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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同人武俠] 顛覆笑傲江湖 作者:夢遊居士\月關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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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卷 大鬧恆山 第七十四章 恆山初見月,庵門阻成佛


  北嶽恆山位於山西省大同市渾源縣境內, 由東北向西南綿延五百里,錦繡一百單八峰,主峰天峰嶺,號稱北國萬山之宗主。

  吳天德一行來到恆山見性峰下,不戒和尚在見性峰半山下建有一座房子,距儀琳修行的白雲庵只有一里路程,朱靜月便被安置於此處,眼看可以見到靜月,吳天德心情激盪。。

  一進入恆山,眼看著那熟悉的風光山色,儀琳心中卻不免情怯,她自幼由師父定逸撫養長大,實是亦師亦母,感情極深。此番她被父親帶下山去,做了許多犯戒之事,路上還只是有些自責,這一進入師門範圍,想起師父的教誨、門規的森嚴,不免患得患失起來。

  遠遠見到半山腰不戒那座瓦房,吳天德腳步不由加快起來,這些日子他對朱靜月十分牽掛,仔細算來,現在她差不多已經有了四個月身孕,自已一直沒有在她身邊照顧她,實在是負她良多。

  曲非煙見他神色,有意放慢了腳步,又向儀琳使個眼色,儀琳極乖巧的女孩兒,頓時會意,忙拉住不戒,耳語幾句。不戒和尚被女兒拉住,低聲耳語幾句,也不知說了些什麼,便也陪她放慢了腳步。

  別看藍娃兒平時刁蠻任性,就像一朵帶刺兒的玫瑰,其實她獨自一人生活在西域,瞧慣別人臉色,對於這種暗潮湧動的場面最為敏感,眼珠兒轉了一轉,頓時明白了曲非煙用意,便也淺淺一笑,拉開了和吳天行的距離。

  吳天德並未注意這些人的舉動,他走得越近,那種深切的思念愈發難以忍耐,前邊那間房中,便是他的女人,還有他尚未出世的孩子呀。還有五百多米距離,吳天德忽然展開身法,如同一溜兒輕煙,疾撲向那間瓦房。

  不戒和尚見了一拍光頭,讚道:「好輕功,要是能得名師傳授,一定比老子還要出色」,儀琳嗔道:「爹爹,你胡說什麼?」不戒愕然道:「怎麼了,難道老丈人不能叫老子?要是說比岳父還要出色,比老泰山還要出色,豈不更加彆扭?」

  儀琳碰上這糊塗爹爹,真是毫無辦法,氣得她跺了跺腳,扭過頭去不再理他。不戒摸摸光頭,還是莫名其妙。曲非煙道:「天哥哥的輕功,那是沒得說,不過還是不要更加出色的好,否則真怕要將天上的仙女兒也追了下來」。

  儀琳抬頭瞧見曲非煙唇邊似乎有些挪揄的笑容,禁不住暈生雙頰,好像她這話專門說給自已聽的一般。吳天德越奔越快,來到院門前腳尖一點地,凌空躍過院牆,直跳進院中去。

  吳天德足不濺塵地落在院中,悄悄走到門口,伸手摸上了門環,他的心怦怦直跳:「這麼突然進去,月兒會不會驚喜地跳起來,分離這麼久了,她的肚子是不是已經大了起來呢?」吳天德胡思亂想著正要推門,只聽房中傳出一個嬌脆的聲音:「你煩不煩呀,又要我喝這些東西,我問你,我家相公到底被你們騙到什麼地方去了?哼,要不是怕他尋到這裡找不到我,我現在就下山去找他」。

  是朱靜月的聲音,吳天德唇邊露出一絲微笑,這麼久不見,她還是這麼可愛,連嬌嗔的聲音都那麼動聽,另一個人是誰?田伯光?

  果然,只聽田伯光的聲音道:「我的小姑奶奶,我被不戒那老禿驢下了毒藥,我也是身不由已啊,唉,那老禿驢還不回來,他說這毒一個半月就發作的,我怕離自已歸天的時間也沒多久了,要不是怕和他們走岔了,我早下山去找他了。你。。。。。。你就多少吃一點嘛,要不吳老大來了還不剝了我的皮?」

  吳天德此刻見到朱靜月安然無恙,心中無限歡喜,對田伯光的怨恨也淡了,這小子也是迫於無奈,連不戒自已都不怪了,又何必與他斤斤計較呢?聽了田伯光擔心的話,他只是微微一笑。

  吳天德見二人在房中說話,倒不急於進去,他想等田伯光出來,再給朱靜月一個驚喜,可是他現在又好想瞧瞧朱靜月模樣,見窗子支開著,便悄悄走了過去。吳天德走到窗邊,偷偷向內瞧去,只見朱靜月側身坐在炕邊,正在疊著什麼,她現在穿著一身布衣釵裙,一張素淨的俏臉,秀雅頎長的玉頸微彎,嬌美精緻的五官仍然是一副古典美人的神韻。那身普通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絲毫不能掩飾她的美麗,更遮不住她高貴而優雅的氣質。

  吳天德瞧著她,眼眸深處溢起一縷柔情,記得在周王府剛剛見到她時,那是一個高貴華美的俏佳人,高高在上的皇親貴冑,令自已自慚形穢,不敢仰視,唉,跟著自已,可真的是委屈了她了。

  吳天德深深地瞧了她一眼,又轉目向她側後方看去,只見田伯光手裡端著一個砂鍋,砂鍋熱氣騰騰,一股濃郁的香氣從窗欞中飄了出來。吳天德瞧見田伯光神色,心中忽地一震,只見田伯光雙眼定定地望著朱靜月的背影,眸中滿是癡癡迷迷的愛意,原本有些輕浮的臉龐,看著朱靜月俏美的身姿時,卻流露出無比溫柔的神情。

  吳天德如何看不出那種深陷愛戀之中的表情,這個一生縱意花叢的浪子,獨自陪伴靜月在恆山住了這麼久,難道竟已暗戀上了靜月?吳天德無意間窺破了田伯光的心思,一時也怔在那裡,不知該如何面對。

  朱靜月扭頭瞧見田伯光還站在那兒,疑道:「你怎麼還在這裡,雞湯我都喝得噁心了,真的吃不下,你幫我買點清淡的菜餚來好不好?順便再幫我打聽打聽天哥的消息」。

  田伯光身子微微一震,忙一迭聲地道:「好好好,我這就下山,我這就去」。朱靜月聽了盈盈一笑,道:「瞧你嚇得那樣子,放心吧,我家相公脾氣其實好得很,等他來了一定不會把你怎麼樣。再說。。。。。哼,不戒要硬塞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給他,那傢伙。。。。。心裡不定有多開心呢」。

  田伯光被她一笑,身子骨兒一輕,有點色授魂消的感覺,連忙陪笑道:「是,是,吳老大太不應該了,有了月姑娘這樣的美人兒還不知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這個。。。。。」。朱靜月聽他編排自已相公的不是,不悅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再說他壞話,等他來了收拾你,我可不幫你說話,還不快去弄些清淡些的菜來?」。

  田伯光連忙答應著,見她又低頭去擺弄一些東西,便依依不捨地瞧了她一眼,將砂鍋放在一旁桌上,轉身向外走,吳天德見狀急忙雙足一點,飄然無聲地倒縱回院口。田伯光打開房門,一眼望見吳天德,不禁吃驚地愣在那兒說不出放來。

  吳天德本來與他極為熟悉,可是方才瞧見他望著朱靜月的表情,現在見了他,忽然心中有些怪異的感覺,不知對他說些什麼好,頓了一頓,便向他笑了笑,示意了一下,然後做出一個噤聲的姿勢,從他身邊悄悄走進房去。田伯光轉過身來,望著他的背影,臉上表情十分複雜,也不知在想些甚麼。

  吳天德悄悄走進門去,溫柔地望著朱靜月,只見她將炕頭的東西疊得整整齊齊,直起腰來吁了口氣,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捶著後腰,自言自語地道:「唉,沒良心的傢伙,都一個多月了,還不來找我」。

  朱靜月腹隆尚不明顯,只是腰肢粗了一些,她輕輕撫著小腹,溫柔地道:「小寶貝兒,你想不想爹爹?自從有了你這小傢伙兒,我的腰身可是粗了不少,娘要是再胖下去,你那沒心肝兒的好色爹爹,就只會寵著你非煙阿姨了,到時你幫娘教訓你爹爹好不好?」,說著她忍不住咭兒一笑。

  吳天德聽得心裡暖烘烘的,忍不住道:「吳天德若是負心對不起你了,便讓你一劍殺了,也心甘情願」。朱靜月聞言霍然一震,轉身站起,瞧見是他,頓時睜大了一雙美眸,雙手掩住了嘴定定地望著他,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驚喜神色,過了半晌,她眼中溢出晶瑩的淚花兒,猛地撲到吳天德懷中,顫聲道:「天哥哥,你。。。。。。你可來了,靜月想死你了」。

  她貼在吳天德的胸口,癡癡地暱喃道:「為什麼那麼久都不來找我,你這混蛋,我還以為你這死沒良心的巴不得我在你面前消失呢」。

  吳天德攬著她的腰,任她在自已懷裡撒嬌,微笑道:「是我不好,迎接夫人來遲,願任憑郡主大人發落,做牛做馬,悉聽尊便」,說著湊到她耳朵,小聲道:「不過這牛馬,只在你這塊良田上耕耘,讓你散枝開花,再多生幾個幫你教訓我的小打手」。

  朱靜月破啼為笑,紅著臉、咬著唇,輕輕捶打著他的胸口嬌嗔道:「你這混蛋,一來就欺負人家,打死你這匹色狼」。吳天德瞇著眼,正嘿嘿笑著享受她的嬌嗔,門口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哎呀,靜月姐,別打天哥哥胸口,他傷還沒好呢」。

  「呃?」,朱靜月愕然鬆手,探頭向外望去,只見田伯光站在門口,瞧著自已不知怎麼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在他旁邊站著一個深目高鼻,帶有異族血緣的高挑美人兒,曲非煙從他們身邊擠進來,有些焦急地向自已喊著。

  「傷,什麼傷?天哥受了傷麼?」朱靜月向曲非煙問道。曲非煙道:「嗯,天哥下山找我們時,被人一劍刺傷了胸口,險些。。。。。險些就喪了性命。要不是儀琳姐姐,我們現在已經見不到他了,他胸口剛剛癒合。。。。。」。

  吳天德阻之不及,曲非煙這個小喇叭已將從自已這兒聽去的故事添油加醋地匆匆向朱靜月學說了一遍,聽得朱靜月臉色大變,芳心悾惚,慌忙拉開吳天德胸口衣襟檢視傷口,吳天德啼笑皆非地瞪了曲非煙一眼,道:「就你多嘴」,又安慰朱靜月道:「 不妨事,傷口已經長好了,前兩天我還與人動過手呢,都是非煙大驚小怪,瞧你。。。。。怎麼又哭了?」

  吳天德心疼地替她拭去頰上的淚珠兒,有些嗔怪地瞪了曲非煙一眼,曲非煙見了吐了吐舌頭,不再作聲。朱靜月撫著吳天德胸口已經隱隱有些發白的劍創,眼淚叭嚓地道:「還疼不疼?是誰這麼狠心,居然將你傷得這麼重?」,說著又一把抱住他後怕地道:「你在泥地裡躺了七天七夜才被人發現?謝謝老天,我的相公平安無事」。

  吳天德苦笑道:「瞧你,我這不是沒事了嘛,人在江湖,打打殺殺的,別人傷了我也是天公地道嘛」。曲非煙聽了不服氣地道:「那可不同,你不是說是為了救那個白衣少女麼?誰知道她一睜開眼,就把你當成淫賊刺了一劍,哼,真是可惡」。

  吳天德來不及捂她嘴巴,禁不住向朱靜月訕訕一笑,朱靜月眼珠轉了轉,狐疑地道:「女人?你呀,就是好色如命,我說怎麼那麼容易就讓人刺了一劍,哼,你是不是佔人家便宜了?你再不收斂,早晚要在女人身上吃大虧「。

  吳天德苦笑道:「我哪有?你別看我平時口花花的,除了你和非煙,我可再沒沾過別的女人呀,天地良心!」。朱靜月瞟了瞟門口站著的那個身段兒高挑、長得嬌媚動人的異族美人兒,問道:「是麼?她是誰?」。

  吳天德結結巴巴地道:「她?這個。。。。。。說來話來,她的事非煙都知道,你回頭問問她就知道了,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好色嘛,你問問非煙,我一路上都想著你,從來沒有沾花惹草。。。。。。」。

  他話音未落,門口田伯光卟嗵一聲,行了一個五體投地大禮,結結實實地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不戒和尚威風凜凜地站在他的背上,晃著他亮閃閃的大光頭,急急地向吳天德道:「好女婿,快去救人,儀琳被定逸那老尼姑給抓起來了,要以門規嚴懲,儀琳這傻孩子聽那老尼姑的話,不許我救她,我的話都不聽了,現在只有靠你了」。

  田伯光慘叫一聲,苦著臉道:「不戒大師,你可回來了,不要踩著我好不好?」不戒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怒道:「閉嘴,沒你的事兒」,說著又焦急地望著吳天德。

  「呃。。。。。。」,吳天德轉目見曲非煙向他扮了個鬼臉,門口藍娃兒雙手抱肘,也瞧得津津有味,不禁有些尷尬,朱靜月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向不戒問道:「不戒大師,定逸師太為什麼要懲罰儀琳小師太?」

  不戒著急地跺了跺腳,田伯光在下邊啊地一聲叫,不戒擦了把汗道:「唉,這孩子死心眼兒,回來一見了她師父,便說自已犯了五戒四戒什麼的,然後那老尼姑就罰她跪下,說要以寺規處治,我去救她,這孩子竟用自殺逼我離開,唉!唉唉!好女婿,吳大爺,我看那老尼姑鼻子也歪了,臉皮也青了,這回是瘋狗吃了鐵蒺藜,毛了心了,你再不去,我可憐的女兒就要被杖責了」。

  吳天德為難地看了朱靜月一眼,朱靜月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道:「喔,果然是一路沒有沾花惹草,人家可是救過你的命呢,你要見死不救不成?還不快去!」

  吳天德吁了口氣,正要轉身向外走,朱靜月又走上來,替他掩好衣裳,低低地在他耳邊加上一句:「花心的相公,回來再和你算帳,哼!」

  吳天德哆嗦一下,走到不戒面前,見田伯光還趴在地上,不由苦笑道:「大師請移開,讓田兄起來,我好出去」,不戒急道:「火燒眉毛了,理這廝作甚?」說著一把拉住吳天德,從田伯光身上踩了出去,急急奔向白雲庵。

  白雲庵雖是恆山無色庵的分院,但因是處於半山,香火較旺,比見性峰上的無色庵規模還要大些,前後三進院落,吳天德二人奔來時庵內剛剛傳出鐘鳴之聲,待二人衝到庵前躍過緊閉的庵門,只見前院空空蕩蕩,不戒驚道:「不好,不好,莫非已經執刑了?快去後邊」。

  二人繞過前堂,來到中院,只見庵堂前聚集了二十多個尼姑,有老有少,這庵堂較之尋常的寺廟,庵門要小得多,此刻庵門半掩著,這些女尼雖聽了庵主鐘聲聚集於此,但未得命令卻不敢進入庵堂中,只在門口肅立。

  她們見闖進兩個男人來,認得那光頭大和尚是儀琳的生父。儀琳在白雲庵人緣極好,這些尼姑自已不敢出面救她,也希望不戒能讓她免受懲罰,因此雖見他闖進來卻無人出聲,有些年輕的女尼還偷偷向庵內指了指,示意儀琳正在庵堂內。

  不戒鬼頭鬼腦地向庵門望了一眼,對吳天德道:「我去不得,我去了儀琳就用自殺逼我離開,你去將她救出來吧,儀琳不聽我的話,只聽她師父的話,若是見了你,一定只聽你的話,不聽她師父的話啦,你去將那老尼姑氣個半死,替我出出氣!」

  吳天德苦笑一聲,悄悄走到庵門旁,自半掩的庵門瞧進去,只見庵內一座丈高的白衣觀音大士像,佛像前盤膝坐著三個老尼,左首正是他在衡山認得的那個定逸師太,三人面前跪著一個灰衣女尼,看那纖細的背影,該是儀琳無疑。

  吳天德心想,怎麼有三個老尼,莫非恆山三定都到了?這時那盤膝坐在中間面目雍和的老尼忽地揚眉向門口瞥了一眼,隨即又垂下眉去,微微闔起雙目。吳天德被那銳利的目光一看,心中一凜,這女尼好厲害的目光,莫非便是衡山掌門,號稱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的定閒師太?

