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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商業三國 作者:赤虎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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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9:17 | 顯示全部樓層
商業三國 第四章16~20節
第十六節邀戰
二月二十二日夜,陰,月亮掩映的濃雲背後,星辰黯淡無光。劉備與曹操殘軍進入榮陽大營,這一天,離劉備孫堅相約聯合進攻的日子還差一日。

先期到達的徐庶率領關羽、張飛、管亥以及白羊部族首領瑞棟,在夜色中把劉備曹操迎入大營。等到劉備才一落坐,徐庶急急報告:「南線,與韓當同行的物資護衛隊,自豫州刺史孔由處發來急報:昨日,孫堅渡過汝水,遭徐榮突襲,大敗,大將祖茂陣亡。」

「哦,這個徐榮真不簡單呀。」劉備看了一眼曹操,把剩下的半句話嚥回了肚裡。徐榮與李蒙分守鐶轅關、太谷城,而李蒙只知道在太谷城劫掠,徐榮卻知道主動出擊。也許,孫堅正是想不到徐榮才到鐶轅關就主動攻擊他,才落的大敗。

三國三雄,其中,孫堅、曹操都敗在他手裡。以戰力而言,玄菟徐榮絕對不是一名可以等閒視之的普通將領。

孫堅,素有江東猛虎的稱號,所向無敵的他平生只打過一場敗仗,正式敗於徐榮之手,還折損了大將一名。

曹操,此時的戰略眼光已不同凡響,用兵神出鬼沒,可是還是輸給了徐榮。而且這個徐榮戰勝當時已經薄有威名的曹操以後,居然還很冷靜,從曹操軍士的力戰上看出關東軍閥的實力,放棄了進攻酸棗的打算,雖然實際上是為曹操的戰力所誤導,但是判斷力絕非一般平庸將領可以相提並論。

徐庶小心的詢問:「主公,孫堅新敗,二十四日那天,我軍是否依約發動攻擊?」

「攻擊,我軍必須依約攻打虎牢。」

孫堅是誰,越挫彌堅之人,只要他手裡還有一兵一卒,就絕不能小覷。約定日一到,就算他只剩一人只能獨自上陣,也會遵照約定發起攻勢。

「此時此刻,要想避免徐榮對孫文台(孫堅)的繼續打擊,必須在洛陽東線給董賊施加壓力,讓徐榮分不清聯軍的主攻方向,因而不敢輕舉妄動。」

徐庶道:「可是,并州軍主帥、飛將呂布昨日已經到了虎牢。而我軍,第五軍團移動緩慢,此刻,尚未到達榮陽城下。」

劉備決然的下令:「第五軍團未到,我們就用第六軍團發起攻擊。瑞棟,白羊部卒的戰士並入第六軍團(輔助工兵軍團),由你統領,明日起,開始製作攻城器械,做好攻擊準備。二十四日,翼德(張飛)統領鐵甲軍團為中堅,炳元(管亥)的第一第二軍團為後備,雲長(關羽),你帶第十四、十五軍團在左翼展開。曹公,你的軍隊在右翼展開,第六軍團為你的後備。對了,元直(徐庶),把曹公的傷兵全部交還,俘虜的涼州兵與并州兵也移交給曹公。」

曹操滿意的笑著:「玄德公,不需如此客氣,今後稱呼我孟德就行了。」

劉備爽朗的答覆:「如此,就尊孟德兄所言。」

說著,劉備滿臉堆笑,說:「孟德兄,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豫州刺史孔由屯兵穎川,我軍與孫文台的軍隊聯繫,全要通過孔由的地界傳遞。後日,你我合兵展開攻擊,以我估計,孫文台也將同時提兵進擊。

孟德兄與孔由交厚,能不能請你修書一封,告訴孔由,一旦聽到我們和孫文台進攻的消息,就請他進軍陽城、密縣、新鄭一帶。這樣一來,一方面可以縮短我軍與孫軍聯絡的時間,另一方面可以呼應我們的進攻。

我相信,只要我們攻擊的猛烈,董賊主要對付的目標還是我們三人,孔由軍完全可以放心的進駐陽城、密縣、新鄭。當然,他最好能進駐陽城,與偃師附近的延壽城守軍形成對峙,掩護我軍側後翼。」

榮陽城在虎牢關以東,距虎牢關三十里;偃師在虎牢以西,距虎牢關四十里;陽城在虎牢以南,距虎牢關七十里;陽城山就在陽城東側,榮陽西側。并州鐵騎天下聞名,若是偃師守軍準備襲擊我軍後翼,那麼只有一種方法:繞過正在激戰的虎牢,自陽城山衝出,從我軍後方發動襲擊。

七十里的距離,騎兵常速奔行兩小時就夠了,騎兵奔馳到地點後,正好在汜水或者汴水飲馬,就可以在我軍縣入酣戰之時,發動突襲。陽城山,具備了突襲我們的所有條件,不可不防。

當夜,劉備的軍隊已經安歇,曹操仍難入眠,遂召於禁來夜談。

「劉玄德調集了六個軍團,擺在榮陽前線,按理說,這樣的大動作應該給盟主知會一聲,然而,劉備路過酸棗,卻毫無入大營之意,視大營諸公如無物。這是何意?」

於禁恭敬的回答:「劉備其人,心志高遠,其在遼東遊學多年,沾染了不少遼人的習氣,我聽說此人最愛奮戰致死的勇士,即使這勇士死於自己手下,他也常常表示讚歎與惋惜。大營諸公,坐擁數十萬精兵,每日空耗糧草無數,卻不知向西進一兵一卒,也難怪劉備看不起他們。

我聽說,現在諸郡糧草都已吃盡,鮑信已經再次前往泰山搜集糧草。泰山郡新定未久,官吏均出自青州。劉備,言必稱利之人也,昨日與主公談論收編涼州、并州俘虜,都要加一句『這樣召來的兵士,可以不花錢』,看劉備今日的態度,我估計鮑信在泰山必無所獲。大營無糧,諸軍不久必然解散。

十四路諸侯彙集酸棗,除主公、劉玄德、孫文台外,其餘人不發一兵就回家。豈止劉玄德看不上他們,天下英才皆視他們如豬狗。

另外,劉玄德出兵,是在春耕結束後,而十四路諸侯搶在春耕開始前就會盟酸棗。劉備治青州,官吏皆各司其職,日常政務,鄉縣元老院就可完成,此所以劉備可以在戰亂頻仍的立足之根本。劉備出兵,其後方根據地不會亂。而十四路諸侯,治下政令皆出自本人。本人不在屬地,又誤了農時,我怕他們回到屬地後,也會因為糧草吃盡,壯丁全部當兵,導致屬地大亂。

如此一來,天下諸侯會盟共討董卓,只是成就了主公、劉玄德、孫文台三人的英明。今後,天下英雄就看諸公等三人爭霸。其餘諸侯,只不過苟延殘喘而已,何足掛齒?」

曹操激動的握住於禁的手,問:「文則,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依你看,今後我該如何行事?」

於禁答:「主公,方今亂世,有了軍隊,有了地盤就有了一切。而大營諸公回兵後,屬地必然混亂,趁此機會,我軍謀戰一地,以為立身之根本,進而圖謀天下,也是可以預期的。不過,於某精通軍中事務,然而對於政務一竅不通,主公今後,可切切留心這樣的人才,以備今後之需。」

曹操仰臉看著夜空,這一刻,他重新樹立了目標。是呀,戰敗之後,手下兵丁盡散,大營中,曹操嘗夠了冷眼。那些人,論才學、論能力、論膽識,哪樣及得上他,然而,卻是那些人屍餐祿位。

「彼可以取而代之」,項羽看到秦始皇車隊後,所發的那句感慨浮上了曹操的心頭:「彼可以取而代之」,這話語聲越來越響,直到在曹操腦中轟鳴。

豁然之間,一個新天地在曹操面前展開了。

晨曦中,渺渺的炊煙淡淡的在劉備軍營中升起。曹操醒來,走出大帳,四處巡視著。

劉備的軍營,作息時間和別人完全不同。一般來說,由於天黑需要點燭火,而點燭火又是一件需要花費很多的奢侈行為,所以,一般古代人都堅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態度。即使是皇帝,也捨不得大量點燃燭火,故此,也是採用日出升朝,日中下朝的作息時間。同時,由於計時設備不發達,所以,古人也不太講究工作效率,累了就歇息,渴了就喝水,煩了就丟下手頭工作四處轉轉。

曹操仍在使用習慣的作息時間,天亮了,該吃飯了。可劉備的軍營裡,似乎炊事兵才生火,做完幾萬人的飯,得等到幾時?

餓得心慌意亂的曹操舉目看去,似乎除了炊事兵,只有寥寥幾個起的早的勤快人,在營中忙碌著。

曹操走到一名正在忙碌的士兵面前,低頭打量著他的工作,只見他身邊擺著一個大盆,盆中乘著半盆水及一些河沙,手中正起勁的擦拭胸甲。鐵質的板式胸甲已被擦的銀光瓦亮,而此刻,這名士兵渾然不知曹操在觀看,滿臉享受的擦拭著胸甲上的每一個細部。

看了一會,曹操覺得無趣,抬頭看看四周,只見不遠處,於禁正背對著他,站在一群忙碌的人面前,低頭觀看。

邁步走到於禁身邊,聽到動靜的於禁,點頭示意曹操觀看這群士兵們的工作。

這群士兵排坐在一起,有人不停的抬來幾個大箱子,擺放在這些士兵面前。仔細觀察,原來,這些士兵面前擺放的東西各不相同。第一名士兵,不停的從箱子中拿出一些木桿,整齊的排列在一個大鐵盤中,鐵盤擺滿了木桿後,就有士兵把鐵盤傳遞到後方去。

第二名士兵拿起木桿,從木箱中取出一個似乎是雙頭螺絲的連接零件,在木桿的一頭栓上雙頭螺絲,然後再把木桿放入盤中。

鐵盤傳遞到第三人,第三人也在木桿的另一頭,栓上一個雙頭螺絲。第四人,在木桿的雙頭螺絲另一頭上,栓上了箭矢的頭部--箭矢,真是箭矢。曹操恍然,原來他們在組裝箭矢。

走到第五人面前。果然,這名士兵從箱子中拿出的是箭的尾羽,栓在空下的雙頭螺絲上。一隻箭矢組裝完畢。

然而,這工作並未完。

第六名士兵,把一個個安裝好的箭矢,卡放在一個鐵板上,那鐵板比箭矢短小,上有無數熟銅做的卡簧,每隻箭,箭卡放在卡簧上,箭頭箭羽均露在鐵板外。

每個鐵板擺足二十四隻箭後,這鐵板在由第七名士兵插放在一個兩頭帶箍的鐵匣內,六個鐵板裝滿一個鐵匣,再由士兵箍好鐵匣,製作完畢的箭矢隨即登記入冊,被分配到各個軍團。

於禁低聲暗示:「主公,你看看他們的尾羽是如何儲藏的?」

尾羽?箭矢的尾羽,在儲藏和運輸中容易損壞。被於禁提醒,曹操仔細一看--劉備的箭矢居然是三稜尾羽,三稜尾羽雖然穩定性好,射出的箭矢精準度極高,然而,運輸過程中,它比兩稜尾羽更容易摩擦掉毛,損壞。怪不得需要這麼麻煩的組裝存放。

走近安裝尾羽的士兵面前,曹操低頭向箱內一望:原來,箱子內擺放著一層層托盤,托盤上鑄壓著一個個凹印,每個凹印都有一個尾羽,豎立著,密密的擺放在托盤上。

「可怕」曹操心中暗暗泛起驚悚「劉備竟心細如此,連箭矢怎樣運輸保存都想到了。」

於禁低聲說:「我剛才問過士兵,據說,明日開戰,故此今日不操練,由士兵們自由活動。」

曹操再驚,古人常說,征戰之道,在於好整以暇。也就是說,要讓士兵知道一張一弛。劉備在開戰前夕,讓士兵們鬆弛精神,可怕的是,士兵們竟然以整理兵器器材,作為休閒。

「青州兵竟好戰如此麼?」曹操低低的自言自語,於禁鄭重的點頭,表示肯定。

幾聲舒緩的軍號響起,忙碌的士兵紛紛開始收拾手裡的活,不少士兵開始起身,向炊煙升起處走去。

曹操疑惑的看著士兵收拾東西,正準備發問,一名劉備的侍從走到了曹操身邊,恭身行禮:「曹將軍,開飯了,我家主公請您,以及您軍中官佐,到軍官餐車用餐。」

曹操點了點頭,對於禁說:「去,叫上二夏侯將軍,二曹將軍,同去用餐。」

走近劉備的軍帳,只見一群軍官排著長隊,聚集在一輛馬車邊,馬車前有兩個熱氣騰騰的鑄鐵爐,一座爐上是一口大鍋,另一個爐上是一個大蒸籠。

馬車的側廂板已經取下,露出馬車的結構:四壁全是壁櫥,底槽有兩個大型的鐵槽,那鐵槽的形狀,正好和鑄鐵爐底部吻合,看來,行軍時,這兩個鑄鐵爐是安放在那個底槽上的。

隊列中,劉備向曹操招手:「孟德兄,到這裡來!」

曹操抬眼一看,劉備帶著燦爛的笑容,端著一個鐵托盤,正站在隊列中向曹操招手。

一把拉過曹操,隨手把鐵托盤遞給他,劉備走出了隊列,招呼於禁、夏侯惇等人:「來,到這裡來,一人拿個托盤,走,排隊去。」

隊尾處,暴雷般的嗓門響起來:「排隊排隊,大哥,排我後面。」

眾人魚貫走到隊尾,夏侯惇夏侯淵兄弟走至隊尾時,看到這位大嗓門,忽然一愣:牛鈴般的大眼,黑炭般的膚色,鬍鬚如根根鋼針自下巴中冒出,闊口獅鼻,身上的肌肉突起,典型的一個暴力肌肉男。

夏侯惇突然走到這個黑炭男面前,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我叫夏侯惇,沛縣夏侯家族,這位是我的兄弟,夏侯淵。請問,閣下何人也?」

該肌肉男明顯底氣不足的回答:「俺麼,燕人張飛張翼德是也。」

劉備插身上前,介紹說:「夏侯將軍,這位是我三弟張飛張翼德,性好貪睡,故此起晚了,站在隊後,現在見到夏侯將軍排在他身後,故此有點得意忘形,夏侯將軍勿怪。」

夏侯惇不悅的說:「我豈是這麼小心眼之人,我找他另有其事。」

劉備攬住夏侯惇的臂膀,連說:「好好好,吃完飯,我們好好聊一聊。」

見到青州眾將都停下腳步,觀看夏侯惇與張飛的衝突,曹操頗有點不悅:「元讓,鬧什麼鬧,吃飯。」

夏侯淵一拉哥哥,進入了隊列。

鐵托盤上,壓製出一個碗,兩個盤子的形狀,碗中盛著小米粥,盤上放著一隻油炸雞腿,半隻熏魚,一點鹹菜。青州官佐們用筷子穿著幾個饅頭,圍坐在幾個長條桌上吃著早餐,張飛今日顯的格外乖巧,倒引起青州軍官頻頻探視。而劉備也顯得格外照顧自己這名義弟,頻頻為張飛加著餐。

餐中,夏侯淵趁眾人不注意,湊近夏侯惇耳邊,低低的咬著耳朵:「哥哥,一定有問題,我看,劉備很可能也知道此事,回頭,我們再去找他。」

夏侯惇平靜下來,低低的回應道:「此刻人多,那是抖露出來,我們面子上也不好看,回頭,我們再去找他。」

餐桌上,劉備不停的與曹操談笑著。席間,一名侍衛悄悄湊近劉備耳邊,低聲說著什麼。隨後,劉備一皺眉,不悅的說:「我正在吃飯,隨便找個人打發他走。」

徐庶站起身來,說:「我吃完了,什麼事,我去處理。」

劉備偏著頭,想了想,答:「也好。」

不一會,徐庶轉身回來,低低的說了幾句,遞上一封信函。

曹操忍不住好奇心,抬頭看著劉備手中的信函,只見劉備看著看著,一抹微笑浮上了他的嘴邊。

「好啊,正瞌睡,來枕頭。呂布呀呂布,你是真蠢呢,還是勇武過頭了。」劉備得意的笑著,隨手把信函遞給曹操。

「呂布約戰。」曹操吃了一驚,細細的重新閱讀了一遍信函。

劉備微笑的看著青州官佐,揚聲說:「我軍第五軍團沒有到位,若要強行攻城傷亡必然慘重,我正發愁呢,呂布居然約我們正面決戰,好不好?」

青州官佐轟然相應,劉備搖頭歎息道:「可是,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來,呂布若是沒有必勝的信心,豈會把軍隊拉出堅城,與我軍正面決戰?」

關羽拍案而起:「正面決戰,我青州官軍怕過誰?他要戰,便來戰。」

劉備轉身,詢問曹操:「孟德兄,你的意思呢?」

曹操決然的說:「不管呂布有多大的信心,他只要離開堅城,他承受的傷亡肯定比在城裡大。呂布有這樣的雄心邀戰,我軍為何不應?」

「好!」劉備下了決心。

「軍官們」眾軍官轟然起身立正「坐下吧」劉備命令道:「全軍動員,回去告訴我們的士兵,明日一戰,將會是我們平生最艱苦的一戰。我相信,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不勝,則死。」眾軍官右手握拳,敲擊胸甲,厲聲相應劉備。

「孟德兄,由你答覆呂布吧。」劉備舉手謙讓道。

曹操豪不客氣的接過筆墨,在戰書上力透紙背的寫上了兩個大字:「明日」。

真要三英戰呂布麼?劉備心中暗自嘀咕。呂布可是三國第一將呀,真實的歷史上曾記載他在百步開外,一箭射中戟得旁支,一次逼退袁術的十萬大軍。在古代,使用古老的弓箭,夠達到這種精準度,即使是後世,使用現代弓箭的奧運冠軍也不過如此。

而歷史上也記載過呂布酷愛與別人單獨打鬥,在單獨打鬥中,他有個惡劣的習慣:喜歡砍斷別人的手。作為騎將,在兩馬相交時,閃電般砍斷別人的手,這需要很高超的技巧,很敏銳的反應力。

明日,呂布正面邀戰,英氣逼人的他視天下人為無物,上陣與猛將單挑交手正是他的業餘愛好,而劉備陣營,現在彙集著青州五虎(關羽、張飛、太史慈、管亥、樂進)中的三人(高順、趙雲、張郃、公牛勃爾斤被稱為出雲四猛),很難想像他不會要求來場單挑之戰。

此前,劉備每年舉行騎槍刺擊比賽,就是為了鍛煉騎將的刺擊技術。然而,想到要面對三國第一將,劉備心中反而惴惴不安。

如果對方不是呂布,劉備只會恥笑對方的愚蠢,然後安排百名弓弩手,射殺這個想要在兩軍交鋒時單挑的蠢蛋。然而,劉備手下也有一個這樣一個按不住的「蠢蛋」張飛,想到就要與天下第一將戰鬥,張飛的心中如烈火燃燒,如萬馬奔騰,如浪潮翻滾,身子隨即扭來扭去,椅子都坐不住,只想提矛廝殺。

估計,到了陣上,呂布勾勾小指頭,張飛就會吼叫著殺上去,根本不會給劉備機會阻攔。

這個時代,或許除了張飛,無論誰面對呂布,都不可能有這麼旺盛的戰鬥慾望。



第十七節 交鋒

二十四日晨,劉備軍全軍拔營,進抵虎牢關前。

自榮陽出發,走過三十里大平原後,就可以看見連綿土山,兩山中斷處,一個關隘當山而立,那就是虎牢關。關後,山道直通成皋城。關西側,淺淺的汜水河繞了個彎,涓涓向南。故此,虎牢關又被稱為汜水關或者成皋關。

北瀕黃河,南依嵩山,當東西交通要衝,唐初李世民在此以三千雄兵大勝竇建德十萬大軍,即著名的「虎牢之戰」。如今,劉備帶著近三萬大軍逼來,對壘呂布的并州七萬鐵騎,心中卻是忐忑不安。

遠遠的,才從望遠鏡中看到虎牢關的影子,劉備立刻勒住了馬疆,瞇起了眼睛,打量著地形,說:「此地甚佳,瑞棟,立即在此立營。」

輔助軍團迅速的行動起來,一排排固定好的木柵欄被敲進了土裡,再用工字釘連接好相鄰的木柵欄,不一會,一條三里長的拒馬線在青州兵身後豎立起來。柵欄旁,幾個望樓拔地而起,迅速向兩邊擴展。

虎牢關上,軍旗飄揚,牛角聲轟鳴。見到劉備大軍到來,呂布開關而出,揮軍迎敵。

好一個呂布,跨下赤兔寶馬,如火焰燃燒,火紅的戰袍順風抖動,更增添威勢。黑色的皮甲,皮甲上嵌著金色的金屬甲片,一閃一閃,亮晶晶。手中的長戟散發出絲絲寒氣,如狼的目光掃過,像錐子般紮在人身上。

劉備深深的歎了口氣,此地距虎牢關五里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適合部隊的展開,更適合騎兵的突襲。并州鐵騎,并州鐵騎真的這麼厲害嗎?

「瑞棟,加快立營。第六軍團迅速進入營內,做好防守準備。」劉備揚聲命令道。

「雲長(關羽),你帶十四軍團在左翼展開;翼德(張飛),你帶十五軍團在右翼展開;炳元(管亥),你帶鐵甲軍團居中,前進一百步,穩住陣腳;第一第二軍團由我指揮;孟德兄,你和我同在中軍照應。」

劉備說完,不放心的叮囑說:「元直(徐庶),大營內交給你指揮,那是我軍最後一道防線,我軍一旦接戰不利,將退向大營,你注意接應。」

徐庶不悅的斥責說:「主公,雖然預留後路是正確的,但主公未接戰,先想到失敗。以此種心態迎戰敵軍,軍中士氣如何振作?主公平生經歷百戰,未嘗有一敗,并州騎兵,小敵也,連這也戰勝不了,如何能縱橫天下?還望主公能振作精神,去摘取勝利的榮耀。」

劉備猛然覺醒,厲聲回答:「元直教訓的是。今日之戰,不勝,則死。擂鼓,鐵甲軍,前進。」

緩慢沉重的鼓聲響起,配合著鐵甲軍重重的腳步,「隆、隆、隆、隆」,一步步,彷彿踩在人心頭一般。

近了,鐵甲軍逼近了傲然挺立在陣前的呂布。

「亮盾」,管亥大聲吼叫,一霎時,鐵甲軍翻腕亮出了梭形鐵盾,銀亮的光芒照向了呂布,呂布瞇起了眼,用手掌擋住了亮光。

梭形鐵盾有六十厘米寬,一百一十厘米高,上方是魚尾狀的梭尾,方型的盾牌下方是個尖尖的梭頭,盾牌兩側,各開著半碗形的豁口,兩隻盾牌*在一起,正好成了完整的圓孔。

「豎盾」管亥再次發令,鼓聲中,鐵甲士兵調整著步伐,一晃眼,三千名士兵組成的六道鋼鐵長城豎立起來。每十名士兵的鐵盾連成一排,排與排之間相隔一米左右,鐵盾下方的尖形梭頭被狠狠的紮在泥土中,士兵們用身子斜斜的頂住盾牌,一手扶盾,一手拎起了短柄戰斧。

呂布的士兵仍未動作。立馬在兩軍陣前,呂布的戰袍獵獵飄揚,帶著滿臉的不屑,他靜靜看著鐵甲兵佈陣。

「第一軍團士兵,全軍進入鐵甲陣。」劉備高聲下令。

第一軍團士兵聞令起步,稍後,盡入軍陣的槍兵紛紛在盾兵身後站立,「豎槍」--隨著管亥的命令,盾牌上方魚尾處,盾牌連接出的圓孔上,架上了一排排錯落的長槍。整個陣形彷彿一個鐵甲刺蝟般,伸出無數的鐵刺。

呂布面色一寒,手中的長戟緩緩的舉起。

「刀兵,分列兩翼;弓兵,上弦。」格鬥兵迅速奔向陣形左右,六道鐵盾間隙中,弓兵們開始繃緊了弓弦。

「這是什麼陣形?」曹操揚著馬鞭,指點著鐵甲兵陣形詢問:「這種陣形似乎並不出自孫子八陣。」

孫子八陣不是後世認為的魚鱗、鋒矢、鶴翼、偃月、方圓、雁行、長蛇、衡軛等陣法。孫子兵法原來記載的八種陣法為:方陣、圓陣、錐形陣、雁行陣、鉤行陣、玄襄陣、疏陣、數陣及火陣、水陣。

方形陣法在西周和春秋時代極為盛行,主要是用兵車組陣,漢代已經不流行這樣的陣法。曹操本身就是個陣法專家,在《孟德新書》裡,曾有專章講述行軍佈陣之法。青州兵以盾牌組成方形陣,然而,這個方陣每排士兵錯落有致,行伍編製與孫子兵陣完全不同,曹操立刻察覺到那些相異點。

劉備緊盯著呂布的行動,打著馬虎眼說:「這是脫胎於孫子方陣的新練陣法。」

曹操淡淡的誇獎道:「孫子八陣是一切陣法鼻祖,玄德公能推陳出新,演練出新陣來,真不簡單呀。」

於禁插話說:「孫子八陣,也不見得個個實用。」

劉備假裝沒聽見此話,緊緊盯著呂布的行動,只見呂布持戟,在頭頂上搖晃,呂布所部,軍隊隨即開始活動,坐著衝鋒前的準備。

曹操仍放不下於禁的話題,詢問道:「文則,此話怎講?」

於禁傲然回答:「我曾仔細研究過孫子兵法,時代不同了,孫子基於車戰基礎上所作的孫子八陣,必須要加以變換才夠實用,然而,其中有些陣法,比如雁行陣,我至今未找見他的實用性在哪?

雁行陣,需要排列成大深縱的雁行,如何在這種大深縱中傳達軍令,這是個很大的問題。人們常說雁行陣是一種弓兵陣法,實際上雁行陣是最不適合作為弓兵陣法的。

戰陣之上使用弓兵,就是要大面積覆蓋敵軍衝鋒的路徑,給敵軍最大的殺傷,這就要求集中使用弓兵。而雁行陣卻反其道而行之,弓箭射程有限,以大深縱排列弓兵,這樣,當雁行陣頭部弓兵,夠的上射程射擊敵軍時,雁行陣底部士兵卻受到射程制約,無法射擊。當敵軍衝擊到雁行頭部,開始屠殺無法近戰的弓兵時,此時雁行陣底部的士兵才能夠射擊到敵軍。

弓兵射擊,受到的制約因素很多,比如,同樣的射擊角度,要求拉全滿的弓,士兵一緊張,拉成了半滿,這射擊距離就大不相同。雁行陣以大深縱排列,是一種最容易讓弓兵相互誤傷的陣法,後排的弓兵很容易射倒前排弓兵,敵軍突入時,兩翼的弓兵很容易相互射擊。

同樣,這種以大深縱排列的陣法,由於他每層分散用兵,也不適合步兵組陣,這種陣法無法集中使用力量。大深縱又導致它變陣困難……」

劉備打斷了於禁的滔滔不絕:「呂布的軍隊開始熱身,文則,你認為它會先攻打我們哪裡。」

開玩笑,不能再讓於禁說下去了,這個三國時期第一練兵專家,其對軍事的瞭解非同一般,曹魏精兵全出自此人之手。如果不他曾經投降了敵國,估計,歷史絕對不會對他輕描淡寫,然而,即使這樣,歷史也給他重重留下了一筆。如果讓他再說下去,劉備的軍陣,再也不是秘密了。

中國陣法發展,最璀璨的時候是宋朝,宋軍對物戰爭累戰累敗,其步兵在戰爭中拙劣的表現引起了全國性的反思,不久,在中原又出現了一股重新起用陣法對付遼、金騎兵的潮流,但由於宋的兵權大都由文官掌握,他們哪裡懂得什麼叫實戰。於是乎,一套套根據孫子八陣誕生的奇形怪陣出現了,典型如:車輪陣、沖方陣、常山陣、八卦陣、風揚陣、龍飛陣、太乙陣、五花陣、彎陣、直陣、長虹陣、握奇陣、當頭陣、滿天星陣、重霞陣、六花七軍陣,等等,諸如此類。

拿著當時最先進的武器,排列著這些璀璨的古代陣法的宋兵,居然打不過從來不知陣法是何物,也不講陣法,甚至連文字都沒有的野蠻人。從這個實戰效果看,排列這些陣法,比沒有陣法更糟。

在那個古人說的話絕對不可更改的漢代,於禁敢於疑古惑今,怪步的此人能成為三國第一練兵專家。可惜,從歷史記載上,看不出於禁喜歡使用何種陣法。

此時,呂布猛然把鐵戟揮下,馬蹄聲轟然響起,兩隊并州兵聯袂而出,突向了青州兵兩翼。

「呂布統兵,不如徐榮多矣。」曹操歎道。依劉備結成的這個鐵陣看,兩翼是最靈活的鐵拳,隨時可以縮入中央陣營,或者發動突擊。呂布的兩翼齊出,對付普通陣營,也許是步高棋,然而,青州的兩翼,完全在中央陣營的庇護下,突擊兩翼實在不是高明之舉。

「若有硬戰的勇氣,應該派出大軍正面撼動青州軍鐵甲陣,兩翼,只需派牽制兵力就可。兩翼隨時可以變陣,中央甲陣變陣不易,是個防守陣勢呀!」曹操感歎道。

劉備舉起望遠鏡,觀察這突擊敵軍:「左翼結成緊密陣型,防守;右翼以疏陣排列,放敵軍進入陣地。中軍弓兵,開始射擊右方敵軍。」

并州軍近了,太快,太快,弓兵三輪射擊才過,射空箭匣的弓兵尚來不及更換箭矢,如雨的箭林中,并州軍在右翼撞進了青州兵陣中,左翼,一波接一撥的騎兵彷彿衝擊磐石的怒濤,一浪接一浪的撞擊著關羽的步兵陣。

「中軍,槍兵齊出,夾擊右翼敵軍;弓兵,支援左翼。」

一晃眼,中軍陣彷彿變成一座不停吞吐著閃電的堡壘。那閃電,就是第一軍團槍兵。一排排槍兵排列著整齊的隊形,自中軍陣突出,如閃電般刺入戰圈,刺入并州鐵騎側翼。頓時,青州兵右翼變成了一個吸收生命的大漩渦,一口攪拌著血肉的大圓鍋。

無主的戰馬在亂衝亂撞,騎兵和步兵砍殺擊砸,戰線犬牙交錯。人肉、馬肉、人血、馬血混著泥漿和野草,煮成一鍋案紅色的肉粥。

痛苦的呻吟,慘烈的尖嚎,箭矛相擊,刀斧互砍,鋼鐵的撞擊聲刺得耳膜發痛;咚咚的鼓聲和鳴鳴的號角聲點綴期間,共同交織成一片可怕的轟鳴。

「夠了,吹軍號,命令第一軍團槍兵緩緩收陣,穿過中軍,支援左翼。」劉備命令道。

突然,對面并州兵營吹響了進攻號,并州兵空群而出,直撲中軍陣。

左翼酣戰未息,右翼戰鬥即將結束,中軍槍兵齊出,正是最薄弱的時候,呂布催馬帶著全軍撲向了中軍。

「前令取消,第一軍團槍兵,據續在右翼戰鬥,第二軍團槍兵,全體入陣。」劉備迅速的指揮身邊的第二軍團槍兵進入中央陣型,看了看激戰中左翼,劉備面現焦急之色。

曹操一揮馬鞭,下令道:「元讓(夏侯惇),你帶一千人馬,支援左翼。」

呂布突入了,閃電般衝來的呂布大戟突刺。前排,三名鐵甲兵轟然倒地。呂布一撥馬,自缺口處衝入,長戟揮動,聯聯展殺多名甲士。

「補陣!盾兵,圍殺。」劉備一喜,緊急下令。

呂布面前的士兵略略回縮,引呂布更加深入,軍號響起,後排盾兵拔盾而出,團團圍住了呂布,一霎時,一層鐵圈緊緊裹住了呂布。

「萬勝」士兵們發出歡呼,前排盾陣缺口,迅速被補住了。

「萬勝」盾牌稍稍傾斜,一排槍兵自盾後閃出,十名槍兵突刺馬蹄,十名槍兵突刺呂布的腳,十名槍兵舉槍,想把呂布架在馬上。

呂布一提馬疆,赤兔馬人立而起,算錯了高度的槍兵突刺落空,呂布在人立的馬上揮戟掃了個圈,盪開了所有的兵器,不等剩餘槍兵補位,赤兔馬馬蹄落下,狠狠的踢在一個盾牌上。

盾牌兵搖搖欲墜,呂布在馬上長戟一探,盾牌兵咽喉冒血,踉蹌倒地。

好一個赤兔馬,好一個呂布,只見他一提疆繩,自盾牌圈中竄出,八十人圍殺,居然沒人殺的了他?

遠處看不清楚,近看,赤兔馬果然雄壯,高大粗壯的身材果然像是出雲馬。

顧不了那麼多了,陣中使用弓兵容易誤傷,可是如果讓呂布在陣中攪和,後果不堪設想:「弓兵,準備射擊,射死他。」

見到弓兵圍攏上來,呂布一蕩戟,赤兔馬自前排盾兵頭頂一躍而過--呂布脫圍了。

劉備心中暗暗一歎:「真猛將也。」

脫圍而出的呂布變的飄忽不定,不時出縣在前陣,擊破幾個盾牌,閃身飄走,漸漸的,向剝洋蔥皮一樣,鐵甲盾陣被緩慢的一層一層的剝落,隨之湧入的并州騎兵像貪婪的狗熊一樣撕扯啃噬眼前的青州鐵甲軍。士兵們的拚死抵抗,在呂布面前那麼的脆弱不堪。

「必須拖住呂布」劉備狠下了決心,緊了緊手上的臂盾,跳下馬來調整了一下馬的肚兜:「來吧,讓我們來一場英雄之戰。」

跳上馬去,劉備高聲命令:「拿我的戟鉞來。」

戟鉞,是一種類似長戟的兵器,不同的是,它的橫支是一個大斧,斧前端有槍刺,斧面另一頭是一個短鉤。這種鉤掛特別多的兵器,最適合對付長戟,以及沒有馬鞍的騎兵。

正在此時,一群黑衣黑皮甲的騎兵出現在呂布身後,這群士兵有七百餘人,隊伍整齊,滿臉殺氣。

「這是……陷陣營嗎?」劉備不覺驚叫失聲,看來,以精兵突擊是呂布心中最佳的戰略,沒有了高順,呂布還是組織起來了一支精騎。

「來吧」呂布已經出動了王牌,戰鬥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全軍突擊,勇士們,用敵人的鮮血染紅你們的戰袍。不勝,則死。」

青州兵爆發出了怒吼:「不勝,則死。」

劉備催馬衝入了中軍陣,沿途斬殺著落單的并州騎兵,四處尋找著呂布。

曹操熱血沸騰,拔劍而起,大呼:「我軍,全軍支援左翼。」

此刻,右翼。張飛已經解決了面前的敵兵,揮軍攻打并州兵側翼;左翼,在夏侯惇的支援下,關羽穩住了隊形,開始反擊。中軍,隨著第二軍團生力軍的加入,士兵們與陷陣營展開了對攻。

劉備在尋找著呂布,管亥也在尋找著呂布。連續擊破盾陣,讓管亥心中焦灼,魯鈍的管亥也看出,此次戰役的關鍵是纏住驍勇過人的呂布。

「呂奉先,休走,泰山管炳元在此。」首先尋見呂布的管亥大叫著,艱難的驅散周圍的并州兵,逐漸接近呂布。

呂布撥馬傲然而立:「泰山管炳元,一個家奴而已,也想與我呂布交手嗎?」

劉備突然出現在亂軍中,接口道:「三姓家奴呂布,你也有資格說別人嗎?你現在爸爸姓什麼?」

呂布暴怒,揮戟命令身前的士兵讓開,催馬準備衝向劉備。

管亥大聲邀鬥:「三姓家奴,管某人面前,休得衝撞我家主公。來來來,我倆大戰三百回合。」

戟矛相交,轟然作響,管亥與呂布的兵器撞到了一起。不等管亥反應過來,呂布抽戟,閃電般刺出。隨後,戰局陷入一面倒的斬殺之中,呂布戟如閃電,管亥左遮右擋,勉力支撐。

「炳元,刺槍」劉備提醒道,管亥恍悟,藉一個機會撥馬衝出,脫離了戰局。

呂布晃一晃戟,沖劉備發出一聲冷笑,提馬準備衝擊劉備。對面,劉備居然*笑著看著他,似乎巴不得他動手。

呂布一轉腦袋,看到衝向遠處的管亥舉著長矛,高速向他衝擊而來。

一般人常談起武將的「馬上十八般武藝」,其實,這都是文學家編出來蒙騙人的,也許,正是國人都受到蒙騙,一旦自己成為騎將,都去學什麼馬上的十八般武藝,才導致大漢騎兵越來越無用,最後只能用來唱唱戲。

人奔跑的速度是每秒八米左右(三十公里/小時),奔跑的馬的速度約為每小時六十五公里左右,相當於二十米/秒。武將騎馬衝鋒,對馳而過,在相錯而過的那電光火石的一刻,相對速度達到每秒四十米。也就是說,僅僅一秒鐘的時間,武將舉起的槍頭,要滑過四十米的距離,而人的身體寬度最多只有一米。

人的反射時間是零點四秒,這意味著,人大腦想做出一種動作,這個想法通過神經傳遞到肌肉,肌肉再感覺到人腦的意識,準備作出反應,時間需要零點四秒。這零點四的時間,足夠戰馬跑出十六米。沒有一個騎兵舉著十六米的長槍衝鋒,以便在衝刺的一瞬間,用這樣的長槍完成他的變化攻擊。所以,真正的騎將交手,戰馬交錯而過的時間裡,只夠武將完成一個準備好的動作,這個動作就是:刺槍刺擊。

最重要的是,戰馬的頭頸一般在騎兵胸前,如果想在馬上揮舞長兵器變換招式,那麼,只有把雙手高高舉起,才能保證兵器不被馬頭阻擋,順利的完成動作。在戰馬靜止的情況下,雙方可以用馬頭的遮掩,轉動身軀,變換招式。

而在戰馬衝擊的情況下,這個姿勢是投降的姿勢,因為他把最容易受到傷害的廣闊胸部敞開,如果在騎兵衝刺的那一刻,誰作出揮舞兵器變換招式的動作,敵手正好次向他無遮無掩的胸部。這員武將最後的命運,只能是擺著最優美的造型,順利的中槍,成功的自殺。

劉備長年進行刺槍比賽,管亥是其中的佼佼者,以管亥的長處來作戰,正好與呂布相持。而一旦呂布在與管亥相鬥的過程中攻擊劉備,劉備正好藉此理由參加戰鬥,與管亥合擊。

戟這種帶鉤掛的兵器,兩馬相交衝鋒時,一旦戟的旁支鉤掛到什麼地方,再要抽出兵器來,需要很大的力氣。幸好漢代橋式馬鞍並不流行,馬鐙在晉以後才開始裝備軍隊,這樣一來,馬上武將身邊可以鉤掛的東西不多,而沒有馬鞍和馬鐙,兩將戰鬥,把對方打下馬來是最簡單的辦法。所以,可以鉤拉對方下馬的兵器--戟,在漢代就很流行。

劉備軍隊的優點就是擁有了橋式馬鞍以及馬鐙,馬上將領在馬背上坐的很穩,戟的鉤掛戰術不見得對劉備騎兵有用。然而,呂布能夠在沒有馬鞍馬鐙的馬上,作出格鬥動作,這說明呂布的騎術非同反響;戰馬跳躍間,把戟準確的砍在別人手臂上,這說明呂布的反應力曠古絕今。

不僅如此,能用戟這種鉤鉤掛掛的兵器斬斷別人的手,而自己還能堅持騎在馬上,這說明呂布的氣力和運戟的速度也不同一般。也因此,戟這種兵器放在別人手裡,或許對劉備騎兵沒有危害,然而到了呂布手裡,很難想像它的威力。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劉備看著管亥持槍逼近。

不遠了,管亥身子稍稍作出傾斜--這是他最得意的一招,駿馬奔馳中,身子突然前傾,加長攻擊範圍,出人意料的刺倒敵人。

呂布長戟晃動,目光閃爍,戟尖對準了管亥的矛尖。剎那間,管亥加速了,身子隨長矛刺出而前傾,中了。

可惜,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刻,呂布以戟的月牙擋住了管亥的突刺。借住馬的衝擊力刺出的這一槍,力道雄勁,即使以呂布之勇,也不禁在馬上晃了晃。

管亥奔馳而過,呂布目光閃了閃,繼續立馬在原地。

劉備心中暗自不安,以常人的看法,靜止的馬匹要連續承受奔馬的衝擊力,是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為了奪回主動權,就必須開始催馬奔跑,借助馬的衝擊力對打。那樣,戰局就轉換成管亥所熟悉的刺槍競賽。而呂布靜止不動,想幹什麼?

管亥的馬快速奔馳而至,長矛閃電般刺出,只見呂布的長戟滑過--他攻擊的目標居然是管亥的馬蹄?

震驚,劉備禁不住催馬上前,準備接戰。

一般騎將都愛惜馬匹,對好馬尤其愛護。騎將之間,不攻擊對方馬匹已是相互默許的規則。歷史上,關羽在黃忠馬失前蹄後,准許黃忠換馬再戰就是一個例子,呂布身為天下第一將,居然攻擊對方馬蹄?

「轟」的一聲巨響,管亥的馬被砍斷前蹄,頹然倒下。呂布長戟閃電般刺下,戟落,血出。

劉備頓時雙眼通紅,暴喝一聲:「三姓家奴,敢傷我大將,休走,看斧。」




第十八節 慘痛

呂布拿著滴血的戟,冷冷的看著揮舞著大斧衝刺過來的劉備。長戟劃過一道弧線,空氣裡似乎殘留著一條閃電,隨即,一聲金屬的脆響,長戟與大斧交加,大斧後的短鉤套如長戟的月牙上,劉備暗喜,手中絲毫沒有放鬆長戟的意思,催馬奔馳希望把呂布拖下馬來。

呂布動了,馬的巨大衝擊力讓他坐不住馬背,逼不得已,他只好催馬跟隨劉備,使出渾身解教,力圖讓手中的長戟脫出糾纏。

長戟傳來的力道忽軟忽硬,力道的方向千變萬化,劉備死死拖住大斧,奮力將呂布的戟頭拉向身前--夠了,感覺到再也無法掌握大斧,劉備脫手鬆開大斧,呼的撥轉馬頭,抽出了配刀,迎著風,帶著滿腔的怒火,配刀在空中彎曲的閃過,砍向赤兔馬的馬頭。

呂布撥馬,閃過劉備一擊,抖手甩動長戟,力圖將大斧甩脫。

劉備抬頭眺望管呂交戰的地方,幾名第一軍團的士兵已經上前隔開了對方的兵士,將管亥拖下了戰場。

舉目四望,沒有了呂布的并州兵的氣焰頓弱,在尉官的連聲吆喝下,中軍本陣,被騎兵衝散的兵士逐漸聚攏起來,並越聚越大,隊形重組了--一旦青州兵重組了陣型,陷入軍陣中的騎兵,缺少了衝擊力已不足畏懼。

緊緊手上的臂盾,劉備確定了宗旨:纏住呂布,讓他無暇指揮。

催動馬匹,劉備開始緩跑,同時,揮動手上的馬刀,尋找著呂布的破綻,赤兔馬上,呂布彎著腰,藉著馬頭掩護著半邊身子,另半邊身子也在手上長戟的掩護下。

劉備冷冷的笑著,借馬頭掩護我就下不了手了麼?我的目標,不是你呂布,而是赤兔馬。既然你開了先例,我就斬殺你的赤兔馬。沒有了赤兔馬你就成為了撥腳鴨子,陷身在我的軍陣中,沒有馬匹借力的呂布,我讓你死的很難看。

心裡嘀咕著,劉備催馬向呂布衝去,寒光閃閃的馬刀迅疾的向赤兔馬斬去。

呂布嚇了一跳,抖手將長戟舞去,可惜,長戟上還帶著大斧,這一舞動顯得格外不倫不類。

「劉備!你竟然攻擊我的馬?這可是天下最好的馬,騎將交手你居然攻擊我的馬,你這個瘋子。」呂布急急甩動長戟,斥責說。

「規矩?無賴。」劉備簡短的為呂布下了評語,要求別人遵守規矩,自己卻隨意破壞規矩,對這樣的無賴無語言可說。

拼著挨上一長戟,這一次一定要砍傷你的馬,劉備下定決心,催馬再次衝向呂布。身後,暴雷的吼聲震耳欲聾:「呂丁董布,休得傷我大哥,燕人張飛張翼德在此,休走!」

張飛來了,劉備心情一卸,疲憊,恐慌、後怕,各種情緒接踵而來,呂布,給人的感覺彷彿是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劉備借各種手段,給自己製造了多個機會,但仍不能動呂布分亳,張翼德來了,正好接手。

張飛吼叫著,揮舞著長矛衝向呂布,呂布歪著頭,正在琢磨張飛的稱呼,隨即,呂布大怒,呂丁董布。呂布平生最恨別人說他父親多,盛怒中的呂布一抖手,長戟上掛著的大斧竟然奇跡般的脫離了長戟,解困後的長戟如蛟龍出水,怒虎出山,咆哮著向張飛殺去。

長戟與長矛交錯,八蹄騰飛,四個肩膀翻騰,兩個猛男殺到一起,廝殺中,張飛禁不住怒吼連連,怪叫聲聲。

借此機會,劉備整理了軍陣,全軍開始穩定下來,勝利的天平向青州兵傾斜。馬蹄聲如雷,一員大將劈水斬浪沖入中軍,劉備抬頭一望,正是左軍的關羽,便急問:「雲長,左翼情況如何?你怎麼來到這裡?」

關羽喘息未定,急上前摸摸劉備,問:「大哥沒事吧?軍師傳來消息,說哥哥上前戰呂布,情況危急,讓我速來支援。」

劉備恍然,怪不得張飛來的如此及時,可是,張飛的右翼情況足見穩定,左翼,在騎兵的連續衝擊下,陣線遙遙欲墜,關羽再離開,怎麼辦?

劉備再度問:「雲長,左翼情況怎麼樣?」

關羽欣然的回答:「大哥,此時管他什麼左翼,哥哥在,青州在,今日就是敗了,我們再拉起一支隊伍。」

「好」劉備一咬牙,下了狠心:「雲長,來,今日我們就把呂布留在這裡,即使左翼潰散了,也值得!」

張飛與呂布交手,三十回合過去了,雙方已經開始了突刺對攻,張飛仗著甲葉優良,乾脆以傷換傷,陷入了瘋狂境地!

「軍情緊急,雲長,速戰速決」劉備說著催馬衝入戰圈。

關羽緊跟著衝入。

赤兔馬比尋常馬高出一頭,與管亥比鬥,呂布佔了居高臨下,讓管亥只有招架之力,然,劉關張三人所騎的馬,也是類似赤兔馬的高大馬種,呂布已沒了高度優勢,而與之相鬥三個猛人都是當代的豪傑,尤其是劉備,轉來轉去對付赤兔馬,呂布陷入了苦境。

仗打到這份上,最開心的就是劉備,在兩兄弟的虎威下,劉備毫無顧忌的斬頭,砍脖子,砍的心情舒暢,戳的心花怒放,沒了馬看你怎麼爬出我的軍陣。

呂布打的心慌意亂,打的心情煩躁。怪叫一聲,乘劉備突襲自身前跑開的機會,呂布擋開張飛的長矛,關羽的大刀。催馬尾隨劉備而去,馬上,劉備聽到身後的馬蹄,一手舉起臂盾,扭身一刀向呂布砍去。

不能擋,一耽擱,身後兩人就會再次圍困上來,再要殺出重圍就難了,一時間,呂布做了決定,身子順著刀勢躺倒在馬上。

不好,劉備刀勢一沉,呂布大腿上中了一刀,不僅如此劉備還噁心的把刀向後一拖。

「我的馬」呂布心中慘呼。

「終於砍中赤兔馬了。」劉備心情特爽,舉起刀來和自己的兩個兄弟追擊呂布。

「呂布敗了』」劉備大喊。

「呂布,休走,你爺爺還沒打夠。」張飛吼叫。

「三姓家奴,別走,留下命來。」關羽咆哮。

呂布被打敗了,陷入苦戰的并州兵聽到這個傳聞腦袋裡頓時一片空白,有心想不相信這一消息,可惜呂布渾身浴血的身影隨即出現在大家面前,身後如狼似虎的追來三個惡男,手中的兵器鮮血淋漓。

那是呂布的血嗎?不等并州兵覺悟過來,青州兵發出天崩地裂的歡呼「萬勝!萬勝!」

劉備關羽張飛一直追擊到虎牢關下,關上滾木雷石如雨瓢潑,三人才收兵止步。

呂布逃的急,甚至連陷陣營也失落在關外,關門已經關閉,虎牢關外來不及逃脫的并州兵降的降死的死,獨陷陣營尚不屈服與青州兵相持不下。

新傷大將管亥垂危,劉備惡狠狠的衝進戰場一連劈飛為幾名士兵,劉備兇惡的吼叫道:「身臨戰陣,那個三姓家奴居然拋下自己的士兵逃竄,如此無恥之人值得你們效死命嗎?殺父求榮這樣的主子值得效勞嗎?你們的新主子是那個三姓家奴,舊主子可是丁原。呂布殺其身佔其地,你們也忘了舊主嗎?

給你們半柱香的功夫,不降則死,一群忘恩負義不知忠義的傢伙要來何用?弓箭兵弓弩準備,時辰一到不降者斬盡殺絕。」

陷陣營相顧失色,半晌一名將領模樣的人走出佇列低聲道:「願降。」

慘勝,一場慘勝呀,低估了騎兵衝擊力的劉備苦惱的坐在管亥床前,盤點著自己的損失:騎兵衝入陣中時,弓兵正準備射擊,隨後這些沒有防護的弓兵遭到了虎狼般并州騎兵的屠殺,傷亡慘重。

另外,騎兵的衝擊將陣型沖得四分五裂,被分割的步兵各自為戰,損失巨大。統計下來,左翼第十四軍團傷亡八成,中央軍團三千鐵甲兵,只剩在最後一層防線佈防的五百人完好,其他各防線能戰之人不足三百人,損失超過七成。右翼情況稍好點,但也有半數人失去了戰鬥力,第一第二軍團傷亡率在四成。

這場戰鬥真是得不償失的勝利,若再來幾次這樣的戰鬥,青州軍團也就不存在了。

騎兵,對付騎兵最好的兵種就是騎兵,以步兵對抗騎兵的強大衝擊力,若不是對方主將首先逃亡這場戰鬥誰勝誰負還真難說。

呂布以強大的衝擊力飄忽不定的攻擊方向,帶給了劉備很沉重的教訓,以步兵的速度永遠趕不上騎兵的腳步。堵無可堵,防無可防。若是呂布不是以個人武勇進行廝殺,而是帶著一隊鐵騎執行這種飄忽不定的攻擊,青州陣型早已經崩潰了。

「全軍,進抵虎牢關下下寨,元直,催促第五軍團加快腳步,告訴他們明日不到關下,按軍法處置。」劉備咬著後槽牙,惡狠狠地說:「元直,看來我們未帶騎兵來戰,失誤了,現在是不是調動騎兵來前線,與呂布再戰。」

徐庶沉思了一會,說:「主公,我軍慘勝,敵軍已經破膽,從青州調騎兵來,對東萊戰局不利。自出雲調騎兵來,路途遙遠,時間趕不上。不如主公捷報通報給酸棗盟主,再以青州兵曹從事的兵符,調酸棗的北海孔融軍隊來助戰。孔融雖然迂腐,但這是為朝廷大業效力,他必會遵從。有了北海軍隊的補充,我軍穩紮穩打,再調動騎兵也不遲。」

「好,就這樣定了。元直,還有一事,我答應俘虜全歸曹操,可是,陷陳營的兵將決不給他,你把陷陣營的將領喚來,我問問。」劉備叮囑道。

陷陣營那員大將入帳後,正見到劉備手持湯碗,用酒精給管亥洗滌肩膀上的傷口,一邊還柔聲安慰管亥:「忍著點,忍著點,疼過了就好了,傷口消毒後好得快。他*的,鄭渾這鎧甲做得真不錯,幸虧你穿了兩層鎧,不然真的掛了。回頭,我好好獎勵鄭渾。」

陷陣營大將一愣,作為一個主公,給一個家奴擦拭傷口,這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聽到腳步聲,劉備頭也不抬,說:「報上名來。」

那員將領略一沉吟,報名道:「陷陣營將領張遼張文遠,見過玄德公。」

是張遼,真的是張遼。陷陣營的大將居然是張遼,劉備控制不住顫抖的手,拿過繃帶,包紮管亥的傷:「今日我手下大將受傷,無暇招待你了,以後跟著我,好好幹。」

張遼朗聲回答:「願誓死追隨主公。」

第二日,天亮,第五軍團經過連夜趕路,終於與青州兵會合。三日後,孔融率北海軍前來聽令。劉備整頓攻城器械,開始對虎牢關發動攻擊。

與此同時,消息傳來,孫堅果然依約發動了攻擊,揮軍突入河東郡,攻下了陽城。

而曹操在此期間,收編了殘餘的并州兵,兵士由三千餘名擴大到了一萬一千名,戰馬兩千匹,並正式編組了一支騎兵。連呂布部下郝蔭也投降了曹操。

巨石遮空,火球飛舞,依軍法斬殺了拖延行動的第五軍團原軍團長之後,整個軍團陷入了瘋狂的攻城行動。

「轟隆」一聲巨響,虎牢關上發出一聲驚呼,劉備厲聲下令:「繼續投火彈,燒死他們。」草繩纏繞成的火球,球中心包裹著一個陶土油壇,燃燒的火球將壇中的油煮的拂騰,轟然炸響,火光四射。

這就是晉朝誕生的火油彈,現在他提早誕生了一百年,威勢果然不同凡響。蒸、炸、煮、煎,第五軍團十八般武藝齊上,晃眼之間,虎牢關成了一個大火爐,烈火熊熊燃燒,關上烤肉的臭味直衝鼻端,曹軍諸將、孔融兵士看得目瞪口呆。

劉備撥馬在關前緩緩地踱步,關上無人放箭。「投石車延伸射擊,架雲梯,攻城。」城上一聲驚呼,必砸中呂布一員大將,看虎牢關上在無人指揮防守,說明此人必是主持防守的大將,關上群龍無首,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第十九節 暗算

地獄般的虎牢關現在就彷彿是個大火爐,熊熊燃燒的火焰使得關牆令人無法*近,青州兵推著安放在輜重馬車底座上的樓車,緩緩*近關牆,不一會,樓車上的士兵回覆,關牆上已經沒有活著的士兵。

「投石車,用巨石轟開城門。」劉備發令。

一個鑲嵌在土堆上的木門能堅固到哪裡,確定好彈道,幾個巨石轟過,關門搖搖欲墜。

此時,青州步兵以挑選好登城地段,那是一段火勢稍弱的關牆,幾個樓車推近關牆,樓車上弓兵做好了壓制射擊準備,無數雲梯架上了關牆,格鬥兵頂著圓盾開始攀登雲梯。

「玄德,關門由我軍負責。」曹操一揮馬鞭,指著殘破不堪的虎牢關門說。

劉備點頭同意,關切的說:「是否需要我軍來幾輪投石。」

曹操一晃腦袋,答:「兵貴神速,關門打成這樣,足夠了,來人,命令步卒砍開關門,元讓,你準備帶領騎兵突襲。」

「好你個曹操,連剛組建三天的騎兵都用上了,想利用騎兵的快速,搶奪勝利果實嗎?」劉備暗自嘀咕:「命令,全軍加快登城,入城後,遇到敵軍不要糾纏,快速向縱深推進。北海軍尾隨曹軍,自關門入關,沿我軍前進路線向前推進,一路打掃戰場。」

隨後,攻取虎牢關的戰鬥變成了一場賽跑比賽。曹軍、青州兵比賽著向前突進,沿路到處是燒傷的并州士兵,少數完好的士兵,也失去了抵抗意識。

管亥養傷中,新降的張遼張文遠暫代了管亥的位置,在劉備身邊保護,看到昔日同胞如此慘重的傷亡,禁不住向劉備請求:「主公,曹軍正在四處收攏敗兵,無傷者編入曹軍,有傷者皆斬殺。如今,曹軍兵力已漸漸勝過我們,主公何不也收攏一些敗兵,傷者醫治,體建者編入隊伍,以補充我軍的傷亡。」

劉備一屁股坐在街中心的一塊旗桿石上,歎息道:「我與曹公軍制不同,天下各路諸侯,當兵者皆是*民,需要臉上烙上字以防止他們逃跑。而在青州,當兵入伍是一種榮譽,征戰之時,所獲戰利品多數歸士兵所有,而我只要征戰所獲的土地。當兵幾年退伍後,皆可獲功民身份,功民有權參政。傷殘退伍兵,稅收上也可以獲得減免,甚至可以不納稅,由政府供養。

所以,在青州,不是任何人都有權參軍。我若把一群俘虜當作士兵,對青州百姓就不公平。所以,我和曹公再戰前有個約定:所獲俘虜全歸曹公所有,其他戰利品,誰得誰有。你看,青州士兵沒有抓俘虜的,相反,抓馬的,扒俘虜衣甲的,奪俘虜兵器的比比皆是。

還有,你看,那幾個不參加劫掠,在戰場來回巡視的軍隊小組,是軍法團的軍法官,只要士兵不劫掠居民,那就是他們在享受勝利者的權利,軍法官就不會干預,一旦掠劫到了百姓,軍法官就會行使權力,進行監禁或者就地斬殺。」

張遼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劉備微笑著說:「你一定想說,為何你和陷陣營的士兵可以加入軍隊,是吧?我告訴你,青州律法嚴苛,我雖執掌青州大權,也需受律法約束,並不可任意而為。然而,青州百姓給予我每年十次特別赦免權,准許我超越律法,特別赦免十人。我在戰場上看到你作戰勇猛,心甚愛之,故此特別動用赦免權收下了你,而你的部隊作為一個整體,也需一次赦免。

這樣的話,新年剛過,我就使用了兩次特別赦免,不能再用了,再用,青州百姓就會罵我說,打特別赦免權都用在外人身上。所以,這些士兵我就無能為力了。」

張遼恭身行禮:「我今日才知,主公如此加厚於我,遼願為主公誓死效命。」

初步戰報顯示,據俘虜聲稱,呂布傷重,當夜就前往洛陽治傷,虎牢關上留下了健將曹性守衛,曹性在關牆上巡視時,不巧被我軍火油彈擊中,陣亡。故此,關上士兵已無人率領,曹軍夏侯惇已突出關外,攻擊城皋城,追擊殘兵。

