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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同人武俠] 顛覆笑傲江湖 作者:夢遊居士\月關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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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卷 嵩山大會 第九十八章 情蠱連心(下)


  許斐到了三聖觀,已是明月高掛,他將馬栓在觀外,正要敲門進去,忽地想到自已那位結拜兄弟也是一個好色之徒,若是被他看到這麼一個妙人兒,免不了要來分一杯羹,這樣嬌俏的女子,自已若不玩夠了,怎麼捨得與人分享?

  想到這裡,他又收回手來,抱起藍娃兒偷偷繞到觀後,自矮牆上躍過去,悄悄進入自已借住的那間空房,這裡離正殿及道觀弟子們的住處都遠了些。許斐有些事不想讓他們知道,所以選了這間偏僻的房屋,這時用來偷香竊玉,倒是不必顧慮被人發覺。

  他將藍娃兒放在椅上,點著了油燈,看這美人兒粉妝玉琢、風情萬種,實是難得一見的尤物,他先制住藍娃兒的氣脈,這才點開她的麻穴,淫笑道:「美人兒,瞧你的樣子,可是西域的武林中人麼?那裡窮山惡水的,以後就乖乖地跟著哥哥我好了」。

  藍娃兒身子能動了,立即起身一掌擊向他的胸口,可是她功力受制,這一掌下去,擊中許斐胸口,卻如中鐵石,不禁駭然一退,顫聲道:「你這淫賊要做什麼?快快放我離開,否則......否則......」

  她有心想說出吳天德來,在她心中,吳大哥實是一個了不起的大英雄,他的名聲或許可以嚇退這人,可是話到嘴邊忽地想到萬一這人是日月神教的人,那豈不是給吳大哥招來殺身之禍麼?

  這些魔教中人行事不擇手段,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因為自已害了吳大哥,那可是百死莫贖了,想到這裡她又不禁閉了嘴。

  許斐淫笑道:「既然我是淫賊,你說我要做什麼?小美人兒,給你吃點好東西,陪我好好樂一晚上吧」,他嘿嘿地笑著,忽然衝上來一把捏住藍娃兒的下巴,將一顆藥丸塞進了她的嘴裡,那藥丸入口即化,氣味香甜,藍娃兒是用毒的大行家,一嘗滋味,已知是顆藥性極強的春藥,心頭不禁一陣惡寒。

  大凡這種淫賊使用的春藥,比之尋常人用來助興的春藥大大不同,裡邊常摻雜了迷亂神智的藥物,因此藥性一旦發作,神智喪失,任你平時三貞九烈,也會變成淫娃蕩婦。

  自已現在內力被制、剛剛換完的衣衫,又沒攜帶那使毒的皮囊,渾身上下,全無憑仗,一會藥性發作起來,眼前這人再是憎惡,自已都會身不由已了,若是失身給他,那還不如死了的好。

  藍娃兒想到這裡,又退兩步,忽地一轉身疾撲向身後的窗子,她內力雖失,但身手仍十分靈活,這一下竟撞開窗子,直撲了出去。許斐想不到她內力被制,還不死心,可是此時她又怎麼可能逃出生天?

  許斐哈哈一笑,也縱身從窗中躍了出來,藍娃兒剛剛從地上爬起,許斐已一把扯住了她的腰帶,藍娃兒向前一撲,腰帶連著一片衣襟都被扯落下來,露出後背好大一塊雪白細膩的肌膚。

  那膚色在月光下更加動人,許斐不禁眼光一直。藍娃兒扯斷了衣帶,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心如死灰,攸地拔下發上玉簪,抵在自已心口,眼淚已禁不住流了下來:「吳大哥,小藍要走了,我好捨不得你,可惜......我已無福常伴你的左右了!」

  她抬起頭,淚眼朦朦地望著遙掛天際的那輪明月,銀牙一咬,正要將玉簪刺進心口,忽然一陣燥熱自小腹升起,藍娃兒不禁心中打了個突兒:藥力已開始發作了......

  這時,她望見天上一輪皎潔的明月,忽地想起母親教給她的一門絕學來,藍娃兒朦朧的眼神一清,一抹寒芒自眼底閃過......

  許斐看見她衣衫半裸地仆倒在地,隨即拔下一枝簪子,看她動作,生怕她自盡而死,正要撲上去制止她,忽地看到藍娃兒站了起來,轉身凝望,許斐只望見那雙湛藍的眸子,頭腦不由一陣暈眩:

  那扯破的衣衫本已遮不住她誘人的春色,此時她竟又主動拉開了胸前的衣襟。

  許斐只覺眼前一陣暈眩,皎潔的月光下,那裡一片耀目的白,月光下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那若隱若現、傲然峙立的雙峰間,有一滴深色,是她刺破了胸口肌膚,溢出的鮮血,映著那雪白的肌膚,那應該如同一顆瑪瑙般美麗吧。

  許斐雖是色中餓鬼,見了這驚艷的風光,也不禁癡癡地有些入神了,他半晌才抬頭望去,只見這女子眼波橫飛,欲語還羞,她一手輕輕地掩起了衣衫,一手將那玉簪丟在了地上,舉手投足間,媚態入骨,彷彿若不勝衣。

  這女子不經意間展露的那種美麗,竟是如此驚心動魄,許斐迎上她那對春意盎然的媚眼,那雙眼睛,就像是兩團熾烈的火焰,立刻融化了他的神智,許斐腦中轟地一聲,這一瞬間似乎整個人都爆炸成了億萬碎片,飄飄蕩蕩的不知所在。

  天吶,這女人,簡直是不應存在於這世間的妖物,只是那雙媚眼一瞥,就已叫人魂飛魄散了。許斐長長地吸了口氣,只覺得一團慾火灼痛了他的下腹,他輕輕地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藍娃兒已嚶嚀一聲,一個嬌怯怯的身子,化作一團溫香暖玉,直撲到他的懷中來。

  許斐欣喜若狂,他攬起那輕盈得如同一片羽毛的嬌軀,翻身躍回室內,室中的油燈都似乎忽然大放光彩,照得房中一片通明。

  他將藍娃兒放在榻上,只見這嬌媚的美人兒含羞帶怯地向他嫣然一笑,輕輕自解羅衫,姿態無比優美地俯在榻上,好像在向他做著無言的邀請。

  她的皮膚是那種細膩的乳白色,燈光照在她的身上,散發著一層柔和的光暈。那一頭烏黑油亮的長髮直披下來,延蓋到臀上,映得肌膚更是白嫩無比。

  那雙修長、光滑、骨肉均勻的誘人玉腿微微蜷縮著,使得她細軟的腰肢和豐碩的圓臀也呈現出讓人心蕩魂銷的迷人曲線。

  藍娃兒桃花一樣妖嬈艷麗的臉上,全是嬌媚動人的笑意,那雙淡藍色的眸子像是能勾魂攝魄一般,叫人七魂丟了六魄。

  『展翅大鵬』許斐瞧得慾火中燒,他急急地扯掉身上衣裳,像野獸一般廝吼一聲,挺著他的醜陋之物展翅撲了上去......

  ***************************************************

  桃源,日月神教湖南分壇。

  任盈盈正與湖南分壇壇主薛三智戰在一起。

  任我行負手站在一旁,笑吟吟地對向問天道:「不錯,薛三智練了三十年的金鐘罩、鐵布衫,尋常刀劍也砍他不入,與他對陣功力不及他深厚的,便要大大吃虧。盈盈的『觀自在無相心法』倒也不俗,她才十九歲,與他鬥了這麼久還不落下風,向兄弟指點有功呀」。

  向問天在一旁謙遜地道:「屬下也不曾練過這門功夫,談不上指教,還是大小姐聰穎過人。這薛三智不識時務,教主好言相勸,他卻不肯歸順,不如由屬下出手,早早結果了他性命,小姐到底年輕,不要有什麼閃失才好」。

  任我行哈哈一笑,淡淡地望了四周那些逡巡著不敢接近的教徒一眼,說道:「你是神教左使,若是由你出手,姓薛的怎麼會心悅誠服?這人一向自負,但也是個難得的人才,又統治著湖南數萬教眾,若是由盈盈一個年輕女子將他折服,還怕他不歸順於我麼?你放心,盈盈的武功造詣在他之上,一定贏得了他」。

  任我行說罷,忽然提氣對盈盈道:「女兒,這人自以為金鐘罩、鐵布衫獨步武林,可是他卻未必練到眼睛、耳根、玉枕等處,你的『觀自在』劍法隨心所欲,叫他也見識見識吧」

  任盈盈聽了,手中一柄逸電劍果然徑往他的面部五官以及後腦等處招呼起來。她的身法飄忽如風,本就在薛三智之上,這一來一道白影攸左攸右,圍著薛三智盤旋不定,果然攻得他手忙腳亂。

  薛三智不禁暗暗心驚,他的金鐘罩、鐵布衫功夫爐火純青,就是任盈盈手中這把寶劍,也傷不得他的身子,不過金鐘罩、鐵布衫功夫也有薄弱之處,他的氣門要害深藏在下陰,不慮被人擊中,可是剛剛任我行提到的幾處地方都是人體極弱之處,氣功運至那些地方威力大減,以任盈盈的功力,再加上手中這柄寶劍,若是擊中這幾處地方,也是要受傷的,所以薛三智不敢再一味搶攻,雙掌舞動,將自已的要害護得滴水不漏。

  他平時與人動手,倚仗不怕別人兵器,一雙鐵拳強攻硬打,無人能敵,這時亦攻亦守,他身法動作遠不及任大小姐,可就漸漸落了下風。

  眼看任盈盈攻勢漸疾,薛三智已呈敗相,忽然任盈盈哎呀一聲,身法一滯,原本該繞向薛三智背後,一劍刺他後腦的,不知怎麼身形一滯,動作慢得出奇,薛三智沉腰坐馬擊出的一拳,重重地擊在她的肋下,打得任盈盈嗆啷一聲寶劍落地,身子旋了幾旋,直摔了出去。

  這一下變生肘腋,就連任我行、向問天這等高手都未料到,見了都大吃一驚。向問天連忙一躍而起,接住盈盈身子,任我行大怒,他雙眉一擰,忽然直直地衝向薛三智。

  薛三智見他攻來,大吃一驚,連忙大喝一聲,運足一口真氣,雙拳搗向任我行胸口。任我行一聲獰笑,他掠過來時身法並不甚快,但薛三智雙拳擊出一半,他的身形突然加速,右掌自薛三智雙拳間直擦了進去。

  薛三智的雙拳砰地一聲擊中任我行的胸口,任我行動也不動,兩人對面而立,靜了片刻,任我行忽然抽身後退,只聽薛三智又是一聲大呼,其聲慘烈之極,眾人定睛望去,燈火通明照耀下,只見他胸口破了好大一個洞,鮮血直流,極是可怖。

  任我行立在丈外,右掌平伸,一顆血淋淋的心臟猶在輕輕跳動,堂上數十個湖南分壇的一流好手不禁人人駭然變色。他只是這麼隨意一插,竟然破了薛香主刀槍不入的金鐘罩,挖出了他的心臟。

  向問天知道任教主出手,薛三智必死無疑,因此看也不看,只是一掌按在盈盈後心,徐徐將真氣渡進去,輕聲問道:「大小姐,你方才怎麼了,可是岔了真氣?」

  任盈盈嘴角沁出一絲鮮血,眸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和悲哀,她聽了向問天的話,半晌才茫然地搖了搖頭,說道:「我......我不知道,方才突然覺得心裡面好難受、好難受,就好像......要失去自已最喜歡、最重要的什麼東西,心裡又痛又傷心」

  她對發生在自已身上的詭異現象也不知其然,心中難免有些恐懼,顫著聲音道:「那種感覺好可怕,就像是......萬念俱灰!那一剎那,我竟然有種想要死掉的感覺,薛三智那一拳打來時,我心中......我心中竟然好像非常開心,只盼他一拳將我打死,我......我真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是瘋了麼?向叔叔,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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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十九章 月神媚術


  吳天德立在路口,猶豫半晌,只得挑了一個方向急急地追了下去。追出大半個時辰,不見有什麼人家,吳天德停下身來,暗想:「那人擄了人,大可在城中另尋一處地方住下,既然急於出城,應該在附近有他的巢穴,難道是我尋錯了路?」

  他又折身向另一方向尋去,兩個時辰裡,吳天德在幾條道路間縱橫奔掠,饒是他內功精湛,此時也已汗出如漿,氣喘如牛,氣血沸騰幾欲陷入走火入魔之境,可是一想及藍娃兒可怕的後果,吳天德就不寒而慄,怎肯停下歇息半步。

  這女孩兒跟在他身邊,對他一往情深,吳天德實實不能忍受她受到那種侮辱和傷害。可是他雙腿已有些顫抖,他實在不知道自已這麼茫目地找下去,是否能夠找到小藍,是否還能再撐下去。

  穿過一片樹林,月光下忽見一片房屋,吳天德行得近了,才見那是一座道觀,吳天德不禁有些失望,那歹人擄了人怎麼會來道觀之中?就在這時,他忽地聽見道觀旁樹下傳出希聿聿一聲馬嘶,不由精神一振,急步搶過去一瞧,果見樹下栓著一匹馬兒。

  吳天德心中又喜又怒,總算找對了地方了,只是......不知藍娃兒可還無恙?吳天德縱身掠進觀中,他情急之下,踏步飛躍,直跳上那主觀屋簷,四下一望,瞧見觀中一角隱隱有些燈光,便閃身疾掠過去。

  那間小屋是虛掩著的,吳天德心中急跳,一把推開房門,只見房中一盞油燈迎風搖晃不已,房中卻空蕩蕩沒有一人。吳天德心中一沉,這裡已是最後的希望,難道自已已來得晚了?

  他失魂落魄之下,耳目便不太靈辨,直走到桌前,才聽到一陣陣氣喘如牛的喘息之聲,吳天德聽見聲音自後窗外傳來,急忙一步掠了過去。

  那裡自成一個小院,寒夜月光下,只見一個肌肉虯結的壯實大漢,赤身裸體在地上翻滾呻吟,不時俯在地上挺聳幾下,如癡如狂.

  寒夜中竟然有這樣一個人行此瘋狂之舉,不禁看得吳天德心頭一寒,他急閃過去,一掌擊在那人頸後,將他擊暈過去,然後提回房中,燈光下,只見這人渾身泥土,下腹也不知在泥土還是石礫之中摩擦的皮破血流,可他那下體,仍然高高勃起。

  吳天德見了不禁駭然,這人莫非是瘋子不成?他握住那人手腕,將一股真氣輸入進去,好半晌那人才悠悠醒來,一醒來便又滿臉淫笑,一下子朝吳天德撲來,口中胡亂呻吟著,叫著美人兒、仙子,吳天德抓住他肩頭,使勁搖晃,那人恍若未覺,猶自嘻笑不已,口角留下一絲唾液,那副醜態瞧得吳天德一陣噁心。

  他見這人似是發了花癡,根本無法恢復理智,便又一指將他點倒,翻身返回後院之中,那大漢撕碎了一地的衣衫,吳天德仔細辯認,忽見一條衣帶有些眼熟,信手拈起,只覺滑軟輕柔,湊近面前一看,心頭不禁狂跳起來,那條腰帶是絲綢所製,竟是自已與藍娃兒穿越杭州城時,為她買的一條繡花絲綢腰帶。

  藍娃兒的腰帶在此,又有這麼一個發花癡的瘋狂大漢,那藍娃兒的人呢?

  吳天德狂風般掠回室內,將那大漢點醒,正正反反摑了那大漢十幾個耳光,這一通打,直扇得那人口鼻腫起,可是那人仍癡癡呆呆,只是淫笑,他撲了幾次,都被吳天德打開,最後一下重了,一拳將他打倒在榻上,竟抱著那床被褥做起了種種醜態。

  這人難道是吃了烈性春藥麼?那下體本是極柔嫩的地方,現在在石礫之中磨得鮮血淋漓,那人仍恍若未覺,如果藍娃兒曾落到他的手中......