  只見定逸氣得臉膛通紅,怒聲道:「儀琳,你太叫我失望了,你自幼入我佛門,掌門和你師伯一直都讚你大有慧根,我本有心將來傳你衣缽,想不到。。。。。。你下了一趟山,居然將師門教誨忘得一乾二淨,五戒破了四戒,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只聽儀琳泣聲道:「師父,弟子違反寺規,願受師父處罰!」,右側盤坐著的老尼歎道:「處罰只是一種手段,並不是修心的途徑。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你如果你不給自己煩惱,別人也永遠不可能給你煩惱。因為你自己的內心放不下,所以才糾纏不休。若是不悟通這一點,便是懲罰了你又有何用?」

  中間那位老尼道:「儀琳,學佛是對自已的交待,不是做給別人看的。你一向乖巧,佛心堅定,這次犯下如此大錯,心魔已生,總要你自已了悟,才能成正果」。

  定逸師太壓抑了一下怒氣,道「掌門師叔的教誨你聽到了麼?我問你,你有什麼打算,是要留在白雲庵修行,還是為了那個花言巧語欺騙你的什麼吳將軍還俗?」

  儀琳爭辯道:「師父,吳大哥沒有花言巧語騙我,他是。。。。。。他是極好的一個人!」定逸怒道:「你還要替他說話,你。。。。。你。。。。。。你氣死我了,我看你是中了他的毒了。

  中間的定閒師太和聲道:「師姐,勿要動怒」,隨即又向儀琳柔聲道:「儀琳,我和你師父、師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這孩子心地善良,本性淳和,正合我佛門要義,已經犯下的過錯,你也不必耿耿於懷,去除你的分別心、是非心、得失心、執著心,消滅你的心魔,必可成就正果。佛門廣大,不渡無緣之人,如果你捨得下,我願意帶你去見性峰上苦心修行,你願意麼?」。

  定靜師太道:「善哉,善哉,順境中修行,永遠不能成佛,這個魔障,也算是佛祖為你修練心性設下的一個考驗吧,掌門願意親自裁培你,是你莫大的榮幸,還不謝過掌門?」。

  儀琳遲疑了一下,俯身道:「弟子從小在白雲庵長大,恆山派就是我的家,弟子。。。。。。弟子願意隨掌門師叔苦心修行、明心見性,斬除心魔,一心皈依我佛。」她一番話幽幽說來,聽得吳天德心中一酸,這樣一個年輕女子,難道青燈古佛直至終老,真的是她最好的歸宿?

  定閒師太稽首宣了一聲佛號,慈祥地望著儀琳道:「若能一切隨他去,便是世間自在人。儀琳,你既決心已下,這便收拾東西,隨我上山,以你的佛根,只要苦心修行,必可修得真身正果,弘我佛門大法」。

  儀琳低低地應了一聲:「是!」,那聲音低低細細,幾不可聞。吳天德聽得氣往上衝,這三個老尼一唱一和,紅臉白臉,儀琳如何是她們對手?說的那些狗屁不通的理論,難道一個人屏棄了七情六慾,人間真情,修練得古井不波,好似她們身後那尊泥胎木雕一般,泯滅了人性至理,便算是得成正果了麼?

  嘿,這班五嶽劍派的傢伙怎麼個個都是些食古不化的老頑固?從小被父母拋棄在佛庵之內,便注定一生青燈古佛?今天便是大鬧恆山,我也要讓儀琳還俗,她是個好女孩兒,我不能委曲她嫁給我。好在她年紀輕尚未定性,先讓她還俗,過上兩年找一個中意的郎君嫁了,怎麼也勝過木魚箜箜,阿彌陀佛。

  想至此處,吳天行推開庵門,大步走了進去,口中揚聲道:「何謂真身正果? 佛若只存在於尼庵寺廟之內,修來何用?若是他無處不在,又何必定要出家才能成佛?出世不如入世,三位師太,真是不好意思,你們另找接班人吧,儀琳今日定要還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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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五章 雙掌斗三定,單刀劈觀音


  定逸、定靜聽見聲音霍然起身,唯有定閒師太穩坐不動,只將一雙眸子投注在他身上。

  定逸見是吳天德,怒道:「果然是你,你在衡山破壞了嵩山左盟主除魔大計,又以朝廷官員的身份潛入江湖,搜羅華山劍宗弟子與岳掌門作對,分明對我五嶽劍派不懷好意,現在又來引誘我恆山弟子,居心叵測,到底意欲何為?」

  吳天德一呆,想不到自已為儀琳出頭,居然招來諸多懷疑,不過細細一想,若不是知道左冷禪野心勃勃、岳不群偽善陰險,她這麼懷疑,倒也合理。這些事情他縱然全說出來,定逸對他成見已深,無憑無據的又怎能取信於她?若是對此糾纏辯解,只會越描越黑,是以吳天德只是搖頭一笑,轉首去瞧儀琳,只見儀琳一張俏生生的臉龐蒼白如紙,不由憐意大生。

  儀琳心中正彷徨無助,聽見他踏進庵堂來斬釘截鐵的一番話,不禁又驚又喜,仰起臉來正癡癡迷迷地望著他偉岸的身影,此時見他回頭瞧著自已,向自已展顏一笑,俏臉頓時為之一紅。

  定逸見了二人小兒女情態,心中更怒,厲聲道:「當著我的面,還敢如此放肆,我問你的話,你可聽到麼?」

  吳天德淡淡一笑,氣定神閒地道:「當然聽得到,只是不知師太是以什麼身份和我說話?若是以恆山劍派白雲庵主的身份,吳某身為華山劍宗掌門,師太這麼厲言訓斥,未免有失江湖禮數。如果是以尋常尼庵主持的身份講話,吳某好歹也是做過朝廷五品大員的人,便是此地縣太爺見了我,也得奉茶待坐,師太這樣講話,可是大不敬了。」

  定逸氣得身子顫抖,指著他說不出話來。盤膝而坐的靜閒師太忽然呵呵一笑,道:「貧尼曾聽聞將軍在衡山救下劉正風,迫退嵩山派,又將青城余滄海擒下的事跡,久仰吳掌門大名。今日一見,吳掌門果然話語如刀,名不虛傳」。

  吳天德仔細瞧了瞧這位靜閒師太,只見她年約六旬,神態端雅,年輕時也必是個俊俏的女子。定逸雖然脾氣暴躁,但對這位掌門師妹極為尊重,見她開口,雖仍忿忿不平,仍是退到一邊,狠狠地瞪著吳天德。

  吳天德深深地看了定閒一眼,她既以掌門相稱,那是以武林人身份相待了,便向她恭謹地施禮道:「恆山定閒師太佛法高深,吳某久仰了。師太,儀琳尚是一個如花少女,性情天真爛漫,如果敲木魚聽晨鐘,長伴青燈古佛,您又與心何忍呢?既然她已犯了佛門戒律,就請師太讓她還俗下山如何?」。

  定閒瞧著他微微一笑,道:「佛門廣大,不渡無緣之人。貧尼也曾問過儀琳,她並未有心求去,吳掌門又以什麼身份來為她求項?」

  吳天德心中一跳,嘿!這位定閒師太與定逸的暴躁脾氣大不相同,三言兩語,便以彼之道,還施已身,將了自已一軍了。可是他雖與儀琳暗生情愫,這層窗戶紙卻是誰也不曾去將它捅破,私心裡,吳天德又總覺得儀琳傾心自已,實因她見過的男子太少,一時情迷,他對儀琳總有一種憐惜疼愛的感情,總想給她些機會讓她有所選擇重新選擇,。

  這樣一想,吳天德便道:「吳某與儀琳師太在衡山相逢一見如故,又曾蒙她救我性命,視她便如親妹子一般,吳某不忍讓她青春年少久在佛門,她的生父不戒大師也有此意,因此請師太開恩,儀琳縱然還俗,還是恆山劍派的弟子,吳某實在想不通定逸師太為何如此堅持」。

  定逸聽了,重重地哼了一聲,橫了儀琳一眼。儀琳跪在一旁,聽見吳天德說將自已視作親妹子一般,眼中神采不由一暗,又見師父怒視自已,悄然垂下了頭,不知怎麼的,心中忽然說不出的難過。

  定閒聽了目光一閃,瞧著儀琳和靄地道:「儀琳,你自幼便在白雲庵中長大,你師父、師伯和我都很喜歡你。修佛講一個緣字,還要講一個願字,你可願隨吳掌門還俗下山而去麼?」

  儀琳囁嚅著道:「掌門師叔,弟子。。。。。弟子。。。。。」,她知道只要說一個不字,從此將與吳天德再無機緣,可是吳大哥將自已視作妹子,若是隨他下山,爹爹非要逼他娶了自已,不但惹得吳大哥厭煩,靜月姐和非煙也會討厭自已了。

  儀琳正猶豫間,定逸見她遲疑,怒喝道:「儀琳,一失足成千古恨,這人不懷好意,定是對我恆山派有所圖謀,你還遲疑什麼?真的要被他利用,做出欺師滅祖的事麼?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儀琳聽了定逸這麼重的話,嬌軀為之一顫,連忙俯伏在地上,顫聲道:「弟子不敢,弟子。。。。。弟子願隨掌門師叔上山」。

  吳天德見她逼迫儀琳,不禁勃然大怒,喝道:「真是滿口胡言,不知所謂,你恆山派三進瓦房,幾畝山田,有甚麼讓我圖謀的?踏遍恆山上下,若說有甚麼值得我有所圖謀的,那便只有儀琳一人了,你說我是惡人?發!那我今日便做一遭兒惡人!」

  吳天德說著上前一把拉起儀琳,雙目如電,凜然道:「吳某今日定要將儀琳帶下山去,我倒要看看恆山上下,有甚麼人攔得住我」。儀琳吃驚地道:「吳大哥,你。。。。。。你快放開我,不要這樣子,師父她老人家。。。。。。」。

  定逸見吳天德竟然無視恆山三定的存在,要強行擄人下山,不禁勃然大怒,不待掌門發話,猛地縱身過來,迎面一掌拍出,喝道:「小賊,原形畢露了麼?」

  吳天德無名火起,狂態大發,見她一掌拍來,曬笑道:「定逸師太好大的威風,莫說一掌,你就是千手如來掌,那又如何?」,說著手腕一翻,抬掌迎去,啪地一聲,兩掌相交,定逸只覺一股雄渾無比的內力從掌上傳來,身子不由蹬蹬蹬連退幾步,單手一撐觀音大士像前的梨木供桌,這才穩住了腳步。

  那股雄渾的真氣帶著股怪異的螺旋勁道,震得她手臂酸麻,胸口發悶。定逸料不到吳天德竟有如此功力,不禁駭然望著他,只見吳天德雙腳不丁不八,穩立當地,嘴角噙著冷笑道:「啊,我倒忘了,那是少林派的功夫,師太大智大慧,不妨自創一招千手觀音掌好了」。

  定靜師太見他對恆山派功夫似乎頗為不屑,雙眉一揚,喝道:「好功夫,你也吃我一掌」。她的功夫與定逸只在仲伯之間,方才定逸縱身躍起出掌,已經佔了便宜,可是吳天德渾然自若地立在原地,一手捉著儀琳手腕,一手隨意揮出,便將定逸擊退,內力必定遠在她之上。是以定靜說是一掌,卻是雙手齊上,使出十成功力,狠狠劈向吳天德胸口。

  吳天德見了也不敢過於托大,放開儀琳手腕,雙掌迎上,他此刻存心立威,雙掌甫接,先使一個卸字訣,隨即雙掌接實,與她比拚起內力來。

  定靜只覺吳天德內力浩瀚磅礡,震得身軀一震,連忙咬緊牙關,催動內力抵抗。吳天德內力古怪,便是兩人內力相仿,她也不是吳天德對手,何況二人功力相差甚遠,那雄渾內力如潮水一般湧來,定靜身子頓時搖搖欲墜。

  定逸見狀,叫道:「師姐小心,這小賊內力古怪!」她眼見師姐雙臂顫抖,面紅如血,連忙躍過來雙掌貼在定靜後心上,將真氣渡入她的體內。恆山派內功自有一套接引之法,她二人同門師姐妹,內家真氣藝出同源,這時將真氣渡入定靜體內,合二人精修真氣抗吳天德,吳天德頓覺掌上一沉,連忙催運全身功力與之相抗。

  太乙混元訣是道家至高無上的內家心法,其獨特的螺旋氣勁比拚內力時更別具奇效,合定靜、定逸二人之力,與吳天德僵持片刻,二人又漸漸落了下風,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顯然是內力運用過度的表現。

  儀琳既怕師父傷了吳大哥,又怕吳大哥打傷師父,站在一旁左右為難,急得眸中淚光閃閃,定閒師太看出兩位師姐聯手仍然不是吳天德對手,心中不禁駭然:這人年紀輕輕,內功竟然如此深厚?

  恆山派一群女尼,在江湖中並無眼線,但是恆山定閒師太對天下事瞭如指掌,此事在江湖上人人稱道叫奇,都道定閒師太佛法高深,對世事洞若燭火,其實她能通曉天下,皆因有位昔年摯友,遊歷江湖,常將所見所聞記述下來,秘密送來給她,否則定閒又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仙,哪有這種本事?

  那人在書信中,對吳天德大加讚賞,也曾隱諱提及嵩山左冷禪的野心,定閒對那位摯友的信任甚至超過對自已的信任,自然毫不懷疑他的論斷,所以對吳天德倒無成見,她見儀琳對吳天德一往情深,本想成全二人,不料師姐定逸火爆脾氣,竟與吳天德大打出手,此時勸解已經來不及。

  她見兩位師姐聯手,仍不是吳天德對手,生怕二人受傷,當下不敢遲疑,連忙一躍而起,單掌貼在定逸師太背後,手腕一振,將真氣渡了進去,開口道:「吳掌門如此糾纏豈不令華山劍宗蒙羞?我勸你早些退去吧」。

  她這一加入,合恆山三定的功力,吳天德便已不及,被漸漸壓制下來,他見定逸一邊運功,一邊說話,不禁暗暗佩服,恆山三定中,果然以定閒武功最高。

  吳天德暗暗凝聚真力,忽地吐氣開聲,大喝一聲,雙臂一振,恆山三定身子一震,齊齊向後退了一步,吳天德卻藉反震之力,倒縱回庵門口,嗆地一聲拔刀出鞘,冷笑道:「吳某一向是個講理的人,但今天碰到定逸師太這種自以為是的高人,實在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定逸氣得渾身發抖,返身從壁上摘下劍來,拔劍出鞘,一式「恆山如行」,疾刺吳天德,喝道:「無恥!」,她這一招是恆山絕技,吳天德在華山石壁上見過這一招劍法,也縱身迎上,一刀劈出,正截住她這一劍,一聲金鐵交鳴,將她手中劍震開,彎刀一橫,一式『腰橫玉帶』,刀光如匹練一般,將恆山三定逼得倒縱躍開。

  他這一刀揮出,忽地見到儀琳站在一旁,淚珠兒一串串滾落下來,心中不由一痛。恆山三定是儀琳的師門長輩,要他全力對付,實不可能。可是定逸老尼和泰山那位天門道人一樣的不通情理,偏偏還要自以為是,與她有理也說不清,吳天德碰上這樣的人,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心中氣悶非常,抬頭望見那尊慈眉善目的觀音大士像,不禁戟指喝道:「都是你教出來的徒子徒孫,泥雕木胎,禍害世人!」

  說著他縱身躍起,一刀凌空劈下,口中喝道:「我瞧你有甚麼神通!」凌厲無匹的刀氣嗤地一聲,將那一丈多高的觀音像劈成兩半,砰地一聲自中而分,灰土飛揚中兩半斷像飛向兩邊,重重地撞在牆壁上。

  吳天德一刀之威,竟有如此氣勢,恆山三定不禁相顧駭然。定閒師太方才見他一招破去定逸的絕招,只覺此人比那位摯友信中所言武功還要高明十倍,實在是深不可測,若真的動起手來,只怕三人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平白樹此強敵,實在不智,便制止了兩位師姐,上前一步道:「吳掌門,儀琳還是我恆山派弟子,她自願留在恆山,你與她非親非故,倚仗武功強自出頭,就算你武功了得,難道便無視天下悠悠眾人之口?」。

  定逸一旁冷笑道:「師妹,這小賊自已都招了,他貪戀儀琳,竟敢公然上門逼迫,真是無恥之極,他也配稱一派掌門!」

  吳天德被這頑古不化的老尼姑氣得火氣大升,聽了不假思索地道:「男歡女愛何恥之有?我與儀琳雖不曾言明,卻是兩情相悅,吳某怎能忍心讓她孤老尼庵。你要名份?不戒大師已將儀琳許配給我,你說這個名份管不管得?」

  儀琳身子一震,脫口叫道:「吳大哥。。。。。。」,她此刻親耳聽到吳天德說出她既想聽、又怕聽的這番話來,心中五味雜陳,蒼白的俏臉上忽地升起兩朵紅雲,張口叫了一聲吳大哥,便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定閒師太聽了吳天德這番話,定定地望著吳天德,臉上神色變幻,也不知想些什麼。定靜怒道:「掌門,這人先說將儀琳視作妹妹,現在卻又自稱是她夫婿,反覆無常,絕非善類,儀琳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心地善良,如何可以交給這種人?」,她見定閒神色不定,生怕她一時心軟,信了吳天德的話,是以急急出口阻攔。

  定閒師太瞧著吳天德,心中不期然想到那個人。。。。。唉,當年他若是有吳天德這般決心和毅力,不那麼瞻前顧後的話。。。。。。,她見了吳天德對儀琳的執著,一時想起自已傷心往事,勾動昔日情懷,不禁黯然神傷,忽地被定靜一喚這才醒過神來,她暗暗吁了口氣,若有深意地看了儀琳一眼,向吳天德道:「吳掌門,若是你與儀琳彼此情投意和,老尼倒也不便。。。。。。」。

  定逸急忙打斷道:「掌門,今日他獨鬥恆山三定,刀劈觀音大士,大鬧我白雲庵,恆山立派以來,就不曾有過這種事情。若是任由他將儀琳帶走,恆山劍派列代祖師都要跟著蒙羞」,她抬出恆山歷代祖師來,定閒縱有心成全,也不便再言,微微張了張嘴,只是喟然一歎,搖搖頭道:「吳掌門。。。。。。」。

  吳天德一刀劈了觀音立像,胸臆之間的悶氣為之一暢,聽定閒話意頗為鬆動,只是被定逸抬出恆山歷代祖師的名譽來,以她一派掌門也不得不顧忌三分,不禁對定逸更是心中暗惱。

  吳天德心想:今天和定逸鬧得一團糟,這三個老尼不親口說出讓儀琳下山的話來,以儀琳的性子萬萬沒有勇氣背棄師門,隨他而去的。既然恆山掌門並不那麼堅持,就不信自已沒有辦法逼得定逸服軟。現在卻是不便操之過急,還是先行離開,從長計議為好。

  吳天德想至此處,向定閒師太拱手道:「吳某年輕氣盛,也確有莽撞失禮的地方,實在慚愧。吳某就住在白雲庵外不遠,既然定逸師太還在氣頭上,吳某就暫行告退,改日再來負荊請罪」。定閒吁了口氣,向他合什一禮,定逸、定靜卻只向他怒目而視。

  吳天德瞧見儀琳淒淒惶惶、一臉無助的樣子,心中憐意大生,走過去握住她的手道:「儀琳,你先安心呆在這裡,你放心吧,我既然答應帶你走,便一定會做到。」

  儀琳身子一顫,縮回手淒然道:「吳大哥,你下山去吧,儀琳昔年曾向佛祖許下誓願,願終生皈依我佛,我只是一個小尼姑,不值得你。。。。。。」,吳天德伸手掩住她唇,柔聲道:「儀琳,你不知道自已有多麼可愛,你是小尼姑或是個大家閨秀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想將你留在我身邊,並不是因為你是誰,而是因為在你面前時,我是誰。懂嗎,琳兒?」

  定閒師太聞聽此言身子忽地一震,目射奇光,瞧著吳天德暗暗點頭。儀琳神情惶惑地仰望著吳天德,一時尚不能品味出他話中之意,吳天德微微一笑,忽地低下頭來在儀琳微微張開的花瓣似的美妙櫻唇上輕輕一吻,儀琳嬌軀一震,一雙眸子睜得好大,驚駭地望著吳天德。

  定逸、定靜又驚又怒地望著這無賴,一時不知說些什麼才好。吳天德用手指輕輕一撫她顫抖的嘴唇,視若無物地掃了恆山三定一眼,向儀琳低笑道:「真的。。。。。。很甜,等著我,我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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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六章 借兵泡妞


  吳天德在一群光頭尼姑的驚訝目光中昂昂然走出白雲庵,不戒和尚鬼頭鬼腦跟在他身後,一出了尼門,不戒便迫不及待地道:「儀琳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出來。我瞧你昂首挺胸,氣勢奪人,想必是大有收穫了?

