出鞘,這才是他暗藏的必殺之手!

    “撲”一聲,今朝的長劍已經刺入黑鷹的左肩,鮮血噴湧,標出如泉。

    黑鷹狂怒,不顧今朝插入左肩地寶劍,冷哼一聲,左拳如電掏出,今朝劍已刺入黑鷹肩頭,一時來不及拔劍,這一拳登時正中今朝地心臟,“哇……”地一聲,他再也忍受不住,噴血三升,單膝跪倒在地!

    這一口血,終究沒有忍住!

    “快走!”……今朝狂呼,奮力將劍往裏一推,登時又推進三分,饒是黑鷹這樣的漢子,一生經歷過多少地大陳仗,此刻也不由得臉上慘白,今朝這一劍,可以算是拼盡了全力,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重創黑鷹,給蔣++強,換作旁人,早已死在今朝劍下。

    蔣琬從今朝出手開始起,便已算到這個結局,不知不覺間,指甲都刺入了肉裏,鮮血流出,滲入地下,平生第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會武功?如果會武功,那就可以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都不受到傷害!

    可是他已經沒有機會去再想,今朝一開口,他就拉著情兒朝斷谷口跑去,情兒驀然回頭,“轟……”的一聲巨響,一道粗大的紫色閃電劈下,遠處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樹登時倒塌,斷口處還冒著黑煙,而這一閃之間,情兒眼中,只看到今朝單脆跪在地上的那個單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突然一堵,眼淚不知不覺,彌漫滿了眼眶。

    她不知道今朝是何時來到公子身邊的,也不知道今朝到底是個什麼人,為什麼會那一身鬼神莫測的神秘武功,可是只這一劍,捨棄了自己,只為給兩人製造一個機會可能逃走!

    如果成功,那也是蔣琬離去,如果失敗,那麼,這一劍還有意義嗎?黑鷹要殺蔣琬情兒易如反掌,可是憑今朝的武功,他如果獨自一人逃走,就算黑鷹,又怎麼追得上!

    用自己的性命,只為換來哪怕一個微弱的希望!

    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今朝,我感激你……不是因為你救了情兒的性命,而是你哪怕去死,也要保護公子的這一腔忠誠的血!

    壯士遠行,且歌且息,今朝,好走!只要我們能活著離開這裏,每年的今天,我都會到你的墳前,上一炷香,斟一杯酒!
【王圖雄霸】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公子之怒.天下易手

    琬情兒飛身向穀外奔去,而在他們身後,眼看蔣琬等出,黑鷹怎麼甘心,猛然一個手肘,再次擊在今朝後背,“呃……”的一聲,今朝忍痛,口中再次吐血,只是雙手仍然死死抵住長劍,“啪”的一聲,這柄百煉金剛的寶劍竟然被生生折斷。

    而另一面,那三個黑衣人也不由變得暴躁起來,其中兩人對視一眼,纏住南海十二漁夫倖存的六人,而另一人則飛奔向蔣琬這邊而來,南海十二漁夫大為著急,齊齊便要阻攔,只是怎麼是另兩個黑衣殺手的對手,根本脫不開身,六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決絕的資訊,慢慢靠在一起,猛然爆發,六對二!

    一個黑衣人手中的彎刀化作一道寒芒,分切三人咽喉、胸口、手臂,而另一個黑衣人也是刀化飛虹,直奔另三人的心臟!

    三人舉手相迎,而另一邊,黑衣人卻驚喜的發現,本來砍不到他們的這一切忽然齊齊切中了要害,三人竟然沒有躲避,難道他們嚇傻了,忘了閃躲,然而,不等他驚喜完,“啪、啪、啪……”六道沉悶的聲音,忽然一齊準確的擊中他的後背!

    另三人竟然也是不顧身後的彎刀,齊齊拼盡全力雙掌擊中黑衣人背心!

    “噗……”的一聲,那名被偷襲的黑衣人不敢相信的轉過頭來,眼前看到的一幕是,自己的好友手中的彎刀分毫不差的將南海十二漁夫最後僅剩地三人斬殺於地!可是,三人似是早有所料,臉上不但沒有悲戚之色,甚至還帶著一種從來沒有看見過的微笑。

    他艱難的轉過頭。伸指指向前面三人:“你,你們……”但是,話沒說完,他便“砰”的一聲,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臨死之前,他終於明白,前面三人,不是沒法躲過這一刀。只是他們用自己的性命,換來了自己的片刻驚詫,而另三人,也以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了擊中自己的六掌!

    而此時,那名先前捨棄六人的黑衣人已經到了蔣琬身後。

    眼看蔣琬兩人就要出穀,那名黑衣人不由大急,揚手一刀便向蔣琬劈來,這一刀勢沉力猛,誓在必得。怎麼能容蔣琬逃過,黑衣人下定決心,一刀將蔣琬劈成兩半,任務便已完成,回去嘉獎自然少不了他地,一份大功勞就在前面,而且看似得來全不廢工夫,此刻看誰還能保你?

    天空中又是一道閃電,閃著幽藍的光從天際劃過,“轟隆隆……”的巨響。一聲接著一聲,情兒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她驚叫道:“不好……”猛然向前一撲。將蔣++下,眼見就要劈入情兒後背。

    就在此時,“嗖”的一聲勁響,那名黑衣殺手只覺得手中一震。一支三棱羽箭登時把他的刀撞歪。

    只是羽箭勢弱。雖然撞歪了他的刀,刀還是砍入了情兒左背。半柄彎刀都切入了肉中,鮮血登時漫紅了情兒後背衣衫。

    “嗖、嗖……”,只聽得一連串的弓弦急響,那名黑衣人還在發呆中,這三柄箭毫不留情的,從他胸前穿過,穿過他的身體之後,那羽箭勢頭不減,竟然顫顫微微的,插入了他身後地一塊風化了的岩石,可見剛才那箭之上,蘊含有的力道有多麼的兇猛。若非如此,普通士兵射出的箭又怎能擊偏堂堂一個黑衣殺手的勢在必得的一刀,剛要不是那黑衣殺手根本沒防得還有人來,沒有防備,也絕不可能被這箭射中。

    饒是如此,這人竟然只憑著一道閃電,就準確的射中百步之外的彎刀,箭法之精之准,當真驚人,簡直是駭人聽聞。

    那名黑衣人只來得及喉嚨裏“咕咚”了兩聲,眼睛睜得大大的,顯然至死也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死得如此窩囊,“呃……”了一聲,帶著滿身地不甘的滿臉的不敢相信,緩緩栽倒在地。

    死不瞑目!

    蔣琬被情兒一跤撲倒地面,污泥四濺,臉上,手臂上,衣服上,全部沾上了地下地污水,可是此刻,他早已顧不得這個了,伸手摸到情兒後背,只覺得手上一股粘粘的溫熱,跟著就摸到了那柄深嵌情兒後背的彎刀,他只覺得腦中一暈,差點就要吸不過氣來,伸手情兒翻轉過來抱入懷中,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到那柄彎刀,“情兒,情兒……”他喃喃呼喚著,只覺得心口似乎堵上了一塊萬斤重的大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掙扎著爬起來,卻似是力量不濟,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左腿正跪在一塊尖銳的石子之上,痛徹心骨,而他恍似不覺。

    一向鎮靜如他,仿佛世間已再無什麼能觸動他地堅硬,可是這一刻,所有地外殼卻像是一下子被擊得

    鮮血淋漓。

    “嗒嗒……”聲中,一隊身穿鐵甲地士兵風一般席捲而來,轉瞬間便來到穀口,為首的是兩個將軍,一個沉穩如鐵,手中挽著一把雕花鐵弓,一看就知不是凡物,剛才那一箭,肯定就是出自他手,另一個則稍為年輕一些,全身黑盔黑甲,腰懸重劍,滿臉都是厲烈之氣。

    這兩人自然就是郭昂與李複,後面黑壓壓地一片,正是五千北營精兵。

    —

    李複手一揮,一千名士兵便迅速的從蔣琬身邊越過,走到蔣琬前面列好陣勢,所有人便張弓搭箭,齊齊對準了穀中的兩人。

    看著面前的這一幕,所有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如果情兒死了,雖然他們救下了蔣琬,可是郭昂與李複卻很清楚的明白,雖然不說,可是誰都知道情兒在蔣琬眼中,並不只是一個侍女,甚至,在蔣琬身邊,每一個人都主動的將情兒當成了主母看待。如果她死了,後果如何,眾人已不敢去想!

    黑鷹眼見那名屬下就要追到蔣琬,可轉眼之間卻攻守易主,眼看著一陣士兵旋風般奔到面前,面對五千支北營士兵手中的弩箭,縱是自己武功再高一倍,也無法與之抗衡,心下登時一突!

    殺。還是不殺?他此時已經深受重傷,而今朝看著這批疾馳而來的援軍,心頭一松,終於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自己這條命,終於沒有浪費。公子,今朝此生,無憾了!

    郭昂下馬走到蔣琬面前,低低道:“大人。大人……軍中有大夫,不如給軍醫看看,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也說不一定!”

    蔣琬緩緩抬頭,郭昂驀然吃了一驚,借著後面士兵手中的火把,只見眼前的這個主公,哪里還有當初揮五萬大軍東進剿匪時的那種瀟灑自若,只見他頭髮披散,面孔之上,全是污水。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瘋子,一種沉甸甸的感覺,壓得他竟然喘不過氣來。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滾,都給我滾……”低低的咆哮,從這個滿身污泥的少年口中吼出,郭昂驚得不由得再退了三步,曾幾何時,一向衣冠整潔。對什麼事都是淡然處之的冷血公子。竟然也有如此可怖地一面?

    就算遇上再大的難題。他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表情,只有在這個雨夜。郭昂才感覺到,原來公子也是有感情的,平常,都只不過是隱藏在一層一層深深的面具之下,便是那次剿匪之中,聽到手中接二連三的死迅,他都沒有絲毫的動容,依然是毫不猶豫的一道一道發下進攻的命令,指揮著士兵們前赴後繼的往青龍山上湧去送死,一批一批地人倒下,又一批一批的人填上缺口,雖然最終終於攻克了青龍山,可是大軍卻死傷萬餘,那個時候,活著退下來的人,暗地裏都叫他冷血人。

    郭昂雖然退後,可是卻還是低聲勸說讓蔣琬將情兒交給軍醫疹治,以免流血過多當場死亡,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挨了這一刀,就算是一個武林高手,都必死無疑,更何況只是一個孱弱的女子,雖然心中都明白,可是這個當口,看著蔣琬那可怖的臉色,誰還敢這樣開口?

    情兒伏在蔣琬懷中,一動也不動,火光之下,只見整柄刀竟然進去了有一半,蔣琬抬起頭,任雨水沖刷著自己的面頰,直到郭昂說到第十四遍軍醫這兩個字時,面上忽然動了動,鬆開一隻手,郭昂還以為蔣琬終於想通,要將情兒交給軍醫醫治,便要伸手去接,蔣琬卻冷冷道:“你幹什麼,滾!”

    郭昂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之中,面上露出悲哀之色,終於還是收回了手,既然是必死之局,救與不救,也沒有什麼分別,只是看著蔣琬如此形情,所有人的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公子會不會因為情兒的死,從而變得一蹶不振,還是他現在已經瘋了?若非郭昂,也沒有人現在敢在這時候走到蔣琬身邊勸說他,誰知道會不會突然觸怒於他,自討沒趣。

    蔣琬卻沒有再理他,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長扁木盒,打開,郭昂第一個看見,裏面竟然是一排金一排銀針!而右下角還有三枚紫黑色的針狀物,似木非木,似鐵非鐵,更非金非銀,郭昂細心地數了數,發現金針十三枚,銀針十三枚,而另三枚,郭昂則不免心中奇怪,難道這也是銀針?

    卻見蔣琬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枚金針,手腕連顫,在情兒的背部紮了下去,郭昂只看得眼花繚亂,身後地眾士兵也是目瞪口呆,難道大人竟然還會針炙術?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看著蔣琬,片刻過後,情兒背部的鮮血竟然神奇般的止住了,蔣琬伸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拉,彎刀應聲而出,蔣

    在情兒後背紮了數下,伸手抱自己身上披著的外袍披上,抱起她緩緩的站起。抬步便向穀外走去。

    所有士兵此刻看向蔣琬地眼神,多了一份驚奇,不知不覺間,自動地從中間分開一條道來,蔣琬卻似毫無所覺,所著情兒,向前走去。

    郭昂李複對視一眼,急忙跟上,郭昂望了身後一眼。卻向蔣琬問道:“大人,裏面地兩個刺客怎麼辦?”

    蔣琬腳步一頓,隨即口中吐出兩個字:“殺了!”聲音冷得不似人間之人,饒是郭昂李複,不是針對他們,兩人還是忍不住全身一顫。呲牙倒吸了一口冷氣。

    郭昂腦中忽然冒出一句話,這個時候,他才深刻的感受到那句話地寓意:“帝王之怒,伏屍百萬。匹夫之怒,怒如何?”

    黑鷹聽到蔣琬口中冒出“殺了”便知不好,連最後剩下地一個手下都來不及提醒,便想向外掠出,然而此時李複已經一揮手,只聽得“唰”的一聲,五千支箭射出,竟然連成一片。黑鷹剛飛到半空之中,便被無數的箭雨淹沒!

    兩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傳來,黑鷹與他的那名手下,都被射成了馬蜂窩,再無一口氣息。血霧樓成立至今,十二金牌殺手從無一次失敗,如今在這流冰淵中,卻第一次損失了一位,十二人變成十一人!

    只怕太子李溫聽到這個消息,會忍不住吐血三升吧。要知道想要培養出一位金牌殺手這樣的人物,當初可是花了他多大的力氣,毫不客氣的說。千中選一都不為過,更重要的是,他們武功超絕,更兼心狠手辣,經驗豐富,對李溫更是忠心耿耿。原本這十二人都是留待最後對付他地另外幾個皇子的。如果這次不是為了怕失手事情鬧大。李溫也不會派出從不輕易出手的金牌殺手,卻沒想到大事未舉。便先在此折翼一人!

    今朝已經死透,自然有人帶著他的屍體,郭昂李複跟著蔣琬,走出密林,經歷此事,蔣琬自然不可能再往匈奴,李複找人尋來一輛馬車,載著蔣琬情兒徑直回京,後面浩浩蕩蕩跟著五千士兵。

    一路之上,蔣琬都是不發一言,只是抱著情兒不語不動,連郭昂帶來飯食都沒有理會,走到建業城門下的時候,他卻忽然伸手止住了車馬,抱著情兒走出馬車,微昂起頭,郭昂李複不知蔣琬為何如此,心中忐忑不安,一個是擔心蔣琬,一個卻是緊張自己的這最後一賭,如果輸了,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然而看著蔣琬的表情,哪里還有一絲想要振作的樣子!

    一旦入京,就算李複有再大的本事,叛上作亂的罪名,也足以讓他死上十回!

    面對著厚重地建業城門,人來人往之中,蔣琬發下了此生第一個誓言:“李溫,蔣琬此生,不能滅你,誓不為人!”

    聽到這句話,身後五千鐵甲,郭昂李複對視一眼,相繼變色!

    蔣琬卻冷冷一揮道:“進城!”說著率先踏步,走入建業城中,李複目光向後巡視了一周,冷冷的揚起寶劍,說道:“今日此事,誰都不許外傳,否則,格殺勿論,可都聽清楚了!”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重大,誰敢私泄,只得齊齊答道:“聽清楚了!”

    李複喝道:“都沒吃飯嗎,給我大聲點!”

    所有士兵一齊使盡吃奶的力氣吼道:“聽清楚了!”

    李複這才收下鐵劍,城門旁邊走過的人群看到這一群兇神惡煞之人,都不由自主避開一邊,忽然聽到這句雷聲一般的話,齊齊嚇了一跳,急急忙忙跑了過去,雖然口上不說,目光之中“瘋子”之意卻是表露無疑。

    雖然所有人都說不要洩漏,可是李複知道,這等事情,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太子之耳,只希望蔣琬真的有那韜天的本事,可以一舉剷除太子一脈吧,否則……

    就算此次不死,跟著他,這一輩子也得毀在他手裏。

    目光望向最前面孤身一人,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數十年的蔣琬,李複目光中驀然閃過一抹陰毒的殺機。

    “蔣琬,如果你讓我失望,那麼,就不要怕我無情!”

    當然,這話也就說說而已,他可沒蠢到當面告訴別人,郭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李複,你怎麼了,走吧!”

    李複一怔,笑道:“沒什麼,走吧!”

    兩人並騎進城,身後只帶了一百名衛兵,畢竟大軍入城,可是需要皇帝下旨才可以地,所以另外四千九百人,則在城門外三裏處安下了營寨,等侯吩咐。
【王圖雄霸】 第二百八十章 驚雷,密雨

    息傳來,朝野震驚。

    和親大臣從三品銀青光祿大夫李四被刺,守衛盡墨,就連一直跟隨他不即不離的侍女情兒都生死不知,剛剛在士兵的保衛下回到京城,而另一名和親大臣輕騎將軍徐長卿更被刺客擊落山崖,屍骨無存。

    蔣琬的曾經的手下副帥郭昂、中府折沖都尉李複,得到消息之後,不稟報朝庭,為了調兵救援,竟然擊殺了不豫發兵的北營將領何立人,犯上作亂,罪大惡及,雖然是為了援救蔣琬,可是如此目無君上,私自枉為,若後人爭相效仿,國乃不國,日後還有什麼安定可言?