唔,曹性,不就是呂布手下八健將中,排列在張遼之下的人嗎?夏侯惇的一隻眼睛就是他射瞎的,沒有了曹性,那今後夏侯惇豈不擺脫了獨眼龍的命運?而沒有了張遼、曹性、郝蔭這三名八健將之首,呂布手下只剩下臧霸、成廉、魏續、宋憲、侯成。臧霸再被隔絕到東海,今後,缺兵少將的呂布只是一條蟲,翻不起大浪了。

劉備心不在焉的聽著徐庶的匯報,瞇起眼睛,道:「虎牢已下,成皋城如驚弓之鳥,可一鼓而下之,不足為慮。元直,現在整個洛陽向我們敞開了大門,我軍下一步該如何處置?」

徐庶舉起指頭,在空中虛畫著地圖,說:「虎牢已下,董賊除了在偃師還有少量駐軍,其他軍隊都被孫文台牽制,我軍若是有一隻輕騎,可直逼洛陽,打亂董卓的遷都計劃。不過,我所擔心的是徐榮,若是我軍貿然突襲洛陽,徐榮自鐶轅關出兵,截斷我軍後方,這支突襲隊就危險了。」

徐榮,不可小視的徐榮,其鐵騎席捲洛陽東南,曹操孫堅都敗在他的手裡。現在我軍沒有騎兵,一但被他自後方襲擊,可在也經受不住虎牢關式的勝利了。

劉備慨歎道:「董卓有了徐榮,任何騎兵突襲的戰略都不適用了。我軍現在似乎只剩一條路,穩紮穩打,步步進逼。」

徐庶附和道:「方今之計,我建議立即連絡孫文台,讓他繞開鐶轅關、太谷城。進軍伊川,與洛陽隔伊闕而立。聯絡豫州刺史孔由,請他進軍陽城,威逼鐶轅關。而我軍抓緊時間休整,護送傷兵回青州,添置新兵來援虎牢,重要的是,調集騎兵來,做好攻擊洛陽的準備。」

劉備摸著下巴,答應道:「嗯,我軍攻克虎牢,是該休整一下了。沒有騎兵參與,我軍無法單獨戰勝徐榮。命令北海軍護送傷員回青州,把勝利的消息通知盧師(盧植);徵調近衛軍團赴援虎牢;命令出雲趙雲兵出昌黎,開始蠶食遼東計劃;命令太史慈前往出雲助戰;命令張郃把碣石城防務轉交給勃爾斤,然後統領出雲鐵甲軍進入平原防禦;命令沮授暫緩遣送遼東俘虜計劃,把俘虜編成五個罪兵軍團,在青州四郡與泰山郡進行墾荒。」

劉備曹操聯軍攻克虎牢,天下震驚消息傳到洛陽,董卓脫口罵道:「他*的,幾個豎子近如此逼迫我。」

李儒建議說:「主公,關東人馬不下數十萬,若隨劉曹跟進,人多勢盛,如何抵敵?不若用緩兵計,使人修和。另外,再調徐榮進駐偃師,以防關東人馬西進,並遣東郡太守胡軫督步兵五千,迎擊孫堅軍隊。主公在洛陽,也加快搬遷行動,如何?」

董卓認為此計甚好,遂派遣大儒韓融前往劉曹軍中,商談和解事宜,派遣少府陰循前往袁術軍中,希望袁術召回屬下孫堅,派遣執金吾胡班,將作大匠(軍械總監)吳循,越騎校尉王瑰前往袁紹軍中宣慰,勸令罷兵。

「他*的。」曹劉聯軍攻克虎牢的消息傳到酸棗來,袁紹怒罵道:「劉備,販履織席之徒,也敢如此輕視我?過酸棗不入營請安,兵進虎牢,連個招呼也不給我打,氣死我也。」

謀士逢紀建議說:「劉備,小患也,一個別駕小吏而已,不足為憂。青州富饒,然而,青州刺史焦和卻不能以青州之地資助我們,他現在手中無一兵一卒,乃無用之人也。主公有盟主之名,可代朝廷任免官員,若是焦和病逝,主公可任命新的青州刺史,奪青州之地以資我軍。

同時,主公可提兵進入虎牢,攜盟主之威,奪曹劉之功,驅劉備為先鋒,與董卓交手。主公若阻絕虎牢,分遣人接收青州,凡青州對劉備有所補充,主公皆可劫收,入自己囊中。若劉備戰勝董卓,兵力連續消耗不得補充,已不足為慮。他若敗了,主公可以盟主的身份,治他兵敗之罪。還有,若劉備聽到青州事變,想退回青州,主公可治他臨陣脫逃之罪。」

袁紹大喜道:「如此算計,不管劉備怎麼做,都免不了一死,真萬無一失也。」

「他*的。」劉曹聯軍攻克虎牢的消息傳到陽城,孫堅笑罵道:「竟叫玄德公搶了先手,全軍,進軍伊川,別落到玄德公後面。」

東郡太守(董卓假朝廷之名,新任命的太守)胡軫聽到孫堅進兵,督步騎五千來攻打孫堅,孫堅新敗未久,用兵格外小心。以誘敵深入之際,在伊川設兵伏擊,大破胡軫軍,斬其都督華雄。胡診僅以身免,隻身逃入洛陽。

「他*的。」劉備居然也在破口大罵。酸棗屯兵二十餘萬,日費糧草無數,坐吃山空之下,因糧草分配不均,諸侯已仇怨紛起。假造三公密函,首倡討董的東郡老太守橋瑁,因在筵席上嘲諷兗州刺史劉岱所做的詩文韻律不齊,劉岱憤然殺死橋瑁,兼併橋瑁的兵將,並任命王肱為新的東郡太守(東郡隸屬兗州),盟主袁紹竟然默認了既成事實。

看到諸侯開始自相殘殺,鮑信憤然引軍回自己的泰山郡。臨行前,修書一封,警告自己的好友劉曹二位,提防聯軍自相殘殺。劉備正是看到此信才怒聲大罵。

「逆惡未除,先自推刃,如何能成事呢?」曹操感歎道。

劉備急問:「我軍能戰之人,還剩多少?」

徐庶答:「連番大戰,除去北海軍、第五第六軍團外,我軍其餘五個軍團,能戰之人有七千餘名。」

虎牢關前,總共五個軍團參戰,最後剩下的人只夠編成兩個軍團,劉備欲哭無淚:「把剩餘兩個軍團變為兩個軍團,其餘軍團的建制暫時取消,以後尋機恢復。命令北海軍全體出動,立即護送剩下的傷兵以及第五軍團回青州。除了五具投石車,以及所有石彈火彈留下外,其餘的東西讓第五軍團全部拆卸帶走。第六軍團半數也要撤走,命令瑞棟統領北海兵,全權負責撤兵事宜,孔太守暫時留守虎牢,統領第六軍團殘部。」

曹操詫異的問:「玄德,目前我軍形勢大好,你竟要撤軍?」

劉備答:「撤軍,我還沒想到,但我要提防被人算計,第五軍團移動緩慢,撤退困難,傷兵和第六軍團也沒有戰鬥力。我這裡只要留下最能打仗的一萬士兵,足夠了。傳令,近衛軍團快馬加鞭,迅速赴援虎牢。命令樂文謙(樂進)兵出平陰,接應撤退人馬回青州。」

鮑信離去後,酸棗大營的消息不通。此刻,劉備尚不知焦和「病逝」的消息。焦和死後,袁紹任命新的青州刺史為其長子袁譚。袁譚接受任命後,立即提兵進入平原郡,窺視青州。

經過與冀州黃巾連番的戰鬥後,袁譚已成長起來,而此刻,青州五虎三位在劉備軍中,樂進兵出平陰,太史慈趕赴出雲,張郃尚未進入青州,青州主力一半在虎牢,一半在東萊,正好是最虛弱的時候。

三月五日,夏日炎炎,虎牢關劉備迎來了近衛軍團,與此同時,董卓派來的特使--大儒韓融,孫堅派來聯絡的韓當也到了虎牢,董卓特使執金吾胡班,將作大匠吳循,越騎校尉王瑰繼續東行,出虎牢往袁紹軍中宣慰。

「主公,我軍來援的路上遇到袁紹大軍,袁紹已拔營離開酸棗,軍隊綿延十數里,正在趕往此地。」近衛軍團統領厲尉低聲匯報。

「什麼?」劉備吃了一驚:「孟德兄,盟主拔營前來虎牢的消息,你可知道?」

曹操聽到這消息,也吃驚的說:「前幾日,我將我軍攻克虎牢的消息,傳報給盟主,未聞盟主有全軍移營虎牢的消息。」

袁紹統領大軍在酸棗連日飲宴,沒聽說他有戰鬥的打算。孫劉曹攻下虎牢伊川,雖然洛陽只剩下了東偃師南伊闕這最後一道屏障,也正是聯軍會同合力兵圍洛陽的好時機,然而,劉備卻從袁紹不通知前線將士,悄然進兵虎牢的行動中,嗅出一絲陰謀的味道。

「陰謀,陰謀在哪裡?」劉備努力的猜測著。



第二十節 敗退

「依袁車騎(袁紹成為盟主,自任為車騎將軍)的性格,親自統軍來前線與董賊交鋒,應該大張旗鼓,預先要求我們準備好車駕,做好接待工作,怎會一聲不響,突然拔營,全軍西進呢?」曹操也甚感疑惑。

袁紹為人好記仇,又好排場,這樣值得炫燿的事,他怎會不大肆宣揚,再者說,若不通知我們接待,而我們又招待不周,豈不讓他嫉恨。一聲不響前來與敵人交手,這也不符合袁紹一貫的行為準則呀。

「你們路上經過袁紹大軍,袁紹做何表示?」皺了一下眉頭,劉備詢問著厲尉。

「接觸袁紹後軍時,我軍喊出『青州援軍,開赴前線』的口號,後軍統領河內太守王匡立刻讓開了道路。到了中軍,我軍再喊口號,袁紹本軍不但不讓路,反而意圖阻擋我軍,我軍衝散袁紹中軍。到了前軍後,前軍山陽太守袁遺軍隊,兗州刺史劉岱軍隊,對我軍亮出了刀劍,差點動手,幸虧我軍速度快,對方來不及阻擋,被我軍一衝而過。」

「陰謀,絕對有陰謀,與我軍差點交手?這不太符合袁紹的性格。事出常理,必有*情。」劉備喃喃自語。

曹操勸解道:「玄德公何必多心,青州騎兵過袁車騎本軍不下馬,以袁車騎的性格,也許想揪他們下馬,教訓一下。被他們一衝而過後,也許車騎惱羞成怒,故此命令前軍收繳他們的武器,如此這般,就衝突起來。現在,我們就要開始攻擊洛陽,袁車騎眼看國仇家恨得報,我想,他絕不會在這緊要關頭與我們鬧內哄的。」

「內哄」劉備面前豁然開朗:「不錯,是內哄。」

自古以來,官府的袞袞大僚們,最擅長的就是鬧內哄。內戰內行外戰外行是他們的本色,每當歷史到了最緊要的關頭,總有人出來把有功之人幹掉,把我們的民族再次拖入苦難的深淵。國仇家恨,與官吏何干?只要他能保持權力繼續當官就行。

在諸侯怯戰徘徊不前的時候,劉曹聯軍努力奮戰,已威脅到袁紹的聲望和權位,這在中國,就是充足的殺人理由。從袁紹表現的態度看,不管怎麼說,他來意不善。

劉備心中暗自盤算:怎麼辦?一旦袁紹來到虎牢,不管他想出什麼花樣為難自己。那,都是人為刀牘我為魚肉,由著他隨心所欲。所以,必須打破這種局面,把主動權拿到自己手上。

後撤嗎?聯軍二十餘萬,綿延數十里。而經過與呂布一戰,劉備只剩下七千步卒,新增援的五千騎兵,以這樣薄弱的兵力衝擊二十萬正規軍,戰鬥持續十數里,即使袁紹的戰鬥力只有呂布一半,結果也是可怕的。

曹操見劉備目光閃爍不定,淡笑道:「後退不行,難道不能前進?」

「前進?」劉備恍然大悟:「對,前進……孟德兄怎麼看這事?」

曹操微笑著,說:「盧公(盧植)常言:玄德素來喜歡謀定而後動,現在看來,玄德公也太多心了。你雖然與袁車騎不睦,然而,袁車騎出身世家大族,滿門親屬皆被董卓屠殺,玄德公為袁本初報家仇衝鋒陷陣,袁車騎怎樣也要有所顧忌。若玄德公憂心過多,不如暫且避之,待我為玄德公在袁車騎面前干旋。事成,玄德公則回軍,不成,玄德公另想他法。」

好惡毒的曹操,前面是徐榮的涼州兵,以劉備這麼少的兵力去與徐榮硬碰硬,又是一個借刀殺人之計。不過,徐榮在前方,我便不敢前進了嗎?

想到這,劉備豪氣頓生:「孟德兄,並肩作戰這麼久,你我惺惺相惜。為防萬一,我打算馬上引軍出虎牢,前至偃師挑戰徐榮。不過,與孟德兄分手在即,情誼難捨。我想,與曹公簽訂一個協議--通商互市協議,你以為如何?

「什麼協議?通商互市?玄德公,你太會開玩笑了吧,我今日沒有尺寸之地,你要與我通商互市,哦,我今天早晨好像還沒刷牙哎。」曹操訝然。

「怎麼?孟德兄以為我回不到青州嗎?」

「哪裡,依玄德之勇,再加上手下這幾員大將和兵士,到哪裡都能創一番基業。只是,玄德公怎會想與沒有尺寸之地的我,訂立通商互市協議呢?」

劉備站起身來,意氣風發的說:「聯軍諸子,皆是豬狗,豈是成大事者?遍觀天下英豪,如曹公者寥寥。我認為,曹公早晚必能脫穎而出。

曹公欲騰飛萬里,難道不希望獲得最好的兵甲戰具嗎?而這些,我有。劉某與曹公並肩作戰多日,此趟若能與曹公訂立協議,也不枉在此戰鬥一場。

曹公,通商互市協議簽訂以後,你我二人領地可相互減免關稅,路橋稅以及其他過往捐稅,以貨物落地為納稅依據,也就是說,一旦商人們賣出貨物,在何地賣出的,就依何地稅率,一次性繳納落地稅,如何?」

曹操仔細盤算,怎麼算自己都不吃虧--青州貨物品種繁多,天下商戶半數在青州出雲,許多青州商人四處販貨經商。一旦簽定這一協議,自己徵收青州商戶所納的落地稅,比自己屬下人到青州經商,所繳納給青州的稅還多--好大的便宜。

同時,青州許多商品屬於控管範圍,禁止對外出售,若簽訂協議,獲得劉備的支持,對自己放開這些貨物的管制,那麼,光是收取青州商人的落地稅,也夠自己裝備一支軍隊了。

「也許,也許劉備給自己這麼大的好處,想以此拉攏自己,讓自己賣力為他和袁本初干旋?。」曹操打定主意,爽快的點頭道:「也好,玄德公加惠於我,我就狂妄點,與玄德公簽定這一協議。」

劉備點頭答應:「時間緊迫,我準備馬上走,等我叫來軍中大牧師,讓神靈作公證人,你我先簡單簽訂個協議,等曹公有了具體的領地,我們在詳細訂約。

嗯,我看這協議可分為三條:第一,雙方開放道路交通進行互市,對持有通行憑證的商人不得徵收雜稅,不得留難。第二,單一徵稅,在對方領地裡納過稅的商人,持納稅憑證,另一方不得重複徵稅。第三,商人之間出現交易糾紛,以當地判決為主……

對了,曹公,你打算用何種律法處理交易糾紛?我認為,我們最好使用一個統一的律法統一的標準……你現在沒想到呀……嗯,青州推行《契約法》、《公平交易法》多年,對處理貿易糾紛很有心得。不如,我們統一使用《契約法》、《公平交易法》……

唔,你同意了,太好了!那我就寫入《通商互市協議》,第三條,商人出現交易糾紛,以當地判決為主,適用法律統一選用《契約法》、《公平交易法》。

好了,曹公,簽字吧。讓神靈作為公證,若有違反協議,神必罰之,此所謂『神之約』。」

當時,曹操抱著反正現在沒有尺寸之地,佔了這麼大的便宜,對自己也沒什麼損失的態度,在劉備連哄帶騙的情況下,簽訂了這「神之約」。此後若干年,曹操平生最後悔的就是:在虎牢關,被劉備臨走時狠狠騙了一次……

協議簽完,劉備歪著頭,思考了片刻,毅然下令:「全軍,整頓兵甲,立即出關,帶不走的東西全部留給孟德兄。」

曹操略略謙讓道:「玄德公,太客氣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劉備來不及給曹操解釋,直接了當的說:「孫堅特使韓當與董卓特使韓融我未及接待,軍士們,快點把他們找來,曹公,我把這兩人帶走了。」

曹操放心不下,好意勸解道:「韓融,當世大儒,殺之不祥,玄德公,請不要冒犯。」

劉備冷冷的嘲諷道:「當世大儒,投賊的當世大儒又不是只有他一個。曹公放心,我只是想救他一命而已。如今袁本初正在火頭上,而聯軍氣勢正盛,這些人還來宣慰,恐怕死無葬身之地也。我到了關外,立即放歸韓融,也算是救他一命。」

一揮手,劉備顯出少有的慌亂,頭也不回,飛一般領軍出關。

「主公,我軍為何如此慌張?」一出關門,徐庶急問。

「元直,你聽到曹操那話嗎?他說:依玄德之勇,再加上手下這幾員大將和兵士,到哪裡都能創一番基業。你明白他的意思嗎?」

徐庶大驚:「曹操一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故此作出這樣的暗示。」

「是呀,以曹操之智,尚且不敢肯定我是否能回到青州,我豈敢在待在虎牢,等袁紹來收拾我?對了,我們走的急,帶上孔融嗎?」

徐庶答:「孔融正在陪伴韓公(韓融),韓公在,孔融一定在。」

劉備仰天感歎道:「政治就是這樣,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我與袁本初本是並肩戰鬥的人,現在可能成為仇敵了。今日我與曹操分手,不知再相見時,是朋友還是敵人。好吧,傳見大儒韓融。」

曠野中,烈日炎炎,蟬鳴聲聲,火辣辣的日頭曬在鐵質的鎧甲上,鎧甲熱的燙手,青州兵汗流浹背,行軍速度逐漸降低。

劉備溫言對韓融道:「韓公,董賊廢帝立帝,專斷獨行,暴虐橫行,百姓不堪忍受。我等為除漢賊,共興勤王之師,與董賊已勢同水火。這點,不是你能勸解得了的。可惜,聯軍不齊心,反而自相傾軋。我打算獨立向西,攻取洛陽,事成,則足以謝天下,不成,我就退守青州,作一個田舍翁,不問世事。韓公請回,請上報董卓,戰場上見。」

韓融抱拳而去,孔融不解,問:「劉國相(劉備現任齊國相),我軍為何匆匆離開虎牢,發生什麼事?」

劉備平靜的回答:「袁車騎突然領兵來虎牢,卻沒有通知我們接待,路上,遇到青州援軍,袁車騎竟然想攔截。我判斷,他必然想對我軍不利。文舉(孔融),我打算迅速奪路回青州,這一路將戰鬥不斷,異常艱苦,我想,文舉不如暫回虎牢,有曹孟德保護,袁車騎應該不會為難你。」

孔融考慮了一下,答:「青州五年無稅,萬民得以修身養息,此皆玄德公之功也。融不才,也是一個青州人,承受玄德公恩惠多年,此刻正是報答玄德公的機會,吾願與玄德公共進退。」

「疾風知勤草,危難現誠臣,好,有孔文舉同行,哪怕他千軍萬馬,哪怕他刀槍如林,我們一路闖過去。」劉備意氣風發,揚鞭大喊。

不過,孔融雖然豪氣沖天願意與劉備同行,卻滿腹疑感:回青州,怎麼向洛陽方向前進?這不是背道而馳嗎?有心想詢問,看到諸將都不管不顧,也不好再開口。

受劉備鼓舞,關羽張飛分赴各自軍團,大聲收攏隊伍。徐庶孔融張遼隨侍在左右,緩緩的壓住近衛軍團的馬步,逼近偃師。

接到韓融報告稱劉備軍逼近偃師,徐榮率軍迎擊,然而,青州兵稍一接觸,就緩緩向南方退卻,眾將紛紛建議追擊劉備,徐榮斷然否決。

「諸軍,逐漸脫離接觸,緩緩後退。」徐榮下令。

諸將疑惑不解,徐榮解釋道:「劉備軍曾戰勝過呂布,不該如此不堪一戰,還有,劉備軍與我軍交手的都是步卒,他身邊尚有五千鐵騎未動。步卒後撤,焉知不是為騎兵騰開衝刺的場地,我軍要是追擊他的步卒,正好讓他的騎兵攔腰一擊,那情況就危機了。青州兵既然退卻,我軍也退,全軍做好準備,迎擊他的騎兵。」

然而,青州兵似乎根本沒有交手的慾望,在步騎交替掩護下,青州軍全軍有序地撤向南方。

徐榮緩緩地長出一口氣:「我明白了,聯軍內部必然發生了變故,劉備軍這是往南方避禍。也罷,青州兵戰力非凡,我軍要是開打,即使吃下這股青州兵,傷亡也會很慘重。劉備既然不願打,他又脫離了聯軍,今後就不足為慮。收兵,上報丞相,我軍戰退青州兵。」

與此同時,劉備呼來傳令兵,命令道:「速去通報,我軍敗於徐榮之手,全軍潰散,退往陽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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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9:17 | 顯示全部樓層
商業三國 第四章21~25節
二十一節 巧舌
劉備潰敗的消息傳到虎牢,剛剛抵達的聯軍首領袁紹大恐。這個徐榮,竟然連敗聯軍內部最能打仗的三員大將,如何是好?

「怎麼回事,眼看形勢一片大好,不是小好,我都準備卸磨殺驢了,劉備居然敗了?」袁紹心慌意亂,暗想:「敗了還則罷了,最可怕的是,他還全軍潰敗,退往了南方的陽城山。如此一來,虎牢關前,再也沒有一支軍隊阻擋徐榮的進攻了。」

曹操心細,仔細的詢問傳令兵戰鬥情況,可惜,這個傳令兵識字不多,哼哼唧唧的說不出什麼,翻來覆去就一句話:「俺家主公讓俺來報告,俺軍敗了。」

怎麼敗的?--「那個慘噢,俺笨嘴拙舌,說不出來。」

軍隊情況怎樣?--「那個慘噢,俺笨嘴拙舌,說不出來。」

還有多少戰力?--「那個慘噢,俺笨嘴拙舌,說不出來。」

……?--「那個慘噢,俺笨嘴拙舌,說不出來。」

袁紹氣得渾身發抖,劉備怎麼派這樣一個蠢材來報信,難道他軍中聰明人都死絕了?現在怎麼辦?派曹操迎擊徐榮麼,他也在徐榮手中敗過呀!萬一再敗,難道以我盟主之威,要退兵躲避徐榮嗎?

「你去,給劉備回報,命他整頓軍力,速回虎牢。我將派孟德兄與玄德公聯手,再戰徐榮……算了,你也說不清楚……來人,傳大將高覽,命他帶五百輕騎趕往陽城山,勸告劉備立即回軍虎牢。」

曹操偷笑,一言不發,退帳之後,對於禁道:「本初(袁紹)真是好欺,劉備前來報信之人衣甲整齊,哪裡是經過苦戰之人?可笑袁本初竟然派遣一員大將前往陽城山,希望追回劉備,嘿嘿,劉備素以綁架人才出名,我料高覽必不能回來了。」

於禁問:「如此,主公何不對車騎將軍明言。」

曹操不屑的說:「我軍前方奮戰才營來這個局面,然而車騎勢力稍大,就毒殺焦和。任命自己的兒子為青州刺史,謀奪劉備基業,讓我甚為齒冷。劉備老謀深算,既已脫出袁本初的掌握,我們又與他有協議,今後就是我軍的強援。況且他臨走時,留下很多軍械送與我軍,我豈能無情無義,不替他遮掩。」

於禁心中嘀咕:你也知道劉備老謀深算?劉備的便宜豈是那麼好占的?袁紹稍稍作出攔截動作,他就嗅出了其中的陰謀,脫鉤而去。那份《通商互市協議》,白給我們那麼大的便宜,其中沒有陰謀--我不信。可我怎麼看不出陰謀在哪勒?

於禁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把話嚥回了肚裡。

曹操猶不甘心,補充說:「嗯,我再賣劉備一個人情,你去,暗暗派人前往陽城山,告訴他青州事變,請他盡快返回青州。」

當夜,陽城山上,劉備支開其餘人等,只留下關張兩個兄弟,淌著口水看著高攬的五百騎軍,樂呵呵的說:「高將軍,這些騎軍肯定是袁車騎手下的精銳了?」

高覽心不在焉的點頭回答:「不錯,我家主公手下有三千精騎,我臨走時,想到可能遇上徐榮的涼州兵,特地問顏良將軍借來這五百人……玄德公,請快點下令,全軍開往虎牢。」

劉備不好意思的笑著:「車騎將軍真是客氣,只道我為了給他報家仇,傷亡了一萬軍士,竟然撥給我五百精騎,補充我的軍力。你去,告訴車騎將軍,五百精騎雖然少了點,可我也卻之不恭了。」

高覽急了,忙辯解道:「玄德公,我奉令請你前往虎牢,這五百精騎之師只是沿途護送我的軍士,車騎將軍可沒說要送與你。」

劉備沉下臉來,陰氣森森的說:「沒說要送與我,也沒說不送與我,是吧?我為車騎將軍再前線拚死拚活,拼光了三個軍團,車騎將軍請我回去,再戰徐榮,難道一點禮物都沒有嗎?」

高覽敷衍道:「玄德公,你若想問車騎將軍討要這五百名士兵,不如先回虎牢,再與車騎將軍商量,如何?」

劉備滿臉堆笑走近了高覽,親切的自側面攬助他的肩膀,微笑著問:「高將軍,袁車騎打算如何處置我呢?」

高攬心中一跳,連忙掩飾說:「玄德公,此話怎講?你在前線為聯軍拚殺,士卒多有傷亡,車騎心中也常感懷,怎會因為一場小敗,就處置你呢?」

劉備臉一沉,隨即滿臉堆笑的說:「河北名將高覽?高高在上的高,一覽群山的覽--你也知道我在前線拚殺,勞苦功高。可你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背信棄義,恩將仇報,笑裡藏刀之徒嗎?」

高覽心中慌亂,只覺得劉備臉色變化的好快好快,而他的手臂把自己的肩膀攬的好緊。猛然間,高覽胃部似乎被巨錘撞了一下,只覺得天旋地轉,頭昏眼花。

劉備含笑收回了拳頭,放開高覽的肩膀,任他癱倒在地上嘔吐不止。晃了晃拳頭,劉備笑嘻嘻的說:「唔,這就叫笑裡藏刀,你是袁車騎心腹大將,別說你不知道他的陰謀。」

這一睌,劉備忽軟忽硬,高覽被折騰的欲哭無淚,五百精騎右臂劉備收繳了武器,最後,在劉備連哄帶詐的情況下,高覽盡吐所知。

天亮,劉備召集諸將宣佈高覽帶來的消息,與此同時,曹操派來的人員也送來了詳細情報。

「袁紹想和我爭奪青州?」劉備冷冷的笑著:「南皮城與平原城相距三十里,若是袁譚出其不意出兵平原,打著盟主任命的旗號實施佔領,平原很容易失守。

好在幾年前我們就開始遷移百姓進入樂安,平原也一直是我們青州的戰場,黃巾在平原禍害已久,百業凋零,田地荒蕪。當初我們逼黃巾入平原,原因就在於平原難守。袁譚入平原,平原我還有一張牌:於毒。

元直,立即派輕騎通過穎川回青州。告訴子正(沮授),利用於毒將軍騷擾袁譚,命令俊義(張郃)表面上不要與袁譚糾纏,動員碣石的南公牛部族,做好出戰的準備,一切等我回青州後再說。

鮑信已回泰山,田疇就可以抽身了。命令他迅速趕赴琅玡郡,接應我軍回青州。」

徐庶憂慮的說:「主公,我軍有五千騎兵,一萬步卒,每日所費糧草無數。從虎牢出來的時候我軍所攜糧草不多。主公必須馬上決定何去何從,找見糧草供應,否則的話,軍心必亂。」

劉備贊同的點頭,吩咐道:「喚韓當來,孫間曾收我鎧甲兵器,如今也該是他回報的機會了。等我軍從孫堅那裡接到糧草供應,立刻穿越穎川,向陳留進發。」

韓當此來,是有求於劉備,經過汝水之戰後,孫堅對這青州派遣的五百運送輜重的士兵讚不絕口,遲遲不願放他們回去。故此派遣韓當,正式向劉備提出請求,要求把這五百士兵劃撥給自己--沒有青州的命令,這五百士兵雖然無法回家,但也不願出戰。

「不行」劉備搖頭拒絕道:「青州兵服役是有年限的,他們的服役期任何人無權變更。我雖然執掌青州,但也不能強求屬下百姓變更服役對像和服役年齡。除非……」

韓當本已絕望,聽到事情有轉機,喜問:「除非什麼?」

「除非你們也按照規定,再他們服役期滿後,准許他們除役回鄉。還有,你我雙方必須結成盟友,簽定一個協議--《守望互助協議》,這樣的話,我可以對元老院交代說:他們在盟友那裡服役,等同在青州服役。元老院可以因此保留他們的田產和爵位,他們在你那裡獲得的功勳,也等同於青州功勳。

不過,青州可以給他們同等勳位,卻不能給予他們每月的勳位津貼。請你們在他們退役後,給予一定的補償。

如果孫文台願意滿足這些條件,我可以下令他們轉歸文台兄,聽文台兄的調遣,否則,我不敢答應你們這件事。」

韓當沉吟良久,問:「如果簽定《守望相助協議》,是不是我們招多少青州兵都可以?」

劉備答:「也不行,你們的招兵計劃必須上報青州元老院,然後經元老院審核,批給你們在各郡縣具體征招的名額,然後你們可以根據名額,在各郡縣招兵,基本上,批多少名額,你們可以招多少兵。」

劉備坦然道:「實不瞞你,青州刺史焦和突然在袁紹軍中病逝,袁車騎新任的青州刺史是袁譚,據說袁譚已領軍佔領平原,我需要立即趕回青州,可惜,我軍糧草匱乏,此地也不是久留之地,若文台兄願意供給我糧草,我將引軍向文台兄*攏。否則,我軍將穿越陽城山,到穎川孔由那裡就食。」

韓當慨然說:「我軍糧草全由後將軍袁術供應,雖然不多,可讓玄德公吃飽沒問題,淮南本身就是一個大糧倉,玄德公一萬餘人,豈能不夠。」

「好,傳令下去,全軍拔營,前往鐶轅關。」

韓當吃了一驚,不是說向孫堅*攏嗎?怎麼要發兵鐶轅關,那不是徐榮過去駐紮的地方嗎?去那干麻?

劉備解釋說:「我看徐榮與我交鋒時,全是騎兵上陣,他剛從鐶轅關移兵偃師,草料不可能全部搬運完畢。涼州將領李蒙,無用之人也。我軍繞陽城山、太室山走,突然自少室山而出,奪取鐶轅關不成問題。鐶轅關失陷,太谷守軍必然動搖,文台兄可急進攻取太谷,我與文台在太谷會合。」

韓當明瞭,立刻飛馬回報孫堅。

徐庶發佈全軍開拔的號令後,趕來詢問劉備:「主公,那高覽如何處置?」

「高覽嗎?喚他上來。」

劉備微笑著迎接備受摧殘的高覽,那滿臉的歡笑,讓高覽不住的打哆嗦。

「高將軍,這五百精騎可是車騎將軍的心肝寶貝,你自作主張把他們送給了我,如何回去見袁本初呢?再說了,你感於義憤,把袁車騎對付我的陰謀洩漏給我,你回去如何與袁紹相處?不如--」劉備拖長了聲音,等待高覽的答覆。

高覽氣急敗壞,急辯道:「玄德公,我哪裡是自作主張把五百精騎送與你,我哪裡是感於義憤把車騎將軍的計謀洩漏給你,分明是……」

劉備打斷高覽的話,說:「看來,高將軍還以為自己能回袁本初那裡,袁本初為人,睚眥必報。你走後,我若如此宣傳你,不知袁紹是否有耐心調查清楚?」

高覽啞口無言。

劉備繼續勸解道:「如今,袁車騎鋒芒正盛,天下之大,你也只有跟我走了。若是在我這裡干,你最好照我說的宣傳自己,否則,你毫無功勞,怎麼和我的部將們相處,我怎麼能夠把那五百精騎再交給你統領?」

高覽悻悻的說:「原來,不管我在不在你這裡干,都需要按照你的說法,說我自己?」

劉備拍著高覽的肩膀,寬容的說:「要叫主公,今後你必須稱呼我主公。來,叫一次我聽聽。不管怎麼說,我對待部下比袁紹要好,跟我干,不會虧待你。」

高覽吹鬍子瞪眼半晌,心不甘情不願的低低喚了聲:「主公。」

劉備心花怒放,也不介意高覽的態度,命令道:「去,立即整頓隊伍,我軍馬上行動,兵出陽城山。」

徐庶看著高覽的背影,問:「讓他統領五百精騎,不怕他帶兵逃跑?」

劉備淡笑著,答:「那五百騎兵,若是打散了編入我們的隊伍,也許他們會趁機溜走,然而,由他們原統領高覽繼續管轄,他們不知道具體情況,一定不敢異動。天下,還有比我們待士兵更好的地方嗎?等到他們享受到了功勳之士的待遇,攆他們,他們都不會走。

高覽麼,現在猶豫未定,他怕袁車騎,也怕我們無法回青州,只是現在沒有一個更好的主子投*,等到他看到希望,士兵們也開始對我們歸心,那時,我才不怕他跑路。」

「略有收穫呀。」劉備感歎道。

顏良、文丑、張郃、高覽是河北最著名的四猛將,號稱「四庭柱」。高覽在官渡之戰時,曾與許褚大戰過若干回合,不分勝負,也算是一員超水準的准一流武將。五百精騎麼,雖然比不上近衛軍團,雷騎狼騎,然而能削弱袁紹的實力,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天下萬事,以人為本,雖然受到袁紹的逼迫,丟失了一些軍械,然而能夠綁架了高覽,也算略有補償。



第二十二節 脫鉤

劉備來到了號稱「五嶽」中的中岳的嵩山,如果不是彈盡糧絕的情況下,劉備也許會好好遊覽一下這天下五嶽中的中岳嵩山。劉備遺憾的默默想著嵩山的描述,嵩山由東部的太室山和西部少室山組成,據說兩山加起來有72座山峰。山色秀麗,峰巒奇特。最高峰太室山海拔1440米。

這時候的嵩山還沒有寺廟,也沒有馳名天下的嵩山書院,山中的小道全是獵戶用腳踩出來的。山路狹窄難行,在這樣狹窄的路上,進行萬人大行軍,雖然劉備心急如焚,卻不願士兵傷亡在山路上。故此,這嵩山走了整整兩天,第二日傍晚,劉備軍中吃完了最後一粒糧食。

絕糧了嗎?劉備捏著乾癟的乾糧袋,看著前來報信的徐庶,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前衛營已到了山口,距我們這裡不足三里。我們今晚就必須拿下軒轅關。告訴士兵們,我們明天早晨如果不能在軒轅關吃飯,就要在山路挨餓。命令他們不要舉火,立刻就地休息,三更時分,偷襲軒轅關。」

打量著手下的將領,劉備心中暗自盤算:這個偷襲的工作必須讓一個仔細的人干,關羽太傲氣,不適合;張飛太暴躁,也不行;高覽嗎,心緒未定,不能讓他去,只有-對了,讓張遼去,這人可是個偷襲專家,歷史上曾用幾百人偷襲孫權大營,殺的孫權20餘萬人馬鬼哭兒狼嚎。

「文遠(張遼)。攻襲軒轅關,由你擔任主將,趁天色未黑,你再去挑選些軍士,補入陷陣營,今晚,文遠,給我看看你的武勇。」

張遼大聲回答:「諾」。

是夜,三更,張遼率領300新編陷陣營士兵偷襲軒轅關,以搭人牆地方式爬上了關牆。開關卸鎖,5000近衛軍自山路呼嘯而出,一舉奪取了軒轅關。關內守將李蒙自睡夢中驚醒,來不及逃遁,被張遼斬殺。3000守關士兵,半數傷亡在自相踐踏上,其餘士兵在睡夢中遭張遼軍士屠戮。降者不及200人,陷陣營傷亡僅60餘人。

天亮,劉備哨探回報,太谷城還在涼州兵手中,劉備隨即歇兵一日,等待孫堅的到來。第二日,孫堅仍無動靜,劉備無奈,率領疲憊不堪的士兵奔襲太谷,太谷守將不敢交鋒,隻身逃走,不知所終。

此役,劉備共繳獲戰馬2000匹,兩城被俘的士兵,多被劉備解除武裝,轟趕到曠野。

再一日,孫堅仍未到來,心急如焚的劉備不耐久等,看到士兵已恢復疲勞,遂命令士兵將能帶的糧草都帶上,士兵們背著大袋小袋,繳獲的戰馬上也馱著巨大的草料包。全軍用最快的速度撤離軒轅關、太谷,進入了豫州穎川郡。

「可惜,兩城的糧草我們還沒有搬空,不知道孫文台能不能趕得急?」劉備騎在馬上,邊走邊嘟囔著。

徐庶慨歎道:「主公,你為何不許我們把剩餘的糧草燒掉,萬一孫文台趕不及,兩城被徐榮重新奪取,這糧草豈不回到了董賊手裡。」

劉備搖頭歎息道:「糧食,在地裡長一年才能成熟,這中間花費了農夫多少心血,我若一把火燒了,這多可惜。況且,今年的中原大地上,青壯勞力都在打仗,年底會有什麼收成,難說。

「即使這些糧草落不到孫文台手中,若兩城附近的百姓聽到我們撤軍的消息,有膽子進城拿走糧草,也算能借此暫渡饑荒。若這些糧草回到徐榮手裡,既然他奪回了糧草,也就不會再向百姓搜刮,百姓也可剩下一點口食,多活幾日。

「所以,別去計較這些糧草落在誰的手裡,它,正落到了我大漢子民手中。」

一旁的孔融聞言讚歎道:「我常聽國子尼(樂安太守國淵)說:玄德,大仁也。夫小仁者,止於妻子。大仁者,恩及四海,行事不計毀惡,但求無愧於心。我常恨不能聆聽當日的廣繞之誓,今日方知道玄德公之仁心。」

說著,孔融搖頭晃腦地長吟道:「夫聖人之於天下百姓也,其猶赤子乎!饑者則食之,寒者則衣之;將之養之,育之長之;惟恐其不至於大也。仁人這德教也,誠惻隱於中,至誠於內,不能已於其已……」

劉備軍隊遠去地煙塵尚未消散,太谷城外又來了一支軍隊,孫堅軍終於到了,見到完好的糧倉,孫堅歎息道:「我與劉備在洛陽一見,人皆以為其瘋狂,我卻知道其真英雄也!聽說他這次戰勝了稱雄洛陽的飛將呂布,可惜我來晚了,見不到他一面,可惜。」

程普手搓著糧食,惋惜道:「真是巧合呀,正好是袁術看到我們連戰皆勝,不給我們發放糧草的時候,而主公恰好要糧不在營中,劉備送信來了。一來一去耽誤了這麼幾天,竟與玄德公失之交臂。這裡糧草充足,若是我們早與他聯手,何置於為糧草供應和那小人袁術鬧翻?」

孫堅歎息不止:「昭德謀(程普)這麼說,你是贊成和劉備聯手了?」

程普回答:「主公且慢答覆,車騎將軍以盟主的身份壓制玄德公,我看,玄德公也不敢輕視車騎的任命,主公且看。玄德大人退卻地方位是朝往琅琊,琅琊由他另一個家臣陳群陳長文治理,若是陳長文接納了玄德公,青州必然匍匐在玄德公的腳下,否則,玄德公必然四處亡命。主公且等玄德公到達琅琊,再作表態。

「至於那500士兵麼,主公可以明白地告訴他們青州的處境,告訴他們,等玄德公重掌大權後,你再送他們回青州,如此,這段時間他們將不得不為我們賣命。」

孫堅大喜。

三月十日,夏,烈日炎炎,劉備軍進入穎川。

穎川。這個漢代才子學者彙集的地方,現在已經荒蕪殘敗,有先見之明的學子已提前把家遷離這兵馬來去縱橫地戰火之地,來不及遷離地學子已在戰亂中斃命。

戰亂年代,讀得起書的富家子弟是軍隊擄掠的首選目標,黃巾來了要搶劫他們,官軍來了要他們出糧出錢。漢代沒有印刷術,圖書典籍都*手工抄錄。在黃巾焚燬的家園中,有多少珍貴的書籍消失,誰也不清楚。

站在空蕩蕩的大街上,聽著耳邊風吹過殘垣斷壁發出的嗚咽聲,劉備欲哭無淚:「輕盈娉婷,月旦廬評,紫芝眉宇。張緒風情。呂生骨秀,衛子神清,臥訂逸少,升座延明。旋成鳳尾,笑點龍睛,興懷也。使後之覽者,有感斯情。

這裡,就是書生意氣,評點江山風流人物的穎川書院嘛?月旦評在哪裡?評點人物的名士在哪裡?我來過這裡,這裡不應該是這樣,這段歷史也不應該是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地變革都是以暴亂、屠殺、焚燒開始,以換湯不換藥的恢復舊秩序結束,為什麼我們每隔200年就要等待一次被征服,被奴役,被屠殺,被毀滅。」

孔融默然,徐庶垂淚。

感懷良久,劉備揮手命令部隊啟程。2日後,全軍穿越淮陽國,進入陳留郡南部。

踏入陳留郡,劉備欲行且止,在馬上發了半天愣,方不甘心的嘟囔道:「過其門不入,我以後還有機會嗎?」

身邊,徐庶孔融茫然不解,劉備也不加解釋,兀自下令:「全軍改向北行,我們在寧陵休整兩天。」

寧陵,位於酸棗東南約120公里。雖然接近了袁紹原來屯軍的地方,然而,事變以後,劉備掩蹤隱跡地急行了七八日,得不到消息地青州一定很著急,同時,劉備也迫切需要知道外界的訊息。

另外,據說陳留太守張邈部下小卒、陳留已吾人典韋與帳下人不和(讓超級猛將當一名小卒,他當然不會和帳中小卒和睦了),最後典韋殺死數十人,南逃往寧陵躲避。在此地,他結識了陳留平丘人毛玠,被推薦給曹操。

計算時日,諸侯組成聯軍已有三個月了,糧草吃盡正是該散攤子的時候。典韋也該殺人逃命了吧。想到這員數一數二的猛將,即使在逃命過程中,劉備也不願擦肩錯過,因此軍隊特地轉向,以聯軍的名義叫開寧陵城門後,劉備小心謹慎地指揮大軍接管寧陵城,並拘捕寧陵官員,封鎖入城地消息(與聯軍舊大營太近,不得不防),探馬四處打探周圍的消息,同時向青州傳達自己脫困的消息。

忙完這些後,打著補充士卒的名義,劉備派遣一支招兵隊伍,走上街頭開始招聘士卒。暗地裡,還派遣人員四處打探寧陵的傑出人物。

徐庶看到劉備這番舉動,不解地問:「主公,寧陵沒聽說出過什麼武學大家,百姓也不好習武當兵謀生,在寧陵招兵,兵員素質豈能保證?」

劉備想了想:也對呀,招來一郡綿羊,混入猛虎的隊伍裡,別把猛虎帶壞,染上了綿羊習氣。

招招手,劉備喚來張飛,命令道:「翼德,你來負責招兵事宜,招兵地標準麼,有人擋得了你三合,他就是我們的兵了。」

高覽聞之,嘟囔道:「擋得了翼德三合?你這是招兵呢,還是招將?」

劉備沉吟著,答:「我軍與呂布一戰,我最大的收穫就是:對付正規軍的騎兵,除了要有嚴整的點陣外,還需士兵具備個人格鬥技巧。以前,我軍對付的都是放下鋤頭拿起刀槍地農夫,我軍可以*嚴整的陣型戰勝敵軍。

「而涼州并州騎兵,卻是在邊地久經戰鬥的勇士,他們的個人格鬥技巧很高,僅僅依*陣型,決不夠。我們必須秘訪天下武學大家,創立一套適合我們戰陣的格鬥術,保證我們今後百戰百勝。

「另外,我這次回青州後,也要對軍事再次改革,編製新的軍團體制,以適應今後的戰鬥。

「雲長(關羽)、文遠(張遼),你倆對步兵戰鬥技巧精通,今後青州步兵由你們負責訓練、組織;翼德(張飛)、勝景(高覽),你倆今後負責騎兵訓練。具體事宜,等我回到青州再討論。」

與此同時,在太谷,胡軫軍進入孫堅,企圖重奪太谷糧草,胡軫的騎兵突襲到太谷時,孫堅兵正在搬運糧草,軍士們見到敵軍忽至大為恐慌,獨孫堅談笑自若,與人下棋。等到士兵整理好隊伍後,孫堅起身迎戰胡軫。

胡軫見到孫堅軍勢嚴密,料不可戰勝,遂引軍全身而退。

董卓得報,大怒,親自帶領孩兒呂布,統軍進入伊闕,準備與孫堅決戰。

而洛陽東線,在徐榮的壓制下,袁紹不敢寸進,劉備前車之鑒,曹操也不敢奮力作戰,怕引起袁紹的嫉妒,三月十日,軍中糧草吃盡,部分聯軍開始撤走。為了維持聯軍,袁紹急命才進入青州的袁譚徵集糧草。

此時,劉備尚未得到探馬的回報,不清楚外界情況的劉備,正率領侍從在寧陵的大街小巷閒逛。

一個小小的寧陵城,掘地三尺,兩天裡沒有發現典韋,令劉備鬱悶不已。兩天裡,劉備轉遍了寧陵的所有街巷,可以說,現在的寧陵,劉備比自己的後花園熟悉。

悶悶不樂地回到徵兵處,張飛正百無聊賴地打著瞌睡,劉備長歎道:「諾大的寧陵,竟無一個人值得垂顧。罷罷罷。我軍已經停留兩日,等今日晚各方回報後,我們打點行裝,明日一早動身。」劉備無奈地呻吟著。

「汝敢小看天下英雄呼?」一聲巨喝嚇醒了張飛。

「翼德,讓他看看什麼是天下英雄?」劉備晃著張飛的肩膀,指點著這名相貌醜惡的男子。

張飛朦朦朧朧地起身,舉起了手臂,擺了個POSS,顯示他的肱二頭肌。

劉備一陣惡寒,舉起案上的水壺,把裡面的水澆到了張飛頭上。

張飛咆哮著,隨劉備的手勢撲向了醜惡男,雙方拳來腳往,片刻間,只聽見一連串的肉響。

激鬥中,醜男喘息未定的回答:「我乃……」

未等話說出口,醜男脖頸上早中張飛一拳,半句話嚥回肚裡。

醜男暴跳如雷,正準備奮力還擊,劉備再度詢問:「你今天吃早飯了嗎,早飯吃的飽嘛,為什麼拳腳如此無力?」

醜男奮力回答:「誰說我拳腳……」

肚上又中了一拳,把醜男的話打斷。

如此,張飛毫不留手,劉備不斷插言詢問,醜男無法分心,答話老是半句就被打斷,片刻之間,醜男傷痕纍纍,搖搖欲墜。

張飛咆哮著,隨劉備的手勢撲向了醜惡男,雙方拳來腳往,片刻間,只聽見一連串的肉響。

張飛醒了,暴跳如雷地大吼:「醜鬼,你惹惱我了,看拳。」

拳腳相鬥半晌,張飛稍稍佔了上風,劉備突然插話問道:「你是何人?如何稱呼?」

激鬥中,醜男喘息未定的回答:「我乃……」



第二十三節 搜刮

張飛與醜男相鬥,不一會,周圍擠滿了圍觀的閒人。漸漸地,醜男越打越力弱,一不留神,頸上中了一拳,翻身軟倒,一肚子沒回答的話,也憋了回去。

隨即,張飛得意洋洋地一屁股坐在醜男身上。

「這不公平」,人群中傳出一個聲音,話音才落,圍觀的百姓轟然逃散,把那個說話的人孤零零顯露出來。

「哦」劉備詫異地問:「你說說,怎麼不公平法?」

那漢子身材修長,膚色白皙,面貌異常俊秀,幾乎疑心是女子裝扮而成。仔細一看,頷下喉節突出,確實是個男人。

看了看周圍,長長的大街上沒有一個人,四周店舖裡,躲躲閃閃地有人探頭觀看,這名俊秀的青年起勁嚥了口吐沫,開口說:「大人的手下與此人相鬥時,大人卻不斷地詢問他問題,以大人的身份問話,小民豈敢不回。若要回答,就會分心。大人似乎看出了此漢子笨嘴拙舌、說話費力,故此不斷地向其提問。此人這敗,可以說是大人與手下合力打敗的。」

張飛跳了起來,暴叫著:「小子,你敢說我不行嗎?」

那醜男聞言,趴在地上懊惱地捶打著地面:「我說……我說……卑鄙呀……」。

劉備低下頭來,微笑著安慰那醜男:「方今亂世,世人為了活下去,無所不用其極,今日你敗了,也該明白一個道理:光有一把力氣,在這亂世,也不見得能活下來。

「好了,能和翼德相持這麼久,就錄用你了,今後你跟我混,誰也欺負不到你。翼德,把他帶去我的侍衛營。」

那漢子痛哭失聲,嗚嗚咽咽地說:「5555……好卑鄙……我……可不想……給你當兵。」

「那你來幹嘛?」劉備突然陰沉下臉,冷冷地道:「你來徵兵處,不為當兵,幹什麼?你可別我說:我聽到你們小看寧陵人,心中不憤,故此到這徵兵處鬧事。軍法無情,若真如此,我也救不了你。

「哼哼,翼德,拉他去洗個澡,給他換上軍裝,發給他安家費,從今以後,他就是我侍衛營地人了。」

轉過臉來,看到那名俊秀的漢子正準備溜走,劉備揚聲召喚:「你,給我站住。不錯,不錯,很聰明,能看出蹊蹺來。翼德,把他也算上,我們現在結束徵兵。」

張飛一腳踹倒了桌椅,興奮地大喊:「可算完了,不過,大哥,我們才招了兩個兵。」

劉備憋住笑,淡淡地道:「我所招的是老虎,而不是羊,此地,招到兩隻老虎足夠了,要一群羊來何用?」

議事大廳裡,劉備眉開眼笑地看著這兩人地名冊:果然,那醜惡男就是典韋,據說其「曾為友報仇殺人,提頭直過鬧市,數百人不敢近」,初到曹營,為曹操演武「挾戟驟馬,往來馳騁。忽見帳下大旗為風所吹,岌岌欲倒,眾軍士挾持不定……韋下馬……一手執定旗桿,立於風中,巍然不動,操曰:此古之惡來也!(註:惡來--商紂臣子,以勇力聞名)」

據說,典韋是三國中氣力最大的人,只是招式笨拙,故此排名不*前,只好在呂布、張飛、趙雲之下,為三國第四猛將。這一下子,賺翻了。

那名俊秀的漢子也不簡單,他是三國第一謎團人物:汝南人陳到陳叔至。據說在蜀國中,是與趙雲相提並論的人物。蜀漢的托孤堂中有他的名位,然而,史書上提到他,只是淡淡幾筆,與趙雲比較了一下,就一筆略過。

史書上,關張等五虎上將是在一起立傳記的,此人「名位常亞於趙雲」,也就是說,他是類似於粟裕那樣的人物--當不成上將,然而卻是第一中將。遺憾地是,史書中對這樣一個人物卻記述很少,原因眾說紛紜,都沒有實據。

「軍中號令繁瑣,若是讓典韋這樣的人物學習軍中各種號令、標誌,不知道他何時學出來,這樣吧,就讓他做我的貼身侍衛,官銜暫時不授。陳致嘛,人很聰明,帶回去送到軍樣。」

劉備敲定了兩人的安置,詢問道:「元直(徐庶),今晚哨探全部回來後,我軍是不是明日動身,穿越豫州梁國郡,自沛郡北部進入徐州楚國郡。或者走北路,穿越兗州山陽郡、東平國、魯郡,進入泰山郡。」

徐庶察看著地圖,答:「兩條道路都有利有弊:北路雖然路遠,然而,兗州山陽郡、東平國、魯郡的太守以及屬官都是聯軍的人,而且都在前線,我們以聯軍的名義過境,估計不會留難。然而,萬一是盟主有心,下令攔阻,這些地方我們將寸步難行。

「南路,陶謙沒有參加聯軍,軍力全在本州。從這走,弊處是:萬一他攔截我軍,我軍不得不一路戰鬥。好處是:陶謙不會聽從盟主的號令,一旦主公親至徐州,與他握手言和,今後青州貨物將會南下無阻,我建議,走南路。」

「好」,劉備長身而起:「立刻派出兩路人馬,一路前往青州,通知我們前進地路線,順便命令東萊軍隊進入琅琊,琅琊民軍全部動員。再一路前往徐州,請求陶謙准許過路,告訴他,他有心腹大患--東海盜匪臧霸不聽節制調遣,我願順路為他除之。待我滅臧霸後,請他進軍東海,接收臧霸屬地。我邀請他到楚國彭城會談今後合作事宜。」

楚國彭城,劉備察看著軍情簡報,儘管劉備可以隱瞞自己的行軍路線,然而臧霸仍嗅出了危險,沂源城守周倉率第23軍團,萊蕪城守裴元紹率第24軍團,蒙陰城縣尉楊鳳率第21、22軍團緩緩向前線壓來,琅琊郡北部全部動員。鋪天蓋地的民衛隊壓向了東海郡。

一見勢頭不妙,騎都尉臧霸立即下令費城的前黃巾盜匪孫觀、吳敦、華縣地尹禮自費城、華縣撤軍。全軍收縮回東海郡治所郯縣固守。然而,早已盯緊他們的劉備遣張飛高覽統領近衛軍團,遠遠繞過郯縣,自蒼山而出,突襲了撤退中的孫觀、吳敦、尹禮,5000騎兵對2萬步卒展開了大屠殺,孫觀被高覽擒獲投降,吳敦、尹禮被張飛斬殺。

外無援軍地臧霸困守郯城。獲得消息的陶謙立刻對臧霸翻臉,駐守琅琊南部的曹豹徐州軍迅速南行,跨入東海郡,陶謙自提5萬大軍自下邳而出,兵圍郯城。

「聯軍那邊怎麼樣了?」劉備抬頭詢問徐庶:「自我們出虎牢以來,聯軍消息一直不清,現在我們即將回青州,聯軍有何動作,豈能一點不知?」

徐庶答:「我軍一直在移動,現在四方匪患,道路不靖,哨探無法走遠,訊息不暢也是必然。

「再者說,目前四處郡守都在參加戰鬥,我軍打探的對象只能是百姓--百姓見到軍隊來了,只會躲藏,豈會關心誰勝誰負?主公不需憂心,明日陶謙來後,聯軍情況一問就知。」

門簾掀開,孔融興沖沖地走了進來,說:「玄德公,我打聽到彭城有一大賢,玄德公可願去拜訪一下?」

劉備皺了皺眉頭,問:「可是彭城張昭,張子布?」

孔融連聲回答:「正是。」

孫權建立的吳國有兩大支柱,所謂:「內事不決問子布,外事不決問公謹。」周瑜周公謹,終張昭張子布是吳國的兩大支柱,劉備早有所聞。

然而,劉備一心想建立的是一個武人政權,是一個尚武習氣濃厚地崇尚征伐掠奪的朝廷,對於文人的搜羅,遠不如綁架武將熱心。張昭,作為一個宗族勢力雄厚的儒家子弟,正是劉備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去見張昭嘛?現在恐怕不是時候。

徐庶用腳暗暗踩了踩劉備,劉備立刻會意,滿嗚嗚咽咽口答應。

難得孔融想為劉備搜羅人才,如果拒絕,會掃了孔融的面子。再者說,依張昭的名氣,如果劉備過門不入,會讓人們以為劉備不尊重人才,如此,很可能引起天下士子地反感。

「拿我的名貼來,我隨文舉(孔融)拜訪張昭張子布。」劉備一臉爽朗的笑容,費力地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來。

不等走近張昭府邸,遠遠地看見府上人來人往,亂糟糟一片。劉備稀奇地問:「文舉,竟有這麼多人前來拜訪張子布嘛?」

孔融留心觀察,慌忙道:「玄德公,不好,快遞名貼。」

說完,孔融似乎還不放心,拿出自己的名貼一併附上,高聲大喊道:「請通報,中山靖王之後、中郎將盧植門下、前遼西屬國出雲國主、青州別駕、齊國相、涿縣劉備劉玄德,偕同北海相孔融,求見張子布先生。」

乘孔融揚聲唱名時,劉備打量著四周,果然也發現了其中的蹊蹺:張府家丁正在收拾行裝,而且,居然連床都搬上了車馬,看樣子是打算舉家搬遷。

唱名完畢,不等張府管家回話,孔融埋著頭,急急拉著劉備闖進了張府廳堂,「來巧了,來巧了,張子布,別急著走,看我給你帶誰來了?」

一個峨冠博帶,瘦小,滿臉堅毅的漢子匆匆衝出了廳堂,毫不客氣地問:「你便是劉青州,劉玄德嘛?將軍海內英雄也,也聽說過我張子布之名嗎?」

劉備詫異地答:「在下是劉玄德,沒錯,可卻不是劉青州,也稱呼不得劉將軍。」

對付張昭這樣古板的人,來不得半點虛假。將軍的稱呼還則罷了,劉青州這稱呼,是說劉備具有青州刺史或者青州牧的官職--這官職可不能妄稱。

張昭揚了揚眉,問:「朝廷敕命已下,玄德公升任青州牧,揚武將軍,封列候。玄德公還不知道嗎?」

「有這事」,劉備疑問:「哪個朝廷?」

張昭翹起了鬍鬚,怒氣沖沖地道:「哪個朝廷?當然是大漢朝廷了,難道有別的朝廷不成?」

劉備正色回答:「袁車騎在酸棗會盟,從此任免官吏不再經董賊劫持的朝廷之手。在下一路行軍,未曾收到外界信息。我想問的是,這任命出自袁車騎之手,還是朝廷之手?」

張昭答:「我接到消息,說是玄德公才從虎牢退軍,朝廷的任命就到了。當時恰逢曹孟德當關,不敢阻攔,故此放朝廷使者過了虎牢,前幾日,朝廷使者已入青州,宣讀詔書。」

劉備眼珠一轉,立刻明白了董卓的意思:韓榮自虎牢回去後,他必然知道聯軍內部不和睦的訊息,藉著任命自己為青州牧,讓自己有和袁紹爭執的大義,以此來擾亂聯軍。曹操看到諸侯兼併已經開始,自存私心,遂放使者過關……

「那麼,青州現在情況如何?」劉備探問。張昭出身世家大族,在這亂世裡不可能不留心周圍的局勢,他也有這個資本加實力,打聽到高層的內幕消息。雖然,自己的近衛軍團回來後,這些消息也能獲得,但早知道一點,總是心裡安慰。

張昭搖頭,答:「使者入青州宣讀詔書,是三日前的事,正好徐州商人縻竺自青州返回,我才知道這一消息。其他情況嗎,據說,袁譚驅趕20餘萬冀州婦孺進入青州,並在平原徵收糧稅,平原叛亂再起。管亥管炳元已經被任命為第三、四軍團統領,帶傷前往平原平叛。」

劉備聽了,憂心似焚。看來,這次自己出戰,真是個錯誤。錯估了袁紹的正義感,被人抄了後路。青州戰亂才息就急急出兵,結果青州留守人員薄弱,再加上袁紹假朝廷的名義,任命自己的兒子主政青州--幾千年教育,讓百姓和官員雖然不滿袁紹的行為,卻只能默默忍受,不敢反抗「上命」。

改革人心,五年遠遠不夠,青州危急,純屬咎由自取。



第二十四節 新人

青州的封鎖線本來是按照邊界線佈置的,外人很難進入青州。袁譚進入平原後,打破了封鎖線設置。而如今正是三月下旬,秋糧未收,冬糧已經吃盡,前線再打仗,冀州田地荒蕪,百姓無糧。袁譚為了減輕包袱,隨驅趕20餘萬婦孺老弱進入青州。此風一開,估計聯軍中會有人紛紛效仿。

「不行,必須重奪平原,重設封鎖線」劉備心中暗暗衡量:「當然,重建的項目不止這些,青州五年大治,只是在朝廷許可的範圍內,稍加調整,最主要的是免去了農夫的稅收。現在,應該乘朝廷威權不再的形式,盡快建立一整套重商制度。」

只有重商,才能保證徹底減免農稅。按統計,1999年全國的農稅才佔到總稅收的3%,然而,地方官員在徵稅時,卻把無數的苛捐雜費捆綁在這3%的農稅上,讓佔人口絕大多數的農夫苦不堪言,生存無望。

只有重商,在商業經濟體制下發展起來的社會,才能講究公平,講究信用,講究道德律,講究秩序,講究對外征服。

孔融看到劉備走神,上前一步,輕輕拉扯劉備的衣袖:「玄德公,張公,我們可否進屋談話?」

張昭也立刻察覺到自己的失禮,慌忙將劉備讓進廳堂。

賓主落座後,劉備首先表示自己的關切:「我看子布先生正在收拾行裝,此欲何往?」

張昭一聲慨歎,給劉備解說原因--張昭少有名聲,20歲時被舉孝廉,辭不就。陶謙被任命為徐州牧後,征辟他為茂(秀)才,張昭仍表示不接受征辟。陶謙以為他輕視自己,遂把他拘捕。

張昭年輕時,曾與琅琊趙昱、東海王朗交往密切。他被拘禁後,琅琊趙昱起來彭城營救。恰好劉備進駐彭城,琅琊趙昱又在陳群治下的北琅琊,故此他便以青州士子的身份嚇唬彭城獄吏,說:「我乃青州士子,如今我家主公駐軍彭城,你若不趕快放了我的朋友,我便去跟我家主公說。你侮辱了青州士子的朋友,也就是侮辱了青州人,你等著刀斧加身吧。」

劉備護短是天下聞名的,同時聞名天下的是他的瘋狂,曾經有青州商隊在外被劫,劉備隨即派兵追殺。隨後,以保護商路的名義,出兵佔領泰山郡平陰城。獄卒略有所聞但不知詳情。由於恐懼趙昱到劉備那裡鬧事,遂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張昭釋放。獲釋的張昭聽說陶謙就要來彭城,不敢停留,決定舉家搬遷,往淮南避禍。

劉備略一盤算,打定了主意:既然自己決定全方位改革,就大量缺少人才,張昭嘛,與其便宜孫權,不如便宜自己,若連張昭都改變不了,何談改變我們的民族?