  吳天德高高挺起的胸膛頓時一塌,愁眉苦臉地歎道:「我做出那副樣子只是給儀琳一點信心而已,唉!有誰能給我信心呢?」

  不戒砰地一拍胸口,大聲道:「我給你信心!你這小子正事幹不來,旁門左道的點子沒人比你多啦,你對付那三個老尼姑,還不是手到擒來?」

  吳天德聽得啼笑皆非,歎息一聲道:「這次不同,她們是儀琳的的尊長,我是文也不得,武也不得,實在是毫無辦法」。

  不戒和尚奇道:「不會吧,我剛剛聽裡邊昏天黑地、飛沙走石,這樣還叫沒有動武?恆山三定如此難對付麼?」

  吳天德邊走邊搖頭道:「豈只難對付,簡直是稀里糊塗,亂七八九糟。唉,女人吶,就是麻煩,出家的女人尤其麻煩!」

  不戒和尚深有同感,點頭道:「女人是麻煩,娶回來做老婆的女人更麻煩,如果娶回來的是個出家的女人,那就是天大的麻煩!」

  吳天德回頭瞧了他一眼,不戒忙道:「不過儀琳這孩子那麼乖巧,絕對不是麻煩,何況,她是會還俗的嘛!」

  ****************************************************************

  白雲庵內,定逸叫人將儀琳送至後院看管起來,怒氣沖沖地對定閒道:「掌門,咱們聯手,未必便鬥不過那個吳天德。怎能容他在咱恆山派如此耀武揚威,傳出去豈不是讓江湖同道笑話?這小子一定是對儀琳不懷好意,掌門堅決不允那便對了」

  定閒歎道:「師姐,我看這位華山劍宗掌門對儀琳確是深情一片,儀琳瞧著他時,那模樣你還看不出麼?其實,我倒是真想成全他們」。

  定逸怔道:「掌門,你。。。。。。你真的想讓儀琳還俗?」,定閒道:「師姐,儀琳從小跟著你,名為師徒,卻情同母女,她若無心參禪念佛,難道你不想她幸福快樂麼?」。

  定逸默然半晌,道:「那麼掌門為何又拒絕了他?」

  定閒歎道:「他今日大鬧恆山劍派,你我憐惜儀琳,可以讓她隨他下山,但在旁人眼中會怎麼看?你的話提醒了我,我們出家人,雖然自已不在乎那些虛名,可是恆山派畢竟是武林中一大門派,師門令譽怎能不顧?」

  定靜在一旁聽著,忽然插嘴道:「我看他未必肯如此罷休,還得小心他再來生事」。

  定逸冷笑道:「我是軟硬不吃,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本事」

  定閒微微一笑,心想:我也很想知道,他讚不絕口的這個人,到底有些甚麼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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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天德回到不戒和尚的住處,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辦法能讓那個老頑固鬆口放人。思忖良久,苦無良策,便暫將此事放在一邊。他與朱靜月分別良久,此番重逢十分歡喜,安置了藍娃兒等人住下,老吳便反客為主,自去買些清淡菜蔬,給朱靜月做上幾個可口的菜餚,一家人其樂融融,反將那室主不戒尚給擠了出去。

  當夜二人同榻而眠,說不盡的體已話兒,敘盡離別相思之苦,朱靜月摟著吳天德聊了許久,忽又想起今日儀琳的事來。吳天德今日在恆山三定面前信誓旦旦要娶儀琳,然而此刻面對愛妻的詢問,卻是暗暗心驚,吃吃艾艾地說了個大概,朱靜月靜靜聽了半晌,只是幽幽一歎,並未再說什麼,吳天德這才如釋重負。

  眼看著朱靜月腰身漸粗,吳天德再過幾個月便要初為人父,心中歡喜無比,這兩日對朱靜月也更加呵護照顧得無微不至,看得曲非煙眼熱不已,真想自已也能早些給他生個孩子。雖然不戒和尚整日圍著吳天德打轉兒,但朱靜月和吳天德對於儀琳之事彼此心照不宣,誰都不肯提起,不過吳天德有時難免落落寡歡,朱靜月瞧在眼裡,也不作聲。

  直過了三天。這日下午,朱靜月忽然將吳天德喚到房中,對他道:「天哥,我看你這兩日有些心事,還是為了儀琳姑娘的事麼?」,吳天德怔了一下,忙道:「哪有,我是在想給你做些什麼可口的飯菜,所以有時發呆,你可不要多心了」。

  朱靜月盯著他瞧了一會兒,微笑道:「是麼,我原以為你在為儀琳煩惱,既然不是,那我也懶得操心了」。吳天德又驚又喜,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月兒,你。。。。。。你肯讓我去接她還俗了麼?」

  朱靜月嬌俏地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指在他額頭上一點,嗔道:「你們男人呀,就是貪心不足,唉。。。。。。不戒來找過我了,那位儀琳姑娘身世可憐得很,她心地善良,人長得又美,如果一輩子做個尼姑,的確叫人不忍。你在白雲庵內宣稱要娶她為妻,那些個女尼們早將此事傳開了,恆山上下無人不知。堂堂的華山劍宗掌門如果言而無信,豈不叫人恥笑,你。。。。。。你還不恨我一輩子呀?」

  吳天德喜不自勝,攬過她輕輕一吻,溫柔地道:「月兒,雖說這世上男人三妻四妾尋常得很,但是我並不想群雌粥粥,妻妾成群。這世上美女那麼多,我哪能都娶得過來?就是儀琳那丫頭,我想待她還俗之後,也只是暫時留在你我身邊,她年紀小,尚沒定性,或許過兩年會看上什麼人,覓個如意佳婿,那我也為她開心」。

  朱靜月忽地噗哧一笑,道:「還小?像她那麼大,孩子都滿地跑的女人遍地都是了。哼,真要是她看上了別人,你會開心?是喔,真的是開心,心都碎成兩半了,想不開都難」。

  吳天德被她挪揄得臉色赧紅,朱靜月見了也不想他太過難堪,微笑著向外推他道:「可是儀琳的師父不肯遂了你這色鬼的心呢,你可想出什麼辦法來了?那個不戒正蹲在門口發呆,你快去瞧瞧,如果有什麼手段就快些使出來,我的相公花言巧語騙女人的本事大得很,不知道對付人家老師太又有什麼好手段」。

  吳天德被推出門外,只見不戒和尚手托著下巴,愁眉苦臉地蹲在院門下,手裡提了一袋大棗兒,見吳天德出來,忙走上來道:「呃。。。。。。我見靜月那閨女臉色有些蒼白,送些大棗來,這東西補氣益血。嘿嘿嘿。。。。。。」,他將袋子遞給吳天德,搓了搓大手道:「我說吳掌門吶,你前幾日大鬧白雲庵,可是沒有效果啊,現在我連女兒的面都瞧不到了,這可怎麼辦?」

  吳天德嘿嘿一笑道:「大鬧白雲庵沒有用,那麼大鬧恆山如何?」

  不戒和尚聽了興奮地道:「好主意,不過咱們兩個人可太少了,恆山派人多勢眾,就是加上田伯光、藍娃兒他們也嫌少了些,我立刻去找叔父,拉上三千天河幫眾,水淹見性峰,哈哈哈。。。。。。」。

  吳天德打斷他的話道:「你要對恆山三定動武?儀琳肯麼?」,不戒一下子收住笑聲,抓了抓大光頭,道:「那。。。。。你說怎麼辦?難不成要我跪到白雲庵,用苦肉計求那老尼姑放人麼?」

  吳天德道:「這法子倒不錯,不過那位定逸師太頑固得很,你若去一跪,她說不定又認為我有甚麼陰謀詭計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戒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辦?」,吳天德微笑道:「怎麼辦?涼拌唄」,他摸摸下巴,狡黠地道:「定逸不是在乎恆山派的清譽麼?那麼我們便從這裡下手,難道我還鬥不過一個出家的女尼?嘿嘿嘿,你等我一下!」

  不戒奇道:「你去哪裡?」,吳天德道:「我去和靜月說一聲,今日我們便下山去太原」。不戒望著他的背影疑惑地自言自語地道:「太原?去那裡做什麼?」

  ************************************************************

  太原府城,山西巡撫丁紀楨正設宴款待吳天德、不戒和田伯光三人。自那日吳天德到來,田伯光又聽不戒說明沒有下毒,便不大露面了。吳天德有時想起他來,覺得田伯光前半生縱意花叢,只求色,不重情,做的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頭一回和靜月這樣可愛的女子相伴一個多月,得以瞭解女人除了姿色以外的東西,暗暗傾心,也是情理。

  想想自已後世上學時,對同班那個學習委員胡小媚不也是暗戀了整整三年麼?只要她沖自已笑上一笑,就暈暈陶陶的老半天,也沒見作過什麼出格兒的事,這樣一想,吳天德心中便有些釋然。

  不過他雖無怪罪田伯光的意思,可是有個人暗戀著自已老婆,心中總是有些彆扭,何況他還真怕這小子萬一心生歹念,重操舊業,幹起偷香竅玉的事兒來,雖然有曲非煙和藍娃兒在靜月身邊,終究有些放心不下,還是把他帶在身邊穩妥些,所以下山時特意將他也邀了來。

  丁紀楨見到這些舊友,十分開心。他現在雖高昇巡撫,身為一省最高軍政長官,但在吳天德等人面前仍是毫無架子,嘻嘻哈哈,全無官威。他來山西前,已與那位青梅竹馬的素貞成了親,吳天德到了巡撫府,見過那位夫人,雖然不是十分的美麗,可是生得端莊素雅,模樣清秀,讓人一見就好感頓生。

  酒桌上,杯籌交錯,酒過三旬丁紀楨問起吳天德來意,不戒和田伯光也不知道吳天德要來見丁紀楨有何用意,是以都在一旁注意傾聽,吳天德呵呵一笑,對丁紀楨道:「吳某這次來見丁大人,只為借兵」。

  丁紀楨一怔,蹙眉道:「借兵?」,他狐疑地上下打量吳天德一番,道:「吳兄借兵做什麼?山西沒有戰事,丁某雖為一省巡撫,沒有兵部的命令,也是不可以擅自調動軍隊離開駐地,莫非。。。。。。吳兄要去剿匪?」

  吳天德微微一笑,道:「軍隊不可隨意調動,我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他湊近丁紀楨耳朵,耳語一番,丁紀楨聽了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向吳天德豎起拇指道:「原來如此,這個我倒是可以辦得到。我從福建帶來的親兵中現有一人,就在渾源縣任門吏,叫做鄭紹祖,這小子是個老兵油子,這種事他來出頭那是再合適不過。渾源縣駐紮著一支軍隊,回頭我就簽一道調令,讓小鄭把他們調上山去。我再給他寫封親筆信,讓他任你差遣便是」。

  田伯光奇道:「你那幾個親兵屢立戰功,原來的軍職就很高了,怎麼跟著你來了山西,不升反降?」

  丁紀楨歎道:「這小子疲怠成性,在我身邊放肆慣了,到了太原見到一個富家公子調戲一個賣梨的小姑娘,這小子上去就是一頓拳腳,不料打的那人卻是布政司張大人的公子。按說只是調笑幾句,沾點兒口頭便宜,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可是他打得興起,居然打斷了張公子的腿。

  張大人雖職階比我低,我也不得不做做樣子,小鄭兩口子都是渾源縣人,我只好把他貶去老家渾源守城門去了。他跟著我征戰沙場有五六年了,家裡又一大家子人,做個守城小吏也難為了他,所以我在福建那些故友那裡活動了一下,準備讓他回泉州去做府庫官,泉州商運發達,那可是個肥差,呵呵,就讓他臨走前再幫我做一件事吧「。

  吳天德等人在丁紀楨盛情款待下住了一晚,第二日趕回渾源,鄭紹祖鄭門官兒夫妻二人都是渾源本地人,因此鄭紹祖雖離家多年,剛剛回來,但是老鄉鄰們都知道他住處。

  吳天德三人來到他所住的左右間胡同,這個地名聽起來有些稀奇,但那巷子也只是一條尋常的古巷,巷路兩旁種著高高的榆樹。

  吳天德等人來到路人指點的一個小院兒,只見這院子矮矮的院牆,院門兒敞著,院子裡放著一個木盆兒,裡邊還有一些未洗的衣裳,牆角拴著一支癩皮狗,見到有人進來,只是懶洋洋地抬起眼皮瞅了他們幾眼,打了個哈欠也瞇起了眼睛。

  吳天德正要喊人,只聽屋裡邊一個聲音喊道:「曉燭!曉燭,芝龍他娘,我的那件夾袍呢?這天可見冷了,一早的去開城門得多穿點了」。

  只聽一個女人聲音道:「哦,你說那件夾袍啊。。。。。。洗了一下小了,我就送給我哥了,他個子沒你高」。

  只聽那男人嘀咕了幾句什麼,又問道:「那件青色裌襖呢?那件也行,我明兒早上穿」。女人的聲音又道:「嗨,那件裌襖都破了,我洗了洗,送給我弟弟了」。

  只聽那男人罵道:「你奶奶的,還有什麼東西洗小了送人的?你乾脆把我洗洗,送給你妹妹得了!」

  吳天德三人聽了忍俊不禁,齊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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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七章 小尼姑思春


  三人大笑聲中,只聽房中那響亮的男人聲音也笑罵道:「是誰看老子的笑話?老牛還是小李呀,奶奶的,老子只不過偷會兒懶,你們也跟著溜了」。說著一個精瘦的漢子趿著鞋一哈腰從低矮的房門走了出來。

  這漢子二十七八歲年紀,渾身精瘦,上身穿了件坎肩,下身繫了一條鼻犢褲,懶懶散散的樣子,但神情之中卻有一股掩不住的彪悍之氣。

  這人抬頭一看三人,先是一怔,瞇著眼睛又把吳天德和田伯光反覆看了兩遍,忽然哎呀一聲,搶上兩步拜了下去,口中叫道:「我的天爺,是吳將軍和田先生,哎呀,這可真是沒有想到,您兩位怎麼來了」

  吳天德連忙一把拉起他來,笑道:「鄭紹祖鄭兄?我們從丁巡撫那兒趕來,特意來見你的」。鄭紹祖聽說從丁紀楨那兒來,樂得眉開眼笑,一個勁兒向吳天德擺著手道:「巡撫大人一切還好吧?嗨,紹祖一個粗人,就會給他惹麻煩,真虧大人還記得我。您和田先生可莫要叫我鄭兄,那可當不得,叫我小鄭就好」。

  田伯光聽了抬腿踢了他一腳,笑罵道:「你小子少臭美,我什麼時候叫你鄭兄了?我說小鄭呀,是不是請我們進屋坐坐呀」。

  鄭紹祖一拍腦門兒,道:「瞧我這腦子,來來來,吳將軍、田先生,還有這位大師父,快快請進」,說著他頭前帶路,走到門邊。吳天德向門裡看去,只見室內光線昏亂,擺設亂七八糟,看來這小鄭被貶至此時間不久,家裡東西都尚未整好。一個女人站在屋中向外望著,也看不清模樣,只是看身段兒應是個年輕女人,想來便是小鄭那位妻子曉燭了。

  田伯光走到門口,見到屋中混亂,皺眉道:「你這屋子太亂,我們還是到外邊談吧。咱們找間酒館兒,邊喝邊聊」。鄭紹祖也覺房中太亂,不宜見客,聽了忙回房取了件外衣,對婆娘交待兩句,便跑出來隨吳天德三人出了小巷。

  堪堪走至巷口,迎面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抱著一個娃娃走了過來。吳天德隨意瞧了她一眼,發現她雖然邊走邊逗著懷中娃兒,步履比較隨意,但是舉手投足之間,顯然身懷武功,便著意瞧了一眼。

  只見這少女一身粗布衣衫,紫巾扎腰,身材苗條。那少女手裡拿了塊糖,逗著懷中抱著的娃娃,一扭頭兒看見吳天德一行人,遠遠地叫了一聲:「哥,你去哪裡?」

  鄭紹祖看見那少女忙揚手道:「小妹,你帶芝龍先回家去吧,哥今天要陪幾位貴客,不在家吃了」。這時那少女抱著孩子走近了,圓溜溜的一雙大眼在吳天德、田伯光等人臉上一溜兒,瞧見不戒和尚時卻微微怔了一下,不戒卻不認得這女孩兒,也未在意。

  這女孩兒一張圓圓的臉蛋兒,笑起來甜甜的,她眼珠兒在吳天德幾人身上一掃,道:「這幾位是大哥的朋友?」她懷中那個剃著茶壺蓋頭的胖小子才約一歲上下,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看了眾人兩人兩眼,就扎撒著小手囈囈呀呀地要父親抱。

  鄭紹祖在兒子臉上親了一下,又向兒子扮了個鬼臉,逗得他咯咯直笑,這才對少女道:「這幾位,是丁大人的朋友,我陪幾位先生出去一下」,吳天德自已也是快要做父親的人了,對這種父子之間的天倫之樂感同身受。

  那少女抱著娃娃已走開了,吳天德又追望了兩眼,看著那少女背影,問道:「這是令妹?」,鄭紹祖道:「正是,這是我妹子,叫鄭萼,唉,鄭某家貧,從小送上恆山學藝,聽說我回到渾源,小妹特意下山來看我的」。

  吳天德想不到竟在這裡遇上恆山派中人,不過這裡就是恆山腳下,遇到恆山派弟子實屬尋常。鄭萼的名字他也隱約有些印象,想不到這可愛的少女居然是鄭紹祖的妹妹。鄭紹祖?......鄭芝龍?!吳天德曾經看過一本架空歷史的小說,那裡面的人物。。。。。不會吧?自已面前這個小小的城門官,即將去泉州任府吏的鄭紹祖會是......