    蔣琬私自回朝,徐長卿已死,那些士兵無人帶領,也只有紛紛回京,當初浩浩蕩蕩從北門出發,如今歸來,卻是個個狼狽不堪,等待著皇帝的震怒。

    臨危而不救,只顧自己逃命,這叫什麼軍隊,縱然他們能免去一死,處罰也是難逃。

    所有人心中都忐忑不安,頭上懸掛著一柄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來的利劍,這種滋味,其實並不比死亡好受,如果處罰真的下來了,所有人還能舒一口氣,可是在這明知要受重處卻不知到底是什麼結局的三千士兵來說,這種懲罰,才是最要命的。所有人都在後悔,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他們是不是會決定跟著那留下來的八十四人一起往上博一回,寧可死得英雄,也不要過著這種一邊受到良心遣責,一邊還得隨時擔心皇帝的懲罰下來,另一邊忍受著無數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就算活著,日後又有什麼顏回鄉去面對自己的父老鄉親慈母妻兒?

    ……

    蔣琬回到李府之後,便即關上後門,不許任何人進出,郭昂李複守衛在後院門口,一應人等。皆不能進去打擾,據說太子李溫、昭王李穆,還有清河郡王李軒閣都曾過來看望。卻一律被郭昂擋於門外,知道蔣++:然要靠一個女人來救!”說便拂袖去了。郭昂聽到這話,臉上當即變色,便要拔劍相向,卻被李複死命攔住了。

    昭王李穆則留下了一支上等的千年人參,讓郭昂轉交給蔣琬。再婉轉的表達了如果需要。他會請來宮庭御醫親自看望情兒傷勢。只是郭昂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臉色,這個時候。無論是誰,他都不會放行進去,在他眼裏,若非這些宮庭爭鬥,大人又怎麼可能失去侍衛,更有主母一般的侍女情兒……想起東進剿匪軍中,情兒那倩影依然的面容,他忽然覺得世上所有地人都可惡至極。

    至於清河郡王李軒閣,也假意惺惺的吊了下,被阻駕之後,隨便說了兩句好話,便也轉身回去了。

    跟著四皇子甯王李傳間、六皇子莊王李漓、十皇子成王李隨、十四皇子晉王李恨水、十五皇子恪王李閔都吩吩前來慰問,這些人中,李傳間李恨水都各留下了一些名貴的藥材,其他地幾個則隨口說了幾句好話,轉身便走了,想來來此也不是他們的本意,至於十九皇子李名城,二十皇子李業,則因為年紀太過幼小,不過府中長史還是命人過來問侯了一聲,當然說不上什麼好意,只是出了此等大事,不過問一聲怎麼看也說不過去。

    所有人對這件事都是心知肚明,可是嘴上誰也不能說出聲來,據聞皇帝聽到此事之後,在禦書房之中大發雷霆,桌上那盞前朝遺留下來平常珍若瑰寶地青龍玄龜紫螭杯被他一下子摔得粉碎,當時在場地太尉穆朝盛、金紫光祿大夫裴度,以及門口守衛地眾多帶刀侍衛,都被嚇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多少年了,也沒見神冊帝李泯發過如此大的脾氣,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當真是鬧得大了。

    不光朝中上下人盡皆知,更是流傳得街樓酒肆流言不絕,雖然太尉穆朝盛隨即就下了封口令,可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堵不如疏的道理誰能不懂,你越是禁止他們傳播,他們越是傳得歡快,表面之上誰都沒有聊到此事,可是暗地裏消息卻是傳得飛快,一時間就出了十幾個版本,不過沒有哪一個版本是對太子有利的,十幾種版本雖然細節各異,大致情形卻驚人的一致。

    至於這後面是不是也有什麼手腳,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有人都在

    待第二天地朝會,等待著神冊皇帝地最後判決。

    ……

    深夜,太子寢宮。

    “啪”地一聲,面前的一隻前朝地景得鎮青花瓷又被摔為碎片。

    —

    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內李溫摔的第六只青花瓷器了,地下被摔得到處都是李溫摔碎的破瓷碎片,屋內還有一個人,正是那個一身黑衣的朱謀,此刻他只是平靜的站在一角,看著正暴怒如狂的李溫。

    等他發洩過後,他才覷著一個機會,平靜的說道:“太子,事情失敗,其實並沒有殿下想的那麼遭,雖然朝野上下所有的流言都對太子不利,可是真想要憑著這些來扳倒太子,那還是癡人說夢,沒有明確的證據,誰敢說這件事情是太子幹的。”

    “太子你想呀,正因為現在所有的流言都對太子不利,皇上才會越發疑心,皇上老了,耳朵也有些不靈光了,如果一昧的說太子的好,皇上反而會不相信,可是當所有人都說太子壞話的時候,太子你想,皇上會怎麼想?”

    “他只會覺得這是別人動的手腳,想要對太子不利,從而謀取東宮之位,對太子不利,那便是覬覦皇位,皇上怎麼能安心得下,又怎麼會來動太子,更何況,無憑無據,朝中上下,更沒有人敢當面指明此事是太子下的手,所有血霧樓派去的殺手都已經死盡,這事朱謀已經去查過了,確認無疑,即使還留有一兩個禍根在李四手上,朱某也有辦法讓他永遠開不了口,何況太子是一國儲君,皇上怎麼也不可能因為旁人的一點流言便隨便廢黜太子的,畢竟東宮乃一國之本,沒有更大的罪行,沒有人會隨隨便便廢黜於您,朝中的那些腐鼠,就算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所以太子的東宮之位穩穩當當,又何必擔心。”

    說到這裏,他冷笑了一下,繼續道:“太子若是心疼區區一個金牌殺手,可有點過於計較了,謀大事者不拘小節,些許犧牲這再正常不過,雖然所費很大,可是也不是不能再培養一個,太子著眼的,應該是全局,而不是一些小小的損失,否則如何能成大事,只是此次不能殺了李四,這個當口我們更不能再派殺手前去,否則更加座實了是我們幹的了,別人會說我們是妄圖殺人滅口。所以現在我們反而不能動他,不過太子放心,有朱某在,等到此事一過,微臣一定不會放過於他。這次居然只死了一個小小的侍女,實在可惜!”

    李溫一想,果然是多慮了。不過他還是道:“此次我們行動大敗虧輸,還損失了那麼多一流殺手,而且,就算別人不會指認是本太子所為,可是父皇必定心疑,從此就對我等不利,那我們這邊不是失寵,也和損失巨大沒什麼兩樣?”

    朱謀冷笑道:“只要皇上一日不下詔書冊立繼承人之位,那麼太子便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皇上年老,在世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太子整日跟在皇上的身邊,一有不對,咱們提前動手,不讓這詔書出世,那麼就算皇上心中中意昭王等人,這大唐江山之位,也輪不到他們來坐!”

    李溫面色一變,伸指指著朱謀道:“你……是說……”

    朱謀面帶陰狠,看著李溫道:“太子殿下,你在諸皇子中,威望遠不及昭王,這樣下去,只有失敗一途,雖然現在太子之位還得保,可是誰能保證以後呢,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要想做成大事,就要放棄很多東西,如果太子殿下現在還連這點覺悟都沒有的話,那算我朱謀看錯了人!”

    李溫面色數變,顯然猶豫不定,在屋子中轉了片刻,猛然一拍桌子道:“好,朱謀,你說的沒有錯,既然想要登上帝位,那麼有些事情就必須去做,好,就這麼辦!”

    看著朱謀,李溫帶著一臉微笑的道:“朱先生簡直是神機妙算,諸葛再世,我李溫若非有朱先生輔佐,又如何能有今日之局面,等到大功告成,太師、太傅、太尉三職,任你挑選!”

    兩人對視一眼,猛然之間,同時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傳出窗櫺,外面院子中的一棵古樹枝在風中瑟瑟顫慄。
【王圖雄霸】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叛徒

    李府。

    “唉……”一個太監歎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郭昂李複站在門口,郭昂一臉無奈,李複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那裏不停的轉來轉去,口中不住的說道:“怎麼辦,這下可該怎麼辦?……”

    這已經是神冊帝派來召見蔣琬的第五位執事太監了,蔣琬理都不理,把情兒抱在床邊,自己一個人守侯在側,任何人都不許進出,不言不動。所有來召見他的太監,都被郭昂擋在了門外,只得回宮,剛剛神冊帝已經怒了,下旨說如果蔣琬再不覲見,那麼,明天朝會,就讓他提頭去見吧!

    轉到第十圈的時候,隔著紗簾看到蔣琬還是那樣呆呆的坐在那裏,李複終於咬了咬牙,轉身就向外走去。

    郭昂追住他道:“你要去哪里?”

    李複冷笑道:“去哪里,難道在這裏坐著等死嗎,這次可不是上次,上次他連抗皇命,是因為皇上默許,可是這次不同,他竟然連皇上派來的執事太監都盡擋駕了,就知道這樣自悲自責,再這樣下去,帝王的威儀何在,明天朝會,不光他李四得送命,還會連累我們,我李複可不是一個這麼好心的人,陪在這裏跟他一起等死,他要死是他的事,關我李複什麼事,我真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捨命救他,還為他不惜殺掉朝庭大將,現在狐狸肉沒吃上還惹得一身騷。我之所以救他,還不是因為看他受寵,看他這副樣子,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郭昂不敢相信地指著他道:“你……你……當初那麼積極的營救李大人,竟然是為了榮華富貴?”

    李複冷冷的看著他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世上也就你這樣的笨瓜,才會死心踏地的跟著人去送死,難道你一直得不到升遷。可是我李複不同,我可不想就這麼送死,我活得好好的,日後前途似錦一片光明,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良禽摘木而棲,再受寵又怎麼樣。這天下都是皇上的,他卻頂撞皇上,就算他要殺太子我都願意跟著他,因為我瞧得出他有這才幹,如果乾成那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可是他輕慢皇上,天下卻再無一人能救得了他。我要走了,不要攔著我,看在你我兄弟一場的份上,我勸你也走吧,趁早去投靠一個主子,要不然,過了今夜,估計明天就得陪著李四這個廢物一起去蹲天牢!”

    郭昂一把扯住他道:“你不能這樣。大人對我們有知遇之恩,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

    李複一把推開他道:“免了吧,知遇之恩,那也是皇上給他的權力,沒有皇上,他就啥也不是。你要陪他在這裏送你你去,不要攔著我!”說罷一把扯下身上地衣服。“咣當”一聲扔在地上。大踏步的走出大門。揚長而去。

    郭昂看他去的方向,正是東宮太子府那邊。

    就算此時郭昂是個榆木腦袋。也知道他是想要去向太子告密,求得一條小命了,想不到白天他剛吩咐完手下不准把蔣琬在城門口說的那句話外泄,晚上他卻以此為籌碼自己跑了過去。

    郭昂面容猶豫,站在門口,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看了屋裏面一眼,躊躕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走到蔣琬面前,低聲說道:“大人,大人……”

    蔣琬一直木然的坐在那裏,此時終於有了一點反應,緩緩的轉過頭來,向郭昂搖了搖手,說道:“什麼都不用說了,我都聽見了,李複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廢物,爛泥扶不上牆,郭昂,你也走吧,免得讓這件事連累到你!”

    郭昂遲疑了一下,終於推開門,也跟著李複走了出去,蔣琬低下頭,面上露出一絲苦笑地意味,心中忽然一陣莫名的蕭索。

    他當初起用李複,只是見他有才又有膽識,可堪一用,卻並沒有對他寄予什麼厚道,可是這個郭昂卻不一樣,他木訥忠誠,不管是對皇上還是上司,不懂得阿腴奉承,所以才對他格外栽培,不想,原來世人皆是如此,在生死存亡的大限面前,再忠誠的心,也會變得扭曲走向。

    今朝死了,情兒也只剩下了最後一絲氣息,就連自己苦心收服的兩員大將,郭昂李複也相繼離開,而且目標正是自己發誓要對付的死對頭太子一党,就連外面昔日眾多的家將,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個都走得不見蹤影了,眾叛親離麼?

    目光透過紗簾,借著府簷下懸掛地暗紅的紗燈,望見外面的庭院之中枯葉飛舞,在朔朔寒風之中打著旋兒,隨即飄落在地,冷風嗖嗖的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來,蔣琬忽然之間打了一個寒顫。

    從天沒有哪一刻,感覺到這天,這地,都是如此的寒冷!他伸出手,抱住雙臂,身子在輕輕顫哆。

    可是突然之間,他又再看到一個人,從後院大門,一個人大步踏進院內,落入他的眼簾之內,看其闊肩虎步,卻不是剛剛追著李複出去的郭昂是誰?

    蔣琬不知不覺間放下了雙臂,雙目盯著郭昂從院子中快步走到自己面前,他鼻中驀然聞到一股濃濃地血腥味。

    蔣琬不知不覺間順著郭昂的雙手望去,只見他兩手之上,鮮血淋漓,蔣琬聳然動容,驀然明白了,為什麼郭昂跟著李複出去了。

    他不是要叛主求榮,而是代蔣琬前去懲罰背叛了他的屬下李複!

    他心中驀然升起一股溫暖,原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冷漠和絕情,有些時候,還有一些東西,真正的永遠不會變。

    譬如有些人的鮮血,有些人的忠誠,有些友誼,有些恩怨……這世上很多東西,都短暫如秋花春葉,但是還有一些東西,永恆如日月星河!

    郭昂緩緩抬頭,看著蔣琬,一字一頓的道:“李複走了,永遠地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
【王圖雄霸】 第二百八十二章 十衍九行針法

    火次第熄滅,整個建業城都淪入一片黑暗之中。

    此時,在李府地下密室之內,正中央的石床之上,正靜靜的躺著一個少女,面容清麗,只是臉色蒼白,嘴唇發青,眼睛緊緊的閉著,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完如一個死人。

    密室大門緊緊的關死,兩個十二、三歲的少女持劍守衛在石室門口,屋裏面,就只剩下這一個少女,還有一個青袍的少年,身後跟著另兩個白衣少女。

    蔣琬回頭吩咐那兩個少女道:“相思,剪水,等下聽侯我的吩咐,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

    那兩個少女急忙答道:“是的,公子!”

    蔣琬左手之中夾著十三根金針,右手之中卻握著一把黝黑的雕花小刀,面容凝肅,轉身走到擺放情兒的石床邊,揚了揚頭,對相思說道:“你們兩個,合力把情兒翻轉過來,千萬記住,不要觸動她的傷口,一有什麼情況,立即向我稟報!”

    那兩個少女恭恭敬敬的答道:“是。”向蔣琬行了一禮,然後走到情兒面前,碰到情兒的身體,兩人身子都不由得輕輕一顫,幾乎倒退了一步,因為此時情兒身上,半邊身子奇熱無比,觸手燙人,而另一邊卻寒冷無比,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花。

    這是什麼?剪水立即向蔣琬彙報了,蔣琬聽到面上更加冷了一分,相思剪水不懂,可他蔣琬是什麼人?別人不懂,他還能不懂麼?

