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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 作者︰司雨客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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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1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部 世事初硎赤子心 第八十章 長城之戰
    司馬懿一眼看穿我和李嚴的想法,雖然季漢人馬近在眼前,他卻認定季漢不敢再進行攻擊,獨留下曹肇按計而行,自己卻引軍出發北上了。

    就在司馬懿決定北征的當天夜裡,季漢知聞所在雁門郡的整張網絡都被清掃一空。隨之,李嚴和魏延都成了聾子和瞎子。而出去的探馬也開始被一次次的突襲。同時,曹肇一個人引軍在故佈疑陣,他一是不停的在魏延營外罵陣,敲鼓搖旗,沒有一刻安寧。而李嚴軍外卻沒有動靜,但是從武州到馬邑,一個行人都沒有,這種情況讓李嚴生疑,面對這種疑惑,他選擇了堅守。從黃河到長城,這一段的進攻道不近,眼下已把定襄郡整個都納入季漢治下,若再進攻,只怕會急中出錯。

    同時,曹肇派他的手下戴陵騷擾季漢的後軍。戴陵年紀不大,資歷卻不淺,他多年擔任張合阝的副手,本領和才華在可算得一流人才,就算比不了超一流戰將張合阝那樣的驚才絕艷,卻也不下於蜀國後期的大將廖化、馬忠、吳班等人。但是他的人馬並不多,雖然騷擾相當成功,但也止於騷擾而已。這反而讓李亞認定,曹軍還在尋找戰機,並沒有打算與季漢硬拚。但他既然敢在後方進行騷擾,那麼前方,敵人一定還在,並弄著什麼詭計。

    我不變,應你萬變。這就是李嚴的打算。

    李嚴想不到,也並不完全怪李嚴,因為在李嚴眼中,鮮卑人受不受打擊並不重要,若是當真魏軍能實現那個千里逆擊的計劃,他只怕還要鼓掌歡迎的。所以在知聞所的消息消失之後,李嚴已把所有工作的重心都放在了防守上,只要季漢能穩定地戰領定襄郡就好了,其餘的事,與他無關……

    軻比能沒有想到會被突襲。事實上,自有鮮卑以來,漢人(包括漢與魏)面對大漠的人大都是選擇防守,而不是主動進攻。在雁門郡的馬邑和句注山,有著天下最堅固的城塞,一般說來,在攻到那裡之前,是不會遇到任何阻擋地。

    甚至,鮮卑人可以大搖大擺的走到馬邑之外再砍木頭建造攻城武器。

    而在歷史上,司馬懿正是以兵貴神速著稱的,從十日下上庸,擒孟達,到百日定遼東,誅公孫淵,全都是出人意料。在不動聲色間完成準備,千里遙發,一擊而中,讓人防不勝防。事實上,司馬望地很多做法都與司馬懿很相似,只是規模要小得多,其成功率也要低一些。

    這次軻比能在我的誘導下,起兵十萬南下并州,在他看來,這次是摘果子。與我合作,有著季漢的精兵和匈奴的幫助,可以輕易重創魏國幽並兩州的軍事都督,從而吞併幽並兩州保護的東部鮮卑,達到稱霸鮮卑的目的。到那時,他要建立比檀石槐還要偉大的帝國,他要把中原變成鮮卑人地牧場,他將建立比檀石槐更加偉大的事業,季漢,曹魏,東吳,都將是他的口邊之食。

    在得知最大的敵人步度根已死之後,他地野心開始膨脹了。

    已經佔領的彈漢山的他,出兵向南,駐兵在強陰。這裡,隔著長城向東南是平城,當年漢高祖被匈奴包圍的白登山就在平城之東。隔著長城向西南是善無,據說有小股魏軍駐在那裡,但是隨著他的大軍出動,他相信那股魏軍定早就逃走了。

    他在高坡之上,身邊人頭簇擁,密密麻麻,數都數不表。隨著長長的呼嘯,人馬的聲此起彼伏,馬蹄雜踏,有如沉雷。營帳起伏,有如大海的波濤。這是他第一次聚集了十萬以上的人馬,千萬匹戰馬排成整齊地隊列,鐵蹄踏地,連山脈似乎都在顫抖。

    這樣一支大軍,將按著他的意志,縱馬南下,掃蕩中原。

    將士們揮動彎刀,大聲呼嘯著:「呼——嗬——嗬——」打獵時他們就是這樣呼喊著圍住驚惶的野獸,殺敵時他們就是這呼喊著發起衝鋒。他們聚在一起,就是戰無不勝怒潮,可以試卷整個天下。

    軻比能的目光投向南方,投過長城之南,他要進軍了,從今天起,他要寫下鮮卑最新的一頁。

    他揮動手臂,向南直指:「兒郎們,過長城!」

    但是他不知道,他眼下地強大並不穩固,雖然司馬懿沒有想到軻比能會這樣堅決的與季漢聯手,但司馬懿還是早把手伸向了鮮卑人,其中就包括軻比能的前鋒大將戴胡阿狼泥。(歷史上,戴胡阿狼泥於青龍元年歸魏)

    軻比能在戰場上是個了不起的人,但是論及權謀之術,卻遠遠無法與司馬宣王相比。何況他這次實在是大意了,一直以來的習慣欺騙了他,讓他以為在跨過長城之前,不可能遇到任何的陣仗……

    「報大人,南路軍一切正常,豪帥戴胡阿狼泥沒有發現任何魏軍,請大人放心前進。」

    「嗯,戴胡阿狼泥還算曉事,這次居然肯於主動為我先驅。不過此人畢竟原來是步度根手下,不可不防。你們該探路還是要探路,特別是咱們現在走的這條路,左右都是山,太險了。」

    「是,大人放心,我們已經探過了。」

    應該說不能人不避艱險軻比能的探馬,他們的確打探過了,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魏軍會把部隊藏在數十里外的山谷裡,待前軍過後才悄悄進入伏擊圈。當數萬人馬安全的從這條路經過之後,中軍無論如何總是會大意的。

    正在叮囑手下的軻比能,忽然聽到天空中傳來一種異樣的「嗡嗡」鳴響,多年的征戰的經驗使坐在巨大駝車中的他立即從昏昏欲睡變成機警萬分。

    「敵襲!」他叫出來,隨之翻滾到巨木的駝車之後,幾分長箭帶著火焰釘在駝車的之上。但駝車上蒙著厚厚的生牛皮,那些火藥味無法點燃。

    軻比能抽出彎刀,大聲喊道:「準備迎敵!」

    可是這只是開始。

    「殺!」

    天空忽然暗下來了,在樹林裡,在岩石後,大片的飛箭象雲朵一樣遮蔽了天空,烏雲瞬間又變成雨點,金屬的瀑布從天而降。

    曹魏的弩機有著不輸於季漢的威力,發射的箭矢是如此強勁,衝在最前面的鮮卑小帥像是被個隱形的巨人正面猛擊了一拳,整個人突然向後倒飛了出去,身子在半空中扭曲成不自然的姿勢,翻轉著被射成了刺蝟。在這陣可怕的金屬風暴中,沒有盔甲和盾牌保護的血肉之軀紙糊般脆弱,前排騎兵連喊一聲「救命」都來不及,連人帶馬瞬間被絞得粉碎。這絕對是個最可怕的噩夢,慘叫、呻吟、鮮血、死亡,慌亂的人馬相互踐踏、馬蹄聲、尖叫,箭雨如蝗蟲般飛來,而箭矢破空的尖銳風聲充斥了整個空間,逼得那些最勇敢的戰士都要發瘋。到處都是箭!箭!箭!

    電光火石間,如同突然被狂暴的雷擊中,前列騎兵人仰馬翻,不斷有鮮卑士兵噴灑著血花騰起在半空,慘叫著從馬上栽倒塵土。身體瞬間被洞穿,箭矢帶著血花又將第二個人射得飛起來;有人甚至被整個人釘在了地上,血花在半空綻放。士兵們尖叫、哭號,你撞我推地擠成一團,自相踐踏;有人臥倒躲避,卻給驚慌的戰馬踩過後腦,腦漿飛濺。騎兵不斷地倒下,瀕臨死亡的短促而尖銳的可怕慘叫聲、中箭受傷的戰馬在地上翻滾,長長的嘶叫聲慘絕人寰。

    鮮卑特別是軻比能的中軍作戰是勇猛的,他們毫不畏懼的衝上前去,以血肉之軀抵擋被衝亂的前軍,去抵擋曹魏的箭支,來掩護自己的主帥安全撤離,但是司馬懿布成的圈套,哪裡那樣容易可以衝出的?早有準備的魏軍在這段險路上,準備了大量的守城器具,用巨石大木封住了狹小的谷口。當鮮卑人衝近時,隨著「咯吱咯吱」的旋臂轉動,無數的巨石猶如鳥群突然從空中飛過,帶著淒厲的風聲從天而降,雷霆般落到了密集的盾牌方陣中間。準備以盾牌應付敵軍弓箭的鮮卑人連躲閃都來不及,大群大群地被砸成了肉漿,腦漿飛濺。沒有任何盾牌能夠抵擋這種恐怖的武器,比起實際的殺傷效果來,震撼效力更是大了幾十倍。很多鮮卑人雖然早聽說漢人的投石機,卻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強大的防禦武器,眼看同伴們死得如此淒慘,恐怖感控制了鮮卑人的心,他們歇斯底里地狂叫,丟下了手中盾牌抱頭四散。

    軻比能退在一處山腳,高高樹起自己的大纛,又斬殺駝馬圍攏輜重車築成方陣,收集殘兵進行防守。他安慰自己的手下們:「敵人人少,我們只要堅持幾個時辰,前軍和後軍便可以衝過來,把這些魏軍全部消滅。」

    但是,隨之他就看到魏軍突然展開一桿大旗,一員身高過丈的大將揮動巨刀引一眾兵馬直撲上山來。陣前的鮮卑人遇到此人,如草扎紙糊一樣,紛紛被斬於馬下。

    那將一聲大吼,聲動山谷:「王雙在此,軻比能還不授首,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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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1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部 世事初硎赤子心 第八十一章 暗箭
    「啪……」我一掌擊在案上,「什麼,司馬望居然逃走了?你們兩個是做什麼吃的?」

    被我派出帶領白耳精兵追殺司馬望等人的李晟和李暠極少見我發怒,此時不由低下頭去。


    「眼下李嚴己到武州,魏延已在中陵,定襄全郡皆在我掌控之中,魏國勢力,完全被驅逐出境,長城之外,除了軻比能的勢力,便只有我們和劉豹在。他們眼下雖回定襄,卻還在我軍控制區內數百里,他們所有人馬加在一起不足兩千人,怎麼會逃了?」

    李晟偷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說,朕難道是那種容不得別人說話的君主麼?」

    「陛下,正因為長城之外除了我們,還有軻比能的勢力,所以才不好辦。司馬望他們,很可能又是從鮮卑人的轄區逃走的。」

    「不可能,軻比能的女婿郁築鞬險些死在司馬望等人手中,怎麼會還幫他們?」

    「可是,鮮卑人也不是鐵板一塊的。」

    我沉默了。的確,鮮卑人由大大小小數十個部落組成,雖然表面上皆奉軻比能號令,可實際上如何,誰也不知道。而司馬望、鄧艾和閻煥三人皆是了不得的戰將,猶其是鄧艾,在歷史上,他引兩千軍馬,偷渡七百里陰平小路,擊破蜀軍數萬精兵,擊殺先生的兒子諸葛瞻,孫子諸葛尚。逼得「我」直接獻城投降。他們若與鮮卑人有勾連,哪怕只勾結其中一部,那要想擒拿他們,還要費些力氣。

    「著令知聞所加強信息傳遞。著令後軍統制楊任加強清剿,我聯繫軻比能讓他幫助清查,你們兄弟帶三千白耳精兵隨時準備出發,給他們突然一擊,絕不能放這三個禍害逃回魏國。」

    「是。」

    我並不太擔心大局,眼下我們與軻比能、劉豹的總兵力加起來有二十多萬,而曹魏不過五萬,僅僅比得上季漢一家之力。季漢人馬皆是精兵,由李嚴和魏延帶領,只要小心一些。

    決不會出什麼大的差錯。而軻比能南下之後,原來的曹魏勢力已被完全從北方四郡驅逐出去(這就是司馬望以為回到魏境卻無法得到支援的原因),眼下魏國除了困守孤城,以雁門天險阻擋我們前進,我想不出他們還有什麼別的辦法。我們三部合擊,曹宇就算是塊石頭,也要被我們這三把鐵錘給砸碎了。

    但是我卻恨司馬望三人,恨他們這次出兵,也恨他傷了靈兒和李昂。不過唯一解脫的是。通過這次大亂,鳳兒不再是從前那個調皮鬼,而真正成長為一員大將了。據關索說,他姐姐的本領眼下只要要超過他和關興。若當真如此,那她已成為季漢數得著的戰將了。李昂傷勢開始恢復,我的御醫都是張先生的弟子,雖然拔毒療傷不及華倫門下。但是恢復藥劑還是絕好的。

    可是一想到他會變成「獨臂」將軍(右臂不能吃力),我就滿心的恨意。

    不過,曹宇什麼時候本事這麼厲害了,不但能輕易接手司馬懿的攤子,而且可以抵擋住李嚴、魏延兩大將軍的進攻,更能指捍司馬望、閻煥和鄧艾出馬和我為難。看來當真是每個人都不能小看啊。

    忽然有什麼東西在頭腦裡一閃,我悚然而驚,大叫道:「找廖大人來。」

    郁築鞬聽到前路被斷,大人被攻擊。已是瘋了,打馬如飛來到戰場,喝令自己的人馬開始攻擊阻擋在前面的魏軍。郁築鞬是漠北少有的文武雙全又忠心耿耿的將領,極得軻比能重視,在歷史上,田豫曾派使離間他與軻比能的關係。被郁築鞬所殺,其後田豫帶領部將西部鮮卑的蒲頭和洩歸泥共同攻擊郁築鞬,把郁築鞬擊敗。軻比能大怒,親自帶領人馬三萬把田豫圍在馬城七日,最後是閻柔的弟弟閻志親見柯比能,進行解說,這才把田豫放回。眼下田豫身在季漢,蒲頭死在李昂手中,洩歸泥為郁築鞬所斬,已沒辦法重演當年情景,但郁築鞬與軻比能的關係卻沒有改變,他對軻比能敬重遠在軻比能的幾個兒子之上。