  吳天德大覺有趣,自已到了這時代,大名鼎鼎的人物著實見過不少,未曾發跡時的魏忠賢和自已稱兄道弟,現在國姓爺的祖父在自已面前還是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呵呵,這樣的人生際遇著實有趣。

  鄭紹祖忽然見吳天德面帶微笑,時時打量自已,心中莫名其妙,卻又不便動問。田伯光見了卻不禁心中暗想:「吳老大見了人家妹妹,怎麼瞧著人家哥哥表情變得這麼古怪?莫非......又看中了他的妹子?嗯,那女孩兒身段健美,容貌嬌甜,難怪他會動心。唉,世上美好的事物全讓老吳得去了,如果我能擁有一個象朱靜月那樣可愛的女子......

  田伯光剛剛動了心思,馬上強迫自已不要再想下去,他以前以做一個淫賊為榮,現在想起,那卻是一生洗刷不掉的污點,哪有資格去追求一個可愛的、純潔的女子。

  田伯光心中胡思亂想著,抬頭見吳天德等人已邁進一間店去,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鄭紹祖對吳天德幾人倒是熱情無比,可是囊中實在羞澀,只好很不好意思地找了家小酒館,點了幾個菜坐下攀談。至此,吳天德才將自已擾亂恆山、逼迫恆山三定讓儀琳還俗的方法說了出來。

  不戒和田伯光年了面面相覷,只覺他這方法簡直聞所未聞,實在是匪夷所思,不過由於恆山三定是儀琳的師門長輩,動武不成,來軟的定逸又不吃他那一套,這個方法說不定真的管用。只是田伯光聽說計劃中要讓自已拜不戒和尚作乾爹,雖然是作戲,還是有些不情不願,不過不戒和尚牛眼一瞪,田伯光那一絲不願頓時拋之腦後,連忙沒口子地答應起來。

  鄭紹祖聽說丁紀楨給自已謀了個泉州府吏的肥差,高興得心花怒放。又聽了吳天德的胡鬧法子,他本來就喜歡胡鬧,覺得臨上任之前,如果能帶上三千無賴兵去大鬧恆山,倒是一件有趣的事,當下沒口子的答應。

  他將丁紀楨的親筆信和調令看了看揣進懷中,拍著胸脯兒對吳天德道:「吳將軍儘管放心,您力斬倭寇高手鬼丸十兵衛,咱們福建兵都對您欽佩得很。為您效勞,我也光彩得很哪,這回到了福建可有象軍中兄弟們吹噓的事啦,哈哈哈,您儘管回恆山去安排一切,五日之內小鄭我就帶兵上山,在您的指揮下攪他個天翻地覆」。

  吳天德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臉笑道:「我是華山劍宗掌門,這麼陰損的事情我怎麼會去做呢?所以到了恆山我可是不認得你是誰呀,嘿嘿,緊要關頭,說不得我還要出面聲張正義,將你們這些跳樑小丑都趕下山去」。

  不戒和尚聽了他的話,噗地一聲將一口酒都噴了出來,一點也沒浪費地噴在田伯光臉上。

  鄭紹祖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豎起大拇指,一副無比崇拜的表情道:「吳將軍,您真是運籌於陰暗之中,決勝於尼庵之外,小鄭佩服得五體投地!」。

  田伯光哼了一聲,他被不戒噴了一頭一臉的酒,又不敢向他發作,氣惱地挾了口菜吃了,忽地一拍桌子,罵道:「老闆!這是宮爆雞丁啊還是宮爆花生米?你們這些奸商王八蛋,叫你們以後生了兒子沒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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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白雲庵外有些古怪,庵門外百米處陸陸續續來了許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先是搭了些帳蓬住下,緊跟著又招來一些工匠,開始搭起檯子來。一開始定逸還沒有注意,畢竟這白雲庵外不是她恆山派的私產,可是過了兩日人越聚越多,一早就有人掐著脖子吊嗓子,伊伊呀呀唱個不停,吵得白雲庵的早課都作不下去了。

  定逸實在忍耐不住,跑出來一問,出來一個一身老太太戲服的老頭兒。這草頭班子是由四個戲班臨時湊成的,共同推舉了一個老班主,這位班主年輕時是唱花旦的,名叫「賽西施」,現在歲數大了,牙齒也掉光了,便開始扮起老旦來,這位賽老闆一瞧就是一副經濟低迷、民不聊生的模樣,見了定逸有氣無力地用假嗓戲腔道:「老師太,有何貴幹呀?」

  定逸壓了壓心頭怒火,問道:「你們是哪裡的戲班,怎麼跑到尼庵門口來搭台唱戲?這荒山野嶺,哪裡有人來看,你們這不是故意搗亂嗎?」

  賽西施賽老闆嘿嘿一笑,向一里多外不戒的房子一指,先拉著長音一甩水袖來了個念白:「老師太,你可大錯特錯~~~~了~~~哇,那邊有位孝子,請了我們給老爺子賀壽。故此我們才在這裡搭台,有沒有人看沒關係,只要盡了那位孝子一番孝心,也就是了」

  定逸怒道:「他那裡賀壽,怎麼戲檯子搭得這麼遠?不戒什麼時候有了個孝子了,人在哪裡?」

  田伯光應聲而出,穿了一身員外袍,斯斯文文向定逸施了一禮,笑嘻嘻地道:「孝子在此。老師太,我是不戒大師的義子,為表孝心,才請了戲班給他老人家賀壽。這戲台是該搭得近些才是,不過我義父府上有懷孕的女眷,不能太過嘈雜。常言說百善孝為先哪,佛家也是勸人向善的,這裡已不是白雲庵的地頭了,老師太不會對我的孝行有甚麼意見吧?」

  定逸可不識得眼前這人便是那位『萬里獨行』田伯光,聽了他的話心知是不戒和吳天德找來為難自已的,她本生性倔強,聞言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請便,請便!我倒要看看不戒這點伎倆能耐我何?」,說罷大袖一拂,昂然而去。

  田伯光望著她的背影,戲謔地一笑,也轉身佈置戲台去了。過了正午,戲台搭好了,這鑼鼓點兒一敲,戲台上可真是精彩非凡,鑼鼓喧天彩旗飄,你方唱罷我登場,吵得白雲庵內一刻不得清閒。

  定逸師太面噙冷笑,坐在禪室之中只是不理,暗想:不戒和吳天德黔驢技窮,使出這種無賴手段便想逼自已就範?嘿,恆山定逸是那麼好對付的麼?

  臨到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戲台那邊也漸漸靜了下來,定逸師太這才長出一口氣,雖說她不在乎這四個戲班子的輪番轟炸,可是那種嘈雜的噪音實在是攪得整個尼庵不得安寧,就連三三兩兩來上香拜佛的香客們見了都覺得怪異莫名。

  看看戲台那邊清靜下來,定逸也停止打坐,走到桌邊坐下,剛剛喝了口茶,只聽一個圓潤高亮的戲腔猛地拔了一個高音兒,然後幽幽地落了下去,定逸豎起耳朵聽了半晌,還不見動靜,以為又是哪個戲子又在吊嗓子,這才放下心來,不料甫一舉起茶杯,只聽那聲音又鬼一般響了起來,揚聲唱道:「一更子裡來小尼姑獨坐禪堂,手拿上木魚兩眼淚汪汪,女孩兒出家來受不盡苦情,奴青春難配上少年的才郎。」

  定逸不知這齣戲是什麼,可那戲詞兒可聽得十分清楚,只氣得她雙手發抖,那戲子逾唱逾帶勁兒:「埋怨一聲爹怨恨一聲娘,想當年實實無有主張,觀見奴家活不了三六九,因此把奴家抱在廟堂。」,定逸師太再也忍耐不住,從牆上摘下寶劍,怒瞪雙眼,大步流星地奔出庵門去。

  這人唱功著實不錯,吳天德正在不戒家中親手炒了幾個菜準備哄靜月多吃一些,陡聽那清亮的女聲傳來:「二更子裡來小尼姑實在悲準備,思想起女裙釵來在廟堂,披紅掛綠笑笑好看,懷抱上小孩童叫上幾聲娘。」嚇得吳天德差點兒將盤子掉到地上,瞪著眼睛問坐在桌邊唱茶的田伯光道:「這是什麼曲子?」

  田伯光好整以暇地道:「元曲!」

  吳天德哭笑不得地道:「我問你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田伯光呵呵一笑,道:「這首曲子麼,叫『小尼姑思春』」。

  吳天德眼前一黑,發呆道:「這有點太過了吧?定逸還不提劍殺人麼?」

  田伯光歎道:「要不然我為什麼要跑回來?嘿嘿,這是不戒大師的主意,我有什麼法子?不過就算定逸殺上門來,也只會找你算帳,與我不相干」。

  吳天德張望了幾眼,問道:「不戒和尚呢?」

  田伯光不慌不忙地道:「他說有些事要辦,唱第一句時就下山去了」。

  吳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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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逸師太提著明晃晃的寶劍,衝到戲台前高聲喝道:「閉嘴,不要唱了」。戲台上那扮小尼姑的戲子甩著雲袖,聲情並茂正唱的得趣:「三更子裡來小尼姑瞌睡重重,睡夢裡我夢見美貌書生,行一步來在了禪堂內,咱二人在一起敘一敘交情。」被定逸師太飽蘊內力的一喝嚇得一哆嗦,頓時止住了嗓子。

  那位「賽西施」賽老闆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問道:「老師太,出了什麼事?」

  定逸師太手指顫抖地問道:「你......你......誰讓你唱這些曲子的?說!」,賽老闆莫名其妙地道:「這是不戒老太爺親口點的一齣戲,怎麼了?」

  定逸怒不可遏地道:「不戒和尚在哪裡?」,賽老闆呲牙一笑,道:「老太爺和他的義子下山去辦點事兒,說是今晚不回來啦!」

  定逸尋思:「不戒這賊和尚擺明了是和自已作對,他點了戲就下山避禍去了。我若是找上門去,又不是吳天德的對手,無端被他再折辱一番,嘿,果然是歪門邪道,我豈能中你們的計。」

  她向賽老闆亮了亮手中寶劍,喝道:「不許再唱了,否則莫怪貧尼不客氣,你們......你們在佛門尼庵前唱這等污穢不堪的曲子,惹得貧尼火起,拆了你的戲台,叫你們有來無回!」。

  那飾小尼姑的戲子是個十六七歲的小伙子,匆匆跑到賽老闆面前,驚慌地道:「賽老闆,東家說過若是不唱他點的曲子到時可是不給錢的,這位老師太不許我們唱,咱們辛苦了這一趟可是沒有銀子拿了。可憐我娘還生病在床,等著我掙了錢給她老人家看病呢,我的娘呀......呀......嗚...... 呀......」。

  這戲子演技不錯,說哭就哭,兩行眼淚劈嚦啪啦就掉了下來。站在台下扮小生等著上台勾引小尼姑的戲子也湊上來哭道:「老闆,咱們手頭可是沒有一點餘錢了,眼看著這天就冷了,若是這回不能掙上一筆錢,今年冬天我一家人可是要凍餓而死了」。

  那賽老闆早得了不戒和田伯光的授意,此時也唱作俱佳地頓足道:「閉嘴,都不要哭了,老師太武藝超群,她不許我們唱,我又有什麼辦法?唉,我...... 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把我那可憐的女兒賣進青樓妓院,換來一家大小吃口飽飯了。我那可憐的女兒呀,嗚嗚嗚......」。

  幾個人抱頭痛哭,四個戲班子的人都圍上來,有的勸,有的陪著哭,定逸師太提著寶劍四下一看,儘是些男不男、女不女滿臉油彩的戲子,一個個跟死了親爹似的,哭得比誰都傷心,雖知他們有些作假,可是這劍如何還砍得下去?

  定逸師太頓了頓腳,仰歎長歎一聲,垂頭喪氣地走回白雲庵去,剛剛踏進庵門,只聽那戲子又『嬌聲宛轉』地唱道:「南海觀世音東方太白星,保佑我小尼姑早配郎君,只要你顯靈應能如我願,我重修廟宇塑金身......離庵堂周遊四海,好似那出籠鳥展翅高飛,又似那鯉魚兒衝破了千層網,搖頭擺尾再也不來了」。

  定逸師太霍地轉身衝出兩步,又止住身子,胸膛起伏呼呼直喘,好半晌才衝回庵內砰地一聲將庵門關上,回頭瞧見那些尼姑們都探頭探腦在向自已看來,忍不住怒喝道:「都回去做功課,心性堅定、諸魔不侵,我倒要看看是魔高一尺,還是道高一丈!」

  從這一天起,這些戲子們是白也唱,夜也唱,他們有四個戲班,分工合作、輪流登場,好在他們自已習慣了這種賣唱生涯,旁邊有人高聲唱戲喝彩,照樣吃得香、睡得著,只苦了白雲庵一眾尼姑,一個個習慣了鐘鳴早起、罄響入睡,現在被這班戲子折騰得整日昏昏沉沉日夜顛倒。

  定閒和定靜在見性峰上聽說了消息,遣人來問定逸,這老尼姑性情剛烈、倔強執拗,只說無事,叫掌門和師姐放心。儀琳被關在庵後思過,聽庵中師姐妹們說及這些事,心知必是吳大哥搞的鬼,吳天德肯為她費這些心思,這小尼姑心中想來真是又覺甜蜜、又覺歡喜,可是聽師姐們說及師父這兩天脾氣暴躁,尋常有事大家都不敢去見她,又不禁為師父擔起心來。

  那些戲子們每日盡挑些香艷的曲子,唱來自得其趣,有時也來出全武行,四個戲班同時登場演出大戲,反正主顧已經付了錢的,有無客人也不在乎,全當習練技藝了。

  本來這時將近初冬,香客已漸少,但是百姓們現在正是農閒時節,聞聽恆山白雲庵有人鬧出這場好戲,都想來看看熱鬧,這一來白雲庵的香客反而日漸增多,許多人一大早就揣了兩張大餅,到了山上先恭恭敬敬去拜了菩薩,然後跑出來津津有味地看戲,直到太陽落山才下山去。有了人喝彩,那班戲子們也唱得更加賣力。

  朱靜月和曲非煙想不到自家相公居然想出這麼缺德的方法來對付白雲庵的定逸師太,真是令人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仔細想想,好像自已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能讓這食古不化的老尼姑服軟,兩個人興趣上來,每天都來向那些戲子們打聽尼庵裡的動靜,想看看吳天德的辦法到底見不見效。

  藍娃兒從田伯光那兒弄清楚了吳天德和儀琳的事,也是忍俊不禁。她幼時曾聽父親講過美麗的公主被魔王擄走,英俊的王子騎著白馬佩著寶劍,去將公主救回的故事,本來覺得那樣的心上人,才是值得叫人傾心的英雄豪傑。可是現在看到吳天德的這番胡鬧,雖然近乎無賴,但是又叫人覺得浪漫無比,唉......如果有個男人這麼追求自已,那麼有一天白髮蒼蒼時,想起來這些事也一定還會覺得甜蜜無比。

  她眼睛裡冒著星星,望著吳天德在廚房裡揮動大勺的『英姿』,只覺這男人就像自已族中神聖的『可蘭經』一般神秘,一樣無所不能。

  她用夢幻一般的語調對田伯光道:「先生對儀琳姑娘真好,呵呵,原來愛可以愛得這麼浪漫,愛和真主一樣永恆」

  田伯光悄悄看了看坐在房內和曲非煙咬耳朵的朱靜月,酸溜溜地說:「愛當然是浪漫的,愛當然也是永恆的......嗯......不過必須是在情侶不斷變換的條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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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八章 三千兵痞鬧恆山


  定逸師太在江湖中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她本以為自已軟硬不吃,吳天德便拿自已毫無辦法,不料碰上吳天德這種無賴手法,恆山白雲庵竟被四個戲班子給打得落花流水,無力反抗。

  吳天德找來戲班子騷攏白雲庵,倒未想過用那種戲曲來激怒定逸,聽了戲班子唱起《小尼姑思春》,頗為擔心定逸會找上門來,嚴陣以待了大半夜還不見動靜,這才放下心來。

  這日午後,山上下起了綿綿細雨,這該是深秋最後一場雨了,天氣異常陰冷。朱靜月有身孕的人,性子比較慵懶,和曲非煙偎在熱炕頭上聊了會兒,就雙雙睡去。吳天德聽著秋雨中隱約傳來的曲子,剛剛有了些睏意,不戒和尚掀起門簾兒,向他招了招手,吳天德忙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不戒和尚興奮地道:「小鄭這小子帶兵上山了,哈哈哈,你快去瞧瞧,老子還是頭一次看到軍隊行軍,實在有趣的很」。吳天德聽了精神一振,冒著細雨衝出院子,跑到門口那棵秋梨樹下,田伯光和藍娃兒正站在樹下大石頭上,對著山路上的軍兵們指指點點。

  細雨如霧,朦朦朧朧的好像在天地間扯起了一道薄紗布幔。那些官兵沿著百米外一條小路,迤邐而行,擺成了一字長蛇陣,正向山頂攀登。

  這些官兵一人披了一件蓑衣,頭戴斗笠,瞧起來威風凜凜,軍紀嚴明,只是風中隱隱飄來一陣陣粗俗笑話的隻言片語,夾雜著一陣淫穢的怪笑和口哨聲,叫人不免......