    大凡病人,有七不救,其中第六不救就是這種生死關!半邊身子如同燒沸了的開水,半邊身子卻如同九寒地下的嚴冰。人身是一個陰陽調劑的融器,那麼陽火水陰,互相中和,故人身無病。

    可是一旦五行稀缺,那麼就會陰陽失和,故而產生各種病症,如五行缺金,金主秋。肺屬金,鼻通肺,那麼就是鼻子會出問題;五行缺木,木主春,肝屬木,目通肝,那麼眼睛就會出問題;五行缺土。土主季夏,脾屬土,其竅在唇,那麼嘴就會出問題,其餘水主冬,腎屬水,耳通腎。那麼就是耳朵將會出問題;如如果是五行缺火,火主夏,心屬火,舌通心,所以從舌頭上就能分辯出病症出來,然而這些都不難治。

    可是,像情兒這種情況,卻是最為嚴重的。五行不是稀缺,而且根本就差不多燃燒耗盡。故陰陽對立,不但不能中和,反而產生了激烈的排擠之勢,左陰右陽,孤陽不生,孤陰不長。可是一旦陰陽碰撞。後果卻是嚴重地。如果是普通人,出現像情兒這樣的情況。最多一個時辰,就會死於非命。

    幸好情兒雖然不會武功,天魔妙相只是一種媚術,可是內功卻遠勝於常人,而且太極圖解正是調濟陰陽的最上乘武功,若非最後一下稍微偏出半寸,只怕她當場就要身亡,可是饒是如此,血霧樓殺手全力一刀砍下,半柄刀就深入骨內,再加上又被冷雨一淋,居然堅持到了這個時候,不生病才怪。

    而且,毫不客氣的說,若非蔣琬最後用金針封住了她的背後幾處大穴,阻止了她血液的外流,否則就算沒病,光血都早已流盡,只是縱然封了穴脈,可是背上那樣一條深長的刀口,片刻間已經漫出了不知道多少鮮血,困流血過多,她的面孔一度變得讓人心悸地蒼白,薄如金紙。看得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此刻,不要說民間大夫,便算讓宮廷御醫過來,看到這種場面,只怕也不比上次青妃水思璿六陰鬼脈發作時稍強,雖然還有一口氣在,可是她卻神思無覺,也許耳朵還能聽到,可是眼睛打不開,也無力張嘴說話,可以說,此刻的情兒,幾乎等於三魂七魄去了九成,只剩下最後系命的一魂牽系,隨時都有可能死亡。那些宮廷的御醫也只有宣佈無救了。雖然沒死,那也和死了沒有多少分別。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而擁有太極圖解的情兒,陰陽失衡還是如此嚴重,就知道那一刀,到底有多狠,就算是針炙術已經窮極造化生機地蔣琬,對著情兒如此厲害的傷勢,也只有無能為力。

    天脈七手,只是治病,卻不能醫治死人,疑難雜症只是症而已,可是情兒眼下的情況,卻根本是傷,命懸一線,蔣琬要救活她,幾乎等於想在鬼門關門口搶人一樣。

    可是,誰的命他都可以不管,誰的傷他都可以不救,情兒卻不一樣,這個跟了自己三四年之久的侍女,從郎夢群煙雨樓下那一刻開始,就註定要在蔣琬的生命中,永不泯息。

    她一直任勞任怨,默默地跟在蔣琬的身後,無論蔣琬要他做什麼,她都不會皺一下眉頭,說一個不字,道一聲困難。

    她只會在自己心中默默的忍受,將所有一切選擇的權利都交給了蔣++一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蔣琬閉上眼睛,腦海之中閃過無數的救治方法,可最後還是束手無策,此刻,他只有先以先天醫炙苦脈之法,暫時封鎖住情兒身體上的一切生機,這種先天醫炙之法,可以稱得上是逆天而行,後世醫術發達,有的人在暫時地世界無法救治的時候,醫生就會將人凍入冰塊而不死,等到醫術成熟,再將人取出來,而那個人的身體機能和幾十年前被冰封之前一模一樣,這種方法不可謂不神奇,異想天開,當初蔣琬就也想過這種法子,因為他覺得自己的醫術還不到位,可是母親的病是一天比一天嚴重,如果哪一天她突然離去,那怎麼辦?

    所以他曾經就動過這個念頭,可是那時的醫術並不能保證被冰封的人真地能夠存活到幾十年後

    沒有辦法告訴他說不會出現意外,因為這只是一個假沒有試行過,蔣琬又怎麼能把母親置於這種危險地境地。

    於是他苦苦思索。既然冰塊可以,那麼針炙術是不是也可以達到這種效果?針炙之法採用地本來就是以銀行刺激人身體地各處穴道,從而對人地身體機能做出調整或控制,穴封之法由來以久,傳古甚遠,這種針炙之術可以通過對人體的局面穴位的刺激,從而阻止鮮血外流,比任何外傷藥都有藥。被外國人稱作神奇的金針。

    那麼,而且用針炙刺激人體的某些特定穴位,還能夠讓人全身僵硬麻痹不能動彈,根據這個原理,是不是也可以把人整個的生體機能封鎖起來,等待日後的救援?比如一個將死地病人,如果暫時無法救治。或者身邊缺少很多的藥材需要時間,那麼是不是可以先用針夥將人整個冰凍起來,達到不死不動的地步?

    曾經這種近乎瘋狂的想法一度讓醫科大的那些瘋子教授都為之目瞪口呆,瞠目結舌,笑他癡人說夢,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哪個人能夠用銀針把人整個生體機能都保留在一個時間位面之上,解除的時候和針封之前一模一樣。對比起蔣++百怪亂七八糟地想法在世人眼中再也正常不過了。

    所有知道蔣琬下過這種決心的人都在笑他瘋子,千夫所指,沒有一個人認同他的這種異想天開,他只能默默的一個人摸索。

    直到他死去,所有人都不知道,蔣琬其實真的創造出了這種先天醫炙之術,他把它命名為十衍九行針。相比於天脈不同的是,這種針炙法,還沒有創立完全,可以說雖然理論上是可以做到把人完全冰封的,可是裏面卻存在著一個巨大地缺陷,那就是,施人之人。必須是在一瞬之間。使用十三根金針。紮遍人身體的三十六大死穴四十八處經外奇穴。加起來就是八十四處。

    人身體有十四經脈,十二正經再任督二脈。一共四百零九個穴位,其中十四經脈之上共有三百六十一處穴位,號稱三百六十一處正穴,另外還有四十八個經外奇穴。這其中,有一百零八個穴位遭受外力擊打或點擊後會有明顯的症狀,這就是普通針炙大夫們經常使用幫人治病的一百零八大穴,而這一百零八處大穴之中,有三十六處,被歷代武學家稱之為“死穴”,意思就是如果哪一個人被外力碰到這三十六處穴位之後,如果不急時救治,就會有生命之憂,如果力道夠大,認穴夠准,更是當場死亡。這也就是中國武術界最為神奇莫測的點穴之術。

    在外人眼裏,一點即死的神話是那麼的荒誕莫測,只是傳說而已,卻不知道,在懂行人眼裏,這根本就沒有什麼稀奇的地方,只要你功力到了,都可以做到。只是這種方法太過霸道,武林規矩,除了真正解不開地生死仇,一般是不會用這種方法解決鬥爭的。那些人也很注重保護自己的這三十六處死穴,想要得手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了的。

    所以點穴術被外人傳得神乎其神,只是因為他們並不瞭解其中的原因而已,而蔣琬的這種十衍九行針法,則是獨闢蹊徑,想常人想所不想,能所不能,完全拋棄了傳統醫炙中的正穴大穴,完全是在三十六大死穴和四十八處經外奇穴中下功夫,這些穴道有地極其隱秘,幾乎是很難找到,而有地,更是一碰就死,哪里還能當作治病之用,一個弄不好,別說治病救人了,完全是謀殺還差不多。

    所以普通針炙大夫,最多對一百零八處大穴研究研究,真正地高手稍微懂一點經外奇穴的知識,可也不敢拿這個治病啊,首先需要地就是嫌熟的針炙之法,務必做到一針即中,而這過程之中,哪怕患者微微動了一動,自己的手忽然抽了一下筋,銀針入肉時稍微顫抖了一下,刺入的穴位略有不准,便是人亡身死的慘劇,更別提要一下子就刺中這三十六死穴四十八經外奇穴了。

    八十四處穴位,一半幽深詭秘,藏在隱處,所以又叫隱穴,一半稍有不慎,便是殺人不見血,稍碰即死,要想在這上面插針給人治病,開什麼玩笑?如果有人知道,一定會叫蔣琬是瘋子。

    可是蔣琬此刻也別無他法了,只有一試,雖然他沒有一丁點的把握,只有稍微分一下神,情兒就得當場死亡,只要有一點點外界心素的打擾,結局也就不言而喻,更別說心中緊張、或者手心出汗,更或者心中魔念叢生,估計普天下的醫術界,也只有蔣琬一個人,真的敢這麼幹吧!

    為了一場沒有試驗過的理論,下針的對像是自己不即不離侍之如已的侍女情兒,蔣琬的心中,此刻是什麼感受,相思、剪水都不得而知,可是剛才不經意間,相思還是偶然看到了蔣琬那只握滿金針的左手輕輕顫抖了一下。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那個平素無論什麼事都是冷靜自若的公子,緊張了一下,雖然蔣琬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可是她知道,那只不過是蔣琬很好的隱藏了下來,他的心中,對這場賭博,一樣沒有絲毫的把握。

    而此時,蔣琬的心中,則是不停的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可是面對此事,就算是一向毫無情感波動的他,又如何能夠冷靜得下來?

    此時,他的腦海中只盤旋著最後一句話:“一定要成功,百分之百的成功,不允許出現一丁點的意外,絕不允許,絕不!”
【王圖雄霸】 第二百八十三章 金針封脈

    蔣琬隱藏著心中地想法,揮了揮手,相思剪水就走上前,有了上次地經驗,這次就好多了。小心翼翼的將情兒翻轉過來。生怕碰到一下情兒背後地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然後她們倆個自動退後,剪水地手法之靈巧算是二十四樓裏面最出色的,而相思心思最為細密。所以蔣琬這次叫她們兩個前來,就是為了阻止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

    轉頭向剪水,點了點頭,剪水立即走上將,慢慢地將情兒身上地那件被血漬染紅了的衣服脫去,這個過程之中竟然沒有牽動一下情兒背上地傷口,可見她那一雙號稱七巧地手果然是名不虛傳的。

    直接到上衣全都褪下,然後和相思站在牆壁一角,蔣琬走上前去,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從懷中提出一個小瓶子,打開瓶塞,深深的對著那瓶子間了一下,閉上眼晴,整個人沉浸入無邊的冰水之中,整個人一下子冷靜下來。

    這是冰香。又名無舌,乃是採摘自幹丈冰壁之上生長的天山白蓮根,功能寧神靜氣,安靜人地心神,蔣琬喜吹這種香味,可惜收集不易,三年下來也就這麼一個小小的瓶子,平時是絕對不需要使用這種外物來寧靜心神的,可是此刻為了情兒,卻也不得不破一破例了。

    把紫瓶收入懷中。蔣琬再不猶豫,左手動了動,右手獨出三枝金針,轉頭向身後的兩人說道:“拔塞!”

    相思道:“是!”立即走到牆角把剛準備好的一個沙漏底下的小木塞拔出來。接時沙子就涓涓不停的向下流逝,而上面地沙漏中沙子則越來越少。蔣琬猶不放心,雖然早在進來之前就已經吩咐過了數次。還是說道:“千萬要記住,我地時間只這麼多,如果沙子泄盡,我還沒有成功地話,那就表明情兒永遠也救不活了,所以千萬要記住,每過去十分之一漏的時間,就得通知我一次,否則……”

    他縱然不說,相思剪水也能明白。鄭重的答道:“是,公子放心!

    我們一定會準時報數的。“

    這銅壺滴漏之法,萬是古時人們想出的計算時間的方法,沙子流完,時間就過去了。如果在這個時間之前,蔣琬還不能成功收針的話,那麼。等待情兒的,就只有死之一途了。

    再不遲疑。既然決定了要去做。那麼一切事情,都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害怕終歸不是辦法。

    左手針起,瞬如閃電般紮向情兒頭部百會大穴。定住一根金針之後,其他十二根金針則以肉眼看不見地速度刺向情兒全身:大椎、命門、長強、肺俞(在右雙穴)、厥陰俞(在右雙穴)、腎俞(在右雙穴)、氣海俞(在右雙穴)、志室(在右雙穴)、海底!

    然後是腿足門:足三裏(在右雙穴)、三陰交(在右雙穴)、湧泉在右雙穴)。最後到達膻中、乳根、期門(在右雙穴)、神闕、中極、關元、氣海、章門、太淵(在右雙穴)、膺窗(在右雙穴)、乳中(左右雙穴)、鳩尾、巨闕、曲骨;接著便是人身之極,頭部地印堂、晴明(在右雙穴)、太陽(左右雙穴)、人中、耳門(在右雙穴)、啞門、神庭(在右雙穴)、人迎;

    三十六大死穴紮完,幸好沒有出現一點的紕漏,相思從側邊遞上一塊軟帕。蔣琬接過擦了擦額頭隱約的汗水,而在這其中,剪水只報了四次數,也就是說。還有十分之六地時間,雖然還到四十八處經外奇穴,但是比之觸之立死的二十六處死穴,蔣琬倒輕鬆了不少。至少不用如此緊張。如此擔心。

    像這種高強度的精神作業。對於蔣琬現在的身體來說,不得不說是一個極大地負擔。精神高度集中,不能出現哪怕一丁點的差錯,可是如此艱難的條件;對於蔣琬,可想而知。此刻他輕鬆下來之後。整個人似乎虛脫了一般。全身虛汗濕透了衣衫。若非下面還需要他進行最後的一次針炙。他只怕能當場軟倒在地,再也不想起來。

    這簡直比讓他跑完一萬米長跑還累,雖然如果真有人讓他去跑完一萬來長跑,他會把那人整成瘋子。

    只是時間不等人,三十六處死穴之下,還有四十八處奇穴,不同於其他穴位的是。何為經外奇穴。指的就是那種既有穴名,又有明確的位置,同時卻不歸屬於十四經脈系統的經驗穴。這些穴位分佈十分分散,而且有地隱藏得更是十分的隱秘,有的更是藏身於穴中之穴,有地則是遠在經絡之外,孤星一點,與四周毫不相干。

    一般的針炙大夫都很難能真正熟練地針炙這些穴位。這不但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質,過硬地經驗本領,而且還得需要然一雙靈巧而穩定的手!

    當然。這些對於蔣琬來說都不是問題,他對針炙術研究多年。對這些經外奇穴也是一個個了如指常,就和掌心的紋路一樣,絕對不可能弄錯,唯一值得擔憂地是,顯然這些比較難找的穴位。遠比那些死穴相比,花地時間要多上很多,有地時候一個穴位就可以費去人大量這時間,而蔣琬此刻,最缺地,也就是時間!

    只有跟時間賽跑。才能夠底得生命的勝利!

    蔣琬手指連動,手中地金針帶起一線金光,只看得相思與剪水兩人目瞪口呆,似乎那些經外奇穴對蔣琬來說。全都不用認就可以隨手刺中一樣。自上廉泉、耳尖、魚腰,再到四神聰、接著就是珠後、夾承漿,金津、玉液、鼻通、牽正、臀明。。。

    這些穴位都是稀奇古怪,如四神聰就是在百會穴周圍,如果色子裏面的四點一樣,魚腰在左右眼眉。金津玉液則根本就完全是在人的嘴中舌根之上……

    若非旁邊有相思剪水幫忙,只怕就憑蔣琬一個人。光想刺中這些穴位。就得大費工夫,像金津玉液這樣的,就是剪水小心的給情兒張開嘴巴,蔣琬才能下針。其他數不勝數地隱穴,無不幹奇百怪!

    幸好一直以來都沒有出什麼大的差錯,等到相思喊到第九息的時候,四十八處經外奇穴,只剝下五處沒有針炙到了。這三處經外奇穴分別是百勞、鶴頂、八邪、落枕、子宮。

    接常理講,還有一息地時間。五處穴位應該輕而易舉,接照蔣琬先前的速度,絕對能在沙漏滴盡之前針完,可是有一個尷尬之處在於,欲針其他四處隱穴,必先針子宮,這個順序是萬萬不能隨便亂的,可是這子宮……卻是一個女子身上最為隱秘的部位。位於中極旁開三寸之地,那個位置,卻實在不是男子可以隨便下手的地方。

    手接金針的蔣琬不由得猶豫了一下,隨即聽到相思焦急的喊。時間已經不多了,罷了。罷了!

    深吸一口氣,蔣琬手中地金針蜿蜒如線。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軌跡,金針入骨一寸,蔣琬便不再進。手指捏著金針。細微的一旋。然而在拔出來的時候,蔣琬忽然頭腦一暈。差點摔倒在地,金針登時偏離了原來的位置。一粒血珠順著金針派出,相思眼尖,望見及此。不由得“啊……”的一聲尖叫。

    蔣琬心知不妥。急忙捏針退出。他眼睛看不見。只得問相思道:“什麼事,快說……”而另一邊。沙漏中的沙子已經只剩半息了。

    如果這個時候出什事,蔣琬簡直不敢想像。可是直到此時,他還是覺得謠之中暈暈乎乎的,他體質本來就弱。這麼強度地高精度操作,早已耗廢盡了他地心力,還能堅特到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

    可是他卻不能不強自支持,再次拿出紫瓶,吸了一口氣,隨著時間的越來越少。屋內領時被一股緊張的氣氛彌漫著,若是再不急時救治,後果……可是這種時候,越緊張越容易出事。所以蔣琬不得不再次拿出冰香,這種東西雖然能寧神靜氣,可是因為得來不易。而且人常說是藥三分毒,這種東西也是不能多吸的,一個月一次已經是極限。蔣琬此刻卻在片刻之間連吸兩次,對身體地損傷也是極大,只是縱然清楚明白的知道這一點,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不能不做出這樣的動作。

    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適可而止,在這個莊地範圍內,冰香地確是舉世無雙地寧神寶物,可是任何東西一旦過度。人參也能變成殺人利器,藥道講求的就是恰到好處,蔣琬此時逆天而行,可以說是拿自己的身體來珍救情兒,先不論這冰香吸多了對人身體地危害,光施行這十行九行針,蔣琬強撐著,以後沒有一個月時間,也恢復不過來。

    這種事情最為損益元氣,根本就不可能頻繁操作,只是十行九行本來就是別開蹊徑,蔣琬還沒有時間完善。這時候卻被迫強力行針,這種針法縱然有人知道了,也是無法做到的,全憑空想,蔣琬勉力為之,救人傷已,相思剪水雖然看他臉色蒼白,卻也只以為他是累的,這種事情,既然決定要去做了。蔣琬卻是絕對不會告訴別人地。否則縱是救活了情兒。等她日後醒來,豈不是要自責一輩子。

    相思聽蔣琬問起,急忙把情況向蔣琬說了一遍,蔣琬眉頭緊皺,面上第一次出現疑難之色,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也是第一次遇見。不過他卻清楚明白地知道,剛才那一針。出問題了。而時間,正在一分分的飛速流過。

    再不出手,就算等下他想到癥結所在,只要沙漏一盡,情兒也是必死之局。

    針炙若准。一般是不可能出現流血或者疼痛這種感覺地,可是施針地人若是功力不夠。針歪了或者技術不到位,有地時候就會出現細微地故障,只是普通人針灸地都是十四經絡之上的大穴,就算出現一些什麼問題也是無得大局,可是這種經外奇穴不同,如果經外奇穴之上出現問題,那就是一件天大地事情了,往往造成的後果之嚴重。如果不急時救治,會令人痛苦上一輩子。

    而因為從來沒有多少人想過要從經外奇穴下針,在這方面的經驗。

    完會就是一片空白,沒有可以參照地前例。只能等蔣琬自己慢慢去想。

    相思和剪水緊緊盯著沙漏,看著沙子一絲一絲的流下,上面的漏斗中沙子越來越少,只狠不得上前去把沙鬥又再塞起來,讓時間就此停住,可是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沙漏的確可以堵住。消逝的時間卻是永遠不可以再回來了。

    如果她們真的那麼做,那麼,不知道時間,情兒只怕會死得更冤。

    狠了狠心。蔣琬暗暗下定決心,不能再等了,拼了!