    可是,面對魏軍地勢上的優勢,郁築鞬在短期內也無法突破阻擋。

    郁築鞬見強不是辦法,找來軻比能的大兒子軻連,二兒子軻山,與他們商議進攻之事。可是軻連和軻山明顯對這個父親並不是太熱心,只說道:「曹魏的人太厲害,若是拼光了人能救出我爹來,也就罷了,若是拼光了都救不出,豈不是白死人了麼?」

    郁築鍵雖早知道他們有爭權奪位的心思,卻沒想到軻比能才受困,他們就敢這樣明目張膽的表露出來,不由大怒。

    軻山見勢不妙,也懼郁築鞬三分,當下道:「姐夫的本領我們是知道的,一切聽姐夫號令就是了。」

    郁築鞬知道不能逼他們兩個,儘管心中怒氣升騰,卻強自按納:「兩位,我不要旁的,你們要還認自己有這個父親的話,那麼把你們手中的貊弓營交給我,我代大人謝謝你們了!」

    話說完,竟然施了一禮。軻氏兄弟臉皮再厚,也無法受這個禮,互視一眼,把自己的隊伍調了過來。

    貊弓是鮮卑族最出名強弓,是東部鮮卑長弓部落的特產,勁大,射程遠,遠比普道弓紮實好用。軻比能有五百貊弓手,分別交由兩個兒子掌管。貊弓部隊調來了,他們大聲吼叫著,開始對高處的魏軍進行壓制性射擊,掩護步兵迅速前進。投石機雖然強大,但無法達到貊弓的射程,被壓制住了,郁築鞬手舉盾牌,親自衝鋒,堅決而頑強的推進到亂石之下。士兵們把盾牌頂在頭上,迅速向上攀去。

    魏軍開始用石頭砸,用擂木滾,用箭射。鮮卑人不斷發出慘叫,摔落到山坡上。

    郁築鞬有如猿猴一樣跳動著,避開滾石,擋開箭支,第一個衝上高坡,他大聲吼道:「殺!」一刀劈下一名魏軍軍司馬的半邊頭顱,在他身後,他的部族潮水一樣湧了上來,雙方展開白刃戰,剎那間血光飛濺。郁築鞬的親兵們奮不顧身,鮮卑人最崇尚英雄,不住地喊好。

    王雙再一次突破了鮮卑人的防禦圈,衝到了離軻比能不足百步的地方。

    王雙字子全,乃曹魏出名的猛將,在三國後期表現極為搶眼,曾經殺死蜀漢大將謝雄,龔起,重創張嶷,威名赫赫。在三國後期,這樣以一人之力而動搖敵軍的,除了文鴛,他算是極少見的一個。王雙原是曹真的屬下,在渭南大戰時司馬懿引軍渡黃河,要走了王雙,可惜還沒有什麼出色的表現,就因曹丕主營被攻克,大敗而回。當然,王雙這樣的一勇之夫,想要擊敗以勇武名動天下的馬超和西涼鐵騎,那也是難以想像的,想要表現,只怕反而讓馬超表現了。不過從此,司馬懿就沒把王雙還給曹真,直到帶來北疆。

    今天是王雙露臉的日子。他親自帶隊的強力衝鋒,比鮮卑人帶來巨大危脅,在軻比能緊急構建的防守圈上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數十斤(據說是六十斤,KO,也太重了吧,當然聖人那口八十二,更重的離譜)的大刀當者披靡。而身高體重的他,著了兩層全身甲,連戰馬身上都有著厚厚的護具,鮮卑的弓箭在他身上射了十幾支,卻傷不了他。

    他大聲呼叫:「殺!殺鮮卑賊!」突然間,一桿長槍刺入了他的馬腹,他撲的摔倒在地上,有如摔倒一座山。一大群鮮卑人衝上,幾乎把他包圍了,但是巨大的長刀揮舞起來,鮮卑人被斬開,被砸飛,王雙揮動大刀,如同猛虎,他猛劈猛砍,鏈子錘不時飛出,擊碎鮮卑人的頭顱。

    軻比能有些吃驚的站起身來,親自指揮護衛前去阻擊。雙方在此間拚死決戰,血流成河,鮮卑人的陣腳被一次次衝動,又一次次堅強的合攏了。

    此時魏軍中閃出一人,來到司馬懿身邊道:「主公,小人願前往助戰。」

    司馬懿道:「閻煥,你獨自一人千里歸來,身上又有傷,要小心。」

    閻煥點頭,策馬而前,一條腿掛在馬身之上,半個身子倒伏於馬背,有如死屍一般,漸行漸近。鮮卑人正與王雙拚殺,被吸引了注意力,未及留意這匹仿無戰場上亂竄的無主野馬,竟被閻煥從側翼*近。閻煥眼見軻比能進入射程,突然上馬,對準軻比能的咽喉就是一箭。此時軻比能正指揮自己的親兵進行防守,堵住王雙的進攻,突聞厲嘯聲起,心頭大驚。總算他也是百陣軍中殺出的宿將,危急中將身一扭,雖避開咽喉,卻正中肩頭,深深的咬入皮甲,刺入肌肉。

    軻比能一咬牙,將箭拔出,那是一支狼牙箭,帶起大塊皮肉,鮮血交迸,那血卻是暗紅色的。

    軻比能痛叫一聲:「毒箭。」只覺眼前發花,一眼看出都是朦朦朧朧的,登時摔於馬下。

    一時間三軍驚呼,曹魏軍中士氣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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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1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部 世事初硎赤子心 第八十二章 軻比能之死
    「陛下。」廖立對我施禮。

    「廖大人,知聞突然失去所前線消息,對此你有何看法?」我皺眉頭問道。

    廖立從容道:「這很正常,知聞所在北疆的網絡並不完善,在戰爭時被破壞也是常事。這說明,敵軍有大的舉動了。」

    「那麼,你認為這個大的舉動會是什麼?會不會對李嚴兩部有所損傷。」

    廖立想了想,搖頭道:「不至於,李嚴、魏延皆是一代名將,所將人馬不少於曹魏,而且北面有軻比能十萬大軍相助,曹魏就算人馬再多一倍,也吃不下他們。」

    我不知為什麼,心中卻總有一些不安。的確,眼下軻比能、李嚴、魏延三部人馬形成一個完整甚至可稱完美的包圍圈,曹魏怎去可能對他們有什麼影響呢?李嚴、魏延,這兩人加在一起,就算直按面對司馬懿也不會敗得太慘吧,何況只是一個曹宇。

    「那麼,廖大人,你覺得鮮卑人又如何,設想你是曹魏,在此種情況下,攻擊鮮卑人又能否打破這個包圍圈呢?若打破了,又會有什麼後果?」

    廖立想了片刺,搖頭道:「不會。曹魏想攻擊鮮卑人,那太困難了,鮮卑人有十餘萬人馬,軍力之強,不在季漢之下,若是我引軍,哪怕先進攻季漢,也不會進攻鮮卑人。」

    我點著頭。廖立卻似又想起什麼:「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曹魏能收買鮮卑人員大將,然後以精兵突襲軻比能中軍,以勇將斬殺軻比能。否則就算能殲滅鮮卑一個萬人的大部落,也無法阻住軻比能前進的腳步。不過,要想收買鮮卑大將。襲殺軻比能,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我想了想,覺得就算是自己也辦不到這一點,說起來簡單,這要放棄雁門的天險,再疑兵穩住季漢,然後進行奔襲,時間,地點,兵力部署。戰局把握,有一點差錯,就是萬劫不復之地。這種招數,風險太大了,我絕不會走這樣的棋。於是放下心,又問另一件事,「廖大人,知聞所既然可能被曹魏破壞。你覺得他們傳回的消息有沒有可能是假的?」

    「沒有人能保證所有的消息都是真地,這也是臣每日親自對消息進行堪別的原因。」

    「那麼?」我說出我的懷疑。「你覺得司馬懿有沒有可能也在北疆?」

    廖立肯定的搖頭:「不可能,司馬懿已被下獄。我們在鄴城的網絡還是很成熟的,『那』親見曹丕的聖旨,除非是曹丕會為司馬懿說假話,否則他肯定在獄中,不在北疆。」說這括時,廖立帶著一種自信。

    「你是說這消息是『他』傳回來的?」

    「對,是『他』傳回來地。」

    我放了心,既然是「他」親見曹丕的聖旨。那肯定這道旨意就沒有錯。以曹丕歷來對司馬懿地猜忌,不可能為司馬懿傳份似聖旨把群臣都騙了吧。

    我對「他」,還是相信的。

    ……

    司馬師縱馬來到司馬懿身前,急道:「父親,北邊頂不住了,鮮卑人攻得太猛了。」

    司馬懿不動聲色:「再支持一拄香的時間。我們撤退。」

    「是。」司馬師把號令傳下去,自己卻沒有離開,「父親,我聽說閻煥獨自回來,說阿望居然把搶到的那個季漢公主給丟了?」

    「是,丟了。」

    「這個笨蛋!」司馬師大怒,「虧您一直還總看好他,丟了關鳳,拿什麼來換回我的弟弟?」司馬懿和司馬師都曾有過交換人質的想法,一想到司馬昭還困在季漢,司馬師就氣不打一處來。

    「胡鬧,這怎麼能怪阿望呢?」司馬懿並不支持司馬師。

    「不怪他怪誰,眼見得大功告成,卻給他又失了手,這算什麼嘛,」

    「這不算什麼,阿望、鄧艾和閻煥三人盡力了,也就是了。當日的大局對他不利,我雖然派出鄧艾前去接應,可是李嚴魏延攻佔了長城,把他們全阻在季漢和鮮卑人的包圍圈裡,他們可操作地空間太小,有些失手也情有可原。何況,雖然丟了關鳳,閻煥卻送來了更好的消息。」

    「什麼消息?」司馬師奇道。

    「阿望他們在清水河附近,遇上了漢主地白耳精兵。」

    「什麼?!」司馬師一雙酷似司馬懿的鷹一樣的眼睛明亮起來,「漢主在清水河?」

    「不,以我看,他現在該在清水河之西的箕陵。箕陵北*黃河,與沙南隔河而望,北控雲中,南望西河,西倚五原,東臨定襄,進可入定襄有王平楊任為翼助,退可過黃河有劉豹匈奴為支撐,故他必在箕陵。」

    「父親,我願帶一哨人馬,去擒漢主!」

    「不,這次,為父要親自引軍前往。」

    「可是父親,此時鮮卑戰事未了,我們就算能擊殺軻比能,鮮卑人必定要復仇,若是鮮卑人在後面包抄而來,我們如何抵擋?」

    司馬懿大笑:「兒子,你還不瞭解鮮卑人。鮮卑人都是狼,每個狼群都有一個頭狼,頭狼在,狼群就會在頭狼的指揮下,亂衝亂殺,掃蕩草原。可是頭狼一死,必然會發生一場爭鬥。只要我們不再繼續進攻,他們消除了危機,自然會各有打算,那時他們自顧尚且不暇,哪裡有時間追我們。你看,頭狼這就死了。」

    ……

    戰場之下,一陣嘩然傳來,正是中部鮮卑大人軻比能被暗箭射倒了。

    一時間鮮卑人大亂,魏軍一擁而前,再一次突破了鮮卑人的陣腳。

    王雙得勢,揮刀突破重圍。搶上山來,逼近軻比能。眾護衛拚死上前攔阻。王雙進得快了,陷入圍攻,才揮長刀逼退三四人。卻被一人和身撲上。搶入圈內。彎刀激盪。斬在王雙身前,王雙雖盡力避開。

    還是被劈透重甲。腰間浸出血來。王雙被這巨力擊得身子一斜。不由大怒,反手就是一刀。那人刀被王雙身上甲胃咬死,收不回來。急退身時已來不及,正閉目待死。旁邊一人撲到他身上,並彎刀橫架。王雙一聲大喝,有如半空中打了一個霹靂,刀××力,將彎刀劈斷,接著將架刀之人斜肩帶背斬為兩斷,餘勢不息,將傷他那人一分為二。

    眾鮮卑人見王雙如此巨力,盡皆變色。此時魏軍隨著王雙衝上山來,直到軻比能大毒之下,鮮卑人紛紛後退,護衛架起軻比能便走。軻比能身中毒箭,半昏半醒,睜不開眼。站起不身。王雙眼見功勞到手,哪裡肯放,一聲大吼,流星錘飛出,正中抱軻比能的那名侍衛頭顱,登時打得頭骨粉碎,死於當地。一個十幾歲的裹著白貂皮的鮮卑少年跳出來,尖叫著護在軻比能身上,鮮卑眾人大叫著:「世子!」那是軻比能地小兒子、隨在軻比能身邊的。

    王雙毫無同情之心,略不停留,復一刀斬下,在鮮卑人大嘩之中,將那鮮卑少年和軻比能斬為四段。可憐軻比能縱橫大漠數十年,正在兵強馬壯,淮備大有作為之時,卻被手下出賣,被司馬懿突襲,就這樣同自己的小兒子一起命喪沙場。

    王雙斬了軻比能父子,割了首級轉身殺回,鮮卑數百人盡皆落膽,無人能阻。

    ……

    郁築鞬發瘋讓士兵衝鋒,損失了千餘人才衝入山谷,魏軍這時已經邊戰邊退了,滿山谷中血流成河,火燒後地余煙隨風飄散,鐵青色的烏雲沉沉的壓下來,橫七豎八地屍體象收割的牧草般雜亂無章的丟在地上。

    濃重的血腥味沖天而起,食腐的禿鷹在天空中盤旋,叫得今人毛骨悚然。郁築鞬並不是個在乎死地人,但是此刻他慌了。

    他大聲呼叫著:「大人!大人!」

    可是回應他是滿山痛哭的人群,是被砍倒地大毒,是他看到的是軻比能和世子無頭的屍身,他手中彎刀無力的落在地上。

    怎麼辦?該怎麼辦?大人死了、自己該怎麼辦?