  吳天德見這瘋子根本無法醒來,怒而出屋,茫然四下一望,忽地拔刀出鞘,厲聲道:「觀中的人,通通給我出來」,說著他閃身疾奔前邊主觀旁那排房屋,砰地一腳踹開了房門,內中一個道士反應快些,從榻上嗖地爬起,見一人提刀闖了進來,還當是有人尋仇,跳下床來剛剛大叫有人襲擊,就被吳天德一拳打得貼到了牆上去。

  吳天德見了那花癡瘋漢,又尋不見藍娃兒,自已也似發了瘋一般,見屋就進,見人就打,這道觀之中哪有人是他三合之敵,一時間整個莊觀被他攪得天翻地覆,人仰馬翻,可是那心中牽掛的人兒卻仍是蹤影全無。

  吳天德已血貫瞳仁,勢若瘋虎。那位觀主見了不禁暗暗心寒,他已從吳天德口中聽出一些端倪,不禁暗罵許斐不夠意氣,竟然惹了這麼一位煞神上門,他戰戰兢兢地上前對吳天德道:「這位大俠,可否容我去見見那位......那位瘋漢,或許......或許在下能瞧出一些門道兒」。

  吳天德通紅的眸子回頭一看,直把這位昔年的江洋大盜嚇得雙腿一軟,幾乎跌倒在地上,吳天德森然一笑,道:「好,你去!」,上前一步,一把提起他來,直奔向後觀那間房子。

  這位觀主雖然瘦削了些,但是骨架頗大,此時被他提在手中有如一件玩具,卻是不敢反抗。那些頭破血流、骨斷筋折的匪眾眼見那要命的煞神提了觀主去遠了,登時一哄而散,亡命般逃出了道觀。

  ***********************************************************************

  林中一灣泉水,在月光下如同水銀般閃爍著鱗鱗光輝,一道嬌俏的人影兒忽地自泉水中一躍而出,那曲線畢露的優美身段在月光下如同謫塵的仙子。

  藍娃兒走近水旁大石,取下一束自林中採來的草藥,放進口中嚼碎了嚥下去,那草藥又苦又澀,但藍娃兒深知那人用的藥物必定不是普通的媚藥,不敢大意,雖藉泉水清醒了神智,仍是將這些草藥艱難地吞下。

  她掬起一捧冰冷的泉水,湊到凍得發青的唇旁就水喝下去,定了定神喘息著想:「那人中了自已月神媚術中最厲害的惑心媚術,形同花癡,已不足為害,只是不知道觀中是否都是他的同夥,自已的穴道還須大半個時辰才解得開,現在得馬上離開,免得被他們再抓回去。」

  此時月亮高掛天空,顯得更加明亮,藍娃兒感激地向月神頂禮膜拜了一下,不敢直接朝城中來路逃去,身影悄悄遁入密林之中。

  她赤著的一雙雪足,方才慌不擇路地逃出來時,已被一些尖礫石塊扎破了腳掌,走起路來鑽心的痛疼,可她卻不敢稍有遲疑。

  原來,藍娃兒被扯破衣帶,摔倒在地上時,自知不能倖免,為恐受人凌辱,拔下玉簪就欲自盡。她垂淚仰望那輪明月時,忽地想起了自已的媚術。她雖無法施展武功,身上也沒有毒藥可用,但那媚術卻是一種精神力的使用,並不受限與此。

  藍娃兒恨那淫賊入骨,狂喜之下,按照月神媚術的規矩,仍以玉簪自刺心頭一下,以心頭鮮血向月神獻祭,藉那痛楚集中全部精神,一轉身時已用一雙眼睛將許斐的精神完全攝住。

  月神媚術是藍雪依傳給女兒的秘技,這種功夫與用蠱術、用毒術並列為五毒教三大秘技,其實也算是一種極高明的惑心大法,並非尋常人以為的只是用來取媚於異性的功夫。

  五毒教中代代相傳說,在唐朝末年,曾有一位苗家女子愛上了一個漢人書生,為了他離開家園到了漢人的地方,她當時已由父母定下了親事,這一離開,令家人在族人面前無法抬頭,父母相繼抑鬱而終。

  可是那位書生喜新厭舊,後來有了新歡卻將她棄如敝履,這個苗女痛不欲生,想起自已連累了父母家人,卻跟了這麼一個負心之人,悔恨之下赤足登上山頂,一步一個血印,跪在山上,遙拜故鄉的方向,哭訴自已的不幸,要以尖刀剖心向父母雙親謝罪。

  傳說就在這時,忽然有一位全身黑衣的仙子,不知從何處飄然而至,那時皓月當空,那位仙子恍若從明月中來,踏風而至,那仙子自稱叫陰葵,聽了苗女的哭訴,便授了她這門媚術,要她去報仇血恨。

  那苗女苦練許久,練成這門功夫後,果然去尋那負心人報仇,她傷心之下性情大變,心也變得酷厲了起來,以這媚功心法迷得那個負心人親手殺了新歡,又自盡而死,這才返回苗疆,這門心法便在苗疆傳了下來。

  這個傳說連她的母親也不知真假,只是代代相傳,說得活靈活現,她傳授之時便也將這個故事告訴了藍娃兒。這門功夫最後一式心法叫做『失魂落魄』,為了紀念那位月神,施法之前,施術者都要自刺心頭之血獻祭。

  這套惑心術前幾式只是能令對方感同身受,受其影響,這最後一式卻真的具有失魂落魄的功效,可以令受術者從此以後如同行屍走肉,再也無法恢復正常神智。

  因為這一式太過惡毒,因此便連五毒教代代相傳的教主都嚴令弟子不得輕易施展,以免招致天嫉,而且為恐遺患江湖,五毒教這門秘術秘而不宣,只有教主繼任者才可學習。

  昔年五毒教主原本屬意於藍雪依繼續教主,才傳授了這門功夫給她,驅她出教時,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也不曾再提起此事,藍雪依懷才不遇,忿忿不平,便也不守五毒教的規矩,將她教給了女兒。

  藍娃兒欲自盡之時望見天上明月,忽地想起這一招心法,她自刺一簪,不但藉那痛楚集中精神,也暫時壓制了體內春藥的藥力。

  許斐原本就是好色之徒,意志不堅,在她雙眸全力施展月神媚術之下,頓時便被她全力投注的精神力所攝,在她的精神力投入催動之下,立時進入強烈催眠狀態,陷入重重幻境之中。

  藍娃兒本想藉機殺了他,可是一見他勢若瘋虎,撒碎了衣衫,赤身裸體地在地上做出種種醜態,如癡如狂,不禁瞧得面紅耳赤,急忙逃了開去。她頭一次對人使用這種最凶險厲害的媚術,自已也沒有想到竟然有如廝威力。

  藍娃兒壓制下體內藥力,急匆匆逃離那座莊觀附近,只想逃得遠些再繞回城去,卻不知吳天德此時尋她不見,發了瘋一般已將整座道觀翻得底朝天了。

  藍娃兒赤著雙足,忍著痛楚,急急而行。此地雖仍屬江南,冬季便如塞外初春寥秋時節,但夜晚之時也十分寒冷,她在泉水中浸了那麼久,此時藥力一去,身上不禁直打冷戰。

  這裡是一片緩坡,延向一道溝嶺,由於地上鋪滿半干半濕的枯草樹葉,腳掌踏上去軟綿綿的不那麼難受,所以藍娃兒便沿著這片草坡走了上去。

  走上緩坡,她忽見溝嶺中有幾處火光,此時的藍娃兒猶如驚弓之鳥,見了忙閃身避到一叢灌木叢後,偷偷瞧去。

  只見溝中燃著五堆篝火,有些人影兒聚在那兒,人影閃動間,似乎隱見一些人手中還執著刀劍。藍娃兒見了心中略寬,若是道觀中的人來尋她,斷不會事先攔在此地,還點了許多火堆,看樣子或許是過路的江湖客。

  藍娃兒暗想:「不知這些人是些什麼來路,如果是行鏢的白道英雄,倒不妨向他們討件衣服,不然自已被扯斷腰帶,抓去一片衣襟,雖然貼身的小衣還在,但身後肩背露出一片肌膚來,這個樣子若到了白日如何回城?

  想到這裡,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去,想聽清這些人的來路,再決定是否現身。她的輕功原也不賴,此時赤著雙腳,腳下更是沒有一點聲息,藉著幾叢灌木掩近了身子,藍娃兒窺見火堆旁站著兩群人,都穿著道袍,不禁心中一慌。

  她方才逃出的就是一座道觀,莫非這些人真是來抓她回去的?就在這時,藍娃兒聽到人群在一個蒼老激奮的聲音大聲道:「玉璣子師叔,現在人證俱在,你還要狡辯麼?」

  只聽另一個聲音冷笑兩聲,說道:「那信上可不曾有我半個字跡,只因送信的是我的弟子,你便誣蔑我不成?不要忘了,你才是泰山派掌門,我還說是你教唆這忘恩負義的東西陷害於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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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章 示愛(上)


  那聲音洪亮的老道正是泰山派掌門天門道人,這人性如烈火,被師叔的一番狡辯之言氣得渾身哆嗦,他顫聲道:「王師弟是你的愛徒,泰山派上下誰人不知,師叔如此說話,實在欺人太甚,天門自知德行武功不能彰顯於武林,原本不配擔當泰山派掌門,但既蒙恩師托此重任,擔任掌門以來,可謂兢兢業業,雖無甚功勞,亦無什麼過失,師叔你與嵩山左掌門暗通書信,欲謀奪掌門之位,此事有此書信為證,當著諸位同門,你還不承認麼?」

  藍娃兒聽了這才放下心來,敢情是泰山派的人夜宿與此,為了爭奪掌門之位起了內訌,此時雖不便出去,不過泰山派是名門正派,既然遇到了他們,倒是不必再怕那道觀中淫賊再追上來。

  她心情一放鬆下來,才覺得衣衫濕冷,寒氣襲身。她蹲在樹叢後,抱緊了雙臂,只盼這些人不要再吵下去,尋個機會好出去尋人幫助。

  就著火光看去,那位天門道人紫紅的面皮,一部及胸的花白鬍鬚,此時圓睜雙目,氣得胸膛起伏,一點也沉不住氣,果然是性如烈火、脾氣暴燥,連藍娃兒看了也不禁暗暗搖頭:這位掌門如此城府,受不得一點激,難怪他的師叔不將他放在眼裡。(汗,好像我也受不得激)

  與他對面而立的是個紫袍老道,年紀也已極老,白髮白鬚,看起來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他聽了天門道人怒吼一般說出那些話來,氣得呼呼直喘,不禁暗暗好笑,悠然自得地望著這位掌門師侄冷冷一笑,避開他說自已與左冷禪暗通款曲的話不提,卻抓住他「雖無什麼功勞」這句話大做文章,暗含譏諷在道:「好一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身為一派掌門,怎能如此不思進取?六十多年前泰山十劍縱橫天下,那是何等威風?」

  他手按佩劍,對立於天門道人身後的一眾道人煸動道:「你們都是本門的晚輩,不知當年泰山派在武林中的威風。泰山十劍在武林之中聲威赫赫,江湖上稱作『泰山十敢當』,師猛虎,石敢當,所不侵,龍未央!

  這十位前輩行走江湖,人人都道他們所向披靡,凡事敢當敢為,敬畏如同神明一般。只消被人知道是咱泰山門人,無不禮讓三分,今日的泰山派,可有昔日榮光麼?你身為掌門,難道不算失職?」

  天門老道性子直爽,論心計遠不如這位師叔,他身為掌門人,門人弟子以下犯下,就可以門規處置,他卻偏偏要和玉璣子大講道理,被玉璣子一通歪理說得門下弟子人人動容,好像泰山派今日不復昔年威風,全是他的過錯一般,肺都要氣炸了。

  他怒視著玉璣子,氣得聲音發顫,火光下那紫紅的面皮漲得都有些發黑了,只聽他怒氣沖沖地道:「師叔說什麼話來?那十位前輩為了對抗魔教,一齊失蹤於華山絕巔,使我泰山派元氣大喪,許多本門絕學失傳,才導致......導致......,難道那是我的過錯不成?」

  玉璣子嘖嘖兩聲,陰陽怪氣地道:「正邪決戰,精英盡喪的不止我泰山一派,可是你看今日,嵩山派左先生隱隱然已是武林中泰山北斗,華山嶽先生清名滿天下,衡山莫大先生神龍見首不見尾,江湖上時時流傳他的事跡,恆山派名聲也如日中天,嘿!那不過是三個女尼而已,再看我泰山派呢,泰山是五嶽之首,可咱們泰山派都成了五嶽劍派之末了,玉璣子身為泰山門人,每每想起,都扼腕歎息,愧對列祖列宗呀」

  天門道人氣得大吼道:「嵩山華山且不去提他,衡山雖不如我泰山勢大,但莫大先生之名的確在我天門之上,可是恆山......恆山那些女尼幾乎不問世事,師叔你說她們名氣如日中天,也勝過我泰山派,這簡直豈有此理」。

  玉璣子見他越是爆跳如雷,心中越喜,慢條斯理地道:「恆山名氣不如我泰山派麼?這次去為本派的大恩人黃山逸叟蕭老英雄賀壽,一路行來,人人都提起恆山派名頭,可曾有人提過我泰山派?」

  天門道人氣得幾乎暈了過去,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怎地如此詭辯?那些人提起恆山派,不過是因為華山劍宗那姓吳的無良小子領了三千官兵上山胡鬧,成了武林的大笑話,那混賬痞賴無行,致使恆山三定為之蒙羞,這也算得什麼名聲嗎?」

  藍娃兒聽了天門道人對吳天德的評價,暗暗啐了一口:這個鬍子翹呀翹的、像只鬥雞似的牛鼻子說我吳哥哥壞話,一定不是好人!

  站在玉璣子身後的那些道人見了天門道人結結巴巴、大失掌門風範的模樣,也不禁哄笑起來。這些人大多是玉璣子的徒弟、師侄,與天門原本輩份相同,又是對立的一派,對他平時便不太恭敬,這時轟地一笑便如火上澆油。

  天門道人勃然大怒,顫聲道:「反了,反了,這還有一些規矩麼?江湖上有哪一個門派,門下弟子會公然嘲笑掌門人?」

  玉璣子陰陰一笑道:「你德性武功,不足以擔任掌門,卻又戀棧不去,難道還容不得別人嘲笑麼?」

  天門道人受這一激,霍地從懷中掏出小兒巴掌大小的一塊牌子,高高舉過頭頂道:「好!好!好!你們胡攪蠻纏、夾槍帶棒的,當我天門道人真的聽不出來麼?你們想要這掌門,儘管拿去便了」。

  支持天門的師兄弟、以及門下弟子們本來一直站在他身後不發一言,這時見他一時衝動,竟要讓出掌門之位,這才有些急了。

  一個三十多歲,臉色微黑的道人急忙上前攔阻道:「師傅,師祖他老人家將泰山派交到您的手上,你當努力將泰山派發揚廣大,怎可意氣用事,讓了別人的當?」

  天門道人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一時激忿之下,拿出掌門令符,此時聽自已首徒一說,才醒及不該如此感情用情。

  玉璣子聽了卻是心中大喜,他此番力勸天門道人一起去給年近九旬,早已退隱江湖的黃山逸叟拜壽,其實暗藏禍心。

  嵩山左冷禪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統一五嶽劍派,創下萬世流芳的基業出來,不料天降吳天德,消滅衡山派的陰謀被他挫敗,眼見一時再無借口對付衡山,左冷禪又動起了華山派的心思,費盡周折尋到華山劍宗門下,想助他們奪回華山派大權,以大恩相挾迫其同意五嶽並派。

  不料那吳天德好似他前生的冤家一般,好死不死偏偏跑去華山隱居,不但破壞了劍氣二宗再度火並的計劃,而且還將劍宗弟子網羅到了他的門下,現在華山劍氣二宗雖相互牽制,卻沒有一派在他的掌握之中。

  嵩山五嶽並派的大計已定於明年六月實施,若是不能及時拉攏一兩個門派附合,如何名正言順地五嶽並派?恆山三定很少離開山門,師姐妹三人又形同手足,左冷禪一時想不出對付她們的辦法,便將腦筋動到了泰山派頭上。

  左冷禪探知天門道人幾位師叔一向不滿這個師侄坐在掌門位子上對他們指手劃腳,便暗暗派人說動了玉璣子,合謀趁去為蕭逸叟賀壽之機半途將其掩殺,此事自然不便由泰山派來動手,所以派了許斐在附近接應。

  可惜天門道人為人執拗,他不慣水性,坐船常暈得嘔吐不止,竟未按照預先行程路線出發,玉璣子事先早與許斐定下臨時接頭地點,眼見事不可為,一路上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時間,行至此處時暗中囑咐徒弟去給展翅大鵬許斐送信。

  世間事就是那麼巧,天門道人一個弟子水土不服,悄悄蹲在一個樹坑裡正要五穀齊放,聽見二人談話,忙去告訴了師傅,此事便暴露了出來。

  玉璣子素知這位師侄火爆脾氣,最受不得激,故意東拉西扯、歪曲事實,天門道人受不得激,果然上當,竟說出讓位的話來。

  玉璣子生怕他又反悔,待他話音一落,便哈哈一笑道:「你既無心與掌門之位,師叔也不能眼看著泰山一派就此沒落,只好先來勉為其難,代理一時了」,說著身形向前一掠,抬手便去接他掌中令牌。