「子布兄與其南遷,不如北遷,到青州如何?」

張昭一聲歎息:「潤平(趙昱,歷史上曾為陶謙的別駕從事,史載『趙昱,知名士也,而以忠直見疏。出為廣陵太守。』)兄也曾勸我到青州,然而,聽說青州田薄的嚴格,分為功田,軍田,平(民)田,勳田,士田,在下家大業大,若是到了青州,恐怕不會有太多的田地,養活家族。

「再者說,聽說青州百姓也分三六九等,每一等級都必須經過考核,必須有一定的功勳,在下老了,再去參加考試再去建功立業,已沒那個力氣了。」

劉備暗暗撇撇嘴:「田地不夠,難道不會經商嘛,有錢還怕養活不了自己,可惜,此人舊習氣濃厚,嚴守著儒士耕讀傳家的習慣,短短的幾句話裡,隱含著對青州政策的不滿,對商人的鄙視。」

劉備鼓足勇氣,再度努力說:「子布兄家大業大,難道半個琅琊郡安置不下嘛?你若肯來青州,我向陶恭祖(陶謙)要下南琅琊郡,安置你的家人,如何?」

張昭一喜,稍後猶豫道:「我拒絕了陶恭祖的征辟,反而就玄德大人,陶州牧面前,豈不難看?再者說,我已與人相約遷往江東,如此,其不負了友人的一番好意。」

「陶恭祖那裡,有我處理。子布兄友人,對了你這友人何名?」

「臨淮魯肅魯子敬。」

「好,原來是魯肅魯子敬,我久聞大名了。」劉備欣喜地點頭,暗自嘀咕:「我說呢,江東有能力安置張昭的世家大豪沒幾個,也就是他了。」

魯肅出生於172,現在才18歲,與三國演義中不同的是,魯肅是員武將而不是文官,他在東吳四英將中排列第二位,第一位是周瑜。

魯肅少年時,看出世道將亂,便苦練箭術。其後周瑜帶了幾百人從魯肅門前過,向魯肅借糧。魯肅當時家裡有兩囤米,當時就借了一囤米給周瑜。周瑜十分感謝魯肅,後來向孫權推薦了魯肅。魯肅見了孫權,明確提出了與曹操、袁紹三分天下的想法,這就是著名的《榻上策》。這《塌上策》比《隆中對》早了十幾年,後世也有人認為,《隆中對》是一部抄襲作品,他抄襲的對象就是《塌上策》。

「魯子敬嘛,子布能否為我邀來一敘?」劉備急切的問。

張昭答:「魯子敬正在後堂。」

也對張昭搬遷,依魯肅的急公好義,能不來迎接嘛?

「快快請來,我正想與他一敘」劉備急切地說,稍一思索,再道:「潤平(趙昱)也在吧,哼,假借我的名義,要挾獄吏,叫他出來,我罵上幾句。」

不一會,魯肅、趙昱自後堂而出,趙昱搶先一步,雙手做揖,稱:「主公!青州士子,琅琊郡東武縣元老院元老趙昱,拜見主公。」

趙昱這搶先一拜,到讓劉備不好責罵。倒是孔融上前,打了圓場:「玄德公,潤平所為(私自威脅獄吏)不在青州地界,似乎不能適用青州律法。」

劉備苦笑。他還知道身不在青州嘛?到別人的地界鬧事……也罷,外人面前不好責罵。劉備馬上轉了口風:「哼哼,我告訴你,我想責罵你,不是因為你在徐州鬧事,因為這是揚我青州士子威風的好事。

「我想罵你的是,你這人膽子太小,鬧事都鬧不出高水平。你威脅獄吏,若是獄吏不聽你的,甚至把你拘禁起來,你怎麼辦?難道要我為這點小事向陶恭祖要人嗎?要鬧事,就要鬧大事,這樣,即使我向陶恭祖要人也很有面子。

「比如說:你放火把監獄燒了;比如說,你痛打了獄吏,甚至砍了他一刀。我出面要人時,還可以說:瞧瞧我手下,多有血性。而你只是嚇唬了他一下,跟他吵了幾句嘴--軟弱如此,真讓我丟臉。

「好了,你朋友都不是青州人,我在外人面前,也在你朋友面前給你留點面子。目前軍中正好缺一個管後勤的人,你去,到元直那裡幹活去。」

趙昱一喜--這哪裡是責罰,分明是獎賞嗎。青州軍功獎勵最豐厚,難得有這個機會混入軍隊裡,等主公回去後,這可是危難之中隨駕的大功呀,幸運啊幸運。

趙昱隨即止住了朋友的求告,喜滋滋地向劉備深深鞠躬。隨即,右手握拳敲擊胸膛,行了個軍禮:「多謝主公厚賜,昱敢不效命。」

看到趙昱的神情,聯想到青州的傳聞,魯張二人或多或少明白了趙昱,遂不再為他求情。

賓主落座後,劉備劈頭就問:「常聽說兩位大賢也,我今日有一事犯難,望二位為我開疑解惑,青州處在如此情況下,該怎麼辦?」

張昭毫不謙讓地搶先回答:「依我看,將軍應該速速回青州主持大局,有將軍在,青州有主心骨,將軍不在,青州官員不敢反抗上命。」

「這我知道,人民,若是還能夠生存下去,他們總是選擇繼續忍受,若非迫不得已,他們決不會反抗上面地政府。我不在,青州對上命的牴觸不會強烈。可是,僅僅認識到這點還不夠,我若能及時趕回,還用向你們徵詢意見嗎?」劉備心中不悅。

魯肅微笑著,石破天驚地說:「我認為,玄德公應該放棄平原。」

劉備大驚,移席傾聽:「子敬,你且為我試言之。」

魯肅舉起指頭,在空中虛劃著地形,道:「青州,四戰之地了,大平原上,軍隊活動迅速,也利於大兵團展開陣勢。玄德公雖然密植樹木,修建道路城堡,以利於堅守。然而,青州北方,公孫度窺視在外;西北方向,袁車騎(袁紹)崛起於冀州;兗州,黃巾叛亂未息,隨時可以威脅青州;而沿黃河而下,青州各地都處於洛陽、濮陽等黃河上游城鎮的威脅下。南方嘛,唉,暫且不說……

「此時,平原孤懸於濟水之北,漯水縱橫之地,距渤海治所南皮城不遠,整個郡縣都在冀州的包圍下,一旦有事,恐救援不及。況且,萬一敵軍假襲平原,待青州援軍渡河後,兵襲泰山,穿入濟南、北海、齊國,玄德公來得及再渡河,回軍救援嗎?」

劉備豁然站起,一身冷汗,答:「我今日幸遇子敬,否則,青州危矣。」

魯肅意猶未盡,繼續說:「依我看,若將軍讓出平原,一盤棋反而活了。放棄平原後,將軍可以抽出兵力,全力圖謀遼東。遼東平定,將軍的後方就無後顧之憂。同時,遼東滅國後,將軍在東萊看管20萬遼東降俘的大軍就可以抽調開。另外,那20萬降俘,也就徹底歸於將軍。

「陸了,將軍可依托碣石,打通青州到出雲地陸路通道。海路,青州背*大海,青州海軍稱雄於天下,若再以大海為通道,聯接出雲三韓樂浪遼東,更佳。自陸路到遼東需要20天,自海路到遼東,從龍口出發在沓氏港(大連)登岸,只需兩天。若以出雲三韓樂浪遼東之糧接濟青州,以這四地之兵爭雄天下,何愁不成就霸業?」

劉備心中樂開了花,以沮授、田豐的才幹,也能這樣清晰地明瞭局勢,為自己分析出一二三四來,然而,這兩人追隨自己久了,對自己已經開始盲目信任,出建議的時候少,按自己主張辦事地時候多。

現在,正是應該引入新人的時候,思想與思想相互撞擊,才能發出智慧的火花來。

魯肅,正是自己所要的人。

劉備站起身來,慨然說:「人皆言國士國士,我今日就以國士待你們,我平定東海,俘虜與繳獲不取一分一毫,甚至再揮軍向東,平定(奪取?拿下?)豫州魯國叛亂,以一郡一國向陶恭祖換取你們二人。你們二人,當得起這份榮譽。」

張昭魯肅兩眼發亮--以一郡一國換自己這兩人效命,這可是古今未嘗有的壯舉。就憑這個壯舉,自己絕對會在青史留名,怎會不肯?

細想來,劉備都是慷別人之慨,魯國隸屬豫州,與劉備何干?即使魯國有戰亂需要劉備平定,那完事後,劉備應該把這魯國還給豫州--朝廷還在,劉備憑什麼私下決定土地歸屬?

至於「歸還」東海郡,那更是離譜,東海郡本來就是陶謙的,只不過臧霸不怎麼聽從指揮而已,劉備拿陶謙的東西還給陶謙,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不過,此時此刻,忘乎所以的兩人哪有心細究,齊齊跪倒在地,口稱「主公」。

此後,魯張二人常常自詡為「國士」,因為他們是劉備拿一郡一國的土地,換回來的。也有好事者譏諷地稱他們「便宜國士」,因為劉備實際上沒花自己一分錢。不過,這後面的話,人們只敢在私下裡說--畢竟這要牽扯到青州之主劉備身上。

等到兩位見禮後,重新坐下,劉備垂詢:「不知二位對青州之政,如何看待?」

張昭短鬚一翹,答:「主公攻下泰山後,立即大興土木,修建城池道路河流,我以為不妥。泰山戰亂頻繁,主公才得泰山,人心思定,應該休生養息,使民力得以回升,不應該如此大興土木。

「昔日,秦始皇平定六國,發十萬農夫修長城,又建阿房宮,民苦不堪,二世而亡。高祖得漢中,約法三章,寬刑減稅,民得以樂,垂400年矣。此所以古今興旺之道,主公不可以不察。「

「好一個張子布,直臣也」,劉備高聲讚歎,史載,張昭勸諫孫權,孫權不甚其煩,讓人拿磚石砌死了他的府門,張昭拆開府門,上朝去繼續勸諫,孫權為無可奈何。

「不過,子布雖然說得有道理,卻沒有細察其中的區別。我才一攻下泰山,立即大興土木,正是為了休生養息。」劉備解釋說。

張昭倔強地問:「此話怎講?」



第二十五節 說服

劉備垂頭,注視著張昭--說服天下士子,就從張昭開始。

「昔日,秦始皇平定六國,發十萬農夫修長城,建阿房宮,鞭打之、虐待之、屠殺之、何嘗為農夫的辛勞支付過半分錢?農夫勞動無所收穫,再荒蕪了田地,因此無法養活自己以及家人,民怎能不以為苦?

「高祖得漢中,約法三章,寬刑減稅,官府無錢養活官吏,官吏對治下的百姓無法管理,百姓無人牧守,豪強則乘勢而起,乃至於今日。

「泰山新歸時,恰好錯過了農時,百姓無糧度日。我若讓青州百姓接濟泰山,青州百姓何堪,他們為何要為我接濟外鄉人?長此下去,百姓必然反對我佔領新地,因為每佔領新地就意味著他們必須養活新人。

「青州民富,泰山貧瘠,若任由其繼續下去,青州越富,泰山越窮。兩地如何能體現一個統治?兩地之民如何能融合到一起,親如家人?

「我初到泰山,就大興土木,建城修路疏導河流,這些工程正好吸納大批閒散流民。不同於秦始皇的是,我給做工的人發薪水。百姓通過做工,有了錢就可以買糧食,買生活必需品,養活自己以及家人,新地的人心就安定了。

「不同於漢高祖的是,我給他們發完薪水後,還要徵稅,要讓他們既能感覺到青州官府的統治權,又對青州有歸屬感。交了稅,他們就可以尋求官府的保護。有了稅收,官府就可以委派官吏管理地方,可以在政權建立之初,就立好規矩,訂好律法,穩定秩序。在壞苗頭還未出現時,把它抑制住。

「百姓初到這種統治下,就感覺到豐衣足食,感覺到只要勞動就有所獲,感覺到青州的規矩好過過去的規矩,就會在今後自覺地維護這規矩。由此,統治權就牢*了。

「至於青州百姓呢?擴大了新領地,也就擴大了市場,整修了道路,就讓商路暢通。有了城堡,在新領地上,百姓就可以安心種地、從商、掙錢。錢多了,就可以讓自己過得更好。也會購買更多的商品。同時,稅收也上去了,官府也就有餘錢做更多的事,比如:把當初大興土木欠下的債了。

「為什麼說還債呢?由於有了未來的預期的這些好處,新領地的官吏就可以用今後幾年的稅收作為抵押,向商人借貸,在領地裡大興土木。但由於經費出自商人,政府就必須委派(承包)給商人管理施工。商人幹了這些工程,可以讓自己的部分產品銷售出去(比如:築路建城設備和水泥)。就會願意墊資,大興土木。

「由於它些土木工程屬於公共設施,所以政府必須歸還商人的墊資。等貧窮地區的稅收上去了,墊資的商人再收回貸款以及利息。這樣一來,富裕地方的錢財、糧食,就會自動向貧窮地區流動,並帶動貧窮地區發展。最後達到同富的境界,並自覺自願地融為一體。

「所以說,只要把徵調來大興土木的百姓,當作雇工看待,當作人而不是奴隸,付給他們合理的勞動報酬,那麼大興土木,正是休生養息之道。

「當然,這其中地道理還很繁瑣,一句兩句講不清楚,今後我再慢慢給二位介紹。」

張昭魯肅費力地思索半晌,搞不懂其中的道理,只明白了一點:大興土木,當地百姓獲得了收益,因此可以養活自己和家人。

張昭魯肅齊齊拱手:「主公,這種治理之道,我等聞所未聞,若主公今後有暇,我等願意詳細瞭解。」

稍後,徐庶、關羽、張遼、陳到、典韋奉招而來,劉備與徐庶略略談及了魯肅的分析,徐庶一拍大腿,讚賞道:「此及高見也,我們就以黃河為北部防禦線,西面,以泰山郡為戰略緩衝帶,南面,琅琊郡為戰略緩衝帶。如此,青州雖處於四戰之地,卻穩如泰山。誰想偷偷進入,豈能不驚動我們?一旦給予青州全民動員的時間,誰敢小看我青州?」

「既然你也認同這個,我看,就立即修書,把這意思告知右軍師(沮授)。另外,青州兵力吃緊,雲長,你帶第一第二軍團立即回師青州,嗯,順便把張子布先生也送回去。陶州牧明日來彭城,他們見面多有尷尬,還是迴避一下好。」

關羽立刻反對:「大哥,我把第一第二軍團帶走,你身邊只剩下第六軍團半部,第六軍團是輔助軍團(工兵軍團),戰鬥力不強,我看還是我把第六軍團半部帶走,我再帶走一個軍團,這樣,大哥身邊還留下一個完整的軍團護衛,我覺得這樣更好。」

「正因為第六軍團戰鬥力不強,所以我才需要你帶走第一第二軍團,現在,最需要士兵的地方是青州。我這裡嘛,近衛軍團明天回軍,有了近衛軍團護衛,我這裡兵力已經很雄厚了。」

關羽猶豫地說:「大哥明天要見陶恭祖,在這亂世裡,人心難測。大哥身邊護衛少了也不好。這樣吧,大哥,我帶走第六軍團半部,把第一軍團半部給大哥留下,第一軍團戰鬥力要遠勝於第六軍團。」

張昭插話道:「主公,我還有2000家丁,若是我隨關將軍遷移,這2000家丁就用不上了,我給主公留下,如何?」

徐庶立刻答話:「甚好甚好,有這兩千家丁,第一軍團抽調1000人,第六軍團抽調500人,正好編製出一個新軍團來。就這樣定了。關將軍,你把第一、二軍團、第六軍團剩餘人員全部帶走,我速速遣人去蒼山一帶,命翼德將軍和勝景(高覽)將軍回防,如此,我等身邊有近衛軍團4000餘人,新編軍團3500人,足夠應付陶恭祖了。」

關羽考慮了一下,答:「好,我會命令士兵脫下鎧甲,放下多餘的兵器,首先裝備新編軍團。此地到泰山郡,翼德的近衛軍團才掃蕩過,我們不會有戰鬥,等回到青州,我軍就會有補充,到時,乘換裝的機會,我再整編隊伍。」

劉備點頭,表示贊同:「好,你把文遠(張遼)、叔致(陳到)帶上。叔致尚年幼,讓他以尉官的身份進入軍校學習。文遠嘛,授予校官職位,給他在軍校中挑選幾個好尉官,具體職位等我回去任命。另外,典韋在我身邊護衛,也任校官,你替他在都督府上補上軍職。

「子布(張昭)嘛。東萊戰亂方停,正需要休生養息。子布可為我到東萊安定百姓。至於子敬(魯肅),濟南郡臨近前線,需要一個軍政皆通的高手坐鎮。你為我坐鎮濟南,往西,支援呼應樂文謙(樂進),向北,做好黃河沿線地防禦。

「兩位,好好幹,讓我看看你們是一郡之才,還是天下之才。」

彭城,陶謙自前線回返,與劉備相會。暮色中,陶謙與迎接的劉備在城門相遇。

劉備瞇起眼睛,打量著陶謙。也許,這個陶謙不像演義中所描寫地是個敦厚長者,雖然刻意掩飾,仍可以看到臉上剛愎自用的神情。

不過,他也絕不是史書上記載的那麼「背道任情,忠直見疏」般「昏亂而憂死」之人,他身上穿著很簡樸,徐州地富饒絲毫沒有在他身上體現。

歷史從來是勝利者書寫的,之所以被寫成這樣,不外是為曹操的屠殺辯解罷了。陶謙,這個三國時期唯一讓賢給外人的割據諸侯,應該是個好官(比較清廉),但是軍事才能實在不行。在東漢未年的動亂時代,這樣的人必定不會成功。

即使是他拘禁過的張昭,在他死後也為他寫了一篇祭文,文中承認他「體足剛直,守以溫仁。令舒及盧,遣愛於民。」

有點桀驁不遜,有點自視過高志大才疏,有點剛愎自用,然而,卻是一個好官--劉備暗暗地為他下了評語。

劉備打量著陶謙,陶謙也在仔細打量著劉備,良久,雙方的雙手伸出,握到了一起:「玄德公虎牢一戰成名,天下都傳揚著玄德公勇悍之名,聽說公曾在虎牢戰倒了『人中呂布』,打傷了『馬中赤兔』,如今一看,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呀。」陶謙倚老賣老地稱讚著。

「一般一般,也就是天下第三」,劉備低著頭,謙虛道。

陶謙絕倒。半晌,尚喘息未定地問:「玄德公為何如此謙遜,聽說那呂布打遍京城無敵手。京師乃天下人才彙集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不憤其名,從遠處起來與其交手,然而,都敗倒在呂布腳下。玄德公打敗了這『天下第一將』,卻為何自遜為天下第三?」

「打敗天下第一將嘛……」劉備低著頭,數著指頭,繼續謙虛道:「是我和我地兩個兄弟聯手達到的效果,也就是說,我三兄弟聯手,那才是天下第一。可惜,在三兄弟裡,我猛不及翼德,勇不及雲長,所以只好排在第三位,嘿嘿,天下第三。」

陶謙朗聲長笑不止,心中暗自嘀咕:「瘋子,傳言一點都沒錯,劉備果然是個瘋子。」

殊不知,等到雙方具體談判時,陶謙才發現自己的謬誤:「瘋狂地外表下,劉備掩飾了一顆*詐的心,而且是頂級*詐。在*詐方面,劉備敢認第二,天下沒人敢認第一。更可怕的是,天下百姓還都傳揚著劉備仁義之名。」

「我要琅琊郡」,劉備謙遜然而寸步不讓地要求著:「這一點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我們需要談的是,你覺得怎麼補償合適?

「這樣吧,我在朐縣為你建一座海港,海港嘛,就命名為:連雲,連接出雲和青州。我將出雲和青州的貨物運到連雲港,與你交易,稅收嘛,照章向你繳納,如何?

「不行?為什麼不行,我不是給你平定了東海郡叛亂,還為你奪下了魯國嘛?……什麼?我已經拿魯國和東海交換了一次,抱歉抱歉,我忘了……不過,再換一次行不行,不行呀,你確定不行?嗯,看來是不行了。

「那麼,我把這次東海之戰,所有的俘虜和繳獲全部給你,這可是幾萬精兵呀?你不要嘛?兩個人我都拿兩個郡過來換,你也大方點,那一郡換著幾萬精兵,還有一員大將孫觀,怎麼樣?

「你同意了,很好。那我們再談談連雲港,連雲港雖在東海郡,但今後將是我們商人來往交易的地方,我建議把它作為自由港,由當地商人自己管理,如何?……

「這也不行,那麼,為了保證青州商人地利益,我們共管如何?不行!!!你居然說不行,這可是我的底線,連雲港必須共管,我再讓一步,你可以派人收稅,行政管理也由你為主,但一切牽扯到我們地官司、商賈之間的交易糾紛,必須由我們處理。

「……我再讓一步,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不能再讓了:我同意官司地審判由你的人主持,但必須有我的人旁聽參審。我的人可以在審理中不發表意見,但他具有否決權,官司審的不合理,他否決後,必須擇日再審。這個人,我會派一位與你的官員地位相當的人,比如:我派一名元老,主持連雲港商會,如何?……同意就好。

「官司三次被否決後,這證明你的官員和我的元老不對勁,你換官員我換元老,案子重審,如何?……同意,好,結束,我們喝酒去。」

陶謙應該榮幸,這陪審官員制度由此創立,類似檢察官的一票否決制度也由此誕生。歷史,為之重重書寫了一筆。然而,身為徐州牧的陶謙卻不知,青州百姓此後最自豪的就是:他們的主公建立了連雲港。

雖然陶謙也從連雲港的商賈中收取了大量的稅收,販賣了淮河下游大量的糧草,換回了他急需的軍械,但是,青州出雲的貨物,卻因為有了連雲港而源源不斷地南下。戰亂後,豪門大族多數遷居南方。有了南方的市場,加上青州五年大治的技術儲備,青州的商業迅速躍上了一個台階。

如果說此前的青州,是一個農業青州,那麼,有了連雲港的青州,從此跨入了商業社會,並由此,把自己的觸角從渤海深入到黃海,甚至深入到印度。

會談結束,陶謙小心翼翼地詢問:「聽說,玄德公一日攻取虎牢。戰前,虎牢雄兵十萬,經過玄德公狂攻之後,虎牢不帶傷的士兵不足3000,此傳言確實嘛?」

劉備淡淡地笑著--傳言真是誇大,不過,沒必要讓陶謙知道真相:「陶老大人放心,我知道郯城是你的屬地,今後你還要治理,城中降俘你還需要。攻取郯城,我會以最溫柔的進攻,最華麗的戰鬥,最耐看的比武,結束我的東海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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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9:17 | 顯示全部樓層
商業三國 第四章31~35節
第三十一節 算計
廣饒城主府,劉備沒有回答孫策的話,緩步走到兵器架旁,整理著兵器。許久,劉備轉過身來,淡然的問:「想試試你的新兵器嗎?」

孫策興奮的答:「好。」

劉備立刻吩咐侍從,將兵器架抬到後花園。不一會,典韋也聞訊趕來,立腳旁觀。

劉備自兵器架上取了一把短劍,一頂圓盾,踱到一旁,建議說:「伯符(孫策),你也選個盾牌吧。」

孫策傲然道:「何需盾牌?」隨即,抽出了新刀,擺好了架勢。

劉備讚賞的微笑著:「好一個虎兒。」揚了揚短劍,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且慢」典韋插手制止:「主公要真刀真槍的動真格兒的,待孩兒們取來我的兵器再說。」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典韋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角色,出門在外看到別人仰慕的目光,甚至頗以自己的新身份為榮。整齊的軍服,鮮明的鎧甲,讓典韋愛不釋手。胸章徽記,這些身份的標誌為他帶來新鮮感的同時,也贏來無數的尊重。看到街頭無數行人見到自己的徽章,紛紛向自己行禮,避道而行。頭腦簡單的典韋立刻執著的維護起自己的侍衛地位,腳跟腳的追隨著,成為了劉備的影子。

此刻,主公要跟人動手,典韋只知道睜大自己的牛眼,握好稱手的兵器,在主公不支時,給對方一下。至於這種行為,原是自己所痛恨的,典韋早已忘記了。

場上,激烈的打鬥開始了。劉備在盾牌的掩護下,展開了近身搏擊,劍劍險惡,十五歲的孫策人小力弱,又新獲此刀未久,兵器不順手。而劉備轉戰沙場,經驗無比豐富,又常和張飛這樣的暴力男交手,記記力沉,孫策立腳不住,步步後退。

周瑜見到形勢危急,緊了緊手中的劍,未及反應過來,典韋已見到這個小動作,隨著他一努嘴,四名侍衛站到了他身邊。

周瑜歎了口氣,鬆開了手中的劍。此刻,場中噹啷一聲脆響,劉備與孫策的身影分開。劉備擲劍在地,仰天長嘯。

孫策把手中的刀湊近眼前,仔細端詳。

黑?n?n的馬刀看起來鈍而無鋒,然而,經過剛才的打鬥,孫策明白了,這真是一把寶刀。揮動時,風的阻力減少到最小,握把的設計可以格擋兵器,手感又異常舒服,此刀,真不愧是名匠鄭渾所制。銳而無鋒,難道就是劉備的追求嗎?刀如此,人也這樣嗎?

縱觀劉備此次出戰,與三人達成了合作意向。曹操,身無片地安身,劉備與他的協議是誘惑下的產物。陶謙,一方實力諸侯,劉備以一副瘋子無賴形象出現,佔去了最大的便宜。自己的父親,與他在張嫣兒的事上同仇敵愾,他最初以平等的身份,要求定約,可惜大事未成。這次,他打算如何對待呢?

「實力」劉備凶狠的說道:「你需要別人用什麼待遇對待自己,拿出你的實力來,利益和尊嚴,不是*祈求獲得的。」

看到孫策審視著刀,劉備點醒他道:「此戰過後,你明白了此刀的實力,今後如何對待它,心中已然明確。孫文台與我,需要用什麼實力對話呢?拿出符合你們實力的要求,與我商討。

昔日,我曾約你父親(孫堅)會面,你父親逾期不來。我知道,我一日不回青州,你父親不覺得與我會面相值。今日我回到青州,你父親還有什麼地方,值得我拿出當日的條件和他相商?

我送軍械給他,你父親反而扣住我五百人馬?我打聽了,你們這次來雖然帶了護衛,卻沒帶回我那五百侍從。請問,此種情況下,你父親打算如何與我相商?」

劉備如此咄咄逼人,倒出乎孫策意料。在他看來,士兵,不過是群百姓。官員們領導他們,驅趕他們上前線,本來就是理所當然,劉備為了這五百兵丁作出這麼大反應,讓豪族出身的孫策不解。

回想到剛才看見的青州邦聯制約書,孫策多少有點明悟。青州是個尚武的地方,兵士們在青州有格外高的地位,這些兵丁派往父親那裡時,東萊激戰正酣,他們不會是第一作戰序列的,同時,也不可能是異族兵組成的第二作戰序列,第三第四作戰序列都是有家小的青州百姓。自己扣下他們,必然引起青州百姓不滿。劉備沒回到青州,可以不顧忌,回到了青州,就必須重視百姓的不滿,所以,不可能再拿他們做交易。

想到這,孫策斷然回答:「昔日道路不靖,我父親怕他們路上受到襲擊,所以沒有遣返他們,如今,劉叔叔既已回到青州,我立刻修書告訴父親,道路已寧,他們可以上路了。」

「好」劉備把盾牌放回架上,轉身一字一頓的說:「你父親想與我平等的交談,先把我的兵士們還回來,兵士們到達青州的時候,就是你我商談開始之時。」

孫策默然行禮,準備退下。劉備叮囑典韋道:「樂濤,你派人帶周公瑾去衣甲店,為他置一身衣甲,劉渾拿走了他的金冠,這身衣甲算是我補償他的。這幾日,你再帶他們四處轉轉,去軍校聽幾節課,讓他們瞭解一下青州兵制。」

孫策向門外走去時,恰好一個身穿白袍的青年匆匆走近府門,沿路,僕役紛紛向這個青年行跪禮。那青年滿臉含笑,沖僕役連連點頭,不時,還撫摸一下僕役的腦門,被撫摸的僕役均露出幸福的笑容。

跪禮,這個禮節在青州很少見到了,街頭人們相逢,一般是拱手致意,或者相互行軍禮。府內僕役見到劉備,不過是行一鞠躬禮。這青年憑什麼讓人行跪禮?孫策帶著滿肚子的疑惑,隨著領路侍衛的腳步,邊走邊打量這青年。

那青年閃到路旁,和藹的向路過的孫策點點頭,坦然的接受了侍衛的跪禮,不等孫策回應,繼續向院內深處走去。

擦肩而過時,孫策聞到了青年身上淡淡的熏香味。

「劉大人府中怎麼像菜市場一般人來人往。這個人,怎麼昂然而入,不見你們阻攔?」孫策笑問。

「休得胡說,這是劉二公子,管(亥)將軍傷重,主公特地把他自出雲叫來,為管將軍療傷的。」侍衛不悅的喝斥道。

劉二公子,就是劉備在遊學時於泰山收容的義子劉黃。多年以來,他一直追隨大教宗尹東尹志平學習醫術,學習宗教。剛才在府內的一系列行為,是他以大主教的身份,為熟悉的僕役摩頂祝福。此刻,他正站在劉備的面前,*手侍立等待吩咐。

劉備翻閱著尹東寫來的信件,信上,首先交代了出雲接獲董卓廢除五株錢消息後採取的措施--建立類似於現代的貨幣結算體系,要求貨幣的結算都採用統一的出雲貨幣,為了統一行動,尹東要求青州也宣佈,不認可董卓的無文小錢,貨幣結算全部採用統一貨幣。這樣就可以把無文小錢扼殺在搖籃裡。

「此刻,正式統一貨幣的最佳時機。」尹東在信裡寫道。

「不錯。」劉備心中暗暗讚同,抬眼打量了一下劉黃,在繼續讀信。

尹東在其後,簡略的交待了一下出雲最近所取得的科技進步,最重要的是,出雲發明了類似於谷登堡的金屬活字印刷術。

劉備按耐不住激動,停下了目光,仰臉朝天,熱淚盈眶。

別人或許感受不到這一成就的曠古絕今,劉備卻理解了。大約在北宋中期,約一零四一年到一零四八年,畢升發明了活字印刷術。關於畢升的生平事跡,歷史上沒有記載。只有沈括在《夢溪筆談》一書中介紹活字印刷術時,提到畢升是個「布衣」,也就是說畢升是個普通老百姓,一個擺弄「奇淫技巧」的普通老百姓。

雖然儒士們享受著用「奇淫技巧」印出來的書,卻從不妨礙他們辱罵「奇淫技巧」。

這一罵有了結果--一二零零年左右,活字印刷術傳到了朝鮮半島,朝鮮改良了印刷術,有了金屬活字。一四零零年左右,朝鮮印刷術傳到了歐洲,谷登堡結合此項技術,發明了印刷機械。

然而,最早發明這一技術的中國,在隨後的八百年中,直到八國聯軍用槍炮打開了國門,直到辛亥革命滿清王朝覆滅,那些滿清的遺老,一邊責罵著「奇淫技巧」、責罵著洋貨,一邊堅持使用著木活字。

革新,這項技術最大的啟迪,就是革新。中華文明發明了很多先進技術,然而,卻沒有革新意識,最終讓後來的學者逐漸超越。而這一發明告訴人們,任何先進的技術,都是有再次創新餘地的。

谷登堡技術,最大的特點是鑄字盒、鑄造活字的合金、沖壓字模,以及油脂性印刷油墨四點,這四點,出雲都具備了。谷登堡技術最大的門檻,就是金屬活字不受墨的問題,在中國古代,印刷一直都使用水溶性墨水,這大概與我們寫字作畫都用水溶性顏料有關;而在歐洲,印刷從一開始便使用油性墨水,這大概與歐洲人寫字用墨水,作畫卻很早就用油彩有關。解決了這個問題,困擾中國人幾千年的技術難關,就解決了。

一但我們的民族有了革新意識,並將這一意識深入人心,我們就可以在漢代就瓦解了守舊派的喧囂,讓他們不再成為阻礙生產力發展、阻礙我們民族前進的絆腳石。煥發出創新意識的民族,能夠不斷的更新自己,不斷的前進,不斷的保持著技術領先。那麼,改造我們民族之心的行動,也算小有成果。

劉備再次把目光轉向信函,翻來翻去,找不見關於為管亥治病的信息。疑惑的抬頭看看劉黃,劉備忍不住開口詢問:「你尹叔叔跟你交代了什麼沒有?」

劉黃恭身回答:「尹叔叔臨走時交待,若義父問起治病的情況,就讓義父翻過信件,看看信紙背面。」

劉備翻過信紙,背面潦草的寫著六個字:「柳樹皮,醋酸酣。」

劉備嘿嘿一笑:「我明白了,我當初為了好吃開始釀醋,沒想到,我老說人不創新,自己卻忘了創新呀。」

據說醋是黑塔發明的,黑塔是杜康的兒子,同杜康學造酒,由於貪玩,酒酸變成了醋,造成杜康無法向大禹交差。而實際上,醋真正出現的時間,正是在三國時代的洛陽。董卓遷都後,洛陽最興盛的釀造業也向外遷移,宮廷釀造藝人也流落到全國各地,同時把釀造技術也帶到了全國各地。從宮庭御用,上層享用,到傳入民間。這時,醋才真正出現在史籍裡。而劉備的好吃,讓醋提早五年流傳到了民間。

中醫常用柳樹皮入藥,其實,中醫的煎熬過程,就是制取新化合物的過程。醋酸酣浸泡柳樹皮,獲得的就是水揚酸,水揚酸的另一個名字,叫做阿斯匹靈。

管亥是外傷,最怕的就是感染,而漢代對付感染的手段不多,劉備所能做到的,就是叮囑在前線的管亥不斷用40%的酒精沖洗傷口。若是制取了阿斯匹靈,還怕感染嗎?

「好,我明白了,我已經遣人到前線召回管亥,你就待在青州吧,我還有點事讓你辦,等六七月份(陰曆)再回出雲。」劉備隨即吩咐僕役為劉黃準備房間。

劉黃小心的問:「父親,我好不容易回到你身邊,不如多待一些時間。六七月份正是海上雷雨颱風季節,等過了新年,我再走,如何?」

「雷雨」劉備眼睛一亮,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王烈府外,青州兩大重臣與兩位一方大員已達成共識:劉渾可以救,但救下之後,必須發配到海外,終身不得回青州。旋即,劉渾的目的地也被選好--海上倭國。在倭國與望海相對應的地方,設立日出城(九州島)。五萬遼東降兵被發配到日出城,以此為基點,先拿下九州島,進而構成青州出雲完整的海上防禦圈。

「如此,連雲港正好利用起來了。」孔融頗有點自得的讚賞著計劃的完美:「北海的貨物,可以穿越琅玡運輸到連雲港,自連雲港向南運送至交州,向東,海船五日內直達日出城。日出城的貨物,抵達連雲港後,可以穿越琅玡、北海,在龍口港運輸到出雲,今後,我北海的公民會社(傭兵、保鑣)任務繁重呀。」

「降兵一去,東萊看守的軍隊就可以抽開,青州戰力充足,中原爭霸,我青州正可以大展拳腳。」徐庶一臉憧憬,神思飛馳。

「劉渾不入青州,主公後繼之爭就沒有了懸念,青州官員可以專心扶植幼主,如此,我青州至少可以獲得百年的穩定。」沮授暗自盤算,欣喜的捻著鬍鬚,一臉的笑容。

國淵難堪的發現,好像就自己沒從這事裡獲得收益,遂一臉鬱悶的依*在車廂上,心頭嘀咕:「收益,收益在哪裡?」



第三十二節 震撼
大漢歷三六九年(初平元年、公元一九四年)四月十五日(陰曆),遼東全境收復。後世人對劉備這一功勳評價甚高,認為劉備這一舉動,加上更早前的在遼西立城出雲的舉措,使得大漢保持了對北方疆域的控制,也打下了大漢疆域向極北之地擴展的基礎。

然而,當時的中原人並不理解這個意義,遼東遼西,世大韓早已準備放棄的土地。往常每年異族的寇邊擄掠,使大漢北方疆域軍費龐大,如今衰弱的朝廷再也負擔不起如此鉅額開支。於是,北方就屬於被朝廷刻意遺忘的角落,也導致遼東出了公孫度這樣一個想當皇帝的人。

許多當時的人不理解,在中原爭霸的關鍵時刻,劉備空耗兵力在極北苦寒之地,有何意義?故此,這條消息在中原沒引起很大的反響,甚至,連青州人談起來,也只認為這是自己主公在報復東萊侵略的行為。既然東萊事變遭到了這樣的報復,那麼,遼東解決了之後,平原郡袁譚,恐怕就是下一個目標。

對此,袁譚心頭惶恐,平原全郡加強了警戒。

當時,值得稱道的是,克服了遼東與樂浪全郡,渤海灣全都處在青州統治範圍內,青州的商船來往於渤海,驕傲的把這一穹碧海稱之為「我們的海」。更為稱道的是,從北方,源源不斷的巨木自海路抵達龍口,青州造船業自此走向飛躍。

藉著遼東全境克復的威勢,高順揮軍直抵丸都高句麗部落尚未完成的國都,威逼高句麗放還參與築城的寬甸城庫莫奚部族(宇文鮮卑的一個分支,契丹族的起源部族)全部青壯。同時,迫使高句麗簽訂城下之盟,割取馬訾水(鴨綠江)以南所有仳鄰樂浪郡屬地(原帶方郡,公元一四六年,恆帝時代,高句麗攻陷漢帶方郡,殺縣令,掠太守妻子),歸還被其侵佔的玄菟郡(公元十四年,王莽時代高句麗人佔領)。雙方西以寬甸城,南以馬訾水,北以玄菟郡為界,劃分疆域。

歷史上,高句麗與中國的關係,或許可用「叛服不常」四字帶過,這是所有異族對漢人朝廷最常用的態度。他對中國歷代王朝採取了時戰時和的態度,一旦中原王朝強大時,就採取稱臣納貢的恭順態度;中原一旦有事或國家分裂,即趁機入寇侵略,以收漁人之利。

其實,高句麗的戰略意圖是很清楚的。高句麗建國之初四面皆敵:西面為漢遼東、玄菟二郡,南為樂浪、帶方二郡,北面是夫余,東面有沃沮。因此,高句麗的長期戰略就是對周邊小邦和夫余、沃沮進行吞併、打擊。中間雖然幾經反覆,但其在五世紀初還是完全達到了其戰略目標:遼東、玄菟、樂浪、帶方四郡先後入其囊中,夫余、沃沮也先後征服。再其後,鑒於北魏已興,向中原內地擄掠的可能性不大,高句麗長壽王於四二七年從丸都成遷都平壤,致力於向朝鮮半島南部發展。

高順此舉,完全遏止了高句麗今後的擴展,迫使其限在出雲劃定的範圍內活動。然而,僅僅這些還不夠,劉備也借遼東、玄菟、樂浪、帶方四郡克復的威勢,下令征招全部部族元老於六月在青州開大元老會議,商議今後的邦聯關係。以強大的武力支持高句麗周邊部族,其中,新近歸順的庫莫奚部族、夫余部族(大部)、穢貊部族(全族)、沃沮部族(一部)也在徵召的行列中。而青州幾郡中,獨平原郡,沒有准許一位元老赴會。

與此同時,袁紹孤懸虎牢,糧草吃盡,周圍百姓已被搜刮了無數次,家中找不出任何食物。沒有糧草後,袁紹曹操開始全方位吃人,無論男女老幼皆是食物,把老百姓斬殺後製作成肉脯,分給軍士們食用。三國,就此進入了吃人時代。

可惜,人總有吃完的時候,百般無奈的袁紹未雨綢繆,以車騎將軍的身份修書給劉備,命令劉備組織青州糧草補給前線。為躲避樂進的劫殺,信使繞過平陰城,自東平國穿越泰山郡,趕赴齊國郡廣饒城。

信使進入泰山郡一路潛行,越到泰山之東越感到盤查嚴密。過了鮑信所在的奉高縣,進入田疇的管轄範圍後,游騎兵開始出現,所有沒身份證明,在曠野中單獨行走的旅客,皆在逮捕的範圍,稍有反抗,游騎兵刀劍齊下,立馬將之斬殺。

躲在樹叢中,信使避過了幾波巡邏人員,眼見難以繼續混下去,信使一橫心,準備自首反正已經到了劉備的地界,就不信劉備敢拿袁車騎的使者怎麼樣?

一陣清脆的鈴聲響過,幾輛馬車在大路爭先恐後的奔跑著,巡察的游騎兵聽見馬車的車鈴聲,懶懶的掃過一眼,避過一邊,讓出了道路。

信使心中一動,等避過游騎兵後,躲躲閃閃的來到牟縣城外一個馬車行,準備僱車。

才一入大廳,信使心中一驚:只見一名全副武裝的尉官,一名書吏打扮的文職官員,還有一名鄉紳打扮的長者高坐在聽堂內,幾名馬車伕滿臉陪笑的陪坐在下首。見到信使入門,眾人都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卻又片言不發。

信使縮了縮身子,此刻,來不及後退了。嚥了咽吐沫,信使用沙啞的嗓門,顫巍巍的開口:「我要僱車……」

「去哪裡?」一名車伕急切的問。

「齊國郡廣饒城。」

此話一出,信使感覺到廳內人明顯鬆了口氣,氣氛頓時緩了下來。

「名額夠了,就是人瘦了點,有行李嗎?」那名書吏笑嘻嘻的開口。

人瘦?才從食人區過來的信使聽聞這話,腿有點發軟。

「沒有行李……」信使說這話時,已帶上了哭腔。

「嗯,肉還挺結實,經的住折騰,就他吧。天色不早,馬上就要開始了,快去秤重。」全副武裝的尉官插話道。

肉結實,還要秤重量,計算斤數嗎?青州也吃人呀!信使嚇癱在地上,連聲嗚咽:「我的肉發酸……」

鄉紳發言了:「看來是個外地人,只是,時間緊迫,來不及審查了。看他打扮是個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我們通融一下,讓他上路吧。」

上路?要殺人了嗎?信使癡癡呆呆,任由幾名車伕連拉帶拽的把他拖到秤上。幾名車伕似乎嫌他份量不足,順手讓他背上一個布袋,布袋中裝滿石子,經過幾番添添加加,方才對他的重量滿意了。

不記得甚麼時候到了馬車上,車廂內,同伴的連聲的催問驚醒了信使。

「甚麼?」信使茫然的問。

「多少錢?」車廂內同伴再度詢問。

「甚麼多少錢?」使者心裡疑惑,看來,自己是當了「菜人」了。

「我問你,參加這個比賽,給了你多少錢?」

比賽,吃人還要比賽?青州好兇猛信使按耐不住好奇心,探問:「甚麼比賽?」

同伴露出恍然的神情:「外地人?嗯,原來你甚麼也不知道。嘿嘿。」

車內,另一個同伴含著笑意給信使解釋:原來,今日是青州「馬車伕日」。這一日,各地同城馬車伕間要舉行車賽,從自己的城趕著一輛馬車,拉最少三名乘客到廣饒,看誰的馬車快。乘客的體重總數必須相同,經過三名當地官員公證,馬車在正午時分出發。

這三名乘客必須是自願找上門的乘客,所以,當地官員在乘客不開口之前,為示公正不能說話。乘客的體重不夠,必須拿石子增補重量。由於這項比賽是比誰更快,路途上乘客需盡量少的休息,所以,搭乘的乘客不僅不用付錢,還可以拿到馬車行貼補的少量錢財。同伴剛才是在問,馬車行許諾給他多少錢。

原來如此,信使鬆了口氣,答:「這個,來時匆匆,馬車行未曾提及。」

「嗯,若是正午時分,馬車行湊不齊三個乘客,這說明馬車行生意不行,必須放棄參加比賽。你是最後一個人,馬車行應該給你重金,若是馬車行不提及補償,按慣例,你到了廣饒城,可以要求車行給你安排食宿。」車中同伴好心提醒信使。

「這種比賽有何用?眾車行為何如此熱心?」信使問。

「官府的驛馬傳送信件,必需快。每年舉行這種比賽,是為了選出各地最快的驛馬。獲勝的馬車行,可以獲得官府一年的信件傳送契約,還可以在馬車行所有的馬車上,加一個星型徽記,獲勝的馬車伕也可以在自己的制服戴上星型標誌,馬車行還可以藉此標誌招攬生意,故此,所有的馬車行、馬車伕對這一比賽都很熱心。」

「哦,原來,秤重不是為了要吃人。」信使明白了這一切,心情頓時輕鬆起來。

一路上享受著馬車行免費的飯食,信使順利來到廣饒,婉拒了馬車行的食宿安排,信使直奔廣饒城主府,投遞信件。

「城主不在府上,你是怎麼來到廣饒的?」見到信使,青州主簿簡雍心中一驚,急忙詢問。

經過信使敘說,簡雍明瞭了一切,沉思一會,斷然道:「走,我領你去見玄德。」

「好親切的稱呼。」信使心中嘀咕,隨簡雍來到了廣饒城南一座未完工的高樓前,劉備正在那裡督造。

廣饒城,由於城牆修建的異常高大,經過六年的奮戰,只完成了成西與城南的城牆建造。這座樓就是為了紀念南城牆完工,而特意修建的。如今,他有一個特殊的使命,在即將到來的各部族盟誓大會上,充當會址。

這是一座完全用石料建成的長條型高樓,一別於過去全用木料建成的樓台。樓主體高五層,五層之上,四個角上再突起四座八角型方塔,總共高八層。樓中心,一座十二層高的六角尖塔直立而起,尖頭深入在雲端。而劉備正在其中一座角塔上,用望遠鏡觀看主塔上的工匠鋪設銅瓦。身邊,簇擁著許多鄉紳(元老)打扮的人。

簡雍來到劉備身邊,看到劉備神情專注,不敢打擾,悄悄擺手,示意信使侍立在一旁。

藉此機會,信使打量著塔內情景。塔四角,豎立著四根青銅圓柱,柱上沒有雕刻花鳥蟲魚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只是樸素的鑄出幾個稜角。除了這四根圓柱,大廳中空空蕩蕩,再也沒有任何支撐物。眺望主塔,其上的瓦片泛出粼粼的青光竟也是青銅製成。

「好開闊的廳堂,好闊氣的手筆用青銅做柱子瓦片,真奢侈。」信使口中暗暗嘀咕。

「憲和,明日開始,往這裡搬遷典籍。五層主樓裡,第一層為文學,主要是詩詞歌賦作品,第二層為術學(數學)和醫學,第三層為機械學,第四層歷史典籍,百家思想,第五層嘛,為軍事學工程學著作。四角方塔開放給功民讀書遊覽,中央尖塔作為誓盟場所,開放給各部族、各郡縣元老。另外,每月十五,五個尖塔全部開放,准許各郡縣百姓遊覽。」劉備放下望遠鏡,叮囑道。

使者心中一驚:這樣一個巍峨的建築,竟然不是作為宮殿,作為自己的居所,而要把它作為一座書樓。劉備違背祖制建造這樣一個高塔,全然不是為自己。他難道不怕別人居高臨下,窺視自己的後花園?

這句話,全然顛覆了信使心中的價值觀念,好像在萬丈高樓失足跌落。

信使失魂落魄,連簡雍連聲的呼喚都沒有察覺。



第三十三節 吹捧

劉備這時才注意到簡雍身邊的信使,驚問:「此何人也?「

簡雍回答:「袁車騎派來的信使。「

劉備再驚:「他是如何進入青州的?「

簡雍三言兩語解釋了信使的經歷。劉備頗感興趣的問:「信使如此聰明伶俐,看來袁本初選對了人,不知使者如何稱呼?「

「軍中主簿陳琳陳孔璋「

陳琳?劉備聽到這個名字,嚴重掠過一陣殺機。

這個陳琳是漢魏間著名文學家,也是中國談罵派的起源,憤青的魯祖。他是「建安七子「之一,字孔璋。年齡約與孔融相當。何進為誅宦官而召四方邊將入京城洛陽,陳琳曾諫阻,但何進不納,終於事敗被殺。陳琳避難出逃至冀州,入袁紹幕,袁紹使之典文章,軍中文書,多出其手。最著名的是《為袁紹檄繳豫州文》,文中歷數曹操的罪狀,詆斥及其父祖,極富煽動力,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官渡一戰,袁紹大敗,陳琳為曹軍俘虜。曹操愛其才而不咎,署為司空軍師祭酒,使與阮籍同管記室。

陳琳開創了一代文風,那就是:詆毀一個人的觀念,不與他就事論事討論,而是從漫罵開始,從對方的祖宗三代fuck起,等罵倒了對方這個人,也就認為否定了對方的觀念。至於對方觀念是否有可取之處,則不在fuck派考慮範圍內。

殺還是不殺?這是個問題。沉吟許久,劉備下了決心:若是這塊土地的機制何土壤適合產生漫罵派,殺一個陳琳就能阻止漫罵派的單聲嗎?反之亦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簡雍看著劉備地臉色,小心地問:「如何處置?「

簡雍所問,不是問陳琳如何處置,畢竟他是袁紹派來地使者,袁紹暫時還代表朝廷。既然他已到了青州,無論如何不好光明正大地收拾陳琳。

劉備明白,這是在問:如何處置涉嫌何私自放外人進入青州的牟縣車行何當地官吏。劉備恨恨地說:「雖然,馬車行之間的競賽是為了更好的服務客人,服務官府。官府按慣例只能作為公正人,不能干涉民間相互爭利的事情。可是牟縣馬車行與當地官吏不加詳查登記。私放外人入青州,違反了治安法、軍師管製法。你下個命令,命令刑司逮捕相關人員,依律判決。「

一個身著紫色官袍的官員長身而出,自告奮勇:「還是我來寫吧。」

劉備親切地笑著,回答那位官員說:「這不過是個小吏犯事,怎好勞動文舉公的大手筆。」

文舉?陳琳立刻整了整衣冠,恭敬的向文舉公施禮:「失禮失禮,這位可是一篇短賦迫降東海臧霸的北海孔文舉公嗎?」

孔文舉(孔融)自矜地回答:「孔璋兄也知此事嗎?」

於是,兩個酸儒開始了彼此相互吹捧。

孔融在劉備強大的武力壓迫地背景下,一篇檄文迫降東海臧霸,自己頗有點自得。聽陳琳說出大名後,馬上跳出來毛遂自薦,目的就是為了這一刻。

享受著陳琳的恭維,孔融心頭一熱:可算找見儒士的感覺了,青州在劉備的統領下,眾人都不尚繁禮。孔融已經多年未曾見了,這談話讓孔融渾身上下毛孔頓開。

「真是舒暢啊」。等孔融回過神來,整個塔樓只剩下了三個人:他與陳琳,還有一個蹲在角落裡捂著嘴巴地典韋。

「玄德公呢?」孔融問到。

典韋捂著牙,咿咿嗚嗚地回答:「主攻到主塔去了,臨走時,吩咐我留下來告訴你,這個小子由你招待,等主公忙完了手頭的事情,再來接見他。」

孔融興奮地邀請陳琳:「孔璋兄,走,我們回府暢談。」

典韋再次開口:「孔太守,主公說,今晚不許你借宿城主府,你們兩個酸儒在一起,主公的牙齒都要倒了。」

孔融理直氣壯地回答:「胡說,我在廣饒沒有府邸,不住玄德那兒,住哪裡?走走走,孔璋兄,休要管他,到我屋裡詳談。」

陳琳緊緊追著孔融來到城主府,才一進孔融借住的客房,孔融便連聲呼喚侍從們拿酒上菜。等僕役退下,陳琳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文舉兄,我見青州百姓對玄德公異常恭敬,維和獨文舉公如此不客氣。難道,你不怕劉玄德震怒麼?」

孔融抿了一口酒,傲然地解釋到:「孔璋兄,看來,你是不瞭解青州,不瞭解劉玄德。也是,這幾年青州接口剿匪,封閉了對外聯繫,只有青州人自己走出去經商,外人難得進入,所以,你們不瞭解青州,也是理所當然。」

陳琳挪了挪身子,問:「此話怎講?」

孔融甩了甩長袖,答:「青州是個等級最森嚴的地方,然而,也是等級最不嚴格的地方,說他等級最森嚴,是因為青州連百姓都分為好幾等,每個等級都規定了相應的禮節,相互致敬的方式。

然而,說它等級最不嚴格也可以,因為,今天地平民,明天也可能成為勳民,武士,也可能,直接成為罪民。這一切都是因為功民獎賞法與律法。若你遵守律法,在律法許可的範圍內,你就可以任意行事。比如:刑不及童子,童子之間相互爭鬥,那是小孩玩鬧,律法不干涉,家長也不能介入。

所以,前段時間,右軍師沮授地兒子毆打了劉備的兒子(劉渾)。這事鑰匙擱在別處,是個大不敬之罪。或許,要誅殺滿門。然而在青州,雙方家長卻毫無芥蒂。小孩子玩鬧而已,劉渾要是有本事,他再打回來。否則,他活該受欺。

至於說到劉玄德嘛,世人都說他瘋狂,然而,他卻是最寬容的人,曾有樂安郡豪強遣人行刺,但劉備卻截殺刺客後,要求刑司依律處置買兇殺人地豪強。高覽將軍你知道嗎,嘿嘿,他被主公從袁車騎那裡擒拿而來,常懷異心,然而,劉備卻毫不介懷,分配一隻騎軍給他。」

孔融看著瞠目結舌的陳琳,繼續解釋說:「至於說到我何玄德的關係嘛,我與玄德治國理念不同,玄德掌控青州多年,除了我自願交出的北海地方軍權,稅權,他的官吏沒有一個踏入北海。這叫什麼?他說這叫雙重真理——真理不應該只有一個標準,應該容許每個人堅持自己認為正確的理念。

一丈布,用漢尺量是一丈,用出雲尺量,是兩米二,二米二和一丈,是一個事物的兩種說法,說不上誰對誰錯。這就是真理的雙重性。所以,我與玄德多年來並存於青州。

不過,從治國手段來看,我不如玄德多多,自從虎牢轉戰回來後,我已經把北海交於玄德,我嘛,就做專職太守,無為而治。每日裡,我可以有大量的空閒時間吟詩做賦,往來交友,實在無聊,就來玄德府上,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順便和他老是盧公交談一番。

我想,相比我吃喝的這點東西,我拿一個北海郡相抗,足矣。況且,我們還有危難之中,轉戰千里的情分。「

說完,孔融舉起了杯子,邀請道:「孔璋兄,你儘管放開胸懷吃吧,劉備好吃,天下美食無出其右去,好不容易來他府上一次,你想吃什麼,珍禽異獸,山珍海味,儘管說,我來安排。「

聽到這裡,陳琳做開心狀,舉杯暢飲起來,孔融卻仍然保持三分清醒,等待著劉備的安排。

根據孔融對劉備的瞭解,劉備絕不會在部落盟誓前與袁紹交涉的,等到部落盟誓後,青州就會有一大批生力軍加盟,那時,劉備絕不會給袁紹好臉色。孔融的挺身而出,與其說要與陳琳懇談,裝瘋賣傻,不如說幫劉備打岔。而在塔樓上,路碑正是明白了這點,才在雙方言談正歡之時,悄然率人迴避。

果然,不一會,簡雍率人走進孔融客房,商請空如搬遷。孔融醉醺醺,假癡不癲的回答:「此地甚安,讓我搬家,休想。」

簡雍緩聲勸解說:「主公看到你在廣饒尚未有套房子,特地為你安排了梨花街地房子,那房子毗鄰張世平元老府邸,是張世平元老為主公建的別院。如今,街道兩邊正是碩果纍纍的時候,你住進去就可以遲到煬山大梨了。」

孔融不滿地說:「不去,讓我和張世平那個商人住在一起,豈不是侮辱斯文。嗯,若是有可能,我倒想住在」國士樓」附近。每日無事可以安步當車,去樓裡看書。」

國士樓,正是陳琳剛才見到劉備的那個書樓。

簡雍和顏悅色地解釋說:「主公說,國士樓附件今後要盡量少住人,要把印刷廠安排在那裡。另外,還要安排一些商人在那開書社,售書印書。今後,那裡就是鬧哄哄的書市,印字房機器一開,那裡的居民將日夜不得安寧。只有書商住在那裡。文舉公若願意住那,我去安排。」

孔融大悔,連忙道:「不搬不搬,哪裡都不搬。」

簡雍悠然地說:「張世平老家的廚子,是從主公這裡走出去的。據說,張世平為主公建這所別院後,怕主公住在那裡吃不習慣,特地領走了幾個廚子,還派幾十人來主公府上打了一年的下手——該學的都學會了。」

「哦,一幢別院換了一群天下最好的廚子,張世平這個老滑頭,賺了。」孔融讚歎著。

簡雍繼續說道:「張世平既然為主公建造了別院,蘇雙豈敢落後?他如法炮製,也用別院換了一群廚子,據說這棟別院將安排大儒管寧管幼安。」

管幼安?聞聽此人大名,孔融陳琳不敢在坐著,站起身子來,恭恭敬敬地垂問:「大教習幼安公何時到達?」

「三日後。」

「兩棟房子是否毗鄰?」

「牆挨著牆,後花園都是打通的。等幼安公住進去後,主公準備封死花園通道。」

「何須封死花園,能日夜聆聽幼安公教誨,融之幸也,走,搬家。」孔融爽快的答應著。全不顧鋼刺鄙視過張世平。

「瞧,占劉玄德便宜,就是這麼簡單。」站在新居內,孔融左顧右盼,自得的告訴陳琳。與此同時,屋外,成群的護衛開始在屋周圍站崗放哨。陳琳不知青州規矩,見到孔融漫不在意,不好開口詢問。

自此,陳琳被軟禁在孔融新居,一晃就是兩個月。

好在不久,管寧果然搬進鄰舍。三人杯來盞去,吟詩做賦,倒也其樂融融。

某次,孔融醉後,也曾惋惜地對陳琳說:「孔璋兄,可惜你是車騎將軍的主簿,車騎倚仗權勢,辱我青州最甚。嘿嘿,讓劉玄德惦記上的人,今後會很麻煩地,至今,所有得罪劉玄德的人,跑到天邊也逃不過一個完死字。遼西鮮卑如此,慕容鮮卑如此,公孫度坐擁40萬雄兵,也如此,孔璋兄,我看你……」

可惜,孔融說道這,被管寧打斷並掩飾過去。

聽出了這話中的凶意,陳琳不敢再催促,只好放開胸懷,每日裡借酒消愁。

六月初五晚上,天色陰沉沉的,遠處,沉悶的雷聲連續在天際迴響,聽到雷聲,管寧放下了手中的書本,仰臉著看了看天色,淡淡地說:「來了。」遂退入後堂重整衣冠。

孔融見狀,不敢怠慢,也回身更換了嶄新的元老袍,與管寧端坐在大堂中,等待著事情的發生。

陳琳見到兩人一臉嚴肅,分明是兩人有事瞞著自己,但卻不好開口,一頭霧水陪坐在廳堂上,發呆。

稍後,第一次閃電在天空閃過,傷癒復出的管亥出現在廳中…………「主公召喚」,管亥簡短地說著,扭頭就走。

管寧高聲吩咐:「備馬,我們騎馬去。」

孔融訝問:「去哪裡?」

「國士樓」,管寧學著管亥的語氣,簡短的說。

孔融一驚:「盟誓開始了嗎?」

管寧默默點頭。

「這樣的天氣?」孔融疑惑。

「正該如此。」管寧簡短地回答。

天空。驚雷響成一片,淡藍色的閃電一次又一次地在鉛灰色的天空中閃耀,遙遠處,隆隆的雷聲像洶湧澎湃的海濤餘波似地不斷滾滾傳來。在這一切陰霾慘淡的情景中,突然間無數的戰馬蹄聲在廣饒城內響起來。馬脖上的鸞鈴聲清脆,在雨中,閃電中,隆隆的雷聲中,那聲音讓人如癡如醉,它要壓倒雷聲,唱亮昏暗……

一道鋸齒狀閃電出現在國士樓塔尖上,那一刻,地動山搖,火花四射,耀眼的閃電照亮了廣饒街頭,照亮了整個世界,光亮過後,大地一片黑暗


第三十四 雷誓

雷聲連連,閃電頻頻。

國士樓上,不停落下的閃電劈在青銅瓦上,飛濺起一陣陣火花,天地彷彿在搖晃。大自然的威力一至如斯,讓趕到的元老們心懷恐懼,不停的縮身迴避雷響。

劉備身披赤色披風,站在國士樓最高的台階上,一臉傲然。

夫子曾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萬物生焉。天何言哉。

這雷聲,莫非是上天在說話?