    郁築鞬心頭一片茫亂,他讓人把軻比能和自己的大旗高高挑起,他不信鮮卑會因為大人的去世而敗落,他要集合部眾為大人報仇,要殺死魏軍、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可是——

    局面已經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在鮮卑,部族首領最小地兒子被立為世子,可以掌控大權,繼承父親的土地和財產,其餘兒子各自領兵,憑自己地力量去打天下。長城之戰,軻比能和世子被突襲而死,南征之事登時煙銷雲散,小部落紛紛回家,大部落各打心思,軻比能的兩個兒子各拉隊伍,衝向彈漢山,誰掌握了彈漢山王庭,誰就是鮮卑之主,他們兩個一路之上互相攻訐,大打出手,軻比能一生費盡千辛萬苦拉起的人馬,就在這種內亂中無情的消耗著。而歸降曹魏的鮮卑頭領戴胡阿狼泥則按司馬懿之意引軍北上,一路上收編和吞併小部落,打起為步度根報仇的大旗,大肆進攻彈漢山,有曹魏的支持,他也想當鮮卑之主了。

    一協皆如司馬懿所料。

    「報,大帥,戴胡阿狼泥反了,他正引軍攻來。」

    「報,大帥,大公子和二公子得知大人與世子戰死,反而引軍北上、爭彈漢山去了。」

    「報,大帥,我們的軍隊整個亂了,各部都在互相攻擊,十萬大軍只剩下我們這些人了。」

    郁荒鞬暴怒,一刀斬下那士兵的頭顱:「胡說八道,敢謊擔軍情!

    我鮮卑大軍怎麼會亂,幾個小賊想乘大人去世,我一鼓便蕩平了他!「

    他四下看看,目光裡滿是殺機,若這個消息傳來,只怕除了自己地部眾。身邊這些人全得散了。

    眾人被他震住了,紛紛表態。

    「貊弓營願尊大帥號令!」

    「親衛營願尊大帥號令!」

    「雲中鐵騎願尊大帥號今!」

    「很好!」郁荒鞬揮手道。雖然人數少了很多,但這些都是精兵,若能全心幫著自己,或許還能救鮮卑一族。可是,他忽然感到,前路是那麼渺芒。中部鮮卑共有十五萬大軍啊!降魏的就佔了五萬多,兩位公子各三萬。自己手中不過一萬人,還有一些部族都是牆頭草隨風倒。

    誰能聽自己的呢?何況還有勢力強大的曹魏在旁虎視眈眈。

    但是,他不能想這些,他吼道:「立即整軍,護送大人回鄉!」他押送軻比能父子的靈欞西行,先回自己的部落,他要整部動員,抽調所有地男子,準備征戰。他讓自己的妻子主持部務。自己卻打馬向西南方向。

    他要去找援兵。眼下除了季漢,他不知道還能有誰幫助自己拯救鮮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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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1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部 世事初硎赤子心 第八十三章 突襲箕陵
    「父親,您親自去對付劉禪,是不是太重視他了?而且,我們孤軍深入,會不會有風險?」一路急行軍,司馬師問司馬懿道。

    「風險?在家裡都有風險,何況出兵?至於說重視?我只怕重視的不夠。」

    「不會吧,我聽弟弟說,劉禪只不過中人之資。當年在學習的時候,他的老師沒少打他。又年少氣盛,意氣用事,此次關鳳被擒,他居然御駕親征,可見一斑。若不是諸葛亮等幾個能人幫著他。只怕他早就完了。」

    「你這麼看麼?我兒,你未免太小看漢主了。或許他的才智並不出色,但他的眼力卻世間少有。旁的不說,除了被孟建設計,被迫在鶉觚打地那一仗,你什麼時候見過漢主打過以少擊多,以弱擊強的戰鬥?以眾凌寡才是他地風格。這幾年的戰爭不少,僅是我主發動的就數不勝數,但是真正不動則已,一擊而中的,只有他才是做到了,我主和孫權都是空費糧草,渭南大戰,長江橫渡,荊州廛兵,多少仗打下來,又得到了什麼實質的好處?而漢主取雍涼,定河東,哪次不是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才突然下手?哪一次不是以多勝少一擊而中?就算是被孟建攻擊那一次,他不照樣用少數兵力,拖死了孟建麼?你以為這些都只是好運氣不成?」

    「當然是他好運,也是我主太笨,弄了空子讓他鑽。」

    「噤聲。胡說什麼!我主天縱英才。豈容你這無知小子亂講。我現在一直在想,我從前是不是小看漢主了,覺得他太過年輕,沒什麼本事。可是近幾個月與他交手。我雖然在暗處,卻竟然沒佔到便宜。你知這是為十麼?我本來以為捉了關鳳,他既親征,必會大怒之下衝鋒在前。

    可是有麼?沒有,他派李嚴督軍,與魏延分進合擊,自己卻遠遠的藏起來。一個月了,我們竟一直不知漢主的御營放在哪裡。我本來打算在定襄誘殲季漢一部,激怒漢主,讓季漢亂中出錯,結果如何?漢主不干涉軍務,李嚴與魏延用兵謹慎,幾乎沒有破綻。而一個君主到了前線,卻不干涉軍務,簡直是沒有可能,當年在渭南,連我主都要親掌三軍,他竟受得了這種引誘。皆然,以為父之能,他再無破綻,我也能拾他們製造出破綻來。可是,我還沒進兵,漢主競然聯絡鮮卑人和劉豹圍上來了,聯軍二十多萬,我們不退又能如何?若非如此,我何必要冒著風險千里北擊鮮卑中軍,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呢?

    回想劉阿斗這些年所做所為,你會發現,他或許不長於做戰,也會在一些小事上犯錯,卻非常善於造勢。他總是盡量不與或少與我們大魏做正面的對抗,而是採取先剪除邊緣勢力,壯大自身,割弱大魏,再進行攻擊地辦法。無論是擊西羌,和西域,聯東吳,平南蠻還是此次來北疆,無不是這樣一種思路。我大魏在的實力在天下是最強大地,可是這些年,我們在各個戰場上。卻極少處於優勢,為什麼?我們的兵力分散了,我們樹敵太多了,與渭南大戰時五路人馬同攻季漢相比,世界整個兒的變了,放眼天下,到處都是季漢的朋友,到處都是大巍的敵人。遠處不說。只說北疆,步度根、軻比能、劉豹。原來都是我大魏地從屬,一封國書,誰敢不聽,可是現在,步度根死了,軻比能和劉豹都反咬我們一口。就憑這一點。你能說漢主無能?

    而且,這些日子我總在想。此時。就算沒有突發的朔方之事,漢主是不是也要把觸手伸向北疆了。為了攻取河東。他在北疆只放了魏延的五千人馬,眼下北疆大亂,公主被掠,季漢上下皆是大怒,說句不好聽的話,這是給了劉阿斗一個踏足北疆地借口。若在平時,他若要舉兵,劉豹軻比能都會驚疑季漢是否有吞併他們之心,對他有所警惕。而眼下他以報仇為借口北上。無論是軻比能還是劉豹都沒有旁的話可說,只能是積極配合。畢竟,無論是誰,都不會與一個憤怒至發狂的人計較的。至於說君主親征,該還是不該。說起來,這在這些年實在算不了什麼。不要說武帝和劉備這樣地絕世之雄,就算是孫權和我主這樣的承業之主,不也是累年征戰麼?陛下為帝到現在六年,就曾三次親征,一次征季漢,兩次征東吳,孫權也曾累次親征。漢主稱帝以來這才不過第一回。對這麼一個小孩兒來說,若不是他膽子小,就是他太沉得住氣了。可他是膽子小地人麼?

    眼下漢主來北疆,穩住了匈奴和鮮卑兩個盟友,以他們為翼助,用二十萬兵力對咱們五萬人,救回了關鳳,拿下了定襄,擊滅了步度根,又借匈奴鮮卑之力來制約我們,步子之嚴謹細密,是一個笨人做得出麼?

    此次北上,我有幾個沒有想到,一是沒想到漢主會親自北上,為了進攻他,我捨去了南取河東的機會,若非如此,此刻我飲馬涇河也不是不可能,人,總是有貪心,有功勞,就想撿大的,連我也不能免俗;二是沒想到失了朔方一郡,又把季漢公主被我們擒獲,漢主居然沒有完全動怒,腳步又穩又密,居然聯合鮮卑和匈奴人,對我們進行合攻,使我不敢輕易展開兵力;三是沒想到漢軍在有利形勢之下,居然不驕不噪,進軍快而不亂,李嚴確是良將,相比魏延,他更多一份沉穩,所以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動他;四是沒想到關鳳會在途中被救走,季漢人才何其多也,一個很好的棋子,就這樣平白失去了,可惜,她的利用值本來是很高的。

    不過。我既然在這裡,既然打算對付漢主。就不會因這幾點困難而收手。漢主善於造勢,為父卻善於破勢。漢軍有鮮卑人相助,我買不通軻比能,但我能買通戴胡阿狼泥,我能伏擊軻比能,使鮮卑人陷入內亂,這是剪除漢軍的羽翼:李嚴謹慎有餘。但攻敵不足。得到定襄,已是其能力極限,此時不想進攻了,而且此人疑心頗深,又缺少大局意識。所以我把進軍路線圖直接露拾他,讓他疑神疑鬼,他就算明知我要進攻鮮卑人,只怕也不願相救,何況他認定我另有所圖,哪敢輕易出兵,這就是所以我敢於離開大營。千里北上地原因;同時,李嚴、巍延進攻過了長城,我讓騷擾其後方,疲其心態,讓他們以為在定襄附近出沒的魏軍只是小股騷擾部隊、沒有任何威脅,但是我會借此時機、從鮮卑人陣地這個口子,突然插入,擊其後路,則季漢必敗。而蒼天保佑,我又從阿望處得知漢主下落,如此,漢主無處可逃,李嚴、魏嚴等人皆是我掌中之物。只要咱們眼下這一仗打好了,北疆之事。一舉可定。這才是最重要地。「

    司馬師聽父親一番講解。點頭道:「父親英明。當年張文遠八里敵十萬。擊走孫權,若父親能一舉消滅漢主,功勞遠比他要大得多。」

    司馬懿笑道:「希望如此吧。」

    ……

    四野俱寂。天空中最後一線光明被暮色吞沒,火燒一般的雲霞黯淡下去,鐵灰色的陰影佔據了半個天空,黑夜來臨。山谷裡、魏軍隱伏著。

    四日來,魏軍不點燈盞,不起營火,連夜行軍,一路所過之處,若遇行人,或行屠戮,或捉在軍中隨軍而行,不洩半點風聲。自長城至箕陵,約有三百餘里,皆是山路,魏軍只用了三天多時間便趕到了,可稱奇跡。他們休息了半日,於半夜時分悄然出現在箕陵城外。

    司馬懿傳下號今,王雙引軍五千,掃清沿路守軍,直攻箕陵城東門;途中歸隊的鄧艾引軍五千,直攻箕陵城北門;司馬望與閻煥引軍五千,直攻箕陵城南門;三路人馬皆以鑼鼓虛張聲勢,令季漢不知來了多少人馬,不敢自三城突圍。而他親自帶著夏侯霸和司馬師都往黃河渡口,阻住漢主西下之路,待漢主自西門逃出後進行伏擊。

    「今夜,必擒劉阿斗!」

    「是!必擒劉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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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1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部 世事初硎赤子心 第八十四章 慌亂的帝君
    傍晚時分,天邊一道紅霞未退,映著清澈的河水,分外鮮艷。

    清水河邊是連綿的營帳,一群群的戰馬在草野上放牧著。正在休整的李家鐵騎臨時營地,就位於清水河邊。哨兵機警的來回巡視,風吹動旗幟,飄動如去,一派平和景色。

    李昴坐在帳外,他的右臂眼下可以活動了,但是卻使不上力氣。在他身前,一騎紅馬閃電般往來奔衝著,關鳳騎在馬上,雪亮的大刀上下飛舞。

    李昴凝神的看著,口角掛著笑意,然後道:「差不多了,休息了吧。」

    關鳳收住大刀,轉身向李昴一笑,才要說話,突然坐下寶馬一聲長嘶。這匹馬是郁築鞬送給她的,此刻一聲嘶鳴讓她不由向北望去。

    在北方,數騎快馬如飛而來,遠遠的便看到馬上騎士頂著一顆顆雪亮的光頭,是鮮卑人。

    李昴站起身來,鐵騎發出呼哨,迅速集結。但李昴已認出當前那人是誰,翻身上馬,向前衝去。關鳳隨在他身邊,未曾加力,那匹寶馬已衝到李昴前面。

    李昴已放聲叫道:「是部捨大帥麼?」郁築鞬是姓,而部捨是他的名字,李昴這樣叫,是一種親近的稱呼,「你怎麼有時間來看望老朋友?」

    郁築鞬跳下馬來放聲大哭:「我是來求援的!」

    李昴大驚,一面用手相扶,一面示意關鳳揮退從人:「怎麼回事?難道說?不可能,軻比能大人不會有事吧?」

    關鳳滿是狐疑的看著李昴,與李昴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她就感覺越難看透李昴,在整個季漢年輕一代裡,有這麼幾個人總給她這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如諸葛喬、姜維等,而李昴在有些方面,比他們相彷彿——他怎麼從郁築鞬地一句話一下聯想到軻比能的?