  天門道人心中正猶豫不決,見他情急來搶,本能地將令牌一收,已閃身避了開去。

  玉璣子撲了個空,不禁惱羞成怒,嘿嘿冷笑道:「口是心非的東西,人道泰山天門,剛正不阿,原來也是徒有虛名。泰山派由你作主,簡直令本派歷代祖師蒙羞,玉璣子今日要清理門戶」。

  他說著嗆地一聲抽出長劍,一招『泰岳獨峙』向天門道人斬去。他的年紀只比天門大上幾歲,現在天門僅存的幾位師叔都與天門年紀相差不多,他們雖與天門的師傅、上任掌門玉一真人是師兄弟,年歲卻差著三十多歲。

  因此武功、聲望都遠不及師兄,所以當初正一真人傳位於天門時他們才不敢反抗。但對此事卻一直耿耿於懷,現在有五嶽盟主左冷禪為他們撐腰,便起了逆心。

  天門道人見他動劍,便也抽劍出鞘,兩個白髮老道身法都矯健無比,一時間寒光穿梭,打得不亦樂乎。

  藍娃兒自學了獨孤九劍,於劍法上的造詣較之這些武林耆宿還要高明三分,這時見二人動手,只看了片刻,已覺得那位天門道人必敗無疑。

  要知劍乃輕靈兵器,若單以兵器的傷害力來說,刀、槍都遠在劍之上,一柄劍最重的也不超過四斤,碰上重兵器即便功力高出一籌也會被對方磕飛了兵刃,因此劍法講究的是輕盈靈動,以招式取巧贏敵。

  古來今來,恐怕也只有昔年那位神雕大俠楊過,掌中一柄玄鐵重劍達到九十多斤,那劍使出來實已脫離了劍的範疇,就算硬砸外門兵刃中的鎦金檔、八角錘,恐怕也不會稍遜半分。

  泰山派的用劍雖比尋常的劍略重一些,走得畢竟仍是輕靈的傳統路子,藍娃兒見天門道人招式凝重、功力淳厚,但那劍使出來遠不及玉璣子的輕盈飄逸,總是缺了那麼幾分靈氣,已知他劍上造詣不及玉璣子。

  天門道人劍法不及玉璣子,加上心浮氣躁,被他迫鬥了百十餘招,已步步後退,避向藍娃兒掩身之處。

  他二人激鬥,吸引了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這時都望向這邊,迫得藍娃兒連頭都不敢抬起,只從樹枝間偷偷看著二人比鬥,卻沒有機會避開,心中不由暗暗焦急。

  玉璣子存心在眾弟子面前賣弄,眼見逼得天門步步後退,眾目睽睽之下雖不能這麼殺了他,但若讓他大大地出一次丑,他還有臉再坐在掌門位子上麼?

  玉璣子見天門道人身後已是一片灌木叢,而他似乎尚不自覺,心中暗喜,他忽地一聲大喝,一招『七星落長空』,劍光閃爍,長劍發出嗡嗡之聲,罩向天門道人他胸口「膻中」、「神藏」、「靈墟」、「神封」、「步廊」、「幽門」、「通谷」七處大穴,不論他閃向何處,總有一穴會被劍尖刺中,乃是泰山派劍法的精要所在。

  藍娃兒見了這一招不禁微微一怔,吳天德傳授獨孤九劍時,給她們喂招曾使出這一招來,此時見了玉璣子也使出一模一樣的劍招來,不禁有些大奇,此招她早知破法,因此雖然精妙,心中也不以為意。

  這招劍法後招凌厲,即便立即倒縱出丈許之外,也需馬上閃轉騰挪,施展身法,避開緊躡而來的三記凌厲後著。天門道人熟知這招劍法奧妙,但破解之法也不外如此,當下便也如平時在泰山過招時一般飛身後退。

  不料他剛剛退出半步,腳跟一緊,已勾在一條樹根上,整個人仰面跌進了灌木叢中。

  玉璣子哈哈一笑,正想緊追一步,一劍挑斷他的腰帶,讓他顏面喪盡,不曾想天門道人一倒下,那樹叢後竟站出一個人來,把玉璣子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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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示愛(下)


  他自已心機深沉,慣使陰招,便以已度人,只道天門道人暗中安排了人手對伏自已,這一劍便刺不下去,他急忙閃身退到一邊,定睛望去,只見一個美麗的少女托起天門道人,俏生生地站在那兒,一身薄衫貼在肌膚上,曲線誘人。火光閃閃照耀下,那少女如同花木所化的精靈,美得令人窒息。

  玉璣子怔了一怔,這樣一個女子,無論如何不像是天門道人安排的暗樁,這是什麼人?他眼珠一轉,忽地脫口叫道:「好個天門,看你平時一本正經,居然還暗藏了一個姘頭在身邊,真是貽羞天下人」。

  天門道人一跤跌出去,已是狼狽不堪,大丟顏面,幸好被人托起,才不致摔了個四腳朝天,他見是一個美麗的少女,正想施禮謝過,聽到玉璣子血口噴人,一腔怒火又騰地燒了起來。

  天門道人轉過身,正要怒叱玉璣子辱人清白,忽覺手中一輕,劍已落到那靈氣逼人的少女手中,只見她一劍刺出,玉璣子便退一步,那少女連刺了三劍,玉璣子竟連退三步。

  天門道人不由大駭,他雖恨玉璣子入骨,但對他的武功卻極是佩服,眼前這少女似是隨隨便便刺出三劍,玉璣子竟然無法招架,連退了三步才避開劍勢,這少女是什麼人,竟有如此高明的劍法?

  藍娃兒現天門道人仰面倒下,險些砸到自已身上,只得站起身來,托住了他倒下的身子,不料那白髮白鬚的老道如此無賴,竟然信口開河,污辱自已,藍娃兒氣怒攻心,信手奪過天門道人手中長劍,一聲嬌叱,向他連攻三劍。

  三劍刺出,她忽地怔了一下,這才醒覺被制的經脈不知何時已經解開,恢復了功力。藍娃兒怔醒之時,玉璣子才得以一緩,不由心中羞怒,以他的身份地位竟被一位不知名的少女三劍迫退三步,實是前所未有,當著這麼多門人弟子,這個臉如何丟得起?

  他怒吼一聲,也不顧身份,挺劍向藍娃兒攻來。藍娃兒忿他為老不尊,此時功力一復,將今晚擔驚受怕的委曲都發洩在他身上,玉璣子哪見識過『獨孤九劍』的神妙,空有一身強悍的內力,但他每一招使出,藍娃兒手中那明晃晃的劍尖都已搶先刺到他的身上來,竟致連反手還劍的時間都來不及,只得狼狽後退。

  泰山派眾弟子見了這少女神乎其神的玄妙劍術,也不禁目眩神馳。天門道人瞪大了眼睛,幾乎真要疑心這少女是天地精靈所化,前來搭救自已,否則怎麼會長得如此出奇的靈秀,又身具如此神奇的劍術?

  藍娃兒身材高挑、體態婀娜,獨孤九劍『破劍式』中三百六十種奇詭巧妙的變化在她手中使來,不止威力無窮,而且姿態曼妙,隨著那一劍舞動的靈秀倩影,眾人不禁都瞧得如醉如癡。

  方纔藍娃兒面對火光,天門道人未注意她的衣著,此時藍娃兒一劍在手,大展雌威,迫得玉璣子狼狽不堪,十招中還不了兩招,連閃帶避,一逃一追,離的遠了,篝火照見她的背部,天門道人才見她背上衣衫似已扯破,現在以兩片衣襟繫在後腰,但頸後仍露出一片粉嫩的肌膚,不禁連忙避開了目光。

  藍娃兒劍勢乍現又閃,玉璣子剛剛一招『玉皇觀雲』,長劍嗡地一聲橫空而過,明明藍娃兒已倒退的身影不知怎地,趁他劍尖剛剛滑過,又攸地貼近了來,劍光繚繞,抹向他的手腕。

  玉璣子只覺腕上一麻,腦中轟地一聲,只道手腕已被人斬斷,頓時驚得魂飛魄散,藍娃兒見了他驚慌的模樣,柳眉一挑,叱道:「看你這人七老八十了,怎麼如此為老不尊?要不是吳大哥不喜歡我殺人,哼!......這次只是略施薄懲,以後記得管好你的嘴巴。」

  玉璣子驚魂稍定,低頭看自已手腕,雖然火辣辣地痛,卻仍握緊了長劍,這才知道眼前這少女劍至腕上時,已變斬為拍,這隻手算是保住啦,不禁又驚又喜,但他被被藍娃兒一番教訓,又不禁心頭暗恨。

  藍娃兒懶得理他,正要收招後退,忽聽天門老道的大嗓門在後邊喝道:「你們亂瞧些甚麼?非禮勿視的道理都不懂麼?」

  藍娃兒容貌之美,身段之媚,實是罕見,此番衣衫半濕、持劍而戰時輕靈飄逸、氣質出塵,那種美色看得不少弟子如醉如癡,天門道人見了覺得太丟泰山派顏面,忍不住拿出掌門架子大聲呵斥。

  一眾泰山派弟子被他唱斥得面紅耳赤,紛紛避開目光,藍娃兒聽了才醒及自已頸背後面肌膚半裸,不禁哎呀一聲,丟了劍去拉自已衣衫。

  玉璣子懼於她劍法精妙,一直不敢亂動,此時見她棄劍去扯衣衫,陰毒的念頭一閃而過,不假思索地舉劍狠狠向她刺去。藍娃兒大吃一驚,慌忙向後一退,身子微側,那劍鋒貼著左臂刷地刺了過去。

  藍娃兒閃身急退,她無劍在手,玉璣子可不怕她,堂堂泰山玉璣子敗於一個妙齡少女手中,傳出去聲名何在?他已狠下心來要將藍娃兒斃於劍下。

  天門道人大吼一聲:」敗類!「,眼見玉璣子一劍當空,隨即劍尖一挑,又迅疾地刺向藍娃兒的前胸,他離得稍遠,救援已不及,好在緊要關頭,他那顆石頭腦袋總算開了一點竅,當下劈雷般一聲大吼,脫手擲出手中利劍。

  這一擲用盡全力,劍光一閃,竟也發出一聲銳嘯,玉璣子如果刺中藍娃兒,那天門道人的脫手一劍怕也要將他射個對穿了,玉璣子心中大恨,抬手橫劍嗆地一聲擊開天門道人的劍。

  天門道人擲這一劍用力極大,被玉璣子一挑,遠遠飛向夜空之中。玉璣子獰笑一聲,又舉劍朝藍娃兒刺去。就在這時,天門道人長劍落處忽地一聲沉喝,這一聲遠不如天門道人焦雷般的厲吼聲勢驚人,但那一聲沉喝傳來,竟令玉璣子耳鼓一震,似被人一拳搗在耳門之上,氣血翻騰,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他駭然朝喝聲處望去,只見夜色之中一道人影如同灰濛濛的一縷輕煙,快若驚鴻,攸忽間已掠至面前,一片乍眼的銀輝隨著那人疾掠的身影猶如一條玉帶急捲過來。

  玉璣子大駭,他還沒有看清那人模樣,一股凌厲的殺氣已襲面生寒,殷殷的刀風如同陣陣滾雷,這才順後而來,這是什麼樣的駭人武功?這是何等可怖的刀法?

  玉璣子本想舉劍迎上,一見這種無堅不摧的氣勢,面色不由大變,根本不敢掠其鋒芒,身形後仰,急急地向後退去。

  那刀光綿綿不斷,追隨席捲而去,殷殷風雷之聲就連一旁泰山派弟子都聞之膽寒,玉璣子頭皮發炸,狂叫一聲,拼盡全力一劍迎上,只聽嚓地一聲,那口精鋼劍已被劈成兩半,玉璣子的魂兒都快冒了出來,身子後翻,就地滾了幾滾餘勢未盡,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倒摔進自已那些弟子中去。

  那人身法快急,這一路從谷頂疾奔而下,一股風一般掠至,只一刀便打得泰山名宿玉璣子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地摔了出去,眾人竟還不曾來得及去看他模樣。

  只聽那人又是一聲憤怒地大喝,身形鬼魅般地趨至,刀光映著月光、火光,耀出一片眩目的異彩,直擊而下,這一刀之威,當真可驚天動地!

  玉璣子眼見那道恐怖的刀光直奔自已面門凌空劈下,那氣勢直欲將人劈成兩半,不禁嚇得身子一挺,發出一聲滲人的怪叫。玉靈子、玉馨子和玉璣子的兩名心腹弟子齊聲大喝,四劍交叉舉劍迎來,金鐵交鳴,只聽一聲震耳的巨響,玉璣子兩名弟子劍斷人飛,玉靈子、玉馨子虎口震裂,鮮血淋漓,那刀壓著兩柄劍直劈到玉璣子雙眉之間,才止住了刀勢。

  玉靈子、玉馨子手臂顫抖,酸軟得幾乎拿不住長劍,藍娃兒在側後方一聲驚喜的嬌呼:「吳大哥,你......你來了!」

  吳天德撤刀入鞘,扭頭回望著藍娃兒,見了她有些蒼白的臉龐,忽然一步掠了過去,激動的一把將她擁進懷中,喃喃地道:「娃兒,你嚇壞我了,想到你會遇到什麼不測,我的心都要痛死了,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他一步掠開後,玉靈子、玉馨子再也拿住手中長劍,劍落,人也單膝跪倒在地,口中喘息不已,旁邊兩個蹲坐在地架著玉璣子的弟子,忽地失聲大呼道:「玉璣子師叔死了,玉璣子師叔嚇死了!」

  只見玉璣子二目圓睜,從眉心向下,一道被刀氣劈開的血線,口鼻之間已無一絲氣息,場中立時亂作一團,唯有相擁在一起的吳天德和藍娃兒,卻似旁邊再無一人。

  藍娃兒被吳天德擁進懷中,一時驚得呆了,幾乎疑在夢中,她心中一陣驚愕後,剎那間充滿了狂喜:「吳大哥他......抱我了,吳大哥他在擁抱著我!」

  藍娃兒反手抱緊了吳天德的身子,緊緊貼著他的臉頰,只覺這一刻風輕雲淡,無比的愉悅和幸福讓她的雙眸溢滿了淚水,但那美麗的臉龐所溢發出的神彩,在這一剎那比天上的明月還要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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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零一章 未遂(上)


  二人相擁良久,吳天德忽覺觸手一片粉膩,低頭一看,才發覺藍娃兒被人將衣衫扯破了一片,肩背後露出一片白嫩。又見她衣衫濕透,肌膚滑涼如玉,心頭憐意大起,一把扯開自已外袍披在她的肩上。

  吳天德的衣服雖然滿是汗味兒,卻熱烘烘的,藍娃兒抓緊了衣領,忽地想起兩人相識以來的種種,忍俊不禁咭地一聲笑,嫣然道:「吳大哥,不知道我是和水有緣,還是和你的衣服有緣,每次分開再見面,總是讓你脫衣服給我穿」。

  吳天德一想果然如此,也不禁失笑,信口道:「還不是你調皮?現世報還得快,我脫了這麼多次,下一次輪也該輪到你……」,他說到這裡忽地閉口,見藍娃兒還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疑惑地瞧著他,臉上不由一熱,忙改口道:「你身上都濕透了,山中寒冷,我們回去吧」。

  藍娃兒溫順地點了點頭,吳天德攜了她的手轉身欲走,幾名玉璣子的徒弟又驚又怒地橫劍攔住去路,喝道:「站住!你們是什麼人,殺了我師父,這便想走麼?」

  吳天德目光一寒,冷冷地掃視了他們一眼,手指探向腰間的彎刀,剛剛碰到腰間的刀鞘,一聲響亮的龍吟攸然自鞘中傳來,那刀連鞘一陣抖動,他的肩頭在這瞬間似乎也突然變高了些。

  那幾名泰山派高手年約四旬,也算見多識廣,可惜卻不曾見識過這等功夫,不禁駭然一退,吳天德冷笑道:「以大欺小,下手偷襲,不該死麼?」

  他冷目四射,煞氣逼人,就這麼一瞪,那幾人又齊齊退了一步。

  天門道人聽到玉璣子死了,雖然和他毫無感情,但身為掌門也不得不過去看個究竟,他奔到玉璣子身邊,只見他雙目圓睜,瞳仁已散,顯然早已氣絕。那鐵青的面色上,一條被刀氣割破的血線齊刷刷直延伸到嚥下,滲著細密的血珠。