  鄭紹祖持了山西巡撫丁紀楨的調令去軍中調兵,軍隊沒有兵部戡文,又非戰時,本來不可擅自調離駐地,但這只軍隊本就駐紮在渾源縣內,以調上山去練兵的名義,丁紀楨調動幾千兵馬自不在話下。

  鄭紹祖事先得了吳天德囑咐,不敢過來搭腔,為避嫌疑,連行軍之路也離他們遠了一些。吳天德手搭涼蓬,向雲霧繚繞的見性峰頂望去,只見一條人龍已隱入雨霧之中,隱約可見牽著黑騾子的伙夫『得了駕』的呵斥之聲。

  往山下望只覺人流不斷,雨中視線難以及遠,也不知還有多少人馬。吳天德見了開懷大笑,伸手指著那隊伍嘖嘖讚道:「老丁夠意思,我原以為三千兵不夠折騰的,現在卻只怕人太多了,真的毀了這佛門聖地。你瞧瞧,壯觀!實在壯觀!這隊伍,真比寡人的長城,還要長啊!」

  田伯光乾咳一聲,道:「老大,話可不要亂說,被官兵聽到了要砍頭的,到那時寡人是一個沒有,寡婦可就有三個了,寡婦的眼淚那是一定比長城還要長得多啦」。

  吳天德看得有趣,不經意間順口冒出一句前世熟悉的台詞來,經田伯光一說,才醒起這無意中的一句話,在這時代是要殺頭的,扭頭望望沒有外人,這才放下心來。

  白雲庵中一個小尼姑無意間發現這支官兵,從半掩的庵門內驚奇地瞧了半晌,她是一個棄兒,從小住在白雲庵,還不曾見過有官兵上山,雖覺有些怪異,可是庵主這幾日正在氣頭上,也不敢去告訴他,只將庵門關上了事。

  恆山派主庵無色庵是座小小庵堂,庵旁有三十餘間瓦屋,分由眾弟子居住。因為陰雨連綿,直下到落暮時分才停下。所以見性峰上群尼都不曾在庵外走到,竟不知一哨千餘人的軍隊已在一里多外的山林中開始安營紮寨。直至晚飯時分,開始有淡淡的煙味兒飄進庵堂,繼之煙氣越來越大,直欲嗆人,才有尼姑發覺。

  定靜師太聽見前院有小尼呼喊起火,連忙奔到院中一瞧,果見天空飄來一陣濃煙,雖覺今日陰雨連綿燃,竟然燃起山火有些蹊蹺,但無色庵全是木製架構,心中可是不敢大意,連忙縱身奔至前院,打開庵門衝了出去。

  定靜師太剛剛打開庵門,飛身躍了出去,就見昏黃的夜色中一頭豪豬狂奔而來,定靜大吃一驚,恆山什麼時候出現這麼巨大的豪豬了?遠遠的,從濃煙冒起的山林處衝過來幾十號人,緊追在豪豬後面,大呼小叫。

  定靜師太略打了個愣怔,就見一片箭雨襲來,定靜師太赤手空拳如何抵擋?大駭之下正要閉目等死,那片利箭卻「篤篤篤「齊刷刷釘在她的腳前,箭尾嗡嗡直顫,氣勢甚是駭人。

  定靜師太定了定神,只見衝過來的竟然是幾十個官兵,一個個提著刀槍棍棒,大呼小叫地衝至面前卻不理她,自去興高采烈地去抬那頭已死在地上的巨大「豪豬」,定靜師太這才看清,那哪裡是什麼豪豬,分明是一頭全身中了無數枝利箭的山豬,居然尚有餘力奔逃至此才死。

  鄭紹祖領了他親手挑選的幾名神射手,笑嘻嘻地隨在那些人後邊走來,這些壯悍軍士有提著繩子的,將山豬綁了,用幾條棒子搠進去合力抬起往回便走,見了鄭紹祖揮手道:「鄭頭兒,今晚有野豬肉吃啦,香著咧」。

  鄭紹祖一副饞涎欲滴的樣子道:「兩條後腿烤了留著,我和這幾位兄弟喝兩盅。「那幾名箭手聽了大聲歡呼起來,鄭紹祖走到定靜身前,拱手道:「本將這些兄弟都是粗魯人,驚擾了師太,勿怪,勿怪!」

  這時庵中也跟出幾名弟子,兩日前已趕回山來的鄭萼也在人群中,見是哥哥領了一群持箭的官兵,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時不敢聲張,也站在師父後面傾聽。

  定靜師太莫名其妙地道:「這位軍爺,那邊林中是起了火麼?你們來這裡是......?」鄭紹祖呵呵一笑,道:「林中沒有起火,是我的弟兄們見天寒夜冷,起火取暖,另外埋灶做飯也要生火呀,今天下了雨,木柴潮濕,所以生起火來煙便大了些」。

  定靜師太愕然道:「什麼?眾位軍爺來到見性峰上做什麼?」。鄭紹祖呲牙一笑,懶洋洋地道:「師太說錯了,不只是見性峰上,本將領了三千軍馬,峰頂只不過駐紮了一千人而已。奉巡撫大人令,山西境內盜匪橫行、嘯聚山林、為禍一方,特命本地駐軍上山習練,待習慣了山林作戰之後前去剿匪」。

  定靜師太嚇了一跳,微怒道:「軍爺,這裡是恆山見性峰,是佛門聖地,這許多軍兵在這時操練,那如何使得?」

  鄭紹祖翻了翻白眼道:「師太,佛門聖地也是大明的疆土呀,誰規定恆山不許練兵了?師太放心,我們呆的時間不長,等軍士們習慣了山中作戰便撤下去了」。

  定靜師太聞言忍著氣道:「不知軍爺們要在山上操練多久?」,鄭紹祖擺手道:「不久,不久,最多也就一個月時間」,定靜師太聽了心中稍安,只聽鄭紹祖又道:「我們下了山第二批才來繼續練兵,三千三千的來,這六萬大軍有二十個月也就差不多啦」。

  定靜師太驚得目瞪口呆,鄭紹祖不等她醒過神來,笑嘻嘻地拱了拱手,向妹子鄭萼深深地瞥了一眼,領著那幾名弓箭手轉身去了。

  定靜師太運足目力往山林中望去,但見狼煙四起,有些官兵衣袍不整地四下胡亂砍著樹木,又有些人罵罵咧咧地追逐著林中被驚起四下亂跑的野獸,當真是烏煙瘴氣,一塌糊塗。

  定靜師太瞠目道:「老天,這般老爺兵要在山上呆二十個月,這佛門聖地豈不被毀了麼?」她愣了半天神,才急忙趕回尼庵去尋掌門定閒商議。

  鄭萼小姑娘十分聰明,她回山後已聽說定逸師叔的弟子儀琳,有個未婚夫來尋她還俗,弄得大鬧白雲庵刀劈觀世音,再聯想起那日在渾源縣城見到儀琳的父親不戒和尚的情形,對哥哥的來意頓時了悟,這種事她怎敢說出去,悄悄吐了吐舌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庵去了。

  定閒師太聽了師姐敘說了情形,沉吟片刻,抬頭瞧見定靜焦急模樣,忽然呵呵笑道:「師姐不必著急,事情未必便不可收拾,如果我所料不差,這些官兵必定是那位曾當過將軍的華山劍宗掌門耍的把戲,我想他也不會太過份,且過兩日再說」。

  不料這位號稱不下恆山半步、便知天下大事的定閒師太,雖然猜出是吳天德調來的軍隊,卻未猜出這些老兵油子是什麼德性,這些人哪裡是上山來練兵的,整日裡無所事事,在恆山上竄下跳,偷雞摸狗,搞得大小寺廟一起糟殃。

  定靜忍耐不住,聯合了其他幾位寺院的方丈、住持去山下縣上告了一狀,那位縣太爺又奸又滑,接了狀紙一打聽是山西巡撫丁紀楨親自下令調的兵,馬上就『大病不起,奄奄一息』了,定靜師太無奈,又拿這些兵大爺毫無辦法,只好由得他們胡鬧。

  不料這些官兵鬧了兩日,更加變本加厲起來,一大早定靜最小的俗家弟子秦絹就漲紅著臉跑來找她,說那些兵老爺們調戲她,做早課時,這邊剛剛誦道:「須菩提!於意雲何?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庵外便傳來官兵們不知從哪兒學來的俚語小調:「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見到了千萬要躲開......」。

  定靜師太怒不可遏,衝出去找他們理論,那些大兵看見她出來哄堂大笑道:「小和尚沒出來,到來了個老尼姑」。定靜師太頓時毛了心,也不怕惹來官兵報復,接連打倒了十來個官兵,這時那位鄭紹祖鄭大官人光著膀子出來了,指著一身的傷疤,將自已在福建平倭的英雄事跡唾沫橫飛地講了小半個時辰,那些老兵油子也都脫了上衣,自我吹噓起來,有的連小時候爬樹刮傷的疤痕也說成抓賊平亂的功績。

  定靜老尼姑站在一群光著膀子的大漢中間,瞧誰都是光輝無比的民族英雄,如果再動手打人簡直就是民族罪人了,無奈之下想想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於是又跑去找定閒商議。定閒也正苦惱,官兵、戲班子大鬧恆山的事,這幾日不止地方上的百姓人人知曉,便是江湖上也已傳遍,人人引為笑談。

  有些江湖人乾脆跑到恆山來,看這些大兵怎麼折磨恆山派諸尼。閒極無聊時看見官兵打野味,還主動跑上去幫忙,和官兵們混熟了就暗暗給他們出招兒怎麼捉弄恆山弟子,彼此同流合污,軍民關係空前緊密。

  雖然吳天德極力撇清這件事和自已的關係,但是這些江湖人瞭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已經都知道必是他暗中指使,吳天德的名聲一時響遍江湖,正派中人不以為然,邪派中人則拍手叫好。

  看見定靜來找她,師姐妹二人閉門商量半天,只得下山來見定逸,希望能勸得了這位脾氣火爆的同門師姐妹答允儀琳和吳天德之事。兩位老尼聯袂下山,來到白雲庵,定逸這些日子被戲班子、兵油子也折騰得苦不堪言,只是她現在騎虎難下,恆山上聚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縱然她有心成全儀琳,現在也已開不了口。

  若是來的是些魔教妖人,就算不敵,大不了拚個你死我活,可是現在面對著一群戲子,一幫兵病痞,又打著冠冕堂皇的借口,恆山三定研究半晌,還是束手無策。就在這時,儀清在門外輕聲道:「啟稟師父,華山劍宗吳掌門送來一封信」。

  定逸怒沖沖地打開門,問道:「那個混蛋在哪裡?」,儀清怯怯地道:「吳掌門送來書信就走了,他說,信中是極重要的東西,要師父一定要親手開啟」。

  定逸冷哼了一聲,一把抓過信返回室內,只見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寫著:「恆山白雲庵定逸師太親啟」,字跡娟秀,卻不像男人筆跡。

  定逸打開信來,裡邊厚厚的一疊信紙,定逸只瞧了一眼,那眼睛就再也離不開來,直瞧了半晌,又匆匆翻了翻後邊幾頁,才向定閒、定靜驚呼道:「掌門,師姐,你們快來看!」

  定閒、定靜見她臉色大變,不知信中寫些什麼,都急忙湊上來,一瞧信中內容,二尼也不由臉上變色,三人將幾頁信紙細細看了一遍,定閒才長吁了口氣,道: 「這信中劍招確是本派絕學無疑,其中大多都已失傳,我曾聽師父描述她幼年時曾見師祖舞過其中幾式劍法,這信中所記,十分齊全,吳天德是從何處覓得本派失傳的這些絕技的?」

  定靜師太沉吟半晌,向定逸師太歎道:「師妹,不管吳天德從哪裡得到本派絕學,他這可是一份天大的厚禮呀,能夠尋回本派這些絕學,再大的代價也值得。何況儀琳那孩子對他又是一往情深,你看......」。

  定逸師太臉上陰晴不定,她原本說吳天德對恆山派有所圖謀,才執意不肯放儀琳還俗,現在對方將本派失傳的絕學都毫不保留地雙手奉上,若說對方對恆山心懷歹意,只怕是誰也不肯再信。

  定逸有心答允儀琳還俗,可是現在這事兒已鬧得天下皆知,簡直成了恆山的大笑話,自已如何下得了台。正沉吟間,門口儀清又道:「師伯,吳掌門又送來一封信,他說......他說請定靜師伯親手開啟」。

  定靜、定逸一齊搶到門口,齊聲道:「拿來!」,儀清嚇了一跳,不知師父和師伯為何如此失態。定逸、定靜二人對視一眼,不禁老臉一紅,定靜師太取過書信,二人匆匆返回室內,打開書信,恆山三定瞧了信中內容,都不由大吃一驚,吳天德信中所記正是華山石壁上破解恆山劍法絕技的招術。

  恆山三定剛剛瞧過本派失傳多年的絕學,心懷激盪,對本派武學信心大增,本以為擁有了這些絕技,恆山劍派在武林中必可實力大增,現在見吳天德逐招將恆山派這些絕學一一破去,三人對比剛剛見識過的恆山絕學,只覺這破解之法實是匪夷所思,卻又威力奇大,自已三人若是不曾事先見過這些狠辣陰險的破解之法,對方驟然施展出來,那麼本來以為必勝的絕招就成了存心喂招送死,吳天德有此絕技在身,要殺恆山三定,簡直是易如反掌。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都說不出話來,便連定閒額頭都滲出汗珠兒來。她是恆山一派掌門,此事關乎恆山存亡,她心中如何不緊張?若是吳天德將恆山絕技公諸江湖,恆山劍派在其他門派面前從此再無秘密可言,若是他再將這些破解之法傳出,恆山派唯有從此自絕於江湖了。

  此時便連定閒師太心中都不禁暗想:「吳天德又送來這封信,那是甚麼意思?是脅迫我們嗎?不會的,不會的,他......他說過吳天德心地仁厚,決非宵心之徒,他不會做這種事的。可是......他若真的有心以我恆山派存亡來肋迫我,我該怎麼辦?」

  定閒臉上神色越來越難看,定靜、定逸見了也不禁想到:若是吳天德志不在儀琳一人,而是以此脅迫恆山劍派從此歸隨於他,那麼自已該如何取捨?是忍辱負重,保留恆山一派薪火,還是任由恆山派湮滅於江湖?