    郁築鞬見李昴一下猜中。也不欺瞞:「你猜得不錯,我家大人在長城被曹魏司馬懿部突襲,大人戰死,鮮卑大亂!」

    關鳳道:「怎麼會這樣?」

    李昴沒等郁築鞬回答,深深的吸了口氣。沉聲道:「部捨大帥不用擔心,看在我們並肩殺敵的交情上,這個忙,我幫。」

    關鳳疑惑的看李昴,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郁築鞬大喜:「多謝李兄了。今後李兄但有所命,在下無有水從。」

    「你還有多少人馬?」

    「眼下能行征戰的,有一萬多人。」

    「你帶他們南下。我們圍住了一股魏軍,要打一場小仗,你先幫我這個小忙,之後我們立即北進。」

    郁築鞬恨道:「魏軍,我早想殺他們了。」

    李昴示意手下給郁築鞬拿來食水:「時間緊迫,你派手下迅速回去引兵,不要多。但要快,五千精兵就可以,你休息一下,我們連夜南下。」

    看著郁築鞬離開,關鳳問道:「你是怎麼了?雖然李家鐵騎是你個人地部曲,但你身屬季漢,所有軍馬不經陛下准許,怎能輕易調動?你現在又向他的方向進兵,連夜南下,又是怎麼回事?」

    李昴緊咬下唇,已是十分緊張:「利用鮮卑之亂。出兵北上,控制大漠,何況有郁築鞬來請,陛下是絕對會同意的。但這不是重點,但願是我猜錯了,我怕陛下已處於危險之中。若我是曹魏引軍大將,擊破了鮮卑防線,必會引軍西進,攻擊陛下!」

    關鳳倒吸了口涼氣:「可是,他們怎麼會知道陛下在哪裡?」

    「陛下救我們的時候,派出了白耳精兵,眼前鮮卑防線洞穿,我怕敵人會乘虛而入——郁築鞬不該先回他自己的部族,他把事情耽誤了!」

    關鳳登時急了:「快放信鷹!」

    ……

    我萬萬沒有想到面對地會是司馬懿,所以也沒有想到曹魏在直面季漢、鮮卑和匈奴三方數倍兵力的情況下,不好好防守,居然敢於採取進攻,而且一擊之下,便殺了縱橫大漠數十年的中部鮮卑大人軻比能,更沿著軻比能讓出的路徑,向我撲來。

    這實在是我生平遇到最危險一個時刻。當李昴和關鳳的信鷹飛到箕陵的時候,已是入夜時分。廖立連夜尋找,向我匯報此事。此我從他口中聽說軻比能已死,而攻擊軻比能的人是司馬懿的時候,幾乎嚇得摔倒了。我幾乎對司馬懿有一種天生地畏懼,說起來其實也很奇怪,司馬懿並沒有能把我怎麼樣過,可是一想到與先生齊名的人物來進攻我,我還是不由自主的膽寒。

    「退兵!退兵!我們馬上離開此城,退到黃河西岸的沙南城去。」

    「陛下請自退兵,我留下守城,保證陛下安然渡河。」

    「守什麼城,這個小城城低池淺,根本守不住,乘司馬懿還沒有到,咱們一起走。馬上全城準備,連夜出發。」

    「陛下,黃河不能夜渡。」

    可是,此時退兵,已經來不及了。才收拾好,便見到東面,南面,北面都有燈籠火把卷地而來,暗夜裡曹魏軍馬呼聲如雷:「活擒劉阿斗!」

    「陛下,快退吧!」黑塞在一旁催促道,「乘著西邊沒有敵人。不然敵人把西邊城門也封了,咱們就衝不出去了。」

    「陛下,萬萬不可。」廖立比我們冷靜,他一把拉住我,「這是圍三缺一之計,敵人能同時三面攻城,說明敵人早就地取材到了。而此時西方沒有動靜,那就是說,敵人在西方設了伏擊圈。」

    我急道:「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困守這個小城,等李嚴等人來救不成?」

    廖立奇怪的抬頭看我。我很少見大臣敢這樣放肆的直視我了,不由一愣,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了。

    「陛下。當年您面對孟建與閻艷之時,也不曾有過如此慌張吧。司馬懿縱有幾分本事,卻不見得能勝過孟建。何況此時援軍皆在左近,司馬懿又不是神仙,他能如何?」

    我心道,你不知司馬懿的本事麼?他能於十萬軍中一舉擊殺軻比能,怎麼就不能在不足一人地軍中擊殺我呢?何況他出人意料來到此地,足矣證明他的本事在你我二人之上啊。但是帝王的尊嚴讓我鎮定了下來,我登時明白,廖立何嘗不知道司馬懿的厲害,他這樣輕視敵人,只是在安我的心罷了。我為一國之君。我若先亂了,那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我強自鎮定下來,問廖立道:「我們現在突圍,可還來得及麼?」

    廖立道:「我們向西突圍,可以渡過沙南城,我們能想到,敵人自然也能想到。而西門恰恰沒有敵軍,這說明西門絕不可行,若我們要離開,倒不如向東。」

    「向東?」

    「不錯,司馬懿若在西城部署,那麼東城他的力量就是最弱的,我們自東城殺出,可以攻其不備,而且李嚴與魏將軍皆在東方,能投到他們軍中,我們便無憂了。」

    「好!那我們出城!」

    出東門,的確是魏軍沒有想到的。

    我們在西方假做出城怕樣子,卻突然從東城衝出,魏軍竟被沖地一亂。

    我在眾軍保護之下縱馬而行,前面火把之下,吼聲如雷,原來正遇上王雙。看著這個三叔一樣高大的猛惡漢子。我心不由敲敲。

    「陛下快走,臣來阻住他!」普法大吼一聲,擋在我地身邊。

    「普法,你要小心!」

    普法高舉降魔杵,迎上了王雙,逃出數十丈,我聽到後面有如霹靂震響,那是普法與王雙撞到了一起,這兩人都是巨力之士,兵器相撞有如蠻荒時代的怪獸呼號,撕碎紛亂的夜空。

    但我沒時間去管他們的勝負了,只是隨著軍馬前向衝去。四面八方都是喊殺之聲,暗夜裡不知有多少人我衝來,我正在慌亂中,突然一支人馬攔住去路,馬上將領吼道:「劉阿斗,你往哪裡去!」火光照耀之下,那人身後一桿「夏侯」地大旗迎風擺動。

    難道是夏侯霸也到了東城不成?

    來不及多想,那將已縱馬揮刀衝了上來:「劉阿斗,快下馬受死,夏侯霸在此?!」

    沒有我指揮,李晟李暠兄弟已衝了上去,黑塞與八陣圖護著我轉頭又逃,我也失敗過,卻從來沒有這樣慘。眼下我除了逃命,再沒有旁的想法,什麼統帥之心,什麼帝王之術,全都丟到九天雲外。


    白耳精兵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他們衝開魏軍的陣列,就如同熱刃割開奶油,護著我又向前行。可是,司馬懿雖然沒料到我們會出東門,卻還是迅速做出反應,魏軍層層疊疊的壓上來,我們地壓力已經越來越大,我先後遇上了司馬望、司馬師和鄧艾。黑去遮住天空,四野都是喊殺拚鬥的聲音。無數人高喊著「活擒劉阿斗!」衝上來,又被我的護衛們一次次的擊退。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大潮中的一顆石子,無助的被推來擁去,完全迷失了方向。

    不知拚殺了多久,我感覺似乎過了好幾年,抬頭看時,不知怎麼,我居然又衝回了箕陵城怕東西,魏軍四合,擁著我們直入城,廖立擦把臉上的汗水,恨聲道:「司馬懿好厲害的陣法,他居然可以在暗夜之間,用亂陣之術使我們迷失方向。」

    我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苦笑,眼下除了守城戰,再也沒有旁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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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1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部 世事初硎赤子心 第八十五章 降魔神杵
    我雖然進了城,但是李氏兄弟和普法等人還在征戰之中。

    今夜勢危,為了護我,普法也無法再守殺戒,降巨杵之下,幾無生者,一身衣裳早已血紅。他與魏國猛將王雙交手,數十合未分勝負。他見我離開,也不願與王雙過多糾纏,不過三招跳出圈外的本領太強,隨手就甩下了王雙,在戰場中亂闖,王雙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相匹敵的猛將,哪裡肯放,縱馬追來,普法是步下將,三轉兩轉,在戰陣中消失無蹤。後來他眼見我已歸城,便也回還,魏軍潮湧一般來搶吊橋,廖立讓我把吊橋拉起,可是還有人馬在城外,我哪裡肯依。

    普法趕到吊橋之邊,正見一個魏將騎馬闖上吊橋,他大吼一聲,身子一縱,已到了那魏將身後,左手拉了敵將的戰馬尾巴,用力一扯,神力到處,竟將那馬倒拖回幾尺來。那馬吃痛,馬身後坐,前蹄高高豎起,長聲悲嘶。馬上將官早就慌了,反手揮刀,想要擊殺普法,可是這一刀正撞在普法巨杵之上,登時刀斷人亡,死屍倒撞於馬下。此時天色將明,普法以單臂倒拖奔馬,城上城下看得清清楚楚,人人皆駭,暴出一片驚呼。

    普法守住吊橋,大聲吼道:「季漢諸軍速速進門,我來守這吊橋!」我叫道:「黑塞,你引八陣去幫他。」黑塞硬硬的答聲「是」,引人衝下城去。

    不一時,李晟李暠兄弟殺回,這兩員小將早累得全身是汗,李暠身上還掛了彩,普法道:「你兄弟且進城。」李氏兄弟想要推辭。卻累得骨軟筋疲,皆道:「小心。」


    李氏兄弟才退,與他們交手的夏侯霸便衝了上來,夏侯霸眼見一個和尚橫在吊橋之前,也不問姓名,高興大刀,照頭便劈。普法一聲大喝,有如晴天霹靂震響,巨杵橫架。蕩在大刀之上。夏侯霸被震得雙臂發麻,大刀幾乎握不住,戰馬受力,斜刺裡衝出,直衝出數十步遠,這才撥轉馬頭回來。

    這時魏兵後隊已衝了過來。普法眼見季漢人馬已退淨,當下與八陣圖邊戰邊退。可是魏軍突然左右散開,向吊橋上的繩索衝去,亂砍繩索。城頭廖立看到,大聲吼道:「快,扯起吊橋!」可是眨眼間,一條繩索已斷,又有魏軍站在上面,扯之不起。普法大喝一聲,反撞回來,巨杵揮下,魏軍如草扎紙糊般四處亂飛,眨眼間吊橋上除了普法外再無一人。魏軍見普法如天神降世,盡嚇得呆了,不向前行,反向後退。夏侯霸望著普法,竟然一時忘了指揮魏軍進攻。乘這個機會,普法抬腿一勾。橋上斷索靈蛇般飛起,落到普法手中,普法手拉斷索如飛而回,舌綻春雷,一聲斷喝,神力到處。吊橋應聲而起。廖立反應迅速,令城頭軍士共同努力,呼的一聲,吊橋己然懸空,將魏軍阻在對岸。巍軍見狀齊聲驚呼,而季漢之人大聲喝彩,歡聲雷動。

    夏侯霸在對岸止住騷動的魏軍,高聲叫道:「那個扯吊橋的勇士,留下名來!」普法並不答話,在八陣衛護之下,進入城中。廖立在城頭高叫:「夏侯持軍,叫你得知,這勇士乃我季漢皇帝陛下御前護衛,神杵降魔將軍,普——法——是——也——」廖立隨意便給普法起了個響亮地綽號,說到的普法地名字時,廖立更故意拉長了聲音,於是整個城頭的季漢軍士隨著廖立高聲叫道:「普——法——是——也——」「只叫得地動山搖。

    夏侯霸點頭。沒說什麼。引軍後退。

    普法立下大功,我心下歡喜,親自迎按。可是一見普法,我不由一愣。普法面色不對。但我隨之把這疑問掩飾過去,哈哈大笑著來到普法身前,親手相攙。與他攜手攬腕,並肩走上城頭。季漢軍士還在不停的高呼著普法的名宇。初升的太陽照在普法頭上臉上,有如天神一般。我不讓眾人看出普法的傷勢,笑著打趣他道:「你這身衣服,哪裡還像個和尚,來,進城摟。聯賜你一身衣服。」不容普法謝恩,我已拉他進了譙樓。不及說話,親自抽出銀針,在他身上連下幾針。然後道:「張嘴,彎腰。」輕輕在普法後背上擊了一掌,普法背一直。哇的一聲,一口血便噴了出來。我點點頭,嚴肅地說道:「普法,下次萬萬不可這麼拚命,此次若不是朕通醫術,親自出手,逼出你的瘀血,略有耽隔,你非受嚴重內傷不可。」

    普法長長呼出一口氣,臉色發白,一時說不出話來,眼光是儘是感動之色。我讓人拾他換了衣服,又把自己的大紅披風脫給他。令他披上。隨我走出譙樓,向眾軍示意。眾軍見我親贈錦袍。又是齊聲歡呼,一時士氣大震。我高聲道:「兒郎們,你們隨著聯,攻無不取,戰無不勝,在鶉觚,我們曾擊殺曹魏的大將孟建和閻艷,在長安,我們曾擊退曹丕的武衛營和許渾,今天我軍連勝。些些曹魏小賊,以卵擊石。來犯我之逆鱗,爾等為聯之羽翼,聯之爪牙,該當如何?」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三軍齊呼,氣動山河,連傷重的普法都在一邊隨著大叫,只是聲音低沉。我瞪他一眼,恨他如此不愛惜自己身體,卻縱聲道:「好!那聯今日就親自坐鎮城樓。看季漢男兒殺敵!」我為皇帝好幾年了,這激勵人心的手段早是爐火純青,便是先生只怕也要甘拜下風。隨著我的白耳精兵是父親留下的精銳,本就是百勝雄師、又有先生的八陣圖調教,已是天下第一等的強兵。雖然人少,只要激起他們的殺氣,相信便是司馬懿也不能輕易正視的。

    鼓動完人心,我忙帶著普法進入城樓,對他道:「先靜養幾天吧,你單臂停奔馬,一招破真侯。

    神力起吊轎、振我士氣。寒敵心膽,已立了大功,給你地師門揚了威。聯對你師門必有封賞。敵人一時或許不會攻城,就算攻城,也一時攻不下此城,放心好了。「普法雖然年輕,也喜歡留在我身邊。但他畢竟是我騙來的,而且總是心念師門,而對名利並不看重。所以我對他說括。也總是用他師門來激勵他。

    普法點頭。當下自到城樓的側邊小室中,盤膝而坐。用他獨門心法運功療傷。我看他沒有問題了,才到譙樓地正廳中。喚來廖立,一起研判敵情。

    此時朝陽升起。萬條金線射上箕陵小城。箕陵防禦戰便從這一天正式開始了。

    箕陵城並不算高,只有不足兩丈,護城河也只是窄窄的不過三丈。冬天裡淺得連個小孩子都淹不死。在這裡面對司馬懿數萬大軍,著實不是件輕鬆地事情。

    城下,司馬懿並沒如我想的那樣迅速組織攻城,他把我圍入城中之後,竟然不慌不忙的埋鍋造飯,立下營賽,竟似要長期做戰,把我們困在這裡似的。我本來憋著一腔與曹魏拚死一戰的心思,幾乎被他消磨一空。

    由於信奉勤能補拙,我早就歷練地每天睡不了三兩個時辰。這一夜雖然辛勞,但卻還是沒有絲毫睏意。我與廖立聊了幾句當前情勢,便勸他抓緊時間休息,他四十多歲了,又是文官,怕他支持不住。不想廖立道:「陛下。臣也不睏。」

    我點頭,揮退旁人,對廖立道:「你既不睏,那你幫我一件事。」

    廖立問道:「陛下,什麼事?」

    「你說說我軍的優勢,一條條,全都給我列出來。」

    「是。首先,我軍是守城,而敵軍是攻城,自古以來,攻城就要吃力些;其二,我軍是百戰精兵,作戰勇敢,經驗豐富;其三,敵軍數百里急龔,處於我軍包圍之中,其心必然焦急不定;其四,我軍北面不遠處便有李昂和公主地鐵騎在,他們必來馳援:其五……」