  他的身子挺得直直的,硬梆梆的按都按不動,天門道人心知是那人一刀劈下,威勢之大駭人聽聞,玉璣子被這凌厲的刀氣所逼,條件反射般掙緊了全身的肌肉,刀鋒劈到眉心時,強烈的恐懼嚇裂了膽脾腎一類的內臟,這位泰山名宿就此被活生生嚇死了。

  天門道人見了卻也無可奈何。玉璣子出言辱人清白,在人家手下留情後又猝然出手偷襲,如此卑鄙的行徑,不要說是名門正派的泰山派,就算是黑道好漢,也不恥這種行為,若是他堂堂正正死在那人刀下,那也罷了,結果卻是被人活活嚇死,他死了是糾由自取,可這事傳揚出去整個泰山派都要為之蒙羞了。

  這時見玉璣子的親信弟子攔住吳天德二人,天門道人忙急匆匆奔來,攔在那些人前,怒視了他們一眼,那些人雖不認可他這位掌門人,但是玉璣子已死,一時也失了分寸,被他一瞪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劍便垂了下去。

  天門道人轉身向吳天德稽首道:「貧道泰山派天門道人,請教二位高姓大名」。吳天德現在容貌改變,看起來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黑臉漢子,天門可沒認出這人就是在劉正風府上把他訓得跟三孫子似的那個吳參將。

  吳天德見是他衝過來,面上神色也是一緩,忙拱手道:「在下是華山劍宗門下,她麼……」,他望了藍娃兒一眼,說道:「她也是本派中人,天門真人德高望重,晚輩久仰大名。晚輩二人身系要事,姓名麼,實實不便相告,請真人恕罪!」

  旁邊那些玉璣子的弟子們見這個武功奇高的漢子對天門道人如此敬重,心中又驚又奇,無形中天門道人的在他們心中的份量也重了些。

  天門道人方才見他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馬上動手殺人的架勢,現在對自已說話這麼客氣,有點受寵若驚地道:「不敢,不敢,原來是華山劍宗的道友,唉!老道真是愧對二位,師叔他……唉!」

  吳天德呵呵一笑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那人行徑無恥,可與泰山派沒有干係,晚輩和劍宗同門對泰山派和天門真人一向是十分敬重的。」,他說著忽地瞧見藍娃兒站在一邊,眼睛彎著、嘴角翹著,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不禁怔了一怔,不知道這小妮子什麼事這麼開心。

  天門道人聽了他的話心中大喜,方才見那少女劍法之精妙,實是生平僅見,這人武功之高,更是深不可測。早聽說華山劍宗捲土重來,重出江湖,想不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門下弟子竟然也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劍宗雖不在五嶽盟友之中,可也算得上名門正派,俠義道中可是添了一支極強的力量啦,而且他的同門都十分敬重自已?呵呵呵呵,天門老道的眼睛也笑瞇了起來,連道不敢,謙謙然一向嚴肅的老臉也堆滿了笑容,瞧得玉璣子一眾門下鬱悶不已。

  天門道人可不知吳天德是見了他擲劍救下藍娃兒,對他感激涕零之餘,甚至十分愧疚當初不該罵得他狗血淋頭,這才對他畢恭畢敬。這老道雖然脾氣倔點、不懂事點、人糊塗點,其他的倒還不錯,起碼剛正不阿,行事磊落嘛。

  原來吳天德從道觀中出來,料想藍娃兒不會走得太遠,為尋她下落,專挑高處疾奔,行至此谷山峰上時,瞧見谷中有火光,便疾掠下來,遙遙看清是藍娃兒,壓在心中的大石才算搬掉,他正向谷中疾奔,恰看見藍娃兒丟劍縮手,然後那道人猝然出手偷襲,眼見小藍幾乎喪命在他劍下,驚得魂都飛了。

  待天門道人脫手一劍解了小藍之危,他才來得及趕到救人,對他怎能不大生好感?吳天德道:「天門真人,晚輩救人心切,出手魯莽了些,竟爾鬧出人命,這個……。」

  天門道人聽他說起玉璣子,臉上一片愧色,歎道:「罷了,說起來這是本門的一件醜事,玉璣子雖是我的師叔,可是勾結外人,謀奪掌門之位,對這位姑娘又不顧身份、下手偷襲,如此行徑,我身為掌門,本該清理門戶,唉!是老道愧對你們才是!」

  吳天德聽了有些意外,隱約記得泰山天門道人的師叔在五嶽大會上篡奪掌門之位,逼死了天門道人,怎麼這事竟然提前了麼?

  聽到被自已駭死的人是泰山派的叛徒,吳天德不禁鬆了口氣,忙向天門道人施禮道:「晚輩這位同門被歹人劫擄,逃脫後慌不擇路,才闖入此谷,既然真人尚有門戶之事需要處理,晚輩二人不敢打擾,這便告辭了。」

  天門道人聽他說及門戶中事,不禁心亂如麻,頓時也沒了心思客套。玉璣子雖死在這人手中,但玉靈子、玉馨子兩位師叔野心也不在玉璣子之下,再加上他們三人的弟子,勢力佔了泰山派一半。天門道人雖然是名正言順的泰山掌門,面對如此龐大的勢力,可也是狗咬刺猥,無處下手。

  吳天德攜了藍娃兒小手,踏著那片柔軟的草地,堪堪翻過山谷,便聽谷中打雷般的大嗓門吼道:「玉璣子欺師滅祖,犯了本門第一門規!暗箭傷人,不講道義,犯了本門第六門規!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你有臉去尋仇?口口聲聲為了泰山派,泰山派的臉都讓你們丟光啦!」

  吳天德和藍娃兒聽了不禁相視一笑。皎潔的月光照在藍娃兒身上,好似為她披上一層朦朧的薄紗,那雙眼睛象星辰般燦爛,吳天德不禁停下腳步,歎息道:「小藍,今天幾乎要失去你,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我再也不想承受那種痛得心都要碎了的感覺,你願意留在我身邊麼?」

  藍娃兒方才聽他對天門道人說她也是華山劍宗的人,已知自已在他心中佔有了一席之地,此時聽他親口說出來,不由怦然心動,心中又驚又喜,她含羞帶怯地點點頭,吳天德見了大喜,拉住她手道:「好娃娃,今後真的要為我鋪床疊被,一輩子伺候我啦,哈哈哈……」

  藍娃兒滿臉暈紅,羞喜地啐了他一口,隨著他奔了兩步,忽地哎喲一聲,險些跌倒,原來這谷中以下,遍地都是柔軟的野草和落葉,一出了山谷,卻是遍地石礫,藍娃兒赤著嬌嫩的雙足,方才逃命時還可忍受,這時到了吳天德身邊,卻似變得弱不禁風,一步也邁不出去了。

  吳天德見她一聲嬌呼,低頭一看才發覺她還赤著雙足,不禁暗罵自已大意,他拉起藍娃兒,自已俯下身去,道:「來,我背你回去吧」。藍娃兒躊躇一下,道:「路好遠呢,吳大哥」。

  吳天德想想,忽地記起道觀門口那匹馬來,那觀中道士只當那馬是他騎來,逃散之時竟無人敢碰,自已當時慌得失了魂兒一般,怎麼竟沒想起來騎著它來尋找小藍?還真是暈了頭了,想來那馬還在那裡,便道:「呵呵,我才不信小藍兒能有多重,上來吧,平時那麼刁蠻,今晚怎麼也知道體貼人了?」

  藍娃兒哼了一聲,不客氣地趴到他的背上,說道:「誰體貼你了?不怕重就壓死你。」她說著伸手在他背上一拍,笑叫道:「駕兒得,快些走!」,吳天德不由哈哈大笑,加快了步伐走去。

  藍娃兒雙掌拍下,忽覺他背上衣衫已經濕透,一怔下聞到他身上濃濃的汗味,才想到自已失蹤後他定是心急欲狂,這兩個時辰不知跑了多少路,縱然內功再深,人的體力總是有限的,他能支撐到現在,心中該是多麼的在乎自已?

  藍娃兒趴在他背上,淚珠兒已忍不住一串串地滾落下來,落在他早已濕透的衣衫上。吳天德走了一陣兒,不見藍娃兒說話,不禁奇怪地回頭道:「怎麼這麼靜,莫不是我這馬兒走得四平八穩,你睡著了?」

  他話未說完,藍娃兒忽地攬緊了他的脖子,提起身子來重重地在他臉上叭地吻了一口,吳天德被她這大膽的一吻,弄得一愣,扭頭瞧見她臉蛋在月光下似乎有些黑黑的,若是在陽光下,那面皮一定是漲得紅透了,不禁又驚又笑地道:「你這丫頭,調戲本大俠,膽子不小喔」。

  藍娃兒一時情動,大著膽子主動親了他一口,已臊得臉皮都紅了,哪禁得他再說,羞得將臉掩在他頸後,說也不敢說一句,呼出的鼻息都熱了許多。吳天德見她害臊,便不再說,走出幾步,藍娃兒含含糊糊地道:「吳大哥,你怎麼找到我的?」

  吳天德邊走,邊將如何一路尋到道觀,在觀裡如何大打出手,又如何從那採花賊觀主口中知道那人中了極上乘的惑心媚術,如何一怒之下手刃那狼狽為奸的一對大盜一一說來……

  藍娃兒趴在他寬寬的、厚厚的背上,只覺得身上暖暖的,心中甜甜的,連風都是柔柔的,暈暈陶陶的只想就這麼趴在他背上,永遠這麼走下去,他說什麼,反而沒有聽在耳朵裡。

  一個魁梧的漢子背著一個嬌美的少女一路走一路聊,漸漸地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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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零一章 未遂(下)


  二人回到城中,已近子夜,幸好臨近年關,夜禁已解,城門也未關。

  那位砸了盤子的店小二被老闆一頓痛罵,獨留下他來收拾大廳以作懲罰,此時正扶著快累折的腰擦著桌子,忽見那位幽靈般消失的商人背著一位美麗的少女出現在眼前,不由得一聲尖叫,剛剛叫了聲:「有……」,趕緊又摀住了嘴,生怕吵醒了老闆,聽見自已叫有鬼,便連這個月的工錢也要泡了湯。

  吳天德見是他,想起多虧他自已才能尋回藍兒,便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塞到他手裡,笑嘻嘻地道:「小二哥,麻煩燒些熱水送到甲字三號房」。

  店小二張大了嘴巴看著這漢子背了那少女上樓,才驚醒過來,抓起那錠銀子往嘴裡狠狠一咬,一顆蛀牙咬得生疼,可是痛得扭曲的五官上卻掙扎著擠出一片笑容:「整整十兩白銀,兩年的工錢啊!」

  吳天德在外間匆匆洗去一身風塵,敲了敲裡間房門,輕聲道:「小藍,你洗好了麼?還要不要吃點東西?」

  藍娃兒苦兮兮的聲音道:「吳大哥,我洗不了!」

  吳天德聽了一怔,問道:「我可以進來麼?」藍娃兒道:「嗯!」,吳天德推門進去,只見藍娃兒坐在床上,雙腿懸在床沿下,旁邊是客棧裡專用的浴桶,腳下放著一個木盆。見了吳天德,藍娃兒苦著臉道:「吳大哥,人家的腳心疼,洗不了澡,我想洗洗腳就好,可是痛得不敢放進去」。

  那雙腳白晰、纖秀,腳趾羞澀地併攏著,腳面著還沾著幾片草根樹葉,吳天德歎一口氣,走過去輕輕蹲下,握住她的足踝,藍娃兒身子一震,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身子,卻咬著唇任他抬起了自已的腳掌。

  腳心劃破了兩處口子,沾著一些泥污沙粒,吳天德憐惜地道:「你囊中有金創藥吧?忍著點疼,我幫你洗洗乾淨,敷上些藥,就癒合得快些了,好不好?」

  藍娃兒紅著臉點了點頭,吳天德輕輕撩起些水來淋在她的腳面上,藍娃兒纖腳一縮,好在那水晾了這麼久,已經涼了,淋在腳上已不像方纔那麼疼。

  吳天德見了更加小心,他輕輕地沾了水,用手指一點點抹去藍娃兒腳上的沙粒和泥土。藍娃兒被他輕柔的手指在腳心上一陣撫摸,頓時覺得腳心上有一股細細的熱氣漾開,沿著足踝、小腿電流般傳了上來,一雙大腿變得又酥又麻,連人都似乎一下子軟了。

  她的腳掌非常優美,腳面似無瑕的白璧,十分光潔,吳天德輕輕地替她清洗著,也不禁驚歎於它的美麗。

  藍娃兒雙手撐在床上,只覺被他摸過的地方越來越熱,幾乎酥軟得都要融化了,胸膛也忍不住急促地呼吸起來,吳天德的手指每一下滑過,都引起她從心底發出的一串呻吟,惹得她暈生雙頰,她想抽回雙腳,卻偏偏使不出力氣,好似內心中竟十分渴望他的撫摸。

  一雙腳漸漸地清洗乾淨了,它是那麼優美,十個小小的腳趾勻稱整齊,正緊張地蜷縮著,那雙纖纖玉足柔若無骨,圓柔的腳踝和白膩的腳掌勾勒得雙腳細緻纖柔。

  吳天德還沒有這麼近、這麼仔細地看過少女的腳掌,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他已不敢抬起頭來,生怕藍娃兒發現他的異樣。但他的鼻息噴在腳面上,藍娃兒又如何察覺不出?

  一想到吳大哥正貪戀地撫摸著她的雙腳,藍娃兒更加難忍其癢,卻又一動也不敢動,只得將雙手使勁扭緊了床單。

  吳天德咳了一聲,抬頭對藍娃兒道:「小藍,把金創藥……」,他這一抬頭,霍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紅得像牡丹綻放的嬌顏,那雙眸子似羞似喜,烏黑的長髮披在她的肩頭,幾縷髮絲掩著那雙蘊含著綿綿深情的雙眸,似有勾魂蕩魄的媚力。

  吳天德被她盈盈的眼波一掃,心房砰然為之一跳,急忙又低下頭,這一低頭,才驚覺她半挽褲管的一雙小腿也是那麼圓潤、白嫩,那雙微微顫抖的豐盈大腿似乎正散發著可以焚燒一切的熱力。

  吳天德沙啞著嗓子顫聲道:「娃娃,你……你不要對我使用媚術」。不料藍娃兒的嗓音居然也沙啞起來,同樣顫聲答道:「我……我沒有,我要喜歡我的人,是真心的喜歡我。如果用媚術,我分不清是喜歡我,還是……」

  她的聲音雖也沙啞,可是卻增添了一種更加魅惑人心的吸引力,聽得吳天德心頭一蕩,忽地抬起頭望著她柔波蕩漾的雙眸,眼中射出灼熱的光芒,那雙大手已悄悄撫上了她一雙彈力驚人的大腿。

  藍娃兒哆嗦了一下,急忙伸手按住了吳天德的雙手,她咬了咬嘴唇,慢慢的、輕輕的、用著夢幻一般的聲音道:「吳大哥,如果你喜歡……小藍願意用媚術服侍你,可是……不是現在,我現在好想……只想要一個真真實實的我陪你……」

  她的聲音如泣如訴,又如一聲輕柔的歎息,聽得吳天德心中似燃著了一團烈火,他已情不自禁地吻上了那雙馥郁芬芳的紅唇,藍娃兒一聲呻吟,纖白優美的雙手輕輕環住了他的脖子,擁著他向床上倒去……

  *******************************************************

  桃源日月神教分壇,一身金鐘罩、鐵布衫的薛三智被任我行一掌掏出了心臟,托在手中森森一笑,冷冷地掃視了那些人一眼,道:「名為三智,實為不智,死心踏地為東方不敗賣命,我還當他生了一顆熊心豹膽,原來他的心也和別人一樣!」

  說著任我行手掌一合,滋地一聲血水自指縫間射出,那顆猶在跳動的心臟被他握得稀爛,丟在地上。那數十名壇中高手面如死灰,有的已忍不住嘔吐的感覺,急忙摀住了嘴巴。

  任我行的目光緩緩掃過,忽地停在一個年近五旬、身材佝僂,手中提著一根旱煙袋的老者面上,向他喝道:「隋一風,我任教主之時你是貴州分壇武岡香壇香主,我記得你一手點穴功夫名冠西南,排教爭奪武岡三江地盤時,你以掌中一枝烏鐵煙桿力鬥排教高手,排教派來七個香主有四個被你點中死穴,為本教立下汗馬功勞,現在位居何職?」

  那人被任我行一叫,嚇得身子一顫,立時面無血色,但聽任我行說出這番話來,面上不禁一片感激之色。事隔十餘年,自已都已淡忘了那轟轟烈烈、豪氣干雲的往事,可是這位任教主被關了十餘年,居然仍能記得自已為神教立下的這件功勞,自已當時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香壇壇主呀。