    想起天脈死炙之中的幾句話:“生機斷絕,枯木逢春;置之死地,而後生!”

    所謂物極必反。醫木中也有這個道理,蔣琬正是利用這一條創造出了天脈第六手死炙,就是破而後立,死亡的盡頭,就是新生!

    至於能不能成功,那就得看天意了。
【王圖雄霸】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三計

    蔣琬決定旅行反五行針。

    顧名思義,針有五行。金木水火土,與人身五行相呼相應,故針炙之術,手法千變萬化,卻不銳五行二字,而反五行,卻完全是與正常的正五行針相反的順序。

    因為針炙傳承多年。不可能每次每個人下針都準確無誤,這得看一個人的知識經驗還有臨場的心態體能,一旦失手。也許就將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所以那些穎之士,便發明了這反五行針法,倒推而上,逆行再回,讓人身變成施針前的狀態,這種針法當然也不是誰都能會的。而且也並不是一定就有效,不過在針炙界中,這種方法卻是最為常用地一種方法之一。一般的老中醫都能使用,當然難不倒蔣琬。

    十衍九行針本來也就是從五行之上發明而來,那麼施行這反五行針就有可能將剛才那一失失誤彌補過去。雖然過後情兒未免留下一些後患。可是在此生死存亡的時候,蔣琬已經無法可想了。

    而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飛速流逝著,蔣琬再仔細去思考用什麼方法來補救才是最好,那麼就算最終他想到了法子,結果也是身死人亡的慘劇。

    有的時候。最好的,並不一定就是最正確的。

    唯一值得疑慮的,不是這種方法有沒有用,而是施行反五行針,還有一個最基本的要求,那就是施針者必須擁有充沛的體能,救人其實也是一場戰爭,而且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偉大的戰爭,所有戰爭不管你是國與國之間還是門及閘之間,不管你是標榜復仇興國還是自保存亡。可是戰爭就是戰爭,這個字眼本身就帶著一種血腥的氣息。都與偉大無干,而唯獨在救人上,這是一個高尚的辭彙。

    既然是戰爭,自然得有勇猛地戰士。蔣琬剛才連續施針,已經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如果繼續堅持下去,能不能施完這反五行針。還是問題,而且,後面還有另外四穴等著他去針炙。

    反五行針並不複雜。卻極為特殊,因為是反其道而行之,所以用針者更要小心,這種針法步驟繁多,費時極巨,而蔣琬地時間已經不多,那他就只有快速行針,而這種快速行針法,則完全需要充沛的體能才能堅持。如果中途他稍微暈眩一下,或者心中亂了一下,後果不堪設想。

    而這時,相思又已經在催促他趕緊下針了。

    沙漏內,已經只剩下三分之一息。

    已經不容蔣琬再等。他果斷的捏著金針,紮了下去,一路之上,連行七穴,還好。只剩下一半了。

    可就是這時,剛才的那種暈眩之感又再度襲來,他地體力。早已經嚴度透支了。如果再不及時休息。只怕後患無窮,更重要的是。在規定的時間之內,他還能不能堅持把剩下地那七針補完,然後炙完剩餘四穴。

    第八處……第九處……

    蔣琬一直穩如泰山的身軀忽然微微搖晃了一下,這在平常根本不算什麼大事,可此時此刻,看到這一幕的相思剪水二人,卻不由得面色大變,剪水立即沖上前去,從袖中掏出一枚雪白的絲帕,伸手擦去蔣琬額頭之上的虛汗,因為長時間站立,腦中缺氧的蔣碗,此刻臉色比平常更為蒼白。

    向剪水點了一點頭,低聲道:“謝!”

    剪水面上紅了一下,卻也沒有再說什麼,蔣琬下巴向床上的情兒指了指,剪水立即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沖上前去,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檢查了一下之後,剪水不由得呼出一口大氣,拍拍胸脯,說道:“還好,還好,沒有出什麼事。”

    蔣琬聞言。略略松了一口氣,又走上前去,剪水急忙扶住他的手臂,看見蔣琬又要下針,眼睛瞧見他面上那種令人心悸的蒼白。不由得擔心道:“公子,你……要不要緊?”

    蔣琬勉強搖頭。和她微笑了一下,他此刻腳步虛浮,轉頭都是極為困難,卻只能強撐著,也不想讓兩個少女為自己擔心,“沒事,時間已經不多了,你退下!”

    剪水雖然不安,但看到這種情景,卻也不好說什麼了。只得退後三步,只是目光還是緊緊的盯著蔣琬,生怕施針的過程中又再出現什麼差錯。

    蔣琬左手拈起一枚金針,只覺得腦中又是一黑。搖了搖頭,慢慢地這才好過來,只是地沉重如鉛。舉針的手竟然仿佛舉了個千斤地鐵陀一般,昔日的清爽俐落全部丟失得無影無蹤,可是他還怕後面兩女看出異樣,還是緩緩紮了下去。

    第十針……第十一針……

    慢慢的,蔣琬地手變得更加緩慢了起來,仿佛上面壓了一座泰山般重,就連動一根手指。都要費上好大的力氣,好不容易熬到第十三針紮完,他只感覺自己全身虛脫了一般。第十四針舉在空中。無論如何。也紮不下去。

    而此時,相思瞧向沙漏的眼神,就如同見著了世界末日一般,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

    一直觀看蔣琬的剪水終於也發現了不對勁。轉過頭來,登時面無人色,只見沙漏上層,已經只有細微的幾粒沙子在往下落了,時間,快到了!

    而蔣琬,還剩下最後五針,以他此時的情況,別說五針,就是眼前的這一針,他都紮不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感覺到絕望的時候。驀然生出一股海洋的悲哀,想不到,竭盡全力,不惜一切代價,最後……還是要失敗了!

    “不,怎麼可以這樣!”蔣琬心中狂呼著。悲痛欲絕。“情兒不能死,絕不能……”

    他地心整個都沉浸到了冰水之中。空氣都仿佛突然稀薄了起來,靈感抽離了蔣琬地肉體。驚駭欲絕望向沙漏地相思和剪水兩人也沒有看到,就在這時,突然一層淡淡的青氣,從蔣琬地丹田部位。沿著十四經脈、經曲骨、中極、關元、石門、氣海。蜿蜒徑上,向著神闕、水分、下脘、鳩尾、中庭等穴而來。最後到達膻中,玉堂、紫宮、華蓋、璿璣,然後上承天突、廉泉、承漿。算是運行一線。

    這一張路完全是任系一脈,只是這股青氣在通往督脈地時候,卻忽然遇上了什麼阻礙,無法通過。就此止住,饒是如此,蔣琬一瞬間心清神明了起來。

    那股青氣沖不破督脈。徑直往天池沖去,衝破天池之後,便循天泉、曲澤一路往下,瞬間到達郤門、間使、內關、大陵。而後直達勞宮穴。蔣琬的左手忽然動了一下。雖然他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一瞬間又有了力氣了。不過在這一瞬間,他意似是聽到了身後沙漏中傳來地那稀稀落落的聲音,顯然裏面的沙子已經快要流光了。再不下手就來不及了。不過既然手能動了,而且頭腦遠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得多,他哪里還敢再猶豫,手腕一抖,手中的金針化作五朵金花,竟然在最後一刻,一瞬間連紮中了五處穴位,而順序有數。位置絲毫不差。

    就在金針出手地最後一刻。沙漏中的最後一粒沙子。終於輕輕一響,從沙漏中悄然落下!這聲音。聽在耳裏,竟然是那麼的動聽!

    這個時候,蔣琬才終於發現,“咦,自己是什麼時候,竟然能聽到一粒沙子從沙漏中落下地聲音了,雖然因為這裏是地下室。沒有一點外聲,可是這麼輕薇地聲音,以自己平常堪稱敏銳的聽力,也完全不可能聽出沙子落地的聲音啊。

    到底是什麼改變了自己,還有,最後那一刻,自己頭腦之中暈眩如眠。明明到了最後關頭,為何突然之間,卻又一瞬間有了力氣。而且遠遠超出平常水準地發出了最後一針,一針五穴這種近乎傳說之中神乎其神地針炙之術?

    難道?蔣琬的心忽然動了一下,猛然想起在最後一刻,似是有一股冰涼的氣息從自己地丹田部位升起,而後迅速的到了自己的頭頂。自己的頭腦立刻便清醒了過來,然後似乎感覺到背心一痛,那股氣流沖不過去之後。便轉而向自己左臂沖去。很快突破防線,到了手臂關節之上,自己才一時間有了力氣。

    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股氣流的關係,可是自己又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股氣流?

    百般思慮,蔣琬一時間仍是不得其解,而這個時候,剛剛給情兒穿上衣服地相思和剪水卻又驚詫的發現,一層淡淡的水霜,迅速的從剛剛針炙完畢的情兒腳尖升起,慢慢地從小肚、身上,上身,然後升到脖子,最後竟然將情兒整個人完全冰封了起來。兩人頓時驚呼起來。

    而那種凝結冰霜地聲音,聽在蔣琬耳中,竟然是那樣的清晰,仿佛他能聽到結冰的聲音一樣。雖然他沒有看見那種情況,可是腦海之中卻浮現出了情兒身上被冰層覆蓋地樣子。

    這種聽力,竟然還在?

    蔣琬一時間詫異不已,而且,他隱隱發覺,自己的身體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至於到底是哪里不一樣,他還完全說不上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本來就遠超常人的聽力,似乎在那股氣流流過之後,忽然一下子加強了四五倍,就連一丁點細薇地聲音,他都能清晰地聽到,並且眼前還會浮現出那種景象。

    聲音地形象。

    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詭異了,有些超乎蔣琬的想像。不過至少從目前來看。這種現象好像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聽力增加了,對於蔣琬,似乎等於擁有了一種神奇地異能力一樣。只不過這種事情,他當然也不會當著相思剪水的面說。

    有些人。註定是孤獨一生,而有些東西,永遠只有自己能夠分享。

    相思剪水卻沒有發現蔣琬的深思,急問道:“公子,情兒姐姐全身被冰霜覆蓋住了,怎麼辦?”

    蔣琬終於回過神來,針炙成功,不得不說這是數日來唯一地一件好消息了,如果失敗,他簡直不敢想像。微微一笑,向兩人解釋道:“沒有什麼,這很正常地,我施行的十衍九行針。目的便是如此。人常說醫術活人,死而復生,其實哪里有這麼誇張,縱然一個人醫術再高。也不可能讓一個沒有了一絲氣息的死人還陽,這只不過形容一個人醫術高明罷了。”

    “所以說醫術不是萬能的。但是有地醫術的確是擁有著一種神奇的功效。譬如這十衍九行針。便是封鎖住人全身上下的所有,令生機長葆,方可徐圖行針。這也就是冰封之法。施針成功。便會出現冰覆全身地情況了,這不必驚慌,屬於正常現象。若沒有冰層覆體,那才是大事。”

    “目前的情況,依情兒的傷勢,哪里是醫術可以一蹴而就地呢,再高明的大夫,也沒有辦法一下子將情兒完全治好。要想治好情兒的傷勢。不但需要無數的天材地寶靈芝藥草,而且更重要地是,經年累月的休養生息,前三個月。每天子時,都要針炙一次,然後再三個月,每五天針炙一次,最後長則三載,短則一年,每半月針炙一次,以養其生機。令其慢慢恢復。這才能稍微有那麼一線希望。”

    “我醫術雖好。倒也不用妄自菲薄,只是這種事情。依我一人,卻是絕對不可能辦到的了。南唐皇宮雖然藥材奇多,異寶無數。可是積幽谷才是千年傳承下來的醫藥世家,那裏數百年下來,積累了多少的天材地寶,而且尤其是,那些特殊的藥材,估計也只有積幽谷才有,就連南唐南皇宮之中都未必能夠找得到。”

    ……聽到這裏,相思心細,仔細咀嚼了一下,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不由得面色大變道:“公子可是要離開南唐?”

    剪水聽到這話,心中驀地一震,也不由得緊緊拿雙大眼睛盯著蔣琬,呆滯住了。

    蔣琬緩緩抬頭。面容略帶蒼老,聽到相思的話,苦笑道:“情兒傷重,積幽谷又的地確確是當今之世醫術第一聖地,除了去那裏,我還有何法可想。而且那裏是避世之地,遠離塵世紛爭,不占榮辱繁華,正可供情兒靜養調息。這一走少說一年。多則三四年。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回來。”

    相思和剪水一瞬間。面色就蒼白了起來,平常蔣琬雖然也時常離家。可是很快便又會回來。可是他這次要離開,竟然是一年或者三四年,甚至遙遙無期……

    相思直接,上前去一把拉住蔣琬地袖子道:“相思跟公子去,服待公子和情兒姐姐……”

    剪水一向最為文靜。身子搖搖欲墜。伸手扶住牆壁,咬著下唇一言不發。聽到相思的話,頓時眼睛一亮,期盼的望著蔣琬。

    不料蔣琬卻指袖道:“此去積幽谷,又不是遊玩散心。只是為了給情兒治病,我一人便足夠了,你們都留在京城,等我回來。”

    頓了一頓,他轉過身去,緩緩道:“你們都長大了,也不是孩子了。天魔妙相也都稍有小成,是時候該做點事情了!”

    相思急道:“可是……就讓我一個人去,其他還有二十多人留在京城。不就夠了麼?”

    蔣琬怒道:“好了。不要再說了,你們的任務是,這三年中,好好經營我留下來的所有勢力,還有打探消息,努力練功,爭取早日突破天魔妙相地境界,那就是對我最好地幫助,我意已決。不必再議了。退下吧!”

    相思欲絕又止。看著蔣琬那張絕的臉寵。忽然齧踉了一下,低聲道:“是!”轉身走到門前,打開石門,一言不發的掉頭就跑。

    剪水跟在她身後走出石室之中,卻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望了蔣琬一眼,神色複雜,隨即離去,而這一切,蔣琬都聽在耳中,他能夠感覺得出,兩女心底那種深深的失望之意。

    “剪水、相思,不要怪我,公子其實也是為你們好,我終不是這個世間之人,有一天必然離開,你們正值大好青春年華,實在不宜在我身邊多待,公子今天這麼忍心對你們,便是想將一切都斬絕在萌芽之中,你們,有你們的未來。”

    他神色痛苦,彎下身,扶住床沿,忽然劇烈的咳嗽了兩下,硬撐了這麼久,經過那一夜的風雨以及車馬勞頓,而且回來之後又立即盡心機為情兒治傷,可說是帶病行針,這身子如何能不拖垮,他身子本就虛弱,此時情兒安然無事,心情一松,登時支援不住。

    感冒了,腦海之中冒出這個念頭,蔣琬不由得有點哭笑不得,淋了一場大雨,他竟然也給開感冒了,此時方才感覺不適,

    如果真只是普通地感冒他怎麼可能放在眼裏,可是此時他已經是高強度作業了半天時間,以病軀給情兒行針,先前強壓著,這一下子全部爆發出來,日後必然落下病根,已經不是普通地感冒了,再沒有那麼輕易便能治好。

    不過這些他終究沒有放在心上,慢慢調養,總有一天會完複如初的,想到這裏,他卻忍不住忽然心中一動。

    從自已地身體之上,他不由得想到了剛才的那股氣流,慢慢回想起來,那股氣流是順著任脈繞行了一周,後果直接往後背湧去,背心微微痛了一下,當時他也沒有太過在意,這時想起,那個地方,不正是後背的大推穴嗎?