史書上總是在記載:由於某人道德有問題,雷擊壞了某人的房屋,甚至劈死了某人;由於君王不修德政,雷擊壞了君王的宮殿。

當然不只是打雷,大自然的任何災害都能和某人的道德掛鉤。天旱了,也許是某人,也許是某大臣--總之,儒士們想打擊誰,就說是誰的道德(或做法、或政策)有問題,上天藉這次乾旱藉雷擊藉蝗蟲藉水災藉動亂,藉任何他們可以找見的災害來懲罰百姓。在他們眼裡,上天,不是關愛百姓的慈父,而是見不得百姓稍有過錯的暴君,只會藉一次次災難,用無數條無辜的生命,來血淋淋的報復人們的背叛。

人的道德律,發自內心,關天何事?

「世人皆以為有雷神,雷神主管罰惡。」見到元老們已經到齊,見到無數元老臉上恐懼畏縮的表情,劉備在雷聲的間隙中,時斷時續的說:「我要告訴你們,這世界上沒有雷神。」

一陣轟隆隆的雷聲響過,彷彿不滿劉備的斷語,元老們恐懼的跪倒在地,面如土色,其中,一個部族來的元老最甚。

「這世界上只有一個神靈,那就是我們在天之父神。」劉備傲然的舉起手,指著頭頂的天空道:「父神是慈愛的,父神是關注他迷路的孩子的。父神不會要求他的孩子以生命為代價,補償過失。所以,每當我們遭受了苦難,不要怨天尤人。」

元老們都俯首在地,天地間,只有劉備,管寧等少數幾個人站著。

「風雨雷電,只是父神創造這世界的一個產物,而我們,卻是他最愛的孩子。」劉備喘了一口氣,大聲宣佈:「今日我們在此盟誓,父神在顯天地之威,藉雷電表示他對我們的關愛,表示他對我們的賜福。雷從雨動,青州已經兩個月未下雨了,田地乾旱。現在雷來了,雨還遠嗎?」

正說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起來。雷雨中,劉備高聲宣告:「今日,我與諸部族、各郡縣元老在此盟誓,父神駕雷電而來,賜福於我們。我宣佈:這一誓言命名為雷誓。願我們的子孫千秋萬代牢記這一刻,願我們的子孫千秋萬代牢記我們的誓言:諸君,皆是父神的孩子,我們今天站在這裡,一起盟誓,願我們的子孫千秋萬代永為兄弟。」

一別於漢代以前諸部族的完全歸降,這一次,青洲只是要求諸部族作為自己永遠的兄弟,而不是奴隸,或是被統治者。這一刻,諸部族忘記了恐懼,忘記了雷電,流著熱淚同聲回答:「永為兄弟。」

一簇閃電劈中了最高的雷塔,在青銅瓦片發出陣陣電光繚繞中,劉備高聲招呼:「入塔簽約。」隨即轉身,昂然而入。

張飛毫不猶豫,尾隨劉備而去,關羽略一沉吟,也邁步追隨。

在文官們面面相覷之時,高堂隆長身而起,堅定的走入塔內。

閃電,在一次劈中塔頂,眾元老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與此同時,管寧微微一笑,從容的舉步往塔裡走去。

雷聲再次響起,似乎醞釀著下一次閃電。沮授一咬牙,一橫心,尾隨劉備而去。隨後,眾武將蜂擁而入。

一名部族元老高聲大喊:「這是神靈賜福之地,這事神靈為我們選擇的『天單于』,神靈已藉閃電之威告訴了我們。每一個青州高官入內,都有一次閃電,這就是賜福。兄弟們,讓我們也享受天之賜福。」

眾部族元老如夢初醒,爭先恐後的擠入雷塔。

雷塔最高處,燈光豁然亮起,這燈光照亮了陰沉的天空。在不斷的閃電中,顯得格外刺眼。

按照古傳說,黃帝生九子這九子繁衍成不同的部落,大洪水來到後,許多部族四處避難,遂相互分隔,繁衍出不同的語言和文字,成為不同的部族。雷電中,劉備站在擺放盟書的桌前,每個部族長老簽約後,經過劉備身邊,劉備都給一個熱情的熊抱,連聲說:「兄弟,歡迎回家。」

所有聽到這話的長老頓時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青州邦聯體系既然完成,各長老們剩下的問題就是與青州商量:派遣多少行政官員幫助自己管理部族,以及確定自己每年應繳納的「兵稅」額度。由於有了回家的感覺,加上雷塔前震撼心靈的一幕,原先預計回受到點抵制的派遣官員工作,反而成了最受歡迎的事情。看到青州的繁榮,想到按照邦聯約書,這些官員名義上屬於自己管理,各部族長老巴不得多請一些回去,好一夜之間拉近與青州的差距。於是,關員派遣的名額成了最受歡迎的東西,各部族為此相互爭執不休。

按照盟約,以兵稅(血稅)的形式向青州繳納稅收的部族,需士兵自備青州制式盔甲、兵器、戰馬,部族還需負擔這些兵士的薪水。這薪水統一向青州繳納,由青州統一發放。不過,依據《戰功獎賞法》,兵士的戰利品大多歸自己,有了戰功還可以獲得爵位封賞,准許今後在富饒的青州自由定居。另外,這些兵士們在軍營還可以學會簡單的漢話,基本的軍械常識。這一誘惑使哪些想要安排子弟在青州定居的元老心動不已,於是,兵稅的名額的多少也成了元老們相互爭執的熱點。

這次,青州都督府下達的兵稅額度為騎兵一萬人,服役年度自當年六月至三年後五月。他們將根據體能與技能分散編入重騎兵(衝鋒騎兵)、輕騎兵(格鬥弓騎)、游騎兵(弓騎巡邏兵)。三韓部族(當作三個部族計算)、北公牛部族、天馬部族、白羊部族、飛鷹部族作為老牌附屬部族,他們的名額上限都是一千左右,具體多少由自己確定。剩下不到三千名額由新歸附的庫莫奚部族、夫余部族、穢貊部族、沃沮部族分配。

至於南公牛部族,經過五年的碣石定居生活,圈養飼牛,他們的養殖業已走向了大發展,繁殖的牛群作為耕牛,在青州供不應求。雖然,富足起來的南公牛部族,依舊保持自己強悍的體力,但是,他們現在寧願正常的繳納稅收,或者在本鄉本土作為警衛部隊服役,也不願遠離自己的牛群。

鑒於這種情況,南公牛部族已完全同青州郡縣一般,實行了義務兵制。故此,這次兵稅名額中不包括南公牛部族。

盟約簽訂完成後,青州的軍械銷售向盟誓部族全面開放。為了裝備自己的血稅士兵,這幾天,兵器店成了最熱銷的店舖。同時,由於草原部族多數沒有自己的貨幣,又比較窮困。他們只有用優良的戰馬來付帳。大量的馬匹湧入青州,使馬匹的價格直線下降。由此,馬車的銷售也立刻興旺起來。

馬車銷售的興旺,又帶動了車輪行業、車廂製作行業、車燈製作行業、琉璃行業、木材加工行業等等二十八個行業的興旺,這年夏秋之際,成了很多人收穫的季節。

有了先進的軍械輔助,再加上青州官員先進的管理技術,相信這些部族會很快在草原崛起。他們,將成為中原百姓的北方屏障,大漢民族在也不需經歷幾百年五胡亂華的黑暗時代。他們,也將是青州攻伐草原的領路人和先遣隊。

有了精確的經緯度定位系統,即使山川變化,滄海桑田,士兵們因戰功獲得的封賞田野不會改變。按照《戰功獎賞法》,沒有確定統治者的土地都是無主之地,依照誰征服誰擁有的原則,青州只要統治權,只要土地的新主人承認青州的統治權力,青州就承認他的擁有權。新占土地,在頭十年內,只要領主在那塊土地上付出了與土地等值的勞動或者開發,他就可以獲得免征土地稅的待遇。

未開發過的土地,地價很低廉,這相當於頭十年內基本免稅。裝備了先進軍械的部族立刻掀起一陣擴張浪潮。始料不及的是,這浪潮也席捲到了青州,以至於某一年,青州除了常備兵外,無兵可用……

劉備忙忙碌碌度過了整個六月,此期間,虎牢關袁紹又派遣過三波信使,一波比一波傲慢,一波比一波言辭急切。在孔融的再三催促下,七月初一,劉備接見了陳琳。

「國士樓已經啟用,青州即將開始全面教化,各地學館學堂急需大量的教化(教師),孔彰兄有沒有興趣屈就?」一見面,劉備劈頭就問。

「只是一個教化之席」陳琳暗中撇一撇嘴:「我名動天下,只給我一個教化之席,太小看我了吧。」

陳琳義正嚴詞的回答:「我既追隨本初公,豈能不為本初公盡力,為人臣不善始善終,豈不遭天下恥笑。」

這回輪到劉備撇嘴了:自古以來,儒士叛國都是爭先恐後的,寡婦人數本來就少,可歷史上守節的儒士比守貞的寡婦還少。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不過是想把自己賣個好價錢而已。可惜,陳琳最擅長的是吟詩作賦。吟詩作賦嘛,沒聽說他對生產力的發展,對科技的進步,對戰爭的勝負等等有什麼作用。讓他教別人識字,已是自己對他的最大的容忍了。就這樣,自己還怕他毒害了學生,讓學生失去了血性。

罷罷罷,養不熟的鳥由他去飛吧。

劉備搖搖頭,再也不談招攬陳琳的話題,臉色一沉,命令道:「呈上書信來。」

陳琳臉上略過失望之色,恭恭敬敬的呈上書信。劉備看也不看,翻過信紙,提筆寫了幾個大字:「要糧,求我吧,汝敢來取嗎?」

劉備擲過信函,大聲說:「還有三波使者,出言不遜辱及青州百姓,雖然兩國交惡不斬來使,但卻不能不罰。命令:把那三個使者滿嘴的牙給我拔光,亂仗打出。」

劉備發雷霆之怒,大堂內其餘官吏鴉雀無聲,不敢相勸。陳琳訕訕的拾起書信,默然鞠躬告退。

時間一晃,到了七月末,各部族選派的士兵逐漸到位。海上風暴過去了,東萊降兵編製完成,劉渾準備起程前往倭國,劉備親來送行。

「先在日出城立住腳跟,然後,逐步擴展自己的影響,進而掌握整個九州島,等九州島全在手中後,逐步向北侵襲。」劉備叮囑道:「拿下了九州島,半個東海全在我們手裡,青州的海域防衛圈就健全了,拿出你治國的本事來,讓我看看。」

劉渾這次真的覺悟了,流著熱淚回應道:「父親,渾兒屢犯錯失,要不是父親維護,渾兒早在九歲前就已斃命。如今,渾兒遠去,不知之今生能否再見父親,父親,保重啊,父親,記得來看我。」

劉渾跪倒在地,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額頭見血。

劉備一把摟住劉渾,道:「你出去,要獨當一面,再也不要孩子氣了。你面對的是天下最窮凶極惡的蠻族,犯一次錯誤,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切記切記。」

劉渾抹一把眼淚,問:「父親還有什麼交待?」

劉備伸出指頭,一字一句的說:「八字方針:殺光男人,尤其是有血性的、不聽話的男人,搶光女人。殖民,他的訣竅就是用最少的人控制最可能多的人。人多,反而花費過多,成本過大,當地百姓抵抗情緒就重。殖民的人越少,他們掠奪的成果就越豐厚,越會有殖民的動力,越會不遺餘力的推行我們的殖民動作。要在領地推行柔性政策,總的大方針就是:殺光男人,尤其是有血性、不聽話的男人,搶光女人。不能搶,就賣光女人。青州青壯男女比例失調,我們正好藉此促進『民族大融合』。」



第三十五節 誕生

八月初,經過幾個月的籌備,《邸報》正式在青州發行。

《邸報》最初出現的目的,是傳達官府的政策,解釋官府地律法,同時,刊登各地審案判案的案例,以便司法官互相學習。故稱《邸報》。

然而,《邸報》的出現仍然帶給人們很大的衝擊。

首先,是這份報紙首次採用了標點符號進行斷句,並有大儒管寧執筆,寫了一篇經過標點符號斷句的經文辯義,這一下子挑起了儒生的興趣。隨後,浪潮般的文章湧入《邸報》報館,各地儒生們紛紛寫文章,按自己理解的方式對古籍經文進行斷句,並由此引發激烈的爭論。

《邸報》有選擇第挑一些觀點刊登出來,並為作者支付了稿酬,一時間,儒生們爭論的興趣更加濃厚了,也因此,標點符號的作用深入人心。隨著青州新版古籍典章的推出,這一爭論越發激烈。

中國歷史上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在這種考據之爭上,在中國,只要一個人對某句經文發明了一種新的斷句方式,他就會享有極高的聲譽,被尊為一派開山學者。這導致儒生們埋首太玄經,就為了找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斷句方式--雖然這種斷句對生產力發展,對科技進步毫無作用。歷代無數精英前撲後繼埋首於經文的研究。導致中國生產力極端滯後,標點符號的使用,雖然不能完全杜絕經文考據,至少,使漢以後的經文不需要浪費精力。

其次,這種對經文的辯論,還導致了各派學術觀點風起雲湧,在劉備的「雙重真理」觀點指導下。各派學術觀點並存。他們不再相互攻擊,而把精力放在充實自己的論據上。由此,類似於文藝復興時代開始了,百家爭鳴的現象,在「罷黜百家,獨尊儒術」300年後,又於青州漸漸抬頭。

而《邸報》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則類似於廣告地報告。那時介紹出雲新近研發出的一種計時工具—以重錘下落為動力,用齒輪轉動的機械鐘。這一計時共哭的誕生,標誌著文明進入了一個新的時代。

「六個基本的物理量(長度、面積、體積(容積)、重量、溫度、時間),全部誕生了。」劉備捧著報紙。語不成聲地面對著前來報信的周毅:「有了這六個基本物理量。那怕青州出雲百年之後消失泯滅,我們也不枉奮鬥一長。」

「不僅如此」,周毅淡然地笑著:「五年了,對鐘錶的研究使我重溫了機械製作的知識,最重要地是。對鐘錶的研究使我對齒輪承軸的認識上升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在此基礎上,我順便研究了公元前100年(距當時200餘年),羅馬發明地維特魯維亞水磨(維特魯維亞水磨通過適當選擇大小齒輪地齒數,就可調整水磨的轉速,起功率約三馬力。最後提高到50馬力,成為古代功率最大的原動機)。

新研究出的水磨功率可以達到45馬力,它將大大底稿我們的生產效率。我準備把它命名為出雲水磨。

我還準備著書立說,把這次研究體會到地齒輪齒合基本定律闡述出來,讓後世人學習瞭解。對齒輪齒合基本定律的研究,將催生類似於珍妮機的紡織設備。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紡織羊毛了。」

「好呀,這樣一來,出雲對北方遊牧部族的控制將會更加牢固。我們與他們將成為同一經濟紐帶上的夥伴,經濟地力量將會把他們牢牢捆綁在我們的戰車上。」劉備連聲讚歎。

珍妮機的原理其實很簡單,只要把現有織布機的紡錘由水平狀態變為直立,讓紡錘能垂直轉動,這就是珍妮機的雛形了。若讓幾具並排的紡錘同時轉動,就可以紡出好幾根紗來,而帶有8個豎立紡錘的紡紗機,就是「珍妮紡紗機」。它用人作動力,整台機器包括一個手搖輪和一排並列的紗錠。用手搖動輪子,不用手指的幫助,棉花羊毛就能夠同時紡成8根紗線。它的供銷至少不過去提高40倍。

然而,看似簡單的珍妮機卻是近代工業最高科技,起精密的齒輪軸承轉動設備容不得半點誤差,8個豎立的紡錘必須精密的保持一致轉動(有誤差,就無法織出密度均勻的布匹)。只有在瞭解齒輪齒合基本定律的基礎上,才有可能出現這種機械。所以,先有蒸汽車床(精密車床),後有鐘錶(能計量時間的精密齒輪系統),再後有齒輪齒合定律(作用力精密地均勻施加在8個甚至18個轉軸上),最後才有珍妮機。

有了珍妮機,低強度的紡織工作就可以大量吸納婦女參加。而臨淄本來就有悠久的紡織歷史,熟練的工匠並不缺乏。通過大量採用珍妮機,可以帶動齊國郡的經濟走上高速發展,各部族往來齊國郡出售羊毛,購買生活必需品,又可以讓廣繞的影響曠達到草原的深處。

「嗯,東萊的15萬罪兵我已經有了用途,讓探馬整修河道,在河道上安裝出雲水磨。然後,開始我們的紡織時代。」劉備瞇著眼睛,手托著下巴說。

「你不是原打算派往驚州(海南島)方向,然後讓他們航向印度,航向羅馬嘛?」

「可是,印度文明已經開始和我們接觸,再晚個幾十年,豈不令人遺憾?」周毅滿臉的神往。

「方經戰亂啊,若我們連根本之地也守不住,何談文明的交流?」中原亂世已起,在這動亂時代,將15萬生力軍遣往大海,萬一有事,哭都來不及。

遙望西方,大約同一時期,地中海已進入黃金時代(部分史學家也稱其為虛假的黃金時代)。此前,早在漢代大約500年前。埃及的托勒密二世成功開挖連接紅海港口蘇伊士和尼羅河三角洲最東部的運河。這條運河,底工了地中海和紅海之間的水上直達通道。與在這時候一位不知名的希臘水手,弄清了季風的季節和方向(「希帕羅斯」不上這位希臘水手的名字,而是這位希臘水手所駕駛小船地綽號)。

對季風規律的發現,使羅馬人從埃及到印度河三角洲的「穿梭旅行」時間大為縮短。到了漢代,他們的大海船已經能夠直接駛過曼德海峽和印度南端之間的公海,甚至饒過錫蘭。在印度東部海岸的阿里卡馬杜爾建立一個貨物集散中心。

羅馬帝國,正是依靠自己的航海技術,自亞歐非三個大洲擄掠了無數的財寶、糧食、以及奢侈品,導致羅馬物價低廉。相對於青州糧價沒石22錢。此時地羅馬帝國貨幣已貶值到毫無價值的地步。也為後來羅馬帝國的覆滅埋下了隱患。

就在同一個世紀,印度水手傚法希臘人,學會了徑直穿過阿拉伯海的技藝。部分印度水手從印度東部海岸地港口,直接駛過孟加拉灣,到達馬來半島。有些印度船員把船開到克拉地峽。那貨物運上岸,然後到羅灣將陸路送來地貨物裝船繼續航行,來到中國海。他們即帶了貨物,也帶來了印度宗教。同期,佛教開始在中國流傳。這就是周毅所說的「印度文明已經開始和我們接觸」。

在中原戰亂的同時,另外幾大文明開始了相互滲透、交流。埃及的航海技術,希臘的哲學藝術以及印度地建築藝術和羅馬的文化,又向新的地區發展。在此期間,在今天的柬埔寨和越南南部,刮起了印度化的第一個高潮,佛教開始自己地征服里程。而希臘羅馬建築藝術,也同時在貴霜帝國(大月氏的一支。公元前2世紀初,居於中國西部與祁連山之間,約公元前165年為匈奴所敗,遷至阿姆河,在這裡征服了大夏。並進一步侵入印度,佔領了西北部的旁遮普地區)贏得了新的地盤,尤其是在貴霜帝國的都城咀叉始羅(克什米爾)。

四大文明,竟如此接近,可惜中國卻陷於戰亂之中,無暇他顧。錯過了騰飛的實際。想起來真是令人黯然。

「氣死人了」就在劉備越想越悲憤時,太谷城孫堅也氣得渾身發抖:「策兒,這就是你招來的青州兵馬?」

孫堅面前,一支千餘人的隊伍整齊地接受他的檢閱,這是一群什麼樣的人呀?老的老,小的小,千人當中,一群十七八歲的童子佔了大約兩成。歲這些人站的還酸筆直,瞧那隊列也似乎很嚴整。但服裝雜亂,氣質中似乎匪氣多了點。

而這群人渣,正是一月前孫策依據與青州簽定的盟約,在青州招攬的士兵。

「父親,不要小看這些人,他們都是青州經過審查,認為合格後才轉交給我們的,尤其是那群童子。那200童子,是劉備培養了五年的童子軍士兵。我好不容易才讓青州督軍府批准他們來此的。」孫策極力辯解道。

青州人士第一次作為外籍兵,參加盟友的部隊,為了不給青州丟臉每個招募的士兵都通過督軍府的審查。然而,青州民富,對於青州人來說,在自己家鄉履行兵役,或在家鄉勞作,足夠養活家人了。至於把士兵作為一種職業,把戰鬥當作一種樂趣——劉備培養的尚武習氣還沒那麼深入人心。

「你這樣的瘸腿來湊什麼熱鬧?」孫堅指者一名裝著一條木退的老漢,憤怒的責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報告將軍,我乃翼州涿縣老兵。名叫陸毅,六年前追隨主公自家鄉來到青州,臨淄城下一戰,在下失去了一條腿,主公安排我定居廣饒。可我受傷的早,與我一起參軍的通貨,現在都是士民(武士)了,在下還是個功民。聽說將軍這裡同功同賞,在下想來,再掙點軍功。」

「再掙點軍功?你能幹什麼,你會幹什麼?」

「報告長官,在下受傷退役後,一直在鄉間幫助我家主公訓練鄉勇。對士兵的訓練技巧,受過我家主公專門培訓,在下能為將軍訓練出一直軍隊來。」

哦。人才呀。會訓練軍隊的人,哪怕學了點皮毛,那也是類似於禁的人才。孫堅立刻改容相向:「失禮失禮,先生請入帳,與我軍中司馬商談一下。」

老兵一挺胸脯,答:「上官問話,士官尉佐必須起立,致敬回答——此乃軍中鐵律。將軍不問完話。小兵不敢從容。」

孫堅聽完,不敢勉強,遂走近下一個士兵,仔細打量。

這名士兵臉色白淨。手腳卻異常粗大。老繭密佈。孫堅問:「你叫什麼?什麼身份?為何來此當兵?」

那名士兵一挺胸膛,簡短地回答:「在下姓劉,名淮,字子英,樂安人士。准慧民(預備慧民),能寫會算,略通後勤補給工作,來此,也為了掙軍功。」

「能寫會算。略通後勤補給工作。好,也是個人才,可是這樣的人,不在青州爭取鋤頭之日,來我這裡當兵,為什麼?」孫堅暗中嘀咕,疑惑地再次打量劉淮。

老兵陸毅一敲胸甲,道:「報告長官,我有話說。」

孫堅回首,命令道:「講」。

陸毅再度敲擊胸甲,行一軍禮,道:「報告長官,劉淮原是罪民,他父親劉布發動樂安叛亂,他本人指使刺客行刺我家主功,後被主母赦免。

三年前,他通過考試成為準慧民,但是,由於有罪民的身份,三代之內只能為書吏打下手,不能親自做官。他的母親與妹妹還居住於城外破房子內,白天禁止出門。只有獲取了軍功,他才能正式獲得慧民身份,他的母親和妹妹才能居住在城內。但是,青州軍隊不會接受他。為了取得戰功。他只有到將軍這裡參戰。」

罪民?孫堅深吸一靠氣。不等順堅開口,陸毅低聲嘟囔道:「其實,在這裡除了那兩百個小兵蛋子,幾個想我一樣不知死活的老兵,其餘人都曾有罪民身份。」

「不過將軍放心」,陸毅一挺胸膛,傲然的補充說:「他們為了掙取軍功,一定會死命作戰,不死不休。」

孫堅瞭然。

隨即,孫堅再問陸毅:「像你這樣地老兵,在這裡有多少,你把他們全找出來,我要重用你們。」

「將軍」,陸毅一聽胸膛,回答:「我們可以幫你訓練隊伍,不過,青州這支隊伍我們可不能帶。」

「哦?」孫堅問:「為什麼?」

陸毅低聲回答:「那200個小兵蛋子,我們指揮不動,他們級別比我們高。」

孫堅感興趣地走近童子軍隊伍,仔細觀察。

這群童子軍身材尚未有長槍高,不過,他們卻是隊伍中,難得的服裝整齊的一群人。這些十七八歲的童子們一個個小臉昂的高高的,臉上充滿了傲氣,目不斜視地直視前方。

「殺過人嗎?」孫堅詢問其中一名童子。

「沒有」

「那你來幹什麼?」

「來殺人!」

「怕不怕?」

「不怕,我們在草原殺過狼。」

能殺狼,好膽量,至少說明他熟悉搏鬥技巧,射箭技術。孫堅腦袋轉了轉,問:「你們都學過什麼?」

那小孩偏過頭,仔細地打量孫堅,斷然回答:「軍事秘密,恕不奉告。」

這麼大的小屁孩,居然說什麼「軍事秘密」,孫堅怒火上湧,正準備進一步壓迫,程普慌慌張張地跑近來,稟報:「青州督軍府大都督田疇田泰來訪,看他的樣子,有急事。」

「快請」,順堅滿肚子地苦水,正好需要找人發洩。

田疇滿臉大汗地跑近來,一見少年堅,劈頭就問:「那群孩子呢?」

好沒有禮貌,孫堅皺了皺眉頭,用下巴示意。

田疇看見那群童子軍,長出一口七,渾身鬆懈下來,轉身對孫堅拱手:「文台兄,我忙於泰山事務,代理督軍的人不熟悉情況,批准了這些孩子過來,還望文台兄看在兩家友好的份上,准許這些孩子回家。」

孫堅不悅的回答:「我聽說玄德公最重信義,可你看看,你們就這樣履行協議地嘛?再說,這些士兵已到我營中,難道今後玄德公隨便一召喚,他們就必須回去嘛?」

田疇臉色微微一紅,回復說:「我隨身帶來500騎兵,我以200騎兵換回這200童子,如何?」

有問題,有大問題。傻子都知道,成年人地戰鬥力比童子強,青州寧願以200成年軍人換200童子——劉備不傻,他會幹不佔便宜的事?

孫堅斷然回絕:」一入我營中,就是我的士兵,歸我統屬。如今點校已畢,根據協議,他們在服役期滿前,只接受我的統領。「這時,孫堅也忘了向田疇訴苦,想絕對不想更換著群大多數由罪民組成的軍隊了。

田疇一咬牙:「給你500騎兵,換不換?」

孫堅搖頭:「田公若再糾纏,我就要去信責問一下玄德公了。」

田疇在地上轉了幾個圈子,再次回到孫堅身邊,道:「也罷,請容許我跟他們說幾句話。」

孫堅一言不發,伸手請田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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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9:17 | 顯示全部樓層
商業三國 第四章36~40節
第三十六節 迷霧
田疇站在童子軍面前,欲言又止。

良久,才憋出一句話來:「你們接到的派遣令是橫江都尉魯子敬(魯肅)簽發的。雖然,魯子敬兼管濟南郡軍政,但他無權調動你們。主公已念在擄子敬初來青州,不懂規矩,故此不予追究。也就是說,你們的派遣令不合法。」

一名童子長身出列,大聲回覆:「濟南郡章丘童子軍都尉官許靈向都督報告,按律法,我等童子軍試練活動一旦開始,需得大教席、使君大人(州牧劉備)與大都督聯合簽署公函,才能終止。大都督親至,請問:可曾獲得大教席與使君大人的手諭。」

田疇呻吟一聲:「罷罷罷,出了這麼大的漏子,我自會親自向主公領罪。不過,你們難道不知道,童子軍統屬自成體系,魯子敬的派遣令不合法嗎?」

許靈眼睛一點不眨的昂首挺胸,回答:「上官有令,童子不辨真偽,即使有罪,刑不及童子。」

田疇怒聲道:「刑不及童子,可軍法管得了童子。你們想援引劉渾故例,難道也想去海外,終生不得回鄉嗎?」

許靈打了個哆嗦,垂下頭來。

當日,孫堅等人在青州招兵,多日未曾招到滿意的人馬。周瑜與魯肅很久就相識,趁著魯肅來廣饒述職的功夫,請求魯肅幫忙。恰好秋收結束,童子軍準備開始年度試練,需要到當地軍政衙門領取軍械,魯肅看到這兩百人雖然年紀幼小,但弓馬嫻熟。心想:反正他們需要試練,而這些學堂兵又正好是結束了高等學堂(初中),即將踏入軍校學習的優等生,他們此次的試練時間正好是一年(實習期)。是去孫堅部隊的一個服役期。故此簽發了派遣令,讓他們跟周瑜走。

本來,這封明顯錯誤的派遣令會遭到拒絕,但這些學堂兵都是自視頗高的優等生,唯恐天下不亂的幾個少年一合計,決定來真實的戰場廝殺一番,順便掙取點軍功好向同伴炫耀,所以就打了馬虎眼,甚至為孫策在督軍府遮掩。

田疇回到廣饒參加農牧節慶典,發現了這個大紕漏,不敢告知劉備,遂輕騎想追回。

「既如此,你們就在這開始試練吧。」田疇頹然的說:「我聽說魯子敬沒給你們分派軍械,此地也不會有合身的兵器鎧甲。回頭我把你們的兵器鎧甲送來,軍械未到前,你們不許上陣,此乃軍令。」

說完,田疇拱手向孫堅請求:「還望文台公成全。」

孫堅陰沉著臉,答:「戰與不戰,不在於我,董賊若來襲,我只能全力周旋。但我答應你,只要有可能,決不派遣他們上陣。」

田疇歎息道:「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踱了幾步,田疇再次詢問:「文台公可否答應,絕不把他們拆散編製,絕不取用他們的軍械,若如此,我必有回報。」

孫堅猶豫了一下,回答:「子泰兄放心,我答應你。他們將由我長子孫策親自統領。」

小孩子的兵器鎧甲,長短大小與大人不同,孫堅琢磨:就算是自己想取用,恐怕也用不上,順水人情,為何不答應?

「好,侍衛過來,留下三百匹戰馬,騎弓一百張,弩弓一百張,隨身只留下十支羽箭,其餘的全部給他們留下。」田疇吩咐完,轉身詢問許靈:「許都尉,你們還需要什麼?」

兩百人,留下了三百匹馬,還再詢問需要什麼,孫堅敏感的發現其中有問題,只是時機不對,不便詢問。

許靈歪著頭,滿臉老成的說:「嗯,既然馬車多給了一百匹,納在來三時量正廂車吧,不,五十輛。此地平原,若駕著長車衝鋒,一定很過癮。」

露餡了是吧,還是個孩子--田疇心中感慨,嘴中卻在吩咐:「侍衛官記上:正廂車五十輛。」

「嗯……,這裡的軍務官(軍械修理官員,工兵,輔助兵)不知怎麼樣,來五十名輔助兵吧。」

「五十人不行,五十輔助兵是兩個營的編制,你們才兩百人--侍衛官記上:輔助兵二十人。」

時光緩緩的在田疇與許靈的討價還價中渡過,許靈的每次要求,田疇都予以答應,雙方只是在數量上略有爭執。越是如此,孫堅心頭越是疑惑。

過後不久,田疇匆匆告辭,理由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必須及早通知自己主公。

田疇走後,孫堅無心校驗軍隊,匆匆結束編組後,招陸毅入軍帳,詢問詳情。漸漸揭開童子軍身上的迷霧。

青州功民之子自五歲起,必須到啟蒙學堂報到,由老師組織起來,教授搏鬥技巧以及簡單的識字算數,等他們到了十歲時,大約有半數童子接到一紙通知--成軍通知,他們將作為童子軍,進入專門的學堂學習,淘汰下來的童子將進入普通學堂學習。

童子軍學堂每年與普通學堂一樣有寒暑假,然而,每次寒暑假都要進行試練,根據年齡大小,由老師陪同進行時間不一的野外生活(夏令營冬令營),年齡越大野外生活時間越長。經過大約七年的童子軍學堂學習,將近一半的童子再度被淘汰。這時,他們就進入長達一年的結業試練(實習)。

結業試練後,約三分之ㄧ的童子軍人員,將繼續深入軍校學習。其餘人員在舉行結業典禮後,自由選擇隨後的發展方向。不過,所有通過結業試練的童子軍,都具備士官身份,屬於武士階層,發給童子軍戒指,准許終身佩帶童子軍徽章。這也就是陸毅所說的「指揮不動」他們的原因。因為他們一旦結束試練,陸毅反而是被指揮的對象。

另一方面,繼續在軍校深造的童子軍,畢業後最差也能混個尉官,他們與最後被淘汰的童子軍人員過了八年的同窗生涯。在野外曾共同戰鬥過,情誼深厚。一旦這些淘汰者進入軍隊,把軍人當做職業,他們會很容易得到同窗的照顧。所以,借陸毅個膽,他也不敢隨便對童子軍指手畫腳。

「那麼,幾年來,他們具體學習些什麼,他們有什麼技能,我該怎麼用他們?」孫堅繼續探問。

陸毅沉默,一言不發。

「說呀,問你話呢。」孫策不滿意的催問。

「軍事秘密,不能說。」

猶豫了一下,陸毅補充說:「再說,除了童子軍自己,外人怎會知道他們具體學了什麼?幾年來,大浪掏沙,不會保守秘密,不遵守童子軍規章的人都被刷了下來,我所知道的,正是被淘汰下來的人,隱隱約約透露的。至於他們具體學些什麼,即使是淘汰下來的人,也不願透露。將軍不信,親自去問他們,絕不會問出來。」

「功民之子,看來都是一群少爺兵。」周瑜故作譏諷的說:「怪不得需要好好保護。」

陸毅晃了晃腦袋,又把話嚥了回去。

此後,任孫堅孫策周瑜百般挑逗,陸毅沉默以對。

「豈有此理。」虎牢關,袁紹曹操日坐愁城,收到劉備的回信後,袁紹勃然大怒,密聚謀士商議:「豎子竟然如此無禮,來人,全軍拔營,兵發平陰城,待我擊敗樂進之後,攻入青州。」

陳琳飽受劉備怠慢,最後又被劉備輕蔑,恨不得趁機羞辱劉備,自然在旁扇風點火:「此刻,可以說是劉備最衰弱時候,秋收季節到來,劉備兵士多有請假。我自青州來時,看見不少士兵在田野中收割,若趁此機會,盡起三軍,說不定可以一股而下,攻取青州。」

謀士逢紀卻保持著冷靜,捻著鬍鬚說:「不可,劉備瘋狂,然其素來謀定而後動,此刻,他刻意激怒將軍,必有圖謀。孔彰兄看見不少士兵在收割,焉知不是劉玄德刻意讓人看到的?」

袁紹氣急敗壞:「此刻已進入秋末,將士們缺衣少糧,劉備又把守要害,我軍無路可退,冬季就要到來,如何是好?」

逢紀瞇著眼睛,淡淡的點醒袁紹:「河內太守王匡在此,主公有什麼可憂慮的?」

袁紹可不是一般的笨,毫無所覺的追問:「河內太守王匡在此,又怎麼樣了呢?」

逢紀回答:「我軍可向北,渡過黃河進入河內郡,然後……」

袁紹接著追問:「然後呢?」

逢紀向北一指,說:「丁原帶走了所有并州兵,并州空虛,張揚參加了我們的盟誓,獨在箕關徘徊不前。我軍進入河內後,再向北,可進入并州存身。若是向東,沿黃河北岸行軍,就可以避刊劉備軍隊,抵達平原。沿途,我們可以尋找劉備的漏洞,趁勢而擊,若無漏洞,就進入平原過冬。」

袁紹恨恨不休的說:「此計雖好,但就此便宜了劉備,我心猶不甘。」

逢紀眼珠一轉,道:「我還有一計,可制劉備。」

袁紹大喜,催促道:「快講。」

逢紀微微一笑:「此既可謂:驅虎吞狼之計。時值冬季將來,各路諸侯都在尋找過冬的地方,青州富饒,令人垂涎。主公可以盟主的身份下令:諸侯之軍若無糧,可去青州就食。如此,天下十四路諸侯中,必有膽大之人,揮軍進入青州。劉備若拒之,失去了大義的名聲,天下諸侯必群起而攻之;劉備若容納諸侯之軍,天下諸侯必蜂擁而至,吃也把他吃垮了。那時,主公可在平原伺機而動,以節制各諸侯的名義,順利進入青州。」

此計一出,眾人皆拍手稱快。

袁紹立刻修書給豫州刺史孔由、兗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上黨太守張揚、後將軍南陽太守袁術、山陽太守袁遺、長沙太守孫堅,招呼他們入青州就食。至於濟北相鮑信,與劉備關係密切,袁紹懶得理他。北海太守孔融是青州的半個主人,絕對不會贊同袁紹這麼盛情的邀請別人到別人家裡吃飯,也就不打招呼了。東郡太守喬瑁已死,想和他打招呼也找不見他。河內太守王匡嘛,自己已經把他的兵馬吞併,不用和他打招呼了。

曹操,曹操怎麼辦?

「留他在虎牢關,一者:董卓任命劉備為青州牧,他在虎牢正好阻隔劉備與董賊的交往;二者,我軍撤走後,恐怕徐榮會趁勢追擊,留他在這,正好阻擊追兵。野外作戰,曹孟德打不過徐榮,但守城,他應該守的住。聽說劉備逃走後,給他留下無數軍械,主公一直未曾向他討要,此次正好讓他出力。」逢紀建議。

八路諸侯收到信後,蠢蠢欲動。後交軍袁術首先按耐不住,整軍備發。接到袁術準備進軍青州的消息,孫堅急忙趕往魯陽勸止。

「去不得呀將軍,別人都可以去青州,唯讀我們去不得青州。」孫堅勸說道。

袁術怒火上湧,按劍說:「我早聽說你和劉備往來密切,你是不是認為我不是劉備的對手,你敢小看我嗎?」

「非也」孫堅解釋說:「將軍此去,要穿越豫州徐州。徐州陶謙,新近借得劉備之力,併吞東海臧霸十萬勁卒,勢力雄厚。將軍進入徐州,陶謙會答應讓你攻擊他的盟友嗎?

退一步說,將軍即使擊敗陶謙,剩下的就是兩條路,一條是自琅玡而入,那裡由劉備家臣陳群多年苦心經營,劉備這次回青州就是自琅玡而入,將軍轉戰多日,以疲兵進入琅玡,可有致勝的把握?

最後一條路是自泰山郡進入青州,那裡有青州大都督田疇親自坐鎮,鮑信在左右呼應,劉備接應於後,陶謙相隨於南方,將軍以一州之力,能夠打的過兩個最富裕的州嗎,外加兩個郡嗎?

即使將均順利進入青州,兵疲將衰,能夠在各路諸侯的虎狼爭食中,佔得便宜嗎?望將軍深思之。」

袁術猶豫半天,起身自房內包裹裡拿出一支琉璃杯來,不甘心的說:「文台,你看這支酒杯好看嗎?」

「好看」孫堅簡短的回答。

袁術愛惜的撫摸著酒杯,說:「三百萬錢(五銖錢)一支,夠養一萬名士兵了,當然會好看了。此乃中常侍張讓家中搜出的水晶琉璃蟾蜍杯,據說,這支酒杯來源自劉備,據說,青州這樣的杯子還有好幾支,我們要是進入青州,到劉備家中搜出水晶琉璃杯來,文台,我請你好好痛飲一番『英雄血』,好酒就需好杯。」

孫堅默默的退後一步,心中暗道:「像以齒焚身,劉備,我能幫你的就這些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三十七節 殺心
流離成敝賤,常恐復捐廢,人生幾何時,懷憂終年歲。」就在這個時候,蔡文姬寫下了這悲憤詩中的四句。寫下這句詩不久,蔡文姬在當天,也被除數董卓手下的匈奴兵掠走。

這是當年的八月十五當蔡昭姬寫下這四句話時,青州正在舉行農牧節慶典。

經過了雷誓之後,青州掀起了一陣宗教的狂熱。一名在馬術比賽中獲勝的樂安學子,在領取獎盃時狂熱的高聲讚頌:「感謝神靈,讓我生為自由人,而不是奴隸;生為男人,而不是女人--最重要的是,我生在劉玄德時代--讚美我們的主公,一切榮譽歸於他。」

這熱切的頌揚引起場內一片共鳴,觀看比賽的百姓齊齊站起身來,向著主席台齊聲頌揚:「感謝神靈。」

劉備坐在主席台內,憂心忡忡。見到百姓讚頌,眾元老全部起立,向劉備致敬。利備勉強的笑著,向百姓,向眾元老答理。

此刻,劉備妻子吳娥進入了彌留,眼看就熬不過這幾天了。為了不破壞農牧節的氣氛,劉備堅持來到農牧節會場,希望看完所有的比賽。

看到劉備在主席台煎熬,沮授於心不忍,伏低身子,對高堂隆說:「主公心情焦慮,昇平,這裡你追隨主公最久,一向都有直人的名聲,你去勸勸主公,回家吧。」

高堂隆搖搖頭,道:「沒用的,來之前我已經勸過主公了,我說:主公提倡愛家如愛國,此刻主母病重,主公卻去看農牧節典禮。我怕後人會因此誤解。」

徐庶聽見聲音,湊過來問:「主公怎麼說?」

「主公說:這就是為上者的責任和煩惱呀。農牧節每年一次,與民周歡是我們的義務,我不能因為個人的哀傷,影響大家的歡樂。」高堂隆接著補充說:「話說到這份上,我已經無法勸解。」

「為上者,不光想著自已索取、享受,還想到自己必須應盡的責任,遇到這樣的主公。做臣子地還有什麼話說?」管寧在旁肅容說:「此為聖人之治也,我們做臣子的責任,就是協同主公把這聖人之治推向輝煌,以便讓我們側身與主公身後。留名青史。」

沮授皺起了眉頭。說:「方今天下大亂,我只擔心主公之政。一代而絕。幼安先生,閒暇時你應該勸勸主公,著書立說以便讓後人學習。」

管寧微笑著回答:「大鐘稀聲,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主公不著書有道理。昔日管仲樂毅。不知平生著何典?再者說,以主公在青州的威望,恐怕典章一出,青州士子奉之為圭玉,只會在文章裡尋找片言隻語,枉加解釋以為得知主公之心。

主公曾談起這個問題,說:誠不敢以一已之見影響天下人心。天下人嗎,還是保持思想的活躍為好,什麼幾個唯一,N個堅持,M個基本原則,都不如半個雞蛋管飽。這些思想由下面人提出來,百姓思維少點管束,學不學由他們。洗腦的事情,絕不會由我開始。」

洗腦?這是什麼詞,腦袋能洗嘛?眾臣下疑惑不解。

「說到著書立說,我倒想起一件事」,管寧悲憤地說:「據傳報,董卓遣都長安。洛陽的皇家典藏書籍都無人看顧,據報,董卓認為竹簡是最好的火反材料,布帛最好是做車蓬,那些皇家典藏地竹簡布帛,均被董卓士兵焚燒,或做車蓬。自秦始皇焚屍坑儒以來,大漢朝廷用了四百年,才從民間一點點把古籍收信齊全,董賊這一把火,四百年的辛苦化為灰燼,我大漢自此以後,只能靠民間的典籍確定上古歷史,想起這些,真令我咬牙切齒。

喘了幾口氣,管寧不甘地說:「幾位,軍政分家,軍事上的事我不好開口,可是幾位都是讀書人,難道眼看著這些皇家典籍就這樣消失嗎?」

眾臣默然。此刻,青州雖然平靜,但誰都知道,劉備與袁紹翻臉後,暴風雨即將襲來,青州即將面臨他最危難地時期。道路重重險陰,青州如果再度出兵洛陽,那一旁窺伺地諸侯就會蜂擁而至。

「或許,還有辦法」徐庶怯生生地說。

「講」,沮授心急地催促。

「農牧節一過,我們面臨繳稅問題,今年,我們是否還給朝廷繳稅」徐庶問。

沮授眼前一亮,眼珠迅速轉動著,思考起來。

高堂隆不悅地回答:「青州仍是大漢疆域,主公從沒說過需要私吞朝廷稅款。董賊雖然動持漢帝,但漢帝並未失政,為何你有這樣的想法?」

「主公的意思呢?」徐庶追問。

高堂隆面色一寒,答:「我身為青州大相國(財稅官),豈能不知,八月初,主公已經檢點了上繳朝廷的財稅,目前所憂慮的,只不過是道路不通,無法送達長安而已。」

沮授詢問:「昇平,派誰去長安上繳稅負合適?」

高堂隆尋思道:「道路不靖,這個人必須有武力;面對董賊不墜青州身份,這個人還必須能言善道;最後,為了防止董賊扣押貢使,這個人還必須是我們目前沒用上地人,或者,這個人有否,對我們危害不大。」

「嗯,昔日光武皇帝(劉秀)遣都洛陽時,皇家典籍用車拉了2000輛。董卓焚燬了大部分,加上以後幾百年收集的典籍,大約1500輛車足夠了。納貢,就納到洛陽,交給董卓。一方面答謝他任命我家主公為州牧,另一方面,向皇帝部安,獲得朝廷的支持,順便瞭解一下洛陽的情況。貢車回來的時候,可以拉滿典籍。1500輛車,3000士兵護衛,正好一個車團。現在,我們需要考慮地是選擇路線。選擇人。沮授點算著。

眾人恍然大悟。

「船隊」,高堂隆首先發話:「我考慮過路線,現在秋末,黃河雖然水位低,然面,快船可以逆流而上。青州海軍縱橫渤海,讓這些水軍改乘小船,沿黃河活動,最不可能遭受別人攔截。」

沮授感慨道:「可惜,茶壺三號體積寵大,只能安裝在海船上,要是河船也裝上的話。這次朝貢我們就不會擔心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嚴格保密。1500車貢品,一定會引起別人垂涎。河面行船我軍並無優勢。平原又被佔領,河道兩岸我軍已失去一岸。元直(徐庶),既然是你獻的策,你有什麼想法?」

徐庶點點東北方向。道:「龍口,我們將貢品運送到龍口,此刻海面上風平浪靜,小船工可沿內陸行走,進入碣石補充給養。這時,誰都會認為這是運往出雲的商貨。然後,船隊拐入黃河,逆流抵達洛水。去的時候,我們貨物裝少點,船輕則行得快。回來時順流而下,再讓魯子敬(魯肅)沿河接應,大事成矣。」

沮授連連點頭:「若是再讓人發動一場小規模戰鬥,威逼洛陽,呼應我們,這計劃就更完美了。」

徐庶點頭,盤算著:「曹孟德不行,袁紹在他身邊,孫堅嘛,等田子泰(田疇)回來,讓他聯繫,估計能行。但他孤軍奮戰也不妥,北方,張揚孤軍懸與箕關,若能煽動他呼應,更好。」

青州幾位重臣埋頭嘀咕,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劉備看不下去了,遺典韋來申斥:「諸位,主公吩咐,此刻正在與民同樂,諸位注意點身份。」

幾位重臣仰臉向劉備致歉,正在些時,管亥匆匆而至,伏在劉備耳邊低聲匯報,不一會,劉備抬起頭來,臉色陰沉地接過了幾分信件。

高堂隆忍不信踱到劉備身邊詢問:「主母安好?」

劉備搖搖頭,說:「不是吳娥的消息,孫堅、曹操、陶謙分別來急報,我先看曹孟德的信件,你替我看其他的。」

沮授看見高堂隆未受到申斥,也走近劉備身邊,順手接過高堂隆遞過來的孫堅急報,閱讀起來。

「袁紹渡過黃河,進入河內。」劉備攤開信,解說道。

「孫堅來報,袁紹休書給八路諸侯,命令他們進入青州就食。」沮授合上信件,匯報說。

「陶謙急報,袁術盡起三軍,以勇將紀靈為先鋒,雷薄陳紀為左右翼,前軍已進入沛國譙縣。」高堂隆抬頭,答覆說。

「曹操奸詐,孫堅直爽,陶謙無用」,劉備簡短地評價說。

袁紹寫信給八路諸侯的啊,曹操不可能不知道,但他的信中隻字未提,只是說袁紹已走,自已兵糧缺乏,希望本著盟約,劉備能給予救助。而孫堅則坦白地先哲劉備真相,讓劉備提高警惕。

陶謙嘛,兵強馬壯,然而袁術未入徐州境內,他就急忙求援,真是無用。

「如此大事,不能不詳加商議,鶯兒」,劉備回身招呼身後地黃鶯兒:「你做我的位子,繼續觀賞節目,子正(沮授),昇平(高堂隆),招呼元直來,其餘的人切莫驚動,我們到休息室商議。」

「老虎不發威,他以為是個貓嗎?」在休息室,劉備譏誚地說:「那麼,我就發了威,讓天下人看看,殺雞給猴看嚇阻不住他們,我就殺猴給雞看。」

各地軍情接連報來,山陽太守袁遺在整頓兵馬,其屬下已開始驅趕婦孺進入泰山郡,袁遺的前鋒已穿越任城國,進入魯國境內,正準備橫渡泗水。

與此同時,冀州刺史韓馥磨拳擦掌,大將鞠義進駐清河,窺視平原。駐紮在穎川地豫州刺史孔由蠢蠢欲動。兗州刺史劉岱愚蠢地寫信給劉備,詢問劉備給自已軍隊安排地駐紮地點,並且大言不慚地表示:濟南窮困,他的軍隊不願意在濟南駐紮。

陳留太守張邈屬於忠厚長者,忠厚長者嘛,總是等別人先動手,自已撿現成的,故此大軍毫無動靜;上黨太守張楊生性幽默,慣於跟人開玩笑,袁紹進入河內,張揚直接挑明說;「我等袁車騎接管了我的防區,壓下了并州後。就去劉玄德那時乞食。」

張揚毫不客氣的一番話,倒讓袁紹信使不好意思,得到信使回報後,袁紹看見張揚已有了準備,不敢再向北行,只好掉有頭向東,進入冀州朝歌附近。

「遼東解決後,出雲暫時沒有後顧之憂。高句麗忙於建新都城,幾大部族又約束了它地活動範圍。西側,公孫瓚和我關係密切,我們拿下遼東後。善待了公孫世家。公孫瓚無論如何不會向遼西動手。短期內,遼西的擴張將會暫停,傳令:命高順統雷騎入關,自海路進入青州。」

要調動雷騎了嗎?沮授曾言:「雷騎不出,天下誰與爭鋒?」雷騎既然入關。說明劉備準備大開殺戒了。

想想看,劉備手下大將,能夠獨當一面的很少,算起來,除了高順。還真找不見另外的人了。有高順在青州,至少劉備外出征戰時,會有守衛家園的大將。或者反之,劉備堅守於內,高順征伐於外。

「只是,出雲還需加強戒備,高鳴雷既來青州,出雲必須選派良將守備。」沮授建議。

「讓樂文嫌(樂進)去,袁紹既然進入冀州,平陰城守軍可以稍加退卻,命令第三軍團留下屬第一師團在平陰,其餘軍隊回防肥城,與泰山鮑信,田子泰三軍成犄角之勢,嚴防敵軍入境。」

歷史上,樂進身為曹營五虎大將第一名,守衛出雲綽綽有餘。

「讓張文遠(張遼)也去出雲,輔助樂文謙,再派陳到陳叔致接替趙雲統領游騎兵。」陳到陳叔致敬歷史上與起雲齊名,接替趙雲應該不成問題。

劉備在重回青州後,鑒於3000多人的軍團,不適合應付冷兵器時代人海戰術,故此,在軍團下面,旅團之上,增設了師的編制。一個師團相當於過去的一個子軍團,三個師團編為一個軍團。而軍團中,第三師團是由兩個軍團警備旅,外加3個後勤輔助旅編成。這樣,每個軍團約萬人。都是可以獨立作戰的單位。

重編後的軍團,在第一第二迅馳軍團的基礎上,編成兩個騎兵軍團,駐防廣饒。第一軍團長為關羽,第二軍團長為張飛。第三軍團長為樂進,與外加的一個地方守備師團駐防平陰。第四軍團長為太史慈,下轄第一師團駐防濟南郡,下轄第二、三師團駐防樂安。

第五軍團長為管亥,下轄第一師團駐防泰山,暫歸田疇節制,下轄第二師團駐防琅邪,歸陳群節制,第三師團駐防東萊,管制遼東罪兵。北海郡則完全歸鄉警守衛,為正工駐軍。

至於近衛軍團,擴編為6000人馬,分為左右師團和一個500人的侍衛營。右師團為騎兵師團,師團長是趙雲;左師團為步兵,師團長是典韋。蕭飛調入第一軍團任下屬第三師團師團長,厲尉調入第二軍團任下屬第三師團師團長,葉天成為侍子營總管。

精簡下來的兵丁被安置務家或者從商務工,緩和了青州勞動力的緊張,也使青州的財政負擔大大減輕--即使青州的富饒,也養活不了這麼多的士兵。

「樂文謙既然調往出雲,第三軍團必須有所統屬。張合駐防碣石,不能接任些職,越騎都尉(鄉民警備隊統領)高覽資歷太淺,不適合接任。張文遠(張遼)曾擔任呂布的陷陣營統領,至是適合接任,然而也要赴出雲。主公,你認為誰來擔當此職合適?」沮授詢問。

「田子泰(田疇)來?他作了什麼錯事不敢來見我,子正(沮授),你立即派人到泰山,換回田子泰。大戰即將開始,他竟然不在--第三軍團長由他提名,你們商議後告訴我。」

沮授點頭答應,劉備再度吩咐:「此次出兵,命高順守備青州,越騎都尉高覽歸高順統領,全力防守青州。雲長(關羽)、翼德(張飛)、子義(太史慈)、炳元(管亥)各調一個師團參戰,加上近衛軍團全部,我要讓諸侯今後想起這一戰,都覺得是噩夢。」

劉備咬著牙,惡很很的說。

秋末,正是打仗的好季節,新糧才下來,天氣涼爽,物資充沛,然而,借討董聯合起來的諸侯,寧願把刀伸向自已人,也不願意攻擊董卓,原因就是:董卓殘暴人所共知,劉備這時卻沒有露出獠牙。而欺負好人,是傳統文化。

「好吧,就讓我露出獠牙來,讓諸侯知道,瘋虎劉備惹不起。」



三十八節 七殺

八月十七日,青州主母吳娥病逝,青州為之舉哀三日。

回想起吳娥這一生,戰亂中,顛沛流離得了一身病,好不容易回到劉備身邊,卻整天纏綿於病榻,沒等過上幾天好日子,就撒手歸西。

吳娥這美女苦的經歷,讓青州下層社會懷著深深的同情關注著她的病情。這些下層平民也曾身受戰亂之苦,吳娥的病痛讓他們感同身受,吳娥下葬那天,廣繞城全城皆白,人人爭相為主母戴孝。

劉備坐在吳娥墓前,百感交集,時悲時喜,時怒時哀。

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這是現在的劉備來到這個世界,與真實的劉備之間最後一點聯繫。如今,一代勇士長眠於泰山,她的結髮妻子也命殞廣繞,想想都令人黯然神傷。

然而,吳娥的悲劇並沒有終止,此前,張嫣兒小姐被胡人掠走,不知所終。近日,蔡文姬又被掠入匈奴,幾經販賣,昔日的傾城絕色,今日蓬頭垢面,多次奸辱已衣不蔽體。

蔡邕在朝野奔走呼號,希望能找回女兒來,但是,沒有人關心一名女子的下落。在我大漢強盛時,她們是和親的工具,在我大漢衰弱時,讓胡人感到快樂,是她們的榮幸。這,就是我大漢女子的命運。

歷史上,即使在其後的唐朝,女人還是脫不了屬於財產和肥水的觀念,連安史之亂後,大唐向回紇借兵平叛,都許諾以大唐仕女作為回報,這就是古代女子的命運。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女人兵荒馬亂之中,恐怕很難保全貞節。例如:唐代安史之亂後,唐代宗李豫的妻子紅顏薄命,唐玄宗帶著兒孫西奔的時候。她被落在宮裡,被叛軍所擄。後來唐軍一度光復洛陽,李豫可變般地見到了以前的愛妻——已經為他生下李適的沈氏。李豫當時雖然激動,但卻沒有帶走心愛的女人,當叛軍反撲,沈氏再度失陷,從此音信皆無,「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

史書上記載,李豫十分寵愛沈氏,與沈氏失散後,多年來冷淡其他姬妾。直到出現了獨孤貴妃。如果李豫不是對沈氏情深意重。也不會立李適為儲君。李適成為皇帝(唐德宗)後,始終記得幼年時母親給自削水果,削傷了手指頭,並以此為特徵,全天下的尋找母親的下落。卻一次次的失望。最終在歷史上消失。

然而這種潛意識對女子貞節的苛求,並不是從來如此。而是自儒家思想開始興起後逐漸走向嚴厲的。至少在漢武帝以,就有鮮明對比的例子。楚漢爭霸,一開始劉邦失利,老婆、兒女都被項羽抓獲,在敵人陣營裡當很長一段時間的俘虜,後來,劉邦屢賬屢戰,終於逼迫項羽自刎烏江,而那位當過俘虜的呂雉(劉邦的正室)當上了漢朝的第一們皇后,一切都順理成章,沒有飽學之士對皇后的「貞節?提出異議,可見當時學沒有這種主流意識。直到獨尊儒術後,大漢男人的衰弱才導致對女子貞節的苛求。

當時,吳娥成為青州主母後,也曾有人藉機發難,這也成為此後吳娥鬱鬱寡歡的主要原因。不過,劉備以其個的行為,蔑視了儒家的貞操觀念,維護了吳娥的地位。但如今這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拿破侖曾經說過,「優秀的母親才能培養出優秀的兒子。」他還倡導在法國設立女子學校,培養年輕女性。

遺傳學也同時證明了這個真理:母親的素質決定了民族的素質。身體健康、素質優秀的女性最有可能生下基因優良的兒子,最有可能培養出素質優秀的後代。此時,大漢大量素質優秀的女性被五胡掠走,而大漢男人卻毫不在意,最後導致五胡的必然興起,大漢在儒家思想武裝下逐漸衰弱,最終被征服。

這一真理,即使拿到唐代,宋代去驗證,也是正確的。

故此,孫堅想拯救張嫣兒,只不是不想讓自已的恩師骨肉遭難,而劉備想尋回張嫣兒,是想借一個女人的命運,宣告一個真理:男人的衰弱,不應遷怒於女子。身為男人,應該有保護女了孩子的自覺性和責任。兵臨城下自已逃跑,事後光復責難女子,這樣的男人,禽獸不如。

吳娥的死,讓劉備懂得了珍惜。此刻,坐在吳娥墓前,劉備越發憐惜消失在亂軍中的嫣兒小姐。可是,目前的情形,任有自已心急炎燎,空有幾萬雄兵,卻無力採取具體行動。想到這裡,劉備越發痛恨這群趁火打劫的諸侯,殺心,宛如熊熊燃燒的烈火,疼痛的灼燒著劉備。

見到劉備面現猙獰之色,咬牙切齒的盤算著什麼,沮授邁步上前,低低的勸解說:「主公,逝者已去,望節哀。」

劉備急喘了幾口氣,讓自已平靜下來,問:「高鳴雷(高順)到了哪裡?」

沮授回答:「信函是八月十五日開始傳遞的,現在是八月二十日,雖然回信尚未到,可是,按高鳴雷的性格,他的軍隊應該到了龍口。我估計,明日就會有回信了。」

「等不及了,子正(沮授),我留下的軍隊足夠守衛青州了,明天一早我就開拔。子正,你在這裡繼續進行葬禮,以掩飾我的行動。高鳴雷到了之後,看情況決定是否讓他迎擊袁術,我戰勝山陰太守袁遺後,回軍戒備袁紹。」

沮授憂慮地說:「本初公四世三公,海內名望甚隆,我們接連向袁氏宗祖下手,會不會惹來袁紹的徹底對立。主公,天下皆寇仇,不利於我們向外發展。」

劉備淡淡地回答:「子正,外敵不去,青州何以發展?袁紹想吞併青州,我們乞求一下。忍讓一下,他就會放過我們嗎?亂世,是靠實力說話的,就讓我們顯示一下實力吧。

還有,青州之政,是我們幾個在一片戰後的廢墟上建立的,士族豪門皆逃往他鄉,故此推行新政阻力最小。這幾年,你一直在勸我把青州之政推而廣之。可是,你覺得袁紹等世家豪族會接受這樣的新政嗎?