  隋一風禁不住雙膝一軟,已撲嗵跪倒在地,顫聲道:「啟稟教主,屬下……屬下現為湖南分壇桃源香壇護法。」

  任我行一皺眉道:「香壇護法?你武功不濟,不進反退麼?」

  隋一風霍地抬頭,抗聲道:「屬下日昔苦練,武功一日不曾擱下,十年前屬下一招連打五處大穴,現在已可在一招之間,連點九處大穴。」

  任我行厲聲道:「本教賞罰分明,唯才是舉,你可是犯了大錯,以致貶謫?」

  隋一風聽了漲紅了臉皮,一把扯開了前胸衣襟,只見胸前交叉縱橫,足有七八道各式兵器留下的傷痕,隋一風大聲道:「屬下對神教忠心耿耿,凡有敢犯我神教者,屬下誓死殺敵,從不落人後!」

  任我行哈哈大笑,搶前一步,一把將他扶起道:「隋兄弟,你武功不凡、忠心神教,我在總教時聽了你的功勞,本想讓你在地方再磨煉兩年,就調到黑木崖去,再不濟也是個長老,唉……,不提他了,從此刻起,我便任你為湖南分壇壇主,咱兄弟同心,有生之年好好為神教闖出一番大事業來,你可願意?」

  隋一風激動得幾乎落下淚來,那瘦削佝僂的身子也似突然高大了許多,昂然說道:「屬下願追隨教主,生死相隨,共創大業!」

  說完他轉身對那些總壇高手道:「諸位兄弟,任教主才是咱們日月神教的教主,東方不敗篡奪教主之位,犯了本教第一條教規,當受萬刃分身之刑,你們是願意追隨於任教主座下,還是為那犯上叛教的東方不敗賣命?」

  那些人早被任我行嚇得魂飛魄散,此時聽隋一風一說,彼此相視一眼,忽啦啦跪倒一片,齊聲道:「屬下願追隨任教主,忠心耿耿,誓死效忠。任教主文成武德、壽與天齊,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任我行沒聽向問天對他提起過這些詞兒,這時不由一怔,隋一風冷哼一聲,他就是因為看不慣這套馬屁經,加上外形長得差了點,所以雖屢立大功,卻不得賞識,此時聽了沒好氣地道:「任教主掌管神教時,待屬下親如兄弟,從來不聽這套馬屁經,大家以後不要再用恭維東方不敗的這套詞啦」。

  任我行這才知道居然是東方不敗定下的規矩,他拍拍隋一風肩頭,說道:「隋壇主說的對,以後東方不敗那一套就不要談了!」,說著走回盈盈身邊,關心地問道:「盈盈,你傷得可重?」

  盈盈蹙著秀眉道:「爹爹,向叔叔方才為我療傷,現在已經好得多了,我……想去歇一會兒」。任我行點了點頭,對隋一風道:「隋壇主,安排個地方給小姐休息,然後取來本教在湖南的人員花名冊,我和向左使,跟大家把酒言歡,好好聊聊!」

  薛三智練的是童子功,沒有內眷,所以這總壇也沒有內眷住房。隋一風抓了兩個不識武功的丫環扶她進廳旁廂房中休息,又吩咐人做些清淡的飯食給她。盈盈休息了一陣兒,有人端來飯茶,因為內傷方愈,只喝了碗粥,便坐在房中打坐調息。

  任我行倒也體貼女兒,見她在近處休息,便道大廳內血腥味濃,帶了眾人去偏廳飲酒,瞭解湖南分壇的人員配置和各地舵把子的情況。

  任盈盈調息半晌,卻是難以入定。方才在廳中與薛三智較量之時,那股突如其來的巨大悲傷和絕望感一直困擾著她,那種痛楚、傷心的感覺實在太過刻骨銘心,現在想來,還會不期然地湧起一陣淡淡的憂傷,自已怎麼會有那種奇怪的感覺?

  她自不知那時正是藍娃兒以為難逃被人凌辱的命運,決意一死,想起吳天德來,又是傷心、又是絕望,情緒波動異常強烈,以致影響到她體內的本命蠱,直接將那種情緒接收入她的心中。

  任盈盈調息久坐,身體再無什麼異樣,那種突如其來的悲傷感覺已消失不見,這才放下心來,安心調息一會兒,見燭將燃盡,夜色已深,便熄了燭火臥床休息。就在這時一種莫名的幸福和愉悅感湧上心頭,好似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那種激動、慰貼、幸福的感覺雖只是一剎那間的事,卻在她心頭迴旋良久。

  這一下駭得任大小姐又騰地坐起,張大了眼睛,臉上滿是恐懼之色。歡喜、幸福的感覺自然誰都希望,但若是莫名其妙就有了那種感覺,可就不免叫人恐懼了。

  此時正是吳天德從天而降,一刀嚇死玉璣子,抱住藍娃兒傾訴自已的擔憂和掛念的時候,任大小姐不知其中緣由,這一嚇非同小可。她愣愣地呆了半天,可是那種異樣的感覺又像靈光一閃般消失不見,難道自已要發瘋了麼?

  可憐的任大小姐,因為吳天德擔心她一怒之下殺了藍娃兒,隱瞞了本命蠱的奇異作用,一向平靜如水、淡泊漠情的聖姑盈盈,此刻竟被嚇得花容失色,還當自已犯了瘋病。

  任盈盈披衣起床,在房中踱了許久,又推開窗子,望著天上一輪明月,心情才舒暢了些,她合衣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半晌,睡意朦朧起來,才漸漸睡去……

  *******************************************

  藍娃兒果然是絕妙的美女,那蓬亂的雲鬢,如絲的媚眼,微啟的櫻唇……,惹得吳天德整個人都似化作了一團火焰,只有她晶瑩的身子才能將他的烈火熄滅。

  飽滿的酥胸、修長的玉腿、渾圓的足踝……每分每寸,都充滿了女性的誘惑,女性的魅力,隨著吳天德一雙魔手的侵擾,藍娃兒婉轉呻吟,滿臉潮紅地任由吳天德將自已的衣衫一點點除下,心中只是甜蜜地想著:今晚,我要成為吳大哥的女人了。

  她的鎖骨瘦削性感,胸部卻很飽滿尖挺,大腿長而筆直,臀部豐滿渾圓,全身上下顯現出一種誘人的魅力。那曼妙修長、曲線流暢的胴體簡直像是美玉雕成,造型優美而生動,冰清玉潔的肌膚,沒有一點瑕疵。

  吳天德就著燭光癡迷地愛撫著她的身子,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小藍,娃娃,你好美……」,那圓潤的身體曲線從兩座山峰間流過,流過圓潤光澤的平坦小腹,平坦漸漸收縮並柔軟地砍削成纖細而富有彈性的腰肢,玉一樣細膩而富有質感。

  藍娃兒一手掩胸,一手掩著自已的眼睛,羞窘地躺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完全出於自然的旖旎嬌羞引逗得吳天德如癡如醉,藍娃兒偷偷自指縫間瞧見吳天德癡迷地撫摸著自已的身子,忽然羞不可抑地挺起身來,一雙柔軟的玉臂,蛇一般纏上他的脖子,顫聲道:「吳大哥,不要看了,好羞人呀……吳大哥,愛我……!」

  吳天德被藍娃兒這一抱,整個身子都壓在她柔軟的身子上,藍娃兒突然感覺到他的堅挺,不禁身子一僵,駭得不敢再動,雖然還隔著吳天德的衣裳,可那種火熱、堅挺的感覺,讓她就像被雷電劈中一般,整個人都癱軟下來,大腿上的肌肉緊張得突突直顫。

  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一晌偎人顫,教君恣意憐。可是此時的任盈盈卻滿頭大汗,藍娃兒那種又羞又喜、神魂顛倒的快感也同時影響著她。那蠱名為本命蠱,又叫情蠱,對情慾最是敏感,因此此傳遞過來的信息也尤為強烈。

  任盈盈不但對藍娃兒心裡羞喜交加的感覺感同身受,更可怕的是連身體上都似能產生同樣的感覺,她此時陷入夢魘之中,朦朦朧朧中感覺那個正輕薄非禮自已的人似乎就緊壓在她的身上。

  任盈盈已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她想睜開眼睛,偏偏一雙眼睛就是睜不開;她想跳起身來,偏偏身子酥軟得已不聽使喚。

  任盈盈陷入痛苦的掙扎之中,情慾象天生的本能,控制著她的身體,可是她尚存的理智卻叫她萬萬不可沉淪進去。吳天德的堅挺觸及藍娃兒的身子時,讓她身子一僵,再也不敢動彈分毫。任盈盈在這一刻也感應到那人竟似要侵入自已的身體,強烈驚駭的感覺使她一下子脫離了藍娃兒的情緒控制,脫口驚呼一聲:「不要!」猛地一腳踢了出去。

  這一腳踢出,任盈盈才猛地醒來,一下子坐在床上,冷汗已浸濕了她的羅衫。

  室中靜靜無人,只有柔和的月光如水般照進窗來,春夢了無痕,可是為什麼自已的感覺那麼真實,甚至那人的像貌……,任盈盈想到自已夢到的那人,也不知是該羞、該怒、還是該恨,身子卻像風中的樹葉一般抖了起來。

  吳天德也已慾火難耐,正想伸手去解自已衣衫,忽地藍娃兒僵硬地躺在那兒予取予求的身子一下子跳了起來,那力量大得將他的身子都彈開了,只聽藍娃兒一聲驚呼:「不要!」,飛起一腳向他踢來,嚇得吳天德翻身一躲,被藍娃兒一腳踹中小腹,直跌下床去。

  好在藍娃兒情急之下沒有用上內力,不然……

  吳天德坐在地上怔了一怔,藍娃兒也驚惶地坐在床上,大睜著雙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竟然忘了去遮掩自已的身子。吳天德見了她茫然的樣子,心中又是尷尬又充滿憐惜,這女孩兒根本未經人事,今晚又受過那種驚嚇,想是自已的粗魯又使她想到了那可怖的情景了,自已怎麼可以在這時候對她動了慾念?

  他只當是自已的粗暴嚇著了藍娃兒,忙起身拉過一床薄衿掩住她身子,柔聲道:「娃娃,你今晚受了驚嚇,我不該……,別怪我好麼?你好好休息一下,大哥去外面睡!」

  藍娃兒見他要走,不禁急得一把拉住他道:「吳大哥,你別生氣,我不是……不是我……」,她急得不知所措,垮著臉慘兮兮地道:「不是我呀,吳大哥,是…… 一定是剛剛盈盈姐姐感應到了,所以她……她……」,藍娃兒說著臉又紅了起來,想到盈盈曉得她方纔的感覺,窘得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再說。

  吳天德呆住了,自已怎麼忘了任盈盈,忘了情蠱的事了?原來不止藍娃兒能影響她,她的情緒波動太大時一樣可以影響藍娃兒,慘吶!

  好不容易有機會向吳大哥袒露心聲,將自已的身體獻給自已最愛的男人,藍娃兒怎麼捨得他走?她輕輕咬了咬唇,一狠心,羞羞答答地道:「吳大哥,要不……要不……你把我綁了起來吧!」

  吳天德嚇了一跳,玩束縛?偷偷一瞥薄衿下露出的一雙悠長動人的大腿,吳天德心中一蕩,但卻搖了搖頭,他輕輕攬過藍娃兒,在她唇上輕輕一吻,輕笑道:「我倒真的把任大小姐給忘啦,我們現在這樣,對她太不公平,等解了蠱毒吳大哥再好好疼你吧,娃兒乖……」。

  吳天德軟語調笑,哄了她一會兒,藍娃兒見吳大哥並沒有失望生氣,這才展顏一笑。但吳天德一離開屋子,藍娃兒就馬上懊惱地一拉被子,整個蒙在臉上,像個沒有得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過了會兒又忽地掀開被子,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全無睡意,想起方纔那旖旎的風光時,那雙眼睛就彎了起來,朦朧得像天上的月光……

  一樣的月光,不一樣的心情,但是相隔千里的兩個女孩兒注定都要渡過一個不眠之夜啦……。

  至於老吳呢?這廝用冷水洗了把臉,躺回床上輾轉反側了兩柱香的時間,然後……睡著了。他前半夜跑得比驢還累,現在當然睡得比豬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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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零二章 回山(上)


  任盈盈被那昔名其妙的感覺折騰得一夜未敢合眼,偶爾想起夢中所見所感的難言滋味,不禁羞澀不已,可是那種感覺,卻又讓人有些意蕩神馳、內心中似乎有一種朦朧的渴望。

  她畢竟已是十九歲的少女,情竇已開,嘗到那種新鮮、刺激的男女之情,偏又是她一人心中秘密,自覺無人知曉,不免有些浮想翩翩。

  想起夢中所見的那人,是那個整天沒幾分正經顏色的吳天德,獨坐遐思的任大小姐頓時臊紅了臉蛋兒,熱辣辣的好像都可以在臉上攤雞蛋了。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眼見天色漸曉,雄雞啼鳴,仍是不明白今天怎麼會如此失常,按著心口長長歎了口氣,她忽地心中一震,想起自已所中的本命蠱來,不由霍地一下坐起身來,又仔細地想了半晌,未中那本命蠱前自已可是正常得很,從來不曾有過什麼異樣,難道是......,任盈盈一張俏臉頓時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她想起藍娃兒擅使蠱、毒、在血峰時又曾親眼見她對人用過惑心術,這女子精通的儘是一些旁門左道的功夫,難不成是她在搞鬼?那小妮子精靈古怪,對吳天德又一往情深,言聽計從,是那小子指使她對自已使了什麼邪法麼?

  任盈盈想起吳天德慣於隨機應變,死人都能讓他吹成活的,若是他對自已用心不良,被父親聽到他陰謀後胡說八道一番什麼本命蠱一類的謊話大有可能,不禁氣得手腳冰涼,身子都發起抖來,若是自已一時春夢那也罷了,若是那混蛋戲弄自已,豈不是奇恥大辱?

  任大小姐憤憤地一捶床沿,銀牙咬得格格直響:「吳天德,不要讓我知道是你搞鬼,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

  ***************************************************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任大小姐的無邊恨意,老吳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揉揉鼻子醒來,才發覺那層薄被被踢到一邊,有些著了涼。

  吳天德爬起床來,披上衣衫去敲藍娃兒的房門,心中想起昨夜的荒唐和藍娃兒性感媚惑的胴體,不禁心中一蕩:「不知這丫頭要是施展出媚術來,又該是怎樣的風情萬種,真是好期待啊,只待那該死的本命蠱一解決,嘿嘿嘿嘿......」

  淫笑戛然而止,房中竟沒有一絲聲音,吳天德大驚,難道這蕪湖城竟是淫賊窩子不成?吳天德一把推開房門,鼻端只聞到一縷幽香,伊人卻是芳蹤杳杳,嚇得他霍然轉身向外衝去。

  一衝出房門,赫然見到藍娃兒手中端著一盆熱水,蓮足輕移,自那樓梯款款而上,猶如步步生蓮,她身上穿了一襲白色的衣裳,袖邊領旁繡著朵朵梅花,襯托得那玉面芙蓉,異常嬌媚。

  那優美的身姿、窈窕的曲線,宛如煙中芍葯,輕盈的步履中飄然而來時,更覺迷人!

  她俏生生地抬頭,驀地瞧見吳天德站在樓梯上癡癡望著自已,不禁垂下眼簾來抿嘴一笑,那一低頭的風情,直是叫人銷魂。

  一個有幸趕到正要下樓的客人見了,雙膝一軟,一頭栽了下來,嚇得藍娃兒連忙向旁一讓,那人便咕嚕嚕地滾下樓去。

  吳天德將藍娃兒帶進房中,放下水盆,一把將她攬在懷中,埋怨道:「大清早的,你跑去哪裡,嚇得我還以為......」。

  藍娃兒被他摟在懷中埋怨,心裡卻是窩心得很,她仰起臉來甜笑道:「我看你睡得正香,就悄悄出去幫你打些洗臉水來。吳大哥,昨晚我只是一時不小心,娃娃一個人在西域那麼久,懂得照顧自已的」。

  吳天德伸出手指在她直直的鼻樑上刮了一下,笑吟吟地道:「你呀,又變成我剛認識時的藍娃兒了,高傲自負、不可一世!」

  藍娃兒皺著鼻子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忽地放開他的懷抱,退後兩步,輕盈地轉了個身,嫣然道:「吳大哥,我這個樣子好不好看?」

  她身材高挑、腰身纖細,這輕盈地一轉,如出岫之雲,不可方物,吳天德眼睛一亮,讚道:「好美,那股霸氣全沒了,水靈靈的象仙子一般,你什麼時候買的這件衣服,我怎麼不知道?」

  藍娃兒俏臉一紅,自不好說是因為見他望及任大小姐時總是滿眼癡迷讚賞之色,卻總是無視於自已的存在,才學任盈盈去偷偷買了件白色的袍子來穿。

  不過任盈盈穿的是素白的袍子,杭州城內是江南繁華之地,可沒有那麼素淨的顏色,這件繡梅花的白袍還是藍娃兒跑了幾家衣店才買到的。

  藍娃兒翹了翹小嘴,嗔道:「人家整天在你身邊晃,你都看不到,離開一時半晌的你怎麼會注意?」

  吳天德見她撒嬌,那嬌憨可愛的神情異常動人,忍不住拉過她來在柔軟的小嘴上親了一下,笑道:「以後天天看,時時看,盯著你不許離開我半步,你可不許煩啊」。

  藍娃兒神色一喜,舉掌道:「一言為定!」

  吳天德哈地一笑,和她對拍一掌道:「一言為定!」,說完想起還有一件要緊事沒說,忙將自已昨夜在客棧中聽到東方不敗要傳位於聖姑盈盈、以及自已的猜測說了出來。

  在藍娃兒心中,「可蘭經」說的是至理,吳大哥說的就是明言。他說東方不敗要拿任大小姐換腦,那自然就是要拿她來換腦,什麼?你說這是胡亂猜測?毒死你喔!