    大椎屬於督脈諸穴之一任督二脈,這不是武學之中的最高境界,先天之境了麼?

    那股氣流從任脈直沖督脈,如果遇阻失敗,這才轉而向手太陽經而行,自已地手這才瞬間能動了,如果剛剛那肌氣流足夠強大,衝破了大椎穴,後果會怎樣?

    想到這裏,蔣琬猛然一呆,因為他發覺,如果剛剛那股氣流真的從任脈之上衝破了大椎穴之後,任督二脈便是全線貫通了,在武學上,這就叫貫穿天地橋,打通任督二脈,如果一個人身懷武功,那麼進境便是一日千里,一時間實力提升十倍不止。

    任督一通,那不就是武林之中常講地十二重樓地境界了麼?

    這可以無數武林高手夢魅以求的武學至境,蔣琬曾經強行用金針之法,給情兒試過一次,後來情兒短短時間,便成為了內氣高手,可以說打通任督二脈功不可沒,可是自已明明沒有內力地啊?又怎麼會如此呢?

    難道?

    想到這裏,蔣琬不由得腦中霹靂一聲,一道電光閃過,他的心中驀然想到一個可能:除非,自已一直把它當作養氣道書地那本青囊卷,竟然是一本上乘內氣秘芨?

    可是這又怎麼可能,青囊卷並不罕見。許多道學之士都曾見過,也有不少人在練習,所有人都認為這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養氣休心的道書,可是為什麼在自已的身上,竟然會發生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呢?連道瓊空見這等武學高手,竟然都不能看出青囊卷之中的秘密?

    皺眉思索了半天,蔣琬也是不得其解,如果說道瓊空見都可能看錯,蔣琬打死也不會相信,可是事實就是如此,明明無數人修習過的一本普通的道宗修心法門,竟然讓蔣琬練出了內氣,而且一出現,便直沖天地橋任督二脈。

    這在武學之上,也是說不通的啊,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一本內功秘芨,是直接衝擊天地橋地啊!

    搖了搖頭,想不能的乾脆不想了,如果以後再出現這樣地情況,到時再說吧,反正就現下看來,對自已沒有什麼壞處的,相反,還可能帶來一些自已之前至死也想像不到的特殊能力。

    眼前的聽力之敏銳,就是一個明證。

    至於有了這股氣流之後,還有些什麼其他地異能力,蔣琬暫時還沒有發現,不守那些,都得需要蔣琬自已慢慢摸索日後才能發現的了。

    急也是急不來的。

    走出石室,關上石門,除了蔣琬和稍有的幾個心腹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開啟這個石室。

    在自已的臥室之中。蔣琬喝了一杯姜湯之後,想了想,冷冷一笑,揮手命令晴畫進來,給他磨墨伺候,不到片刻,墨磨好後,蔣琬走到書桌前,提起紫毫筆,在鋪好的一張宣紙之上寫了幾行,想了想,又再寫了幾行。然後封好,扔下毛筆,走到晴畫面前,吩咐道:“晴畫,你立即派人,前往昭王府,請昭王殿下過來一趟,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睛畫雖然不知道蔣琬在那張紙上到底寫了什麼,不過還是痛快的答應了一聲:“是,公子,晴畫這就去。”說著便施禮倒退了出去,不到片刻,聽說是李四相請,昭王李穆二話不說,片刻便趕了過來,來到書房,見到蔣琬。

    不免又過問了一番情兒的病情,蔣琬隨口敷衍了過去,隨即說明了自已將要離開地事情,昭王一聽,登時大驚失色道:“什麼,李大夫要離開南唐,前往積幽谷求醫?”

    對於李穆地失色,蔣琬一點都不奇怪,他僅僅是“嗯”了一聲,算是肯定了。

    李穆急忙挽留道:“這又是何必,積幽谷雖是醫界聖地,可是卻未免太過偏僻,如果公子願意,本王願意幫助公子找到一處僻靜地院子,幫為情兒小姐療養,而且李大夫所需藥物。只需列個清單,李穆一定盡全力為大夫尋藥,保管李大夫能安心給情兒小姐治病,絕無他人打擾,又何必千里迢迢,遠走茺野?”

    蔣琬知道他之所以挽留自已,完全不是什麼為了給自製造條件,而是想讓自已幫助他對付太子,如今舉朝上下,誰不知道銀青光祿大夫李四與太子一党勢力水火,投靠也不可能投靠太子,所以李穆才願意盡心力許下這個承諾來招攬蔣琬,不過蔣琬心中主意已定,自不會改。他微笑著從桌上拿起那封密信。交到李穆手中道:“李四知道王爺的顧慮,所以這裏有三計,定滅太子,李四早已決定離開,情兒不康復,李四決不回來,所以這才讓人請王爺過來一敘,不光為了對付太子,也想請王爺幫李四一個小忙!”

    李穆一聽,簡直不敢相信自已地耳朵,只記得前面幾句:“有此三計,定滅太子!”
【王圖雄霸】 第二百八十五章 杯醉

    急忙搶過蔣琬手中的那封密信,拆開來,仔細看了兩哈大笑起來:“好,好,李大夫真乃神人也,有些三計,何止太子,天下都可獲得!”

    蔣琬也不計較他的無理,再次說道:“四與太子一党,仇深似海,此仇不共戴天,本來應該親自動手,只是情兒病危,四無暇他顧,故呈此三策,太子必倒,而四也有一上小小的請求,但請王爺應承,感激不盡!”

    李穆把密信仔細封好,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這才注目蔣琬,搭住他肩,說道:“李大人太客氣了,有什麼話但請直說無妨,李穆能夠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此刻他對於蔣琛,簡直是敬若神人,一張普通的紙箋,誰能猜到,上面卻決定了堂堂一國太子的未來,有了共同的敵人,自己成為了最好的朋友,他已經沒有過把蔣琬當作外人。

    蔣琬低下頭,說道:“四只有一個請求,郭昂是為了保護李四而不得已刺殺上官,請求王爺,明日早朝,說一句話!”

    李穆一怔,面有難色,不過一想到蔣琬的那封密信,登時又精神了起來,哈哈大笑道:“沒有問題,沒有問題,不就是一個郭昂麼,他之所以犯了軍規,也是忠心可嘉嘛,本王保證,明天他一定沒事。這樣李大夫可放心了麼?”

    拿一個太子之位,換一個小小的副將,這種生意。誰不會做?

    蔣琬早就料到李穆一定會答應,但是他還是鞠了一躬道:“多謝昭王殿下!”

    李穆看著他地眼睛,說道:“李大夫才學驚人,如何一定要走,不如留在建業,輔佐李穆如何,日後李穆一定不會虧待大人的。”

    蔣琬苦笑了一下,他還是捨不得放自己走啊。不過太子既倒,南唐大業在那三計中幾已定型。日後,還有什麼事,需要用到自己麼?

    他自然推拒了。而這一點,李穆自然也早已明白,有此三計,別說一個太子,南唐江山。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有沒有蔣++不那麼重要了。

    最終,他還是答應了蔣琬離開,人情冷暖,世味如霜,一個人,如果好處已經給了,你要不要回報,在別人那裏,其實都不會真正的放在心上。

    蔣琬如何能不明白這一點。心中冷笑了笑。卻又不禁感覺到一絲淒涼之意。世事就是如此。也沒有什麼好感歎的。

    既然郭昂的事已經辦妥,在確知他無恙之後。蔣琬終於可以松了一口氣。送走李穆過後,蔣++.

    把一切需要交待他的事情儘量的交待了一下,再告訴他他明天不會有事,一切放心,郭昂詫異不已,自己明明犯地是殺頭抄家的大罪,居然……就這樣沒事了?

    如果是別人,必定歡天喜地,可是從來認為國法面前,從來不可更改地郭昂,對這個,竟是有些不能理解,違觸軍規,不是毫無情面可講的麼?

    面對郭昂這種只認死理,腦子一根筋的人,蔣琬也不由得有些頭痛,向郭昂解釋道:“昭王殿下明早會努力保你,你這支軍隊,他可是受之不極呢,明日保你一命,你便欠他一份人情,日後在奪嫡之爭中,縱然不與他為盟,也絕不會與他為敵,他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明天絕對不會讓你出事。”

    頓了一頓,蔣琬又道:“如果……明天他讓你投靠他,你便去吧!”

    郭昂一怔,道:“為什麼?屬下不是一直跟著大人地麼?”

    蔣琬喟道:“明天我便要離朝而去,此去不知何時方回,朝中局勢千變萬化,奪嫡之爭必然愈演愈烈,你要自保,只有投靠一人,哪里能容得了你中立?”

    郭昂雖是榆木腦袋,蔣琬解釋了半成天,也終於明白了,說到底,朝中除非你根深蒂固,否則如此一個重要的位置,那些皇子怎麼可能容忍一個中立的傢伙存在呢,必然千方百計排擠安插自己人進去,畢竟多一份力量是一分,成功的把握便相對要大一些。

    猶豫了良久,郭昂“撲”的跪在蔣琬面前,伏地道:“郭昂雖笨,但也不蠢,大人說地,郭昂一定記得,大人離開,郭昂就是昭王座下,大人回來,郭昂回來!”

    蔣琬的心中驀然震了一下,卻聽得郭昂最後說了一句話:“不管郭昂表面上投靠了誰,都永遠是大人的屬下!刀山火海,此誓不逾!”說完之後便從地上爬起,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屋外。

    縱然背上一個反復的罪名,那也在所不惜!我等你回來,公子!

    這句話他雖然沒說,蔣琬卻聽懂了。有些東西,本來就是並一定需要語言來形容的。

    一直如同石塊一般堅硬的心腸,第一次柔軟了一些,只是他沒有出聲叫住他,任由郭昂離開李府。

    夜廊外冷風淒寒,簌簌有聲,蔣琬坐了一會,這才在紅袖的帶領下,來到那個關押剿匪之時那個女刺客

    中。

    靜靜的站在院中,直到屋內燃起一盞***,顯然裏面地女子已經知道有人來,穿衣起坐之聲,過了一會兒,又歸於平靜。

    蔣琬這才走上前,推門進去,屋裏,那個黑衣女子一如往常,不言不動,靜靜地坐在那裏,仿佛一個沒有表情地雕石。

    相對無言,蔣琬其實一直沒有對她禁足,只不過她明明可以離開,卻從不踏出這間房子門檻一步。

    靜默良久,蔣琬終於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當實是奉了誰的命令要刺殺於我,只是……我明天便要離開南唐京城……”

    “我放了你,你走罷!”

    那個黑衣少女終於有了一絲表情。她雖然沒有出門,但李府中這麼大地動靜,她到底是知道一些地。

    只是她還是沒有說話,眼睛看著蔣琬,神色怔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蔣琬等了半天,見她還是不願意說話,也不勉強。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包裹,放在一邊的桌上:“這是幾十片金葉子。至少夠一個大富之家一年所需,想來是夠你回去的用度,如果不夠。可以再加一份。”

    那黑衣少女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卻轉向了桌子上的那個小布包裹,一片金葉子價值幾何她自然清楚,也沒有想到蔣琬會出手如此大方,而且物件竟然是她這個差點要刺殺掉他的匪徒刺客。

    眼神微微動了一動。那黑衣少女眼睛又轉到蔣琬面上,在他眼睛上轉了三圈,蔣琬微一欠身,說道:“你早點休息,無論什麼時候離去,下人都不會攔你。”說罷便退出門去,紅袖順手帶上房門。

    直到兩人走後半天,那黑衣少女還是呆呆的坐在床沿之上,一枚紅燭插在高臺之上,映照著她那張淺淡梨花一般的清語玉容。長長的斜影倒在牆上。輕輕晃動了一下。

    在李府地這幾天日子。雖說是作囚徒。可她真的,從來沒有如此平靜過。

    ……所有事情。該吩咐地,該交待的,都吩咐交待得差不多了,在蔣++.凰山莊,那裏無人能夠隨隨便便就闖入蔣琬佈置下地十八陣圖,可以潛心修煉,有什麼事,也可以以信鴿遙控底下的孔雀樓等秘密勢力。

    夜已深,一切安排妥當,所有已了未了之事,都只等明日早朝,靜夜之中,冷風吹來,蔣琬猛然之間,這才回過神來一陣寒意。

    來到府內後院最高的一座八角樓亭之上,蔣琬靜靜負手而立,天邊漆黑如墨,烏雲翻滾,一場暴風雨,又要來臨。

    蔣琬面向蒼天,喃喃道:“今朝,你可記得,當初你是怎麼來到我身邊的麼?”

    沒有人聽到他的話,只剩風中傳來一聲極輕極輕地歎息。

    侍劍站在樓下,仰頭望見樓頂之上那個一襲灰衣飄拂的盲眼男子,這個背影,蒼涼,孤寂,無論是誰,都沒法走進他的心裏,仿佛,他從來都是一個人,就連跟隨了他四年之年的貼身侍女情兒,都好像無法走進他的心中。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忽然又想到曾經的那一襲白衣如雪,侍劍腦中一震,一灰一白兩個身影在腦海之中糾纏不休,她轉過頭,只覺得心中煩燥不安,聽到那一聲幽幽的歎息,她忽然全身一震。

    所有幻像都像潮水一般消退,最後眼睛裏,又重新只剩下那個站在八角樓上的那個灰衣人影!

    “公子!”她喃喃叫了一聲,可惜沒有人聽見。就又隨風散入了那漆黑茫茫的夜空之中……

    “拿酒來……”

    很快一壇最上等地烈酒就被送到蔣琬面前,他伸手接過,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狂飲了三大口,酒入豪腸,忍不住豪氣大發,又道:“拿劍來!”

    侍劍雖然不知他想幹什麼,但還是很快地把手中地長樂未央劍連鞘遞了過去,蔣琬接過長樂劍,“嗆”的一聲拔劍而出,手指緩緩在劍刃之上拂拭而過,帶起一縷清悅地劍鳴,雖然從不舞劍,可是這一刻,他對劍卻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感受,忍不住拍劍高歌道:“生者百歲,相去幾何。歡樂苦短,憂愁實多。何如尊酒,日往煙籮。

    花覆茅簷,疏雨相過。倒酒既盡,杖藜行歌。孰不有古,南山峨峨。……生者百歲,相去幾何,歡樂苦短,憂愁實多!”

    這一曲《礦達》恭為二十四品之一,其意深幽,這一唱出,簡直如同黃鐘大呂,鐵板銅鈸,侍劍從來沒有聽過這首曲子,此刻細細體會,看向蔣琬的眼神,忍不住多了一絲柔和。

    從來曲是心聲,這一曲《礦達》,其名礦達,可是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夠完全放得下,看得開呢?

    “今朝!來,喝完這一杯!算是我為你祭奠你亡死的靈魂!”
【王圖雄霸】 第二百八十六章 離朝

    今朝!

    如果說,蔣琬身邊最為親信地一個人是誰,毫不猶豫,所有人都知道是情兒。

    可是情兒並不完全清楚很多蔣琬的事情。譬如他的身世來歷,譬如,今個個朝!

    她第一次見他。是在聚寶齋二樓那個書房中,第二次見,是在孔雀樓以及是在梅花樹下山坡之上與京城三大神僧之一空見交手之時!

    那一次過後,蔣碗便被八大宗師之一地空見挾持到舍利塔上,進而知道了天下卦象的那最後八字。而今朝重傷之下。帶著情兒回到建業城中。修養生息,他總是隱藏在幕後,甚少露面。

    每一位元身處高位的人,身後都必定跟隨著一夥為他而藏在暗處的人,而今朝,就如同是蔣琬隱藏在黑暗中的左手,很多蔣琬不想人知道或者必需得到的資訊,都會讓今朝去執行。而今朝至今為止。所有任務,還從未失手過一次。

    無論是那次在收服孔雀樓主江如雪的過程之中,還是在東征剿匪之時……今朝地存在,讓蔣琬舒心了很多。他身邊的安全基本已經全部交到了他地手上,而此刻,沒了今朝。等於折斷了蔣琬地一支左臂。

    血霧樓……蔣琬心中殺機一閃而過,旁邊的侍劍募然警覺。一刹那間竟然皮膚猶如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霜,毛髮豎起,真變一般的寒意。讓她不由得自然而然的便想去拔劍在手,最後卻只摸到一把劍鞘。這才驚覺長樂劍此刻還在蔣琬手上。

    幸好蔣琬很快又平靜下來。雙眉低聳,似乎在閉目養神,身上也有了一點的波動.讓侍劍幾疑剛才只是錯覺,可是剛剛地那種感覺……想到此。侍劍心中卻泛起了一層漣漪。

    在蔣琬身邊這麼久,這是第一次,發現到蔣琬動了殺機,而那種感覺,竟然讓一個武功已經進入到中上層境界的她也為之膽寒。

    公子,其的是表面之上的那個一直身體虛弱的公子麼?一個文質書生,竟然能發出有如實質一般的殺氣,讓侍劍都感覺到寒意。這能叫正常?