青州的統治基礎還不牢,平原,袁紹勾勾小指頭。整個郡就在他的管制之下。改變人心,難啊!我們必須讓民眾有掌握自己命運的徹底自覺性,這時候,就必須把抵抗外辱地決心顯露出來,一戰成功。再為青州爭取一個和平的五年。」

劉備說著,露出一股副人的殺氣,滿懷著俾睨天下的傲氣,一字一頓的說:「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青州必須表現遇魔滅魔。遇鬼殺鬼的氣概。袁本初,一個公子哥,幹大事而惜身,貪小利而忘義,做青州的敵人,他還不配。

四世三公,有什麼可恐懼的?虎牢關前的一幕,已經告訴天下人:我青州雖對他偶有冒犯,然而,我們卻在前線為大義奮力廝殺。為了一點小睚眥,袁紹連討董大業都不顧,背後向我們下手,致使現在討董戰爭處於僵局。能夠理解我們處境的,他不會因我們的反抗而不滿,仍然支持袁紹的,也不見的會理解我們的新政,這些人,正是我們該早晚剪綵除的對象,就讓他們來吧,我的刀正利。」

沮授點頭:「我明白了,有消息說:平原郡鄉民選派的元老已進入漯沃,他們此來是向主公請命脈。主公這一說,我明白如何處理了。」

「斥退他們,告訴他們,自己的權利不是靠乞求可以得到的,要靠自己去爭取,他們想爭取嗎,回平原給我拿出行動來。」

「那麼,關於搶救洛陽皇家典籍的事,主公有何吩咐,下面的人都已計議停當,就等主公確定人選了。」

「琅琊郡東武縣元老趙昱,素有名士風範,與張昭等交往密切,他已在第四軍團效力,略有武力,讓他去,搶救典籍的事,他會不遺餘力的。」

沮授再次詢問:「下面人認為,讓孫文台(孫堅)、曹孟德(曹操)、張雅叔(上黨太守張揚)三方策應一下最好,孫文台方面我們已經有把握了,曹孟德、張雅叔兩方還需主公休書,請求他們呼應。」

劉備沉吟著:「張雅叔方面好說,雖然我們沒有交往,但讓管幼安(管寧)、盧師(盧植)同時寫信,他一定不會拒絕,這可是名傳千古的事。曹孟德方面嗎,雖然袁紹已去,但目前仍是袁紹勢大,善於審時度事的曹孟德,不見的會呼應行動,再給他後繼糧草。」

八月二十一日,沮授代替劉備主持青州主母的祭禮,在沮授的掩護下,劉備悄悄率領關羽、張飛、太史慈、管亥以及近衛軍團的典韋、趙雲等六員大將出了廣繞城。這六員大將隨後在泰山郡展開了噩夢般的屠殺,加上劉備本人的衝鋒陷陣,這一仗被後世譽為「七殺」。

後世人大多認為,劉備的「七殺」之戰,揭開了諸侯自相殘殺的序幕。雖然,擁護劉備的青州學派堅持認為,這是一場被迫自衛反擊戰,並認為兗州刺史劉岱殺死首倡討董的東郡太守橋瑁,才是諸侯亂戰的起始。不過,青州學派也不得不承認,自這一戰後,諸侯自想殘殺愈演愈烈,中原大戰亂上加亂。

「敵軍已渡過泗水,進抵魯國與泰山邊界,袁遺驅趕婦孺作為前驅,漫山遍野全是百姓的哭嚎。」前軍師田疇、後軍師徐庶向劉備匯報探馬所獲軍情。

劉備愛惜百姓是出名的,袁譚進入平原郡時,也驅趕百姓作為前驅,平原軍無可奈何步步後退,最終退出了平原。袁遺也來這一招嘛,可惜他食古不化,平原郡地處齊魯大平原,開墾過度的田野一覽無餘,不適合埋伏、迂迴、穿插。泰山郡叢林密佈山嶽林立,驅趕百姓作為前驅——找死。

「命令肥城第三軍團出兵呼應,在肥城附近大事張揚,命令鮑信軍團在巨平一帶顯露形跡,做出抵抗之態,命令裴元紹、周倉率泰山鄉警在蒙陰一帶鼓噪而行。」劉備胸有成竹,連續下達命令。

如此一來,泰山郡西北段,第三軍團與鮑信軍團聯合,顯露出強勢拒阻的形態,袁遺迫不得已,必須向東南進軍。裴元紹、周倉再大張旗鼓的做出進軍姿態——梁父山與冠石山之間,一個60餘里寬的大口袋子,向袁遺張開了大口。

與此同時,進軍到了清河的袁紹在其子袁譚的接應下,進入平原,開始窺視黃河對巖的青州領土。

「什麼,劉備喪妻,青州正在舉行祭奠?」袁紹一喜。

好機會呀,逢紀磨拳擦掌,連聲問:「公子(袁譚),你可曾派兵試探過河對面的軍力?」

袁譚煩惱地回答:「我本打算進軍漯沃,奪下這個漯水中游生要城鎮後,進逼濟南郡,可惜,平原領地內局勢一直不穩,豪強們結寨自守相互呼應,軍糧難以徵收。如今,我每一料糧食都要動用大軍攻城陷寨,好不容易才湊起了過冬的糧草,若再出動大軍進入濟南,我怕萬一失利,平原難保。」

逢紀疑問:「劉備在虎牢,最精銳的軍隊喪失過半,如今,青州只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軍力,他還新逢喪妻之苦,青州沒有防備,公子怎會擔心我軍失利呢?如今我大軍已到,勝,則進入青州,稍一失利,則退回平原,公子怕什麼?」

袁譚皺著眉頭,道:「前幾天,有自喝石採購貨物的渤海客商回報,自出雲來了幾百條戰船駛向青州而去,據碼頭上的出雲勳民說,戰船上掛的是出雲大將高順的軍徽。是高順本人親至了,可惜,船上的士兵未露頭,戰船隻在碣石補充完給養後,迅速揚帆開往龍口。

高順多年來堅守出雲,以雷霆之勢吞併遼東,若他親至青州,戰局就截然不同了,觀其戰船嚴格保密,我擔心青州兵力大漲,孩兒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袁譚,經過劉備熏陶,再經過渤海多年的剿匪,顯然已經成長起來了,與他爹相比,至少知道正確評價自己的力量。

逢紀讚賞地點點頭,建議說:「公子速派遣一些平原本地的百姓,進入青州打聽一下軍情,若真是高鳴雷親至,他那隱藏起來的軍隊,必成我們的大禍。我等可一邊打聽消息,一邊等待其餘諸侯的進軍。」

徐州,陶謙接獲青州劉備的消息,開始依據劉備的策略,堅守待援。

泰山,接獲軍情報告後,袁遺不考慮的選擇了梁父山與冠石山中間的平原地帶,作為進軍路線,為了防止劉備搶先封堵這缺口,還命令部下加快了行軍速度。就這樣,袁遺一頭撞進了劉備的包圍圈。

「伯業(袁遺)遠來就食,自己一個人就行了,何必拖家帶口呢?備在此處備下騎兵一支,特地歡迎伯業進入青州。」梁父山與冠石山中平原間,劉備立於馬上,揚鞭指著袁遺大喊。關羽張飛待兩側,趙雲典韋陪伴身後,萬馬叢中,劉備意氣風發。



三十九節 變數

袁遺為了加快行軍速度,早已將驅趕百姓的事忘到了腦後,如今一見劉備,忽然想起了這回事,急急命令道:「快,快,把百姓趕到陣前。」

謀士急忙上前提醒:主公,劉備兵少,我軍未必戰他不過,若此時發散兵力驅趕百姓,反而自亂陣腳。不如我軍結陣前行,緩緩靠近劉備,倚仗人多,打他個措手不及。」

袁遺定下心來,遠遠觀望劉備的陣型,果然兵少。關羽張飛率領的騎兵師團,由於騎兵消耗糧草甚多,供養不易,所以每個師團只有2000餘人,遠遠少於步兵編製。近衛軍團人數6000,除去步兵師團、侍衛營的人數,近衛騎兵右師也是2000餘人。總共加起來,劉備正面迎敵才10000餘人。而自已正規軍有三萬,加上脅裹的青壯,總人數超過5萬。

袁遺一聲長笑,心頭大定:「結陣,全軍緩緩進逼。」

遙遙看見袁遺結陣,劉備轉頭吩咐:「點燃彩煙,吹軍號,鳴戰鼓,招呼埋伏的人馬出戰。」

紅色的彩煙滾滾升騰,不等袁遺琢磨,劉備一拍張飛的肩膀,道:「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張飛翼德,翼德,你沖第一陣,殺入對方陣心,再拔馬回軍。你的人少,今日之戰我自有主張,你勿要貪功。」

開閘。放虎。

張飛聽到自已沖第一陣,興奮地忘了一切。不等劉備吩咐完,張飛怒吼著,咆哮著,揮舞著丈八蛇矛,殺出陣去,身後,第二軍團第一騎兵師團士兵,也像吃了興奮劉一般。歡快地,一無所懼地衝向敵軍。

「放箭,放箭」,袁遺聲嘶力竭的命令著,零零落落的箭矢被心慌意亂的士兵放離了弓弦,有氣無力的墜落在不遠的空地上。

「瞄準目標,瞄準,放箭」。軍中大將竭力穩定著士氣。

重盔重甲,連馬匹都披上了金屬倒刺的重騎兵擋住了第二波箭矢,馬啼捶擊地面,如隆隆的雷聲;赤色的軍旗飄揚,如熊熊的烈火;鎧甲明亮,似一束閃電;林立的長槍,槍尖上閃耀的寒光,如一片金屬森林。奔騰著向袁遺壓過來,狠狠扎入了軍陣中。

馬過人翻,袁遺士兵心慌意亂的四散躲避。重騎兵就像一把鋒利的小刮刀,將服飾雜亂的袁遺軍隊,刮出寬一(漢)里長數(漢)裡的空白,這空白處又被濃濃的血泊塗抹。

「結陣,結陣,不要分散」,袁遺氣急敗壞的怒罵:「劉玄德,連聲招呼都不打,你就衝過來殺人嗎?」

一排排刺槍扎穿了袁遺的前陣,衝入陣型的騎兵驅趕著馬匹橫衝直撞,揮舞著長槍斬殺躲閃的兵士,長槍斷了,換手斧,手斧鈍了,換馬刀。

片刻的廝殺衝撞,留下了遍地屍骸、血泊。軍號響起,張飛意猶未盡的怒吼著。

「趙子龍(趙雲),你帶近衛騎兵部第二陣,殺散他們的密集陣型。」劉備高聲下令。

「諾」,趙子龍一揮長槍,帶領近衛騎兵衝出,殺向了袁遺軍陣。

近了騎兵師團屬於輕甲弓騎兵,移動速度比重騎快得多,不等張飛回陣,趙雲已逼近袁遺軍陣,發動了奔射。如雨般的箭矢?鬼飌埶晡爾谷b袁遺士兵的頭上,受傷的士兵發出陣陣慘呼哀號。密集的軍陣不時因為士兵的受傷摔倒而變得疏鬆。箭雨,彷彿是烈性稀釋劑,迅速稀釋著袁遺的密集陣型。

張飛氣喘吁吁地跑回劉備陣前,不滿的吼叫著:「大哥,我正殺得開心,你為何喚我回來。」

劉備惡狠狠地回答:「你一陣就忘乎所以。敵軍陣型越來越密集,你接著廝殺,或許會擊敗敵軍,可是,我的士兵呢?這些士兵我訓練了多年,今後的路還長著呢,我們的仗遠遠沒有打完,我不能把我寶貴的軍力消耗在無意義的混戰中。戰爭,就是以最小的傷亡獲取最大的利益,什麼時候你明白了這個道理,才是帥而不是將。」

關羽瞇起了眼睛,略有所悟,劉備隨即吩咐:「雲長,你帶第一軍團的重騎,接替子龍殺這一陣。」

重騎兵再度呼嘯而出,等重騎接近袁遺軍陣時,劉備吹響了撤走趙雲輕騎的軍號,噩夢般的箭雨方才結束,不等袁遺兵恢復陣型,關羽的全金屬重騎衝入了稀鬆的軍陣,像一支巨大的恐龍般在陣中橫衝直撞。

馬蹄聲響起,梁父山方向,太史慈率領的格鬥輕騎呼嘯而至,太史慈青甲青袍,馬上背著三壺箭矢,弓如霹靂,馬似游龍,飛入袁遺陣中。

「樂濤(典韋),全軍挺進,接敵後直取知中軍,不斬大將,不要回來。」

典韋大聲接令,揮舞著戟鋮帶頭向袁遺軍陣奔去。

冠石山方向,管亥率領著重騎兵及時趕到,隨即,戰況陷入一邊倒的屠殺,袁遺士兵徹底失去了抵抗意識。

「最後一擊」,劉備揮舞著馬刀,一馬當先向袁遺殺去,張飛如斯響應,拎著長矛追隨在劉備身後。趙雲醒悟過來,隨即吶喊著,率領兵士衝鋒。

亂了,袁遺軍陣徹底崩潰,人人爭先恐後地逃命,全不顧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的真理,隨後的騎兵追擊,不過是驗證了這一真理。

「牛刀殺雞呀,這是牛刀殺雞」,徐庶感慨道:「這七殺衝陣,本來是對付十萬大軍的殺招。卻來對付袁遺這個小人物。」

田疇點附和說:「按這樣輪番廝殺,我軍雖不足兩萬。但敵軍就是有十萬,也會被徹底粉碎戰鬥意志。主公是在演練對付袁紹的戰法。」

廝殺回來的關羽聽到這番話,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鮑信軍現在何處?」劉備滿臉滿身的鮮血,回到中軍問兩位軍師。

「最後消息,鮑信軍越過了巨平,正在向梁父山趕來。」田疇回答。

「傳令後方緊急運送築城的水泥建材。在這時,我軍勝利的地方築一座新城,新城就叫作」新泰。以此城安頓袁遺驅趕來的婦孺,要求鮑信遣一員大將鎮守此城,防止今後再有人由此地進入泰山郡。」

「冬季將至,我軍勝利後是否回軍。」徐庶緊接著探問下一步行動。

劉備略一沉吟,回答:「不,子泰。這裡戰場的打掃,由你和鮑信磋商,我軍稍加休整,立即向南穿越魯國,進入楚國,元直(徐庶),你通知陶謙一聲,我軍已戰敗袁遺,援兵即將進入楚國。和袁術接戰。」

「連雲港?」,田疇簡短地部。

「對」,劉備回答:「我軍今冬駐守連雲港,命令後方加快修建港口,所有戰略物資均運送至連雲港,經過這一冬的物資運送,明年,連雲港就可以正式使用了。明年開春,我軍撤回後,連雲港交付民用,青州的貨物就可以南下了,告訴青商賈,今冬,做好明年擴大生產的準備。」

田疇沉思著說:「袁公路(袁術)少以俠氣聞,素與諸公子飛鷹走狗,乃是我大漢有名的俠客,位居後將軍,名位在袁紹之上,手下大將雲集,雄兵15萬,主公以這點兵力迎擊袁術嘛……是否需要再添點兵?」

劉備淡然一笑:「袁公路,塚中枯骨而已,吾視其為草芥。公路手中能戰之人,不過孫堅而已,孫堅而對董卓,自會有千般理由迴避與我作戰。孫堅不在,袁術若敢戰,待我取其首級而還。取一枯骨首級,這些兵力足矣。」

劉備越境(泰山郡錄屬於兗州)迎擊袁遺,擺明了與袁紹的不合作態度,順利斬殺袁遺後,劉備又揮軍進入楚國,迎擊袁術。袁遺五萬大軍一日之內如湯潑雪般覆滅,這一消息在田疇的刻意傳播下,迅速傳遍了全國,傳到了洛陽。

諸侯接獲這消息,有喜有悲,喜的是劉備引軍遠去,青州空虛;悲的是兔死狐悲,劉玄德顯然不歡迎他們去就食,甚至,做出了這麼大的反應,以屠刀相向。旋即,諸侯的反應只剩下了恐懼——消息傳來,袁紹急急引軍向冀州退卻。

至於袁紹為何向冀州退卻,稍一打探,真相大白:橫江都尉魯肅魯子敬接替樂進,成為第三軍團軍團長,由此,也成為青州五虎(五大軍團長)之一。樂進則率領張遼張文遠,陳到陳叔致進入遼西,成為新的出雲最高軍事長官——出雲大都督。

如此一來,那個「每所攻擊,無不破者」的勇將高順的去向,昭然若揭。想到號稱天一下第一勁旅的雷騎悄然潛伏在青州,準備擇人而噬,也怪不得袁紹急急引兵迴避。諸侯聞訊後相顧失色,比量自已離青州的距離,紛紛調兵迴避——原原是比誰離青州近,現在是比誰離青州遠。劉備那個瘋子,既敢越境攻擊袁遺,誰知道他的部下會不會越境攻擊別人。

一時間,中原各路諸侯向青州挺進的速度大大降低,甚至出現了倒退現象。

高順接獲戰報後,毫不猶豫地下令:「不要停,全軍繼續向濟南郡移動。」

高覽疑惑不解,問:「

既然感懼不前,我軍為何還要繼續前進?冬季將至,萬一戰****連未息,我們豈不是要軍營裡過冬。」

高順傲然回答:「主公方才在泰山打了一仗,泰山郡必然沒人敢進。奈何,人的貪慾是不能遏制的,不給諸侯狠狠的教訓,他們必然還會尋找進入青州的方法。如此,青西北。濟南郡還欠一仗,就讓我們把他補上。」

隨著高順的命令。黑衣黑甲黑馬,面色猙獰的雷騎如潮水般湧動。滾滾地鐵流在秋末的乾涸大地上,捲起濃濃地煙塵,數十里外都可以看見那直上雲霄的戰塵——名震天下的雷騎殺入了濟南。

雷騎進入濟南後,略一沉吟,見到諸侯感懼不前,隨即揮軍北上,穿越漯沃進入平原郡,軍鋒直指袁紹。

「恭祖,我惹大禍了」徐州楚國,劉備和陶謙一碰頭,劉備慘然的說:「諸侯會盟,本來圖的是董卓,如今卻由我承受諸侯的一致對敵。袁本初那個公子哥竟然拿我開刀,忘了我在前線為他奮戰的功勞。實在是莫名其妙。」

陶謙樂呵呵地回答:「一樣一樣,袁公路打著進入青州的旗號,焉知不是為了進入我徐州,如今青徐一體,我們正好共抗外敵。」

劉備恭敬地垂問道:「恭祖公,此局面或有可解嗎?」

陶謙胸有成竹地回答:「可解」

「如何能解?」

「袁本初所倚仗的,不過是諸侯會盟,他成為盟主。別人可以推舉盟主。我們難道不能推舉盟主嗎?若我們也推舉一個盟主,豈不在聲勢上與之抗衡,袁本初。再也不能把盟主之威加之到我們身上。」

「恭祖公心有可有人選?」

「前右中郎將,錢唐侯(縣侯,侯爵的最高級別)、城門校尉、河南尹(司隸地區,都太守稱為」尹「)朱*迴避董卓鋒芒,如今屯兵穎川中牟。朱*曾與汝師盧植,皇甫嵩,董卓共任為平定黃巾的四中郎將,名望高出袁本初一倍不止,我們推舉朱*行車騎將軍軍事,代朝廷任免各級官員,豈不正好與袁紹抗衡。」

好呀,陶謙不愧是老謀深算的野心家,推舉朱*行車騎將軍事,擺明了不承認袁紹這個車騎將軍,朱*是由陶謙的岳父,前會稽太守徐圭薦舉為孝廉,走向仕途的。陶謙這一招既有公心,也有私心。不過,此刻劉備需要避免成為天下公敵,顧不得反對了。

「有公偉(朱*的表字)公出面,此事甚佳。恭祖公操辦此事,需要什麼,儘管提,我劉備全力支持。」

劉備出兵擊破袁遺軍隊的消息,隨劉備的貢使趙顯傳到了洛陽,董卓大喜,關東聯軍終於開始了自相殘殺,瘋虎劉備擊敗了他手下最能戰的呂布,只要青州不再出兵,洛陽就安定了。此時,東南北三個方向的曹操、孫堅、張揚的佯攻,已不足為懼。

為了安撫劉備,董卓加封劉備為鎮東將軍(漢初設立的兼領青徐豫三州軍隊的最高軍事長官,此時只是個空銜),廣繞鄉侯(比亭侯級別略高,低於縣侯的侯爵級位)。並爽慢悠悠地答應了貢使趙昱收錄皇家典籍的要求。

安撫了劉備之後,董卓開始拉攏孫堅,派使者李催前來請求和親,許諾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孫策,讓孫堅列出擔任刺史、郡守的親屬子弟名單,由董卓加以任命。

孫堅面對李催,冷笑著回答:「董卓,逆天無道,我不誅其三族,將其首級懸示全國,則死不瞑目。董賊想與我和親,哼哼,你回去告訴他,虎子焉能配犬女。」

李催抱頭鼠竄而去,孫堅立刻揮軍出了太谷城,變佯攻為硬攻,進軍到了離洛水90里的地方,兵遇洛陽。

「壞了,壞了」劉備得到孫堅出兵的消息,喑喑叫苦:「孫堅出兵洛陽,進抵邙山,與董卓的歷朝皇帝陵墓前交戰,應該是明年六月間的事,如今,顯然歷史加快了腳步,若是董卓滅亡的太快,舊的勢力打破的不徹底,建立新世界的阻力一定很大。噢,為了維持雙方的平衡,只有削弱反董聯軍一條路了。」

「全軍加快速度,盡快和袁術接觸」,這是一場計劃外的戰鬥,劉備本打算威逼袁術退軍,就了結戰事,如今,由於孫堅的出擊,整個戰事越來越脫離了劉備的掌握。

「歷史,越來越難以把握了」,劉備低聲嘟囔,此時,戰局已無法控制。



四十節 奪占

沛郡蕭縣旁有個小山丘,三國時此山被命名為蕭山,不知什麼時候,這山改名為張山。

張山並不高,只是個小土丘而已,與大多數中原的山丘一樣,蕭山已被被砍伐的寸草不生。蕭山不遠處,是楚國的童山(銅山),童山或者童山濯濯就是形容光禿禿的山丘或者光禿的頭頂(禿子)。

劉備與袁術軍前鋒的遭遇戰,就發生在張山。

說來也好笑,開戰之初,雙方都想避免這場毫無意義的戰鬥。袁術本心是想打著進入青州的幌子,賴在徐州靜觀風向,而劉備,是聽到了孫堅出兵的消息,急於打通和孫堅的聯繫,送交補給童子軍的軍械,然而,就在這座小山丘,雙方無可迴避的碰撞在一起了。這是歷史上,劉備第二次吃了沒有哨探的虧。

與陶謙合兵一處後,考慮到徐州是陶謙的地盤,聯軍的探馬均由陶謙負責派出。隨陶謙出戰的曹豹最低點草包(草包這個詞,或許就是由他而來),原臧霸屬下大將孫觀就降未久,心頭猶記恨劉備迫起了臧霸,故此也刻意不去提醒。正因為如此,當劉備騎馬登上蕭山,準備眺望遠處時,卻驚奇的發現,袁術前鋒大將,胖子紀靈,也正帶著侍衛氣喘吁吁地步行爬蕭山——雙方只不過攀登的山面不同而已。

「主公,速退」,雙方經過極度震驚之後,回醒過來,紀胖子手忙腳亂的拔著腰上的佩劍,可惜,慌亂之中,一時半時未幾拔出。劉備的侍衛撲上前去,拉住劉備的馬頭。匆匆忙忙地勸解劉備迴避。

「慌什麼」,劉備緩緩地抽出佩劍,緊了緊手上臂盾,道:「我劉備自小征戰殺伐,什麼樣的勇將沒見過,天下第一將呂布都交過手,紀胖子來了,正好拿他的肥軀熬油。吹軍號。全軍警戒,戰鬥隊形騎兵準備衝鋒。」

此時,紀靈已抽出了佩刀。見到劉備身邊侍衛嚴整已待。紀靈不敢停留,手持斬馬劍緩緩倒退著,向山下走去。

劉備見紀靈不住的倒退,收回了馬刀,取出弓來比量了半天。這支箭終於未射出去。

紀靈見到劉備收回了弓,立刻大鬆一口氣,轉身吆喝:「馬來,馬來。」

劉備的軍號聲剛落,張飛揮舞著丈八蛇矛。一路嗷嗷地吼叫著,催馬衝上了蕭山,見到袁術的大將紀靈正準備騎馬迴避,張飛眼裡立刻露出老鼠見到大米的目光,一路揮舞著蛇矛,垂涎欲滴地沖紀靈追殺而去。

「吹軍號,命第二軍團第一騎兵師團立刻繞山而過,銜尾追擊」劉備擔心張飛的安全,立即命令張飛所部跟隨追擊。

張飛騎的是出雲馬,雖然重灰重甲,但烏騅馬登山如走平地。張飛部下雖然選配的都是好馬,然而要衝上山來再追擊,速度上不如繞山而過,銜尾追殺。

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張飛部下開始出擊。關羽隨後催馬登山,正想詢問軍情,目光所及,吃了一驚——張飛已和紀靈侍衛交上手了。此次,張飛顯然接受了與呂布交手的教訓。馬匹毫不停留,忽而在東,忽而在西,借助戰馬的衝力,飄忽不定地襲擊著紀靈的侍衛,每次衝刺,均有斬獲。雖然孤身一人,但憑借人高馬大的優勢,彷彿張飛在圍攻著人多勢眾的紀靈。

稍後,張飛所部重騎兵繞過了山丘,出現在戰場。這次跟隨張飛參戰的尉官是金旭金凌龍,綽號「急襲校尉」,性格好鬥堪比張飛,略一分辨敵友,金旭連聲命令,「平舉長槍,保持隊形,緩步前進。」

「有我無敵」,騎兵甕聲甕氣地發出呼喊,開始了緩步前進。

「小跑」、「速馳」、「全速衝鋒」,一連串號令發出,重裝騎兵像一座鐵山,壓向了紀靈所部。

從重騎兵開始出現,紀靈就回憶了逃走的腳步。然而,張飛馬快力沉,離開了眾侍衛的簇擁保護,紀靈幾次單身欲逃,都被張飛攔截,在張飛神出鬼沒地矛影面前,紀靈失去了單獨面對的勇氣,不得不再次躲回侍衛叢中。

紀靈的五萬大部隊見到情況危急,迅速地向紀靈靠攏,劉備在山同見到這番情景,急忙吩咐關羽:「二弟,帶你的部隊出擊。此次戰鬥,我們雙方都沒有做好準備,你把三弟喚回就和對方脫離接觸。」

劉羽領命而去,旋即,劉備的大部隊繞過蕭山,出現在戰場上。等陶謙登上蕭山,戰鬥已經結束,雙方各有顧忌,逐漸緩緩後退。

「命令步後,就此紮營,傳信給紀靈,明日再戰。」劉備轉身下令。

陶謙看到紀靈的隊伍慌亂的回營,問:「敵膽已寒,若是他明日堅守不出,等待援軍,我們該如何應對。」

劉備淡淡一笑:「我劉備邀戰,沒人敢不應,敵軍堅守不出,正好由著我折磨他。」

第二日,紀靈果然採取堅守政策,現時急報袁術要求添兵。

當日,自當日中午到第二日晨,劉備六員大將輪番上陣,以火箭遠射紀靈大營,並向紀靈軍寨投擲引火之物。秋末風乾物燥,正是迎風放火的好時機,紀靈未幾提防,營寨中頓時火海一片,一日之內,五萬人馬損折二成左右。第二日正午,輪到陶謙軍隊上陣後,紀靈被迫出營迎戰。

陶謙軍中大將,是一個草包加一個三心二意的前次匪,纏戰片刻,全軍崩潰。紀靈順勢驅趕敗兵衝擊劉備營寨,等衝入劉備營寨,方才發現是一座空營。劉備六軍皆出,乘紀靈被陶謙纏住之際,奪取了紀靈的營寨。

紀靈立腳未穩,正想據劉備營寨,再與聯軍相持,張飛關羽太史慈管亥已聯袂殺至,此時紀靈軍心已亂,營寨外,未幾進寨的士兵紛紛投降。營寨內,紀靈見大勢已去,當機立斷,隻身逃跑,雷薄陳紀遂投降陶謙。

紀靈逃歸袁術後,袁術大怒,欲斬紀靈,奈何紀靈是他手下家奴。也是也數袁術所信任的人。迫不得已,袁術只好重責紀靈一番,,再次讓其領兵,然而。從此對其不再信任。

劉備兵鋒所指。袁術不敢抵擋,遂回軍魯陽,此時,經過袁術一年的蝗蟲式治理,魯陽已不堪居住。再加上原本以為15萬大軍下徐州,怎樣也會奪佔一席安身之地。故些對士兵臨走時的破壞性掠奪不加約束。如今,袁術卻怎麼也嚥不下這苦果,想起自已還有南陽太守的虛銜,遂引兵南下,意圖進入荊州南陽繼續當蝗蟲。荊州州牧劉表聞訊。毫不客氣的揮軍抵制,拒絕袁術入境。

至此,不光漢朝廷的號令不行於州郡,所謂的關東聯軍盟主的號令,也不再有人尊重。天下,完完全全進入了諸侯割據的局面,一方諸侯就是當地的小朝廷,可以為所欲為。

戰事結束,陶謙樂不可支。後將軍袁術的前鋒,都是由精銳士卒組成,此戰雖傷亡過半,但至少俘虜的兩萬人。徐州兵多,然將領窩囊,袁術的前鋒大將雷薄陳紀的歸降,讓陶謙的實力再上一個台階,陶謙怎能不樂。

「袁術回軍,迴避我聯軍鋒芒,(豫州地)梁國郡,沛國郡百姓不能不顧,恭祖公,你尚需迅速任命梁國相,沛國相(國相,即郡太守),牧守兩郡百姓。」劉備點醒陶謙。

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所謂要照顧兩郡百姓,不過是借此戰之威,吞併這兩個豫州的郡縣。劉備隔著一個徐州,對這兩個郡縣鞭長莫及,於是就做順水人情,讓陶謙吞下這兩個糧產大郡。

陶謙犯悉了:「異乎,我手下找不見可以擔當此兩郡國相之人。梁國郡與山陽郡,陳留郡接壤,這兩個郡郡守都是強人(劉備提醒:山陽太守袁遺已被擊殺),守住梁國郡有點困難。沛國郡嘛,其西側與汝南郡接壤,汝南黃巾殘匪氣勢囂張,袁術也仍然在此處有影響力,故此,沛國郡必須選擇珍上勇猛之人,才能守住郡國,這個人,更難找。」

更難找,這就對了,歷史上,初次鎮守沛國郡是是劉備三兄弟,其後是呂布。這樣數一數二的猛人鎮守沛國郡,可見該郡難以管轄。

「沛國相,非得智勇雙全不可,我推薦一人,恭祖公手下典農校尉陳登或可為沛國相。」劉備插話說。

去年,即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大漢歷395年),陶謙表下邳人陳登為典農校尉,在徐州境內實行屯田。陳登時年二十五歲,年紀雖然輕,能力卻強,一上任便「巡土田之宜,盡鑿溉之利」,在陶謙、陳登的努力下,徐州農業收穫「粳稻豐積」。

徐州屯田比起公孫瓚在易京、曹操在*州的屯田早六年,可稱漢末第一個想到屯田解決糧荒之人。而陳登此人,是將梟雄呂布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奸人」,劉備對他智慧頗有點惺惺相惜,故此一直關注著他的動態。此刻,乘陶謙為沛國相人選犯愁時,大力推薦陳登。

「梁國郡嘛,派一可有可無之人去治理,足夠了。該郡可作為沛國郡北線的緩衝地帶,梁國無事則經營梁國,一旦有事,就讓梁國相退入沛國。沛國得此緩衝機,可調兵遺將,再圖後事,如何?」劉備建議道。

陶謙大喜:「玄德此計,甚獲我心。」

劉備淡然一笑,回頭吩咐:「子義(太史慈),你帶所部騎兵,打著徐州軍的旗號迅速趕往太谷,給童子軍運送軍械。若孫堅軍已和董卓交手,你可酌情處理。記著,我青州貢使尚在洛陽,不管我軍怎樣掩飾,一旦接敵,我軍的戰鬥方式就會使敵軍明瞭。所以,非萬不得已,決不可接戰。

太史慈領命,正準備離去,陶謙喚住了他,道:「將軍此去太谷,正好經過穎川郡,把我們推舉河南尹朱*為車騎將軍的事辦了吧。」

意外獲得了兩個郡,陶謙也為劉備賣力了:「玄德,我已聯絡了揚州刺史周乾、經學泰斗鄭玄、前九江太守伏虔,再加上魯國相,廣陵相,楚國相,共同推舉錢唐侯、城門校尉、河南尹朱*為「太師」,「行車騎將軍事」。玄德你看,須再加上什麼人選?」

「北海相孔融,膠東國相田疇,樂安國相國淵,齊國相、青州州牧劉備,嗯,再加上平原太守關羽,琅琊太守陳群,濟南太守樂進,東萊太守沮授,泰山太守鮑信也加上吧,袁本初有十四路諸侯推舉,我們開個20路,人數不夠,遼東遼西還有十位太守,恭祖公儘管添加。」

陶謙點頭,道:「還有一事,玄德,既然你推薦陳登,那麼表奏朝廷任命陳登為沛國相,東海王郎為梁國相的表章,我們是不是一起署名。」

劉備答應道:「理當如此。」

稍一沉吟,劉備道:「我們立刻行動,先把這事辦了,讓子義動身赴太谷。然後我回軍駐防連雲港,我還有件大事與恭祖公商量。」

陶謙志得意滿,輕鬆的詢問:「何事如此鄭重?」

「貨幣,董卓廢除五銖錢,另鑄無文無郭,沒有任何標記地金屬片作為新錢,致使物價飛漲,各地諸侯豪強私鑄之風不可遏制,民間劣質銅錢氾濫。長此下去,商賈必然恢復以物異物的原始形態,官府的稅收必然不能保障。若不立即禁止麼鑄,豪強紛紛自鑄新錢,民間勢力必然不可約束。我想和徐州聯合起來,另鑄一種難以仿照的新錢,以取代五銖錢和董卓的無文無郭小錢,恢復青徐兩州的貨幣關係。恭祖公以為如何?」

陶謙漸漸收起了笑容,答:「自六月以後,我也常為新錢犯愁。徐州物價紊亂,全為新錢之禍,只是,此事重大,我們得好好商議。」

劉備鄭重地說:「連雲,為你我共管之地,貨幣體系不能統一,管理必將混亂。不瞞恭祖公,我軍在海外已經發現了一塊新地,這塊新地與連雲港直線距離最近,如今,軍已經出發,去征服那塊新地。明年開春,戰利品必將源源不斷運抵連雲。

為此,我準備今冬暫以糧價為基準(谷本位),確定貨幣幣值。等到新地征服的消息傳來,第一船戰利品運抵時,我準備以貴金屬黃金價格為基準(金本位),確定金幣、銀幣和銅幣三級貨幣體系。再規定所有來青州的客商結算貨物,都必須以青州錢作為結算單位。同時,董卓小錢,或者類似於董卓小錢的劣幣,必須換算成同值的金屬價格,反它只當作一種金屬,以物以物換取貨物。至於五銖錢,根據朝廷律令,同時廢止。

徐州糧產豐富,若恭祖公願意加入這一貨幣體系,恭祖公可以提出一個糧價比值,我們共同商議確定。

陶謙沉默半晌,方緩緩回答:「茲事重大,容我再好好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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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9:17 | 顯示全部樓層
其實很高興的說
嬰蔚我很喜歡三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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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9:17 | 顯示全部樓層
商業三國 第四卷 56-60 作者:赤虎
第四章 群雄割據 第五十六節 發奮

  抬頭遙望戰場中心,戰鬥仍未平息。忽然,麴義感覺到芒刺在背,抬頭尋找究竟,接近戰場中心位置,一支約兩千人的騎兵,靜靜的停在那裡。領頭一將騎著高頭大馬,披著赤紅的戰袍,手持鋒利的長槍,目光冷峻的朝他看來,他渾身森寒絕倫的殺氣彷彿山洪爆發般奔涌而至。

  麴義的脊樑骨猛然冒出一股冷汗:高順還有一支預備隊。原來,高順他早已察覺我們的行動。

  麴義頓時如墜冰窖,僵立在那裡,目光呆呆的看著高順緩緩舉起長槍。

  軍號聲響起,這是劉備軍中特有的銅號聲,聞聽號聲,雷騎們紛紛脫離戰鬥,聚攏在高順纛旗之下--「最後一擊嗎?」麴義雙手顫抖,回首看著擁擠在橋上的士兵,目光絕望。

  麴義深吸了一口氣,用凶厲無匹的眼神看著高順,像一隻困獸一樣準備破釜沉舟,做垂死掙扎。

  雷騎緩緩而動--不是前進,竟是後退。

  「他們退兵了…」浮橋上一名士兵,顫抖著嗓門,嗚咽成聲的驚詑道。

  一口氣憋得太久,浮橋上的士兵紛紛回過氣來,發出「咐」的喘息聲,那聲音像牛皮紙被捅破的聲音,許多「咐」聲匯合在一起,彷彿放了一個響亮的大臭屁。

  麴義再也忍不住,大聲喘息,那聲音好似受傷野獸的哀鳴:「哦,我明白了,雷騎也到了強弩之末。為了不讓我軍發現,雷騎一定不敢過分靠近我軍。它的衝鋒路線過長,鎧甲過沉,廝殺半晌,人力雖然有餘,馬力卻有不足。見到我渡河成功,未免陷入困局,只好引軍迴避。兄弟們,我們擋住了雷騎的衝鋒。」

  浮橋上的人苦笑以對,舉目望去,河岸上哀鴻一片,鮮血成河。斷肢殘臂觸目驚心,屍體淤塞河道,河水被染得鮮紅,空氣中正飄散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十萬大軍啊,那十萬大軍列陣的地方,現在已見不到一塊稍高點兒的物體,那地面彷彿受了一場龍捲風暴的掃蕩,情形慘不忍睹--這也算擋住了雷騎突擊嗎?

  麴義收攏士兵。過河攻擊公孫瓚的三萬袁譚軍,還能找見兩萬名戰士。河這邊,十萬麴義士兵,連輕傷員算上,還能戰鬥的人,不足兩萬。雖然逃散的士兵不停歸來,可是麴義不敢在界橋久留,丟棄了全部重傷員之後,麴義放棄清河郡,退入廣平郡。同時,急急派遣信使前往魏郡鄴城通知袁紹,要求增派援軍。

  此戰過後,公孫瓚軍隊已被打殘,無力再戰。麴義困守廣平,如坐針氈。劉備援兵源源不斷向清河匯集,北方諸雄都在屏聲靜息,等待劉備再次發難。

  平原郡平原城,劉備再次回到了郡守府,受到了百姓熱烈歡迎。那些百姓彷彿久別親人的孩子,回歸劉備,讓他們再次找到依靠,也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棄民滋味不好受。袁譚進入平原郡,劉備責怪平原郡百姓未尊奉他的號令,抵抗袁譚的主政。故此,一年多來,完全拋棄了平原百姓。袁譚出生世家大族,不像劉備自平民起家,關注百姓疾苦。

  袁譚只知道,沒糧食了就去百姓家取,沒錢了就到百姓家拿,彷彿平原百姓理所當然應該供養他這個人上人。僅僅一年,平原百姓五年的積蓄被搜掠一空,曾經富饒的大郡,如今破敗不堪。有能力的人,七彎八繞再次逃奔青州(劉備拒絕平原百姓直接進入青州),剩下的都是一些最窮苦無依的人。如今他們重歸劉備治下,莫不欣喜得涕淚交加。

  「自己的利益需要自己來維護,天上不會掉餡餅,即使掉餡餅,也不會正好掉在你的懷裡,沒把你砸死,這餡餅還是熱的,正好讓你充飢。所有的收獲都來自自己的努力,希望平原百姓能夠接受這次教訓,哪怕是我劉備,成後侵犯了你們的權利,你們也應奮起反抗。」

  對著平原郡幾名被推舉出來歡迎劉備的鄉老,劉備冷冷扔下幾句話,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郡府大堂。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平原百姓是該反省了。」田疇略一停留,與幾名鄉老稍稍交談,隨即下令道:「幾位鄉老先留一下,其餘各位立刻回各鄉各縣,通知鄉民,準備迎接人口田畝統計官員。今年還是按慣例:農無稅,以兵役(血稅)抵償稅賦。各地農戶缺乏的種子、農具,由鄉縣統一上報,由政府賒給,來年償還。」

  幾名鄉老熱淚橫流,嘟嚷著:「那是那是,玄德公大人的老規矩了,我們知道。」

  田疇匆匆叮囑道:「春耕季節,千萬不要誤了農時,閒雜人等盡快回去。今年,自種、自收、自吃,還待在這幹什麼?幹活去。」

  平原郡守府大堂,劉備昂然走入,典韋按劍緊緊跟隨。臧洪身著大漢郡守官服,單手擎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平原郡郡守銅印,傲然注視著雄赳赳走近的劉備,低喝道:「止步,玄德公是來取這個印綬的嗎?或者,還有臧某的項上人頭?」

  劉備一聲輕笑:「一個銅印而已,何必緊張。此銅印還是我所鑄造,你若喜歡,我多鑄幾個,給你玩。」

  臧洪被噎得直翻白眼,劉備坦然走到郡守座位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拍了拍椅子扶手,道:「連這椅子都是我原來的,袁譚這個娃娃,乘我不在,不告而取,是為賊也。」

  田疇正好進來,見臧洪滑稽的舉著托盤,不尷不尬的擺著pose,差點笑出聲來:「子淵,為何如此滑稽?」

  臧洪終於找見發洩的人,擎著托盤說:「子泰,你評評理。這大漢郡守權威所在,平原郡守銅印,你家主公竟說,要多少可以鑄多少,豈有此理?」

  田疇隨手取過托盤,放到劉備手邊的茶几上,拉著臧洪坐下:「子淵,農忙季節,百姓沒有種子、農具,你竟然還有閒心與主公鬥氣?你真有閒情逸緻。」

  臧洪懵懂無措,問:「子泰,此為何意?」

  田疇高聲招呼:「平原郡郡吏何在?都給我出來。」

  廳堂外迴廊中窸窸窣窣響起一片人聲,十來名老弱病殘人士畏畏縮縮的走進大堂,亂紛紛的向田疇拱手作揖,參見前軍師大人。

  田疇看著茫然的臧洪,催促道:「哪位是管庫房的?叫他拿賬本田簿來。哪位是管刑名的?叫他拿典簿來…」

  臧洪在田疇的催促下,夢遊般的指使著這些郡吏。田疇掰著手指頭計算著,平原郡二十五縣,一名縣令,三名書吏,共需一百人。

  「來人,去軍中召集二十五名服役期滿,通過公民考核的實授功民來。再叫七十五名惠民來。典韋,招呼一個侍衛小隊,等我寫好信,立即把信送往廣饒。」

  片刻之間,大堂內,雞飛狗跳,人人忙得四腳朝天。田疇寫好給青州元老院的求援信,要求青州元老院給平原撥付春耕物資。拿著這封信,催促臧洪,「蓋印,蓋印。」

  臧洪狼狽的回答道:「這個破銅印,不沾水墨,我還沒找到蓋印的方法。」說完,臧洪憎恨的看了劉備一眼,卻發現椅子上已空無一人,劉備不知什麼時已離開了。

  劉備不在,臧洪頓時感到心內一陣輕鬆,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重重的喘了幾口氣。

  大漢官吏的印綬都是木印,直到清代末期,油墨傳到中國後,官員們才開始使用金屬印綬。劉備出精搗怪,轄下官員都使用金屬印綬,沒有油墨,官印等於一個廢物。

  田疇好奇的走到茶几邊,拿起銅印,問:「袁譚走時,沒有交待?一年多來,難道袁譚沒用一次大印?」

  果真如此,銅印雖沒有塵土滿面,印紋處卻乾淨無比。

  「怪不得,袁譚徵稅都是用搶啊。可惜了這麼好的大印,僅僅當作權力交接的擺設。」

  看著面紅耳赤的臧洪,田疇不忍再說下去,暗暗招呼侍從拿來油墨。

  臧洪終於蓋了一次大印,高舉著印綬,長吁一口氣,方才回味過來:「怎麼是我來蓋印呢?」

  田疇拿起桌上的長條紙鎮,輕輕擊打臧洪的肩膀:「子淵,還不明白,真是個呆子。」

  臧洪歪著頭想了半天,默然不語。

  田疇全然不理會臧洪的猶豫,連遲催促:「快,快,平原郡二十五縣,每縣一個縣令,三名書吏,總共一百份委任狀,姓名處空下來,其餘的趕快書寫。」

  不一會,拉拉雜雜來了一百名軍人,有士官、尉官、還有普通士兵。這些軍人進入大廳,自動排成隊列,悄然等候。

  委任狀書寫完畢,田疇看著大廳裡的軍人,問:「到齊了嗎?」

  「在。」百名軍人低聲回答,田疇抓起二十五份縣令委任狀,說:「有功名身份的,拿出元老院實授證書、都督府服役紀錄,上前來領取縣令證書。」

  片刻,委任狀發放完畢,田疇沉聲道:「都是通過考核的人,地方官員該幹什麼,不能幹什麼,我就不多說了。沒有記清楚的,回家查書去。一個挨一個去郡守那裡添報上自己的名姓,然後自己挑三名惠民,作為書吏,上任去吧。」

  不一會,所有的人都分配完畢,一百名軍人再度在大廳集合,田疇詢問道:「手中的信函印鑒齊全了嗎?姓名是否填報正確?」

  一名軍銜最高的軍官邁步出列,雙腿一併,行軍禮回答:「報告前軍師,授權書尚缺兩個印綬。」

  田疇一拍腦門:「哎呀,長久不幹內政,我都忘了,這樣吧,事急從權,按律法:都督府解除兵役的印綬,就由我的前軍師印綬代替。元老院的印綬嘛,你們去找主公,讓他蓋印。到了任上之後,先忙春耕的事,春耕過後再補辦手續。拿出你們所有的本事來,造福百姓。」

  翻開田畝人口登記簿,田疇連遲感慨:「這個袁譚啊,怎麼當官的?平原本有十七萬人口,現在剩了三萬人,這田畝人口登記簿居然一點未動。瞧,主公當年的批注還在上面。」

  臧洪好奇的探頭問:「主公當年批注了什麼?」

  話才出口,臧洪發覺自己順嘴說出了「主公」這個字眼。呆呆的沉思了半天,臧洪發出一聲嘆息,接過了田疇遞過來的簿子。

  兗州東郡東阿城,曹操無奈的看著荀攸,說:「劉備派遣五千兵馬,幫助他們推舉的車騎將軍朱?在谷城建立防務。劉備軍運送到谷城的建築材料竟比運送到洛陽的還多。劉備所遣民壯日夜趕工,以鐵條作骨,以粘士和石灰混合(波特蘭水泥,中國稱為三合土)澆築城牆,稱為鐵臂城。

  朱?這股人馬,說是防禦董卓,我看是在監視我們。谷城城牆上,面臨長安的一面,有大型投石車、抓臂(帶鐵錘和鉤撓的滑輪組,用於防禦雲梯攻城)、床弩總院六十餘具;面向洛陽這面的防禦器材,卻有一百四十餘具。他若不是針對我,為何如此佈防?」

  荀攸悠悠的回答:「我去谷城,特地觀看了他們的建設。以前,外人入境青州很難,此次藉谷城建設,我約略明白了劉備的治理之策。以堅固城池堡壘為防禦依托,城中百姓日出耕作,日落回城歇息,若有警訊,閉城堅守。

  最重要的是,城池需修建於道路要衝,修建類似於秦朝的馳路。和平時,城池作為商賈交通樞紐,收取商稅補償軍用。戰爭時,城池作為屯兵所在,節節抵抗來敵。

  我考察了當地耕作的農夫,據他們說,青州曾統計了農稅歲入,若是一個城池完全發揮作用,農稅只占總稅收的10%,而農夫保衛家園的心最炙熱。一年四季數農民閒暇時間最多,有條件接受完整的軍訓。故此青州不對農民徵稅,只要求農夫在冬閒季節服兵役,接受軍訓,這是青州藏兵於民的政策。

  我細細考究了一下,發現劉備的治政策略,不光軍制很合理,這些東西也有一定道理。青州五年大治,不是憑白而來,我軍只在軍制上改革,採用青州兵治,實在可惜。我建議,主公可將青州政策擇善而從。

  劉備起身於孤窮,不過比主公早動手幾年,才有今日光景。主公家世勝於劉備何止百倍?當初主公新敗之時,主公家族拿出的錢糧物資,足夠募集一萬兵馬。如今主公新佔三地,以三地之物資錢糧奮起直追,再加上宗族支持,三年大治,難道趕不上劉青州嗎?」(ps:西方國家,最後一個廢除農稅的是中世紀的俄國,彼德大帝廢除農稅後,仍徵收人口稅和田畝稅,被歐洲視為蒙昧國家。2004年中國大陸已有45%的地區廢除農稅。據統計,即使當年全額徵收農稅,這筆稅收只佔全國總稅收的3.14%。故此廢除農稅,在當時完全可以支撐國家收入。)

  曹操考慮了一下,回答:「若要完全廢除農稅,就必須擴大徵收商稅。若想稅入平衡,就必須採用鼓勵商賈的做法。如此說來,契約法、公平交易法就有實施的必要了,我們必須加大與青州通商範圍。」

  不愧是曹操,這是歷史上,三國時代第一個毫不顧忌舊體制、舊思想的一代奸雄。據說,後世,在安徽出土的曹氏宗祖墓葬,墓磚上都刻著四個字「蒼天乃死」。看來,曹操是頗以埋藏了漢朝舊體制、舊制度為自傲。無論當時劉備的政策看起來多麼驚世駭俗,一旦確定了利益所在,曹操絲毫也不遲疑便加以使用。

  「也罷,聖人常曰:君視臣如豬狗,臣視君如寇仇。上位者,若不尊重臣下的財產與利益,百姓如何得以安生?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說法,不過是視臣下如豬狗,以為臣下的財產是自己的財產的說法。

  契約法與公平交易法要求尊重百姓的勞動所得(財產),要求本著公平的原則,按既定的秩序進行交易--劉備既然講究公平,我何怕他欺瞞?