  藍娃兒雖從未履及中原,但是從母親口中對五毒教的事瞭如指掌。中原各地許多大藥房都有五毒教的暗樁眼線,一方面藥材是五毒教的重要經濟來源,派些人來中原經營藥材,要比賣予別的大藥商賺得更多,二來可以廣知武林中事,所以五毒教雖遠在蠻荒之地,消息卻極靈通。

  早餐後,藍娃兒攜著吳天德的大手,穿花蝴蝶般在蕪湖城中興沖沖地逛來逛去,引得不少男子都驚艷不已。吳天德今日也換回本來模樣,被她拉著在大街小巷逛來逛去,懷中的東西不斷增加,不禁苦笑不已。

  好在藍娃兒娛樂不忘工作,逛得正開心時也沒忘了注意到一家大藥房的布幡上那個五毒教的暗記,她拉住吳天德,朝那藥房努了努嘴,吳天德會意地望去,見那藥房與尋常的也沒什麼不同,不知藍娃兒從哪裡看出區別來。

  藍娃兒頭前帶路,進了那間藥店。時值年關,店中比較冷清,見了進來這一男一女氣質不俗,像貌出眾,坐在櫃檯後的老先生不禁注意地看了兩眼,才垂下眼皮去繼續撥著算盤。

  藍娃兒走到櫃檯前,脆聲道:「老闆,店裡有沒有金銀花、忍冬花、雙花、二寶花、鷺鹚花?我要各買三兩!」

  那老闆吃了一驚,手下的算盤頓時珠子一亂,他抬起頭來仔細瞧了瞧藍娃兒,又看了看茫茫然不知所謂的吳天德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這位小姐,您要的可是同一味藥材呀,是考較老頭子的藥理麼?呵呵,我給您包成一包好麼?共三錢銀子,請先付錢!」

  藍娃兒格格一笑道:「雲分五色,花分五品,我說五種,便是五種」。那老掌櫃聽了臉上神色一變,忙站起身來向後堂一擺手道:「小姐是行家,裡邊請,有上好的藥材,您不妨一齊瞧瞧」。

  藍娃兒向吳天德得意地一笑,大搖大擺地當先而去,吳天德見了她的孩子氣,不禁微笑搖頭,用下巴壓住懷裡抱著的一堆東西,隨在後邊也走進後堂,那老掌櫃隨著進來,順手放下了門簾。

  後堂中藥味兒更濃,那老掌櫃走了進來忽地一撩袍襟,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道:「五仙教下弟子吳世,拜見長老!」

  原來藍娃兒用的切口是五毒教總壇長老的身份,這本是她母親昔日所用的身份,藍娃兒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照本宣科,一字不漏地背了出來,那老掌櫃雖覺以她年紀,不似教中長老,可是五仙教規矩甚嚴,冒充長老者要受五毒穿心大刑,所以也不敢認為她是虛言恫嚇,忙以參見長老之禮拜見。」

  藍娃兒取過吳天德寫給任盈盈的信來,遞給那掌櫃,冷著一張俏臉嚇唬他道:「你速著人立即帶這信趕往總教,把信交給藍鳳......藍教主,一定要快,如果遲了,萬蛇噬身!」

  老掌櫃身子一顫,不知是何等重要的大事,連忙接過信來,顫聲道:「是,屬下立即就辦,請長老放心!」

  藍娃兒哼了一聲,轉過身來望著吳天德時小臉又變得笑瞇瞇地,膩聲道:「吳大哥,我們走吧,剛剛看到一件綠裙子,現在想想,好好看喔,我們去買吧!」

  吳天德把頭連點,下巴磕在高高摞起的匣子上,狀極可笑,藍娃兒不禁嘻嘻一笑,從他懷裡抓過兩件來自已抱住,吐了吐舌頭,道:「走啦!」,一路蹦蹦跳跳地出了店門。

  這邊兩人出了前門,後門兩匹快馬已疾奔出去,馬不停蹄直撲向南城門。

  *****************************************************

  吳天德和小藍一路西行,天氣越來越是寒冷,但二人之間的情火卻越來越熱。因為彼此已經坦白心聲,再有了那夜的袒裎相對,二人除了那最後一關未破,早已情同夫妻。夜間止宿之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情動之時自然卿卿我我、愛撫一番。

  藍娃兒見吳天德忍得難受,心疼情郎,少不得羞答答使出月神媚術中的手段來,藉借肢體的接觸撫弄讓老吳大得其趣,雖未真個銷魂,其實也已蝕骨。那種種奇妙手段,簡直讓吳天德這位飽受視頻衝擊的現代人也吃驚於其中畫樣之多。

  吳天德自那夜之後,想及若是貿然與娃娃成就夫妻之事,遠方的盈盈感同身受,莫說是她任大小姐,恐怕換了任何一個女子,突生這種古怪感覺都要以為自已鬼上身,嚇也嚇死了,所以倒是不敢破那最後一關,藍娃兒施展媚術,只為讓他盡興,自已雖也耳熱心跳,到底不如那夜緊張,遠方的盈盈便少受了一番折磨。

  但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藍娃兒深諳其中手段,可惜自已卻偏偏不諳其中妙味,只便宜了老吳,快活得猶如人中神仙,不過其中種種妙趣,嘿嘿,實不足為讀者道也。

  這日來到武涉縣西,遍地白雪,一條冰河,木橋上冰柱倒懸,河中央冰破水湧,汩汩如泉。

  吳天德和小藍各乘一馬,緩緩踏過小橋,橋頭下一棵老槐,樹頂積雪彎枝,還有三兩枯乾的樹葉掛在枝頭,在風中瑟瑟發抖。

  橋後一角小亭,此時赫然背面坐著一個青袍老者。吳天德一眼瞧見那人背影,雖然身形佝僂瘦削,但那人隨隨便便那麼一坐,竟似別有一番氣派,不由心中一動,連忙示意藍娃兒停下。

  藍娃兒為怕風雪吹傷了嬌顏,面上蒙了厚厚的藍巾,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見吳天德示意,會意地停下身子,清澈的眸子瞪著那背坐的人影,手掌按住刀柄躍躍欲試,只待吳大哥一聲令下,就讓那人好看。

  吳天德呵呵一笑,勒著馬韁對那人道:「冰天雪地,獨坐寒亭,閣下專為等我而來?」

  那人嘿然一笑,緩緩起身步出小亭,只見這人佝僂著身子,一襲青袍在風中飄飄蕩蕩,好似是掛在竹竿兒上一般,那人面上蒙了一塊青布,邊角破爛,吳天德見他前襟破了一塊,才知是從身上扯下來的,不禁暗暗好笑。

  吳天德一躍下馬,見那人頭上白髮蒼蒼,便拱手道:「未敢請教前輩大名,何以在此候我?」

  那人一雙不大的眼睛極為有神,瞪視吳天德片刻,他忽地縱身一躍,那乾瘦的身形攸然升起兩丈多高,順手從樹上折下一枝樹枝來,樹幹被他一動,白雪紛紛落下,一個廢棄已久的烏鴉窩也從枝杈上翻了下來。

  那人身形下落,隨著那紛紛揚揚的雪沫兒,一根枯枝劍一般刺向吳天德頸左大脈,劍氣颯然,竟然十分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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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回山(下)


  吳天德見了忽地倒身後掠,滑至橋前,一伸手摘下一支尖尖下垂的冰刺,腳尖在地上一擰,以更快的速度回射過來,藍娃兒目光一閃,只見兩道奇快的人影兒乍合又分,那漫天落下的積雪好似被風吹起,攸然反捲起來。

  這一合一分,那海碗大的鴉窩蓬地一聲,炸了開來,雜草羽毛飄飄蕩蕩時,兩人已對面而立於兩丈開外。

  二人這一交手,那青袍蒙面人掌中的枯枝固然沒斷,吳天德手中的冰刺竟也完好無缺,那人見了眼中不由露出一絲訝然神色。要知那人手中枯枝也有指粗,而且這樹未死,只是冬寒只餘枯乾而已,樹枝中還殘餘一些水分,並不易折,但吳天德手中的冰柱可是又脆又細,二人對了一劍,看以無分上下,至少功力上已分出了勝負。

  青袍人低斥一聲,道:「好小子,再看我這一劍」,說著一挺樹枝,刷刷刷樹枝揮出,連刺七劍,那劍勢靈妙輕奇、綿綿密密,招式十分的怪異。

  好一招「回風落雁」,吳天德見了這一劍已知來人是誰,怎敢再出狠招,手中冰刺一揚,使的卻是一路刀法,大開大闔,剛猛霸道,二人的招數一剛一柔,一陰一陽,一正一奇,迥然有異。

  但二人用的雖是一根樹枝、一根冰柱,威力卻是極大,樹上積雪受劍氣一刺,落下更多,雪花飛揚中,兩條人影兔起鵲落。這人身法固然妙到毫巔、詭異離奇,吳天德卻更勝三分,只聽尖銳的劍氣,劃空急過。

  那青袍人不但功力深厚,而且招式靈幻奇詭,陰柔至極,柔可克剛,這些奇快詭異的劍法本是吳天德這路至剛無回的刀法剋星,但十招一過,吳天德的刀法不但專攻對方劍法的空門,而且恰恰能將對方劍路封閉,招式化解。

  數十招過後,那青袍老人竟未能絲毫佔得上風,又是數十招過後,青袍老人突然長嘯一聲,震得大團大團的積雪自樹頂落下,那劍勢一變,變得更加玄異陰柔,一根樹枝,有如幾十柄利劍,自不同的角度紛刺吳天德全身要穴。

  吳天德暗嘿一聲,「回風落雁劍」不成,壓箱底的「百變千幻衡山雲霧十三式」也出手了,這位莫大先生慣於神經兮兮、藏頭露尾,這獨門功夫都使出來了,還蒙得什麼面?

  他的身形突地緩了下來,漸漸凝立不動,那刀明明仍使得奇快,看在旁人眼中卻似慢得出奇,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如一位梨園高手,將大段的戲詞道白飛快地念來,卻偏偏叫人聽得清清楚楚、字字清晰。

  青袍老人,也就是那位總喜歡神秘登場的莫大先生,劍招雖如驟雨一般,卻是滴水難入!

  莫大先生一雙小眼睛越睜越大,顯然甚是驚奇,他已從昔年愛戀之人口中聽說了吳天德武功之高,卻是不信兩人分別不足一年,他的武功竟然一日千里,有如此大的進展。

  吳天德本想以「天得一刀」擊落他手中樹枝,方要動作,忽地心中一動,腳步一錯,冰刺截出,這一招施出,竟化刀為劍,詭勢夭矯,有如天際神龍,不可捉摸!

  莫大先生驚咦一聲,連退數步,並非他破解不了這一招「鶴翔紫蓋」,只是這招劍法用的是衡山派中不外傳的絕招秘技,吳天德如何使出?

  他心中電閃,想起定閒師太曾感激地言道吳天德將恆山失傳多年的劍術絕學抄錄下來,慨然歸還恆山派的事,心中不由一陣激動,難道吳天德武功進展如此神速,是有了什麼奇遇,本派絕學也已為他所得?

  吳天德緊跟著再出一招「泉鳴芙蓉」,莫大先生飛身後退,顫聲道:「住手,你......你從何處學來這路「紫蓋劍法」?

  吳天德不答,見他退開,只在原地將自已所記的衡山劍法一路路使出,只瞧得莫大先生目眩神馳,激動不已。

  原來衡山七十二峰,以芙蓉、紫蓋、石廩、天柱、祝融五峰最高。衡山派劍法之中,也有五路劍法,分別以這五座高峰為名,這五路劍法,每一招之中都有攻有守,威力之強,為衡山劍法之冠,是以這五招劍法,合稱「衡山五神劍」。

  昔年衡山派精英盡喪,這五路劍法中傳世的絕招已不多,五路劍法盡皆殘缺不全,莫大先生武學天份極高,將五神劍中的絕招融入「百變千幻衡山雲霧十三式」中,才闖下今日的名聲,但比起昔年衡山五路神劍,威力仍是差得太遠。

  此時眼見吳天德所使的諸般劍法,儘是五神劍中所出,饒是他一生淡泊,定力深厚,這時見了本門諸多神妙招數一一使來,也不由大為激動。

  吳天德使了一遍,突地旋身一住,然後動作放緩,將那諸般巧妙招術又慢慢一招招使來,莫大先生心知他有心傳授,瞪大了一雙鼠目,眼皮眨也不眨,生怕一眨眼,便少看了其中一招的精妙。

  各派劍法都有相應的內功心法或劍法精要相配,莫大先生見他使出這些招術來,暗思本派武功的訣要,對本派絕招劍意的理解領會更勝吳天德一籌,原來本派武功竟有如此威力奇大的招式,莫大先生喜的眉飛色舞。

  待吳天德將那劍法再使一遍,跨步後身,又使出最後一招「雁回祝融」來,莫大先生終耐不住喜悅之情,忽地縱聲長嘯,飛身而起,風一般捲了進來,一劍刺向吳天德手中的冰柱。

  原來衡山五高峰中,以祝融峰最高,這招「雁回祝融」,在衡山五神劍中也是最為精深。莫大先生的師父當年說到這一招時,含糊其詞,只將招式講了個大概,然後搖頭歎息自言也不知其中精要。

  莫大這時見吳天德使了兩遍,招式攻守有據,其中後著變化無窮,這一劍刺出,竟是劍勢綿綿,一反衡山劍法奇詭怪異的風格,大有王者之風,忍不住上來一探究竟。

  這一劍果然威力奇大,莫大先生自知不敵,只想親身體驗其中滋味,是以一劍遞出,便立即飛身後退,不料以他這般詭異快速的身法,這一沾上了身竟也是避無可避,那一劍刺來,劍尖明晃晃輕微顫動,莫大先生只覺自已無論避向那個方向,那一劍只需隨之一變,都會立即刺入自已身體,大駭之下不敢再退,一挺樹枝,凝起全身功力,急迎而上。

  吳天德使得興起,未料到莫大先生本來乖乖看得高興,忽然會變得這麼「頑皮」,一時收手不及,那冰柱徑直刺向莫大先生枯瘦的身子,這冰刺在他手中無疑於一柄利器,若是刺中,莫大先生哪有命在?