    廖立還真是挺能說,他說一句,我就強迫自己隨著說一句,「對呀,就是這麼回事!」我暗恨自已會怕司馬懿,想用這個辦法來消除這個心魔。本以為,在他的解說和我自己的自我催眠之下,肯定可以解除原來對司馬懿的恐懼。可是我地頭腦卻是不停的活動,他說一句,我自己就想一句——雖然攻城困難,可是他們人多啊……雖然我軍是精兵,可司馬懿所帶地也不是老百姓啊……雖然司馬懿引軍深入,可正因為深入我軍深處了,我軍才不能迅速回援啊……李昂和鳳兒雖然離的近,可是他們人少、何況李昂還有傷……

    唉,有我這樣自我催眠的麼,這不是在想辦法讓自已害怕麼?我想著,突然嗤的一下笑了出來。廖立被我笑愣了,抬頭道:「陛下,怎麼了、難道臣說錯了什麼?」

    我只是大笑。廖立以為自已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忙用袖子在臉上擦。他越擦,我越笑的厲害,我越笑的厲害,廖立越是一個勁兒擦。

    終於,廖立不擦了,要跑出去找鏡子。我拉住他,對他道:「你臉上什麼也沒有,不用照了。」廖立竟然不信,又仔仔細細的看自己的袖子:「陛下不會無緣無故地發笑。」【沸騰文學www.101du.net整理收藏】

    「聯發笑,是因為聯在笑自已。聯給自已製造了一個心魔,然後又時時刻刻的去強化它,結果把自已繞進去了。」我站起身來,轉頭向外,「聯和你一樣,以為自己臉上有東西,越擦越覺得那東西就在那裡,其實,那裡根本什麼也沒有的。」

    廖立略一愣,當即撫掌大笑:「不錯,那裡的確是什麼也沒有的。」

    我看廖立的樣子,知他適才的舉動只是逗我開心,不由也是大笑起來。最近一兩年廖立在我身邊,性子有了很大的改變,完全沒原來那個孤芳自賞,誰也看不起的影子。有時候我們在一起說說笑笑,簡直就像是忘年的朋友一樣。這與孔明有很大不同,因為先生是很少開玩笑地。

    解除了心魔,我的心一下子亮堂了許多,司馬懿也是一個人,我怕他什麼?就算他不是一個普通人,我怕他又有什麼用?我瞇著眼睛望向東方,太陽有些刺眼,但心卻平靜了,當日在鶉觚城頭領悟的統帥之心又重新回復,我感到飄飄然的,似乎可以凌空飛起,眼前的陣仗,已絲毫不能左右我的心思了。

    這時,久無動靜地曹魏營中突然有了動靜。司馬懿親自出動了,隨著他的出動,魏軍中鑼鼓震天。

    大軍齊動,其勢只如排山倒海。

    司馬懿親臨陣前,放聲大笑:「劉阿斗,今日我神兵天降,而你坐困愁城,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若是昨天直面他,我或許會直接被他嚇倒吧,我暗笑著自己。但是此刻,我竟然說不出的平靜,只是,陽光真的很刺眼。我沒有回答司馬懿,卻伸手取過一張弓,又搭上一支箭,然後閉上了眼睛。

    我雙臂叫力,緩緩拉開,雖然閉著眼睛,但是眼前似乎還是有金星在飛舞。四周靜下來。靜得似乎是獨自立在無人的峰頂。

    這刺眼的陽光。

    我想。要能射下這太陽,它就照不到我的眼了。可是,我能射下它來麼?

    大敵當前,我居然會想這種無聊的事,是不是因為我也是個無聊的人呢?管他呢,反正這一箭我肯定是要射的。

    於是,我微笑著,把弓猛的一拉,然後鬆開了手。

    在我放手的那剎那,我睜開了眼睛,我看到太陽不見了——從城頭同時飛起無數的羽箭,有如烏雲阻住了太陽,緊接,太陽重又出現,數不清的箭支撲向曹魏軍營。一瞬間,曹魏沿護城河的前列響起了一片呼天搶地的慘叫,曹魏軍士們高叫著:「舉盾!護住都督!」

    他們擁擠著,忙亂著,中箭落馬的,互相啃踏的,亂舞兵器的,如同一窩被攪動的螞蟻,是的,螞蟻,我被自己的想像逗笑了,於是在城頭上哈哈大笑。季漢眾軍隨著我一起放聲大笑。

    司馬懿陰沉著臉開始後退。司馬師手執兵器護在他父親身前,大聲叫道:「劉阿斗,你不敢答我父親的話,卻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

    我輕蔑的一笑,卻緩緩的再次拉開了弓。

    「可馬懿,我知道你的本事,也聽說過你的名聲。但是要想對付我。拿著你的兵器和我對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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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1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部 世事初硎赤子心 第八十六章 龜陣與火攻
    當我向司馬懿射出第二箭,向全城漢軍和城下魏軍展示出我的決心之後。魏軍開始了第一天的攻擊。

    第一天,我就見識了司馬懿高超的本領。

    司馬懿將手一揮,三軍齊呼,鼓聲響動,大纛搖擺。但他們並沒有攻城,反而是隊列整個的重整,曹魏的盾牌手紛紛立定,排列成行,行又成列,將盾牌高舉過頭頂,轉眼間,一個巨大的方陣赫然出現。與季漢多用輕便的籐排不同,魏軍用得大都是堅固的巨楯,堅木所製,上蓋生牛皮,又大又堅固,力氣小一點的根本舉不起來,但他們舉起之後就用槍頂住巨楯,費不了太多人力,就形成一個巨大的天棚。這個天棚有如堅硬的龜殼,由於弓箭的線路走得是曲線,在很多時候傷敵*得不是發射之力,而是箭本身的下落和穿刺之力,所以根本無法擊中他們。這個龜殼將大部分弓箭射程內的東西都掩蓋住了。步兵們呼喝著衝鋒,他們彎著腰從那個堅木天棚下面走過,快步衝近。看來,對於季漢甲於天下的強弓利箭,曹魏在難以抵擋之下,也想出了克制之道。我就從來沒想過把盾牌手這樣集中使用。這樣一來,在敵軍走出那個龜殼,*近護城河之前,我們根本無法阻擊他們。

    廖立皺著眉向下通知:「沒我號令,不要盲目放箭。陛下,可惜這個小城沒有投石機,不然的話,以馬均發明的連珠投石機一頓亂投,保準把這個烏龜殼砸成粉碎。」

    這是當然的。可是,誰會想到面對這麼個東西呢?連珠投石機在前軍還有一些,我的御營要那種笨重的東西做什麼呢?我說道:「這個龜殼再大,還能護到城下不成,他們過護城河時,再射他們。」

    廖立點頭。

    可是。第一批衝到護城河邊上的兵士並沒有跳水游過來,他們竟都帶著大包的土,將土向河裡一投,轉身便回。我心大動,這不是孔明先生的積土登道取三江城的計策麼?怎麼司馬懿也會?果真應了司馬懿那句話,天下智者,所思大抵相同麼?

    眨眼之間,清水鱗鱗的護城河變成一條泥河,水波激盪。迅速的變淺變窄,十來丈寬地河渠,眼見已被塞了一半有餘。

    我看向廖立,可是他的智力雖高,但畢竟缺少實戰經驗,臨戰應變,比司馬懿差著不只一個檔次。他下令放箭,可是隨著上層的前進,龜殼也在前進,起不到什麼效果。魏軍是從東面攻城。我們眼下正面陽光,作起戰來必定吃虧。而攻城方的首次進攻必定會竭盡全力。想要一鼓而下的,所以我要阻他一阻,遲延他們的進攻時間,打擊他們的士氣。

    我想了一下,大聲喝道:「楊任!」

    後軍統領楊任應道:「臣在!」

    「值此之際,實不可困守,你率一隊人馬。帶著火把,出城把敵人的龜殼一把火燒了!」

    「是!」楊任其人,名聲不著,卻也是季漢宿將。他原是張魯手下大將,文武雙全,曾與四叔等一起守漢中西面的陽平關,對抗曹操地進攻。他勸戒主將楊昂提防曹操,不要中計,雖然楊昂戰死,他卻曾與夏侯淵大戰三十多個回合不分勝負,後來在四叔的幫助下把夏侯淵擊退。自歸降季漢之後,一直隨在四叔身邊,無論在破長安,還是在定雍涼之時,雖然沒有單領過一軍,但作為戰將,卻一直有傑出的表現。在張魯手下,一個他,一個閻圃,一文一武,都是一流的人才。眼下魏軍雖然高手眾多,但我並不擔心楊任會有閃失。起碼以他的武功,對上夏侯淵的兒子夏侯霸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楊任點頭下城。

    我讓城樓上一直沒有發威的兩千石元戎巨弩做準備,吊橋才落,用絞索才能拉開的十張元戎巨弩便發出令人恐怖的吼叫,手腕粗細地六尺餘長的巨箭劃出道道閃光,準確地擊在護城河對岸地魏軍龜殼上。那堅木所製上蓋生牛皮的巨盾竟也擋不住這樣的轟擊,雖然有幾支被彈到了別處,卻還是有六七支起到了效果,有將巨盾射翻,一下子露出下面的魏軍,有的將力量大,直接穿透了巨盾,下面的人被射中,便直接被那巨力帶著飛出,讓大片龜殼一陣騷動。緊接著,第二波,第三波的射擊接踵而至,讓魏軍開始混亂。在這股混亂裡,楊任帶人縱馬衝過吊橋,撲向魏軍。戰鼓聲裡,楊任長槍揮動,硬生生在敵軍中盪開一大片空隙,緊接著幾百支騰騰而燃地火把流星般射向敵陣中。硬生生燒出一條通道來。有的魏軍被火把點燃,變成一個火人,慘叫著亂蹦亂跳,亂衝亂闖。丟在地上的巨盾也被點燃,焰勢騰騰。在混亂中,季漢軍士在楊任帶領下,虎入群羊一般亂砍亂殺。由於魏軍此時陣前都是盾牌兵和運土兵,赤手空拳,哪裡擋得住這支虎狼一樣的人馬,被殺的血流成河。司馬懿見火燃立變,立即派王雙與夏侯霸來戰楊任。

    我見起了效果,又見魏軍旗號展動,即怕司馬懿來個群起而攻之,又怕火勢太大阻了楊任歸路,忙令鳴金收兵,讓楊任回來。

    楊任上城交令,我笑道:「老將軍威風不減當年。」楊任面現微笑。我們兩個相識時,我還只是十來歲的孩子,眨眼間將近十年過去了。

    司馬懿見第一次攻擊無效,收拾殘局,撲滅火勢,撿拾盾牌,再次捲土重來。從城上看,魏軍竟似不慌不忙,彷彿沒有受過任何打擊一樣。

    見狀,楊任再次請戰。我看看廖立,廖立適才見我讓楊任一擊而中,對我滿是敬服之色。似乎完全沒有想到我有這樣的本領。此時見敵人重施故計,也自然而然的望向楊任。我心下不由長歎,在荊州,廖立與龐統齊名,先生對此二人推崇備制,認為不在自己之下。我不知道是先生故意搞高別人還是怎麼的,可是龐統是人才出益州便中了個簡單的埋伏而死,眼下廖立在陣前卻又這樣。不過轉念一想,也自釋然。憑心而論,廖立也的確是不世出地奇人,才思敏捷智計百出,在朝中一立有如鶴立雞君,把旁人都比了下去,自從那次受挫之後便放棄了原來的孤高。精心任事任勞任怨,思略清晰精明決斷,幫著我拾遺補缺驤謀參贊,可是出了大力。用慣了他,我也習慣性的讓他幫我出力了,但是此時一看,他在後方運籌帷幄之中還可以。當日聽司馬懿前來他比我要鎮定的多,可是現在身臨前線刀擊矢飛,看著兇猛的魏軍逼近,早已有些慌了。論及鎮定竟還遠遠不及我。看來,如先生那樣未經戰陣,一出山便能令天下為之驚歎的奇才還是唯此一人而矣。

    當下我笑著搖頭對楊任道:「不用。此戰你去不得。此時那城門處,最少也得有曹魏幾員上將在,你若去了,必中伏擊。」

    楊任點頭,廖立地臉卻一下子紅了。對他來說,作為一個謀士,就要事事想到君主的前面。言必中,計必成,張良那樣扶佐君王,立下蓋世功業,不讓君主操半分心是他的夢想。但是在父親那一代就沒怎麼聽過他的計劃,眼下好不容易成了我身邊最親近的一個官員,卻並沒能做到最好。

    我當然不會怪他,學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不可能每個人都是先生那樣的全才,只要針對其特色發揮其特長就可以了。何況我自己本身就是缺點重重,每一個人都知道我不夠精明,我不夠精明,所以就比旁人多一份寬容。對我私心裡來說,有缺點的比沒缺點的完人更好接近些,起碼互相知道缺陷,開個玩笑什麼的不用擔心沒辦法回擊。還好,廖立雖然臨敵經驗不足,我卻是長於守城地。

    我對來到身邊的李晟道:「我讓你準備的小油罐準備好了麼?」李晟點頭。我對身邊的白耳精兵道:「準備了。城六前吊橋外五十步遠。」這麼遠的距離,雖然居高臨下,用手投也是困難的,但是我在與匈奴人交往時,發現他們有一手投石的絕活兒,已經讓這些白耳精兵都學會了。他們用一條皮索第一個皮兜,以旋轉之力將小油罐拖出,既准又狠,就像一群麻雀飛向麥田,紛紛落在新建成的龜殼上,登時碎裂,油濺滿地,與此同時,數十支火箭飛出,落在那裡,我略測一下,便算好了,要想伏擊再次出城的漢軍,那個位置正好是漢軍首次攻擊之力已盡而新力未生之時,所以敵人沒有埋伏便罷,若是有的話,肯定就在那個位置。大火登時沖天而起,雖然堅盾難燃,直以火箭點不著它,但加了這麼多油,立時燃成一片火海。這次地火比第一次用火把點起的可大多了,那附近地曹魏軍兵紛紛大叫著丟下盾牌四處逃散,王雙與夏侯霸也縱馬而走。火焰中心,我看到一個人身形如電,帶著一串火光翻滾著射向遠處,手足還拿著已被點燃的弓矢。我心一動,此人樣子好生熟悉,剎那間與閻艷、閻×的身影重疊起來。他定是閻煥!怒火登時燃起,靈兒就是死在他的手上,李昂也是殘在他的手中。可恨他逃入了魏陣之中,不然的話我定要親手射殺了他!(當然,能與不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雖然兩次給曹魏造成一些阻礙,但是無法影響大局,曹魏人馬還是漸漸塞平了護城河,然後他們居然還用只怕不牢固一樣,用石滾子壓實,這才迅速突過護城河,逼至城下。