  恆山三定越想越怕,正自徬徨無主,忽地儀清又來到門口道:「啟稟掌門,華山劍宗吳掌門......」,她話音未落,恆山三定一齊擁到門前,喝道:「有甚麼書信?快快拿來」。

  儀清嚇了一跳,連忙取出一封信來,定逸一把搶了過去,回到房裡去,儀清暗暗好奇:不知那位吳掌門到底信中寫了什麼,竟然令得三位師長大失常態,她在門口又張望兩眼,見三位師太拿著書信正全神貫注,這才悄悄退下。

  那信中赫然還是第一封信中那些恆山派劍招絕學,只是每一招都略略做了改動,攻擊角度、方向起了一些變化,但是拿這些招術再對比第二封信上破解恆山派絕學的武功來看,這一招一式都恰恰可以破解對方武學,縱然不可置對方於死地,也必可將對方打得一敗塗地。

  恆山三定萬萬料不到師門絕學只是略作改動,居然就可以反敗為勝,擁有如此莫大的威力。翻到信尾,赫然又見歪歪扭扭幾行奇醜無比的大字,那字筆劃粗細都難以把握,恆山多有古跡題詩,三尼還從不曾見過這般難看的書法,想必便是那位吳大掌門的真跡了,只見上邊寫道:「劍招為死,用劍易活,自出機杼,不拘一格,誰人能破,恆山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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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九章(1) 還俗


  白雲庵靜室之中,恆山三定沉默無語,過了好半晌定靜師太才讚道:「吳天行武學修為深不可測,不知是何人教出這樣的佳弟子。」

  定閒師太頷首道:「這人竟將人人敝箒自珍的武功絕學如此輕易示人,胸襟坦蕩,氣度非凡,對我恆山一派實是莫大的功德啊!」

  定逸師太搖頭一歎,向室外揚聲叫道:「來人,將儀琳帶來見我!」

  仍是靜室之中恆山三定盤膝而坐,仍是儀琳跪在三人對面洗耳恭聽,但是三人說的話可是與上次勸儀琳到見性峰頂修行大不相同了,雖仍是滿口的佛謁智理,可那話兒說出來。。。。。。唉!難怪最牛的就是佛祖,講經能講得天花亂墜。

  定靜師太和靄地對儀琳道:「儀琳,掌門和我、還有你的師父商議了一下,既然你塵緣未了,情根未盡,與其強要你留在庵中為尼,不如讓你還俗下山」。

  儀琳瞧了沉著臉的定逸一眼,惶惑地道:「師父。。。。。」。

  定靜又笑道:「你不必擔心你師父,還了俗,你仍是我恆山派的俗家弟子,想在你師父面前一盡孝道還不容易麼?學佛就是在學做人而已。出世是學佛,入世也是學佛,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只要你心中有佛,還了俗也是一樣可以修行的」。

  定閒師太道:「善哉,善哉,佛不渡無緣的人,不要浪費你的生命在你一定會後悔的地方上,去吧,我想,你的吳大哥,應該就在庵外等你!」

  定靜看了定逸一眼,輕聲道:「師妹,儀琳這孩子最聽你的話,如果你不開口,儀琳是不會還俗的」。

  定逸聽了神色緩和了一些,不捨地看了儀琳一眼,歎道:「唉,我本屬意你將來繼承我的衣缽。。。。。。,罷了,信佛、學佛,不是為自己,乃是為一切苦海中的眾生,這一切總是你前生的因果吧,儀琳,師父今日允了你還俗,你。。。。。。還是師父的好弟子!」,說到後來,這老尼也不免動了感情,語氣有些哽咽。

  儀琳抬起頭來,雙目垂淚道:「師父。。。。。。」

  定逸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向候在門外的秦絹道:「拿進來吧!」隨定靜下山的俗家弟子秦絹喜孜孜地捧著自已的一套衣服走了進來,向儀琳微微笑道:「儀琳師姐,恭喜你!」

  儀琳茫然地看向定逸,定逸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對秦絹道:「帶你師姐下去換了衣服,再來見過掌門吧」。儀琳依言隨秦絹下去換了衣裳,秦絹望著她的樣子不禁讚歎道:「師姐,你真的好漂亮,只是換了一身俗家衣裳,就漂亮得天仙一般,難怪那位吳掌門為了你大動干戈,聽說已經吵得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儀琳一朝換下緇衣,竟有一種空空落落的感覺,她脫下的不止是一件僧衣,還有她曾經執著追求的信念,她曾以為一生都不會變的生活,這時聽了秦絹的話,不禁有些茫然地道:「師妹,我真的漂亮嗎?可我覺得自已又瘦又弱,一點都不好看啊」。

  秦絹抿嘴兒笑道:「師姐,真的好漂亮啊,呵呵,男人就喜歡你這樣的女孩子呀,弱得像柳枝兒一般,嫩得像蔥白兒一樣,瞧你現在的模樣,哎呀,那位吳掌門瞧了還不一口把你吞下肚去!」

  儀琳聽了秦絹這番話暈生雙頰,忍不住輕輕啐了一口,那種嬌羞之態就連同為女人的秦絹,都不禁為之一呆。她此刻換下了緇衣僧袍,就彷彿脫下了一層拘束,整個人都輕鬆起來,不經意間已露出少女的羞態。

  恆山三定看著儀琳微帶忸怩地踏進房來,都不由眼前一亮,唉,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儀琳是這樣美麗的少女呢,把她留在尼庵之中直至終老,那簡直是佛門的罪過呀,我的阿彌陀佛!

  ************************************************************************

  吳天德在白雲庵外一露面,那些武林中人便擁上來看熱鬧,加上當地的百姓,鄭紹祖的遊兵散勇,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吳天德獨自一人立在緊閉的庵門前,他自信先搞得恆山三定焦頭爛額,又送上這樣三封信,恩威並施之下,恆山三定必定會放儀琳還俗,是以成竹在胸,神色從容。

  藍娃兒望著他的背影無比欽佩地對田伯光道:「先生不但武功高超,而且心計智謀超人一等,我雖不知先生為什麼送進去三封信,但我想一定和諸葛亮的三個錦囊一樣,逢凶化吉、無所不能。」

  田伯光酸溜溜地道:「如果吳老大的三封信真的那麼管用,那他就有三個老婆了,唉!後宮佳麗三千人,鐵棒磨成銹花針吶!」。

  藍娃兒眼珠子轉了轉,好奇地問道:「有三個老婆也不算多呀,真主也允許男人娶四個老婆,先生本事那麼大,才三個老婆也不多嘛。還有,為什麼你那麼笨,要拿鐵棒去磨銹花針?找根細鐵絲去磨不是快多了,要是等鐵棒磨成銹花針,你還不得七老八十了?」

  田伯光瞪了她一眼,嘟嘟囔囔地道:「小女孩兒不懂不要亂問,唉,當初真不該教給他房中術,教會了徒弟,餓死師父呀」。

  藍娃兒聽了忽然向他媚然一笑,她容顏雖嬌俏天真,可是這一笑就連田伯光這種花叢老手都不禁心旌搖動,險些不克自持,嚇得他駭然退了一步,驚訝地道:「媚術?你懂得媚術?」

  藍娃兒眼波流動,臉上帶著迷死人的笑意道:「還說不說我是不懂事的小女孩兒了,哼,我懂得可不比你少,有句話叫真人不露相,懂麼?你在吃吳老大的醋,是不是?」

  田伯光臉色一變,道:「你。。。。。。你胡說甚麼,吳老大討老婆,我吃的甚麼醋?」,藍娃兒瞇著一雙俏眼,向他微笑道:「因為你喜歡了先生的大夫人,是不是?」

  田伯光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後退了一步,顫聲道:「你胡說什麼,這話要是傳到吳老大的耳朵裡,豈不令他誤會?」。

  藍娃兒曬然一笑,嘴角微微上翹,悠悠地道:「你以為沒有人看得出來?瞧你望著人家時的目光,恨不得和口水吞下肚去,旁觀者清呀。」

  田伯光又驚又怕,深埋心底的秘密一下子被人揭發了出來,簡直就像被扒光了衣裳展示在眾人面前,他不由自主地望向吳天德:「我真的這麼明顯麼?那他有沒有發現我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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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九章(2)九劍破太極


  田伯光正失魂落魄,不知所措之時,忽然人群中有人低低地喧了一聲佛號,這人聲音雖不高,卻是人人為之一震,不由自主地閃開一條道路來。吳天德聽見這聲佛號,也是心中一動,霍然轉身望向人群,只見人群分開,有一僧一道並肩微笑而來,大袖舒捲,如踏行雲,身姿端地美妙非常。

  吳天德手按刀柄,瞧著這一僧一道,心中暗凜:這兩人身法不俗,那方面白鬚,目光如炯的大和尚方才一聲佛號,顯然武功極高。這道人行走之間,看似再正常不過,可是那與常人些微的不同之處,看在吳天德這位道家絕頂氣功傳人的眼中卻是大有古怪。

  這道人雙臂姿勢看似尋常,但他『左手抱日月,右手攬乾坤』,這種道家獨門的上乘練功手法吳天德在太乙混元神功中也曾學過,只是直至近來內功進入先天境界,才可運用自如。

  用這種手法,行步之間也可修練內功,是極上乘的玄奧武學。這一僧一道是什麼人,竟然有這樣高明的武功?吳天德正猜疑間,那一僧一道已行至他面前,圍觀人群中也有些精明的武林人物看出這一僧一道來意不善,知道要有好戲上演,都興奮起來。

  吳天德瞧著面前這一僧一道,微笑躬身道:「兩位前輩內功精湛,叫人好生佩服,晚輩華山劍宗吳天德,不知兩位前輩是?」

  那面目清矍的老道上下瞧了吳天德幾眼,微怒道:「你就是華山劍宗掌門吳天德?嗯。。。。。。你說我內功精湛,那就是說我劍法不如你了?那麼貧道倒要領教領教了」。

  吳天德微微一笑,向後退了一步,道:「如果前輩非要指教一下晚輩,那麼便請招吧!」,老道奇道:「你這小子如此自信?難道真的認定貧道劍法不如你麼?」,吳天德呵呵笑道:「前輩分明為晚輩而來,若是再假意推托,豈不讓前輩失望?」

  道人眼中露出一絲讚賞之意,心想:莫大所說不差,這小子的確有些與眾不同,他心中想著,口中卻道:「你這小子有什麼德行要老道千里迢迢專為你而來了?老道跟和尚在五台山做客,聽說恆山有個好色小子追著小尼姑做老婆,人家不肯,便搬了幾千大兵來搗亂,弄得好好一座洞天福地烏煙瘴氣,所以來見識見識你的本事 「。

  吳天德苦笑一聲,他本以為做得隱秘,頂多恆山三定心中有數、彼此心照不宣罷了,想不到終究是鬧得滿城風雨,便連五台山那裡也有人聞訊趕來了。

  老道說罷身子微微側轉,忽地從袖中抽出一支通體碧綠的玉簫來,簫身斜指吳天德,左右雙掌掌心相對,如抱圓球,塌肩沉腰,如同坐馬。吳天德後世見多了太極拳的起手勢,只瞧了他這姿勢,如何還不知道這人是誰。

  他飛快地看了旁邊紅光滿面的大和尚一眼,心想:「這人是那位遊戲風塵的武當掌門沖虛道長,有資格與他比肩同游江湖的,莫非便是少林掌門方證大師?」

  原來這道人正是武當沖虛,他和少林方證大師同往五台山訪友,聽說了恆山之事,兩人與恆山三定同為江湖正派同道,豈能作視不理?不過沖虛與衡山莫大先生相交莫逆,月前曾見到莫大,聽他提起過吳天德的事,知道吳天德也非作奸犯科之輩,只是這小子用這樣的招法逼迫恆山三定,實在缺德,教訓他一下的念頭還是有的。

  他左手持簫緩緩向前劃出,成一弧形,動作雖緩慢凝重,吳天德卻感覺一股森森寒氣,直逼過來,不由暗驚這武當掌門功夫果然不同尋常。吳天德前生讀小說時對沖虛道長與令狐沖在武當山下一戰記憶猶新,自然知道沖虛的太極劍法破綻便在他連綿不絕的劍招中心,可是武當派和少林派同為武林的泰山北斗,江湖勢力極其龐大,若是自已出手便攻擊弱點,固可一戰成名,威震天下,但是普天下不知有多少武當弟子,恐怕都要將自已視作敵人,而且吳天德很想見識一下這正宗的太極劍法到底有何威力,因此只是拔刀凝視,卻未衝上接招。

  沖虛見他持刀躍躍欲上,卻始終不曾出手,口中嘖嘖讚道:「小子倒還知禮,你放心,我這玉簫堅硬無比,尋常的刀劍還傷它不得」,說著玉簫向前一指,點向吳天德前胸,吳天德將刀一橫,正要將簫磕開,沖虛手中玉簫忽地一劃,已然圈轉,左一圈右一圈,一團團碧綠的光圈旋轉著襲向吳天德。

  吳天德被那一圈圈光暈弄得眼花繚亂,他明知那光圈的中心便是沖虛劍法的破綻,可是心中有所忌憚,不敢去破,以致束手束腳,老道手中的光圈越畫越是流暢,大大小小的綠色光圈將吳天德整個人圍在當中。

  吳天德無奈,振臂揮出一刀,當地一聲,刀簫相碰,沖虛手中的玉簫果然安然無恙。這一接實,沖虛手中的光圈頓時一斂無蹤,吳天德心中一喜,剛要再劈出一刀,沖虛手腕一揚,又是小圈、大圈地畫了起來。

  沖虛的劍法實在玄妙已極,他劍上內力綿綿軟軟,對吳天德特異古怪的螺旋勁道有抵消作用,所以對他劍法的揮灑影響不大,那一圈圈光暈就像水中的漣漪,與吳天德手中刀相交,便如漣漪碰上了阻礙頓時消散,可是不待你揮刀進攻,下一輪光圈又飄蕩而來。

  沖虛手中的劍不是一招一招地進攻,而是將招式渾然一休,也分不出起勢、收勢,一時間千百個光圈猶如浪潮一般,緩緩湧來。此時旁觀眾人都瞧出吳天德落了下風,其中藍娃兒最是關心,只可惜她留在山上,一直未得便去配齊自已所需的藥物,要不然早已忍耐不住,一把毒藥就撒了下去。

  太極劍法圓轉如意、絕少破綻,若是不能尋出他的破綻便只有以攻對攻,迫使對方來接自已的刀法,再尋機會破解,但吳天德心繫庵內儀琳,不知恆山三定這麼久還未放儀琳出來,是不是鐵了心決意不肯讓她還俗,哪有心思與沖虛道長苦戰,無奈之下猛地一刀直刺而出,正刺向沖虛道長堪堪畫出的一個圓圈,只聽噹的一聲大響,沖虛道長手中的玉簫被擊得斜斜向上飄開,吳天德手中的彎刀也被那股綿勁兒卸得向下揮開。

  清虛道長舉著玉簫瞧著吳天德,神色之間又是驚奇又有些不敢置信,忽然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單臂一揮,將那隻玉簫向地面擲去,這一下他用足了勁道,那隻玉簫雖然質地堅硬,這麼砸在地上也難免折斷。

  吳天德見狀連忙搶上一步,手中彎刀極巧妙地挑起即將落地的玉簫,用一股柔勁兒將簫上勁道撥轉起來,一隻玉簫滴溜溜在空中轉了半晌,方才沖虛道長以至柔的勁道使簫,雖然出招連綿不絕,始終沒有發出聲音。此時簫孔破風,卻發出嗚嗚的簫聲。

  吳天德用的這一招手法正是獨孤九劍中的破箭式,將這玉簫當作暗器一般挑起,借力打力中和它的力道。吳天德伸手將那玉簫握在手中,向沖虛道長笑道:「承蒙道長手下留情,若是道長手中用的是劍,晚輩這條手臂便要廢了」

  旁觀的武林中人除了方證都未看出其中玄虛,都覺他這一招太過凶險,分明是佔了兵器的便宜,若是這劍術極高的老道手中用的是劍,他這麼直直地將手臂搠進對方的劍圈之中,這一條手臂便真的要被絞了下來。

  沖虛道長瞪著眼睛瞧了他半晌,他自已知道那劍圈的中心,正是他這劍法最為薄弱的地方,看似至強,實為至弱,就算用的是劍,也不可能傷他分毫,吳天德即然看出破綻,將自已這一招破去,又怎會不知其中道理,這麼說分明是為自已保留顏面了。

  他歎了口氣,搖搖頭道:「你這小子,太不老實,太不老實!」,他口中說著太不老實,神色間卻大是溫和,吳天德呵呵一笑道:「雖然晚輩取巧,借了兵器之利,但是能僥倖和武當沖虛真人打了個平手,也足以自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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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十九章(3)噩耗傳來


  旁觀眾人一聽,都轟地一聲,原來這人竟是武當派掌門,內家功夫的泰山北斗,難怪使得出這麼神妙的武功,沖虛本想自承不如,既被他叫出身份來歷,又知他一番好意,心中思及武當聲譽,雖只不過略一躇躊的功夫,但再想承認技不如人,已不妥當,便微笑不語。

  藍娃兒、田伯光看得也是驚心動魂,尤其最後吳天德一刀刺入沖虛道長劍圈中心,實是凶險之極,直看到吳天德安然無恙,這才長吁一口氣。田伯光忍不住搖頭道:「這一招太過凶險,華山劍宗掌門險些就變成了恆山獨臂刀客」。

  藍娃兒雖也為吳天德捏了把冷汗,聽見田伯光說他武功不及那位武當掌門仍是心中不快,白了他一眼道:「閉上你的烏鴉嘴,亂說些甚麼?」

  田伯光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是我看錯了,是我看錯了!」,藍娃兒聽他服輸,展顏一笑,只聽田伯光又接了一句道:「我以為吳老大要討三個老婆啦,原來是四個,嘿嘿,真主早給他許下四個老婆了嘛」。

  藍娃兒臉一紅,嗔道:「你說甚麼?再說一遍試試,你。。。。。。你。。。。。。你再說,我去告訴吳先生,說你暗戀他的。。。。。。」。

  田伯光一聽嚇了一跳,連忙救饒道:「小姑奶奶,我服輸還不行嗎?」他見藍娃兒哼了一聲,仰起臉來不理他,伸出一條手臂道:「罷了,你要不解氣,就把我變成獨臂刀客好了,砍下這條手來做紅燒肘子吃,只要你別亂講話就好」。

  藍娃兒噗哧一笑,扭過俏臉道:「誰要吃你的肉?我可是回民」。

  田伯光怔了一怔,才醒過神來,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方證大師剛剛在一旁見到吳天德急急挑起玉簫的手法,已是渾身一震,此時見吳天德和沖虛道長寒暄已畢,上前單掌豎於胸前,微笑道:「阿彌陀佛,想不到今日老衲可以再次看到獨孤九劍的傳人,呵呵呵,原來風清揚老先生真的尚在人世,真是可喜可賀」。

  沖虛聽了奇道:「什麼?風清揚?」轉頭上下瞧了吳天德幾眼,一臉的怪異道:「這小子方才用的是獨孤九劍?用刀使的獨孤九劍?」

  吳天德尷尬地一笑道:「這位定是少林方證大師了,不瞞兩位前輩,晚輩隨師父學藝,卻不願拘泥於師尊所授武學,是以學的亂七八糟,改得面目全非」。沖虛道長哈哈一笑,道:「改得面目全非倒是真的,若說是學的亂七八糟麼。。。。。。嘿嘿,難道風清揚亂七八糟的劍法也有這麼厲害?」

  方證見沖虛對於勝負還是有些執著,微微一笑,連忙岔開話題道:「獨孤九劍的傳人絕非為非作歹之人,吳掌門何以在恆山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來?你可知此事已成為江湖笑柄,恆山三位師太本是世外高人,被你這一鬧,唉。。。。。。」,老和尚說著不禁大搖其頭。