  大駭之下吳天德聚力於掌,一聲大喝,冰柱與樹枝相交的瞬間,太乙混元真氣全力灌入冰刺之中,將那冰刺震得碎裂成片。

  莫大先天只覺掌中一股巨力傳來,那勁道盤旋如龍,一條膀子頓時震得麻了,騰騰騰連退三步,砰地一聲重重撞在老槐樹上,一大團雪呼地落下,將他淋成了雪人兒。

  莫大先生怔立片刻,忽然放聲大笑,這笑聲極是暢快。他這一笑,身軀抖動,掌中那根樹枝受震,忽地寸寸斷裂,落下時已化作一團飛灰,飄灑在地,莫大先生見了笑聲一噎,只剩下驚駭不信的神情,再也笑不出來。

  吳天德彎腰長長一揖,呵呵笑道:「吳天德見過莫大先生!」莫大先生怔怔地瞧了他半晌,忽然兜頭向吳天德也長長施了一禮,道:「衡山莫大,謝過華山劍宗吳先生大恩!」

  這莫大雖頑世不恭,可是受了人家如此大的恩惠,卻也不敢不有所示意,這番話已將吳天德置於衡山一派的大恩人身份,在武林中,此舉可謂深蘊極大含義,可惜吳天德便如當初莫大對他拉起「高山流水」的曲子時一樣,遲鈍得很,根本不明其意。

  他對衡山莫大,有一種莫名的好感,見他鄭而重之地施禮道謝,連忙搶上一步道:「莫大先生何必如此,這本就是衡山派的絕學,晚輩無意中學了已是大大不該,今日物歸原主理所當然,你老人家這麼客氣,可叫晚輩慚愧極啦!」

  莫大先生拍拍他肩膀,滿眼感激,心中暗想:「雖說這是我衡山劍法,換做別人若是學了誰不秘技自珍?哪有再交還給原派之理,這小子混跡江湖這麼久,現在做了華山劍宗掌門,卻是忠厚純樸如初,實是難得。」

  吳天德問道:「莫大先生怎麼知道晚輩途經此地,在此等我可有要事吩咐麼?」

  莫大先生一笑,自去亭中桌旁取了置於地上的胡琴回來,對吳天德道:「我聽說大鬧金盆洗手大會的吳天德,先鬧華山正氣堂,又鬧恆山白雲庵,本想趕去瞧瞧熱鬧,不料趕去時已經晚了,我這些年雖不顯於江湖,暗中倒還有些門道,你們到了仙翁廟時,我已得到你們的消息,其實我一路趕來,前日就已尋到了你」。

  這老傢伙瞧瞧站在一邊,已拉下遮面巾,一張玉面無比嬌媚的藍娃兒一眼,忽然有些為老不尊地聳聳肩,低聲道:「你這小子平時油腔滑調,一肚子花花腸子,守著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卻能堅守雷池,不及於亂,看得我老頭子好生佩服!」

  吳天德聽了他誇獎,暗道一聲慚愧:我哪是想堅守雷池啊,奶奶的,要不是那該死的情蠱讓人投鼠忌器,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早變成千嬌百媚的小婦人啦!不及於亂?兩情相悅的,我又不是柳下垂,幹嗎不及於亂哪?

  他正懊惱中,忽然心中一跳,臉上頓時火辣辣地熱了起來,兩人雖未破那最後一關,但房門一關,春色無邊,那不可言於人聽的羞人手段可是層出不窮,叫人見了簡直要稱他為荒淫無道的商紂王了。

  這位莫大先生看起來形容猥瑣,其實......行為更猥瑣,最喜歡偷窺別人了。記得大嵩陽手費彬追殺劉正風等人時他就躲在暗中偷窺、令狐沖帶了一班年輕美貌的尼姑坐船離開浙江時他又在暗中尾隨察看令狐沖有無不軌,還有梅莊成親時......

  我的天吶,要是與娃娃閨房中那些羞人的舉動被他偷窺到......,他偷偷瞄了莫大先生一言,見他一本正經、誇得心悅誠服,好像真的不知詳情,不由暗想:或許他有相人之術,見藍娃兒還是處子之身,才藉此推斷誇獎我吧?

  這樣一想,老吳才放下心來。藍娃兒走了過來,嬌聲道:「吳大哥,這位老爺子是你的朋友嗎?」吳天德心中正發虛,聽她問話,忙乾巴巴地笑了一聲,道:「呃......這位是我認識的一位武林前輩,衡山派掌門莫大先生,快來見過莫掌門」。

  藍娃兒愛屋及烏,既然是吳大哥喜歡的朋友,雖然這老頭子長相猥瑣得很,藍娃兒瞧去也順眼得多啦,忙雙手抱拳,以中原武林人的禮節,脆聲道:「晚輩......華山劍宗藍娃兒,見過衡山莫大先生」。

  吳天德瞧了她一眼,心道:「嘿,我在泰山天門道人面前說了一句,這小丫頭倒順桿兒就爬,從此成了華山派啦!」

  莫大先生呵呵一笑道:「小朋友不必客氣,吳老弟現在是華山劍宗掌門,我們是平輩論交,說是朋友也不為過」。

  吳天德咳了一聲,問道:「莫大先生此來尋我,可有要事?」,他這麼一問是因為家小全在恆山,莫大來尋他,不免擔心是否恆山家中又出了事。

  莫大先生道:「你知我喜歡東遊西逛,自聽你說及嵩山左盟主的用意,我便對此著意小心,不過一直沒有什麼確切證據。想來尋你,也只是聽......聽定閒師太談及你武功之高,有些好奇罷了。對了,你是不是收了個徒弟?」

  吳天德聽了一怔,莫名奇妙地道:「我什麼時候收過徒弟?」

  藍娃兒插嘴道:「吳大哥,你不是對我說過,在山西晉城時收過一個叫什麼白大凱子的人做徒弟麼?」

  凱子是中原的俚語,藍娃兒並不明其意,還道那人就叫做白大凱子,所以隨口說了出來。吳天德這才省起果然是收過這麼一個徒弟的,這個......一不小心,把那小子都忘記了。

  但是莫大先生這老油條哪能不懂什麼叫凱子?被她這麼一說,好像自已存心在坑人騙人一般,不免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不料莫大先生聽了藍娃兒的話卻似深有同感,望著吳天德,一副英雄所見略同的神情道:「嗯,原來那小子倒沒騙人,果然是你答應收為徒弟的」。

  他呵呵一笑道:「說他是凱子,也不為過,莫大闖蕩江湖幾十年,這麼大的大凱子也是生平僅見」。

  吳天德想起那位白展堂自作多情到處送銀子的德性,也覺好笑,忍不住問道:「莫大先生,莫非那小子見了您老的武功,又砸出大把的銀子要拜您為師了?」

  莫大先生搖了搖頭,忍不住呵呵笑道:「那小子不知聽誰說了你劍法天下第一,對你情根深種、情有獨鍾、情深意切,怎麼會拜別人為師?」他說完見吳天德瞪著眼睛,忙又補充道:「你莫瞪我,這是那大凱子的原話!」

  吳天德啼笑皆非,哭笑不得地道:「那人......呃......,是比較有個性,莫大先生怎麼會注意到他的?」

  莫大先生臉上神情忽地變得十分古怪,遲疑了一下才道:「有其師必有其徒,你是如何大鬧恆山的,我沒有見到,不過令高徒大鬧恆山的手段,倒似不在你之下,嘿嘿,等你回了恆山便知道了,恆山上下公認的天下第一大凱子,又豈能不實至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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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零三章 名師高徒(上)


  吳天德聽了莫大先生的話,神情不免有些古怪。我離開晉城時白公子也沒說要去恆山啊,怎麼眼看要過元宵節了,他卻跑到恆山去了?自已大鬧恆山為的是儀琳妹子,這個大凱子去恆山鬧個什麼勁兒?難不成......

  自已的幾個老婆可都是人間絕色啊,難不成那混賬小子居然對師娘起了色心?吳天德有點兒毛了心,那小子要文文不行,要武武不行,窮得就剩下錢啦。可是錢可通神啊,雖然老吳對朱靜月、曲非煙、儀琳三人十分信任,決不相信她們會為錢帛所動,可是想想有個小白臉正拿著大把的銀子在向自已老婆獻慇勤,心裡總是不舒服得很。

  吳天德再想細問,莫大先生只是笑而答道:「你的夫人倒沒什麼,我還替尊夫人把過脈,尊夫人年紀輕輕,似乎也身具上乘內功,身子康健得的很,你回了恆山看然見到一切。我只說令高徒胡鬧,不過那股胡鬧勁兒卻很是招人喜歡,哈哈,算是給你率著三千大兵大鬧恆山有所補償吧」。

  吳天德被他半吐半咽的話逗得心癢癢的,可這老傢伙偏又擺出一副佛曰不可說,你奈山人何的的可恨模樣,就是不肯說個清楚,心中一氣,暗想:你老頭不是喜歡東遊西逛?嘿,大過年的,你也別想消停,給你找點事兒干吧。

  當下吳天德將路遇泰山派內訌、玉璣子被殺的事情說與莫大先生,又道:「莫大先生,你想想看,衡山金盆洗手、華山劍氣之戰、泰山掌門之爭哪一件暗中沒有嵩山派插手,我那日匆匆返回,也未細想,現在想來,玉璣子雖死了,但他兩個師兄弟仍覬覦掌門之門,天門道人脾氣暴躁、毫無心機,可不是他們二人的對手,大先生德高望重,若是由您出面提醒天門道長,或可避免泰山派自相殘殺」。

  莫大先生聽了這件事,不禁聳然動容,沉吟半晌道: 「吳掌門,泰山派雖非武林中極強大的門派,但泰山玉皇觀主卻是朝廷有品秩的道官,地位僅次於江西龍虎山、湖北武當山,是朝廷供奉的三大道官之一。所以山東玉皇觀可以公開招收大量弟子,不受朝廷法令中江湖門派人數之限,說起來門下弟子之眾,猶在嵩山派之上,這股勢力極為龐大,若是左盟主真有兼併五派之心,得到泰山派不啻猛虎添翼,莫大豈能坐視?我這就趕去會會天門道人。」

  當下莫大先生匆匆去尋泰山天門真人,吳天德卻是歸心似箭,與藍娃兒打馬如飛,直奔恆山而來。

  ***************************************************

  正月十四,吳天德終於趕到恆山腳下,現在是二月天,再有三個月,朱靜月腹中的小寶寶就要出世了,站在山腳下,眼望巍峨的山峰,吳天德心中激盪不已。

  藍娃兒扯下面巾,心中卻比吳天德更緊張幾分。這一路上,二人雖好得蜜裡調油,但說實話,吳天德雖對藍娃兒那種異國情調的美女像貌十分迷戀,藍娃兒自已卻是沒有自信,總覺比起朱靜月的大家閨秀、曲非煙的俏皮可愛、儀琳姑娘的清純溫柔來,自已無論是脾氣、還是相貌都毫無競爭力。

  自已以前可與她們相處得不那麼好,若是她們齊齊反對,吳大哥會不會不要自已了?藍娃兒心中怔忡不已,可這滿腹心思卻又沒法對吳天德說起,不免忐忑不安起來,那手心也緊張得沁出汗來,不禁悄悄拉住了吳天德的大手,心中這才安穩許多。

  吳天德並不知這一向潑辣大膽的小女娃兒揣上了這許多心思,竟然患得患失起來,他牽著馬兒正要踏上山路,目光一側間,忽然一道銀光耀眼,掠過眼角。

  他定睛瞧去,只見恆山群峰白雪皚皚,素裝銀裹,但前方兩山對峙間映出恆山主峰,山上似有一道亮亮的光茫,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二人再行片刻,越過一條土丘,再見眼前景色,不由驚奇不已。

  往前里許,便是踏上恆山主峰的山路。山道上,一條玉帶蜿蜒而上,一直延伸到雲霧繚繞的山峰上去,那條玉帶旁隱隱然有許多人影兒正在移動,往上瞧去,再遠些已如一群細小的螞蟻在穿梭往返。

  吳天德大奇,此時藍娃兒也看清了那奇異的景象,與吳天德對視一眼,都不知這是搞的什麼東西,前邊道路至山角前已趨平坦,二人翻身上馬直奔山前。

  此時四野白茫茫一片,陽光映著那皚皚白雪,耀得眼花,小路上因為天氣趨暖,冰雪已經有些融化,二人乘馬轉過一處山角,此處向陽,山坡上開起了大片大片的杜鵑花,紅花白雪、異常嬌媚。

  二人因為山路不滑,跑得有些急了,一轉過山角,忽見二人抬著一頂小轎,正搖搖晃晃地走在那小徑上,吳天德騎馬在前,勒馬不及,急忙一撥馬頭,衝進那片杜鵑花叢中去。

  那招轎的兩人聽及馬蹄聲,生怕被人撞上,竟也抬著轎子向旁一讓,避到了路旁,轎子一歪,險些倒了,只聽轎中哎呀一聲嬌呼。

  此時藍娃兒也已縱馬到了,她馬術遠比吳天德精湛,一提馬韁,那馬兒前蹄高高揚起,希聿聿一聲長嘶,嚇得那抬著前轎轎桿兒的轎夫腳下一亂,一屁股坐在雪地裡,那轎子向前一栽,一個紅衣女子從轎中摔了出來,好在遍地白雪,雖然一跤撲在地上,卻沒有弄髒了衣服。

  那紅衣女子氣沖沖爬起身來,嬌叱道:「是哪個不開眼的東西......」,她一抬頭瞧見吳天德騎在馬上,面目英俊、身材矯健,不由得媚目一亮,再瞧向藍娃兒艷麗的面容時卻是臉上一寒,眸中大有敵意,冷斥道:「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東西,就算想見白大少爺,也用不著這麼著急吧?這麼橫衝直撞,要摔死本小姐麼?」

  藍娃兒見那女子約有十七八歲,生得十分妖嬈,只是嘴唇薄薄、顴骨略高,一副刻薄相。見她摔倒,忙跳下馬來本欲道歉,聽了這句無禮的話不由俏臉一寒,美目一瞪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如此出言不遜?」

  那紅衣女子拍拍前襟上的白雪,傲然道:「我?我是縣上黃家的三小姐,聽說大同府白家票號的三公子在山上,我們兩家可是有生意往來的,所以去見見他。你是什麼人,瞧你一臉的狐媚樣子,一定是聽說富甲天下的白公子在這兒,想來勾搭人家吧?嘁,瞧你深目碧眼,簡直就像個妖怪,白公子會看上你才怪!」

  這深目碧眼,若擱在現代人眼中看來,那面部五官更加生動深邃,確是極佳的美人兒。但在當時來說,中原人少見西域外國人種,瞧了可就大以為奇了。所以藍娃兒明明貌美如花,卻總對自已信心不足,生怕吳天德嫌棄她。

  這時那刁嘴女子說的正是她心中大忌,不禁柳眉一豎,勃然大怒,若依著她以前的性子,這位黃三小姐馬上就要變成一具死屍了。這時馬鞭只是稍稍一揚,忽地想起吳天德不喜歡女子殺性太重,又委委曲曲地垂了下來,說道:「我只是路經於此,什麼富甲天下,就算金山銀山堆在面前,我也不會瞧在眼裡,你以為錢是萬能的麼?」

  她這般申訴辯解,心中已大是委曲,不過聽說那女子是縣上什麼富紳家的小姐,自有身份,被人這麼一摔,狼狽不堪的一時口不擇言也不必和她一般見識,所以心中怒氣倒是平復了些。聽這位黃三小姐的話,她已猜出那位白公子必是吳大哥收的那個什麼凱子徒弟了。

  那位黃三小姐卻不識趣,她的父親是本地一個土財主兒,雖說和白家有些生意往來,但天下靠白家吃飯的小財主們數不勝數,白公子哪裡認得她是哪根蔥?

  她的母親是黃老爺討的一房妾,原本是個青樓妓女,這位黃三小姐品性比之尋常女子還要差上三分,哪知什麼進退?