  公達,你立刻逐條考究契約法與公平交易法,太過分的條文,我兗州暫不實施。與青州商人交易,本著交易發生地優先原則,一旦發生糾紛,由當地採用統一律法,進行審理。

  還有,既然大力發展商業,我兗州三郡也實行農無稅原則。劉備五年大治,把青州變為一座兵庫,我們要超越劉備,必須加緊屯田制,鼓勵商賈流通。

  我決定春播過後,乘著農夫閒暇,以四方支援的錢糧物資,從青州購入水泥,整修道路。城池之間,遍修馳道,以易於商品流通和軍隊調動。

  公達,你和志才兄立即多方打探,看看青州還有何策利於百姓、利於國,也使我兗州得以迅速發展。我們三年積蓄,三年籌備,三年訓練,期於十年,我與劉備一決雄雌。」

  冀州巨鹿郡平鄉城,公孫瓚收拾殘兵,駐紮在這個與廣平郡交界的邊境小城,頓足不前。

  幽州鐵騎精銳白馬義從的覆滅,讓公孫瓚深受打擊。才出兵時,席捲中山國和扇鹿郡的威勢,讓公孫瓚常常以劉備進入軍伍的引路人自詡。然而,界橋一戰,危難之際,全靠劉備部下解救,讓公孫瓚憤憤不平。部下的多次勸解,劉備軍的多次聯繫,公孫瓚均置之不理,終日飲酒解悶。

  公孫瓚對自己的問候置之不理,劉備便不好意思赤膊上陣,直接幫助他攻打袁紹,只好悶悶不樂的待在平原城,無聊的看著田疇、臧洪忙碌。

  「子泰,我第三兵團駐防平陰,雷騎軍團(高順)、狼騎軍團(太史慈)、第二軍團(張飛)和近衛軍團左騎(黃忠)進入清河,碣石兵團進入渤海河間,暴熊軍團(各部族聯合兵團)和近衛軍團剩餘部分駐防平原,如此眾多的兵員進入前線,每日耗費錢糧甚多。

  新佔清河、渤海、河間三郡,由於公孫瓚與袁紹爭鬥未休,我軍不好做動作。公孫瓚既然沒有開打的意思,我們怎樣才能打破這個僵局呢?」

  田疇微笑著回答:「主公難道忘了冀州新投來的人士嗎?以我看耿武、關純忠義有餘,武勇才智均顯不足。趙浮才智兼備,並且敢於挑戰袁紹權威,程渙嘛,中庸之才也。

  這四個人原屬韓馥舊將,分作三撥,治理新得三郡,無論袁紹、公孫瓚、韓馥均無話可說。只要分配得當,這四人原本是投奔主公的,無論將來劃歸誰統管,總是心向主公的。只要我們慢慢用青州制度滲透,誰作冀州牧,都沒有大的妨礙。」

  劉備點頭稱是:「趙浮智勇兼備,可做河間郡守;耿武、關純只有忠勇,可作渤海正副郡守,前有河間、清河隔絕,背後是張鶴的碣石武力圈,我只用他們的忠勇名義控制渤海足矣;程渙嘛,中庸之輩,就任清河郡守,夾在河間與平原的影響之下,高順再駐紮河間或退回平原,皆可護衛清河,只是這三郡尚需一個統籌總管之人,子泰抽身不得,可有人選推荐?」

  田疇偷笑:「主公忘了嗎?你從荊州找回了的兩人,一文一武,恰好可以統管三郡。」

  劉備恍然:「不錯,此二人才能足以統管三郡,只是高順的人馬該如何調遣呢?前移,還是後退?」

第四章 群雄割據 第五十七節 綁架

大漢歷(初平二年)三月七日,日食。

在漢代,每次日食發生都被認為是執政者道德欠缺,上天以示警告。這種觀念在儒家思想和易經玄學中有系統的論述,考慮自己什麼過錯引發了日食。

不過,這次日食,卻讓朝廷不知該如何處理。

一方面,從青州傳出的論調說:日月星辰的運轉與人的道德無關。而曾經參加雷誓的部族長老也在大肆宣揚,連雷神都不存在,何況那傳說中的吞日天狗--不過一狗而已,狗也知道人的道德嗎?正是擔心蒙昧的草原部族的嘲諷,朝廷遲遲未下達解除三公職位的命令。

當然最重要的是,董卓也是三公之一,解除董卓的職務,朝廷還沒有這個膽。

當時,對這次日食,朝野之中議論紛紛,儒學大家們紛紛暗地活動,藉機職責董卓的暴虐,希望乘機搬倒董卓。

在此風口浪尖上,董卓決心做點什麼,以證實日食現象與他的道德無關。

冀州魏郡,袁紹輸了一陣後,麴義堅守廣平不出。袁紹在鄴城搜羅糧草、士卒,準備與公孫瓚、劉備再戰。公孫瓚軍隊已被麴義打殘,他走後,劉虞勢力大張,在幽州扣押了公孫瓚的糧草,接管了公孫瓚的留守部隊。變相地切斷了瓚軍地後路。與此同時,劉備則源源不斷增兵清河,自己坐鎮平原,調集攻城軍團,製造攻城器械,一心想埋袁紹於鄴城。

冀州戰亂大起,去年酸棗會盟的後遺症也漸漸顯露。壯丁全部當兵,田地荒蕪之後,各地百姓無以為食。帝山郡內盜匪張燕擄掠不到食物,只好興兵南下,洗劫百姓。由於公孫瓚、劉備剛剛打勝。張燕不敢向清河、巨鹿進發,只能尋找袁紹這個敗者的晦氣,不想袁紹身邊兩員大將顏良、文丑齊出,所統冀州正規軍雖然兵少,卻遠不是張燕這種流寇所能比擬。張燕在碰了個頭破血流後,繞過魏郡南下充州東郡,進入曹操郡內劫掠。

而隨著張燕軍再度猖獗。北方諸郡叛亂四起。鮮卑再度寇邊,邊境狼煙四起。

見到北方一片戰火,青、幽、冀三郡相拒月餘,董卓覺得大有可為。此時,恰好謀士李儒建議:「關東諸雄聯合攻打太師,以袁紹為盟主。如今,關東軍內訌,袁兵力被擠壓到魏郡一地,情勢迫。如果太師肯答應。公孫瓚有劉虞在後牽制,也想回軍穩定後方。

袁紹、公孫瓚答應了。劉備孤掌難鳴,必然罷手。此後,袁軍必然對太師感恩,他這個關東盟主既然歸順了太師,關東聯軍不攻自破,我軍就可以全力對付青、徐、豫三州推舉的盟主朱。如此太師在朝中威信復立,腐儒們豈敢再談日食?「

董卓大喜,次日,便派遣太傅馬日磾、太僕趙岐,齋戒過後,前去傳達詔書。

馬日磾、趙岐都是當世大儒,馬日磾是盧植的同盟師弟,董卓派他這個師叔出面,劉備、公孫瓚豈能不給面子?趙岐則是歷史上第一個推崇孟子的儒學家,也正因為他的推崇,此後孟子成為除孔子外儒家的亞聖。

這兩個人名望顯赫赫,一經接受董卓這個奸賊地指派,立刻證明了日食確實與董卓的個人道德無關。

二人來至河北冀州,袁紹立即出迎百里,拜接他曾經反對過的董卓詔書。當初在酸棗斬殺董卓招撫使的氣概蕩然無存。

袁紹同意休兵後,次日,二人再至公孫瓚營中宣讀詔諭,公孫瓚急於回軍解決劉虞,爽快地答應了袁紹講和的要求,當日下午就拔營撤軍。獨獨把劉備晾在了清河。

「昔日盟眾而討之,今日再拜而奉之,國仇家恨盡忘,召真懦夫哉!」劉備接獲消息,哀歎道。此刻,朝廷的詔使正從巨鹿趕回鄴城,根本沒理會劉備。

田疇呻吟一聲道:「公孫伯也好不地道,一聲招呼也不打,就撤了。新占中山國、巨鹿也不要了。如今我軍盡佔領三郡(清河、河間、渤海),進也不能,退也不能,如何是好?」

劉備斷然道:「袁紹不來求我,朝廷詔使也不來見我,就想讓我讓出三郡,想也別想,這三郡我佔定了。」

田疇淡笑著:「主公,可別這樣說,若朝廷詔使真來平原,難道我們就讓出青河、河間、渤海不成?」

劉備搖頭否決道:「我軍徒耗錢糧,只佔領這三郡已是便宜了袁本初。所以,朝廷詔使不來平原,反而是好事,至少我們可以拖延歸還冀州三郡。可是,他們不來平原,卻讓我大失面子,人啊,就是這麼矛盾。」

田疇理解地說道:「是啊,我軍本是為了呼應瓚軍而出兵。如今,瓚軍退走,朝廷使者毫不理會主公,雖然可以讓我軍悶聲發財,可對主公聲譽影響很大。我看,還是得想個法子,挽回影響。」

劉備背著手,在屋內渡著步子,深深地陷入沉思。

濟南郡著縣,被劉備自荊州劫持而來的苟或一家老小,獲得了一個喘息的機會,渡過漯水後,他們被容許在著縣稍作停留,歇息幾日,等待另一支隊伍的匯合。

中原大戰後,苟或初投袁紹,後見袁紹無能,於是打算進入相對安靜的益州,躲避中原戰火。可惜,由於劉焉不想給朝廷朝貢,阻塞了益州通向外界地道路。苟或被耽擱在荊州。荊州士子比較排外。苟或在劉表處無法立足,正好接到了曹操招攬的文書,逐動身向充州進發。

當時,劉表正與袁術激戰南陽,為避免戰禍,苟或與一夥青州商人搭伴,打算自徐州進入充州。由於劉備報復心很強,青州商隊又多數擁有強大的護衛隊。苟或不疑有他,將一路上地安全防衛工作委託給了商隊。商隊倒是一路不負所望,安全地將他護送到了沛國郡。就在苟或打算北上梁國,進入充州山羊郡曹操境內時,這支商隊突然翻臉無情,將之一路劫持至琅邪郡。

苟或處遭劫持時,乘著軍士們管制不嚴,也曾大聲呼救,甚至尋機跑到出巡的沛國相陳登車架前,表明身份,請求陳登解救。可恨的是,陳登剛一聽說苟或大名後,曾把胸脯拍得山響,滿口答應救助。然而,青州商隊的護衛把他拉到一邊,耳語幾句,遞上一封書信後,陳登居然不顧苟或聲嘶力竭地哀求,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地走開了。

是誰有這麼大的勢力讓陳登閉口?這已經不僅僅是一起簡單地綁架事件了。

苟或有了這個明牾,一路上也不再反抗。進入琅邪郡後,苟或恍然大悟:是劉備,是那個青州瘋子惡劣的癖好又發作了。

在琅邪郡郡守大堂。苟或見到了志得意滿的陳群。當年,劉備正是在他面前。

在穎川書院用一個酒杯騙走了陳群。如今,這個才20出頭的年輕人成為一方大員已經多年。而自己快30歲了,卻還在為生計奔波。回想前程往事,苟或竟不知該為劉備看上自己慶幸還是苦惱。

陳群,少年得志,見到苟或一點沒有做師弟地覺悟,冷冷漠漠地衝他點了個頭,隨即數了十三個金筆,交給商隊。道:「錢貨兩清,額外付的三個金幣,是麻煩你們再送他們一程。主公有令,家眷可以送往廣饒安置。文若公直接轉送平原。」

我只值十個金幣,苟或悲哀地想到。聽說,劉備買一條魚(抹香鯨)就花了十個金幣,我也就值一條魚地價格嗎?轉念一想,苟或越發憤怒。聽說,魯肅、張路二人投奔劉備時,劉備以兩國的領土交換,陳登這個沛國相就是這樣來的。而我竟然只值一條魚的價格,恩,也或許還不值一條魚的價格。從琅邪郡轉送平原郡需要三個金幣的價格,自荊州到這,拋去路費,我連十個金幣都不值。

陳群吩咐完商隊侍衛後,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內堂。苟或氣得渾身發抖:「這小子當初不過是一個酒杯換來地,或許也不值十個金幣,竟敢對我如此居傲?」

出了琅邪郡,苟或倔脾氣發作,堅決不去廣饒安置家眷,侍衛屢勸不聽,無奈只好帶他一家老小一起上路。

到達著縣後,由於已接近平原,尚未收到進一步的催促令,侍衛放緩了腳步。

當晚,商隊護衛們掏錢置辦了一桌酒席請苟或及家人食用,以示賠禮。

「苟先生此去,眼見要受我家主公重用,我等小民受上命差遣,多有得罪,諸多請原諒。」商隊護衛首領舉杯賠笑道。

苟或陰沉著臉,詢問道:「我且問你,你們是出了荊州之後,在沛郡接到命令綁架我的,還是在荊州接到命令才與我通行的?」

護衛首領啞然失笑:「苟先生,這有什麼區別嗎?若今後苟先生受到重用,自會瞭解一切真相。小人只能說一句話,你在荊州可曾見過簡主薄?」

「簡雍簡憲和嗎?」苟或茫然地端起了酒杯,借飲酒之際,慢慢的回憶著荊州仕人宴請簡雍地那次聚會。當時,自己僅僅是個不得志的候補官員,沒有機會和簡雍,感覺到簡雍曾頻頻目視自己,卻沒有過來和自己搭話。原來是從那時起,自己被盯上的。

見到苟或舉杯飲酒,家人們耐不住飢餓,在商隊護衛的勸讓下,紛紛動手開吃。等苟或回過神來,所有家人嘴裡都塞滿了食物不時有人發出含糊不清的稱讚聲。

護衛首領舉手拍了兩下,三個盛裝打扮的艷麗婦女提燈籠一般提著三具古怪的傢伙,走了進來。在席中間跪坐下來,擺弄著那三個奇怪的物什(當時,坐椅板凳在除青州、出雲等地方並不流行,即使在青州、出雲兩地這種脫胎於元老椅地傢具也僅是少數權貴、富商炫耀身份的稀罕物,偶爾也有一些公民階層置辦桌椅,那也是基於爆發戶心理)。苟或來自外地,所以商隊特意用漢代通用地矮食案招待他,故此,苟或可以目光平行觀察到這幾個使女擺弄的物什。

一個鐵托盤上堆了一些炭火,炭火上架了一個三條腿的鐵圈,鐵圈上放置了一個類似平底鍋一樣的東西。使女們淨了淨手,用一支修長的鐵勺,幽雅地從隨身所帶的小壺中舀出一些油狀液體,傾倒在燒的溫熱的平底鍋中—香氣撲鼻。

這還不夠,七八個侍女魚貫走如廳內,每個侍女手中都托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都放著一個白乎乎的東西。這白乎乎的東西放入油鍋中,油鍋發出辟裡啪啦地響聲,異香撲鼻。

「此為何物?」苟或驚訝地問到。

答:「肉餡麵餅。」

三國時,人們的主食還是水煮谷粒,加肉叫做羹,無肉叫粥。把面磨成粉是北魏時期才出現的,也就在那以後,才出現餅狀食物。劉備去年在青州大肆推廣出雲磨,從那時起,青州吃麵粉,做餅成了時尚,無怪乎,在正式的酒宴上隆重推薦肉餅。

青州的糧食是戰略物資,只有從外大量購入,未曾對外出售。援助他人的糧草,劉備能省則省,減去了這道工序,所以這一習慣沒有流傳到外。苟或這是第一次接觸麵粉和肉餅,他能忍得住,女人和孩子忍不住,聞著香味,早已垂涎欲滴。

「美味啊,面還有如此美味的吃法。」苟或家人們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邊忍不住讚歎道。「

「劉備貪吃之名,果然名不虛傳」,滿嘴流油地吃著肉餅,苟或也感慨道。

接著,又意猶未盡地補充說:「不過,綁架官員(候補官員),劫裹婦幼,狂妄之名,也無虛傳。」

美食和美色一樣確實能讓男人產生一種愉悅的情緒,苟或心滿意足地品位著美食,但同時又不滿劉備的行為,心裡總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我遣人自荊粥綁架文若,文若是不是很不服氣?」平原城,劉備見到苟或,劈頭就問。

「不錯,」一句話勾起了苟或的憤怒,早已打算好展現自己風骨的苟或厲聲回答。

「可是,我身體強壯勝過你,我勢力龐大勝過你,我官爵顯赫勝過你;我部下眾多勝過你;單挑你不行,雙鬥我不在乎。到朝廷申述,沒人會給你這個小官出頭,得罪我這個一方大員,你就是找人出頭,誰敢為你惹我?你除了發發脾氣,生生悶氣,還能幹什麼?」

「我還有一腔熱血?」苟或傲然挺立,目呲欲裂。

「我都和你說了,單挑你不行,你那點鮮血,澆花,花都養不活,要來何用?我征戰多年,殺人盈野,豈在乎濺上你的血嗎?「

「我有一支筆,我以筆做刀,記下你的醜行,讓你千秋萬代,用受罵名。」

「歷史,從來就是勝利者書寫的,自古到今,有多少典籍泯滅無聞,有多少書稿焚於戰火。即使你的書稿流傳下來,你聽不到,我聽不到,你這輩子卻要受我欺辱,這公平嗎?「

第四章 群雄割據 第五十八節 舌戰

苟或突然平靜下來,咬牙切齒地問:「玄德公打算怎麼處置我?」

劉備正色地回答:「日光之下,並無新事。文若公今天遭遇地欺辱,昨天一定在其他人身上發生過,明天還將繼續上演。千百年來,依靠自己的強權,不顧他人的悲喜,踐踏他人的利益,這樣的事情,車載斗量,司空見慣。文若公,今天憤怒嗎?屈辱嗎?有沒有想過?或許能有一種方法,減少這種不公正的現象,使文若公今後不再遭受今日的不公。

苟或隨意地一拱手,不屑地說:「願聞其詳。」

劉備毫不介意苟或的冷漠,親熱地拉者苟或的手說:「這句話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文若公且坐下,我們細細道來。」

接著扭過頭來,劉備招呼著在著縣與苟或會合一同前來平原、荊州罷默武將文聘問仲業:「仲業,你也來聽聽吧?」

文聘與苟或差不多同時間離開荊州,不同的是,文聘在青州官員與他梢一接觸後,立刻同意前往青州發展。為了前往廣饒安置家小,文聘耽擱了一段時間,後來在著縣趕上了苟或他們大隊人馬。

荊州是個文風濃郁的地方,建安八子中很多人出身自荊州,武將在荊州並不受重視。文聘離開時,正值劉表娶了新夫人蔡氏,隨即將兵權全部交給了蔡夫人的弟弟蔡瑁。初掌軍權地蔡瑁巴不得老將全部死去。然後各級將領全部由自己的親屬擔任。所以,本以為需要大費周折的招攬工作,在蔡瑁的幫助下,迅速完成。備受排擠地文聘毫不留戀的舉家搬遷到了廣饒。

文聘、苟或落座後,劉備捧著茶杯,深深地陷入回憶中。半晌。方悠悠地說:「兩位,可曾觀察過陽光普照大地的情景,草木、花鳥、獸禽、蟲魚每一物都會獲得同樣地光照,誰也不多,誰也不少。老虎,林中之王也,太陽並沒有因此給予它更多地偏愛,所有的食物都必須它自己捕獲。兔子,獸中之弱小者。捲伏於草木之間,獸皆可捕而殺之,分而食之。然而,陽光並未因為它弱小而嫌棄它,同樣照耀在它的身上,這就是自然界的陽關原則。草木、花鳥、獸禽、蟲魚都從自然界獲得一粉相同的生長權利。

我想,我認為,人世間也應該有這樣一個類似的原則。每個人無論身體強弱、官爵大小。無論出身貴賤,他在維護自己的利益的時候,都具備一分相同地權利,誰也不多,誰也不少。人的出生有貴賤之分,人的智力有高低之差,人地身體有強弱不同,但是每個人獲得生存和發展的機會應該相同,誰也不多,誰也不少。我把這稱為陽光下的公正。「

文聘頻頻點頭,苟或冷笑以對:「玄德公暢想架構龐大,可是不實用者居多。我倒想聽聽玄德公如何落實這個構想。「

劉備繼續解說:「青州執行的政策眾說紛紜,我知道,士大夫們多有不理解,然而,這正是基於一個原則——陽光下的公正。
我們先從聖人說起,子曰:有表無類。又曰:聚天下英才而表之,不亦樂乎?
青州官府認為:每個人都有享受教育的權利。百姓或因家貧,或因離亂雙親喪失,此時,官府就
應該承擔起責任,讓他們接受教育,獲得更多地謀生手段,所以,青州強制要求所有適齡童子都必須上鄉學。家貧者、孤寡者只要證明他們的父母曾向青州徵納稅收,政府就必須承擔他們的教育費用,直至他們成年。

至於父母未曾給青州上稅的流浪孤兒,則採用兩種方式負擔他們的教育費用,一種是官府先與後取,政府負擔他們的費用直至成年,然後,他們為政府服務直至到償還費用;另一種是由富商、大戶及各作坊出錢供養,為了鼓勵這種樂善好施、為官府分憂的行為,官府授予他們不可繼承的爵位稱號,保證他們此生能夠得到世人的尊重。這就是青州教化之策。「

苟或這次倒是肅容端坐,拱手施禮:「玄德公以幼安公(管寧)為大教席,甚為佩服。」文聘連連附和:「是呀,是呀。」

劉備嘴角浮出一縷微笑,輕輕的啐了一口茶:「我們再說說青州官制。漢政糜爛至今,為什麼呢——天下者,一人之天下。自恆靈以來,今上以一人之喜好,任中官、親奸邪,致使政令昏庸,為官者橫徵暴斂,致使民不聊生。民不得食,如何不反?百姓既反,天下如何不亂?

我們把這些道理倒著一一敘說,你就會看到,青州官員體制的存在原因:若想百姓不反,就必須讓百姓富足,若想百姓富足,就必須制約官吏的橫徵暴斂,限制官員手中的權利,監督官員的所作所為。
官員治理一些,財稅大權一把抓住,訴訟大權掌握在手。要是地方官員貪續,誰來審理?若官員無權干涉地方訴訟,或者刑審權利自成體系,如此,地方官員犯罪就可以直接判審,官員受到約束,貪續行為,殘民行為,就會守制衡。
漢制:三公並立,是為了分權制衡,但卻沒有達到制衡的效果,為什麼呢?
有一人,游離與制衡之外,當今聖上,若是也能接受百姓制衡,中常侍們怎麼能夠橫行朝野,陷害忠良?「

苟或目呆,一臉震驚地說:「制衡的道理。我也聽說過。昔日,大儒王充作《論衡》一書,書中曾說道:」逢生麻間,不扶自直;白沙入鎦,不練自黑。彼逢之性不直。紗之質不黑。麻扶鎦染,使之直黑。夫人之性猶逢紗也,在所漸染而善惡變矣。
『故此』欲令凡眾見禮義之教,學校勉其前,法禁防其後,使丹朱之志,亦要受獄理之史監管『王公當日也認為不能一味強調德治,要加強律法地監管,可是王公主張雖好。如何實施卻讓人犯難。「

劉備欣然說道:「其實王公在《論衡》一書說了實施辦法——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者失在野草。百姓最知道官員是否稱職,所以青州採用鄉老參政的辦法。使下情迅速上達,使百姓參與官員的監督。利用鄉老和律法的約束,將針對官員的監督擴大到鄉野之間,擴大到青州每一個角落,這就是青州的官員體制本質。「

苟或皺著眉頭說:「鄉老參政,若其糾合在一起。對抗朝廷官員,如何處理?」

劉備微笑著解釋說:「這就是青州政策地最後一環:法律管制。青州軍法(法律)實施之初,正是黃巾叛亂之時,故此,我以軍律約束蠢蠢欲動的青州百姓。這一律法雖然嚴苛,但它的設立卻是為了維護最大多數人的幸福,為了實現最大多數人平等、公證的願望。
法律是什麼,是為了給這個充滿競爭和糾紛的世界建立一種秩序。一條律令的實施,只有讓最大多數人獲益,才能獲得最廣泛的支持,才能最長久的實行。
如果這個律法能夠體現最大多數人地公正,在每個人伸張權力的時候,不因為他的出身、他地貴賤、他的強弱而有所傾向,你覺得多數人會放對這一律法嗎?多數人維護的律法,少數人違反了,你覺得我依法懲處,會有人不滿嗎?「

青州設立種種制度,就是為了建立一種秩序,構建一套規則。在這個規則之下,每個人公平的發展機會都是獲得保障的。在這個規則之下,人們不能憑借強權、暴力而踐踏別人的權利,剝奪別人地財產,凌辱別人的尊嚴。

這種規則剛剛開始實施的時候,人們或許覺得不方便。然而,實施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就會感覺到:在既定的規則之下生活,至少每個人都受到規則的約束,規則或許不盡完善,但壞規則要好過沒有規則。沒有規則,就是無法無天的,就是若肉強食,就是橫徵暴斂的,就是朝不保夕的。

每個人都有權獲得同樣的陽光照耀,當百姓覺悟到這點,維護這個規則和秩序的存在就成為了他們的自覺。

平原百姓曾經放棄維護自己權力的機會,青州規則也放棄了他們。在袁譚橫征暴斂下生活了一年,他們的遭遇讓青州百姓更加明白了維護這一規則的重要性。

因為懼怕兩三刁民鬧事,就抑制百姓的維護自身權益的權利。所得與所失相較,孰輕孰重?「

苟或沉思著說:「公可舉二三例,談談青州律法。」

劉備驕傲地說:「青州律法就是創立一種規則,或者說創立一種公平競爭的環境,在這種規則之下,每個付出相同勞動的人都會獲得相同的收穫。
比如:戰功獎罰令——無論出身貴賤,無論家世大小,斬十首者賞十功。著一賞罰不因對方的出身而變更,不因對方的家族勢力大小而不同,同功同賞。
青州契約法——無論你官爵高低,無論你勢力強弱,在簽定契約時都是平等的個體,契約不公平,可以不簽,一旦簽約就必須遵守。

比如:我與商隊簽訂了帶你來青州的契約,你到了青州,我就必須付款,不付,商隊就可依約索賠。「

劉備說到這,苟或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什麼護送?那是綁架!才付了十個金幣,何其廉也。」

劉備汕笑著說:「文若公。目前還不是青州人,這法律嘛,還適用不到文若公身上。再者說,公也應該體諒我求賢若渴之心啊。」

苟或怒氣沖沖:「什麼賢?我只值十個金幣嗎?」

劉備挑釁地說:「公之才豈止十個金幣。我請你來,欲舉四郡托付於你,公可敢承擔?」

苟或受激不過。大聲回答:「有何不敢?哪四郡。說來聽聽?」

本來,以苟或的心思,絕不屑投奔無根無底、目無大漢律法,本性狂妄地劉備,奈何一路行來,先受師弟陳群的冷落,再受十個金幣的悔辱,接著又遭劉備言語的譏諷,神態失常。等和劉備討論一番後,又覺得劉備或許不是那麼面目可憎。此刻,受劉備言語一激,話沒經大腦就脫口而出。突然見到劉備嘴邊的微笑。方知上當,後悔不及。

「正是清河、渤海、河間、平原四郡,此四郡西有袁本初,北有公孫瓚,連接出雲於青海陸路,公一言既出。這四郡就托付給你了」,劉備爽快異常。

「袁本初公孫瓚不足為慮,張燕黑山賊肆虐,不講規矩王法,守衛四郡,尚需一員大將。」苟或故作為難,沉吟不語。

「大將嘛,我早已給文若公準備好了」,劉備樂呵呵地看著文聘:「仲業與你同來,你們都認識了吧,你覺得仲業如何?」

文聘吃了一驚:「我嘛,我是個荊州敗將,怎敢當此重任?」

「當的,當的」,劉備連聲慫恿:「敗於孫文台(孫堅)手中,算什麼失敗?
孫文台可是打敗了董卓之人,你軍雖敗,損失卻不大,還能成建制地退下來,就憑這一點就比董卓強。荊州無人,竟不識君地才能。我想,你既在孫文台手中有一敗,痛定思痛,今後誰能再敗你?如此高才,荊州竟輕易放過,便宜了我劉備,此天不負我也。「

文聘涕淚交加,拜倒在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主公也,我當為主公效力死也。」

戰敗後,文聘備受歧視與冷落,憤憤不平的他原只是想找個地方證明自己,沒想到劉備給予他這麼高的評價,感動之下,「主公」二字脫口而出。

文聘是誰,是個演義中和魏延大戰70回合,不分勝負的人。按照歷史來說,孫策在江東再起後,蔡瑁屢敗之下,不得不啟用劉表老將。文聘在那時被任命為宛城太守,驅趕復投曹操的張繡軍出境,以荊州兵獨擾曹操10年,阻止曹操南下。當時,賈詡還在張繡軍中做謀士。而荊州兵的素質嘛——在赤壁之戰中,以荊州兵為主力的曹操,80萬大軍潰散,只有2 萬傷亡,這還不包括踩死、跑丟的人。能夠把荊州兵這群廢柴使用的如此出色,怎會用青州兵守不住小小四郡呢?

苟或淡淡地笑著:「守四郡?這四郡奪自袁本初。玄德公剛才還說:不能因為身體強弱不同,勢力大小區別,仗勢侵犯別人地權利,現在,公想借自己的軍勢,壓迫袁本初嗎?

第一:酸棗會盟,我們相約共伐董賊,國仇家恨在身,本初公不僅不思進取,反而陷害衝殺敵人之人,如今,更是接受董賊命令,尊奉董賊為主,盟約何在?
本初公這個盟主,需向我們交代清楚。

第二:盟誓之時,青州刺史焦和代替青州盟誓,焦和一直在袁紹軍中,無疾而終。隨即,袁紹任命他兒子為青州刺史,我希望袁紹交出當時照料焦和飲食之人,我要問個清楚 .「

苟或吃了一驚:「莫非你懷疑焦和被人毒殺?」

劉備點點頭:「我本來就有點懷疑,看到韓馥讓州後,袁紹還逼迫不休,知道他出奔避禍,我就在想,此猜測有八成可能。」

文聘連連點頭:「若是如此,主公確實應該問問袁紹,就怕當初照料焦和飲食之人,也被滅口。」

苟或鄙夷地看了一眼文聘——劉備這是在尋找開戰的理由,難道真是想找袁紹問話,連這點都看不懂,真一武夫也。

「有這兩條理由,應該足夠了,公還想問袁紹什麼?」苟或好奇地問。

「平原郡在袁譚初入時,有17萬人口,現在只剩下三萬餘人,剩下地人袁譚藏到哪去了?聽說他挾裹了一些青州人在其軍中,我希望他交出這些青州人。最重要的是,平原郡都蔚,黃巾降將於毒不見了,我希望袁譚告訴我下落。「

劉備緩了口氣,補充說:「至於這最後一條嘛……」

劉備正在沉吟,一名軍卒闖門而入:「軍情急報,古城參軍周諭派快船沿黃河速遞:董卓軍增兵函谷關,似有攻擊我的跡象,古城兵力不足,希望主公速作決斷。」

徐榮正在涼州,於涼州叛軍馬騰韓遂等人激戰。函谷關增兵,應該是李催、郭?帶領的涼州兵。李催、郭?走後,董卓身邊只剩下呂布。連環計即將上演,呂丁董布再次背叛他第三個父親,好戲就要開場了。

「要兵沒有,告訴周公瑾,以他之能,戰勝不了李催、郭?,活著還有什麼樂趣?」周諭是在擔心涼州鐵騎繞過古城攻擊洛陽,可是,曹操在洛陽難道一點事不幹?劉備這樣一說,以周諭的聰明,必然堅守不出。洛陽沿途殘破,補給艱難,即使涼州騎兵繞過古城攻擊洛陽,人馬也不會多。這事,就讓曹操擔心去吧。

「董卓準備動手了,袁紹態度不表明態度,我青州聯繫出雲的路線路,日夜在他地威脅下,文若、仲業,我必須立刻出兵,解決這塊絆腳石。然後西望長按,隨時準備解救漢帝。」

劉備站起身來,最後叮囑道:「我要立刻去清河前線。前軍師田疇已在那兒等候多日,董卓要動手了,我們不能再等。右軍師沮授今日下午自平陰來平原城,左軍師田豐帶領出雲部族兵,三兩天後到達渤海碣石,你們有什麼不清楚,可以向他們詢問。

仲業(文聘),河間張郃的軍隊馬上要進軍中山國,並推進至常山國,截斷黑山盜匪張燕的退路,你要以平原城衛軍為骨幹,立刻接管四郡防務。「

文聘朗聲答應。苟或立刻追問:「冀州本是韓馥領地,玄德公驅逐袁紹,韓馥如果再回來,怎麼辦?」

第四章 群雄割據 第五十九節 對陣


劉備露出一副早有打算的神態:「平原郡守臧洪,原出自袁紹任命,平原郡又歸屬青州,不管韓馥是否重回冀州,臧洪是不會舉郡相迎的,另外三郡中,趙浮、程渙已對韓馥絕望,耿武、關純雖然忠義卻身在渤海,渤海郡半數領土在碣石勢力範圍下,即使他們認韓馥為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四郡都屬於黃河北岸領土,我想把這四郡單獨劃出來,構建一個完整的防禦圈。以平原郡一郡之力,恐怕做不到單獨抗拒強敵,四郡合力,就可以做到拱衛青州北方的任務了,若有可能,我準備把這四郡合起來成立一個新的州,文若公和仲業就是新州的文武領導人。」

劉備的話沒有說完,但荀或明白他的意思,新占三郡畢竟曾是別人的領地,劉備若是明目張膽把這三郡並入青州,道義上不好交待,而以平原郡為主,統合新占冀州三郡,讓自己一個外人出面主持這項工作,於內於外都好交代。

幾天後,清河郡,界橋,高順陪著劉備、田疇沿盤河南岸巡查,麴義撤兵之後,把所有的浮橋全部拆毀,劉備用了一個月時間向盤河運送架橋物資,此次視察的目的就是選擇架橋地點。

「主橋墩的位置就選在這兒,」劉備指著界橋遺址說,「主橋要修得寬大,可以讓八匹馬車並行,左右再修建二座副橋,副橋的橋面也要能通行兩輛馬車,盤河河面不寬,這樣小的跨度,讓工程兵先練練手,先在兩岸設立橋柱,把這橋建成懸索橋,取得經驗後,我們再在更大跨度的河面上修橋,有了這三座大橋,我們就能把廣平郡牢牢的握在手裡。」

高順瞥了一眼劉備,疑惑的問:「主公,我就搞不明白,盤河,幾塊門板一拼也能渡過去,需要建這麼大的橋嗎?廣平郡殘破不堪,花費這麼大的代價,建三座鐵骨水泥橋,值嗎?兵貴神速,萬一我們在這兒拖延,讓麴義跑了怎麼辦?「

劉備瞇起眼睛眺望盤河對岸,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道路、橋樑這樣公共設施的建設,可不能只想著眼前的打算,一旦花了錢,就必須做到百年大計,橋建成後交通方便,才利於商賈往來,也利於物資調撥。

最重要的是,我修這座橋,是在等待時機,等待麴義和袁紹翻臉的時機,還要等待張郃進佔中山、巨鹿兩郡之後,從北方壓過來,那時候,不管橋樑修好沒胡,都要讓士兵游過盤河,我們前後夾擊,讓麴義無法逃竄,讓廣平成為麴義的最後一戰。「

高順聽完此話,吃了一驚:「什麼?袁紹會和麴義翻臉?像這樣不世出的猛將,可是每個君主都夢寐以求的人,師弟,能與這樣的猛將堂堂正正的交手,是武將的榮幸,我尚欠麴義一戰,這是宿命的一戰,我希望你別在背後搗鬼。」

性格古板的高順難得稱呼劉備一聲「師弟」,而這個稱呼一出,說明高順已隱隱動了怒氣。

劉備乾笑一聲道:「師兄,我有那麼卑鄙嗎?你不想一想袁紹是誰?那可是四世三公啊,四世三公會在意一個手下的人嗎?再有本事的手下,對他恭順,他認為是應該的,麴義為人桀驁不馴,當初為了不遵韓馥軍令,一怒之下,叛韓投袁,這個人天生喜歡由著自己性子作事。界橋之戰中,麴義對袁紹長子袁譚毫不尊重,呼來喝去,我料袁譚心中肯定不舒服,此事傳揚到袁紹那兒,袁紹肯定也不滿,如今,公孫瓚退出冀州,那位四世三公一定以為,幾句話就可以讓我輕易讓出冀州三郡,現在是該卸磨殺驢的時候了,我在此築橋,就是想給那位四世三公一個錯覺——似乎,我不想和他正面衝突,等到他準備對麴義下手時,我大軍兩面合圍,不論勝敗,麴義都回不到袁紹那裡去了。」

田疇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著盤河兩岸,見到高順沉默下來,放下望遠鏡,插話說:「張郃佔領中山國後,也需要作出一個假象:可命令他分出一部分軍隊,向西橫向攻擊常山國,徹底佔領張燕老巢,讓袁紹以為我軍是為了剿滅黃巾殘匪,才借路中山國。至於張郃本軍,必須夜行曉宿,穿越巨鹿郡前,不得暴露行蹤。我軍佔領常山國後,可命令三韓部族兵繼續前進,進入并州燕門郡,封堵匈奴左單于於扶羅北逃路線,這樣一來,我們的勢力範圍就與匈奴的人馬接觸,主公可以隨時到於扶羅那兒串門。」

劉備感激的望著田疇,只有這位前軍師還念念不忘劉備的私事,若是今年完成這一攻略,秋天草茂馬肥,按慣例,匈奴又要開始搶劫,那時,隨便找個借口,就可以討伐於扶羅,向他要人。

劉備的青州兵在盤河南岸,每日懶洋洋的造橋,拖延了一個月之久,在此期間,朝廷的詔使馬日磾、趙岐得意洋洋的打道回府,路過洛陽的時候,兩人都不願意再回長安——一旦回到長安,二人只是董卓手下呼來喚去的一條狗,在長安之外,兩人盡可享詔使的威風,恰好,盧植帶領一大群青州元老在洛陽視察重建工作,馬日磾隨即在洛陽住了下來,趙岐聽說荊州繁華,文風鼎盛,於是決定繼續南下,到荊州宣慰。

兩位詔使離開冀州時,袁紹嚅喏的請求詔使前去勸解劉備退兵,可兩位詔使眼高過頂,不屑與劉備這樣在文學上毫無名氣的人打交道,此刻,見到了盧植,兩位詔使想起來,是該為四世三公盡點力了,於是要求盧植給劉備寫信,勸劉備退兵。

盧植爽快的答應兩位詔使的要求,然而信件的內容卻完全是旁觀者的語氣,大意是:有這麼一回事……你知道了吧,句號,結束。

這封信件,由兩位詔使快馬送給了四世三公,與此同時,兩位詔使還附上自己寫的對仗工整的四言漢詩,諄諄勸解劉備。

四世三公獲得此信後,如獲至寶,一面派人把信送給劉備,一面派顏良、文丑領軍捉拿屢招不至的麴義。

盤河南岸軍營中,劉備接獲這組信件後,拆開盧植的信函細細閱讀,然後折好放入懷內,未作表態,隨手打開詔使的信件,草草的掃了兩眼,將其揉成紙團,扔進了廢紙簍,赭然對使者說:「我讀書太少,這玩意兒看不懂,叫部下解釋吧,又怕丟人,所以請你問問本初公,那信上的東西重要不重要?如果重要,請他再寫一封,文辭最好通俗點的,如果不重要,那就算了。」

信使無可奈何的看劉備耍無賴,本想解釋這封信出自進行詔使之手,可劉備隨後猛然大喊,讓使者放棄了解釋的打算。

在使者想詞的時候,劉備飛快的走到帳篷口,憋足了中氣大喝:「傳令兵,吹軍號,傳我命令,全軍拔營,渡河。」

軍號淒厲的響起來,帳外人喊馬嘶,劉備放下門簾,輕鬆的走到信使面前,輕描淡寫的問:「顏良、文丑兩位將軍走了多久了?鄴城現在還有多少人馬防守?」

使者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劉備再問:「聽說袁術在南陽,聞袁紹新得冀州,遣使來求馬千匹,本初公不願給,惹得袁術大怒,本初公連自家兄弟都不睦,一旦有事,誰來救援,萬一事敗,投奔何人?」

使者滿臉震驚的表情,看著劉備:袁公看不起這個原來的青州下吏,此為此人出身行伍,全靠討百姓才獲得擁戴,而此人卻一直蹲在角落裡,磨著牙,關注著袁公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中,撲來咬人一口。

不等使者想出詞來回答,恰巧張飛撩簾闖入,大喊道:「大哥,要動手嗎?太好了,我第二軍團先過河。「

一眨眼,太史慈也闖入帳內,接著張飛的話頭說:「我軍渡河,就要進入敵區,當以輕騎先渡,然後四散搜護衛,我狼騎當首渡。」

緊接著,劉備的營帳變成亂哄哄的菜市場,將校們進出不絕,傳令聲、詢問聲、吵架聲,響個不停,乘人不注意,信使悄悄溜出帳外,出門時,聽到了劉備最後一句話:「子義(太史慈)說得對,狼騎軍團應該首先渡河,然後是輜重兵,第二軍團尾隨其後,再接著是雷騎軍團,然後,營帳兵拆除營寨,渡河在河對岸紮營,近衛軍團最後渡河……」

信使狼狽奔回鄴城,為了顯示自己有大智慧,臨走時,特地通知顏良、文丑回軍救援鄴城,顏良、文丑本是兩個莽夫,接到信後,捨不得放棄排擠麴義的機會,自己不能率大軍親至廣平,就派三兩個小兵通知袁譚,讓他趁機奪取兵權,囚禁麴義。

五日後,袁譚謀事不密,奪權不成,被麴義察覺,雙方在廣平城內展開混戰,正在此時,張郃率領狼騎軍團突然出現在廣平北門,乘城內混亂,佔領了北門。

麴義見小城已不可堅守,當機立斷從西門衝出,準備前往河內投奔張揚,才走了五里路,太史慈率領狼騎軍團輕騎趕上,是戰是走,稍一猶豫,重盔重甲的雷騎已出現在天際之間。

唉,麴義歎了口氣,這或許是我麴某的最後一戰,摔了摔頭,麴義彷彿要甩去頹喪的心情的,大聲命令道:「結陣,迎敵。」

80名新訓練的伏盾陣士兵越眾而出,手持著一個多高,門板似的盾牌,站立在陣前,800 弓兵躲在盾牌後,瑟瑟發抖。

「3 萬步兵對1 萬騎兵,也算是勢均力敵,可現在是在野外,新訓練伏盾陣士兵,顯然不如老的一批人勇敢,論理,伏盾陣士兵的埋伏,身下需要挖個淺坑,現在,也來不及了。

「麴義連連懊悔,自己這麼會在野外,在無準備的情況下,與雷騎這樣強大的突擊兵種戰鬥呢?

趕到戰場的雷騎兵,紛紛跳下馬來,歇息著馬力,五千狼騎分成左右兩翼,在伏盾陣外圍緩緩的游弋,更令麴義氣惱的是,這些傢伙還膽大妄為,肆意挑釁,這些狂妄的輕騎兵三五成群,在為首的將軍的帶領下,慢悠悠的圍著伏盾陣轉悠,看到哪處士兵稍有鬆弛,就猛然發起衝擊,佔了便宜後,遇到一點阻力就迅速後撤。

麴義心中躍躍欲試:好大膽的高順,雷騎主力竟敢在我陣前歇馬,我若是有一支騎兵,突然殺出,名震天下的雷騎就會失敗於馬下,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啊。

「不行」,麴義轉念一想,強忍住了誘惑:「高順分明是看見我結陣嚴密,誘我出擊,一旦我軍陣鬆動,雷騎衝擊過來,崩潰是早晚的,況且我要出擊,必須越過陣前的伏盾,還要與狼騎糾纏,雷騎有足夠的時間上馬。」

「不行」,高順觀察著麴義的陣型,搖頭歎息,「根據抓獲的麴義敗兵交待,這應該是伏盾陣,如此小軍孤立於大陣之外,距離又不遠不近,若以雷騎衝擊,即使全殲了這些盾兵,失去了衝擊力的雷騎,近身格鬥還不如普通步兵,以狼騎進攻吧,正面攻擊,敵軍有這麼大盾牌護身,攻擊效果一定不佳,側面進攻,需置身於這個小陣與敵軍本陣的夾擊下,即使成功,傷亡一定慘重。」

可惜,重騎兵由於馬額上有金屬面甲,馬的視野受到限制,所以衝擊線路只能是筆直的,否則的話,用重騎繞開伏盾陣,衝擊他的本陣,再以狼騎截殺,就可以消滅這股游離於大軍之外的小陣。

旌旗飄揚,又有一支青州兵趕到戰場,麴義瞪大眼睛,尋找那只著名的傻笑憨熊——劉備來了嗎?若是我的性命由這個不敗名將拿去,死了也值。

片刻之間,青州軍隊穩住了陣腳,高高的指揮雲車升了起來,指揮車上三面軍旗飄揚,由高至低依次為「出雲大督護高」、「前軍師田」、「青州飛騎將軍太史」。

麴義失望的歎了口氣,依照他瞭解的青州軍事條例,升起了指揮旗,這說明參戰的所有軍隊已經到齊,看來,劉備是不屑和自己交手了。

轉念一想,麴義又覺得頗有自豪感,為了對付自己這3 萬步兵,劉備出動了出雲城的第一將、四大軍師之一、外加一個青州五虎——飛騎將軍,也算是看得起自己,自己的性命由高順這個猛將收割去,也算是不枉此生。

第六十節 交鋒

「投石車。」田疇三個字就不破解了當前的難題。

「誰說攻城的投石車不能用來砸人,利用投石車滾動的石彈,錘擊這些巨大的、難以動彈的盾牌。只需砸開一個缺口,雷騎就可以從缺口衝進去,再利用步兵逼上前去收拾殘餘盾兵。盾牌後的弓兵,沒有近戰武器,失去了盾牌掩護,只有遭受屠殺的命運。

「不錯,背著這麼大盾牌,我看他怎麼戰鬥?」高順讚賞的附和。

軍號聲響起,青州兵的軍陣緩緩變動,雷騎向陣左移動,步兵居中緩緩推進,狼騎遠遠地奔離本陣,像一隻伸出的大鉤子,向伏盾陣背且繞去。

「鳴鑼,命令伏盾陣士兵退後20步,縮短與本陣距離。」麴義明道:「高順是想用狼騎硬性嵌入伏盾陣與本陣中,然後用步兵纏戰,為雷騎掃清突擊障礙。
青州槍兵大陣的排槍輪刺是令人不寒而慄的,由於士兵的左右都有戰友的保護,許多士兵終身只練一招——突刺,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曾有某位武林高手譏笑青州槍兵只會一招。然而,一名槍兵的行為卻讓他徹底閉嘴。當時,這名槍兵舉槍一刺,槍桿入木半尺。只要想想,用這樣的士兵組成一排槍林,浪潮般突刺不已,神佛也難以堅持多久。

一旦槍兵大陣纏上來,伏盾陣等崩潰只在早晚之間。正因為如此,伏盾陣只有後撤。

青州兵軍號在響,見到伏盾陣後撤,狼騎也開始回撤。雷騎變成稍稍突前,中軍步兵本陣立住了腳步。裂開陣型,五具投石車緩緩的移動到陣前,在吱呀呀的怪叫聲中,大石彈被放在投石臂上。

「放。」霹靂聲中,巨石橫空而至,落地處,盾牌粉碎,木片橫飛,屑花四濺,慘呼連連。

軍號聲再響,青州中軍本陣繼續進逼。移動中,投石車不斷飛起巨石。盾牌後,弓兵只顧躲閃,忘記還擊。

麴義歎了口氣:「傳令,伏盾陣士兵繼續後退,退入本陣。本陣槍兵上前,放置馬槍,弓兵準備射擊。」

話音才落,青州兵陣營中飛出一批五色箭來,這是青州弓兵利用不用仰角射出的標尺箭。麴義觀察著五色箭落地的位置,不禁吸了一口涼氣,早聽說青州的鐵臂弓射程很遠,原來,竟比我們的木弓射程多一倍,而這些弓兵的目標,赫然達中軍本陣。

「組龜甲。」麴義邊聲高喊,部下士兵趕上前去,立即用手中的格鬥圓盾組成了密密的盾牆,前排士兵蹲下,後排士兵盾上加盾,一個類似龜甲一樣的盾陣密密地遮擋住了整個前陣。

青州軍號響起,雷騎和狼騎自左右脫離了本陣,像二個張開的拳頭,向麴義陣型側方奔去。

「兩支騎兵奔向遠處,是為了拉開衝擊距離,獲得較高的衝擊勢能。」見此情形,麴義頗有點孤注一擲的想法,「我若是現在發起攻擊,憑他脆弱的中軍本陣一個師團兵力,如何能擋住我3 萬大軍的猛撲?」

不行,沒到最後關頭,不能自暴自棄,以我這樣厚實的排陣,騎兵一旦突入本陣與我纏戰,損失一定很大,高順能承受這個損失嗎?再說,對方投石車數量有限,我只要堅持一會兒,等他石彈用完,就可以把他的騎兵拖入我所熟悉的步騎戰中。那時,誰勝誰負猶未可料。「

「龜殼,騎兵最犀利的武器是強大的衝擊力,對方如果結成嚴密的陣型,可以用弓騎兵反覆射擊,打散敵軍密集隊形,再利用突擊騎兵衝擊對方疏散隊形。如今,麴義結成龜甲陣,弓騎兵的射擊效果受到抑制。投石車彈藥有限,萬一彈藥用盡,敲不開敵軍龜殼,怎麼辦?麴義逃命心切,我雖然無法攻破他的陣勢,難道他真的願意與我在這裡相持嗎?他不怕我的後援部隊嗎?」高順也在琢磨。

「火油彈攻擊,」高順下命令,「我不信他不怕火燒,這麼嚴密的陣形,火彈一定會造成很大傷亡,火彈落入陣中,士兵們一定會躲閃,只要他隊形變疏散,他就由我來宰割。」

舖天蓋地的火油彈連續向麴義士兵傾瀉,草繩捆紮出來的圓球份量很輕,有些草團就在士兵的盾牌上熊熊燃燒。剛開始的時候士兵還可以支撐,隨溫度越來越高,火焰逼人,越來越難以忍受。

「轟」的一聲炸響,草團內包藏的油壇炸開了,熱油四濺,火花飛揚,麴義士兵忍受不住,四散躲閃。

「正是時候。」指揮車上升起了狼騎的軍旗,軍號聲聲,催促狼騎進攻,太史慈一馬當先,率500 騎飛舞而出。攜帶著銳如狂風的殺意,隨著馬奔湧,直衝敵陣。

不愧是飛騎將軍,弓如滿月,弦似霹靂,箭如閃電,在弓弦連續不斷的嗡嗡顫響中,一支支雕翎箭流星一般閃入麴義陣中,歡快的收割著人命。

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那一陣箭雨,似乎只有南方民樂中的「雨打芭蕉漸瀝瀝」那句話最為合適。在這次講究攻擊密度的射擊中,許多狼騎士兵都一箭三矢,三矢離弦,落在麴義士兵們的盾牌上略有前後差別,細細聽就如同細密的雨聲,粗一聽,這幾千支箭矢的落地聲交織成一聲巨響,彷彿是天地的一聲歎息。聲響過後,麴義盾陣頓時塌陷了一片。

一弓三矢不是武將的本領高,而是標準化作業,流水線生產出來的弓弦尺寸標準,材質均勻,箭尾羽上的凹槽掛在弓弦上,手指根本不用捏牢尾羽,只需將箭掛在弦上,手指控制弓弦,弓弦上釋放的張力就可以把掛在弦上的箭全部彈出,那三支箭就如同飛起的黑鴉,落入敵軍陣中,以血作畫。

呼吸之間,三壺箭射盡,太史慈翻身回馬,大喝:「七殺、再擊。」

500 狼騎齊聲呼喝起來,聲動九天!500 匹戰馬同時啟動,勢如滾雷!

相持許久,一擊寒人膽至關重要。太史慈明白這一點,所以首次衝擊,做的威勢驚人。

為了破開對方厚實的陣型,必須用小股兵力不斷打擊對方,施加不斷的壓力讓敵軍無暇他顧,直到敵軍搖搖欲墜,再用雄厚的兵力作最後一擊。這種戰鬥方式,採取劉備戰袁遺時的七殺衝陣,顯然最為合適。把軍隊分為500 人的小隊,浪潮般輪番衝擊對方陣營,最後,集合此前衝殺過的所有狼騎,行最後一擊。這種看起來場面宏大,威熱驚人的衝鋒方式,最受太史慈等騎兵將領的歡迎。此刻,正好用來對付麴義。

雷騎動了,就在麴義窮於應會狼騎的奔射,陣型漸漸散亂之時,雷騎士兵開始用手中的兵器敲擊大地。

咚、咚、咚、咚,太史慈一浪接一浪的衝擊,讓人熱血沸騰,雷騎士兵似乎感到全身的精力無處發洩,只有敲擊盾牌,錘打大地,為其助威。

「雷」,一名忍無可忍的雷騎士兵聲嘶力竭的喊出了攻擊口號——「雷」,4000個嗓門同時呼應,座下的馬匹也焦躁不安,低聲嘶鳴。

高順的長槍高高舉起,軍號手眼睛盯著這長槍緩緩升起,把軍號慢慢湊近了嘴邊。

「上面甲」,高順暴喝一聲,幾乎在同時,軍號手吹響了預備攻擊的號令。

「隆」,迫不及待的雷騎整齊地拉下了面甲,金屬聲湊成了一個巨大的聲浪,天空顫抖了一下。

「雷」,高順的長槍敲擊一下大地,發出一聲怒吼,緩緩自垂直放平。

「雷」,雷騎士兵緩緩放平了長槍,甕聲甕氣的回應著。戰鼓有條不紊的發出節奏分明的低音。

「緩步,保持隊形」,尉官帶頭催動了馬匹,一排排整齊的槍林齊整地向前移動。

戰鼓的鳴響驚動了麴義:「雷騎準備突擊了嗎,命令部隊,分散,結成小陣,相互支援。」此情此景,已由不得麴義再結龜甲陣堅守了。

不愧是麴義,部下的士兵此刻臨時變陣,居然沒有崩潰。

最大的打擊到來了,狼騎集合了所有衝殺過一次的士兵,緊隨著上波衝擊的尾部,氣勢洶洶的逼來,與此同時,雷騎開始了小跑。

箭如暴雨,麴義士兵苦苦的熬著時間,那一刻,是如此的悠長,許多士兵沒有等來箭雨的結束。然而,倖存的士兵應該為他們感到慶幸,慶幸他們沒有看到隨後的場景。

剛剛喘了一口氣,看到狼騎得意洋洋的轉身而去,彷彿飽食的野狼一樣心滿意足。大地突然搖晃起來,天空變成了紅色,那是被血染紅的。

雷騎輕而易舉的突入了麴義散亂的軍陣,高順一馬當先,長槍鋒銳所指,敵陣為之裂成兩半!在他槍鋒所過之處,殘肢碎體紛紛揚起,血光直衝那彤雲密佈的九天,一道紅色的路就在他的身後延伸,但很快便被跟進的騎兵踐踏成了黑色。

雷騎,就像是一柄鋒利的匕著插入麴義陣中,而且這柄匕首越刺越深,直指麴義的中軍心臟。高順殺意之威,讓所有在他槍鋒所指處的敵軍驚得狼狽而走,根本無人敢在這英勇無比的大將之前橫刀立馬。

「放箭!放箭!射死他!」一個聲嘶力竭的聲音在麴義軍中高喊,如果放任高順破陣而去,那麼麴義軍很快便會被雷騎衝散。不能以密集陣形來阻擋騎兵,在這平地之中便只有敗亡一途。既然無人能正面抵擋高順,那便用暗箭來阻止他。

幾支冷箭飛來,在高順鎧甲上跳飛,濺起一陣火花。高順在馬上騰挪扭轉,避開了另外兩箭。冷電般的眸子向射箭的方向望去,怒吼道:「匹夫,好無禮!」

一夾馬腹,那匹黑色的出雲馬象道黑色的電,撲向放冷箭者。橫在高順之間的麴義士兵紛紛走避,高順槍鋒過處,射冷箭的士兵被逐個點名,如斷樹般倒了下去,鮮血流了一地。

高順再一撥馬,直衝向那個發號施令的聲音,那人正是麴義。

「砰」巨響聲下,高順在馬上搖擺了兩下,麴義真是好功夫。

兩馬相交,略一過手,麴義發覺高順臂力似乎不如自己,馬上灌注全身力氣,回手一槍,想挑飛高順。

連殺多名士兵,高順有點力竭。方才一槍有點小看了麴義,未盡全力,此刻,高順深吸一口氣,緩住因開始那一記硬碰硬造成的氣血翻湧,將全身的肌肉力量調動起來,毫不示弱地將麴義的長槍挑開。

這一下換了麴義全身大震,連戰馬都震得狂嘶起來。

高順右手一擰,長槍帶著旋轉之勢刺出,槍鋒激起的罡氣在槍尖形成強大的氣流——「雷動九天」,這是麴義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高順的長槍自下向上猛地一挑,從麴義下巴穿入,將他整個人挑了起來,長槍挑向了晴天,麴義像一面旗幟般在槍上掙扎了兩下,便不再動了。

麴義軍此時陣形已完全混亂,雷騎兵在其中突進突出如入無人之境。眼見麴義在高順手中不過是兩個回合便丟了性命,麴義士兵中少數尚欲一戰者,也失去了鬥志,他們只能用仇恨的眼光盯著高順,盯著這個勝利者。

戰鬥停止,高順驅馬緩緩從麴義軍隊之中穿過,麴義的屍體被他輕輕放落在地上,他冷冷地對這群士兵道:「好好收斂他,他像個男人那樣的戰死了。」

麴義士兵都赧然低下了頭,高順昂然從萬軍中穿過,殘餘的一萬多充滿敵意的敵軍似乎完全不放在他眼中——這倒不是他有意表現自己的傲氣,而是此刻麴義士兵軍心尚不穩,如果不能在氣勢上壓制他們,這些慘兵仍舊可能對失去衝擊力的騎兵構成致命威脅。

等到田疇帶著步兵趕到時,能做的無非是收編俘虜而已。

廣平群、臨水城邊,距鄴城不過50里(漢裡),顏良文丑退兵至此,方長舒一口氣。

劉備準備渡河時,首先詢問的是鄴城情況。兩人得到消息快速回軍,目前,據探馬報告,鄴城城下尚未發現青州兵馬。而袁紹接到警告後,已做好了防禦准備。看來,是自己來得及時,趕到了劉備前面,只要軍隊渡過白水,回到鄴城,據城堅守,戰事拖延之後,再請出朝廷詔使勸解,不怕劉備不退兵。

顏良文丑正在得意之時,異變突生,一支騎兵馬銜枚、蹄包布,悄無聲息地掩殺過來。初始,士兵因遭受襲擊而混亂,顏文二人只當作因為過河爭渡而產生的小糾紛,等到發覺勢頭不對時,一支紅衣赤甲的騎兵已殺至眼前。一個40餘歲的壯漢帶領著這股騎兵,蒙頭不響直奔顏文二人的軍旗處殺來。

「來者何人,我們是車騎將軍、領冀州牧,亢鄉侯袁公本初的軍隊?」顏良急催馬上前詢問。

那漢子大刀高舉,似山崩地裂般向顏良劈去——「鎮東將軍、領青州牧、廣繞侯劉公玄德帳下,近衛左騎校尉黃忠黃漢升,呔,那漢子,吃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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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9:17 | 顯示全部樓層
商業三國第四章群雄割據第
六十一節矇騙作者赤虎(文字)

    “鐺”的一聲巨響,兩刀相交,黃忠踉蹌後退,感覺胯下的戰馬前蹄發軟。

    此前,為了在交戰前通名報姓名,黃忠勒停了戰馬,失去了衝擊力後,與體格高大的北方壯漢顏良比力氣,黃忠略略吃了點暗虧。

    突襲前,劉備曾輕撫黃忠之背,反復交代說:“此戰的關鍵在於不能放跑一個敵軍,顏良、文醜勇名冠於北地,若不能戰勝之,攪亂他們的陣型,即可,半渡而擊,我軍勝在有心算無心,那兩人自持勇力,對軍隊約束不嚴,只要你打亂他們的隊形,第二軍團隨後將至,我們就能以最小的代價消惡滅敵軍,漢升、漢升,此戰我全依仗你的勇力了。”

    回想起劉備臨行前的叮囑,黃忠熱血沸騰——自己一個城門小卒(城門校尉),被劉備看重,委以此戰的先鋒重任,聽說,劉備還打算把第三軍團交給自己掌管,只是因為自己寸功未立,暫時擔當近衛左騎校尉的職務,今後自己是龍是蟲,就看此戰的表現了。

    “不能讓人看扁了,不能辜負主公的信任”,想到這兒,黃忠拍馬舞刀再度沖向顏良,大刀帶起了一陣銳風,斜斜的劈向了顏良的脖子。

    兩馬交錯而過,黃忠來不及回刀,近衛軍士兵已蜂擁而至。

    劉備的近衛軍是在黃巾軍死士的基礎上發展而來,在劉備手下多年,受劉備薰陶,本來就沒有人單獨打鬥習慣,虎牢關一戰,劉備與呂布單獨交手,近衛軍士兵事後備受指責,此刻,抱著突襲目的而來的他們,絲毫沒有公平戰鬥的覺悟,見到顏良與黃忠交手後,正在急忙回氣,不等黃忠回馬,短矛、手斧、佩劍、長槍一起招呼,一代勇將,被一堆小兵的兵器掩埋。

    文醜站在稍遠處,看到自己的兄弟因為與敵將交手推動平衡後,被一群小兵斬殺,悲憾欲絕,狂舞著長矛,發瘋似的沖上前與黃忠交手。

    袁紹軍陣型大亂,劉備的近衛軍士兵五人一組,在敵軍陣中反復縱橫,失去了首領的敵軍,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許多士兵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闖亂撞,而正在船上的敵軍士兵,手足無措,搞不清該幹什麼。

    文醜與黃忠正在激烈戰鬥,一小隊近衛軍圍住了文醜,仿佛在進行刺槍表演,一個個士兵像走馬燈似的在文醜面前跑過,十八般兵器劈頭蓋臉,讓文醜應接不暇,正在窘迫之時,身後暴雷般的響起一個大嗓門兒:“黃忠老兒,留一個給我。”

    文醜被這聲暴喝嚇了一跳,疏忽之間,黃忠的大刀自胸前劃過,力透重甲,文醜皮甲上的金屬片頓時四處飛揚,鮮血自刀口處漸漸滲出。

    黃忠一聲呼哨,舉刀一招,近衛士兵立刻撥馬跳開,沖文醜身後微微一拱手,黃忠道:“這小子,留給三將軍了。”

    文醜深吸口氣,感覺了一下胸前的傷口,大刀自胸前掠過,刀口入肉不深,可是,備受摧殘的他滿身傷痕累累,抬起頭來,撥馬回身,打量自身後而來的將軍,只見一個骨骼粗大、豹眼虯然、皮膚黝黑的大漢,騎著一隻明顯高過其他馬一個頭的黑色戰馬,嘴角浮著冷冷的微笑:“燕人張飛張翼德在此,你尚能戰否?”