  吳天德苦笑道:「不瞞大師,晚輩也沒想到後來會鬧得一發而不可收拾,唉,這些老爺兵任你怎麼約束也是沒有辦法,晚輩也是後悔莫及」。

  沖虛道長微微一笑道:「你的事我們都已知道,你身為華山劍宗掌門,肯如此放下身價,胡攪蠻纏地來娶一個小尼姑,嘿嘿,可比我一位老朋友強得多啦。我和方證大師在恆山派自信還有幾分薄面,既然你是獨孤九劍的傳人,品性自是不差,不如我們二人替你做個媒,向定閒師太說個情兒?」方才吳天德保留了武當派的顏面,對沖虛是莫大的恩情,是以沖虛道長心存感激之下,有意助他一臂之力。

  吳天德大喜道:「固所願,不敢請耳。有兩位前輩出面,天下間還有什麼事是做不成的,多謝,多謝!」

  藍娃兒在一旁聽著,總覺這一僧一道口口聲聲說什麼九劍傳人便一定是正人君子毫無道理,忍不住插嘴道:「我聽說佛經道術習之可以辟邪,邪異之人學不了這些東西,獨孤九劍難道也有驅邪辟魔的本領?怎麼練了獨孤九劍的人就一定不是壞人了?」,她說完向吳天德一吐舌頭,俏皮地道:「先生,我可不是說你。」

  方證大師望著這身材奇高的俏麗異族少女,呵呵笑道:「善哉,善哉,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一切唯心造。施主所言甚是,不過我之所以這麼說,並非以九劍論正邪,而是我相信風老擇徒的眼光」。

  就在這時,庵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嘈嘈雜雜的人群頓時一靜,齊刷刷向庵門內看去,只見一個剃著光頭,卻穿著一身俗家少女衣裳的女孩兒怯怯地站在門口,她的腰兒細細的,身段窈窕動人,明媚的陽光照在她俏麗不可方物的臉蛋上,有種出塵的清秀靈動感覺。

  吳天德見了大喜,眼中再也看不到還站在儀琳身後的一眾師姐妹,大步向她走去,一把拉住她的小手,欣喜地道:「儀琳,你師父終於允你還俗了?」

  門口黑壓壓擠了這麼多人,臊得儀琳臉龐通紅,她又怯又羞,一雙眸子裡卻煥發著迷人的神彩,望著吳天德低低叫了聲:「吳大哥!」,她平時一身緇衣,以出家人自居,在人前叫他一聲吳大哥,決不敢帶上一絲情意,此刻這一聲喚來,卻有千般柔情,令人聞之欲醉。

  二人站在庵門前,男的身材魁梧偉岸,如同雄獅,女的嬌小依人,清麗可愛,圍觀的百姓、鄭紹祖帶來的那些兵丁,還有武林中前來看熱鬧的群雄,見了二人模樣,都覺這二人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眼看二人偕手佇立,情意綿綿,都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

  藍娃兒艷羨地望著儀琳,輕輕歎道:「我見猶憐,原來這就叫做我見猶憐,唉!看她臉蛋兒紅撲撲的象蘋果一般,難怪先生喜歡她。可惜我的膚色實在是太白了,一點兒血色都沒有,如果能像她那樣誘人就好了,喂,田伯光,你說我是白一點好看,還是曬黑一點好看?」

  田伯光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我個人認為你還是纖瘦一點兒比較好看,你的大腿都快把那條碎花褲子撐破啦!」

  其實藍娃兒兩條大腿和儀琳比起來雖然粗些,但是她身段兒極高,兩條大腿曲線優美豐腴誘人,以她的身材若是兩腿再瘦些那就成了竹竿,難看已極。藍娃兒聽了田伯光的違心之論,不禁怒道:「我沒有中原人的衣服,這件從山中農人那裡買來的,不合身嘛,你說,我哪裡胖了?說不出個道理來,我和你沒完沒了!」

  田伯光忽地想道還有把柄落在人家的手中,只恨自已圖一時嘴快,惹得這小妖精大發雷霆,忙陪笑道:「呃。。。。。。你是該胖的地方都胖了,該瘦的地方也都瘦了」。

  藍娃兒不依不饒,還要問個究竟,忽地人群後又有人喊道:「吳師弟,你果然在此。」眾人向發聲處望去,只見三個六旬老人緩步走來,吳天德聽見有人叫他師弟,扭頭看去,只見三個老人向他走來,正是華山劍宗的封不平、成不憂、叢不棄三人,吳天德心中一喜,剛要上前拜見三位師兄,忽地發現三人白巾纏腰,面帶悲慼,似是給人帶孝模樣,不禁心中一寒,一種莫名的不祥感覺湧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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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卷 大鬧恆山 第八十章 人已逝兮風清揚


  見了封不平三人模樣,吳天德心中湧起一股寒意,站在那兒竟然不敢向前。

  封不平三人走到吳天德面前,臉上露出無比哀傷的神情,過了好半晌,封不平才低低地道:「吳師弟,師叔他老人家......」。

  吳天德身子一震,他的猜測果然是真的,方纔他還有些殘忍地想:「是華山劍宗哪位同門去世了?金山和尚、無名道人應該已經到了華山,難道是他們?風清揚身體硬郎,不會驟然生病,以他的那身武功要尋個對手也是極難的事,怎麼也不會是他的,想不到......」。

  旁邊方證大師、沖虛道人見了吳天德臉若死灰的模樣,如何還猜不出這帶孝老者所說的師叔是誰,都不禁喟然長歎一聲。沖虛為世上少了一位劍法大家而惋惜,方證大師與師弟方生昔年曾受過風清揚極大的恩情,聽說這位恩人去世,不禁黯然神傷。

  吳天德呆了半晌,才恍若自夢中醒來,他怔怔地向四下看了看,四下人群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見到他臉上神色也知必有大事發生,笑談之聲已經收斂。吳天德望著儀琳,向她強顏一笑,道:「儀琳,你和小藍先回去吧,靜月和非煙都在家中等你」,他又轉首四顧,茫然道:「不戒大師呢?他方纔還在這裡」。

  田伯光看見他臉色難看,小心地道:「不戒大師方才等儀琳姑娘時,瞧見人群中有個人的背影酷似他認識的一個人,便追著那人去了」。吳天德此時沒有心思細想這些事情,便擺了擺手道:「你們先和儀琳回去吧,我......有些事要和三位師兄商議」。

  封不平三人見他神態恍惚,不禁擔憂地道:「師弟,人死不能復生,你是本門的希望,你可千萬要撐住呀」,吳天德森然一笑,道:「師兄放心,小弟不會做那些兒女情態,人生百歲,終有一死嘛」,他臉上帶著笑容,說得滿不在乎,可是那笑意看在封不平三人眼中,卻像見到了一頭噬血的野獸,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禁不住心頭一寒。

  吳天德居然又轉身向方證、沖虛彬彬有禮地道:「晚輩師門還有些事情處理,慢待了兩位前輩,恕罪!」方證和沖虛對視一眼,他二人雖也極想知道風清揚是如何去世的,但這畢竟是人家師門中事,未得邀請不便參予。

  方證便回了一禮道:「吳掌門不必多禮,我和沖虛道長多年不曾見過恆山三位師太,既然來了,當去拜訪一下」,沖虛也道:「吳掌門儘管去忙,不必介意我們兩個老朽」。

  吳天德向二人點點頭,將玉簫遞於沖虛,沖虛老臉一紅,道:「這簫便送與吳掌門吧,老道可不想再讓你佔了兵器之利了」,吳天德此時也無心客套,聞言謝了一聲,將簫置於袖中,與封不平三人逕自走向一處松林,直至遠離人群喧鬧之處,吳天德才駐足回首道:「封師兄,我師父他老人家......是怎麼死的?」在他心中,已隱隱猜測可能是岳不群使了什麼陰謀詭計。

  封不平喟然一歎,這才將事情源源本本地說了出來。

  原來吳天德離開後,封不平三人第二日便去朝陽峰尋覓地址準備成立華山劍宗,當天下午他們又去朝陽峰下的避月谷尋找風清揚。避月谷知者不多,深藏在朝陽峰峭壁之下,人跡罕至,三人尋了兩天,才找到風清揚的茅屋。

  風清揚輩份雖高,但年紀和封不平等人相差無幾,年輕時便和他們常相往來,臨到暮年見到這些同門,饒是他修為高深,喜怒已不形於色,心中仍是極為高興,他聽了吳天德避免劍氣二宗自相殘殺、另立劍宗門戶的想法也深表贊同,有了他的支持,封不平三人信心大增,

  開始尋找地點建造房屋。

  隔三岔五的,三人或去石洞之中學習各派劍法,或去避月谷中請師叔指點,雖只短短時日,劍術都大有長進。三人在朝陽峰大興土木,岳不群早已探得風聲,也曾秘密派遣弟子去朝陽峰看個究竟,可是他曾在華山正氣堂親口說過若是華山劍宗真有本領,大可自立門戶,因此也無法阻攔。

  封不平三人知道他派人前來窺探,並不介意,十日後,叢不棄離開華山回去將三人弟子們都帶來華山,一路之上四處宣揚華山劍宗開宗立派,並推舉吳天德為掌門的事。

  叢不棄離開不久,封不憂二人忽然發現華山各處出現一些行蹤詭秘的遊客,此時已入深秋,華山遊人寥寥,突然出現這些遊人頓時引起二人注意,還以為是岳不群暗中派來,欲對二人不利,是以暗暗提防。不料那幾群遊人在華山諸峰上下走了個遍,便鴻飛冥冥,不知去向了。

  二人這才放下心來,可是只過了兩日,華山突然出現數千遊客,看他們都似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封不平二人大為驚異,戒心頓起,他們以為是岳不群找來對付他們的高手,但細想想岳不群實無這等實力。

  待到第三日下午,那些到處遊蕩的遊客,就像接到了什麼消息似的,又忽然紛紛離山而去,二人莫名其妙,想起隱居在避月谷中的師叔,不知他是否受到這些古怪遊客的騷擾,二人便匆匆趕去避月谷探望。

  到了避月谷中風清揚的茅屋之旁,二人忽見四名綠袍漢子抬著一頂小轎自遠處飛奔而來,避月谷人跡罕至,道路難行,那四人抬著一頂轎子,無論峭壁池塘,竟然如履平地,這樣高明的功夫在武林中已是一流高手,居然只是四個轎夫,二人不禁驚怔在木屋之外。

  四個轎夫抬著轎子堪堪奔至二人身旁,便將轎子放下,束手立於轎旁,目不斜視,好像根本不曾看到有兩個大活人就身旁。

  封不平、成不憂見這幾人行蹤怪異,正想開口問他們來歷,忽地房中風清揚的聲音道:「是不平、不憂嗎?還有四位高手,是何方貴客?」

  封不平二人聽了不由心中一凜,師叔的紫霞功已臻化境,蟲鳴蟻叫亦瞞不過他的耳目,他說另有四位高手,難道那頂轎子竟是空的?

  封不平躬身道:「師叔,,那四位高手......師侄也不認得,他們......抬了一頂轎子來」,房中驚噫一聲,過了片刻就聽風清揚淡淡地道:「風某隱居避月谷多年,耳目也有些不靈便了,是哪位故人來訪?」

  那四名轎夫抬著轎子來到茅屋之前便佇立不動,恍若泥雕木塑,轎中卻忽然傳出一個低柔溫和的聲音道:「風先生本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住在這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真是令人羨慕。唉,若不是心願未了,我實實不願來打擾先生的清修」。

  說著,那轎簾兒無風自動,緩緩向上捲起,一個白袍如雪、面如冠玉的中年人微笑著從轎中走出,負手立於地上。他看起來雖屆中年,卻是長身玉立,劍眉朗目,氣質秀逸,臉上不見一點皺紋,恍若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封不平二人看得卻是如浸寒冰,以氣功將轎簾抬起,已極是難得,這面貌俊逸、氣度雍容的中年人卻能將那轎簾緩緩揚起,猶如一隻無形的手掌將那轎簾兒慢慢捲起,這份功力簡直聞所未聞。

  只見那中年人負手而行,似乎只是微微抬了一下腳,攸忽間已自十餘丈外出現在茅屋之前,封不平駭然道:「『縮地千里』?」,他雖不識得這門功夫,但是武林中故老相傳,武林中曾有一門極高深的輕功,一步跨出,便在十丈開外,動作飄逸自然,彷彿不是這人飛越十丈,而是那十餘丈的距離一下子縮成了一步,眼前這人的身法簡直比鬼魅更可怖,封不平見了頓時省起這門奇功,若不是這門奇功,還有什麼武學可以達到這種境界?

  白袍人聽了只是微微一笑,一步掠至門前,目不斜視,雙手抱拳,身子微躬道:「一別二十年,東方有幸再次得見風先生!」,那四名輕功卓絕的轎夫見他施禮,連忙齊刷刷地雙膝下跪,以額觸地不敢抬頭。

  這白衣人雖在門外,風清揚看不見他動作,仍是執禮甚恭,神態莊重。室中傳出啊的一聲輕呼,只聽風清揚極意外的聲音道:「東方?原來是你,快快請進!」

  白衣人尊敬地應了聲:「是」,放下雙手,袍袖微微一拂,那門便悄悄打開,白衣人飄然而入,也不見他舉手作勢,門扉已然掩上。只聽風清揚的聲音道:「果然是東方道兄,實在想不到,待客簡慢,休怪休怪!」

  封不平、叢不憂見這人對風清揚的尊敬確實發自肺腑,而風清揚見到他時,語氣之中也似有些愉悅,難道二人是友非敵?東方,天下間姓東方的絕頂高手是誰?驀地二人同時想到一個名字,不禁相顧駭然,都在對方眼神之中看到不可置信的驚疑目光,東方不敗!除了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東方不敗,誰人能有這等卓絕的武功?

  只聽白衣人儒雅柔和的聲音道:「昔年東方迷自視不凡,與先生交手過招,二百零七招上,敗于先生之手,並蒙先生教誨,東方迷對風先生『無招勝有招』的武學嚮往之至,更對先生提及的那位獨孤求敗前輩『無劍勝有劍』的至高境界神往不已,若非得聞先生高論,東方迷真是坐井觀天了!」

  風清揚呵呵一笑道:「今日再見東方道兄,神采如昔,英華內斂,想必內外武功皆至化境了,東方迷而至東方不敗,真的是實至名歸」。

  封不平、成不憂身軀一震,這人果然是日月神教教主東方不敗,原來他以前叫做東方迷,並非生來便稱作東方不敗的。

  只聽東方不敗道:「昔年聽先生說及『無招勝有招』境界時,東方便覺自已一生也無法達到那種境界,更別提『無劍勝有劍』了。不過後來東方有所奇遇,得窺一門上乘武學,多年苦練下來,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諦。其後勤修內功,數年之後,終於明白了天人化生、萬物滋長的要道。」

  只聽他幽幽一歎道:「可惜東方不知那位獨孤前輩的『無劍』到了什麼境界,但東方修習那門神功已來,動手已無需有招,近來更已不需用劍,追思獨孤求敗先賢,是爾自稱不敗,到讓風先生笑話啦」。

  風清揚驚訝地道:「你已不需用劍?那是什麼武學,竟然如此了得?」,東方不敗笑道:「那是我神教中一門武學寶典,東方自學了這門武功,唯一的心願便是能再和風先生再決高下,後來聽說先生已經逝去,東方心中深以為憾。日前東方幸遇先生的弟子,才知先生猶在人間。您的弟子身為九劍傳人,卻寓劍於刀,三招敗了我的侄女兒,可見先生武學進境日深,亦已不拘泥於用劍,是以東方才盡遣陝西教眾,遍搜華山,總算尋得先生,一償昔日宿願。」

  風清揚默然半晌,室內頓時靜寂無聲。封不平、成不憂二人雙拳緊握,掌心都沁出汗來,心頭怦怦直跳,東方不敗號稱武功天下第一,聽說這些年來真的不曾敗過,方才二人親眼瞧見他一身高絕無匹的內功,風師叔雖然劍法通神,是不是便能勝過他呢?

  只聽風清揚歎道:「風某二十多年前便已發誓不再與人動手過招,可是高手難尋,東方道兄若果然達到了無招、無劍的境界,風某不領教一番,實為生平第一憾事!」

  東方不敗哈哈笑道:「東方學了這門功夫,世上也只有風先生有資格來評鑒,不然便如學了屠龍之技,卻無處屠龍,實在無趣得很!」

  風清揚哈地一笑道:「東方道兄自詡屠龍壯士,風某人便是你劍下之龍了」。

  東方不敗道:「風先生的武學修為,便如插雲之峰,無人知其高;又如通淵之水,無人知其深。當今世上,也唯有東方,才有資格向風先生請教!」

  他對風清揚雖仍推崇備至,但言語之間顯然也極為自信,大有曹阿瞞「數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的豪氣。只聽他又道:「東方近來已不再用劍,但面對您卻不敢大意,這柄劍是本教十大神兵中的流雲寶劍,東方便以流雲劍請風先生指教」。

  風清揚忽地揚聲道:「不平,你二人候在外面,未得允許,不得入內!」,封不平、成不憂連忙躬身道:「是,師叔!」

  二人話音一落,忽聽室內「嗤」一聲,嘯音直爆耳膜,這是劍鋒破空之聲,封不平二人聽了臉上變色,這銳嘯之聲比之利弩破空更加急促,那劍該有多快?只聽那銳嘯破空之聲十分短促,好似劍招甫一使出便收式換招,二人站在屋外看不見室內搏鬥情形,但也猜得出那劍風銳嘯之聲出自東方不敗,可是風師叔呢,為什麼聽不到絲毫動靜?