    蔣琬卻根本沒有注意到侍劍心神那一刹那地動亂。他根本沒有感覺到剛剛有什麼不妥,此刻,左手持劍。面向著樓下漆黑沉沉的夜空,侍劍轉過頭來,望著他的背影。此刻持劍而立的蔣琬。競然有那麼幾分威棱的味道,與以往他給人一種文弱書生的氣質大相徑庭。

    蔣琬持劍於手,忽然就著石板地面,順手拖動。侍劍看到他奇怪的舉動。注目朝地下看去,借著樓簷之上懸桂的一盞暗紅地燈籠。侍劍竟然將蔣琬地下所刻的字看的清清楚楚。只見寫的是: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懼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今朝、往昔。來日……三生三世,有酒有劍。自從黑市,蔣琬無意間買到一張殺手的生死券約開始,這個人便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不即不離,只是他地身後.也背負著太多的血腥,還有漫長的故事。

    放下劍,隨手扔在地上,仿佛這不是名震天下的魔道第一聖劍,而只是一根朽爛了地木片,蔣琬喃喃道:“今朝,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會幫你報,你負下的那一身血漬,也由我來代為償還,血霧樓,無極山……”

    侍劍心疼的看著被蔣琬隨手扔在地上地不平劍。只聽得發出“當”地一聲沉悶的重響,就和打在她地心弦之上一樣。可是她又不敢彎腰去檢,聽到血霧樓三字,她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聽到無極山,卻不由的一愣,這個名字,好像在哪里聽說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遠處有人在敲著更鼓。侍劍仔細聽了一下,竟然四更了。天邊已經微微露出一點暗紅熏黃之色,黑夜己將過,東方地黎明又要到來。

    似是突然驚醒,又似是已沉睡萬年,蔣琬向侍劍緩緩揮了揮手道:“你下去吧,讓我一個人呆一會。”

    侍劍叫道:“公子……”

    蔣琬卻似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把長樂劍也帶走,等下五更,前來叫我上朝!”

    侍劍看蔣琬身上露出一種深深地疲態,終於不敢多說。急忙彎身拴起長樂劍,最後再看了一眼蔣琬,卻見他已順著亭中地石桌坐下,以肘支頭,似乎陷入了沉寂。

    侍劍看著他就那麼坐在冰涼的石椅之上。冬霜凜冽,寒冷刺骨。而蔣琬兀似不覺,侍劍張口張口,想說什麼,終於什麼都沒有說。

    轉身下樓,終於忍不住回頭再看了一眼,那個身影在她的眼中,最後凝成了一道灰色的影子。清晨的薄霧,慢慢的將樓上淹沒,連同那個灰色的人影。

    在這個不足十四歲的少年人身上。侍劍竟然看到了老態。仿佛一個古老的僧人,就那麼靜靜的靠著石桌倚坐。不知不覺,東方之天既白。

    ——————————————————

    次日,南唐皇宮之中。

    一陣山呼海嘯般地萬歲萬歲萬萬歲聲中,神冊帝李泯打量著站在文官中間極為顯眼位置地蔣琬。似乎幾日不見,這個少年人身上,卻多了一股濃濃的淪桑之意。再沒有一丁點年輕人的輕揚跳脫。眉眼之間,也已有了疲倦之色。

    面對這個年輕人如今的樣子,神冊帝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愧疚。

    他的兩鬃之間,也已經有了絲絲縷縷的白髮,神冊帝李泯也已經老了,不再是當初那個龍馬精神,能揮手間便讓天下風雲湧動的蓋世君王,他也是人,也有一天,終會蒼老。那個昔日要一統天下重整朝綱地年輕帝王,在歲月的消磨中,也漸漸老了。

    曾經一股作氣滅掉四大世家之首的蔣家。再不顧群臣反對一意孤行的大力提升穆家,最後聯合水家,中立蘇家,全力打壓琴家,讓朝堂之上。昔日四大世家鼎立,左右朝綱的日子不再,那份魄力與勇氣,如今已經只能放在心中慢慢回味。面對著越來越多的朝堂國事,還有眾皇子明中暗中不計手段的奪嫡之爭,他也感覺到了心力憔悴。

    本來對面前地這個年輕人。他真的是發自心底肺腑地欣賞。把他當成了輔國中興地棟樑之材,一心想要把他培養成日後扶佐新君保他大唐基業千秋萬世的不二之臣,不光是才華,更重要的是。他的手腕,狠,辣,大膽……

    很多李泯其實早已知道的事。可是他已不敢再隨便動手,他已經不是當初地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他老了,考慮的事情更多。朝堂之上,也更加追求穩定與平靜。雖然明明有些知道不妥。養虎為患。可是他還是忍著,以防朝局波動。引發他國趁機搗亂,可是這個年輕人的到來,讓他又看到了往昔地那個自己,一樣地膽大心細。一樣的無所畏懼。而這,正是朝堂之上那些畏首畏尾的股肱之臣,金紫大夫們,所最不具備地。

    或許他們也同樣有才、更有的德高望重、可是因為太多的碩慮。反而不及面前這個年輕人的大刀闊斧。而李泯需要地,正是這樣地一個人才。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許許多多的人也沒有想到,蔣琬竟然會在途中遇刺。同行地輕騎將軍徐長卿更是身先死難。所有大臣都在叫囂,那些刺客太倡狂了,應該制一制了。對於蔣琬沒有完成任務便擅自回京。雖然於禮不符。神冊帝也並不打算多有怪罪。他仍然要對蔣琬繼續重用,並迅速地入主朝政中樞。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時間其實已經不多了,三年,五年?還是十年?

    他不知道。也不敢等,每天聽著底下所有人地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忽然覺得可笑和一陣苦澀。在當上皇帝之前,所有人都對這個位置心急手熱,等到老了,才發現一切其實都沒有自己原初想像地那般重要。

    就算當上了皇帝,那又如何,難道有人真地能夠活一萬歲嗎?到頭來,其實還不是帝業王圖,皆成大夢?

    便連曾經一統六國的秦始皇,派出多少方士求醫問藥,尋找著海外地仙山寶島,最後又剩下了什麼?文治武功俱稱鼎盛的漢武大帝,北擊匈奴,南擴萬疆,最後也不是難逃一死?

    可是他也不想去取消這項傳承千年的制度,不管萬歲是如何的虛假,朝官知道。每一朝的帝王都知道,可是他們卻需要這樣的一個精神麻醉,江山日暮,老年人更喜歡沉緬於往事,有的時候,他也會在疲倦之餘。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皇宮之中,想像些往日的輝煌,沉浸在千世萬世基業永固江山流傳的美夢當中,看著那些人前人後趾高氣昂的大臣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卻只有一個個跪在自己面前山呼萬歲,這種尊崇與高高在上的感覺,誰又能擺脫。

    可是他沒有想到,也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明知道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好走。蔣琬卻請求暫時離去,要覓一僻靜之地為情兒治傷。

    所有人都大跌眼鏡大為不解,而太子一党卻是心中歡喜無限,走了就好,你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不是朝庭命官,再要殺你,可就沒有什麼人會注意的了,他們巴不得蔣琬離開,朝中好少一個絆腳石,也好減了昭王那邊的一份實力,你這一去,可再也回不來了,別說三年五年。也許只要一年,這朝中就形勢大變,誰能說得准。李泯還有多少時間好活?

    京城變幻多端,歷來都是風雲莫測,也許一夜之間。巨富之家就成貧寒之士;今日的帝王明天就會成為曾經日日在自己禦階之上跪拜臣子們的階下囚……

    天要變,誰也攔不住。也沒有人能猜准,如果能猜准,他就是聖人了。天下還有什麼事。可以放在心上。

    對於蔣琬的離朝,太子一党極力支持。說這是人之常情,治病救人乃第一大事。日後再為朝庭效力不遲。李溫斜眼看向李穆,李穆卻一直低垂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本來應該是他第一個站起來反對地,可是此刻聽著朝堂之上不絕的爭吵之聲,他卻詭異的一言不發。

    李溫本能的感覺到一陣奇怪,只是對於能趕走蔣琬,這件事無論從哪里看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也就未細想,仍是竭力支持蔣琬離開。李溫支持,他屬下的臣子自然見風觀影。紛紛跟上,而李穆那邊,大家看昭王都沒有出口,自己自然不便亂說,第一次集體城口不言。這下整個朝堂,除了少數幾個聲音,竟然全是支持蔣琬離開。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本來李溫是蔣琬的敵人,可是卻大力支持蔣琬地這個舉動。世間沒有什麼敵對朋友,只有利益,在自己的利益上。假的也可以變成真的,真的也可以說成假的,如此不合理的要求。滿朝文武,反而紛紛出言讚賞。蔣琬自提出奏表之後。便退回原位。不發一言。只是嘴角邊泛起一抹冷笑,這個結局。早已經在了他的意料之中,否則他也不可能在此時提出離開。

    在那些大臣們心中眼裏,區區一個小小地婢女算得了什麼,死了也便死了,哪里及得上自己的前程萬里錦秀將來……怎麼能拿一個婢女的傷病便枉顧國事?捨棄君王朝堂而去就著一個卑賤的婢女。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足可誅其九族也讓人沒有話說。

    看著下面這一群嘈雜的人群,李泯隱藏在冕琉之後的眼睛隱隱帶上了一層怒氣,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完全不理會這些,即使再說不通的事情,到了利益面前,也可以隨口鄒出上百句讚賞之詞。

    幾乎大部分人都在支持蔣琬的決定。另一部分人則陷入沉默,李泯看著下麵地這群衣紫飾金的朝庭高官,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無力之感。就算他是一國帝王,也無法讓這些人違背他們的利益去做事。這是千古不變地鐵律,利益高於一切。

    他當然也知道這件事情背後是誰下的手,指使血霧樓的主人是誰?只是這些,他偏偏不能說,穩定壓倒一切,他並不想因此就廢黜太子的東宮之位。既然不能廢,那麼自然只有留下,可是一旦這種震憾人心的消息傳出去,太子居然買通刺客刺殺和親使臣。只怕要在民間舌起一陣恐怖的旋風,很多有心人也會利用這個機會打壓太子,興風作浪,就算自己不下詔,太子還能做得下去麼?

    因為如此,他對蔣琬是有一絲內疚地,這在以前,是絕不可能地事,只是他終也老了,人老了,心也就柔軟了一些,以前很多看起來普普通通地事,現在也覺得應該溫和一些。

    他的確有權利指責蔣琬以及眾臣,就算他要將蔣琬下獄,都沒有人會說他什麼,可是這些年,他更多地已經是想的日後之事,從小他就雄圖偉略,不甘心做一個平凡的皇子,及至即位之後,大力進行改革。也算頗有成效,尤其是成功的瓦解了四大世家在朝一手遮天的局面,是他平生最為得意的事情。

    只是昔年的那些手段,雖然是為國之將來,卻也狠了一些,陰了一些,就算只是一個蔣家,誅連九族,甚至一些朋友都被牽連進去,可說是染血清崖,史書之上。將會怎麼去寫?

    歷來歷史之上留傳下來的名君,雖然名垂千古,可是行事往往為人所詬病。始皇焚書坑儒,修築長城,千秋偉業也傳下一個暴君的駡名。漢武帝一生崇尚武功,大力開拓疆土,勞民傷材,最後豈不也是遭人百般非議……

    雖說一將功力萬骨枯,要成就一個帝王的盛名,又豈是萬骨枯就可以的,所謂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人到老年,就想要自己在歷史上留下一個好名聲,在丹青史之上書上一筆,以前下手過狠,估計後人不會有什麼好的評價,到晚年自然也要做做樣子。

    蔣琬這是為了治病救人,雖說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李泯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不答應是正常的,如果答應,傳出去反倒顯得自己仁厚大度。而且……就算自己不答應。看著下面地滿朝文武,沉默的沉默,另一大半幾乎都是支持的聲音,就算他是一國帝王,又豈能獨力違逆眾意。

    他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他了。可是獨攬朝綱。稟意而行,而且,心中對蔣琬的那一點輕微的愧意,看著蔣琬年紀輕輕卻仿佛老人一般蒼老地樣子,他忽然就心軟了下來。

    抬頭看了一眼李穆,他也在奇怪這孩子今天怎麼不據理力爭。畢竟蔣琬留下,對他可是大有好處。可是李穆這次卻沒有直面他,低著頭,看不出有一絲要挽留的樣子。

    猶豫了一下,李泯還是最後動言,挽留了一下:“李愛卿這是為國事操勞,理應嘉獎,你那婢女,不妨帶到宮中。聯請兩位老太醫,為她診治如何?”

    蔣琬搖了搖頭。還是拒絕了,其實早已經有皇子帶著太醫過去了,不過看到情兒的傷勢都只是搖了搖頭。對這事李泯自然也有所耳聞,他這樣說,也只是表達一下自己的關心之情而已,見蔣琬最終還是拒絕了,去意已決,雖然有點失望。最後還是允了。

    不過他還是沒有這樣放棄。說道:“李愛卿為一婢女。不惜萬水千山前往求醫,著實可歌可泣。聯之南唐,出了這樣一位人物,豈能無視,聯准你所奏,離朝求醫,不過這辭官一念你就打消了罷,聯加封你為金紫光祿大夫,准你禦旨求醫,凡我南唐境內,任何醫館。都可以任你留住。”

    說著他揮手命令武承恩拿來一個玉盤,揭開上面的紅綢,裏面是一塊九龍纏繞在一起的和黃古玉。武承恩走到蔣琬面前,看到這塊古玉,群臣失色。就連太子李溫、昭王李穆都不由得感到震驚,李泯說道:“聯賜你九龍玉佩。持此佩者,凡在我南唐任何郡縣,危急之時,都可以尋求保衛,如果有什麼要求,也可以向郡首縣官提出。所過之境,必將通行無阻。愛卿要給令婢治病,所需必多,諸事繁雜,持紫牌可防小人為難,方便很多。”

    這九龍玉佩。太子李溫、昭王李穆各有一塊。還有四塊,一塊在清崖郡王李軒閣之手,一塊在傾城公主李沉魚之手,還有一塊……竟是長歌無憂在郎夢郡時親手送給蔣琬的那塊。最後一塊,就是這枚武承恩剛剛端出來的了。

    九龍玉佩,如聯親臨,凡郡治以下府兵,三千人次,可隨意調動,擁有生殺予奪地大權。可說是南唐權力的象徵,從來只傳於帝王得寵的子女,就連普通的皇子。都無得到這塊玉佩的榮幸,而此刻,神冊帝李泯竟然將它授給了一個外人!

    所有人都感到無法置信,睜大眼睛看著蔣琬,目光中多了很多特別的東西。就連李溫,都是又驚又妒,當初他向李泯要了許久,都沒有得到,後來還是他晉位為東宮太子之後,因為李穆已經得傳一塊。為防群臣偏愛,不得已才授予了他一塊九龍玉。而此刻,竟然被他授給了一介才不過十幾歲的臣屬,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讓他如何不怒?

    只是好也不是笨蛋,這個時候,若還來出言阻止,勢必成為天下的笑柄,而對於一個即將離去的人,沒了朝堂這汪深水,就算你是龍,也得變成蛇,還不是任他揉捏,就算你擁有九玉玉佩,天高皇帝遠,就不信還治不了你!

    至於李泯授予蔣金紫光祿大夫。只不過是一個虛銜,明顯帶有安慰地意思在內,所有人倒並未在意。

    手指觸摸到銀盤中的那枚九龍玉,饒是以蔣琬的心境,此刻都不由得產生了一股波動,若非他不是這個世界地人,就算擁有萬般仇恨,此刻也一定痛苦流涕感激涕零,這種榮耀,無數人花費畢生的心血,也追尋不到。

    李泯說道:“愛卿前去求醫,山高路遠,行程艱危,如果成功,可速速歸來,所有職務都暫由副將替代,如你歸來。依必擔任原職,毫不改變!”

    所有官員此刻看向蔣琬的眼睛,都不由得有些血紅之色,這種榮耀,就算花費性命去追求,他們也願意,為什麼要對一個年輕人如此恩寵,所有人都想不通。就連蔣琬,都略帶一絲迷惑?

    不過他還是俯伏在地。向神冊帝叩頭謝恩,這才恭敬地接過玉佩,爬起身,默默的站在原地。

    李泯揮了揮手,武承恩躬身退下。李泯看著下麵的眾人。說道:“還有什麼事奏上來?”

    這時另一個官員出隊,三拜之後。這才說道:“啟稟聖上,剛剛接到匈奴國書,國內三皇子作亂,此刻正在平叛之中,匈奴已經亂了,貼津木王子退守鐵木雄關。手下已經只剩下一萬人馬,叛軍勢大,貼津木派人傳來國書,請求支援,另外,還請求延遲婚期。”

    李泯一驚而起,拍案道:“什麼,匈奴國變?”

    滿朝文武都不由嚇得一跳,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目瞪口呆。那名官員倒是不驚不慌,說道:“回稟聖上,正是!”

    李泯沉吟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麼時候地事?”