    隨即又傲慢的補充道:“不戰,則降。”

    文醜望瞭望兄長顏良橫屍的地方,深吸一口氣,暴怒地回答:“戰。”

    張飛眼中露出了讚賞的神情,道:“好,吃我一矛。”

    文醜舉起長矛,奮力低擋泰山壓頂般掃過來的丈八蛇矛,轟隆一聲巨響過後,文醜偷偷的松了一口氣,好恐怖的力量,幸好,我低擋住了,突然之間,文醜覺得大地似乎在搖晃,沒等他回味過來,戰馬忽然癱倒在地,口鼻出血。

    文醜急忙從馬身下抽動自己的小腿,想站起來,眼前突然一黑,眼角瞥見一隻碩大的馬蹄,向自己的臉部踏來。

    出雲神馬體重本來就將近一噸,上面還坐著一個頂盔戴甲的張屠夫,總合起來大約一噸多的重量壓在文醜的臉上,結果可想而知。

    戰鬥結束,劉備匆匆趕到白水河邊,厲聲斥責張飛:“上陣打仗與人單挑,你以為這是村夫打架?為將者,應該在軍陣後調動人馬,逼實就虛,務求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你竟然沖入敵陣,與敵將私鬥,如此不聽教導,真氣死我也。”

    張飛每個細胞都沉浸在滿足的感覺中,聽到大哥訓斥,只是傻笑著看著劉備,表示理解了大哥的教誨。

    黃忠見劉備責駡張飛,局促不安,田疇見此情景,急忙上前勸解:“主公,無論如何,三將軍斬殺上一名敵軍大將,也算是功過相抵,如今,小半敵軍已渡河逃竄,我們還是趕快進行下一步吧。”

    劉備悻悻的說:“殺敵大將,只需要一隊小兵就可以辦到,他深入敵陣,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

    田疇急忙吆喝著士兵剝下袁軍的衣服換裝上,仔細觀察一下自己的換了裝的這隊士兵,田疇搖了搖頭,道:“我怎麼看,他們都不像袁軍士兵,問題出在哪里?”

    劉備掃一眼,道:“當然不像了,他們渾身都是青州士兵的味道,舉手投足都整齊劃一。冀州士兵都是放下鋤頭不久的農民,顏良、文醜又不善治軍,這些人雖然穿上袁兵衣甲,可是他們的一舉一動那一點像殘兵敗將?”

    黃忠小心的插話道:“既然我們扮得不像,那就找真正的冀州士兵,誘之以利,曉之以害,只要他們為我們賺開城門,就行功論賞,不怕他們不從。”

    劉備點點頭:“好主意,不過還需要一員猛將隨行,再雜以幾百我們的士兵,以便能控制他們,典韋,你混入他們中間,騙開城門,黃忠,你率輕騎,遠遠的尾隨他們,假意追擊,按等城門開放後,典韋,你要佔據城門,等待黃忠沖入。”

    聽到這個人選,田疇猶豫了一下,準備勸解,稍一遲疑,典韋已轉身而去——也許,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典韋殺氣太重,用他作為先鋒攻城,或許也是一種解決辦法,畢竟,生擒袁紹不如殺了袁紹。

    暮色之中,劉備在白水河北岸徘徊,遲遲不願上船渡河,渡過了白水河,邁出這一步過來,就如同凱撒渡過盧比河一樣,從此不再是自保,而是開啟了內戰,真的需要這樣嗎?劉備腦中翻江倒海。

    田疇走過來,輕聲勸解道:“將士們已經等候許久了,大軍已發,主公還遲疑什麼?”

    劉備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子泰,我們已經打了兩年仗,從年頭打到年尾,原先的10萬老兵,不知還剩下多少?冀州平定之後,我想歇兵兩年,好好消化一個冀州。”

    田疇點頭附和道:“冀州去年誤了農時,今年又誤農時,黃巾叛亂複起自常山,今年又橫遭兵禍,兩年時間,真不知道是否能上冀州恢復元氣。”

    古城前線,朱儁獲悉董卓出兵的消息(前節有誤,應該是:徐榮投降曹操後,董卓手下大將屈指可數,女婿牛輔在涼州與叛軍馬騰韓遂激戰,函谷關增兵,應該是李傕、郭汜帶領的涼州兵),準備出城迎擊,遭到了參軍周瑜的堅決反對。

    “董卓遷都後,盡毀洛陽的宮廟民廬,二百里內雞犬不留,皆成赤地,董卓軍來犯者皆是騎兵,糧草全靠自己籌集,一馬要食六人份的糧草,他一這擔心繞開穀城攻打洛陽後,被我們切斷糧草補給,我軍雖少,穀城堅固,守城器械完備,而出城作戰,我軍兵員龐雜,號令不一,並無制手把握,明公,還是以我之長克敵之短吧。”周瑜勸解道。

    朱儁明白這個道理,然而,念念不忘西迎漢帝的他,對劉備只顧鏖戰冀州,不把重兵撥往洛陽前線頗有不滿,只是,考慮到劉備現在整修洛陽宮室,也是為迎接皇帝回京預作準備,方才不發作而已,此刻聽到周瑜勸他堅守,心頭不快,問:“依你之見,萬一李傕、郭汜意圖劫掠,輕騎繞開穀城,奔襲洛陽,怎麼辦?”

    “玄德公既然知道董卓意圖攻打洛陽,卻不增兵,必然早有應對,再說,盧公坐鎮洛陽,那裏還有無數青州元老監管施工,他們隨身護衛不少,這些人都是退役老兵與鄉警,青州軍功賞罰最重,萬一李傕、郭汜進襲,我恐怕盧公一聲呐喊,集結起數萬士兵迎敵,一點不難,到時,我們前後夾擊,董卓軍想再回長安,難於登天啊。”

    朱儁固執的搖搖頭,道:“依劉備的打算,何時才能西進長安?漢帝在長安一日,受董賊一日逼迫,我意已決,我決不能允許董軍在城下耀武揚威,你既然不願出戰,那就在此守城吧。”

    周瑜退後一步,恭敬的行禮道:“老將軍志氣可嘉,奈何青州軍律嚴苛,周倉校尉既受青州軍令,絕不會出城作戰,將軍既要出戰,青州兵願為守城,還望將軍不要離城太遠,以免我軍支援不上。”

    朱儁一言不發,領兵出城。

    周瑜從來不是性格堅強的人。歷史上,他與孫策自幼結識,然而,孫策卻始終防他一手,每次他打了一個大勝仗之後,孫策都要解除他兵權,把他發配到某個小城待上一段時間,而周瑜從來就是招之既來,揮之既去,是理想中的革命好幹部,此前,劉備強迫他來穀城駐守,他也就認命了,此刻,朱儁一堅持,周瑜就失去了堅持己見的執著。

    五千本軍,加上陶謙支援的三千丹陽兵,陳登支援的兩千沛國軍,共一萬步兵,對陣4萬兇惡的涼州騎兵,結果沒有懸念,朱儁大敗,涼州騎兵隨即尾隨追擊,攻打穀城,周瑜怕亂兵衝擊,不敢開城門接入潰兵,朱儁被涼州兵追至,奮戰至死。

    2000青州兵守衛小城,在四萬涼州兵的攻打下,搖搖欲墜,好在城牆堅固,城池高大,沿可支撐,未免萬一,周瑜周倉急遣勇士突圍,向洛陽報告兇信。

    十日後,周瑜枯坐小城城頭,無聊的眺望著洛陽方向。

    幾日來,涼州兵也曾試探著攻城,但都被城頭冰雹般的箭矢打回,小城城牆高大,沒有一座雲梯可以夠得上城頭,赤手攀岩,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何況頭頂上還有傾斜的滾木雷石,那遊走在城頭的巨大床弩,不停的發射破甲穿木的長箭,專門瞄準射擊擎著雲梯運動的士兵以及攻城指揮將領,損折了一些人馬後,涼州兵開始圍而不攻。

    穀城只有2000士兵,3000築城工程兵,以及幾百名才依附不久的農民,涼州兵不攻,周瑜也無力反擊,只好每日悶坐城頭,觀察敵情。

    身後一連串樓梯響,周倉黑著臉走上城頭,周瑜毫不理會,繼續呆坐。

    周倉遲疑良久,開口說:“周參軍,連日悶坐,不是辦法,不如我們乘夜偷襲敵軍?”

    周瑜隨口回答:“你為領軍之人,你說了算。”

    周倉急辨道:“不是啊,主公臨來時交待:遇事不決,問公瑾,我這不是決定不了嗎?怎能不問你?”

    周瑜有口無心的問:“你家主公真的這麼交待?”

    語氣一轉,周瑜憂心忡忡的說:“我來此多日,不知道我家公子怎麼樣了,開審了嗎?”

    周倉嘿嘿一笑,道:“我家主公交待,要是你問起孫公子的事,就回答你。”

    “什麼?”周瑜揪住周倉的衣服,催問道。

    周倉學著劉備的語氣說:“主公說,若是周瑜問起來,就告訴他,我與孫文台曾並肩戰鬥,豈煎迫他的遺子,不過,孫文台使我青州童子軍傷亡慘重,這些童子軍都是功勳之後,我對其家屬不能不有所交待,孫公子嘛,先監禁著,讓其部下多建點功勞,緩各青州敵對情緒,等事情涼了,我再想辦法,審判之事嗎,今年暫且不提。”

    周瑜謔的站起身來,向東方遙遙拱手:“玄德公仁至義盡,我當為玄德公盡力化解此間危局。”

    “危局?”周倉訝問。

    周瑜淡然一笑,道:“涼州兵圍而不攻,是想以穀城做餌,伏擊來援的救兵,盧公性格梗直,用兵之法講究堂堂正正,我料他一定不注意敵軍埋伏,可是,青州兵久經戰陣,涼州兵繞穀城而過,兵力一定不多,想要一口吃掉勇悍的青州兵,也不是那麼容易,若我等在戰時相持之際,加以接應,擊潰涼州兵不難。”

    周倉舉棋不定:“主公讓我們一定守住穀城,穀城兵力只有2000,連日征戰,工程兵都已上陣,如何分兵接應?”

    周瑜豪氣沖天:“不需要太多兵力,500人足矣,將軍從今夜開始,可輪番鼓噪,以懈怠敵軍警惕,三日後,我軍偷襲敵營,我領500勇士破圍而出,接應洛陽援軍。”

    暮色中,鄴城城下,典韋帶人裝扮成潰兵,期望騙開城門。

    此前,已有幾波潰兵回城,鄴城突聞警訊,如臨大敵,遙遙看到潰兵後的煙塵,心慌意亂,意圖開城門接入這些自己人。

    “且慢”,巡夜至此的審配點起火把,詢問潰兵:“你等最後離開戰場,可曾看到顏、文二位將軍的下落?”

    典韋一捅身邊的袁兵,那小兵顫抖著回答:“顏、文二位將軍業已陣亡,將軍,後面追兵甚急,還是快點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去吧。”

    審配朗聲大笑:“劉備欺我鄴城無人嗎?你們這些人,經過百里奔逃,還一個個站得筆直,這種站姿,哪會是我們的人,分明是青州兵士,來人,放箭。”

第四章 群雄割據 第六十二節 突襲

作者:stormpower


    箭如雨下……

    眾士兵驚慌逃竄,希望跑出弓箭射程,無奈,聽到劉備擊潰了顏良、文醜的袁紹,加強了鄴城防務,調集所有能戰鬥的士兵上了城牆。出於恐懼,鄴城士兵這一頓箭雨竭盡所能,箭如飛煌般遮天蔽日。

    “不要跑”,典韋聲嘶力竭地喊道,可惜,這些士兵大多數都是新降的袁軍士兵,沒有令行禁止的覺悟。

    “逃跑,只會讓弓箭射在脊背上,左右是個死,那麼,就讓我戰鬥而死。”典韋喃喃自語,身邊,所餘不多的幾個青州兵為他遮擋著箭矢,低聲附和:“持劍而死。”

    典韋腦海裏車輪般轉著念頭,“怎麼辦,嗯,主公說過,困難來臨的時候,不要轉身逃跑。有時候,迎著困難而上是最好的解決方法,迎著困難而上……”

    典韋目光掃過箭雨,掃過城門,城門,典韋一指城門洞,高喊:“兄弟們,沖過去,沖啊。”

    為假扮袁軍,士兵們並未攜帶盾牌防身,袁軍士卒沒有鎧甲,只在胸前綁一個鐵片或木板護身,只有典韋等少數青州兵在衣內穿了麒麟軟甲,此刻,箭羽傾盆,士兵們只能用身體為典韋遮擋,片刻間,傷亡急劇增加。

    典韋發出攻擊命令後,將手斧舞得如同風車,一馬當先向城門洞奔去。青州兵雖然驚訝,然而,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們不由自主地追隨長官,殺向了城門洞。

    死中求生,鄴城的城門恰好是典型的中國式城門洞。城門洞頂壁沒有像廣饒城一般開著天窗,可以攻擊到門洞下的敵人,現在,敵軍只剩下一招:向城門口丟棄點燃的柴草,熏烤城門洞內的士兵。

    典韋掄起手斧,砍擊著城門。高大的城門在這個三國第一大力士的摧殘下,木屑橫飛,顫抖不止。城門洞中,回蕩著典韋憤怒的咆哮,城牆之上,袁軍眾將皆變色。

    “敵軍人數還剩不多,打開城門,派出騎兵衝擊這些殘兵。”一名武將建議。

    “不可,敵軍後續部隊就在不遠處,萬一與那個猛漢糾纏太久,敵軍後續部隊逼近,我們來不及關城門,怎麼辦?”高幹搖頭否決。

    “讓這大漢不停的砍擊下去,城門不保,怎麼辦?”袁紹手下騎督(騎兵指揮)趙睿急問。

    一個聲音自下而上,邊走邊插話說:“用木石堵塞城門洞,讓那大漢砍去。城門絕不能開。”

    眾將轉頭探查,只見郭圖陪著袁紹登上城樓,邊走過建議說。

    此前,接到劉備襲擊顏良、文醜的消息,又知道劉備曾詢問鄴城防務,袁紹加強了鄴城戒備,派遣諸謀士輪流巡城,將領們都待在城牆上,不解衣甲。

    獲悉劉備假扮襲城的消息,郭圖急忙招呼袁紹登上城牆察看敵情。

    “正南(審配)看破劉備賺城奸計,大功一件。”袁紹誇獎道,隨即走到城牆豁口處,俯身探頭察看城外敵情。

    遠處,煙塵彌漫中,劉備輕騎兵身影隱隱可見,城牆邊伏屍處處,傷重的士兵在血泊中呻吟、哀號。700名袁軍降兵連同其中夾雜的100名青州兵,20名追隨典韋沖進了城門洞,其餘的人全部倒臥在城外,逃出弓箭射程的人屈指可數。

    典韋仍在砍擊城門,隨著他的斧起斧落,城門都在微微晃動。

    “按郭圖說的辦,趕快用木石堵塞城門,鄴城城池高大,青州兵力不過五萬,他要攻城,就讓他們來吧。命令,招呼民壯,全體上城。”袁紹急忙吩咐著。

    眾將齊聲應和道:“諾。”

    青州兵呼嘯而至,鄴城人聲鼎沸,袁紹軍挨家挨戶搜羅青半,驅趕他們上城守衛。

    “不好。”黃忠見到城門口的場景,大驚失色,回手取出弓箭,厲聲命令:“弓箭壓制射擊。”

    青州兵雖然弓箭射程較遠,可是城牆上的士兵居高臨下,彌補了射程的差距,雙方都在對方的弓箭的射程之內,頂著箭雨,艱難的對射著。

    黃忠招呼來幾名士兵,用盾牌遮掩著他,從箭壺中挑選出一隻最好的箭矢,悄然催馬靠近城牆,瞄準城頭晃動的袁紹,一箭射出,弦響人倒。

    城牆上一片慌亂,射擊力度頓時削弱,黃忠沖著城門洞大喊:“典將軍,事不可為,速速回撤。”

    典韋不甘心地回答:“不,800士兵因我喪命,我今日非砍開城門不可。”

    眨眼之間,增援的民壯登城了,城牆上箭雨越來越密集,黃忠士兵傷亡越來越大。見事不可為,黃忠歎了口氣,道:“速速回報主公,兄弟們,再堅持一會,等待主公命令。”

    天色漸漸昏暗,劉備接到報告,飛馬而至:“大意了,大意了,我小看了天下英雄。假扮敵軍士兵,矇騙賺城,本來只出現在中國小說中,歷史上何曾有邊?我偏偏把小說上講的話當真,該死,該死。細節,細節,人的一舉一動有很多習慣打上了地域烙印,不注意細節,就派人假扮賺城,天下真無英雄乎?”

    劉備躍馬而出,大吼:“停止射擊,袁公本初何在?我乃青州牧劉備,要與他說話?”

    黃忠撥馬靠近劉備身邊,低聲彙報:“袁公本初受傷了,剛才,我用箭射傷了他,現在,他可能不在城上。”

    劉備低聲詢問:“你砍射傷了他,傷在何處?死了沒有?”

    黃忠肯定地回答:“我對我的箭法有信心,絕對傷著他了。只是,暮色蒼茫,看不清具體傷在何處?”

    城樓上,一個猙惡的聲音飄蕩下來:“劉備小子,你在青州,我在冀州,為何越境來襲?”

    劉備揚聲回答:“這不是袁公本初的聲音,說話者何人?”

    城樓上一片沉默,箭雨漸漸的稀落下來。劉備再次揚聲大喊:“袁公本初本在渤海,現在不也是越境來到了魏國郡鄴城嗎?現在,說這些話有什麼用?城上出來一個做主的人,你我商談暫時休兵,否則的話,我大隊人馬趕到,就連夜攻城。”

    城樓上,一個和緩的聲音響起:“玄德公打算怎樣休兵?”

    劉備回應:“城上何人說話,可能作主?”

    城上,那聲音回答:“我乃逢紀逢符圖,玄德公認為我能作主否?”

    劉備點點頭,逢紀為袁紹的首席謀士,算是個能作主的人:“顏良、文醜,是袁公本初手下大將,為本初公南征北討,立下不少功勞。如今陣亡,我不忍其拋屍荒野,願意歸還二位的屍首,換取你方停戰,待我收治城下傷兵,招回我們攻城兵將後,約期再戰。”

    城樓上,那猙惡的聲音再次插話道:“劉備,你想以兩個死屍換取一個活著的大將嗎?”

    劉備還真是這個打算,不過,卻不願對方識破。

    “城上何人插話?”劉備厲聲喝問。

    “魏郡審配審正南。”

    “審正南,你沒有一死嗎?你死後願意拋屍荒野嗎?我劉備不忍心部下躺在城下死去,以己之心衡量袁本初,希望雙方停戰,收治傷兵,難道袁本初不是這麼想的?難道本初公不介意為自己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死後屍骨無存?如果是這樣,我劉備無話可說,那就繼續再戰。”

    城上似乎在竊竊私語,劉備繼續旋壓:“城上諸將,我準備攻擊了。你們可要記住保住性命,袁本初不在意你們棄屍荒野,我也沒義務收葬你們,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城上喧嘩越來越大,劉備繼續煽風點火:“城上百姓聽著,袁本初聯手下大將的生死都不在意,豈會顧及你們。我軍兵鋒所指,你們注意躲閃,死了,可是白死。”

    城上,逢紀氣急敗壞地呵斥道:“夠了,劉玄德,我軍已經停射許久,還不快收治你的傷兵。”

    劉備面沉似水,低聲吩咐黃忠:“讓幾名士兵除去兵器,只帶盾牌防身,拿我的令符,招呼典韋回來。為將者,當知進退之道,事不可為,命他速退。”

    抬起頭來,劉備再度沖城上高喊:“順便通知你們一聲,我軍已拿下廣平,麴義陣亡。不過麴義陣亡前,袁譚正在追殺這個功臣,鑒於此,我就不拿他的屍骸交換了。”

    逢紀心慌意亂地大喊:“袁公子何在?我軍願意交換,速速把袁公子交給我們。”

    劉備慢悠悠地說:“鄴城已城為一座孤城,你急什麼,等我收治完傷兵再說。”

    不一會兒,幾個小兵拉著滿身熱汗的典韋,回到劉備身邊,劉備跳下馬來,搶步上前,拉著典韋的手,關切地看著他,說:“我今日幾乎再見不到樂濤你了。”說完,細細驗看著典韋身上的血跡,一迭聲地問:“傷到哪里沒有?傷到哪里沒有?”

    典韋那雄壯的身軀撲地跪倒在地,扯開嗓門,嚎啕大器道:“主公,我辦事不力,800士兵因我而亡,請主公處罰我吧。”

    劉備拉起典韋,羞愧地說:“這豈是你的錯誤?都是我謀事不周,800士兵因我而死,備之過也。來人,趕快帶他們去看軍醫,陣亡的人查清姓名,無論是否是青州人,都以戰功賞罰法令給予獎賞,蔭及後人。”

    劉備正忙亂之間,逢紀在城上,大聲催問:“玄德公,你的人已經全部帶走,請速速把袁公子和顏良、文醜兩位將軍的屍骸送上了。”

    劉備大聲冷笑,說道:“我何時答應送還袁公子了?本人,送上顏良、文醜兩位將軍遺體。”

    審配氣急敗壞,大聲說:“劉備,你妄有守信之名。我們相信你,你竟然事後戲耍我們,真小人也。”

    劉備低聲嘟囔:“蠢貨,擔袁譚的事,只是保證他不襲擊我們在城下收治傷兵的人員,我何曾答應過歸還袁譚?再說,我軍分兵攻擊,攻打袁譚是張合的事,袁譚是生是死,我現在還不知道呢。不理他們,我們回兵紮營。”

    任由袁紹部將、謀士在城頭謾駡,劉備軍在城下大搖大擺地紮營。

    長安城,時值夏日,董卓身體肥胖,在長安耐不住酷熱,決定去眉縣避暑,臨行前百官俱至橫門外餞別。飲至半酣,有北方羌胡降卒數百人前來報到,董卓酒喝得正暢快,見到添了下酒菜,十分高興。令衛士把降卒割舌,斬去手足,鑿去眼目,再用大鑊烹煮,作為下酒菜。

    當時,這些士卒尚未完全死亡,一直痛苦哀號至被烹熟,慘叫聲震徹長安都門。座中諸官嚇得魂不附體,或至戰慄失箸,獨董卓談笑自如。

    董卓的暴行引起諸大臣的一致憤慨,司徒王允平時曲意取容,凡事多告知董卓才施行,董卓對他沒有嫌疑。然而,正是他謀除董卓之心最炙。見到此刻,董卓身邊諸將都被調開,正是他最虛弱的時候,遂決定對董卓下手。

    董卓自殘暴,對誰也不信任,身邊時刻帶著呂布,以防衛別人行刺,一來二去,英俊的呂布與董卓身邊的姬妾開始偷情。只可惜,呂布是個有肌肉沒腦袋的傢伙,幾日過後,他與董卓姬妾偷情的事,已搞得長安人盡皆知。據後漢史記載,當時曾經有人在布上寫“呂”字,扛著布在街市上行走,還唱歌說“布啊”,以隱晦地表達對呂布通姦行為的蔑視。

    這一消息被董卓獲知後,惱怒異常,立刻以手戟擲布,幸好呂布眼明身捷,躲閃過去,隨後向董卓請罪,董卓怒殺通姦的姬妾後(也就是後人所說的貂蟬),本打算處置呂布,奈何身邊無人,自己尚需這把快刀鎮壓異己,不得已原諒了呂布。

    心愛的姦婦被殺,自此,呂布開始銜董卓。王允與呂布同為並州人,獲知董卓擲戟欲殺呂布的事後,知道離間董卓、呂布的時機已至,就以珠寶饋送呂布,漸漸與呂布互相往來,結成好友。長安城,連環計開始上演。

    與引同時,洛陽西側,穀城,劉備進逼鄴城的當晚,周瑜率五百勇士夜襲敵軍營寨,乘機突出重圍,向洛陽奔去。

    周瑜的突襲在三國中是有名的,真實的赤壁大戰中,就是他率領三萬士兵突襲正在行軍中的曹操,迫使曹軍80萬大軍崩潰,三萬對八十萬,這是古今中外突襲王的戰績,與之堪比的只有張遼的突襲逍遙津。張遼的突襲,雖然兵力對比更加懸殊,然而,張遼只是夜驚敵軍,周瑜是完敗八十萬大軍。這一敵軍總數,讓所有軍事名家都瞠乎其後。

    當晚的夜襲堪稱是所有夜襲的典範,幾日前,穀城每天夜裏都不停鳴響金鼓,吹軍號,驚擾敵軍,讓敵軍不勝其煩。

    第三日白天,一名涼州將領點破了其中的奧妙:“城中士兵不過兩千,就是他們出城夜襲,能帶出多少人來?我們四萬人馬,就算伸著脖子讓他殺,也累死他們,等他們進了營寨了,我們再起床圍住他們也不遲,幹嗎那麼緊張?”

    眾人恍然大悟,當晚,任城內士兵再三騷擾,涼州兵也酣睡如故。

    天剛濛濛亮,周瑜帶著五百壯士隨身攜帶火種,大搖大擺地摸進了涼州營寨,四處放火,製造混亂,乘機奪馬而出,直奔洛陽。


第四章群雄割據第六十三節鞭刑

    鄴城州牧府,袁紹綁著繃帶,接見了手下群臣。

    黃忠那一箭正射在袁紹右肩,不過,這支自下而上射來的箭,穿過袁紹的鎧甲已經力竭,只留下一個小小的傷口,然而在那個時代,沒有消炎藥,一個小小的傷口也可能使人致命。

    幾名醫生圍在袁紹身邊,正用青州白醋浸泡的新柳枝混合液擦拭袁紹的傷口,袁紹詢問手下:“派往陳留太守張邈的使者走了沒有?”

    逢紀回答道:“走了。”

    袁紹欣慰的點點頭:“公孫瓚已經與我和解,退出冀州,只要殺了韓馥,我看劉備以什麼理由賴在這裏不走。”

    大漢統治四百年了,這位四世三公對於四百年的官本位制有著盲目的自信,兵臨城下尚不覺悟。

    確實,真實的歷史上,袁紹借著四世三公名義在北方呼風喚雨,依據:只許他欺負別人、不許別人欺負他的原則,把北方諸雄一個個拉下馬來,曹操也只有在迎接漢帝之後,才獲得與他對抗的名義,敢挑戰他的權威。

    “陳琳,你寫一篇檄文,責駡劉備,明天送到劉備軍中,要求他退兵。”袁紹命令道,此時此地,袁紹仍幻想依仗官位,逼迫劉備罷手。

    第一位使者來到劉備軍中,傲慢無理地要求劉備拜領盟主信函,劉備冷冷的發出譏笑:“盟主?袁本初可曾與董卓交過一戰,我還正想問問他,為什麼他屢次撤換與董卓交鋒的將領,現在又坦然接受董卓的命令?噢,對了,當初正是本初公一力主張招董卓入京的,莫非他們兩個早有勾結,若是如此,我正要聲討本初公背盟,出賣關東聯軍的事,他還好意思拿盟主的頭銜來欺詐我嗎?”

    那使者本來準備了一肚子話語要說,希望可以憑自己辯才說服劉備,但卻根本沒有施展的機會,便被趕出營寨,鬱悶呀。

    使者狼狽而回,陳琳連稱可惜,如此一篇美文,從他的祖宗三代罵起,罵得他體無完膚,劉備竟然不看,辜負了啊。

    隨即,陳琳自告奮勇前往劉備軍中送信,這樣好的謾駡,劉備不看,豈能流傳?我一定讓劉備看看這篇美文,我要看看他惱羞成怒的表情——再敢輕視我?

    “不見。”劉備傳令。

    陳琳傲然回答:“快去通傳,玄德公千軍萬馬都不怕,怕見我一個書生嗎?”

    營門守衛轉身而去,陳琳就勢打量劉備軍中情形,只見士兵們正在趕造攻城器械,無數士兵正圍著幾個圓形鋸子,分割圓木,片刻之間,碩大的原木變為板材,板材傳遞到工匠手中,又變為攻城雲梯,樓車。

    圓鋸,這圓鋸竟如此犀利?陳琳大訝,悄悄注意了圓鋸的工作。

    西元前513年,大約在中國的戰國時期,羅馬普及了腳踏式圓鋸,這一工具的使用大大提供了木材加工的效率,若單純用雙人長鋸分割木頭,一個直徑一米,長度三米的木材,需要兩個壯勞力兩天的時間,這期間還需要多少壯勞力在鋸木頭時不停地翻動木頭。

    歷史上,中國直到文革後才開始普及圓鋸,小時候我們的童謠“拉大鋸,扯大鋸,鋸木頭,蓋房子,姥姥門前唱大戲”,說的就是文革時期,木匠分割木材的情形。劉備在出雲訂立度量衡後,又製作完善了許多工具,這圓鋸就是其中一項。

    本來,袁紹預計劉備做好攻城器械需要一個月,足夠派遣使者往洛陽跑個來回,只要再邀請來朝廷詔使,讓他們調解,劉備難道不給詔使面子?如果劉備敢那樣,那他真是明目張膽的反叛了,必將招來天下諸侯的討伐,尤其是劉備的屬地還是一塊肥肉,只要有個藉口,就可以招來四方諸侯的熱烈討伐。

    正因為有這個打算,袁紹依仗鄴城堅固,毫不在意劉備的攻伐,甚至私下裏憧憬著諸侯第二次聯盟,自己再作盟主討伐劉備,乘機吞併其地的打算。

    陳琳暗自琢磨:現在看來,以劉備那樣的準備速度,若不穩住他,也許未等詔使到達,劉備已經開始攻城。

    劉備會怎麼攻城呢?那時代,高大的城牆幾乎是不可逾越的,投石車才出現不久,想依靠投石車砸塌城牆,幾乎是不可能的,挖城牆?挖地洞?鄴城寬大的護城河,較低的水位線,會讓這些嘗試需付出很大的傷亡。只要戰事牽連長久點,戰局就會像袁紹預計的方向發展,可是,劉備這裏稀奇古怪的東西層出不窮,他會持續的攻城不下嗎?陳琳心中隱隱的不安……但願,詔使趕得及。

    劉備正悠閒的捧著杯熱茶在大營中到處逛著,自從龔景以參榮養生之後,青州上下飲用參茶成了時尚。劉備的嗜好多多,飲茶便是其中的一項,戰場上不能飲酒,他就會想方設法給自己弄上熱水,泡上一標濃淡適中的參茶。

    如果袁紹見到這個讓自己飲食不安的小子此時的情況,定然會先是大吃一驚,接著暴跳如雷。驚的是此時劉備除了身上的將領服裝外,從外表上看與普通的戰士沒有兩樣,怒的是自己坐臥不安之際對手卻好整與暇的享受著,全然不將自己放在眼中。

    “主公好!”見慣了他這個樣子的士兵既不驚也不怒,對於他們來說,自己的主公此時的樣子雖然像軍旗上那個傻熊般可愛,但當有人觸犯軍律時,他混身迸發出的殺氣,足以讓人心頭的熱血立即結冰。

    “好好放鬆,我們已經穩操勝券了。”劉備充滿自信的向士兵們招呼,全然未將正在城內戒備的袁紹軍隊放在眼裏。

    營門士兵趕來通報陳琳所說的話,劉備一聲呻吟:“這些人怎麼回事?使者,使者,不過是傳達信件的工具而與,譬如信鴿,譬如手機、電話線,好好的,不擺正自己的位置,做好傳話的工作,途徑這些信鴿或者電話線,首先想到的是揚名立萬,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們是怎麼教育出這些怪胎的?”

    “告訴他:兩軍對壘,只有兩個字,戰,或者降,我書讀得不多,長篇大論我看不懂,他只要告訴我,袁紹是打算戰還是降,足夠了,戰,沒什麼好談的,降嘛——昔日青州刺史焦和在本初軍中,無疾而終,我希望袁紹交出當時照料焦和飲食之人,青州需要知道背後主謀之人。”劉備擺手,不屑的讓士兵通告。

    陳琳接獲小兵通報,暴怒:“劉備,販履織席之徒,以小吏出身而竊據青州,竟敢如此小視天下英雄嗎?”

    營門軍法官頓時翻臉,一皮鞭抽翻陳琳,惡狠狠的道:“我青州雖然不斬來使,可是,也不會任由使者辱駡主公。”

    陳琳被打懵了,連聲呼喚:“饒命,饒命。”

    軍法官惡意的笑著,冷嘲道:“放心,青州刑律:笞不過十,四五鞭子,抽不死你,用著喊饒命,來人,剝下他的褲子,用刑。”

    片刻,陳琳用刑完畢,兩名士兵抬著光屁股的陳琳在營內展示,進行“驗刑”,一名士兵尚敲著鑼,催促士兵們查看,到了這時,陳琳方見到了劉備。

    “陳琳之臀,怎麼變成這樣。”劉備驚問。

    “報告主公,他的屁股本來就是兩瓣的。”營門軍法官嚴肅的回答。

    陳琳羞愧難當,嗚咽出聲。

    “他是使者,營門軍法官只是監管士兵軍容軍紀,以及出入營律,你為何毆打使者?”劉備憋住笑,問。

    “此人在營門辱駡主公,依律:處以鞭刑,請主公驗刑。”

    劉備詢問:“孔璋(陳琳的字),你是使者,怎麼會想到在營門口謾駡呢?”

    陳琳脫口說出了他那句著名的推托詞:“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爾。”

    劉備憐惜的說:“唉,瞧瞧你這可憐的小屁股,罵人可不是好事啊。”

    陳琳聽到這別有意味的話,心頭一驚:難道,他已經知道了我在檄文中罵他,故意不接嗎?鄴城之內,誰泄了密?

    劉備沒有伸手拉上陳琳的褲子,反而擺手制止了聞訊趕來的田疇做出相同的舉動。

    “快點把孔璋抬回鄴城,向本初公解釋清楚,劉備沒有侮辱使者的意思,只是,使者營門謾駡,觸犯了青州軍律,請本初好好驗看一下,陳琳之臀,原來是兩瓣,現在還是兩瓣,不多不少,告訴本初公,下次派使者,最好別派那喜歡罵人的。”劉備嚴肅的叮囑士兵。

    此後,漢語添了兩個新詞:“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以及“陳琳之臀”,謾駡派的開始鼻祖,不僅以謾駡流傳千古,還以他的臀部得以傳世。

    洛陽西側,晨曦中,周瑜帶著五百壯士騎馬飛奔,自穀城至洛陽早已成了一片荒野,杳無人煙。此前,為了向穀城運送軍械,青州曾草草整修了一下道路,目前,道路兩旁的蒿草長了有半人高,利用草木的掩映,周瑜打幾個反擊,追兵頓時放慢了速度,等到太陽完全升起,周瑜已徹底擺脫了追兵,輕鬆的向洛陽進發。

    太陽一出,草木上的露水被慢慢蒸發,薄霧漸漸的升起,走了許久,轉過一個路口,前方霧中隱隱的傳來馬嘶聲,周瑜一揮手,所有的人躲入了路邊的草叢。

    夏天的晨霧持續時間短暫,片刻之間,霧氣漸漸變薄,一大隊人馬出現在不遠處。

    是涼州兵,約4000涼州兵鎧甲散亂的,踢踢踏踏,疲憊的走來。有的騎馬,有的走行,個個都大汗淋漓。

    周瑜心頭一驚:偷襲的涼州兵已經返回了?我們終究還是來晚了?

    對面涼州騎兵一聲馬斯,周瑜所部的馬群裏,一匹馬也揚聲應和。

    藏不住了,一名青州士官跳出草叢,大喊:“狹路相逢,勇者勝。”隨即,揮舞著戰刀沖向了涼州兵。

    來不及整隊,來不及招呼同伴,青州兵不約而同沖出了草叢,奮力向對方殺去。

    “莽夫,莽夫”,周瑜暗自歎息,看看身邊,只剩下兩個隨從,躍躍欲試的看著他:“這些青州兵,怎麼都好象把‘狹路相逢’掛在嘴邊,遭遇敵軍後就跳出來,自鳴得意的喊出那句話,察敵、惑敵、集團攻擊等等方略都用不上,真是莽夫。”

    不能否認,這群莽夫個人戰鬥力不俗,一晃眼,青州兵已深深的殺入對方陣營。“萬勝”,震耳欲聾的喊聲隨即響起。

    “誰?殺了誰了?”周瑜知道青州兵的規矩,一定是斬殺了敵軍大將,才喊出這一口號。

    “萬勝”,一把沒拽住,周瑜身邊的兩個侍從狂呼著口號,興高采烈的揮舞著刀槍,跳到了大路上,一眨眼,只留下煙塵一片。

    “哈,我還以為這是個冷靜的人,還準備今後向玄德公推薦,沒想到,跑得這麼快。”周瑜懶洋洋從草叢中走了出來,兩腳不丁不八的站在大路上,眯著眼睛看著戰鬥的喧囂。

    戰鬥來得快,結束得也快,這些涼州兵似乎疲倦至極,甚至正在格鬥中,也會失腳倒地,而只要被打倒在地上,旋即,就會響起鼾聲,不一會,戰場上只剩下陣亡的以及酣睡的涼州兵。500青州兵站在一片鼾聲中,瞠目結舌。

    “激戰整夜!一定是埋伏數日不得安寧,然後激戰整夜,才會如此疲倦,可是,誰勝誰負呢?”周瑜納悶,試了幾個涼州兵,都無法把他們自酣睡中搖醒,“誰這麼厲害?能與涼州兵纏鬥整夜,並讓其疲倦至此,無論是勝是負,此人都足以自豪。”

    遠外,再度傳來隱隱的馬蹄聲,一聲呼哨,青州兵排列成戰陣,做好了迎擊準備。

    是一小隊遊騎兵,看隊形,像是青州軍隊行軍軍制——四人成行,數個散兵遊蕩在佇列兩旁,前鋒是數個探馬,探馬過後,是導向軍旗(小型識別軍旗,無標誌),導向軍旗不遠處,幾個護旗兵圍攏著一杆大纛旗,相隔太遠,纛旗上的字跡看不清楚。

    難道是青州元老的護衛隊?

    纛旗越來越大,已可以分辨旗上的字跡:“奮武將軍別部司馬夏侯”。

    是夏侯淵,怎麼是夏侯淵?


第四章群雄割據 第六十四節 圍困

作者:mcm88
    作者:赤虎(文字)

    陳琳回到鄴城,不顧他人的嘲笑,首先向袁紹報告了自己的懷疑:鄴城有人暗中給劉備通風報信,劉備話中有話,似乎早知道檄文的內容。

    袁紹大恐,能知道檄文內容的只會是高級謀士,這些人通敵,劉備豈不盡知鄴城內虛實。袁紹想也不想,隨即對部下進行了排查,一時間,鄴城人人自危。

    陳琳帶回的另一個消息更讓袁紹恐慌:劉備建造攻城器械的速度遠遠超出人的想像,也許,三兩日後,攻城器械建造完畢。

    袁紹坐不住了,立刻登城查看敵情。

    城外,青州兵絡繹不絕的趕到鄴城城下,營寨邊上,不停地插上來援將軍的識別旗,僅一天功夫,營寨牆邊的旗幟已經半滿。

    “劉備還在繼續增兵”,逢紀解釋說,此刻,其餘的謀士已被禁止登上城牆,以防他們與劉備互通消息:“以前聽麴義說起過:青州兵有個督軍府,裏面一群參軍專門管制訂作戰計畫,分發作戰地圖,調派參戰軍隊。等到參戰軍隊全部到齊後,青州兵就會升起指揮旗。指揮旗上標示各將領職別高低,各軍種排列位置。這指揮旗由一連串的小識別旗組成(類似18世紀海戰時的艦隊指揮旗)串旗,高高升起在指揮車上。如今,對方營內只升起了劉備的纛旗,這說明青州參戰士兵尚未到全。”

    “一、二、三、四……”大將蔣義渠一個個數著青州營寨上的識別旗,袁紹正感到心煩,想阻止蔣義渠,聽到他接下來的話,立刻豎起了耳朵傾聽:“青州兵制,步兵為十人一組,騎兵為五人一組,稱為‘班’,一個四等校官統領一團(少校),一等校官(大校)統領一個師團。寨牆上,校官旗右方是他所帶領的尉官。目前,共升起了一等校官旗7面,這說明來了7個師團,再統計一下尉官旗,城下青州兵大約的兵力就清楚了。”

    袁紹立即插話:“馬上調派眼力好的士兵,好好數數青州軍旗。”

    蔣義渠心不在焉地回答:“這麼多軍旗來回飄蕩,恐怕不容易數清,呀,又多了一面軍旗!”

    袁紹急問:“又來了一個師團嗎?”

    蔣義渠眯起眼睛細細觀察新升起的軍旗:“是面將旗,來了一個將領,也就是說,來了一個軍團。軍旗上的徽記是個盾牌,這說明作過一方守備,盾牌上有只小熊,看來是最早期追隨劉備在出雲的人。

    將旗裏面,太史慈、高順、田疇有此榮耀,還有誰,管亥,一定是管亥。他來了,攻城戰馬上就要開始了。”

    袁紹心頭慌亂,詢問道:“義渠,你確定嗎?為什麼管亥到了,劉備就要開始攻城了。”

    逢紀追問:“義渠,你怎麼對青州軍制這麼瞭解,你確定攻城戰就要開始了嗎?”

    蔣義渠臉色一黯:“這些都是麴義告訴我的。為將者要知己知彼,麴義去年兵進清河,意圖進入青州,故此,多方打聽青州軍制,其後,將他所瞭解的情況告訴了我們。”

    袁紹臉色赭然,不再繼續追問。逢紀介面道:“據我所知,管亥出身盜匪,是劉備的家將,他來了,與攻城有什麼關係?義渠何以如此肯定,攻城即將開始。”

    蔣義渠解釋道:“管亥身為劉備家將,勇悍異常。劉備打的大小戰役,他均有份參加。管亥到達城下,這說明劉備軍力調派即將結束,不是明日,就是後日,攻城就要開始。”

    袁紹轉頭對逢紀吩咐:“符圖,劉備攻城在即,我們必須再加派人手前往洛陽,請求詔使速來調解。”

    逢紀皺著眉頭不答,蔣義渠好心指點:“主公,你看看城外情景。”

    袁紹抬頭瞭望,這才注意到,城外,青州騎兵三五成群,看似在四處遊蕩,然而,每當銅哨響起,某個小隊發現了城內派出的探馬,立刻蜂擁而至,利用身輕馬快的優勢,四處截殺圍剿那些偵察斥侯。

    更加令城內守軍氣惱的是,這些傢伙還膽大妄為,肆意挑釁。一些藝高膽大的輕騎兵,三五成群,時不時的圍著城牆四處轉悠,看到哪處防禦鬆馳,就瞅准機會沖城牆上射一輪箭,騷擾一下城頭守軍。不過,他們也非常狡猾,遇到一點阻力就迅速後退撤離。

    似乎是為了激怒守軍出城作戰,三三倆倆的青州兵在城下袒胸露背地曬太陽,一些嗓門大的士卒還在城下高聲叫駡,還有一些富有表演天賦的士兵,在城下進行各種頗富創意的演出,肆意侮辱龜縮城內的守軍。

    袁紹心頭火起,抽出佩劍,準備下令偷襲這些謾駡的士兵,才走兩步,突然冷靜下來,歪著頭仔細看了看城外謾駡的士兵,緩緩地將佩劍插入鞘中。

    蔣義渠讚賞地點點頭,解釋說:“這些人雖然看起來坐得零散,可是都沒有相互走動,全是五從或者十人一組坐在一起,恰好符合青州一個班的配置。從他們坐的位置看,層層疊疊,步騎混合,正好是個防禦陣勢。一旦我突擊兵陷入其中,營內重騎再殺至,我恐怕突擊軍隊回不了鄴城。”

    袁紹此時才真正恐懼起來:“符圖,劉備斷絕我與城外的聯繫,斬殺出城的斥侯,難道他真的想以下克上,攻打鄴城嗎?”

    逢紀緩緩地回答:“恐怕是的,劉備此前越境斬釘袁遺,擊退袁術,看來,他對主公讓諸侯進入青州就食的命令很不滿,此次,他的目標對準了主公。不過,鄴城堅固,積糧充足,望主公堅定守衛之心,不要受劉備誘惑出城,我們再連續派出信使與洛陽聯繫,只要信使突圍而去,我們就有了希望。”

    袁紹再度詢問:“符圖,劉備曾言:斬釘了麴義,俘虜了我長子袁譚,你看,這消息確不確實。”

    逢紀答:“劉備現在軍力還到全,我懷疑他們正在對付袁公子,若袁公子在廣平尚未及下手對付麴義,有麴義回軍,劉備一定不會輕鬆。”

    正在此時,城牆上,南門士兵緊急來報:“又來了一支青州兵,堵住了南門,旗號是兩個軍團,是雷騎和狼騎軍團。”

    袁紹和逢紀相視一眼,袁紹失腳聽候倒在地:“袁譚我兒,莫非你真的喪命?”

    完了,蔣義渠面如死灰,完了,最後的援軍已經斷絕,鄴城已成了孤城一座。

    鄴城城下,青州軍營寨,劉備接獲洛陽消息,大驚失色:“車騎將軍朱儁陣亡,曹操親去穀城救援,禍事了。”

    朱儁是劉備等人扶植起來對抗袁紹的,恰在此進,傳來他陣亡的消息,真是件禍事。然而,這件事仍比不上曹操出兵救援的事,穀城駐軍,本意惡意就是限制曹操西進的措施,反倒被曹操用來西進。等他救援了穀城,難道不准許他在穀城駐兵,如果是那樣,劉備不就成了別一個袁紹了嗎?

    盧植,大儒也,曹操想哄騙他易如反掌,沒准還會把洛陽的私兵交給曹操,讓他西進征伐。調他回來?盧植不久前很體應諒劉備,沒有硬性要求他自冀州退兵,現在不給盧植面子,行嗎?那劉備以前尊師的面目,豈不全盤打翻,給世人留下欺世盜名的印象,怎麼在這亂世混?

    曹操曹操,給點陽光你就燦爛,不愧是當世*雄。

    “加快攻城器械建造,三日後開始攻城,十日後,我要在鄴城州牧府喝茶。”拿下鄴城,唯有儘快拿下鄴城,才能把觸角仲向並州,進而自並州與洛陽溝通。鄴誇所在的魏國郡與並州上黨郡接壤,上黨郡與河內郡接壤,渡過黃河就是洛陽,進佔河內郡,沿黃河佈防,就可以控制洛陽。西進南征,進退自如。

    田疇掐起了手指,盤點軍力:“目前,鄴城北門有管亥帶領的暴熊軍團(部族士兵組成的重裝斧頭兵師團與輕騎師團)、張飛第三軍團、典韋帶領的近衛步軍(重裝迅馳兵)、黃忠率領的近衛左騎、葉天率領的近衛右騎。

    鄴城南門有高順的雷騎軍團,太史慈的狼騎軍團,以及臨淄警懷師團,攻城兵力略顯不足,是否讓張郃支援一個鐵甲師團。”

    劉備搖頭:“張郃肩負西進重任,他的竭石兵團要拿下整個冀州北部,並州北部,兵力稍嫌不足,豈能再抽掉兵力。我軍就以現在的兵力攻城,命令:升起指揮旗,吹軍號,召集各部將領到軍帳,商議攻城事宜。”

    田疇補充道:“另外,派人催促趙浮、程渙、耿武、關純等冀州降將速來鄴城,策反鄴城守將,安定鄴城百姓。”

    “好,”劉備點頭答應:“還要派人催促沮軍師,命他速把攻城軍械運到,我軍需加快攻城。”

    田疇繼續陳述:“張郃俘虜的袁譚高幹,最好也讓他送到此處,此二人留之無用,不如遣送至城內,表明鄴城外援斷絕,以渙散守軍士氣。”

    青州指揮旗升起,引來鄴城城頭一片慌亂。逢紀卻百思不得其解:青州竟然想憑著這點軍力攻下堅城嗎,劉備打的什麼主意?

    青州軍營,諸將正在商議熱烈。騎兵不擅攻城,把寶貴的騎術高手用在攻城上,顯然得不償失的。登城的任務無可爭議地落在管亥的暴熊軍團和典韋的近衛步軍身上,各將商討的就是打開城門後的相互配合問題。

    正討論間,高堂隆一頭撞進軍帳,大呼:“太史慈呢?”

    劉備驚訝地問:“升平,你怎麼來這裏了?青州無事吧?子義惹什麼禍了?”

    太史慈滿頭霧水地走出來,拱手施禮:“相國,子義在此,何事找我?”

    高堂隆先向劉備施禮,答:“隆正運送攻城器械來軍中,青州安定,尚無事。”

    轉過身來,高堂隆厲聲呵斥:“子義,你打的什麼仗?一戰用去12萬箭矢,12萬呀,都是錢呢?敗家子,你居然在軍械單上寫明‘無法回收’。青州箭矢都是組裝件,那壞了更換那裏,12萬箭矢都無法回收,你用箭射的什麼?”

    太史慈疑惑地答:“我五千士兵才射了12萬隻箭,每人不過射了20餘隻而已,不多呀。再說,廣平戰後,我軍急忙趕來鄴城,根本來不及回收箭矢,當然是‘無法回收’了。”

    劉備以目示意:“升平,我們正在軍議,有事回頭再講。”

    軍議在令人沉悶的氣氛中繼續進行,劉備看到大家都已心不在焉,立刻下令結束軍議:“今天就商量到這兒。暴熊軍團和近衛步軍主攻,明日請拿出攻城計畫。各部彙報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及配合方案。明日一早,我們繼續調整攻擊步驟,後日開始攻城。散會。”

    眾將管怏怏離開軍帳,劉備叫住田疇,靜靜地等待高堂隆的解釋:“文不管軍,升平,我軍正在商議攻城事宜,你如此冒失闖入軍帳,打亂軍議,看來,以前對你是太縱容了。”

    高堂隆連忙告罪,解釋說:“主公,此事確實重大,隆冒然闖入軍帳,為的就是攻城事宜。此次攻城之戰,青州只能拿出60萬隻箭。”

    “什麼?”富饒的青州只能拿出60萬隻箭,攻城之戰弓箭為先,60萬隻箭,這仗怎麼打?

    田疇也急了:“升平,此戰關係著青州打通往洛陽的商路,甚至打通整個北方的商路,關係到青州今後的安全環境,往大點說,甚至關係到漢室的危亡,你可不能拉後腿啊。”

    高堂隆正色回答:“我高堂隆豈是因個人私欲而誤了國事的人,主公最清楚這點。可主公你想想,自青州出兵虎牢之後,戰鬥從年前打到年尾,從去年打倒今年。主公還支援孫堅、曹操,還要援建京師洛陽。平原收復後,我們發放農具、農種。目前,冀州北方六郡還嗷嗷待哺。

    青州,只有去年收了一次稅,這稅收支撐十萬大軍南征北討一年多。新佔領地三年之內沒有收入,還要不停貼補。青州一年產鐵多少斤,能在生產農具、馬車,生活必需品外,再生產多少鎧甲、箭矢。十萬大軍,歲支多少?新郡,每年補貼多少?

    以青州一州之力,做這麼多的工作,已極為難得,更難得的是,青州稅負不重。若主公再打下去,青州只好加稅了。我此來,正是為此事:再不加稅,今年年低,政府沒有歲入了。”

    劉備止住了田疇繼續爭辨的想法——這就是開放的民主政府和獨裁的暴力政府的區別。獨裁的暴力政府不會在意民眾疾苦,錢不夠,橫徵暴斂就行了,鄉老議政下的青州,想要不顧民意,難呀。怪不得文明遊戲中,越是獨裁政府,越不會因為戰爭而導致民眾不滿,生活力下降。

    歷史上,袁紹與公孫瓚爭奪冀州,仗打了八年;袁紹和曹操大戰,再打了十年,為什麼戰爭持續這麼久,就是軍械物資跟不上供應。羅馬城遭遇斯巴達叛亂,陷入大饑荒中,也被迫加稅籌集軍費,據說,當時有很多元老買掉了自己的珠寶。中國歷史從沒有記載軍事物資缺乏,導致戰爭難以為繼的現象,但這樣的情況肯定存在。

    青州新政終非一日之計,如立竿見影般迅速見效是不可能的。今年,青州最有成效的是推廣新稻種。當時,中國北方主要以種植粟、黍等旱地作物為主,三國時期是歷史上北方開始小麥種植的進修。鄴城,正是當時唯一的北方產麥地。曹操在攻打袁尚時,史書上曾有“追至鄴,收其麥”的記載。北魏時有一首民歌:“高田種小麥,稴穇不成穗;男兒在他鄉,那得不憔悴”,說的就是當時鄴城種小麥的情形。

    而經過六年的反復培育,劉備帶來的新稻種已能夠在廣饒小面積播種。另外,韓國當時種植的稻種抗寒抗旱性較強,已在出雲大面積推廣。稻麥一年兩熟,可以供養更多的人口。正是基於這個原因,劉備才敢大肆攻伐,擴張領土。同時,正是有了鄴城一年兩熟的稻麥支持,曹操才能夠順利稱霸北方,最後建立魏國(治所為鄴城)。

    拿下鄴城,就等於拔掉了曹操將來的牙齒,沒想到,卻在物資上卡了殼。

    高堂隆治下的戶部掌握著青州的錢袋子,其收主要來自五個部分。最多者是鹽鐵之利,天下百姓,不可不食鹽,不可不和刀鏟斧鐮,而出雲、青州海鹽鐵器甲於天下,再加上由青州商隊組織的武裝走私,使得諸候防不可防,禁無可禁,這一塊收入既多又穩定。

    其次是退役軍人會社謀取的利益,出租軍田獲得的糧產且不說,自茶酒至絹綢,凡與發生有關者,退役軍人會社幾乎加入進去,甚至於可以說退役軍人會社本身便是一個巨大財閥,損除必要開支,每年都能提供巨大利潤,但召集天下大亂,各諸侯間虎視眈眈,會社的生意並不是最理想。

    第三部分為工商之稅,以前,各地諸侯徵稅往往隨意確定稅額,甚至於任意奪取商人財富,青州則不然,他們在戶部下設專員檢點各商號進出休確定各商戶稅額,有他們發放的憑證者,在轄下各地可隨意運送也無關卡攔截之憂。而無憑證者,不惟步兵難行,甚至有可能為人所檢舉沒收。然而,諸侯混戰不休,各地民生凋零,青州幾年商稅收入並不理想,沒有外來的收入,只有自產自銷,那錢不過是左口袋換到右口袋,每次倒換還要上稅,對民眾來說,不是好事。要不是去年打通了徐州商路,荊徐兩地富商極多,恐怕青州商人半數熬不下去了。

    青州地第五部分收入來源於礦藏,主要是下密城的金礦,這原本是青州起家的資本,如今反倒在青州整體收入中所占分額不大。因為金幣的流通,需要控制一定的金價,這就需要控制黃金的產量。

    青州收入的最後部分是農田租賦,農夫沒有收入稅,沒有田產稅,但人頭稅必需繳納。百姓既可以糧米折算成錢貨以物完稅,也可將糧米賣出後以錢完稅,一切聽憑自願。冬休閒暇之時,青州各地政府尚組織百姓參加軍訓,這是百姓服勞役的一種方式。至於修建水利設施或道路修築,參與的流民需以此勞動抵償官府分配的農具與田畝,所以官府不用付酬。然而,對平民以上身份參與者,需支付勞動報酬,很多新平民因此常借此掙取冬閒時的外快。總的說來,這項收入聊勝於無。

    有高堂隆這般善於理財者,青州雖聚斂不行卻收入頗豐。青州轄區範圍不過大漢疆域的十一分之一,戶口不足大漢的五分之一,而收入卻與整個大漢相當,百姓也不覺賦稅過重。

    然而,就是這樣的富饒,仍支持不了一年多的征戰,青州的征伐,難道真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鄴城,孤城一座,就這樣如骨鯁在喉?

    摩樂定律說:當事情有向壞的方面發展的兆頭時,它就一定會向壞的方面發展。火上澆油的消息傳來,軍士通報:曹操以徐榮為大將,抵擋入境的張燕黑山賊,在兗州濮陽城,乘張燕半渡之際襲擊,大破張燕軍,受降二十萬黃巾軍,張燕投降曹操。

    “啊,青州正在財稅吃緊的時候,曹操竟然利用各方財稅支持,開始了迅猛擴張,如此一來,他就與我並肩成為北方兩強。一山不容二虎,就此,劉曹蜜月不得不提前結束。目前,我們之間只缺少一個導火索了”——劉備陷入沉思。

    鄴城,怎麼辦?