    我知道,真正交手地時刻就要到了。不過,時間也被我拖到了中午,他想讓我們迎著刺目的朝陽做戰是不可能了,而且,按時間算,他們該先去吃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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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1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部 世事初硎赤子心 第八十七章 迷霧重重
    「開水!滾油!滾木!擂石!快!」季漢軍中呼喝著。曹魏行軍太急,沒有大型的攻城武器,就是現做也要幾天時間,所以他們進攻完全是靠著最簡單的盾牌,攻到城下,再通過人梯向上爬。司馬懿這個烏龜陣法雖然簡單,還真讓守城器械不多的漢軍有些為難。少了弓箭這一利器,季漢軍隊的威力無疑少了大半。不過,只要靠近了城牆,我們照樣有無數的方法對付他,何況他們帶著這個龜殼是無法爬上城牆的。要想真正進攻,還是靠手中的刀槍,拼肉搏,我的白耳精兵怎麼也能頂個幾天。

    更讓我感到欣慰,面對曹魏幾乎沒有什麼損傷的就攻到城下,城頭上沒有一個兵士表現出恐懼。而白耳精兵居然表現出一種饒有趣味的樣子,一面有條不紊的展開反擊,一面大聲的嘲笑著下面的魏軍都是些烏龜。

    應該說,司馬懿這支魏軍的戰鬥力是極強的,從他們的應變之迅速就可以看出來。天下三國之中,曹魏以鐵騎著稱於天下,而我季漢則以山地步兵最為出色,平原作戰我們會很吃虧,但是山地交戰他們就差了好多。後來雍涼地區為我所得之後,曹魏失去了一個重要的騎兵來源地,而我們有了馬超的涼州鐵騎,基本上在騎兵上可與曹魏沒有太大的差別了。在步兵上,與我季漢講求開動迅速輕盈,甚至在軍中大規模推廣輕便好用的籐甲不同。曹魏由於國力強威。所有戰士都披重鎧,持戟配刀、背弓弩、跨矢囊,每個人在戰場上都像一個移動地小鐵塔一樣。當他們密集地排在一起衝鋒時,就算是騎兵也不敢輕易與之交鋒。

    說時遲,那時快,大群步兵亦靠近了城牆。這時魏軍開始變陣,護城河邊的盾牌忽然張開。魏軍以密集的箭雨來掩護他們的步兵。數不清的箭矢在空中飛舞,有如一道閃亮的金屬瀑布自下逆流而上。鋒利的箭支篤篤的釘在籐排上,釘釘地撞在城磚,急如驟雨密似流星。在曹魏弓箭手的掩護下。在城牆下的射擊死角里。步兵們搭起了人梯,把刀子捆在背後,攀著城牆的縫隙嗷嗷直叫地往上爬,城牆上黑壓壓的一片,像是一群螞蟻爬滿了一塊方糖。居然還有一輛新做的攻城車轟隆隆地沿著填平的護城河衝過來。眼見部隊逼近了城頭,魏軍全軍慕然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衝上去!先登獎百金!」城牆上磚屑橫飛,裂縫處處。同時,從城垛的射擊孔、從每個窗口、每個通風洞、每個石頭縫裡都噴出了箭矢,撲向了魏軍。當距離近了,堅固的木盾也被這箭雨撕裂,血肉之軀更是無法承受。滾油開水如下雨一樣,倒油的地方往往還會加上一把火,登時煙火升騰,阻住了一大片攻擊區域。滾石重重砸在盾牌之上,盾碎人亡。季漢與曹魏都開始出現大量的傷亡,整個城池都在呻吟。城亙上不時有人中箭倒地,守軍伏屍喋血,城垛上滿是血淋淋的手印。空中箭矢橫飛。傳令兵在城頭上奔來跑去,呼叫聲此起彼伏,強弩發射的聲音連續不斷,震得人耳膜隱隱生痛。

    廖立早就被我著人拉下去了,他實在不適合這種場合,他居然暈血。而我卻還穩穩的站著,當然我是站在城樓處,上有城樓擋著,前有親衛以巨盾護著,更何況,在我前面不遠,就是二千石的強弩,敢於在我這個方向強攻的人都被輕易撕成了粉碎。就這樣,楊任還緊張的要命,一個勁兒的勸我離開。

    雙方都是輕武器,魏軍勝在人多,而漢軍則強在兵精,而且有城牆,可以居高臨下的攻擊,無形中佔了優勢。魏軍悍不畏死.有一次,我看到一個魏軍百夫長衝上了城頭,他很是勇猛,倚著垛口想要鞏固住陣地,漢軍哪裡容他,一擁而上,眨眼間便將他砍成碎片,一塊塊的丟下城頭,如下了場血雨。幸虧此時廖立下去了,不然的話,以他的症狀只怕早就暈壞了。

    攻防戰打了整整兩個時辰,魏軍雖然有幾次爬上城來,卻終是沒有撼動漢軍的營壘。而那輛攻城車,也被我們用繩索繫著磨盤砸塌了架。天黑時分,他們退下了。而我在中途也離開了城頭,找廖立下棋去了。我在士氣的確高,但我在的時候他們卻有些放不開手腳,都忙著保護我了,有一次魏軍集體向我衝鋒,我看到楊任驚懼的臉都綠了。

    雖然身在住處,還是聽到四面八方傳來的呼喝喊殺聲,有如潮水一樣。坐在城頭還不覺,在這裡竟感到有種坐在風雨飄搖的船中的感覺。

    廖立暈血的症狀此時好的多了,只是棋藝大沒有平時水淮,居然讓我八個子還輸,沒辦法,讓他改讓七個子。我面不改色的在棋盤上先放下了七顆棋子,很大度的說道:「廖大人,請。」

    廖立拿著棋子心不在焉:「陛下,你覺得魏軍如何?」

    「嗯,出現的挺突然,而且有司馬懿在,開始嚇了朕一跳,不過眼下朕不太擔心了。咱們這些年的兵沒有白練,訓練有素,配合默契,可以給司馬懿一個驚喜。而魏軍相比之下雖然也挺英勇,但平均素質卻及不上漢軍.而且看起來太笨.狗熊一樣,還要爬城.真可笑。」

    廖立沒有被我逗笑,反而還是苦著臉:「消息是送出去了,也不知李嚴和魏延能不能迅速趕回來。」

    本來,一直是廖立在安慰我,勸導我,可今天開戰後,居然變成了我勸他。我和他可算是兩個極端了,我是事情沒來的時候總是害怕,怕自己應付不來。怕到時出現什麼變故。心跳氣喘臉也變了色,可一但事到臨頭,我卻又比誰都鎮定,往住能超水平發揮。當年在鶉觚如此,今天照舊如此。或許我屬於那種比賽型的選手吧,什麼,三國時沒這個詞語,那當我什麼也沒說。

    廖立所說援軍之事。我也正在遲疑。從李昴的傳書中得知,眼下鮮卑人是半點用不上了,鮮卑原來共有十五萬人,戴胡阿狼泥是鮮卑大將,所領人馬加上歸降了他的人馬佔了鮮卑的三分之一還要多些。他的反叛變生肘側,對鮮卑人的士氣影響是難以想像的,軻比能一死,鮮卑大亂,本來軻比能的兩個兒子兵力加起來還能和戴胡阿狼泥比上一比,可是他們兩個自己先打起來了。這一行人邊打邊衝向彈漢山,哪裡還管北疆的事。所以北疆眼下只剩了季漢、匈奴和曹魏三波人馬。季漢同盟的軍力優勢已不明顯了。季漢人馬不足六萬,加上劉豹的人馬,也不過七八萬——雖然匈奴號稱也有十萬鐵騎,但卻分為五部,大部分人還不聽劉豹指揮,只接受曹魏的掌控。直到幾十年後五部合一,實力才又增強。司馬懿引軍約在五萬,在雁門放有一萬多,而他所帶有三萬。這樣一支人馬來攻此城,就眼下情況來看,我就算全軍合圍,也只是一場消耗戰,想如那次對孟建一樣圍殲了他根本就是妄想。

    但是,若說司馬懿能輕易擊殺我,我想他也是小看了我。雖然我開始的時候的確被他嚇壞了,但此時想來,卻是多餘,我明明有城可守,卻跑出去和曹魏打野戰,突圍逃走,不是有點傻麼?幸虧我又安全回到城中,不然的話當真逃走了,萬一在路上遇襲,我還有點麻煩了呢。看來司馬魏也還是太小心了,若昨天夜裡他肯放我離開,此時我只怕不能安然地與廖立對弈了呢。此城雖然不算堅固,但糧草還算充足,兵力也算強勁。雖然在暗夜中我指揮不靈,沒衝出包圍圈,但他要想擊破我的防禦圈,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眼下能與李嚴等匯合當然更好,若不能,也沒有太大的關係,關鍵是,我們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錯了。

    我對廖立道:「飛鴿傳書給李嚴和魏延,讓他們回軍時要慢,要小心,咱們這裡還能堅持得住,千萬要保住部隊,不要被曹魏打了伏擊。」

    廖立點頭,安排了下去。

    本以為曹魏狂烈的迅猛的攻擊會延續下去,但是,第二天起,曹魏的戰術就變了,他們只是進行騷擾,加固營寨,建造攻城武器。似乎其目標不是為了擊殺我,而是為了困住我。似乎有援軍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手中有著至少三萬大軍,面對我只有幾千人的孤城,卻不強攻,這是什麼道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不想受太大的損失,要智取此城。

    果然,第二天夜裡,負責甕聽的軍士便來匯報,說是聽到挖掘的聲音,我們不由哈哈大笑,此城近臨黃河,他挖不了多久,就會發現地道積水的。果然時間不久就沒了消息。再之後魏軍開始弄一個又一個的計策,假作李嚴人馬來詐城,利用精銳小隊進行偷襲,積土成高坡來進攻射擊,在上風頭點燃煙火來熏季漢將士好使他們攻城可以輕鬆些。還好,此時的廖立完全適應了這種戰鬥的情況,別說,他的大腦就是比我快,眼睛一眨,好幾條計策就出來了。這樣,我們堅持了七八天。

    我的心忽然懸了起來。這天夜裡,我怎麼也睡不覺,由於整天考慮戰局,腦袋有些痛。隱隱約約的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非常重要,我卻抓不住他,是什麼呢?

    我索性站起來,在院子裡亂轉。天空睛明,北斗的星光閃動。快到五月中旬了吧,先生這幾日應該快回到長安了。他遠在益州,朔方之亂後,我立即把消息送給他,囑他速速回歸。但長安與成都千里之遙,關山阻礙,他若行得快,五月中旬可到長安,若行得慢,只怕要拖到五月底。不過,他倒不用來北疆,因為這幾天,曹丕就要死了,曹丕一死,司馬懿肯定退兵。先生的歸來和曹丕的死倒是我最大的保障。

    我行著走著,又想起司馬懿這幾日的樣子,不似是攻城,反而像是在騷擾我們。我若是他,若攻則強攻,若不攻則休整軍隊,打造攻城器械,這樣天天示威樣鬧上一小會兒,雖然花樣繁多,但哪裡有什麼效果?平白來增加我們的士氣,打消魏軍的積極性麼?

    司馬懿也是高手,怎麼會做這等無用之事?

    我忽然間一聲大叫:「不好!」我豁然明白自己一直在擔心著什麼,司馬懿為什麼不強攻?眼下城外的天棚之下,營帳之中,當真是司馬懿的全部人馬麼?他日日的騷擾,難道只是在向我展示他的智力高絕?司馬懿每日以小股兵力以各種花樣來騷擾我們,讓我們焦頭爛額每天思考該怎麼來對付他的新花樣,自然不會有其他的驚疑,比如,他營中之兵是否皆在——若是他引兵進伏擊李嚴呢?

    圍城打援!

    這四個宇一定子跳入腦海之中,剎那間,我竟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司馬懿圍城打援怎麼辦?若是我讓廖立送的那只信鴿中途被射落,而李嚴等人得知我被困的消息,拚命趕來,一時之間,季漢軍馬人心浮動,士氣大減,司馬懿令曹肇在後追擊,李嚴被迫分兵兩路,後軍阻擊,前軍加快速度衝向箕陵,而司馬懿早就在險要處設下伏兵,一時間箭發如雨,火光沖天,李嚴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這種想像讓我幾乎站立不穩,我大聲叫道:「快請廖大人過來議事!」

    連喝了兩杯濃茶,我心還是靜不下來。若是當真出現這種情況,我還能不能守住箕陵?就算曹丕死了,司馬懿會不會拚死一戰,拿下我再回軍。先生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現在也不過才到長安,他如何能救得了我?若是他途中遇上大雨,道路難行,他會不會誤在半路上,根本還沒有回到長安?

    這樣一想,幾乎處處都是難題,沒有了話路。

    我不由苦笑,自己比司馬懿看來還差得多啊,難道這天下,能與司馬懿相比的只有先生一人不成,我們這許多人,居然都抵不得他?