    那名官員道:“三月之前,和親信使前腳剛走。後面就發生了動亂。依微臣猜測,應該是三皇子害怕貼津木與我南唐結盟,汗位穩固。顧而搶先發難。這國書是貼津派人快馬送來。因為沿途不安,而且三皇子還派人攔截。妄圖阻下國書,一路驚險,所以直到今日,方才剛剛,送到兵部。今日上朝,微臣立即帶了過來。”說著從袖中抽出一封信,李泯示意了一下,武承恩走上前來接過。恭恭敬敬地交到李泯手上。

    李泯看完之後,臉上陰晴不定,群臣不知道他心中怎麼想,都不敢率先發言,過了片刻。朝堂之上地氣氛實在是沉悶,李泯抬頭看了下面地群臣一眼,問兵部尚書韋處厚道:“韋愛卿。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聽到李泯問起。韋處厚只好出列道:“稟聖上,微臣認為,匈奴內亂,於我南唐不但無害,反而大大有利,我們若幫助貼津木複國,利用此次機會,可以趁機將匈奴變為我南唐地屬國。為陛下開疆擴土再創一功。”

    李泯聽後不置可否,又問戶部尚書韓弘道:“韓愛卿,你說呢?”

    韓弘小心翼翼的抬眼觀看了一下李泯的神色,卻見根本什麼也看不出來,也不知道是否贊同,沉吟了一下,只得小心翼翼的道:“微臣以為,韋大人所言,實為不智,北匈奴是野蠻之地,不開王化,根本沒有必要。而且最重要的是,北匈奴離我朝疆土太遠,這中間可是隔著一個長漢,一個遼戰,根本無法控制,若要幫助貼津木複國,國力難支,而且根本就是弊大於利,那貼津木也不是笨蛋,他無事時就要求聯姻,而我們還不得不答應,有事的時候才想到要借助我南唐國力。又豈是好控制的主,一旦生變。韋大人是不是又要帶雄兵百萬前去剿?勞民傷財,所得幾何?”

    李泯聽後微微點了點頭,不過也沒出聲。而是轉頭向另一邊站著地中書令哀諄問道:“哀大人,你看呢?”

    哀譚斟酌了一下措詞,然後說道:“兩位大人說得都沒錯,韋大人說的對,匈奴內亂,於我南唐有大利可圖;不過韓大人說得也沒錯,如果我們出兵相助的話,那完全是不智之舉,我朝只要派出一位使者,前往貼津木軍中。作為軍師,便算是相助了,如果貼津木複國,勢必還得依仗我朝,如果失敗,北匈奴與長漢接壤,到時烽火也只會波及長漢,與我南唐無干。所以我朝可以只用少量的糧草軍馬,卻換得北匈奴的臣服,足堪明智!”

    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泯聽完哀譚的話後,終於出聲,哈哈笑道:“不錯,哀大人所言,正合朕意,與其花費大力氣去幫貼津木,換來毫無用處的番屬之國,如僅用數個智謀之士,就獲得一北匈奴的依附,這兩者相差可是甚大。那麼,就依哀大人所言辦事,即日擇一二謀士,帶禦酒十瓶。糧草百車,前往貼津木軍中。”

    另一個官員不由得問道:“那和親的事?”

    李泯一揮手道:“暫時擱置!以後再議!”所有人登時明白,李泯這是推諉了,以前北匈奴勢大,結盟對南唐有好處,此刻匈奴內亂,貼津木自保都成問題。還談什麼和親,就算他真地擊敗了叛軍,那也是多少年之後的事情了,李泯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與貼津木和親。這件婚事。自然暫停了。

    韋處厚與韓弘都不由得有些丟臉。退回班列之中。李溫狠狠地剜了韋處厚一眼,在他退到自己身後地時候,罵了一句:“大老粗,只知道打仗。不知道動點腦子!”

    李泯連問三人,分別是太子一系、清崖郡王李軒閣一系,哀譚則是昭王李穆一系,哀譚得到讚賞。豈不等於李穆面上有光,打了他李溫一個大大的耳刮子。

    韋處厚面色一變,太子這話,神冊帝雖然沒有聽見。可是身後還有這許多重臣,李溫也未免太不顧慮臣屬的面子了。只是他是臣下,又能如何,只能忍氣吞聲,退回原處,臉上紅一陣青一陣。

    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下來,又一個大臣跳出來,指責郭昂李複居然膽敢犯上作亂,刺殺軍中大將,搶奪兵符。剛剛冷清的場面一時火爆起來,蔣琬心中暗叫:“終於來了!”

    對於離開南唐,他早已料到眾人不會反對。唯獨對於這個一直忠心耿耿的屬下郭昂,卻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畢竟他犯地,可是犯上作亂地大罪。別說是搶奪兵符,就是刺殺軍中大將這一罪名,都夠郭昂死上十次地了。

    蔣琬雖然做了諸多準備。可是也不能料到情況會怎麼發展。一切也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那個官員明顯是太子一系,李溫整不了蔣琬。發誓也要把郭昂給整死,故而在最後關頭,指使屬下。這才挑出,明擺是為了給蔣琬難堪。

    而凡是對方反對地,我都支持。清崖郡王李軒閣一系,立即站到了蔣琬這邊,紛紛說。這是因為要救他的主帥,雖然其理不合,其情可憫。請求皇上放他一馬。

    朝中吵得不可開交,神冊帝臉色陰沉,雖然郭昂是為了救蔣琬才不得已而為之,可是這地的確確是犯上作亂的大罪,如果他默許了,以後帝威何在,再有這種情況,是不是也有人學而效之?那樣朝庭豈不要大亂?

    心中已不由動了殺機,李穆看到這種情況,知道他應該要出面了,否則郭昂就真地只有死之一途了。只聽他出班奏道:“兒臣認為郭昂不但無過,反而有功。理應重賞才是!何立人不識時務,枉顧國本,這種人死了也不冤枉。”

    這一番話登時說得朝庭大嘩,刺殺上將。居然還有功?這是什麼道理,就連李穆自己的屬下,一時都不知道如何奉承支持?

    犯上作亂,居然有理?

    李溫冷笑一聲道:“十三弟這話可說得真有理啊。犯上作亂有功,那那些篡位的亂臣賊子。是不是還應該捧上神堂,供奉起來,以供後人祭拜啊?”

    神冊帝李泯的臉色驀然黑了下來,怒道:“夠了。”滿堂一時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神冊帝已經很少發火了,可是李溫這句話,卻不由得觸到了他的痛處,作為一個帝王,最害怕的是什麼。是篡位,如果把犯上作亂與這個等同起來,就算有一萬個郭昂。也不夠殺的。

    沒有哪一個皇帝,能夠容忍別的人染指自己的江山,有的時候。連自己地兒子都不能!

    宮庭之中,流血政變,那還不是常事?他李泯當初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他自己能不知道?

    人老了,才更怕出事,誰敢提到這事,就等於觸犯了龍之逆鱗,神冊帝如何能夠不怒。

    李溫立即閉口,表面上裝出一幅嚇到的樣子。卻偷偷朝李穆冷笑了一下,李穆如何能不明白。

    這一招夠毒,搬出連神冊帝李泯自己絕對不能容忍地事,雖然自己也受責了,不過李穆要保郭昂,不等於自己往火堆中送麼?他倒要看看,李穆現在還如何自圓其說。

    不惜觸怒帝威。只是因為要打擊自己。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帝位之爭,歷來無情。沒有任何饒幸可講。

    不是你傷人,便是人傷你。

    這也更加堅定了李穆幫助郭昂的心,因為李穆手上的那一支軍隊,將是他走向帝位的一股很重要的助力,不管是因為答應了蔣琬也好,還是因為為了自己也好,郭昂,都必須救下來!

    他面色不變。走上前,拜倒在地,說道:“父皇明鑒,郭昂犯上作亂。確有其事,罪不可赦!”

    所有人都不由得奇怪地看了李穆一眼。眾大臣張目望向站在最中央地這位年輕皇子,一瞬間臉上地驚訝蓋過了一切。

    他不是要保郭昂麼,這麼說。豈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送。

    就連李泯都不由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以目示意他道:“繼續說!”

    李穆整了整衣冠。緩緩道:“一個將軍。換來一國安寧,父皇認為誰更重要?”

    李泯道:“這還用問。當然是江山社稷重要!”

    李穆道:“正是,與一個小小地將軍相比,一國社稷江山,自然更為重要。所以兒臣說:郭昂無罪,反而有功,正是因為如此。”

    李穆這下也不由得好奇起來,指著李穆道:“這是什麼道理,郭昂犯上作亂,罪應當誅,怎麼又與江山社稷扯在一起了?”

    李穆不緊不慢地道:“父皇請想。李四與徐長卿此行,是為了與北匈奴的和親大計,事關我國與北匈奴地邦國之交。而此時。卻中途遇刺,如果知道了消息,反而不派兵援救。和親使團全軍覆沒,那麼,北匈奴會怎麼看。天下人會怎麼看我南唐?”

    所有人一時間恍如雷擊。就連李溫也不由得驚呆了。他打死也不會想到,李穆應該把它給扯到了國家社稷上面。先前看李穆一臉悠閒,還以為他只是裝作如此,原來他早有預謀,把握在手。把自己都算計了進去。

    自己挑唆父皇與郭昂的關係,那一招夠狠夠毒,本來應該萬無一失,神冊帝大怒之下,郭昂立即處斬,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不想李穆忽然出一奇兵,竟然將局面完全扭轉了過來,而且形勢變得對自己大為不利。

    按他這樣講,自己豈不是成了只顧私人小利,枉顧國家社稷的蛀蟲?父皇會怎麼看我,天下群臣會怎麼看我?

    李溫忽然之間。額頭之上,冷汗滲滲而下,他忽然意識到,他踏進了一個天大的陰謀當中,別人下了套等他鑽進去,而他竟不自覺,還主動鑽了進去。等到發現的時候,一切為時已晚。

    目光看向一邊低目垂眉一直不發一言的蔣琬。仿佛這件事與他毫無干係。李溫忽然之間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冷之意,皇宮之中十八根大銅柱之中,冬天都會生有木炭。以確保大殿之上不會寒冷。可是此刻,李溫卻忍不住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顫。

    面前這個臉色略有些蒼白地少年,此刻看來,竟是那麼的可怕。

    他只覺得頭腦之中一陣嗡嗡的直轉,腦子中一片空白,有些蹌踉的退後了一步。可是,一切都只是開始!

    李泯看向李穆的眼神之中不由得帶了一絲贊許,在他的十一個兒子當中,這個的確是最堪造就的一個,看事物的角度,永遠都與常人不同,如果他是太子……

    想到這裏,他腦中不由得一驚,看向下面的眾人,卻見此刻那些無論是李穆一系地,還是清崖郡王、中立一黨的,甚至太子一系那邊的眾多官員,看著依舊在你你而談地李穆,目光中都帶有一絲的讚賞之意。

    這個皇子,一直都是那麼的出眾,仿佛太陽一樣,可以將天下星辰的光輝淹沒。

    “殺一位將軍,救出和親大臣,保住我國顏面與邦交,與犯上作亂相比,他豈不該賞,何立人冥頑不靈,知道這種情況,居然不立即派兵救援,死得其所。父皇應該下令除其將位,責令鞭屍才對!”

    就在這時,一直寂然不動的蔣琬猛然撲通跪倒。懇求道:“請皇上看在四的面上,饒郭昂一條小命罷。他畢竟是為了救我而殺人,罪責理應在我,皇上如果要罰。就罰我吧!”

    這時後面很多人一時反應過來,竟然跟著蔣琬。撲通跪倒了一地,紛紛請求神冊帝饒恕郭昂地罪過。這些人裏面,不光有李穆這邊地中書令哀譚、尚書令王穎、金紫光祿大夫裴度、國子祭酒李師道……其至不少清崖郡王和太子一党地人,都跪了下來。

    看到蔣琬跪下,後面跟著連成了一大片,神冊帝李泯驀然怒極,只是看到站在最中央地李穆。再看到一邊垂頭喪氣地太子李溫,李泯忽然之間覺得一陣疲倦,我這麼做,是不是錯了?

    就因為要鞏固自己的帝位,找上這樣一個無才無德的太子,讓天下人為之詬病。是不是真的值得?

    自己豈不也是在把南唐的江山社稷當成了兒戲麼?

    無力地揮了揮手,看著大殿之上黑壓壓跪倒一地的人群,李泯揮手叫過武承恩,無力的道:“宣旨!”

    “奉天成運。皇帝詔曰:郭昂犯下犯上作亂之罪。理應滿門抄斬,念其救主心切,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賞四十軍棍,罰俸五年,官降兩級,欽此。領旨,謝恩!”

    一聲尖利的嗓音在大殿之上響起:“退朝……”

    所有大臣還沒有反應過來。樂聲已經奏起,李泯起身,武承恩扶著他。走入了台後,看著他臃腫蒼老的背影,南唐皇宮之中。一時靜寂。

    片刻,山呼海嘯一般的萬歲萬歲萬萬歲之聲,才再次響起,久久回蕩在南唐皇宮之中……遠處,天邊一道炫麗的彩霞托承之上,一輪紅日。緩緩的跳出雲層。升上天際!遠處地棲霞山上。從這邊望去,已經漸漸有了一星半點的綠意。

    冬天過去了。春天還會遠嗎?

    不久之後,一輛馬車順著剛剛打開的北城門,緩緩向北方駛去,兩個衛兵揉了揉眼睛,看著那輛漸漸遠去的馬車,不由得叫道:“奇怪,這麼早居然還有人出門!”

    薄霧中。那輛漆黑的馬車在漸行漸遠中。建業城中的第一縷陽光下,緩緩消失在天際群山之中,隱沒不見……

    在遠處的一座高樓之上,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女,背後背著一把異常沉重的漆黑大劍,就那麼悄然站在樓頂,望著那輛馬車,消失在天際群山之中,久久沒有回首。

    這個冬天,是隆盛二年的冬天,很漫長,雪下得比任何時候都大。

    只是冬天。畢竟是過去了。

    自從那一天過後,有近好幾年地時間,南唐再沒有人見過那個紅極一時的朝庭最為年輕的銀青光祿大夫李四。也沒有人再見過惜花公子琬,沒有神醫少年……

    自這一年算起,隆盛四年,成王李隨死;隆盛五年。閔叛,被殺。同年五月,太子李溫被廢黜;權傾朝野地穆家滿門被神冊帝連根拔起,誅連九族,莊王李漓被逐離京城,甯王李傳間心灰意冷,黯然離開了南唐京城建業,出家為僧,自此飄泊天下,蹤跡所至。踏遍七國大江南北之地。

    十一皇子之中,景王已瘋。成王死,莊王逐離京城。甯王為僧,雲王李軒閣最後被囚入寒宮之中,終生不得踏出一步,如同一個死人;恪王李閔無意皇位。被發配到清崖郡一個兩個小縣做起了他的清平王爺,昭王李穆,奪嫡失敗,被剿死於東門菜市口。

    次年,十四皇子李恨水繼位為帝,國號太初,又稱神功,神功皇帝李恨水既位元年,亦即隆盛九年,離那個年輕人離開的日子。屈指一算,竟已有七年了。

    七年了,可還有人記得,那個曾經名動一時的銀青光祿大夫李四麼?他的侍女。是否已經治癒無恙?他去了積幽谷,眼睛是複明瞭?

    這七年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竟然讓南唐風雲變幻,演變成如今的這一幅模樣。一切都成為謎團。

    六大傳說,可否還尚在人間?四大公子,什麼時候才能在天下之局棋盤之上交手?七國之爭,誰勝誰敗?十傾城圖,人在何方?畫中人地美、金洛陽地寶藏、卓功絕地劍與寂寞、還有虞止的傾國傾城、花伴柳地風流,司馬狂生的天下!

    一則傳奇過後,必又是另一場傳奇的廷續!一個故事的結束,也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王圖雄霸】 尾聲 這一卦是天下,那一眼是蒼生

    花如霰,紛紛揚揚,自天際飄灑而下,整個建業城中裹,皚皚的白雪,覆蓋著這千萬裏無垠的如畫江山。

    這一年正是隆盛九年的冬天。

    依舊是建業這座六朝的古都,不過自從神功皇帝李恨水繼位,為示與舊朝不同之意,萬象更新,故把建業更名為金陵。

    金陵六朝古都,秦淮河水浩浩蕩蕩,自通濟門分兩支,一支繞道南城牆外向西,稱外秦淮河;另一隻通東水關進入金陵古城,這便是古時大詩人杜牧詩中所描述“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的六朝金粉、十裏秦淮。

    此刻,在秦淮河東岸,一座“聽風賞月軒”的二樓之上,一個雅座,坐著兩位年老的長者,或許是因為看得多了,經歷得多了,所以再從二樓望向下面繁庶奢華的十裏秦淮,這古都建業,眼神也是平淡的。

    端起一杯茶,左邊的長者忽然喟然一聲歎息,說道:“老了,老了……一眨眼間,七年都過去了,什麼都變了,這建業倒還在,居然也更改了姓名。”

    另一個長者也不由得沉默下來,半晌方才接道:“是啊,七年了,想不到這裏變化得這麼大,天變了,一切也就不同了。”

    七年,太子被廢、諸王或貶或黜,或殺或囚,竟然不剩一人,當年,誰能想到?