  聽了藍娃兒的話,她反而更加認定是來和她搶白公子的,所以才欲蓋彌彰,於是冷冷一笑,鄙夷地道:「說的好聽,白公子正是一座大大的金山,不過......你就別癡心枉想了,白公子怎麼會看上你?」

  藍娃兒被她氣得嬌軀亂顫,又不能拿出昔日手段來修理她一番,若說撒潑耍賴,那些本事她可是一竅不通。

  就在這時吳天德也躍下馬來,走上前來在那轎桿上輕輕一拍,咳了兩聲道:「娃娃,你這話可就說錯啦,金錢雖不是萬能的,卻能買下這位黃大小姐,讓黃大小姐繼續去爬她的金山吧,咱們趕路要緊!」

  那位黃小姐聽了吳天德的冷嘲熱諷,不禁漲得粉臉通紅,她見這男人身材魁梧、容貌俊秀,本來頗有好感,這時卻勃然大怒,拿出大小姐架子喝道:「你這蠻漢,不過空有幾分力氣罷了,神氣甚麼?竟敢對本小姐這麼說話,大黃、小黃,給我狠狠地教訓他一下」。

  那叫大黃小黃的兩個轎夫見吳天德人高馬大、腰間佩刀,怎敢上去?唯唯喏喏的卻不動彈,氣得那位黃小大姐連連跺腳。

  吳天德冷目一寒,喝道:「蠻力也不是萬能的,可是要解決你們三個,卻是易如反掌。不知廉恥的東西,給我滾遠點兒!」

  他這一瞪眼大喝,威勢立現,嚇得那位黃小姐連退兩步,險些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吳天德過去拉了藍娃兒的手,大步走了開去,黃小姐攔也不敢攔阻,眼睜睜看著二人牽了馬去遠了,才將氣撒在兩個家中轎夫身上,罵道:「都是不中用的東西,叫人一罵就嚇得不敢動彈」。

  想想那人帶了那個藍眼睛的異族美人兒去尋白公子,莫要真的迷住了他才好,黃大小姐忙鑽進轎子,叫道:「快走,快走,趕在他們前頭上山去!」

  大黃小黃聽了如遇大赦,連忙跑過去,一前一後將轎桿兒皮帶搭在頸上,使力一抬,只聽嘩啦一聲,不但前後轎桿兒一齊斷了,那頂轎子頓時也散了架,只剩下黃大小姐坐在轎椅上張口結舌,三個人一起目瞪口呆起來。

  吳天德身高步長,一步跨出就有好遠,藍娃兒雖身高不比他低上多少,卻從來沒有這樣大步走過路,被他攥著手腕,幾乎是一溜小跑地跟在身邊,偷眼去瞧吳天德臉色,卻見他面沉似水,似極惱怒,不免心中惴惴,胡思亂想道:「吳大哥也覺得我模樣不同常人,被那人說出來,心中生氣麼?」

  她默默地跟著走了一陣兒,忍不住怯生生地道:「吳大哥,你是不是在生小藍的氣?」,吳天德聽了一奇,停下步子轉首看著她道:「生你的氣?那女子對你太過無禮,要不是看她是個女人,我真想揍她一頓。我生你的氣做甚麼?」

  藍娃兒聽了頓時喜得心花朵朵開,她不答吳天德的話,卻一把撲上去,勾住了他脖子,大著膽子在他唇上主動一吻,喜滋滋地道:「沒有什麼啦,我們走吧!」

  前邊杜鵑花開更盛,間雜著棵棵青松,松上覆著厚厚的冰雪,松針上卻露珠兒以的垂著一些冰雪融化的水滴。

  行了片刻,忽聽右邊林中傳來一片嘻笑之聲,吳天德不由止住了身子,側耳一聽,那笑聲卻又沒了,他向藍娃兒打個手勢,將馬韁飛快地在樹上挽了一圈兒,牽著藍娃兒的手向樹叢花林中閃去。

  花開爛漫,足有大半個人高,二人在花叢中閃來閃去,藍娃兒瞧那杜鵑開得可愛,粉紅的花朵兒開了大半,還有嫣紅的花骨朵兒正欲綻開,就手摘了幾枝拿在手中。前邊又有人聲傳來,吳天德忙拉著藍娃兒一矮身子,悄悄摸近了去。

  花叢後面,只見一個青巾包頭、青衫窄袖的窈窕少女,手持一柄利劍飛舞旋轉,劍前一個白衣人翻轉騰挪、身手極是敏捷。

  不過看那青衣少女劍舞得雖急,卻也沒有傷人的意思,那利劍哧哧直響,只在那白衣人身邊打轉,刺得杜鵑花兒飛起,地上已是落英濱紛。

  吳天德瞧那少女樣貌,好似在哪裡見過,一張圓圓的俏臉英氣勃勃,彎彎的眉毛下天生一雙笑眼,紅嘟嘟的小嘴兒十分豐滿。那套貼身的青色勁裝映襯得纖腰一握、酥胸飽滿,瞧她劍法分明便是恆山派弟子。

  再看那背對自已閃避劍法的白衣人,身法步形奇快,光天化日之下,那本來飄忽不定、鬼氣森森的奇異步法身形伴著漫天飛舞的杜鵑花瓣,好似一隻穿花蝴蝶一般。

  吳天德見這人身法用的竟是回聲谷「陰魂不散」功夫,不由一奇。吳天德精擅這門絕世輕功,看這人身法顯然未得『陰魂不散』精髓,倒和不戒大師那種似是而非的路數相同,這人是誰?

  只見那青衣少女打著打著,忽地格格一笑,嬌叱道:「這一劍還刺不中你?」劍勢一轉,颯然風響,竟一劍抖出三朵劍花來,襲向白衣人胸前。吳天德認得這一劍是古洞上恆山劍法中的一招,看來恆山三定並不藏私,那壁上絕學劍法俗家弟子也得以傳授了。

  只聽叮地一聲輕響,吳天德見那白衣人一掌揮出,傳出金鐵交鳴之聲,不知手中持了什麼兵器,與青衣少女對了一劍,然後卻似被第二劍刺中,哎呀一聲驚呼摔了出去。

  青衣少女怔了一怔,她知道那人習武不久,雖然學的都是極上乘的功夫,但功力尚淺,所以這一劍自有分寸,怎麼竟然刺中他了?莫非自已學藝不精,火候拿捏不到?

  她的俏臉上微微有些變色,顫聲道:「白公子,你沒事吧?你......你不要嚇我」。

  那白衣人半趴在雪地裡一言不發,吳天德聽到白公子三字,心中不由一驚,偷偷自花叢一側望去,恰見那位晉城結識的白大少爺滿臉詭笑,眼睛一睜一閉地向那少女方向偷偷一瞥,看來他是詐死哄那少女過來。

  吳天德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子來了恆山,也不知怎麼對靜月她們說的,看來倒是真的學到些功夫了,不過這泡美眉的功夫,好像更有天份一些,果然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青衣少女見他趴在地上,卻不答自已問話,心中一緊,已如輕煙般奔了過來,蹲在他身旁去抓她肩膀,口中急道:「白公子,你怎麼了?」

  白展堂霍地轉身,哈哈一笑,一把抓住了青衣少女的皓腕,得意地道:「小萼兒,我抓到你啦,你可得依言讓我親你一下才成」。

  那青衣少女哎呀一聲,扭動嬌軀,不依地道:「你又使詐,人家才不理你呢,唔唔......唔......」,她口中不依,可是纖腰被白大少一摟,已倒在雪地上,兩唇相接,咿咿唔唔地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才聽見啵地一聲,白大少得意地笑道:「小萼兒,你的口水真是好甜,我一天不親你就連覺都睡不香,你就答應早些嫁我好不好?」

  只聽青衣少女喘息著道:「你......你這壞蛋,總是佔我便宜,人家......人家就算要嫁人,也要稟明師傅、告訴我大哥一聲才行,他現在還在泉州,你......唔......唔......討厭,又偷襲人家」。

  白展堂嘿嘿地笑道:「小乖乖,舌尖幹嗎老避著我嘛,非要你肯主動吻我才成」,說著那大嘴巴又貼上了那張櫻桃小嘴,只聽青衣少女嚶嚀一聲,顫聲道:「不要,別摸那裡......嗯......」,吳天德探頭一瞧,那位白大少色膽包天,一邊彼此交換著口水,那手已不老實地襲擊起人家少女的酥胸來。

  那少女被他手掌在酥胸上一按,頓時骨軟筋酥,迷迷糊糊地欲拒還迎,柳腰兒款款擺動,四條腿糾纏在一起,兩個人藉著花叢的掩映,打著滾兒地在雪地上親熱起來。

  吳天德聽了那少女說話,才想起她是那位去泉州赴任的鄭紹祖的妹妹,恆山定靜師太的徒弟鄭萼。眼見二人在那裡卿卿我我,情熱之時忍不住上下其手,不禁啼笑皆非,自已竟然跑來偷窺人家私隱之事,實在尷尬。

  藍娃兒在後邊無聊,正輕輕用那枝杜鵑花搔著吳天德癢,聽見那熟悉的呻吟聲,忙悄悄自吳天德肩後探出頭來,瞧見這對小情侶旁若無人的表演,想起自已一路與吳大哥那些親暱舉動,也不禁臉紅心跳,手掌按在吳天德肩上,都有些顫抖起來。

  吳天德扭頭握住藍娃兒的素手,身旁杜鵑花兒絢爛如霞,那張紅撲撲的俏臉比那花兒更中燦爛,一雙海水般清澈動人的大眼睛蘊含著無限的深情。

  吳天德忍不住將手湊近唇旁輕輕一吻,四目癡癡相望,心兒如在雲端。就在這時一聲嬌呼,打破了兩人之間的靜謐,二人相視一笑,吳天德低低做了個手勢,示意二人輕輕退走。

  他二人見了白公子與鄭萼之間的樣子,想起這幾日來二人間的深深情愫以及那些羞人的舉動,心中十分的甜蜜,不想再打擾這對小情侶。

  二人躡手躡腳剛剛退了兩步,只聽啪地一聲,扭頭望去,只見那位鄭萼姑娘一掌打落了白大少的魔掌,膩聲道:「你這混蛋再不住手,我打得你滿頭包啦!」。

  只聽白大少喘著粗氣道:「聽說我師父為了儀琳師娘連觀音大士都劈啦,你把我打成釋迦牟尼頭,我就比師父更加風光啦!」

  藍娃兒聽了這話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吳天德一見頓覺不妙,偷窺人親熱原本就說不過去,何況他還叫自已師父,這做師父的偷看徒弟和人親熱,豈不丟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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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da1020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23: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百零三章 名師高徒(下)


  鄭萼只當四下無人,兩人兩情相悅,早已心心相許,做出些親熱舉動來也未覺不妥,這時聽見人笑,不禁嚇得魂飛魄散,哎呀一聲叫,急忙放開了白公子站起身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白公子爬起身來,從地上拾起一把細短的黝黑小劍,大喝一聲道:「何方賊子?」,說著已一步跳了過來,手中小鐵劍一揚,忽地見花叢後一前一後蹲著兩個人,前邊那人正是自已朝思暮想的神劍師父,捉賊捉出師父來,他也不禁傻了眼。

  他呆了半晌,才訕訕一笑,收起小劍道:「師父,你終於回來啦,我等你可是等得望眼欲穿、神魂顛倒、衣帶漸寬、茶飯不思啊「。

  拷!睜著眼說瞎話,比我還能扯,這些詞兒用在那位鄭萼小美人身上還差不多,吳天德站起身來,鄭萼瞧見是他,羞得哎呀一聲,轉身就逃,一條窈窕人影兒在花叢中閃了幾閃,已不知去向。

  吳天德見白公子笑嘻嘻地望著自已,居然不去追她,不禁奇道:「你不去追回鄭萼姑娘麼?」

  白大少嘻皮笑臉地道:「不用追啦,女孩子臉皮嫩,就是這樣啦。我第一次親她時,逃得比這次還快,幸好師公教了我『神行百變』的功夫,這才把她追回來。」

  吳天德又是一怔:「你師公?什麼『神行百變』?」

  白公子一臉得意洋洋地道:「儀琳師娘的爹爹我不該叫師公嗎?他老人家說追尼姑做老婆的男人才叫男人,我追的是尼姑庵的俗家弟子,算是半個男人,恰好他懂得半門『陰魂不散』的輕功身法,所以就傳給我啦。不過這名字太難聽了,本徒弟改了個名字叫『神行百變』,師父你看是不是聽起來神氣多啦?」

  藍娃兒在一旁好奇地道:「吳大哥,這個人就是你的徒弟白大......」,她說未說完,已被吳天德一把摀住了嘴巴,乾笑道:「呃......小藍,這位是白公子白大少爺」。

  藍娃兒被摀住了嘴巴,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轉了兩轉。白大少已正色道:「師父此言差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老人家可不能叫我白公子,你叫我小白就好,親切、自然嘛,本弟子......本小白是師父您老人家的首徒,要給將來的師弟師妹們做個尊師重教的好榜樣才是!」

  吳天德苦笑一聲,放開藍娃兒嘴巴,瞧見白展堂手中小小一柄鐵劍,不禁奇道:「這劍怎麼這麼小?你又是跟誰學的功夫啊?」

  不料白大少恍若未聞,他瞧清了藍娃兒相貌,頓時兩眼發直,半晌才一聲怪叫道:「哇!好漂亮的美女,師傅呀,你的本事實在是大得不得了,本小白要向你學習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他喜勃勃地向藍娃兒躬身一禮,讚美道:「小藍?你就是藍娃兒姑娘嗎?那你就是我的四師娘啦?小白見過師娘」。

  藍娃兒聽他誇自已美貌,又叫自已師娘,頓時喜得眉開眼笑,只覺吳大哥大有眼光,收的這個徒弟一表人材、口蜜腹......,反正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吳天德未料這看起來傻乎乎的白公子居然一語中的,這藍娃兒縱然現在還不是四師娘,亦不遠矣,他不願和白展堂多談這些,又問道:「你用的小劍好生古怪,武林中好像沒有哪個門派用這兵器,是誰傳給你的?」

  白展堂聽見他問這個,有些委屈地道:「師父,你走了那麼久還不回來,我只好先跟師娘們學功夫啦,不戒師公傳了我輕功身法、大師娘傳了我內功心法,儀琳師娘本來要傳我獨孤九劍的,但是非煙師娘說那是師父的獨門絕學,未見到你之前不可私相傳授,曲煙師娘就傳了我一手峨嵋刺的功夫。

  我想本公子拿著峨嵋刺不太好看,再說我是華山劍宗的開山大弟子啊,所以就靈機兩動,叫人鑄了這把小劍,專用來使峨嵋刺功夫。師父,幾位師娘對我都很好,你雖然不在,我卻已學了一身本事了」。

  藍娃兒聽他誇幾位師娘對他好,心中微起妒意,忍不住道:「我的暗器功夫也很不錯,有空兒我也教你吧!」

  白公子聽了喜得大嘴咧到了耳丫子,連忙施禮道:「小白先謝過四師娘」。

  吳天德想不到這個寶貝徒弟比自已還能異想天開,愣是聽不懂他說的靈機兩動是怎麼回事,忍不住又問道:「靈機兩動?這話從何說起?」

  白大少笑道:「靈機一動呢,是我想出用這小鐵劍使峨眉刺,靈機二動呢,是我決定將來創立一個門派叫『鐵劍門』,這把小劍就當做是本開山祖師的傳世信物」。

  吳天德咋舌道:「不會吧?你還沒有正式入門,就想著自立門戶了?古來今來,像你這樣千年難遇的弟子,我還是頭一次瞧見」。

  他說到這裡,心中忽然覺得這什麼『神行百變』、『鐵劍門』的名字有些耳熟,他仔細想了一想,忽地想起這兩個名字的來歷,不禁驚得聽得目瞪口呆。

  天下間竟有這樣離奇的事,原來這個響噹噹的門派,竟然是由於自已偶然之間收了這個白公子做徒弟,才出現於世上。

  好在他這兩年闖蕩江湖,不可思議的事情見多了,魏忠賢見過了,連國姓爺的爺爺都瞧過了,再見到這位鐵劍門的開山祖師,好像也沒有那麼驚奇了。這門派竟是由自已的弟子一手創來,想起來還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白公子聽他「誇」自已是千年不遇的弟子,不好意思地笑道:「謝謝師父誇獎,做大俠就要象師傅做到掌門才威風,華山劍宗的掌門當然是小師弟的啦,輪不到我來做,要做掌門只好另想辦法」。

  吳天德聽了奇道:「小師弟?你何時又有了個小師弟,他在哪裡?」

  白公子向山上一指,說道:「在那裡,還在大師娘的肚子裡!」

  白公子的跳躍性思維實在還在吳天德之上,這套顛三倒四的話說了出來,讓吳天德也不禁聽得啼笑皆非。

  就在這時,藍娃兒忽然捂著肚子哎喲一聲,吳天德見了不知她出了什麼事,連忙一把扶住她,慌道:「小藍,你怎麼了?」

  白公子也急忙跳過來,指手劃腳地道:「小藍師娘,你怎麼了?哎喲......不好,是不是你已經有了師傅的骨肉了?」

  吳天德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說道:「我說白大活寶,你別吵了行不行?」白公子見他有些不耐煩,倒也不敢放肆,連忙閉了嘴,心中卻想:「小藍師娘千嬌百媚,我才不信師父能把持得住,乖乖,不是師娘要生了吧?」,他左顧右盼,已開始決定要去找個產婆來才行。

  藍娃兒吁了口氣,蒼白的臉色恢復了些血色,見吳天德滿面擔憂,忙展顏一笑道:「吳大哥,我沒事,我方才感應到有人對付我的本命蠱,所以腹中一疼,不妨事的,那人用的定是劇毒的金蠶蠱,不過本命蠱是蠱中之王,除非寄體死亡,否則殺不死的」。

  吳天德聽了心頭一寬,又心頭一怒,按刀四顧道:「附近有人用蠱毒對付你?」他四下望去,哪有什麼人影兒?忽地想起方纔那位黃三小姐來,那女人看來平平無奇,難道竟也是位用毒的大行家?

  藍娃兒拉住他手,搖頭道:「吳大哥,不是我啊,一定是有人放蠱對付任姐姐,她體內的本命蠱與那人蠱蟲搏鬥,我才有所感應」。

  有人用毒蠱對付任盈盈?吳天德心頭一驚,不知那位任大小姐現在何方,難道她遇上了什麼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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