    廖立前來,聽說此事,也自是吃了一驚,想了一想,卻道:「陛下所慮極是,不過依臣看,卻不會有那樣可怕。」說著,說出一番道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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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1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部 世事初硎赤子心 第八十八章 世上沒有神
    廖立道:「陛下所言極是,司馬懿這幾日情形怪異,說不定真的在謀劃此事。此人用兵,有如天馬行空,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確可畏可怖。我軍與他交手幾個回合,竟處處被動。不過,司馬懿相比季漢,卻有著幾大缺限,其一,他之兵馬不及我季漢精兵;其二他手下能人雖多,但平均水平卻不及我季漢,其軍伍之中,誅一將剛全軍皆亂,我們有大量中下層寫官在,如臂使指,指揮如意,就算遇到風險,也可抵禦;其三,他眼下沒有援軍,而我軍尚有匈奴可以支援。何況,我季漢李嚴,魏延兩位將軍亦是非比等閒,他們久經戰陣,經驗頗豐,不至於輕易中計。而且,若是他們當真已經亂了,決定快馬返回,只怕早就與司馬懿打起來了。而到現在沒有消息,以臣看不是被司馬懿聚殲了,而是他們收到了陛下的提示,在有條不紊的返回。從另一個側面看,護匈奴中郎將李昴,解憂公主關鳳就在左近,他們回來遠比李嚴快得多,可是他們眼下也沒有歸來,只怕他們見魏軍勢力,以他們一軍無法解圍,所以去聯絡李嚴等人去了。此三部匯合,正是一個亂局,司馬懿若當真與曹肇前後包圍攻擊我軍,李昴卻也可以在司馬懿背後下手,勉強可維持不勝不負之局。」

    他所說的,倒也有道理,李嚴畢竟也被孔明推許過才智不下於陸遜的,就算沒接到我的傳書,應該也不會輕易被司馬懿包了餃子。我想了想:「那我們探察一下司馬懿是在還是不在。」

    「陛下。您是想乘機衝出包圍,回到河西麼?」

    眼下有三條路,一是衝出包圍。回到河西的沙南,這無疑是最安全地一條路,廖立也希望我走這條路;二是向東衝擊,破開包圍,以禁軍的力量衝擊司馬懿的後路,直接投入戰鬥,這條路地確的可能成功,而且只要成功,就會給司馬懿帶來致命的打擊。讓他無法在北疆立足,但是,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且下,這條路也太危險了,若是司馬懿已經擊敗了李嚴等人,我再放棄城池。勞師遠襲,正是自己送入老虎口中,若是放在以前我沒有稱帝的時候,我或許會賭上這一把,但是現在。我若當真這樣,只怕廖立敢命令黑塞把我綁起來送回長安去,我的安危,重於一切;當然還有第三條路,就是哪裡也不去,留在這裡等消息,把希望寄托在李嚴等人的身上,相信他們不會有事……

    「廖大人,朕打算留守在這裡。」看著廖立的吃驚的面容,我把心中的打算合盤托出。「這樣地話,由於最後一次聯繫告知李嚴騰在這裡,所以他們的一切行動方案都是根據這個來制定的,朕不離開,不會打毛他們的部署。而且,朕不過黃河。黃河之東的季漢軍兵就會放下心來,不會有任何的慌忙亂。若朕先走了,只怕會影響軍心。」

    廖立急了:「陛下,若是李嚴當真敗了,陛下可就危險了。」

    「危險,逃過黃河就不危險麼?黃河之西,沒有季漢地精兵。若把人馬丟在黃河之東,朕就是季漢的罪人。越是危險的時候朕越是不能輕動!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是,可是……」

    「廖大人是不是想要護朕周全?那朕正好有個想法,要廖大人來實施。廖大人可還記得我在朔方慕了數萬新兵?」

    朔方之變,靈兒以身相護,救下十萬漢民。我到朔方時,曾對劉木兒交待,讓他在漢民中選擇精壯的加入軍隊,練兵,以備日後鞏固北方四郡。此事我曾告知廖立,他自然知道。

    「陛下難道想用這新兵做戰?」這些新兵只怕連隊列都走不齊,武器裝備也不足,若要出戰,簡直是笑話,難怪廖立吃驚。

    「當然不是,朕想讓廖大人扮一回稻草人,嚇一下司馬懿這隻鳥。」

    廖立抬頭望我,聽我的下文。

    「渭南一戰,曹魏大敗,時隔不幾年,想來司馬懿還記憶猶新,若是他知道先生引兵前來北疆,他會怎麼做?」

    「若是當真有數萬兵馬,而且丞相歸來,不,就還是眼下這些人馬,有丞相指揮……陛下,臣這話放肆……也不懼司馬懿。可是,丞相眼下還未歸來,北疆只怕力不能及。」

    「是。丞相沒有歸來,但是司馬懿不知道他地行程,朕想讓你假做丞相,打著丞相的旗號,引這幾萬新兵前來沙南,嚇一嚇司馬懿,把他嚇走就成。當然,若用不上也沒有關係,定襄初煊,由於戰亂,地廣人稀,只要司馬懿一離開,定襄便入我手,這些人正可移居定襄,亦兵亦牧,代守邊郡。」

    廖立終於釋然:「陛下好精的打算,嚇走司馬懿,就手解決了朔方城人太多的問題,利國利民。臣實不及陛下深謀遠略,想不到月前陛下就埋下了一支奇兵。」

    我嚴肅起來:「廖大人,這支奇兵,是朕最後的力量,也是無可奈何時才能用的一支力量。他們不能當真用於征戰。若當真河東之勢已不可為,我全要靠你來解圍,扮丞相扮得像不像,能不能嚇走司馬懿,全在廖大人了。」

    廖立向我深施一禮:「陛下下,臣就算是身被萬刃,也誓要完成陛下的囑托。」

    我點點頭,與他共同商議,探察司馬懿是否引軍離開和廖立的破圍將同時進行,我將再次引全軍——,以試探魏軍虛實。只有這樣的力量,才能試出司馬懿的兵力情況。若是司馬懿不在,他們肯定會拚命地來阻止的逃走。我會全力不從心拚上一拚,若他們實力足以對抗我,我就把他們吃掉。再去攻打司馬懿的後隊,若是他們能阻止我,那廖立就乘機離開。若是還如前次那樣直接會遍曹營從將,司馬懿方力皆在,那我和廖立就還老老實實在城中待著,等季漢援軍前來就是了,只要李鵬嚴魏延兩軍沒有損傷,我眼下是不怕耗下去地。

    我喚來普法,他此時傷早已養好。如果確定廖立離開,他將親自帶一支三百人的白耳精兵護送,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

    普法對我說。就算沒有任何牽制,他也有信心破開魏軍地營帳,帶廖大人出去。

    最後我問廖立:「大人暈血地症狀如何了?」

    廖立道:「這七八天天天看血,習慣了。」

    我大笑……

    司馬懿,你的算盤是怎樣的?讓我來試一試。站在城頭之下,我望著城下的魏營。又看看城中整裝待發的楊任的北軍和李氏兄弟帶領的白耳精兵,親自擂響了進攻的戰鼓。

    東門開放,漢軍將士如同開閘洪水一般湧了出去,魏軍填平地護城河給了我們極大的方便。他們直接面對曹魏的營壘,飛出的鉤鎖將拒馬拉倒。漢軍冒著猛列的箭雨衝入魏營。

    「敵襲!敵襲!」魏軍驚叫著,有些溻亂了。司馬懿小看我了,他沒想到我會災樣拚命的攻擊,所以他必定要付出代價。

    就在魏軍與季漢軍馬接戰地剎那,我就發現了,魏軍在城門處安排的防守力量雖然,鋒面卻極窄,果然魏軍城外兵力不足。猜想證實了,我心竟然是一陣激動。無論李嚴那裡如何,我這裡肯定可以打一個勝仗了。

    沒有人是神。司馬懿怎麼樣?就算先生還有敗在郝昭手裡的時候!一個神話破滅的剎那,我竟然不是興奮,而是有些失望。或許,我有一種英雄情結吧,而我一直以來,總把自己看做只能遙遙眺望他們的普通人……其實。他們也不過就是普通人吧。

    季漢主馬在經歷最初的僵持之後,白耳精兵和北軍就像張開雙翼的鷹隼急不可持地撲向草叢中的獵物,他們在我的指揮下,避開魏軍正面的阻擊,從兩側衝入了大部分空空蕩蕩的魏營,在密集的戰鼓聲中展開了屠殺。楊任冒著箭雨攻在最前面,長槍揮動有如電光,李氏兄弟有哪下山的小虎。凶悍的攻勢使敵兵紛紛丟下武器掉頭逃走。我在城頭用旌旗指揮著他們對適敵縱深向心突擊,沒過多一會兒,李氏兄弟和楊任又在混亂的戰場中心匯合了。

    一座又一座地空營被點燃了,盾牌的天棚被沖得七零八落,魏軍在亂糟糟的戰場上暈頭轉向地到處亂撞,就像一群沒頭的蒼蠅,我看出,魏軍總共不過五千人,他們兵力和戰力遠不及我軍。我時,城門處那隊堅強的人馬在這種情況下也迅速退卻了。我大膽的指揮城下地人馬重新散面兩路,李氏兄弟向敵人的縱深突擊,楊任則向故人隊列的側後包抄。這場廝殺已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喊叫和拚殺的聲音漸漸稀疏,站在城頭俯視,戰場上到處是死屍,還有數不盡的兵器鎧甲被丟棄在路上亂。敵人潰敗只在頃刻之間了。

    我沒有想到這場攻擊會這樣順利,季漢白耳精兵的戰力連我自己都吃驚,在城頭佔優勢也就罷了,可在野戰裡,一個戰頭小組強以輕易擊潰兩三倍的魏軍,我在心底裡贊探著,雄兵啊,這才是真正的雄兵啊,而這樣一支雄兵,卻是從我手中練就的。我感到極大的自豪。

    既然是迷樣,那就執行第一套方案,全殲城外魏軍!

    我下令普法護送廖立迅速離開城池,向西前往沙南,自己依舊指揮。心下卻在想,眼下城下引軍的會是誰呢?若是鄧艾就好了,我一定活擒他。

    這時,戰場上發生了變化,突然,敵軍中闖出兩人,我眼尖,一眼認出,那是司馬望和閻煥。原來,司馬望中毒未癒,閻煥前幾日被全身燒傷,也在靜養。司馬懿覺得這司馬望頭腦較清楊,派他做疑兵比較放心。而這兩人的身體都不適合跋涉,所以留他們兩人在此。此時這二人都已是狼狽不堪帶。連匹馬都沒騎,燒傷給他帶來極大影響。我揮動令旗,指揮漢軍向他們包圍。此時,兩名白耳精兵發現了他們,挺矛策馬衝上前去,閻煥就地一滾,一刀斬在其中一騎的馬腿上,將騎士掀了下去。閻煥衝將上去。一刀將落馬的白耳精兵刺死。另一名白耳精兵挺矛去刺,被他劈面將環首刀擲去,正中面門,倒撞下馬。我的白耳精兵與父親時又有所不同,他們可真正都是精銳中地精銳,每個放出去都是百人將以上的角色。又配合默契,有八陣圖為輔助,此時竟被他連殺兩人。旁邊人見到這一幕,又有八名白耳精兵圍了過去,隱隱已成八陣之勢。閻煥奪過一匹馬。精神大振,將環首刀舞成一團白光,突然撲入乘陣……,再次連殺五人。剩下三名精兵竟然不敢相逼。

    我見狀大聲中吼道:「傳令下去,誰能誅殺司馬望與閻煥,一律賞百金,升三級!」

    城下諸軍齊聲大唱:「誅殺司馬望與閻煥者,賞百金,升三級!」

    眾賞之下。必有勇夫,漢軍本就氣勢不弱,此時更是聲勢大震,一齊向他們湧去。司馬望當機立斷,根本不做反擊,與閻煥兩人轉身便走。

    我哪裡肯放他們走了。下令急追,一時又想起司馬懿夜裡圍我的事來,當下立即指揮一隊輕騎超近路加速前行,超到魏軍前面,圈住他們,擠住他們,就算是沒辦法阻住,也不能讓他們順利地走大路。同時後軍死死的咬住他們,拖住他們,一口口把落隊的人吃下去。

    白耳精兵的追襲令魏軍吃盡的苦頭,在狂奔出十里地之後,魏軍與漢軍白耳精兵的差異完全顯現出來。一則季漢軍隊的素質要比魏軍高上一段,二是魏軍多配的是沉重的鐵甲,而季漢則以輕便地籐甲為主……這當然不是為了節約,事實上,為了打造這些籐甲,花費的力氣遠在同樣的一具鐵甲之上,籐甲軍的甲冑,再加上季漢的防火措施,哪裡是那麼容易成形的。

    終於,魏軍被我們逼上了絕路,被擠在一處懸崖上,再也無路可逃,原來地五千多兵也只剩了不足一千人。在包圍圈裡是一群絕望而沉默的可憐人。他們一個個衣衫破爛,棄甲丟盔,為了逃命,他們有大半人連兵器都丟掉了,否則根本逃不到這裡來。

    我在八陣的護衛之下,走上山來。司馬望和閻煥的最後一面,我是一定要親眼看到的。閻煥矗立在殘兵地陣頭,披頭散髮,已換用左手持刀,右臂不知什麼時候被傷到了,垂了一邊還在淌血。由於燒傷,身上一條長長的繃帶。裹的有如粽子。模樣要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而司馬望剛臉色發青,胸前噴濺著幾灘血漬。他中毒之後,本已極弱,此次拚命奔逃,更是元氣大傷。若再奔逃,不用人動手,他自己就得倒斃了。

    大約是見我鐵麾蓋來到了陣前,對面的敵人一陣騷動。我縱聲道:「阿望,你我自幼相識,一師之徒,可是你屢次害我,傷我大將,害我百姓,今日你被困險地,身臨絕境,更有何話說?」

    司馬望緩緩起身,向我走來,平靜了好大一會兒,這才能說出話來,喘息說道:「阿斗,你我兩國交戰,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不錯,我曾數次進攻於你,也曾殺你大將,殺你百姓,在長安城外,我甚至以百姓性命相要脅,逼你投降。這是你我之命,今日我被困於此,只怪我一時大意,未料你突然發瘋,也沒甚多說的。我之首級,你盡可取去,何必多言。」

    看著阿望,我一時百感交集,與他這間的一件件事湧上心頭。能把他逼到絕地,是我日思夜盼的,但這樣就把他逼到絕地。卻也是我沒有想到的。

    想到幼時一起偷桔子的情景,一句放過他就在口邊,我險些心軟說出。可是,我們之間地大仇,又怎能不雪,他在敵營,我又怎麼能縱虎傷人。

    「阿望,是非對錯,恩怨情仇,朕也不說了,你自盡吧,朕放過你手下的性命。」

    司馬望放聲大笑,血順著他的口角湧出:「想不到,你小時就傻,到現在還是那麼傻,傻的可憐。我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我這樣的聰明人,卻一切沒佔到你的便宜!蒼天不公,你憑什麼當皇帝?你不就是有個好爸爸麼?算了,事到如今,一切都不用說了,我已身中巨毒,性命只在頃刻之間?或許,世事真讓那個老不死地崔州平猜對了,我殺人過多,難得善果。但是,死後有季漢君主為伴,我知足了。」

    「什麼?」我不由一驚,他在說什麼胡話?