    就在大家都以為皇帝必從太子李溫、三皇子雲王李軒閣、十三皇子昭王李穆三人之中選出,李穆的勝算最大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最後卻一直是那個籍籍無名的十四皇子晉王李恨水奪得帝位,榮登九五。

    奪嫡就像是一場戲劇。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那些曾經位極人臣,權傾朝野地重臣皇子,如今又身在何方?反倒是他們這些升鬥小民,雖然帝王換了一個又一個,年號改了一次又一次,他們還活得好好的,比那些整日裏活躍在宮廷之中的皇子重臣們活得久遠得多。

    現在。又有誰還記得當初的那些人呢,七年過去了,記憶都開始變得模糊,好像還記得幾個人罷,不是太子李溫,不是三皇子雲王李軒閣,也不是昭王李穆。反倒是那個曾經在南唐朝庭之上曇花一現,出現了短短不到一個月便又神秘離開的少年銀青光祿大夫李四,似乎還略有幾個人記住,偶爾茶餘酒後。飯迄食畢,三兩好友在一起,不免談論一番,接著便是不勝的唏噓。

    悍然進入南唐朝庭,一入朝便是正五品上的中散大夫,當天入夜,就血洗了尚書府,半夜驚動百官,敲響登龍之鼓,接著。迅速被提升為正四品下的太中大夫,連升兩級。

    然而。這還不算,短短數日。便揪出隱藏在南唐數十年之久地史部尚書竟是奸細。堂堂昭王李穆身後的九指先生竟然是鳩摩國師桑先生,震動朝庭。手掌禁軍二衛,以一個書生之手,握著鐵血之軍。而讓手下個個信服。帝王連下七八道召令而不得。

    而後,更以一個弱衣書生,執大軍於外,以五萬包圍十萬,完勝而歸,震驚朝野!因為這場打擊,神冊皇帝的十八皇子景王李祈,從假瘋變成真瘋,被囚禁於圈牆之內,終生不得踏出其中一步。

    然後,他以入朝短短不過十日,最快的升遷速度,連升三級,直到從三品的銀青光祿大夫,與朝中一眾股胘之臣平起而坐,喧哧一時。被任命為和親大臣,前赴北地。可是半路之上,竟然遭到不明人物派出的殺手追殺,另一個和親大臣徐長卿最後被斬殺于暮楓穀山頭,跌落斷崖,連個屍首都找不回來。而李四,最後竟然被逼入了號稱死亡之地的流冰淵之中,若非最後關頭,他地部下冒死殺將奪符,領兵而來,他就要死於非命。

    然而他沒有事,他的侍女卻為他擋了一刀,生死不知,為了一個卑賤的侍女,正如日中天的李四,竟然辭朝離官,決定遠走天下,為侍女求醫問藥,就連宮中御醫都沒有法子醫治好,而他還不放棄,寧願棄朝離官,放棄大好地前程無邊的富貴,跑到江湖草野之間去尋求良醫。

    所有人都想不通,為了一個明明知道救不活回來的小小的侍女,放棄朝中高官厚祿帝皇恩寵,值得麼?可是無論別人怎麼想,他還是走了,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七年,這是一個多麼漫長而又艱苦的時間,在人生路上,真正能夠拼博一把努力一把的時間,又有幾個七年?

    七年之後!又有誰,還記得那個曾經名動京華的年輕公子李四?那個當朝年紀最小的從三品朝廷輔國重臣銀青光祿大夫?曇花一現,消逝如鴻,再無消息。

    而他走後,不到七年,整個建業城中就完全變了樣,坐在朝堂之上的,不再是那個垂垂老矣連九龍玉佩都賜給了他的神冊皇帝,而是他地十四皇子晉王李恨水,而原來視他如仇,恨之入骨的太子一党,如今早已灰飛煙滅消失在時間地長河中,再沒有人願意記起。

    大江卷水,逆浪風催,昔日那些位高權重的,都已經消散如煙,曾經位極人臣地蔣氏一脈,全族盡誅;

    曾經被神冊帝一手提拔起來地穆氏滿門,數年之後,不知因為什麼原因,亦盡皆誅于城南東市菜市場;

    傳說之中南唐的最後一把劍利書劍江山閣堂堂江山令主閔如水,全軍盡墨于欽水河畔,化作滾滾濁浪東去……

    也有人傳說刺殺李四地血霧樓殺手,是太子派出的,還有人說,太子一党之所以失敗,全因為那個銀青光祿大夫李四在離開之前,留給了昭王李穆三計,不逾年,太子果然被廢黜。

    還有人說,李四其實並沒有離開京城。他走後三年便回來了,一直隱藏在建業城外一座山上的莊園之中,據說那個莊園被數十個陣法所圍繞,常人無論如何也走不進去,只會在原地打轉。

    據說他一直暗中掌控著南唐朝政的局面,穆家都是被他整垮的,那個江山令主閔如水,也是死於他的手上。

    …………

    傳聞很多很多。當然,這些都只是傳說,還有人傳說,銀青光祿大夫李四地眼睛已經治好,可是他的身邊卻不見了他的那個侍女情兒,還有人傳說,神功皇帝李恨水登上帝位之後。開始清理一切

    於與自己作對的敵對勢力,不論是太子一党、雲王一王一黨,都無一倖免。所有人中,只有那個一直躲在暗處的銀青光祿大夫李四,在他還沒有行動之前,就消失不見了。

    那一年,正是隆盛八年的深冬,神功皇帝李四剛剛登上帝位之後,為了抓到李四,剪除這個昭王羽翼之下的這最後一個餘逆,不惜下令把整個建業城封了一個冬天,因為這個人的手段計謀。都讓他無不感到如哽在喉如芒在背,提心吊膽。

    然而。忙碌了一整個冬天,甚至出動了御林軍三萬。秘密調遣了無數地武林高手。在南唐帝京建業城內展開了一趟地毯式的搜索,所有人都能確定。昭王剛剛事敗,而那個時候,李四還呆在昭王府內,外面已經四城緊閉,李四根本不可能有機會逃出城外,可是,無論是青樓酒肆、茶軒歌館,就連皇宮大內,城中那些早已廢棄破舊的道觀古寺,都早已搜尋一空,打著尋找餘孽藉口的御林軍,翻遍了建業城內的每一寸土地,最後,還是沒有找到李四的蹤跡。

    任何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被翻了一遍又一遍,就差要掘地三尺下到地府去找人,南唐皇宮不乏智珠如晦地高人,可是想遍了腦殼,這一個冬天,還是沒有把李四找出來。

    仿佛,他就突然消失在了人群中間,根本不曾存在過一般。

    所有人都漸漸相信,李四根本沒有回來過,只是為什麼,有所有逆黨都已經死亡一空之後,整個建業,竟然還要封城達三月之久,這卻是不爭的事實,除了神功皇帝李恨水自己心中,只怕再也無人知道這個答案。

    等到春雪消融,建業城中存糧告盡,神功皇帝李恨水迫於壓力,終於不得不取消了戒備,所有人都可以自由進出,全城封鎖徹底解禁,封城之時尚且抓不到人,更不要提這種情況之下,如果李四真的還在建業城中,他到底身在何方?居然能瞞得過天下人的耳目?

    在所有人地心中,都有同一個疑問,李四,到底是死了,還是尚在人間,如果活著,他又在什麼地方?

    是不是大仇得報之後,再無留戀,假死退隱,過著采菊東籬的悠閒生活?

    有人說:他已經看破紅塵,遁入空門,做了一個小寺裏的閉口僧人;也有人說:像他這樣的人物,驚才絕豔,才情驚世,理應早已經成仙歸去,不再過問人間世事……

    ……傳說的版本很多,但沒有哪一個版本,真正的能讓人信服。

    而此刻,位於南唐天牢最深層的石室之內,一個布衣青年,抬頭望向那個頭頂之上僅剩拳頭般大小的鐵窗,就連一隻貓兒也休想跑得出去,一縷陽光從中照射到他的臉寵上,雖然衣衫破舊,可是面寵之上卻仿然一層明玉一般,帶著溫暖的光輝,瞧模樣竟然跟蔣琬有點相似。

    可是他地眼睛,明明是睜著的,看向上面,那裏面,似乎山水流連,世事如詩;仿佛琴韻簫聲,歌舞若畫,琉璃明淨一般,清澈而深遂,悠然溫暖。

    在這天牢之中,常年不見陽光,可是他卻似是站在高崖古松之下,寬著一襲寬袍廣袖,在輕撫古琴,又似在夕陽餘輝之下,仰面向天,任由最後地一樓明玉般的顏色,灑在他地半邊臉上!

    看到他地眼睛,就知道,他不是蔣琬。

    可是他又是誰呢?

    這已經是他來到這裏的第二個冬天了,輕輕看著牆上那一面他用枯枝畫出來地一幅江山入畫圖,他微微眯了一眯眼睛。

    如果有別人在側,就會發現,那牆壁之上,江山圖之側,還刻有幾個石刻刀削斧鑿的痕跡,那上面,是三十二個首尾相連的反連體古篆。

    這個牢房之內每天能見到陽光的時間不多,僅只有那麼短短的一刻,陽光便從這個年輕人臉上,慢慢移到了牆上,正照射在那十六個大字上面,使得人眼睛看去,疑似那三十二個字忽然披上了一層隱隱的金光!

    只見那三十二個字,正是:

    “明君既出,星宿羅列。紅鸞星動,劍氣遮月。紫薇亙市,太白輔國。熒惑犯沖,天魔將出!”

    這一卦,說的是天下!那一眼,看的是蒼生!

    ——全書(完)

    結束感言:帝王正式完本,敬請期待【帝王心術】第二部【名動河山】!預計八月十五號左右發,請大家隨時留意帝王心術這邊發出的公告。

    本書從去年暑假,六月在家裏寫起,九月回校上傳,至今已有一年多的時間,全書近百萬餘字,可稱不易。這其中經歷的事情很多,最重要的,莫過於大學畢業出來找工作,因此更新上,很對不起大家,寂寞在這裏向大家說一聲抱歉,新書時期,則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暫定為一天兩更,比較大的推薦期間一天三到四更。第一個月沖新書榜,第二個月沖月票榜,是萬萬不會出現斷更的情況的,請大家放心。

    你們裏面有從帝王一路走來的很多讀者,一年多來,多謝你們的支持,如果不是你們一直跟著帝王行走,帝王也不會有現在的成績。謝謝大家!

    帝王裏面留下了很多伏筆,還有這七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個大的謎團,都將在帝王中得到解答,一切,盡在帝王第二部,敬請期待!

    至於那些還在書評區嚷著怎麼就這麼完了的傢伙,寂寞有些無語了,我已經說過了次了,下面是接著這部寫的,只是一個是南唐卷,一個是天下卷,帝王並沒有就此結束,大家隨便想想,也知道帝王不可能就這麼結束的啊,為什麼還要說個不停呢,非要我不住的解釋解釋,而且好多還得一個QQ一個QQ的回復,我……無語……

    自今日起,閉關碼帝王,八月十五,帝王的書友們,支持帝王【名動河山】吧,讓我們繼續蔣琬這一生絕不可能停止的傳奇!更精彩的,盡在帝王心術。

    四大公子、六大傳說、七國之爭、十傾城圖,還有情兒到底治好了沒有,蔣琬如果還活著,七年過後,又是什麼樣子?……一切,都將在帝王心術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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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ene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4:40 | 顯示全部樓層
王者歸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流冰淵
    是那個黑衣首領黑鷹,望著依靠在一起的十四人,自少,他卻露出一個令人膽顫心驚的微笑︰“我就知道,依你李大人的作風,一定會往這邊來,所以我們就到前面來等你,果然被我猜中了,李大人,以後可要記住,雖然反其道而行之是一種策略,可是面對聰明人的時候,有的時候,你還要考慮考慮對方心中在想什麼呢?”

    蔣琬這個時候反而鎮靜了下來,他抱起情兒,緩緩替她拂去沾在頭發之上的雨水,而後才慢慢的轉過頭來,面對那四個黑衣人,沒有一絲的驚慌不安,淡淡說道︰“既然來了,那就動手吧!”

    黑鷹仰天長笑,隨即目光盯住蔣琬,說道︰“果然不愧是有冷血公子之稱的李四,朝廷第一紅人,對別人的生命從不放在心上,對自己的生命也沒有半點放在心上,身處危境而不懼,黑鷹很少能佩服人,你算一個!”

    蔣琬道︰“那我是不是還應該感到很榮幸!”

    黑鷹不以不許,嘆口氣道︰“只是可惜,雖然我很欣賞你,但是今夜,你還是必死無疑,這是命令,也是規矩!”

    蔣琬道︰“那還那麼多廢話干什麼,為什麼還不動手?我就不相信你想不到,那三千人里面有我的眼線會前去報信,救援的軍隊已在途中!”

    黑鷹半點不急的笑看著他,說道︰“就算你的信報到了,可是憑北營何立人那樣的人,他會干冒奇險私調軍隊前來救你麼。我看你是痴人說夢。而且,從北營到這,至少也得一個時辰。而這一個時辰之中,很明顯,我能殺你十次!不要以為你有什麼南海十二漁保護,他們,我從來沒有放在眼里過!”

    蔣琬道︰“那你還羅嗦什麼,動手罷!”

    黑鷹當然也想動手。他也明白何立人雖然懦弱,但是其手下剛剛調去地郭昂李復二人卻委實堪憂,定下暮楓谷刺殺一案,他自然得清楚所有可能發生地意外,正如他明知道不可能有人能逃出暮楓谷之外一樣,他還是布置了無數的暗哨,可惜十三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來得及發出迅息。就全被斃命倒地,十三個人,就算你一劍十個,也終有一個人能發出信息吧。他實在想不通,是什麼人有此神通。所以這就是他的顧慮之所在!

    郭昂是一個忠君思想深入骨髓地人,如果只有他一人,絕對不可能做出刺殺主帥的事情,按他的性格,殺主帥猶如叛國,但是他又是一個重情的人,他不可能不報恩,因此最有可能的是他匹馬前來相救,寧死也不後悔。

    可是李復不同,李復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他在軍中因為沒有靠山,一直郁郁不得志,而他,自從得到蔣琬賞識之後,便跟隨左右,短短十日升遷地速度,是他過去數年之間的總和還要高,如果他知道蔣琬危急,依他的那種拼博性子,必然會賭,把自己綁在蔣琬這一邊,只要蔣++.的,把何立人打暈就可以了,但是李復更狠,沒有給自己留一點退路,而因為這樣,只要蔣琬無礙,這件事情就會把李復牢牢的綁在蔣琬的核心圈子之中。

    秘密,有的時候能讓好朋友變成仇敵,有地時候也能讓兩個毫不相關的人變成朋友。而李復,明顯懂得這個道理,殺了何立人,事後問起自然可以推諉為一時心急,蔣琬自然也不好責怪,卻一定會竭盡心力為他開脫,所謂人是越用越親,這樣一來,反讓蔣琬認識到了他的忠心。日後自然是前途光明。

    黑鷹料定必有援兵,卻也並未放在心上,血霧樓殺手講求的是一擊必殺,從不落空,等你大軍到我,我早已飄然遠走,不知所蹤,從來不用跟人正面相抗,只是他沒有料到並琬身邊竟然還有一位神秘高手所在,而他之所以一直拖廷時間,便是為了瞧出那神秘高手到底在哪?然而無論他怎麼看,都沒有找出半點有人地跡像?

    可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敢大意,言語之中也頗多試探,然而總是如此干耗著也不是個事兒啊,時間一分一分過去,好好的一場刺殺變成了正面對抗,這實在有違刺殺地宗旨,黑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看,可是明明敵人就在前面,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盲眼書生,一個柔柔弱弱的侍女情兒,然後是十二個轎夫,這樣的一群組合原本應該是一擊便可以輕松擊殺的,可是現在自己卻不敢妄動一下,實在有些弊氣。

    可是你越等下去,反而越是心浮氣燥,黑鷹咬了咬牙,他就不相信以自己這邊的實力,對付不了面前的這樣十四個人,就算有一個高手在側又怎麼樣?

    他決定不再繼續等下去了,一揮手,另三個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也早已經有些不耐凡了,因此立即沖了上去,黑鷹隨後,猛然身形一變,暴雨之中,只見他的身形如同一團黑霧,罩向蔣琬等人。

    此時此刻,還需要再說什麼嗎,雖然明知道不是對手,南海十二漁還是猛然沖了出去,在半空之中就與那三人相接,“砰砰……”之聲不絕響起,一個眨眼之間,就打了個照面。那三個黑衣殺手毫不留情,手中的彎刀已經刺入了三人的咽喉。

    隨著三聲悶響,三個人自空跌落,而另外九人看著自己的兄弟被殺,登時眼圈紅了,不要命的沖了上去。

    縱是送死,也要拉上一個人墊背的,所有人都抱著這樣一個想法,一瞬間那實力明顯高于九人的三個黑衣殺手反而有一些手忙腳亂了起來,而這個時候,趁著三人纏住了南海十二漁夫,黑鷹化作的那道黑電,已經電射而至,擊向蔣琬面前!而此時,蔣琬身邊,已經只剩下一個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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