  只聽那銳嘯之聲忽左忽右,忽隱忽現,「嗤嗤」之聲越來越急,聽那劍風破空的方位,疾轉變化快逾流光閃電,若是三個絕頂高手同時舞動寶劍,或許還可以說得過去,只是室中明明只有東方不敗和風清揚兩人,這劍嘯聲頻一致,絕非兩人使出,一個人的身法怎麼可能快到這種境界?

  風清揚呢?他能不能抵住如此快劍?室中始終不聞風清揚的聲音,但東方不敗劍嘯之聲不斷,反而越來越是急促,顯然是奈何他不得。又過片刻,忽聽另一股銳嘯破空之聲大起,兩道聲音此起彼伏,風清揚已然展開反擊。

  東方不敗的劍嘯一聲聲極其短促,稍鳴即逝,而風清揚的劍嘯聲卻如長笛嗚咽,悠悠咽咽綿而不絕,想來是東方不敗出招極快,換招也是極快,一劍刺出,立即收回,再刺一劍時身形已不可思議地轉至另一方位。而風清揚的劍招卻連綿不絕,如同行雲流水,招式連環,分不清是一劍還是十劍百劍連綿使出。

  聽著此起彼伏的劍嘯聲,當知二人交手正急,忽地有個尖銳的聲音喝道:「好劍法!」,隨即風清揚驚咦一聲,室內頓時只聽得到他綿綿不絕的劍氣破風之聲,東方不敗那種急促的劍嘯聲越來越弱,漸漸微不可聞。

  封不平、成不憂暗暗納悶,東方不敗的聲音本來中正柔和,怎麼剛才一聲大叫又細又尖,如此刺耳?不過聽這聲音似乎風師叔已經佔了上風,二人面上不由露出輕鬆的微笑。

  便在此時,東方不敗越來越弱的劍嘯忽地帶起了顫音,銳嘯聲中帶著嗡嗡的響聲,如同殷殷暗雷自低空劃過,二人站在室外,竟覺得那罡風激盪就在面前,衣袂不由自主地急拂起來,好像一股無形的勁道波動起空氣,產生了一股勁風。

  只聽那滾滾沉雷一般的聲音越來越加急驟,震得人耳鼓嗡鳴,封不平二人直退出十多丈外才覺壓力稍減,那四名跪地不起的轎夫也承受不住,遠遠地退了過來,復又跪在地上。

  此時那小屋周圍花草樹木都在蔌蔌發抖,木屋似乎也在隱隱抖動,站在成不憂這個位置,恰恰可見一束陽光照在木屋之上,一眼望去,陽光照耀的光線正發出奇怪的波動,扭曲顫動著,顯得整幢木屋十分怪異。

  這種奇怪的壓力越來越強,縱使二人身在十餘丈外,仍覺心頭如壓大石,呼吸不暢。二人正自暗暗擔憂,忽然嘿地一聲,室中所有聲息盡斂,封不平二人屏住呼吸,四名跪地不起的轎夫也霍地立起,緊張地望著那棟小木屋。

  木屋中一片靜寂,過了半晌,才聽一個柔和的聲音幽幽一歎。封不平二人聽見這輕柔的一歎,直如晴天一個霹靂,雖然這山谷峭壁林立,谷中四季溫暖如春,二人卻如置身冰窖,身上再無一絲暖意,因為那聲輕歎正是東方不敗的聲音。

  只聽東方不敗歎道:「風先生,東方實在不想殺你,可惜你的劍術太過高明,不出全力,實在勝你不得,唉。。。。。!」他一聲歎息,似乎極為惋惜。

  緊接著,那緊閉的房門打開,東方不敗從房中走了出來,他肋下鮮血盡染白袍,但他仍站得筆直,是以也看不出是他受了傷,還是染了風清揚的鮮血。四名轎夫見了一起跪倒,高聲叫道:「東方教主文成武德、澤被蒼生,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東方不敗瞥了封不平二人一眼,歎道:「風先生喚你們進去」,說著身形一動,向前掠來。他這時行動似不如方才下轎時飄逸,但身法速度卻快了許多,身形一晃間,自木屋門口直至轎前,同時幻現出九個東方不敗來,封不平、成不憂眼前一花,只聽轎中東方不敗道:「走罷!」,這時空中虛影才堪堪消失。

  吳天德聽至此處,渾身顫抖不已,封不平道:「我們進入木屋時,師叔尚未氣絕,他......他見到我們只說......只說東方不敗的武功似魔似神,已非人力所能及。要我們轉告師弟,以重振劍宗為重,切勿為他報仇」。

  吳天德聽了風清揚這句遺言,心中大慟,他與風清揚雖只相識一個多月,但是這老人卻是他來到這時代後,對他最是無私關愛的一位長輩,吳天德無視那時師道尊嚴,對風清揚態度並不畢恭畢敬,風清揚也不以為忤,二人的關係亦師亦友,又有一種隱隱的親情。師父臨死,念念不忘的竟是自已的安危,生怕自已去為他報仇,不敵東方不敗。風清揚隱居山林,何等逍遙自在,想不到他收了自已為徒,卻為自身種下了殺身之禍。

  吳天德又是悲傷,又是自責,華山劍宗這些師兄弟們整日都在想著如何恢復華山劍宗的榮耀風光,可是自已都在做些什麼?風清揚將自已視作得意傳人,自已什麼時候替師父、替劍宗做過一件事?

  吳天德越想越愧,甚至感到無顏面對這幾位同門師兄,他癡癡想了半晌,忽地大喊一聲,發力向前奔去,成不憂正要追過去,封不平攔住道:「罷了,風師叔驟然去世,他心中必然難過,讓師弟獨自冷靜一下也好」。

  吳天德越奔越快,穿峽越谷,也不知奔了多久,到了高山一處無草無木的嶙峋山崖,此時正是斜陽如血,崖上罡風烈烈,四處群山蒼茫,林海如浪。吳天德立在崖邊,迎著冷冽的山風,仰天長嘯,嘯聲悠揚激烈,半晌無歇。

  許久許久,吳天德才頹然退後,坐在一塊大石上,呆呆坐了許久,忽地摸到袖中那管玉簫,便默默地取出來,湊到嘴邊,微微闔上雙目,低低地吹奏了一曲哀傷的樂曲。

  他一邊吹著曲子,一邊想著與風清揚在古洞之中相識,在澗玉泉旁向他拜師學藝的情景,想起當自已拜倒在地,口稱師父時,風清揚那慈祥清矍的面容上掩飾不住的喜悅和欣慰,忽地感到自已這個不成器的弟子,實在有負風清揚太多,兩行痛悔的熱淚從頰上滾滾而落,被山風一吹,頓時變得冰冷:人已逝兮風輕揚,師父,天德一定要給您報仇雪恨!

  東方不敗的武功已經練到似魔似神的境界?就算他真的成神成魔了又怎麼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只要他也會死,就一定有機會,就算自已一人不是他的對手,難道就不能尋些幫手?

  幫手?!吳天德霍地跳起身來,若說幫手,那麼最厲害、也最有可能成為幫手的,便是西湖底下的任我行了,他又是日月神教上任教主,在教中必定還有相當的勢力,如果把他救出來,便是自已最可靠的盟友。

  吳天德想到此處,精神一振,悲傷之意被凜凜殺氣所取代,他忽地舉起玉簫,仰天大叫道:「東方不敗,你注定要死在我吳天德的刀下!」,這一聲斷喝在山谷懸崖間迴盪不已。

  任我行那個老魔頭埋在西湖底下都快生了銹,吳天德顧忌他的野心,一直不想把他救出來,可是現在為了復仇,卻是迫不及待要讓他重出江湖了。

  他將玉簫往袖中一揣,眼睛無意間一瞥,忽地駭了一跳。此時斜陽在他右後側,將他的影子長長地照在地上,可是在他的影子旁,竟然另有一道人影,和他貼得極近,什麼人悄然無息地竟然來到他的身後?若是這人對他有惡意,方才趁他不備,已然取了他的性命了。

  吳天德寒毛直豎,霍地轉身望去,只見身後空空蕩蕩,方圓數十丈內沒有一點屏障,哪有一絲人影。

  他心中疑惑,向前走出幾步,猛然轉身向身後懸崖方向一看,崖上風聲烈烈,仍是沒有半個人影,但他目光向地上瞧時,自已影子旁邊,分明另有道人影如附骨之蛆,緊緊貼在他的身邊,冷汗頓時從他脊背上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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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誰說葵花寶典不練內功?下面可是東方不敗的原話:「其後勤修內功,數年之後,終於明白了天人化生、萬物滋長的要道。」,一枚繡花針盪開內家高手的長劍,舉輕若重,可怕已極。他當時正在房中給楊哥哥繡花,所以用的是針,若是正給楊哥哥削蘋果,不等盈盈用計,三大高手已死光光也^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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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卷 智救任我行 第81-1章 陰魂不散


  吳天德見那人影如附骨之蛆,緊躡在自已身後,大駭之下凌空後翻,只見身後仍是空無一人。吳天德身子甫一落地,立刻輾轉騰挪,身法變幻莫測,以他現在武功,身法動作極為快捷,卻始終不曾見到那人模樣。

  吳天德雖驚懼這人輕功之高,但他心中卻漸漸平靜下來。當今世上除了東方不敗,身法如此詭異迅捷的,大概只有金庸書中描述過的那位天下第一醋罈子,不戒大師的老婆啦。

  書中曾說那女人隱身恆山照顧儀琳。此地既是恆山,這人又有這樣的輕功,暗暗跟在自已身邊卻不出手偷襲,自是那位未來的岳母大人了。

  回聲谷的『陰魂不散』身法果然奇妙,吳天德身法飄轉,始終不能逼她正面相對,他忽地收勢旋身,嗆地一聲清鳴,彎刀出鞘,如一泓秋水揚空,刀風破空隱隱發出風雷之聲。

  他使的這一招『夜戰八方』招式並不詭異,用刀的幾乎都學過這一式刀法。這招本是武林中人夜戰時因黑暗之中不能視物,用以探測敵人所在的招數,吳天德運刀如風,向後斜劈反撩,連出十餘刀,忽地扭頭望去,乍見一抹灰影自眼角閃過,仍是不能看見那人相貌。

  吳天德苦笑一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上不知有多少種奇異武學,自已所學的獨門內功可謂天下一絕,但仍是不能包打一切。吳天德乾脆收刀入鞘,也不管那人還隱在自已身後,逕向前方空空蕩蕩處遙遙施了一禮,說道:「原來是不戒大師的夫人,吳某剛剛失禮了!」。

  他話音一落,身後驀地傳出一個艱澀的女人聲音道:「你--怎--麼--知--道?」聽她聲音,好似好久不曾說過話,聲音遲緩。吳天德霍地轉身,那女人又已無影無蹤,仍是看她不到。

  吳天德面向前方道:「晚輩曾聽不戒大師多次提起前輩,不戒大師對前輩所練的回聲谷獨門輕功推崇備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叫晚輩好生佩服」。

  那女人聽了他的馬屁,冷哼一聲道:「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那薄情寡幸、好色無厭的男人」。吳天德面對一團空氣,卻和身後之人交談,感覺頗為怪異,可這女人身法快得出奇,縱然趁她不備突然轉身,仍是無法一窺她像貌,所以吳天德也不再嘗試去看她相貌。

  吳天德歎道:「不戒大師對前輩你一片癡心,這十幾年來他從關外找到藏邊,從漠北找到西域,到每一座尼姑庵去找你。吳某想遍古今,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癡情的男子,這樣的男人若還算是薄情寡幸、好色無厭,那世上還有情聖麼?」

  那女子聲音仍在他身後響起,冷冷地道:「那是他心存愧疚,否則他既然娶我為妻,為何還要去看旁的女子?」這段對話與吳天德讀過的笑傲江湖故事所述如出一轍,吳天德知道這女人性情古怪,根本不可理喻,不禁長歎一聲,不再接口。

  那女人冷笑道:「你沒話說了麼?還有你這混蛋,儀琳對你一往情深,你這混蛋怎麼居然已經娶了兩個老婆了?真是太對不起她了,若不是我暗中觀察,看你對她還算真心,費盡心思逼恆山三定放她還俗,你那兩個老婆也未阻攔,才放過你們。否則早已將她們一刀一個殺了」。

  吳天德心中一凜,這女人武功或許算不得十分高明,但以她的輕功,要是去做刺客,天下間再無人比她更合適了,想不到她早已暗中對自已窺伺,若不是她自已提起,竟然毫無所覺,以這種輕功身法若是欲對朱靜月曲非煙不利,實實易如反掌。

  吳天德無奈地道:「前輩,晚輩與靜月、非煙相識甚早,幸得她們青睞,這才結為連理,儀琳是個好女孩,吳某也是常常自慚形穢,自覺配不上這位好姑娘的」。

  那女人聽了他對女兒讚美,語氣真誠不似作假,聲音也溫和了一些,輕輕歎息一聲道:「我暗暗觀察,那孩子性子執拗,除了你,眼中再放不下第二個男人,唉,我曾聽她對我談及對你的感情,那時便知道再也無法勸她回頭了。你娶了這樣的好女子,若是好好帶她去過日子,那也罷了。現在卻自不量力,偏偏要去鬥什麼東方不敗!東方不敗是什麼人?那是天下第一高手,你難道要我女兒還未出嫁便做寡婦麼?」

  吳天德心中一動,忽地想到她詭秘莫測的輕功身法來,東方不敗的武功以快逾鬼魅聞名,自已所學的『太乙混元神功』與他的『葵花寶典』齊名,差就差在自已習武太晚,雖然這門內功與『葵花寶典』同樣具有速成的功效,但功力始終不能與他相比。

  若是自已學了回聲谷的『陰魂不散』身法,配合混元功法、獨孤九劍,雖然時日尚短,三門功夫都未練到了家,至少自保有餘吧?想到這裡吳天德說道:「晚輩的武功當然比不上東方不敗,不過今日見了前輩的絕世輕功,晚輩卻信心大增。若是前輩肯將這門輕功身法傳於晚輩,就算晚輩仍不是東方不敗的對手,逃命總還是可以的」。

  身後傳來嘿嘿兩聲冷笑,默然片刻,那女人道:「回聲谷早已不聞於武林了,想不到還會有人惦記著,只可惜回聲谷輕功是不傳外人的,你是華山劍宗掌門,能拜在回聲谷門下麼?」

  吳天德道:「不戒大師也是回聲谷門下麼?否則他怎麼學得這門功夫?」,那女人誚然道:「他學的那也算是『陰魂不散』身法麼?一些皮毛而已!不過倒是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在我施展輕功身法時能看見我本人,按照本門規矩,也是可以將輕功心法相授的」。

  吳天德聽了大失所望,他用盡全力,最後連彎刀也亮了出來,始終不能看見她的真面目,除非她自已願意露面,自已連她的衣角都沾不到,如何可以看得見她?

  他微微思索一下,忽地計上心來,不動聲色地道:「前輩施展輕功身法時,吳某也得以輕功身法較量麼?」

  那婦人傲然道:「不必,無論你使什麼法子,只要你能看得見我便成!」

  吳天德道:「前輩身法奇快,稍一行動便鴻飛冥冥不知去向,晚輩如何看見前輩樣貌?」,那婦人冷笑道:「我只在你身邊方圓一丈之內,無論你用什麼法子,只要看得見我,便算我輸!」

  吳天德雖然聞知師父之死,此刻仍在悲傷之中,聞聽此言也不禁露出一絲喜色,說道:「好,希望前輩一言九鼎,切莫食言!」。婦人道:「當然不會,我回聲......你......你幹什麼?」

  只見吳天德雙手枕臂,躺在地上,望著面前的婦人道:「晚輩就用這個法子,前輩可以施展輕功身法了」,只見那婦人穿著一身灰白緇衣,但容貌只三十多歲出頭,瓜子臉兒,柳眉杏眼,生得珠圓玉潤,若不是嘴唇稍薄,神色有些乖戾,也是個可人的美貌婦人。

  吳天德方才一口一個前輩,這時見她樣子,只比自已大不了幾歲,想想儀琳才十六七歲,古時女子結婚又早,她這年紀實也正常,這才釋然。記得她化身灑掃懸空寺的老嫗,扮的是個又聾又啞的老婦人,這時看她臉色果然有些蒼白,似乎常年不見天日的樣子,想來是離開寺廟時才臨時去掉化妝。

  她望著躺在地上的吳天德又驚又怒,怎麼也想不到武林中人視身份名譽更勝生命,偏偏這位華山劍宗的堂堂掌門,為了求勝竟然使出這般無賴手段,恐怕當初訂下這個規矩的的武林前輩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會有人用這樣的無賴手段輕易破去他的獨門輕功。

  婦人驚詫地愣了半晌,吳天德這樣躺在地上,任她在一丈之內如何翩若驚鴻,又怎麼避開他的眼睛?婦人恨恨地瞪了吳天德一眼,道:「虧你還是堂堂華山掌門,真是豈有此理。罷了,你起來吧,我將『陰魂不散』身法和獨門運氣法門傳授於你就是」。

  當下她將回聲谷身法和與之相配的獨特運氣法門傳授給吳天德,這套輕功身法並不需要太高深的內功,只是內功提縱的運用自有其獨到玄妙之處,是以吳天德一學便會,倒是那套身法的運用,卻須時常練習才行。

  婦人見吳天德已將口訣記熟,歎氣道:「功夫已經傳授給你了,還望你多替儀琳想想,東方不敗號稱天下第一,武功一定不是那麼簡單,方纔你施展刀法,我便不能近身,雖然你看不見我,我也傷不得你,僅靠這套輕功身法決難稱雄武林,你......好自為之吧」。

  婦人說罷幽幽一歎,轉身便要離開,吳天德見她要走,想起不戒那份癡心,心中不忍,於是假意叫了一聲,一跤跌倒在地,婦人聽見轉身看見他模樣,不禁奇道:「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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