    「你我還是傻啊,居然為了報仇,舉全軍之力與我相拼,若是你只求逃走,我又怎能攔住你?可是現在,你雖然吞了我五千人馬,可你自己損傷也不會抵於三千吧,你總共也不過七八千人,這下損傷一半,還拿什麼來抵抗我的叔叔,告訴你一個消息,我不怕你知道。我叔叔已誅殺了李嚴和魏延,正向此處趕來呢!」

    聽著他的話,我已是臉色鐵青。我把手一揮,從軍圍上,司馬望橫刀自盡而亡。魏軍俱各伏地投降。只餘閻煥一人。

    我說道:「你家與朕累世之仇,眼下你又欠了朕幾笑血債,朕不會讓你自盡,你過來吧!」

    閻煥此時身上燒傷嚴重,身上兵器也只餘一口環首刀,難有相拼之力,他後退幾步,來到崖邊,高聲叫道:「劉阿斗,你想抓我,想瞎了你的眼,我一定會報仇的!」說完一翻身,竟從崖上跳了下去。

    我想不到他也自盡了,不由感歎。卻聽追上前的李晟叫道:「這裡掛著條繃帶!」

    我大叫道:「斬斷它!」

    可是已經晚了,閻煥已靠著身上的繃帶掛下了最除險的一處,我趕到崖邊時,只看到一條斷帶隨風飄遠,而閻煥卻站在谷底抬頭向我大叫著什麼。崖高風大,人聲嘈雜,我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他已經於轉身消失到樹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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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幻尚樓主 發表於 2021-11-30 00:1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部 世事初硎赤子心 第八十九章 雨中破敵
    看著逃走的閻煥,我又心痛又生氣,想不到今日到了絕境,又被他逃走了。這種人,一日不除,一日是禍害,要不是山頭有近千魏軍,而亂箭也不見得能射死他,我早下令射他了。而他這等手段,這樣狠心也的確是天下少有,以他的傷勢,這樣被繃帶一勒,肯定他所有的傷口全得裂開,甚至大部分的皮膚都要難保了。可是,他居然還敢這樣做。

    我臉上陰晴幾變,但轉過身來,已表現的鎮定自若。崖頭,還有近千名魏軍戰俘在,我用言語逼司馬望自盡,就是怕他們身臨絕地,沒了希望,而作困獸鬥,在戰場上,最不想打的就是這種戰鬥了。眼下閻煥逃也就逃了,重要的是下一步該如何。

    北疆之戰,司馬懿彈指間輕易破去軻北比能十五萬大軍,把我困在小城箕陵。她超乎常人的心智,百戰百勝的經歷,使他除了孔明之外目無餘子,更讓他早把我看得扁了。這次低估讓他付出了代價,以為我靜待援軍,必識不破倉惶計策,結果我以兩千多人的傷亡,換取了他圍城部隊死傷四千,被俘一千的小敗。

    此時,楊任等人在組織人打掃戰場,清點傷亡人數,和捕獲的戰利品。我站在崖頭,心底裡不住的迴響著司馬望臨死的時的話。

    「……告訴你一個消息,我不怕你知道,我叔叔已誅殺了李嚴和魏延,正向此處趕來呢!」

    此話是真,是假,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還是最後一次騙我,把我嚇走不敢去接應李嚴?

    我們向來用飛鴿傳書,相距再遠也可輕易聯絡。幫而數萬大軍如臂使指,不曾有什麼缺失之處。可是自從司馬懿前來,我軍竟突然間失去了聯絡。這七八日,除了收到李昴一封書信外,竟再無什麼消息。

    這是為什麼呢?

    我有五千人馬,要不要攻司馬懿,我若去。是解圍還是不添亂?

    我面對的是司馬懿啊……

    可是,另外一個聲音也在心底裡迴響,司馬懿又如何?他不是神,他也曾被先生困在上方谷幾乎燒死,也曾被先生以空城計嚇得逃走,也曾以絕對優勢兵力只能困守,就算被先生罵為婦人也不敢出戰。也曾把自己的親生侄兒放在這時作佯兵包圍我,反被我斬殺。我有李嚴,魏延這樣的大將,有白兵耳精兵這樣的強軍,我為什麼因為怕中他的計策而不敢行動?

    他就算是勝了又怎麼樣?他就算已經殺了李嚴等人又怎麼樣?我擊殺司馬望實力都會受損,他對付李嚴難道不會受損麼?

    這聲音越來越響。在心底迴旋。就算他設有埋伏又怎麼樣?我的五千白耳精後,對三五倍之敵有什麼了不起?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此時不搏,更待何時?只要我與李嚴等人合兵一處,形成一個拳頭。肯定可以擊敗司馬懿。

    可是,我努力保持著鎮定,無論是回歸箕陵城,還是奔襲司馬懿,都必須要有可靠的依據。我從前給自己樹立一個心魔,一聽到司馬懿的消息就想逃走固然不對,但若現在一時小勝就不知進退,更是要不得。

    消息,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鷹!」李嵩提著幾隻大籠子跑了過來。

    「鷹?」我不由奇怪,看著那幾隻籠子,那些鷹個頭不大,應該是一種隼,但是看起來極為兇猛。我聽說與曹魏交說的東部鮮卑和扶余等地,有專門捕鷹訓鷹的能人,莫不成是他們送給魏軍的玩物?不,這不是用來遊戲打獵的,只怕我營中消息不能,與它有關係!

    我當即問道:「在哪裡發現的,養鷹人呢?著人細查魏營中軍。」李嵩點頭,說他哥哥已經帶人去了,馬上就回來。

    不一刻,養鷹人被抓了起來,嚇得哆哆嗦嗦的。李嵩問他這些鷹是什麼,他說是玩物,是打獵用的。

    「也捉鴿子麼?」

    養鷹人見我開口,知我的身份,更嚇得魂不附體。我讓人扶他起來,道:「不用怕,能見到朕,是你的緣分,以後,你就給朕養鷹了。說罷,魏軍用這些鷹捉過鴿子沒有?」

    「捉過的,捉過的,大人們說,我捉到一隻腳上有竹筒的鴿子,獎給我一隻羊,我都掙了五隻羊了,可惜他們又敗了,沒有給我羊……」

    我心頭狂汗,五隻了,李嚴前線總共才有幾隻信鴿啊,怪不得我收不到消息。

    「那些鴿子呢?」我們每一隻信鴿都是寶貝,訓練不易啊。

    「我,我烤來吃了。」

    我一時無語,這是花多少心血才訓熟的啊,居然被他吃了,心下恨得我幾乎要讓人掐住他脖子,把那信鴿從他肚中掏出來。可是轉念一想,這也是個什麼也不懂的老實人,若是掏,還是掏司馬懿才是正經。

    「那鴿子上的竹筒呢?」我只希望沒有被當成烤鴿子用的柴禾。

    還好,他說道:「原來的都給了大都督,這幾天來的都在那個司馬小將軍的身上。」

    我立即讓李嵩搜司馬望,從他懷中取出的那些密件。這些信都是由密語寫成的,一般人根本看不明白。我顧不得上面還沾著司馬望的血,一把從李嵩手中搶過,打開一張張的細看。這一看不得了,我大吃一驚,其中不但有李嚴的,有魏延的,還有一封是從長安先生處來的。

    我不看旁的,先看先生的書信。

    先生在信中並沒有評論我來北疆的作法,只是說眼下與曹魏對陣。不可露絲毫怯意,只要軍尺散,則我安如泰山。我看看日期,是三天之前。也就是說,先生在五月十日前後就回來了,他遠在成都,關山相隔,行軍萬不會有這麼快,那麼只有一個理由,他並沒有與軍隊一起動身。而是自己輕裝簡行奔回的長安。他為國事,為了我如此操勞,我不由為他感動。

    再看李嚴的書信,說道讓我不要擔心,他已經讓魏延斷後,阻住曹肇,而他自己迅速回軍。救護於我,但是裡面竟沒有提我讓他緩行,小心伏擊的事,難道是他沒有接到我的傳書?難道我那個托付數萬人性命的信鴿也讓這個鮮卑人吃了?我看他的目光裡,不自帶了殺機。那鮮卑人嚇得撲了跪倒在地。求饒不絕。

    我沒心情理他,心中擔憂李嚴,不知他得沒得到我的傳書,會不會中了司馬懿的埋伏。在信中,他提到了行軍路線,我對天下地圖早已熟知到不用看的地步,在心中按那路徑走了一遍。確定了兩處可能伏擊的地方。李嚴過武成縣,必過鬼哭谷,此谷位於縣東七十里,山勢極險,且終年狂風不斷,吹在谷中,如鬼哭狼嚎一般。另外一處則在中陵境內,是原秦國古長城地一部分,但以李嚴的腳程他不可能還在那裡。所以他必在鬼哭谷。

    我緩緩站起身來,對楊任和李氏兄弟道:「留一隊人馬打掃戰場,押送戰俘回城,其餘人馬隨朕東進,進攻司馬懿!」

    沒有了廖立,旁人不可能對我的指令有任何的疑問。我的命令迅速的傳達了下去,人馬略事休整之後,便向東進發了。

    雖然我只有五千人馬,但這五千人馬當一萬人用應該沒問題。而司馬懿眼下總共只有二萬五千人,他攻擊李嚴三萬多大軍,就算他真的能擊敗李嚴,身身也不可能沒有損傷。更何況還有李昴也在進攻他,只要我們幾路大軍合在一起,壓也把他壓扁了。

    白耳精兵不愧是天下第一精兵,雖然才經過惡戰,卻還是迅速整軍,進行開撥。我派出精騎在前面探路,若是途中遇到魏軍也好早做些打算。由於才經過惡鬥和追擊,我們這一日只行了三十餘里(這已經是一般部隊一天的行程了)趕到武成縣境內,休息了幾個時辰,居然下起了大雨,這場雨只澆得人睜不開眼睛,喘不上氣來,無奈間,只得讓部隊放緩速度,才行了四十餘里,也幸好白耳精兵俱是輕裝,若是魏軍那種鐵甲,只怕行路都費力了。

    想到時時都可能與魏軍交鋒,我還是緊張的要命,就著雨水啃了幾塊涼餅,我再次下令斥侯出動,探聽消息。大雨把道路變成了小河,平原山地,一切皆籠在一片迷濛之中,電光在天上閃動,有如條條火蛇亂舞,霹靂聲震得人心慌意亂。

    忽然間,馬蹄聲響,卻是李晟趕回:「陛下,前面的起來了!」

    「是誰和誰?」

    「我好像看到了公主。」

    關鳳!我一下子明白了是誰,這是李昴的人馬,他果然來匯合李嚴,夾擊司馬懿了,看來我賭對了,正趕上這場激戰。這時,正在交戰的部隊將領知道了我的前來,趕來見我,除關鳳,李昴之外,竟然還有一個鮮卑人。

    戰場之上,沒有旁的廢話,李昴道:「陛下,這是鮮卑豪帥郁築建部捨,他出兵五千幫我們破魏,求我們幫他平定大漠。」我點頭,上前拉起跪在地上的郁築建,叫他的名字道:「部捨,你且放心,司馬懿是我兩家的敵人,我們定會為你們報仇的。前敵情況如何?」

    李昴向我介紹。原來,雖然我與外界失去了聯繫,他倒是與李嚴聯繫上了,由於他的兵少,又看司馬懿已成合圍之勢,準備與李嚴合兵後共同救援於我。李嚴雖然沒接到我的傳書,卻早對司馬懿有著戒備之心。所以在鬼哭谷前,李嚴就停下了腳步。李嚴得知發現了司馬懿的人馬後,兩人通過商議,決定將計就計,在鬼哭谷對付司馬懿,由李嚴出去小部分兵力來引誘司馬懿進攻,而李嚴親帶精兵對司馬懿來個反包圍,接著李晟引軍衝擊了司馬懿、後路,則此戰必勝。這個計劃本來天衣無縫,但是眼光卻稍微窄了點,司馬懿老奸巨滑,他以征來的民夫假作魏軍,以夏侯霸帶領幾千魏軍衝鋒在前,對李嚴進行進攻。李嚴見魏軍中計,一個反包圍把魏軍困在當中,夏侯霸大亂,上萬民夫全炸了營,李嚴正殺得起勁,司馬懿動了手,直接把鬼哭谷的兩頭堵上了。可憐李嚴三萬大軍,就被關在了鬼哭谷幾十里的活棺材裡,一關已是五天了,雖然他已把夏侯霸全軍都消滅了,可是卻無法出來。司馬懿打算把這些人活活餓死在這裡面。

    李昴自然是會軍進攻,司馬懿雖然沒有算到了李昴的出現,但是一貫性格多疑的他還是派出了人馬進行阻擊。李昴正遇上了鄧艾部,連戰數日,不能通過,直拖到今天。

    千算萬算,李嚴居然還是中了司馬懿的計策,雖然說司馬懿一時還奈何不了他,但若是李昴始終攻不破司馬懿的包圍圈,只怕李嚴還是難逃慘敗的下場。而司馬懿竟用夏侯霸和五千魏軍,上萬百姓作為陪葬,其陰險堅忍,亦是出乎人的想像之外。

    我說道:「李昴,朕這五千人馬全交給你來指揮了,就算司馬懿是個鐵核桃,你也給我砸開它!」

    李昴也不多說,點頭稱是,立即下令全軍出動,再次攻擊。了昴和郁築建部大多是騎兵,在平原做戰自然占頭優勢,就算在山谷中衝鋒,也無人能擋,但魏軍所守之處,卻是一個天然的坡地,地勢高低起伏,騎兵根本無法發揮其實力。但是我的白耳精兵就不同了,他們本就以山地作戰為長,更有著刀槍難傷的籐甲為護,這種大雨的天氣,這種山坡的地形,簡直就是為他們設計的。

    李昴與關鳳、郁築建出去了。不刻,我的大旗高高昇了起來。

    突然間,三軍齊呼,「萬歲!萬歲!萬歲!」聲音在雨中傳出老遠,與天上的雷聲一起轟鳴。

    漢軍士氣大震,在呼聲裡,會軍皆出。李昴手揮令旗指揮作戰,關鳳,郁築建,楊任和李氏兄弟高聲呼喝著向魏軍撲去。馬蹄和人腳把泥水濺起老高,高舉的大旗緊緊裹在旗桿之上,伴著閃電有如刺向青天的利劍。我的大旗突然出現在戰場之上,我的長途遠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戰場上,往往一支預備隊應能決定勝負,何況是我的禁軍。正在苦苦支撐的魏軍被這衝擊完全擊垮了,他們只支持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垮了下去。

    「衝啊!直搗敵中軍,殺死司馬懿!皇帝陛下萬萬歲!」漢軍軍兵發瘋一般向前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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