第四章 群雄割據 第六十五節 佯攻

作者:taipt2002
    俺只是客串的,請大家繼續更新。

    “攻城,窮有窮打法,富有富打法,來人,召回眾將領,重新確定攻城方案。”用60萬支箭攻城,以青州兵的射擊速度,只夠兩天使用的,必須在兩天內取得進展,甚至,為了對付後繼的巷戰,必須在一天半之內登上城牆。

    據典韋說,北城門已被木石堵塞,這樣的話,即使攻下北城樓,急忙間也不可能打開北門,那就自西門攻擊。北門只做出牽制,由管亥的暴熊軍團佯攻,近衛步軍主攻西門。攻擊行動提前一天,明日準備,後日開始攻擊。

    大漢曆397年(初平二年,西元191年)五月四日,夏,晴。劉備軍營,各部隊全部升起了出戰旗,傾巢出動開始攻擊鄴城。

    一開始,雷騎呼嘯奔至西門,每人將隨身攜帶的兩袋土扔擲城下。不久,狼騎兵尾隨而至,也開始拋擲土袋。片刻之間,兩萬袋土堆成了一個大土包。

    以這個小土包為核心,近衛步軍開始從一側接近土包,往土包上傾倒零散的碎土,填平土袋間的縫隙,並在城牆外側堆出了個大斜坡。

    有這個大土包為遮擋,城內守軍射出的箭矢多被土山吸收。等土山堆成後,士兵們不斷地向城牆推進,推進。當日晚間,錐形土包前沿接觸到了城牆。

    此後,輪到黃忠率領的近衛左騎上陣,騎兵們接連奔上小土山,開始踩踏土包。最初,騎兵淺淺地登上土山邊緣,等到整塊土地踩實後,騎兵再稍稍登高,最後,騎兵越登越高,山包遠離城牆這一側的泥土被越踩越實。

    城內,袁紹被劉備頭一天這麼兇猛的攻擊嚇住了。雖然當天青州兵未發一矢,可這種埋頭苦幹的姿態,讓袁紹心頭恐懼。袁紹連夜聚集眾將,商議是否需要出城偷襲劉備。

    “近衛軍團,西門攻擊的是近衛軍團,雷騎狼騎也來幫手,這說明西門是劉備的主攻方向,北門已被土石堵塞,即使劉備攻下,一時半時也打不開城門。劉備軍力多為騎兵,打不開城門,僅憑步兵拿不下鄴城,攻擊西門可以讓騎兵迅速進城,他的主攻方向,一定是西門。”逢紀做出判斷。

    審配眯起眼睛,捋著頷下短須補充道:“堆積土山,他一定是自感攻城兵力不足,準備利用鄴城城牆寬大,以騎兵登城,沿城牆掃蕩我軍,所以才有騎兵踩踏,夯實土山之舉。”

    謀士們七嘴八舌,紛紛顯示自己的謀略,不一會達成了共識,西門土山必需推倒,防備敵軍利用,可是,如何在片刻之間推倒幾萬人的辛勞,謀士們束手無策。

    “多准務鉤撓,土山才建成不久,他的核心是土袋,把土袋扒開,小山就崩潰了。”荀諶建議。

    只有這個辦法了,可是,派誰出城呢?

    諸將面面相覷,臉顯畏色,無言以對。

    袁紹軍中最能打得的是麴義,最勇猛的是顏良、文醜,如今,這三人先後斃命于劉備之手,野外交戰,面對勇悍的青州兵,誰敢說有制勝的把握?

    袁紹不悅,冷冷的一點大將蔣義渠、騎督趙睿,命令道:“你們兩人,各帶兵3000,一個佯攻青州兵西門小寨,一人扒毀土山。”

    蔣義渠趙睿面有難色,謀士郭圖安慰道:“兩位將軍不須煩憂,劉備主寨在北門和南門,西門小寨守兵忙碌一天,堆砌土山,現在正是酣睡的時候,只要兩位將軍快出快打,在劉備增援之前回城,青州兵一定措手不及。”

    一聽這話,蔣義渠、趙睿立刻欣然,大將淳于瓊馬上跳了出來要求出城攻擊。考慮到出城作戰確需一員勇將,袁紹下令:淳於瓊領軍攻擊青州西門小寨,趙睿蔣義渠聯合扒毀土山。

    三將領命而去,諸人心中忐忑不安,均待在袁紹州牧府等待消息。

    忽然,北門兵士急報:劉備軍乘著夜色掩護,用轒轀車靠近城牆,正在填埋護城河。

    郭圖欣喜地道:“好,鄴城護城河引自滏水,乃是活水,我看他怎麼填埋護城河,劉備的注意力在北門,我軍此次出擊西門,必能大獲全勝。”

    逢紀皺眉不語,審配邊琢磨邊說著:“劉備的主營在北門,他首先攻擊的是西門,現在,他乘夜色掩護,開始攻擊北門,難道,他的主攻方向還是北門。”

    此話一出,逢紀再次皺了一個眉頭。猛然間,一直未曾開口的謀士許攸跳了出來:“主公,立即召回西門軍隊,劉備的西門攻擊是佯動,西門悍然出擊,情況危險。”

    逢紀霍然站起,呆立了片刻,又緩緩坐下,說:“西門的土山既然不是劉備的主攻方向,可是,有它存在對我西門防禦威脅太大,出擊一下,做為試探,最好不過。”

    審配坐不住了:“主公,請讓我去西門,臨機而動。”

    許攸慢悠悠地說:“怕只怕,劉備銜尾追擊敗兵,乘機入城。”

    逢紀一頭冷汗:“主公,請派正南(審配)立刻赴西門,現場指揮。若我軍得勝,方可開城放人,否則的話,就閉城堅守。”

    郭圖不滿地說:“如果這樣,這6000士兵,以及三員大將就完全交待給了劉備,鄴城防守尚需依仗淳于瓊的勇猛,6000士兵不是小數,西門突擊既無把握,不如召回。”

    袁紹坐不住了:“符圖(逢紀),既然如此,我們就召回淳於瓊等三將。”

    逢紀搖頭:“兩軍交鋒,切忌朝令夕改。軍隊已經出發,追回已來不及了,追之不及,反而影響士氣。主公,還是請正南(審配)立刻赴西門吧。”

    天色濛濛亮的時候,壞消息傳來,劉備借山坡遮擋城牆上的視線,在土山背後,挖掘了一百個藏兵坑。勇將典韋帶百名士兵躲在坑洞中,淳於瓊帶兵來襲,正遇典韋,兩人交手一個回合,典韋一記斧鋮砸下,砸癱了淳于瓊的馬脊樑,隨即,利斧揮動砍下了淳於瓊的首級。

    蔣義渠、趙睿來援,葉天率領的近衛右騎忽至,遙遙驅趕兩人入城,審配閉城不納,兩人迫不得與,投降劉備。至此,鄴城大將盡失,城內人心惶惶。

    好不容易引出了鄴城守軍,卻沒能乘機攻入城內,劉備正鬱悶著呢。蔣義渠、趙睿的交待讓劉備開懷大笑:“鄴城無人矣!一個新建小土坡,土質鬆軟,攻擊面狹窄,無法展開兵力,一員勇將即可以擋住敵軍自土山登城,鄴城內居然會認為我要用土坡運送騎兵。哈哈哈,明日就讓鄴城看看土坡真正的用途。”

    天亮,鄴城北門,劉備營寨內推出了數百具尖頭木驢車,這木驢車以馬車底盤作為移動裝置,它的車底是空的,乘員在裏頭推車前進。車頂以厚木板蒙頂,搭為尖型,以減少滾木擂石的破壞力。其上再用生牛皮覆蓋防火,車內裝有一個巨型手搖鑽,專門用於破壞城牆上的磚石。

    木驢車在暴雨般的箭矢中靠近護城河,開始在護城河上鋪設鋼管,不久,木驢車退後,轒轀車出動,開始在鋼管上架設木板,幾座簡易的木橋隨即出現在護城河邊。接著,木驢車再度上前,將城頭滾木擂石損毀的轒轀車推到河裏,阻塞流水。

    隨後,木驢車靠近城牆,以其攜帶的巨鑽破壞著城牆。城頭上,袁軍士兵不停傾卸火油,點燃木驢車。暴熊軍團所屬,由三韓士兵組成的輕騎師團隨即上前,以弓箭壓制城頭守軍。

    三韓地帶的百姓,在漢代以前被稱為夷人。所謂夷,就是持弓箭的人。東北林木茂密,朝鮮半島北部全是山區,自遠古時期,三韓的男子就在森林中以打獵糊口養家,男童自小的玩具就弓箭,所以他們被中國古人稱為“夷”。雷誓以後,青州向三韓開放了弓弩交易,作為青州最老的盟支,三韓還享受其他部族享受不到的種種特權。

    三韓和青州的貿易,主要是以糧食換取消費品。糧食連續豐收後,糧價走低,貿易逐漸不平衡。後來,青州官員養成喝參茶的習慣,三韓森林中這種特產,成了他們抵消貿易不平衡的其中一個手段。而另一個手段就是:到青州出雲買一把弓,當兵做弓箭手,掙軍餉。

    許多三韓男子在青州出雲掙取軍功後,獲得了兩地的居住權,有些人帶著大把的金錢回鄉,遷移家人。由於青州和三韓軍功相互承認,這些人回家後獲得了地方官吏足夠的尊重。至於故土難離的三韓功勳士兵,由於軍功互認,爵位互認,他們回鄉後也輕易獲得參政機會。由於見多識廣,在軍隊中經歷過掃盲,他們變為溝通鄉里與青州出雲的橋樑。通過他們,三韓大量的鄉產銷售到了外地,這些人的示範效果,讓鄉人躍躍欲試,故此,青州兵中,三韓弓箭手越來越多。

    嚴格地說,這個輕騎師團應該稱為弓騎師團,它是劉備手下唯一的單一兵種師團,專門招募善射的三韓男子組成騎射師團。當這個輕騎師團逼近城牆後,師團中的善射者略略射出幾箭,寥寥落在城上,城頭士兵正感不妙時,這些人用吐字不清的漢語大吼:“300尺,仰角7,八分弓。”

    這話的意思是:距離城頭300出雲尺(或稱雲尺,亦即300米),射擊仰角70度,弓拉開八分。

    “覆蓋射擊”,一名軍官喊出了這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命令。覆蓋射擊意味著每人站好間隔,對目標進行無差別射擊,這種射擊不講究速度,不講究精准度,只要求在規定的時間內,用箭雨平均覆蓋規定的領域,清空該地所有的活物。

    “嗡”的一聲弓弦顫動聲,餘間渺渺。“轟”的一聲,3000只箭落在城牆上,天地一片沉寂。稍後,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哀號聲,掙扎聲響成一片。

    “補射”,軍官冷酷地吐出兩個字,又一片箭雨飛去,城頭上響聲頓時低落。

    “整體隊形左移100尺,弓箭準備”,軍官再度發出命令。

    城頭上,袁軍將領的叱喝聲嘶力竭:“上前,上前補位,繼續投石。”

    與此同時,西門,三輛大型巢車緩緩推向了土山頂,每個巢車上有十名士兵,四人持盾護衛,六人手持弓弩進行精准射擊,壓制城頭。

    小土山堆成2米半高,巢車約兩米高,登上山坡,巢車上的弓兵正好與城牆上士兵視線齊平。在弓弩的壓制下,城牆上士兵不得不持盾伏地行走。

    北門的攻擊牽制住了袁紹大部分兵力,鄴城守將目前尚判斷不出青州兵的主攻方向,不敢輕易調動預備隊。故此,西門攻城兵遭遇的反擊並不強烈。他們繼續瘋狂加固、堆砌著土包,片刻間,土山的長度擴展,變成了長堤,正好圍堵在西門之外。

    又有幾輛巢車被推上了土堤,其中兩輛車上不是弓弩兵,而是擲石兵。他們用一個短索繩(埃塞俄比亞擲石索)套住一個燃燒的小瓦罐,在頭上做圓周形舞動,等到速度足夠,燃燒的火罐在離心力的作用下脫手而出,投擲到城牆上。一些火罐在城牆上滾動幾下,繼續燃燒。有的火罐容體碎裂,內盛的火油撒在城牆上,風助火勢,磚石也開始燃燒。

    以前,青州的火油彈是以植物燃燒,可惜,植物油燃燒效果不充分,另外,以此製成的火油彈價格昂貴。最重要的是,劉備不贊成以可食用的植物油做武器,投擲給敵人。恰好此時,煉鋼過程中產生的大量煤焦油無法處理,簡單的傾倒和掩埋又受到周毅等人的堅決反對。隨著問題的越來越嚴重,鄭渾提議:將焦油製成火油彈。

    這一建議解決了兩方面的難題。此刻,巢車上的士兵投擲的正是火油彈的核心。為了增加這種火油彈的威力(也為了處理垃圾),瓦罐中還添加了許多鐵礦渣。鄭渾的想法是:燃燒的火油彈可以將礦渣燒得通紅,然後四濺飛射,灼燒敵軍。

    煤焦油的主要化學萬分是苯類物質,燃燒後發出刺鼻的異味,讓城頭上的士兵涕淚交流。那黃色的煙霧升起,詭異非常,即使投擲的青州兵也被這種現象震撼,放緩了投擲速度。

    “轟”的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地動山搖。北門城牆上士兵站不住腳跟,滾做了一片。城牆外,攻擊的青州兵也被這巨響嚇住了,騎兵戰馬群嘶,隊形混亂。步兵則驚慌失措,四處尋找軍官,詢問原因,軍官手足無措,連下命令整理著隊伍。剛剛走出營寨的投石車,石彈滾做了一地,士兵們慌忙追逐著石彈。

    “好運氣”,劉備看著一片混亂的場面,目光緩緩地移到西門方向,心中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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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9:1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群雄割據第六十六節斬殺

    田疇氣急敗壞,連聲怒駡尉官將校:“快點整理隊伍,城頭士兵混亂不堪,乘此機會攻擊,當事半功倍,蠢貨,在這節骨眼上,怎麼亂成這樣?”

    劉備淡淡的一笑:“子泰,不要苛責他們,勝敗已分,西門破城了。”

    “什麼?”,田疇吃了一驚,旋即,被這句話嚇住了:“西門破城了?”

    西門方向,震天的吼聲響起,似乎應證了劉備的判斷,田疇急忙約束士兵,繼續對城頭施加壓力。

    過了一會,一騎自西門而來,在田疇的眼裏,那士兵的動作變成了慢鏡頭,一霎時,天地間所有的聲響消失,只剩下那軍士的急報聲:“稟主公,西門破城,近衛左騎黃校尉(黃忠)已帶人沖進城內,典將軍率近衛步軍正在跟進。”

    “萬勝”,呆立了半晌,北門青州兵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呐喊,投石車不顧射程,將所剩的石彈全部射出,弓騎兵發瘋似的射出所有的箭矢,暴熊兵團斧頭兵則興奮的抬著雲梯向城頭奔跑。

    管亥親自披甲,一路咆哮著:“廢物,廢物,主公在此親自主持,竟讓典小子首登城牆,跑快點,跑快點,攻擊向前,有我無敵。”

    “萬勝”,“有我無敵”,北門青州兵呼著口號,像吃了興奮劑般瘋狂的向城頭攻擊,攻擊。

    真的是大局已定!田疇不敢相信眼前的消息,本以為攻城戰尚需持續很久,所以,可以將攻擊節奏控制得不緊不慢,沒想到,很多招式尚未用到,城破了。

    “西門情況如何?怎麼破城的?”田疇追問。

    “我軍正在投擲火油彈,沒想到火油彈突然爆開,聲響巨大,城牆為之崩塌,黃校尉當先自豁口處沖入城內,目前正在向州牧府殺去,當時,城牆外巢車盡毀,典校尉不得不在城外整理步軍,稍後也尾隨殺入。”

    煤焦油在錳鹽的作用下,分解、化合成苦味酸,這種黃色的顏料也是烈性炸藥,出雲鐵礦是錳鐵礦,礦渣中含有大量的錳鹽,也許,某一個火罐恰好萬分搭配合適,在烈火中合成了苦味酸,這種威力超越TNT的炸藥有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爆燃”,當空氣中這種黃色粉末濃度過高時,稍有明火就發生劇烈的燃燒、爆炸,西門,就被這種爆燃所摧毀。

    “萬勝”,北門士兵的歡呼聲響起,步兵登城了,袁紹兵敗如山倒,城頭再無有組織的抵抗,青州兵自雲梯蜂擁登城。

    劉備勒馬,緩緩的回頭和田疇交換目光,心頭一陣舒暢。

    “北門已被堵塞,命令騎兵轉移到西門,入城後沿街掃蕩殘餘士兵,並維護治安,快馬通知青州元老院,讓他們儘快送一批官吏來,告訴高堂隆,60萬隻箭我還沒用完,鄴城已被攻破,讓他立刻派人來接受鄴城錢糧。”劉備得意的命令道。

    韓馥搜刮很久,冀州雖然百姓窮困,但官府倉儲富足,袁紹才入鄴城,這些錢糧尚未及揮霍,這一仗出乎意料的迅速結束,或許,所獲能補償戰爭開銷。

    “袁譚、高幹放入城內沒有?”勝利來得太快,後招均未安排妥當,成年的袁譚留下是個禍根啊。

    田疇發出會心的一笑,回答:“主公何必憂慮,這世上,錦上添花者眾,雪中送炭者無,只要主公妥善安置袁紹舊將,讓其舊屬無怨望之心,袁譚嘛,等他監禁一兩年後再出來,那時,主公在冀州基業穩固,無人願意幫他造反,一個童子,有何可擔心的?”

    劉備啞然失笑:也罷,真實的劉備從沒有誅人九族的習慣,殺了蜀國名將李嚴後,他依舊任用李嚴後人,這豁達的名聲不能敗壞,再者說,青州律法:罪不及妻子兒女,放他一條生路又如何?袁紹活著時尚不怕,敗亡後,有什麼名望可利用?

    “也好,告訴他,願意報仇,就來吧。”

    不一會,入城的步兵趴開城門的堵塞物,打開了城門,劉備、田疇結伴入城。

    城內,抵抗已經終止,沿著大街,處處都是投降的袁軍士兵,抱著頭蹲坐在牆角,青州兵來回巡邏,監控著降兵。

    “這些人是百姓,還是士兵?”劉備心中嘀咕,沒有衣甲,沒有標誌,拿一把刀劍,就成為士兵,看來,是城內百姓被袁紹驅趕上城。

    劉備招手喚過一名侍從,下令道:“你去傳令,命令降兵交出兵器,各回各家,今夜全城戒嚴,禁止走動,明日天亮,讓他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田疇在旁補充道:“告訴各部:我軍沒那麼多錢糧養這些閒人,攻城戰不以俘獲記功,以先登、斬首、佔領作為功績,晚飯時間快到了,哪個部隊沒打法完這些閒人,哪個部隊管他們的晚飯。”

    鄴城的活力在於青壯人口的多少,而劉備的手下都是久經訓練的士兵,收容袁軍敗兵則意味著擴軍和戰鬥力混雜,不如乘著入城的混亂,把他們全解散,讓其充實鄴城。

    片刻間,街頭俘虜在青州兵的驅趕下,按居住的處所的街道,組成一支支小隊,袁紹帶來的單身士兵在周圍青州兵的虎視眈眈下,開始哀求鄴城居民收容,在青州兵的默許下,青壯勞力被鄴城居民瓜分一空,無人看顧的士兵混入隊伍中,默默祈禱當地有一棟空房可以棲身。

    隨著俘瞄虜歸家的進程加快,街頭維持秩序的青州兵力起來越雄厚,青州兵以班排為單位,沿街巡邏,斬殺著孤身的袁軍士兵,這一舉動迫使更多的袁軍士兵融入鄴城,躲入居民家中。

    在青州兵的歡呼聲中,劉力催馬走近州牧府,典韋一身血跡,樂呵呵的在府門口迎接劉備。

    “本初公何在?”劉備翻身下馬,詢問典韋。

    典韋憨笑著,回答:“主公,痛快啊,那袁紹長的啥樣?我瞧裏面沒人長得像四世三公,都一個鼻子兩個眼。”

    廢話,四世三公,難道能多長出一個鼻子來?

    “可曾詢問俘虜,本初公在不在?”田疇繼續追問,袁紹若是逃跑,這戰事牽連,恐怕一時難了。

    典韋慚然的摸摸額頭,道:“俘虜,我正準備去外面尋兩個俘虜問問。”

    劉備默然,田疇一驚:“難道,裏面沒一個活人?”

    典韋傻笑著回答:“他們個個不經砍,我還沒過癮,裏面已沒站著的人了,哈哈。”

    劉備一言不發,邁步走入府內,田疇典韋慌忙追隨,進入了這人間地獄。

    府內,伏屍處處,血泊成河,許多屍體都是背後中斧,臉上留著驚恐未定的表情,可以想像,典韋一定是一路追斬著他們——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典韋這把刀太利了,今後需要慎用,劉備默默提醒自己。

    看著劉備巡視州牧府沉默不語,典韋惴惴不安,田疇喃喃自語:“太慘了,太過了。”

    不久,青州眾將接連來州牧府報到,黃忠獻上了俘虜郭圖、荀諶、許攸、陳琳,在典韋追殺的時候,他們出州牧府向路過的黃忠投降,保住了性命,辛評、辛毗兄弟見勢頭不妙,與焦觸、張南、呂曠、呂翔四將打開南城門,向高順投降,蔣奇、馬延、陶升被張飛斬殺,原河內太守王匡,被袁紹吞併兵馬後,一直作為閒人呆在自己家中,聞聽城破,開門向管亥投降。

    州牧府的屍體隨即辨認完畢,逢紀為保護袁紹被殺,審配投降後,典韋惱他識破賺城計,使部下喪生,追斬了他,袁紹借部下掩護,自後門出逃,在街上被巡邏小兵斬首。

    “除袁公子譚外,本初公還有什麼後裔?”劉備詢問。

    郭圖小心翼翼的回答:“尚有一子名熙,字顯奕。”

    袁熙?這麼說,袁尚還未生下來,嗯,官渡之戰前,袁紹曾因為小兒子生病,無心與曹操開戰,錯過了良機,袁尚應該是官渡之戰前不久出生的,現在袁熙年齡應該還不大。

    “將本初公的屍骸還給袁熙,讓他安葬父親,你們當中,誰願去弔唁,儘管去,我不怪罪。”劉備緩緩地說。

    辛評邁步上前,拱手施禮道:“玄德公高義,使本初公得以安葬,可惜熙公子尚年幼,公何不釋放譚公子,以主持本初公安葬儀式。”

    劉備掃了一眼田疇,田疇搖頭說:“法不容情,譚公子殘害平原郡,挾裹平原居民,必須依律受審,未處置之前,絕不能釋放。”

    郭圖不悅的說:“為人子者,為你盡孝,青州律法尚不容許嗎?”

    田疇正色道:“這世上唯有兩件事值得敬畏:一個是人頭頂上的神靈,一個是人間的律法,律法無情,一旦觸犯,絕不能徇私。”

    袁紹舊臣憤憤不平,劉備揮手斥退了他們,與田疇開始盤點鄴城府庫。

    郭圖退下後,心尤不甘,斥責那些同僚道:“袁公當日待諸位不薄,為何你們今日在堂上不幫忙?”

    降臣垂頭不語,獨許攸冷笑著回答:“今日在堂上,若不是郭史接連逼迫,劉備早容許釋放袁譚了。”

    辛評質問:“此話怎講?”

    許攸答:“劉備雖攻下鄴城,但其言必稱袁紹為‘本初公’,可見其心頭尚有尊重之意,准許我等弔唁也是一例,郭兄若是軟語求告,玄德公必會作主釋放譚公子,但郭史卻不該質疑青州律法,田子泰既然說出了那些話,為了維護劉備自己創立的青州律法,他必不肯再放袁公子,劉備何人也?他豈會在意人情世故?以此責問他,謬矣!”

    劉備攻克鄴城,天下震驚。

    鄴城堅固無比,被視為北方不可攻克的雄城,因為是魏國郡都城,鄴城是按國都的規格建造的,城池之高大在北方無以類比,然而,劉備短短幾日攻下鄴城,讓諸侯對青州兵的攻城能力大大高估。

    “天下變了”,曹操在穀城看著洛陽送來的急報,內心憂慮。

    鄴城攻克,意味著青州北方再也沒有值得一搏的對手,青州東面是海,南面為盟友陶謙,背面是公孫瓚,以後需要防範的敵人只剩下西面。

    西面,青州完全可以收縮兵力,全力西圖。

    戲志才眯起眼睛,連連歎息:“劉備兼領青冀,中原之東北方向,已無立足之地,我們必須全力西圖,可惜,董卓遷都後,司隸殘破,進佔司隸反而會為我軍增添負擔。”

    荀攸馬上建議:“為防劉備西進壓迫我們,我有兩計可施,一為二虎竟食之計,一為驅虎吞狼之計,主公可一邊實行此計,為我們爭取時間,一邊猛攻長安,只要我軍攻下長安,奪回漢帝,就可以挾天下以令諸侯,那時,劉備不得不遵奉我們的命令。”

    戲志才一疊聲附和:“劉備欲攻長安,必須跨過我軍領地,只要我們先奪回漢帝,就可以搶得先手,號令劉備。”

    曹操大喜,問:“計將安出?”

    荀攸答:“劉備入冀,是回應公孫瓚出兵,如今公孫瓚退兵,劉備獨得冀州,公孫伯圭一定不甘心,他們倆再穩定的友情,牽扯到利益糾紛時,也會出現裂痕,主公可暗地找人與公孫瓚聯繫,煽動他要求與劉備共分冀州,讓他們兩虎相爭,此乃二虎竟食之計。

    劉備念念不忘尋找張溫之女張嫣兒,據我所知,當時在洛陽動掠的兵士,除大部分與董卓退往長安外,還有一股匈奴兵歸附上党太守張揚,劉備佔據冀州,張揚駐軍的上黨郡,河內郡最受威脅,王匡再降劉備,張揚必然警惕,主公可一面致信劉備,說找到確證:匈奴兵掠走了張嫣兒,再致信張揚,說劉備欲向他動手,同時可在張揚軍中傳言,劉備想來攻打並州,俘虜並拷問匈奴兵,匈奴兵兇悍,必然越境挑釁,雙方戰火一開,劉備經年作戰,兵疲力軟,必然窮于應付,此乃驅虎吞狼之計。

    二計並行,兗州就可獲得喘息之機,兵進長安,西迎漢帝。”

    戲志才馬上補充說:“盧植迂腐,只要我軍說要西攻長安,我想他會搜羅長安剩餘兵械,資助我軍。另外,穀城城守周倉固執,參軍周瑜聰慧,我軍多次以奮武將軍的名義,下令穀城軍隊尊奉我們的軍令,皆被他們拒絕。穀城城小但堅固,若歸我軍統管,作為攻打函谷關的中轉站,對我軍大有益處,明公可假意關心洛陽防務,要求盧植調回周倉周瑜,讓我軍接管穀城,如此,後顧無憂矣。”

    曹操考慮半晌,答道:“第一計尚可行也,第二計嘛,要縱容匈奴兵劫掠冀州,匈奴兵殘暴,素為中原百姓痛恨,我豈能為爭一日之長短,引異話兵禍害中原。我們派信使去上党,張揚願不願出兵,由他去吧,要告誡他,絕不能給匈奴兵劫掠的機會。”

    幽州,公孫瓚回軍之後,立刻剝奪了大司馬兼領幽州牧劉虞的兵權,劉虞愁恨交並,屢次邀請公孫瓚到幽州治所薊縣面論曲直,公孫瓚竟不上當,拒絕前往。劉虞於是暗中徵兵,意圖討伐公孫瓚。

    公孫瓚為幽州校尉,統管幽州兵馬,漢兵皆受公孫瓚鉗制,為了防止消息洩露,公孫瓚預作防範,劉虞利用自己在鮮卑族中的威望,商請鮮卑部言辭出兵,討伐公孫瓚,其中,烏恒部族屢受公孫瓚、劉備打壓,連續西遷,幾年不曾劫掠,接到劉虞邀請,大喜,乃募集3萬騎兵,號稱十萬,殺奔公孫瓚所在的易京城。

    不過,劉虞雖然招引異族兵進入長城之內,但其人知道異族兵劫掠成癖,恐怕事情萬一鬧大對他的名聲不好,故此特地三令五申:不許焚毀民居,不得絲毫掠取,且反復交待道:“毋傷百姓,但誅伯珪(公孫瓚)罷了!”

    可笑的是,被稱為奸雄的曹操,堅決拒絕招引異族兵,而被稱為當世大儒的劉虞,卻對此毫不顧忌,漢史上,記錄了曹操跨瀚海驅逐烏恒兵,卻遮遮掩掩不敢明說劉虞招引鮮卑兵入關,在隱隱的暗示後,轉而猛誇劉虞為人仁厚。

    歷史,就是這樣充滿了不公正。

    由於不能劫掠,參戰的烏恒部族士兵個個大失所望,興味索然,行到易京城下,見到城池堅固,更覺得疲惰不堪,各有歸志。

    當時,公孫瓚想不到劉虞兵猝至,本打算棄城逃亡,到漁陽郡再召集部屬反擊,等到登城牆一看,見到劉虞兵行伍不整,旗幟錯亂,料知劉虞無能,遂指揮300護衛乘夜突擊,因風縱火,劉虞軍不戰自潰,劉虞正在帳內慶賀包圍公孫瓚,不想,瓚軍突擊而致,措手不及下,連同一眾親隨,一古腦兒做了俘圖。

    公孫瓚收兵還薊,記起與劉備的約定,將劉虞錮住一室,尚使他管領文書,署名鈐印,然而,朝廷一道詔書讓公孫瓚起了殺心。作為瓦解關東聯軍的一個手段,董卓派遣詔使趙訓宣召,加封劉虞監督青幽北冀並兗豫六州,並拜瓚為前將軍,晉封易侯。

    大漢疆域總共十三州,讓劉虞監管六州,這相當於將半個朝廷託付給劉虞,這是大漢開國以來從沒有過的尊崇,公孫瓚既然已和劉虞翻臉,擔心劉虞今後勢力膨脹,遂扣住詔書,翻出以前的書信,指控劉虞與袁紹通謀,欲自立為皇帝,強迫詔使趙訓矯詔斬殺了劉虞,又將虞妻子,盡行駢戮,即遣使人攜虞首級,解往長安。

    此後,公孫瓚留詔使趙訓為幽州刺史,其實是讓他出面做個傀儡,所有幽州措施,全由自己主持。

    消息傳到鄴城,劉備剛剛入城不久,悵然良久,方緩緩道來:“兄長性格太剛,劉虞,一個儒士而已,並無大害,何必下此狠手。”

    田疇目光深遠:“伯圭(公孫瓚)穩定後方後,會不會再來冀州?”

商業三國67(文字版)

    鄴城內,就在袁紹死後不久,整個冀洲給地的守軍以及官員就已經都自動的向劉備投降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幽洲傳來戰報,公孫瓚殺了幽洲牧劉虞,更滅了他全家,立朝廷派來的詔使趙訓為幽洲刺使。

    本來這個消息還讓田疇對公孫瓚的下一步行動有所疑惑,怕他會在殺了劉虞後,會來冀洲。可是當大家還沒來的急多想什麼,外面又來了一份幽洲急報。

    信史恭敬的朝鄴城城守府內的劉備以及眾人報到“報主公,三日前,烏恒鮮卑各部以及劉虞麾下的部將共同推舉劉虞大人的部下閻柔為領袖。再次召集了數萬人馬,打著討伐公孫瓚的名義朝薊城而去。幽洲各地除薊城外上穀郡代郡廣陽郡右北平郡各地所有的老百姓都紛紛起義,殺了公孫瓚所任命的官吏,響應閻柔的號召共同討伐公孫瓚。”

    聽完信史的彙報,屋內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田疇更是搖頭到“沒想到這劉虞死後仍然有這麼大的號召力。如今幽洲動亂,看來我以前的憂慮是多餘的了,公孫瓚即使能平了幽洲的動亂也要耗費很大的時間與精力了。”

    劉備坐在大廳之上聽完戰報,歎氣到看了看田疇“公孫伯佳可有書信來否?”

    田疇搖搖頭“那公孫瓚心高氣傲,如當日在界橋得勝,必會在主公面前炫耀。如今他兵敗之後,主公雖然數次牽使前去,可惜他都是避而不見,此為休見主公也。”

    劉備再次歎氣繼續聽著,田疇說。

    田疇看見劉備不住歎氣,也知道劉備的想法,但仍然繼續說道“當年劉幽洲幫主公舉孝廉對主公有恩,今日公孫瓚不聽主攻當日的勸建殺了劉幽洲,弄的整個幽洲大亂,他更加沒有臉來求主公幫他了。而且主公早有誓言在先,今後如果劉幽洲與公孫大人在有瓜葛,絕對不幫住他們之中任何一方。

    所以我說即便那公孫瓚的謀士怎麼勸說,公孫瓚是絕對不會來向主公求援的。”

    劉備沒有說什麼,但是他卻已經算是默認了田疇說的話。

    剛說完門外傳話說有從洛陽來的書信,劉備趕忙派人將信史帶了進來。

    只見從外面走進一人,給劉備深施一禮,從懷裏掏出一封信箋交給劉備。

    劉備打開一看,臉上的立刻顯出了怒容。旁邊的眾文武一看塄住了,他們幾時見過劉備如此生氣過,如今肯定是洛陽那裏出了什麼事,才使得劉備如此的大動肝火,而站在一旁的原袁紹的謀士們也有點驚呆的更不敢在亂說話。

    劉備將信箋傳給田疇以及眾文武,田疇第一個看完,將信箋傳給許攸與郭圖等人,冷哼了一聲“曹操欺我軍中無人呼,現在我軍根本還未有任何行動,他卻寫信給張揚與公孫瓚,挑撥離間。雖然在公孫瓚如今自顧不暇,但是他卻對張揚說我軍打算進攻他的並洲。這分明是故意挑撥我軍與張揚之間的關係,此人可把當日的盟約放在眼裏了。枉費主公平日裏還想著資助他,現在他正打算趁我軍與張揚對峙之時,向盧公進言要盧公令在洛陽的青州軍配合他西進長安,迎漢帝還朝,他可曾把我主放在眼裏。”

    劉備雖然生氣,但是他還是一句話沒說,兩隻眼睛一直盯著許攸荀堪以及郭圖等人。

    荀堪和郭圖他們一看劉備不說話,兩隻眼睛直瞪瞪的看著自己,也明白劉備是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有什麼想法。

    荀堪首先說到“盧公乃是大當今大儒,在各地均有賢名,為人向來耿直。如今曹操以大義求盧公出兵,盧公定會答應。而張揚在接書後,怕明公放回原來的河內太守王匡,佔領了冀洲後在圖謀他的並洲,定會在上黨與河內屯聚重兵與明公對峙。而曹操正可趁這個機會西進,攻進長安,迎獻帝還朝。”

    說完他朝郭圖使了一個眼色,郭圖立刻明白了,接著荀堪繼續說到“明公雖然新得冀洲,但時間尚短,百姓未必歸心。如此時張揚在派依附於他的匈奴兵越境挑釁,即便大人的部下神勇,也會使大人的威信受挫。更會使大人與那張揚水火不容,最後得利的還是曹操。”

    聽他們說話遮遮掩掩,更不把劉備叫做主公而叫明公,分明是還沒把劉備當成袁紹一般。

    劉備知道這些人都是因為如今自己勢大,才被迫投降了自己,就算是口服了,心中仍然會惦念袁紹。他也沒有生氣,只是問到“各位皆是本初公手下的重要謀士,剛才說的那些我們都知道,可是要如何應付呢?”

    那許攸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看了看四周的郭圖荀堪,又看看坐在上首笑看著自己這方的劉備。心道如今袁紹大勢以去,其長子被扣為人質,二子又年幼,看來他日在無回天之力了。可坐在上面的劉備熊據青冀二洲,勢力可以說是北方第一,就是那兗洲的曹孟德估計也是不如劉備。自己現在身在劉備營中不如賭上一賭,想到這便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拱手到“主公曹操此計雖狠,但吾有文武二計可破之,讓那曹阿瞞得不償失,無力西進。”

    劉備早就知道許攸的大名了,可惜當年許攸早就投奔了袁紹。而且許攸為人重時門第,對於當時的劉備雖然已經有了出雲城為後盾,但是對他並無家族勢力,一直都不看好。

    如今既然連袁紹都被劉備滅了,許攸也算是明白了什麼門第已經不重要了,人家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什麼四世三公一點用都沒有,該死還是要死的。所以瞭解了這些後許攸便打算在劉備的軍中賭上一把,連稱呼都比郭圖等人叫的親熱一些。

    劉備笑著看向許攸,點頭到“劉備早在洛陽之時便一聽說過許子遠的大名,如今在這難題面前,子遠竟然能有二計破之,備到要好好的聽一聽了。”

    也不管郭圖和荀堪看著自己時,眼中的怒色了,許攸拱手微微一笑到“主公,曹操此計不過是害怕主公得到冀洲後實力大增。如果主公在西進長安迎接漢帝還朝,定會壓迫於他。所以挑撥主公與張揚的關係,我正有二計可使他不但不能西進,而且還會出兵幫我們壓制張揚。”

    “快快講來,”劉備有點等不急的坐在椅子上笑看著許攸。

    許攸笑到“這第一計為文計,主公可遣使于上党太守張揚那裏,告訴他,主公的目標只是想同他一起西進長安,殺董卓同迎獻帝還朝。那張揚如不信,主公可與他簽定盟約。以主公的信義,張揚定會相信。到時曹操知道後定然會加緊西進長安,不過那也要經過那弘農城才能到的了長安,就算是到了長安我聊定他也是損失慘重。我軍可趁其在前面衝鋒之時,兵出官渡,讓洛陽的盧公為內應引大軍入洛陽,在曹操攻佔長安之前一路急行軍搶在曹操的前面攻佔長安。那個時候曹操經歷弘農之戰,定然在無法抵抗我軍,到時解救獻帝的功勞定然落在了主公的手中。而且我們也可趁機一次把曹操的後方全占了,斷了曹操的後路。”

    劉備和田疇在一旁笑在了一起,田疇看著許攸說到“許子遠的文計便如此厲害,那武計又如何呢?”

    許攸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子笑到“聽聞主公與那曹操曾有過盟約,可是如今一直都是主公在用人力物力支援曹操,卻從未有任何的回報。

    主公可在派遣一人前往曹操軍營之中,以當日盟約為由。言那並洲張揚處有劫掠過洛陽的匈奴,要求曹操出兵箕關,壓制張揚,逼他交出匈奴首級。那曹操得了主公不少好處,而且其勢不如主公,所以他絕對不敢不從。

    在說那並洲張揚雖然與匈奴聯合,但是也不過是面合心不合。匈奴劫掠洛陽,一路燒殺,早就惹的並洲百姓天怒人怨。如主公可在這個時候在寫一封信予張揚,知會他,此來隻為剿滅匈奴。到時就算張揚不答應,那匈奴人也會起疑心。只要主公在引青州人馬,兵出雁門關與壺關,到那個時候並洲可定,而曹操也不能在西進長安了。

    等我軍在並洲平定之後,西進之路在無阻擋,等主公迎了漢帝之後,曹操就在無力回天。”

    荀堪和郭圖雖然恨許攸忘了袁紹之恩,但是此時聽完許攸的計謀後也是點點頭,劉備看著下面的許攸讚賞的朝他笑了笑“許子遠之才,果然名不虛傳呀。”

    田疇也笑到“子遠之計正可讓那曹阿瞞也休要小看我軍中無人。”

商業三國第四章群雄割據第六十八節戰火

    六月中,隨著劉備佔領冀州全境,北方的戰火似乎短暫的平熄下來,入境兗州的黃巾軍在徐榮的打擊下,大部分歸降曹操,小部分渡河回逃,由於黑山軍老巢已被劉備佔領,殘餘黃巾軍在眭固帶領下,投降上党太守張揚,與此同時,南方戰火卻熊熊燃燒起來。

    先是荊州長沙太守張羨反叛,而後,南陽再起叛亂,盜匪首領毛都糾合流民5萬,號稱30萬,在南陽四處掠食,酂、鄧、新野、義陽、平春五縣烽火四起。

    接著,徐州也開始動盪不安,下邳豪強闕宣聚眾數千人,自稱天子,起兵反叛朝廷。

    南陽是劉秀發跡之地,達官貴人歷代多有,境內戶口百余萬,財富充溢,可是正是豪強無節制的兼併土地,使南陽百姓生活最為窮困,黃巾最初起事時,南陽黃巾兵力最雄厚,經過皇甫嵩的鎮壓,叛亂才熄,而後袁術驕縱奢淫,貪取無厭,弄得百姓怨聲載道,由於袁術在全力爭奪荊州,他抽調了部分南陽兵力,故此,南陽叛亂死灰復燃。

    不過,這些叛亂與黃巾軍已無絲毫關係,他們甚至連“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旗號都不打,赤裸裸地直接自稱天子,但當時的朝廷懶得分辨——反正都是要顛覆政權,把他們繼續稱為“黃巾盜匪”,沒錯。

    “這世道真是亂了,”劉備在鄴城接獲消息,連聲歎息:“聚眾幾千人,就敢自稱天子,百姓想做皇帝,竟到了如此不自量力的地步?”

    田豐此刻已至鄴城,接手大都督府籌備工作,聽到劉備的感慨,建議道:“主公,我們貨物外銷的主要通路是徐州,下邳動亂,商路不暢,今年的稅收就會有損失,我們可否詢問一下陶謙、劉表,表示我軍願意幫助平叛之意。”

    田疇提醒道:“冀州才定,官員才安排下去不久,各地鄉民警衛隊(治安警)尚未完全組建,武館、學舍正在籌備,司法官才有部分到位,郡縣元老正在推舉,戶籍統計還未完成,我們那有餘力幫助陶謙、劉表?”

    劉備微笑著點點田豐,道:“符皓,做了幾年大相國,你還是那麼耿直,不通事故,我軍兼併冀州,南方諸雄正心懷恐懼,你要求南下剿匪,我看陶謙或許會猶豫一下再拒絕,劉表嘛,想都不會想。”

    新任大都督府侍郎郭圖謅笑著附和說:“是呀,主公說得對,我們尚未與伯圭(公孫瓚)商量好分管事宜,還是等伯圭回信後,再定下一步計畫。”

    侍郎辛評建議道:“主公,依我看,我們還是把精銳之士抽調出來,作為一軍,讓他們結束休整,另外,還需整理軍備物資,做好應變準備。”

    此前不久,河間郡守趙浮、渤海正副守耿武關純、清河郡守程渙前往陳留迎接韓馥,本想著不管怎麼說,他們為韓馥保住了三分之一冀州,在劉備的羽翼下,他們完全可以快樂生活,沒想到韓馥已經自殺,趙浮等人大哭而回,在鄴城呆了幾天,看不慣新降的郭圖等人嘴臉,各回各郡作自己的太平郡守。

    劉備也甚不齒辛評等人的為人,作為韓馥心腹,是他們先暗地與袁紹私通,再聯手倒向袁紹,逼迫自己的主公韓馥讓州,而歷史上,辛評、郭圖、荀諶等人又投降曹操,是些十足小人,然而,這個小人揣測別人的陰暗心理倒很老道。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劉備點頭讚賞:“命令第二軍團(張飛軍團)結束休整,進入戒備狀態;命令雷騎狼騎進駐河間郡,填補張郃走後的空白;命令近衛軍團做好好戰準備;命令第一軍團(關羽軍團)自東萊移防,進駐廣饒;命令第四軍團集結,三個師團全部進入泰山;命令第五軍團全軍進駐濟南郡,監控平原動向;命令第三軍團注意袞州動向,小心戒備。”

    郭圖等侍郎立刻開始忙著書寫命令,田豐召喚來傳令兵,分配著任務,田疇看著忙亂的眾人,煩惱地說:“主公,冀州諸事繁雜,我一人實在忙不過來,你給幾個人吧。”

    目前,劉備的四大軍師,右都督沮綬在廣饒主持日常軍務,徐庶正在向鄴城趕來,接受後都督的任命,前都督田疇正忙著組建冀州各郡縣鄉民警衛隊,各個忙得四腳朝天,只有袁紹舊臣是一堆閒人,故此,田疇的話,讓他們眼前一亮。

    劉備不想直接指派,遂問:“子泰,你想要何人幫忙?”

    “都尉(青州鄉民警衛隊統領)高覽目前閑著沒事,讓他來如何?”

    “元直(徐庶)來鄴城,泰山空虛,我正想把他派往泰山,子泰讓他來,泰山何人可往?”

    “黃漢升(黃忠)首入鄴城,論功當為校官,派他去如何?”

    “也是,那高覽之職,誰來接任?”

    “主公汝南收納的將領陳到陳叔至,已在軍校學習一年,可命令他一邊學習,一邊兼領都尉之職。”

    劉備沉默片刻,點頭贊同,讓高覽擔任無關緊要的都尉一職,就是擔心他與袁紹串通,如今袁紹已滅,再讓這個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大將任職都尉,已不合適了。

    “符皓(田豐),你的意思呢?”劉備徵詢道。

    “黃忠黃漢升嘛,我接觸過,為人穩重,弓馬嫺熟,鄴城城下救援典韋一事,可以看出此人膽大心細,獨鎮一方,可也,高覽,我沒接觸過,不過子泰看人眼光不錯沒,即然主公也認可,我沒意見。”田豐回答。

    青州軍制:督不領軍,將不調兵,這意思是說:調動軍隊的權力在督軍,但督軍不能親自帶兵,帶兵的是將領,但將領無權調動軍隊,高覽到冀州,在田疇手下工作,這意味著他成了冀州首席大將,高覽,這個在袁紹手下只是個騎督的小人物,竟然爬到了這麼高的位子,讓袁紹舊臣大跌眼鏡,不能不感慨世事無常啊。

    接下來的幾天,劉備等人眼花繚亂的看著南方軍情的變化。

    先是陶謙集結軍隊,撲向了下邳闕宣,接著,劉表發了狠心,兵發六路,分頭攻打酂、鄧、新野、義陽、平春五縣和長沙郡,戰火似乎有越燒越大的趨勢,然而,形勢卻急轉而下,下邳闕宣被陶謙輕易打敗,南陽黃巾軍一觸即潰,掉頭北上。

    而袁術爭奪荊州不利,也意圖染指兗州,遂級黃巾讓出了道路,黃巾北上後,攻取陳國,襲擾陳留,袞州刺史劉岱迎戰,兵敗身死,黃巾隨後退據穎陽,帶眾十數萬,壁壘連結,一呼百應,看似不可輕侮,不久,曹操借打擊穎陽黃巾的名義,順利進入陳留郡,並接受陳留太守張邈、泰山相鮑信推舉(泰山郡屬於兗州,黃忠當時未及趕到泰山),正式成為兗州刺史。

    緊接著,曹操進佔豫州穎川郡,穎陽黃巾一觸即降,可笑袁術本打算禍水東移,沒想到黃巾挾裹著南陽十余萬百姓便宜了曹操,沒有青壯勞力的南陽郡,怎還有活力?

    曹操戰勝穎陽黃巾後,下邳闕宣也在陶謙的打擊下殞命,好笑闕宣稱帝不久,僅在荒野中做了30多天皇帝,身死族滅,整個南方的戰火在七月中旬,以曹操為最後的得益者而告終。

    黃巾攻破陳國後,自稱“輔漢大將軍”的陳國國王劉寵國滅身亡,漢室最後一個宗室國王在風雨飄搖中消失,此後,漢朝廷再也沒有任命新王,劉氏的統治地位搖搖欲墜。

    關於下邳闕宣,《三國志》的作者陳壽曾捏造說陶謙與其“合從”,但那只是一個謊言,陶謙貴為一州之牧,帶甲十萬,怎麼會與一個只有幾千人馬的草寇結盟?《資治通鑒》的作者、大史學家司馬光就不信這話,指出:“謙據徐州,托義勤王,何藉闕宣數千之眾,而與之合從?”

    闕宣從造反到戰敗被殺,前後不到一個月,在徐州也未引起漣漪,正說明陶謙的全力撲殺,而南陽黃巾轉戰千里,也反映了劉表只想以鄰為壑的用心。

    整個南方的戰火在七月中旬熄滅,不等劉備明白過來其中究竟,北方戰火再度燃起,此時的漢廷就像一個大火藥桶,處處冒煙。

    七月初,幽州劉虞原部屬,護烏丸(烏恒)校尉鮮于輔在白檀(今密雲)起兵發難,宣佈為劉虞復仇,鮮于輔與劉虞的兒子劉和統帥劉府家丁8000人,並招聚烏刃騎兵數萬人,於潞縣北大破公孫瓚所任命的漁陽太守鄒丹,這一勝利鼓舞了公孫瓚的反對者,幽州兵變隨即此起彼伏,而鮮於輔則調轉兵鋒,直攻薊縣。

    公孫瓚剛派遣他所任命的冀州牧田楷去接收唐郡,受到鮮於輔攻擊後,來不及調回田楷軍隊,倉促引兵出擊,與鮮于輔對峙於薊縣北側的鮑丘。

    與此同時,並州方向也開始不穩,張揚部將楊醜帶兵增援了魏郡與上黨郡交界的涉縣,並開始在上黨郡徵兵。

    此前,張揚接獲曹操的信函,提醒他注意劉備的威脅,然而張揚漫不經心,不久,張郃的碣石兵團突入並州北方,佔領雁門郡、新興郡,並繼續挺進太原郡,前鋒已至晉陽城下,雁門、新興、太原三郡都屬於邊地,常年受異族劫掠,當時與朔方郡一起,已被漢廷放棄,當地已無官員管理,這三郡民風剽悍,歷來被漢廷視為難治之地,言必稱利的劉備拿下這窮鄙三郡,要說只是為了發善心,收養這三地百姓,誰相信?

    張揚這才認真起來,召集謀士商量對策,眾人唯苦笑以對。

    青州兵連年征戰,兇悍異常,而上黨兵懈怠多日,怎能是勇悍的青州兵的對手,並州此時就是想反抗也力不從心。

    正發愁之際,探馬報告,在司隸的平陽郡發現一支青州兵的行蹤,眾人大恐,這分明是三面夾擊的態勢,劉備真要對上黨郡動手了?

    張揚隨即暴怒,宣佈在上党郡徵發軍士,準備拼個魚死網破,此外,仗著與盧植有交情,他致信盧植,責問青州兵三面合圍,意圖何在?

    當然,明知盧植在洛陽,張揚卻把信投送到了鄴城,送交劉備之手。

    劉備接到信伯,明白張揚的意思,淡然一笑,當著使者面打開信件閱讀,隨後親自執筆代老師回信,大意是:有消息稱,左匈媽所部在洛陽劫掠了大漢仕女,青州主母黃鶯與故張司空之女嫣兒,蔡邕之婦昭姬(蔡文姬)相厚,想去並州詢問一下她們的下落,那些青州兵,只是為主母探路而已。

    “探查一下平陽郡,我不記得向那裏派出了軍隊,張郃在並州層層推進,本是為了求穩,這股在平陽郡突然出現的隊伍,暴露了我軍的戰略意圖,查一下,是誰擅自調兵,還是有人冒充青州兵。”劉備送走信使後,惱羞成怒,立刻下令徹查。

    “青州兵不好冒充,”田豐回答:“搞不好,真有人擅自調兵。”

    青州兵特殊的軍制決定了它特殊的行軍佇列,曹操的軍隊雖然採用了類似的軍制,但青州兵特殊的板式硬鎧、軍刀、徽記、頭盔以及盔纓,讓所有企圖冒充它的人望而生畏——先不說能否買到這些裝備,即使能買到,全套裝備下來,那也是個天文數字。

    “第三軍團水師在巡邏黃河,讓他們派出一支軍隊前往洛陽,然後向平陽郡搜索前進,另外,探查一下穀城軍隊的情況,主公,如今冀州已定,可否打著為穀城調配冬衣的名義增兵。”徐庶建議。

    見到徐庶發言,劉備豁然想起黃忠:“黃漢升是否到了泰山,元直,我們可否能穩住泰山。”

    徐庶胸有成竹,答:“主公放心,泰山郡南部經過子泰(田疇)經營多年,自去年起,泰山北部官員皆出自青州選任,鮑信手下大將劉辟龔都還在廣饒,準備參加農牧節,裴元紹現在主管泰山軍事,我已經交待他了,黃忠一到,即可接任,再者說,泰山軍團尉官都是青州軍校畢業的,我軍軍號一吹,鮑信拉不走一兵一卒。”

    劉備慨歎道:“鮑信,直人也!一輩子認准一個朋友,不棄不離,他推舉曹操為兗州牧,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泰山郡對青州太重要了,中原目前最大的鋼鐵基地(牟縣)在那裏,齊魯大地上唯一的高山也在那裏,失去泰山郡,青州的西面就敞開了大門,敵軍退,可隱蔽在群山裏;進,可不斷騷擾青州,因此,不管誰當兗州郡,泰山郡必須掌握在我們手裏,一直以來,我都派一位軍師駐防該地,正為防範意外。”

    田豐微笑著說:“鮑信為朋友,太過心急了,他急急推薦曹操,恐怕是擔心我們推薦他擔任兗州牧,那樣一來,曹操就沒有出頭之日了。”

    劉備看了看屋內,此刻只有二田與徐庶三位軍師在身邊,劉備松了口氣,叮囑道:“此話,不足以對外人道也。”

    “那麼,公孫瓚方面,是否需要援助?符皓,你的看法如何?”劉備接著詢問。

    青州兵力雖有十萬之眾,此刻卻無兵可用——張郃正在全力進攻太原,出雲的雷騎狼騎軍隊已經出動,再要出兵,只有動用後備兵力了。

    “如今各地正在秋收,勞力緊張,並州徵兵舉動並未停止,田楷正帶軍進入冀州,我們還需嚴加戒備,主公可致信樂進,讓他酌情處理。”田豐剛從出雲回來,十分明白幽州戰局的意義,在鮮於輔的縱容下,烏丸軍隊又開始大規模劫掠,亂世裏,搶劫是投資成本最低,收益最大的生意,一旦烏丸平民嘗到了甜頭,大漢的北方防線將遭到前撲後繼,日夜不停的襲擾,可惜,秋收來臨,勞力緊張,而常備兵力卻被連續的危局死死的拖住。

    不久,在並州上黨郡,張揚接獲信件後,明白了劉備意思,與此同時,在有心人的操弄下,風聲走漏,匈奴兵首先發難,于扶羅劫持張揚奔回西河郡茲氏城,召集左匈奴部屬準備反擊。

    張揚被劫持後,並州群龍無首,眭固新降,本無救援張揚之心,楊醜獨力難支,不得已向劉備求援,要求劉備出兵解救張揚。

    茲氏城(汾陽)在西河湖(汾水流域形成的大湖)之面,圍繞著西河湖,是漢廷劃出的匈奴部落居住區,西河之北的大陵是中匈奴部落居住區,之東的祁城是右匈奴部居住區,茲氏就是左匈奴部落居住區,如果再往北方,晉陽城西側是匈奴中郎將所部的居住區。

    西河原有西河美稷之名,漢廷把這膏腴之地劃給南匈奴居住,而他們正是在這裏休生養息,得以打敗了北匈奴部落,並進一步開始劫掠漢廷的上黨、扶風、天水、上穀、中山、朔方、五原、雲中、定襄、雁門、代郡等郡。

    其實,在當時,漢廷依據“仁者無敵”的儒家道德思想,把涼、雍、並、幽四州膏腴之地全劃歸內遷的異族聚居,羌族及雜胡居涇水及渭水下游以北;氐族居渭水中游兩岸及下游南岸;匈奴族則居汾水中下游的西河湖,羯族居蜀漳河上游;鮮卑族烏丸則居於饒樂水、馬侯秦水和清水,三水夾流的三角洲地帶,這五胡正是在這膏腴之地養肥了自己,然後開始殘害中原百姓。

    “抽不出兵力了,”田豐叫苦邊天:“目前,除近衛軍團外,軍隊裏功民身份的人都已轉任地方官職,新畢業的尉官到任未久,還未熟悉軍隊情況,也只有近衛軍團戰鬥力還算完整,可近衛軍團是我們唯一的機動兵力,絕不能輕動。”

    劉備決然回答:“有第二軍團在鄴城,誰敢輕動?目前,公孫瓚正在交火,並州方向內訌,需要防範的就是曹孟德,我第三軍團在平陰、第四軍團集結泰山、第五軍團在濟南,一線擺了四個軍團,二線,第一軍團在廣饒、雷騎狼騎進駐河間郡,隨時可以援助,近衛軍調動後,暴熊軍團還在,可作為機動兵力。

    最重要的是,于扶羅劫持大漢官吏,恰值烏丸作亂幽州,我們決不能坐視不理,必須讓異族對我大漢威權表示尊重,西河美稷之地,匈奴佔據多年,現在有這麼好的藉口,把勢力伸入西河地帶,絕不能放過,四位軍師為我做事多年,尚未有封地,我去取了這美稷之地,獎賞四位軍師。”

第四章群雄割據第六十九節界休

    七月十二日(西曆8月19日,農曆表述為:丙申月甲辰日),這一天,也是佛教傳說中地獄打開大門的日子,劉備帶近衛軍團進入並州。

    出征前,劉備曾向手下部族士兵詢問匈奴的虛實,可惜,除非想全面開戰,各異族相互不越境是約定俗成的慣例,遼西遼東部族與匈奴部族間,又橫梗著烏丸部族,種種原因加起來,他們與匈奴基本上沒有交往。

    因為軍情不明,故此劉備對這次近衛軍出戰特別慎重,近衛軍的三個統領都換成了大將,近衛右騎校尉葉天換下,換上了有草原戰經歷的管亥,黃忠已去泰山,他的兒子黃敘到劉備身邊做了近侍,趙雲被召來統領近衛左騎(近衛左、右編制均為2000人),典韋北3000步軍,加2000民夫,攜帶糧草物資,乘正廂車跟隨大軍一起行動。

    管亥、趙雲過去在出雲,曾獲得過爵位與封地,典韋攻鄴城有功,才升校官獲爵位(二等勳爵),從此之後成了慣例:近衛軍統領的官銜均比同級軍官高一級。

    與此同時,西河邊,蔡琰蔡昭姬(蔡文姬)挺著大肚子徘徊河邊,淚如雨下。

    “越漢國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無生,氈裘為裳兮骨肉震驚,羯膻為味兮枉遏我情,鞞鼓喧兮從夜達明,風浩浩兮暗塞昏營……

    逐有水草兮安家葺壘,牛羊滿地兮聚如蜂蟻,草盡水竭兮羊馬皆徙……

    為天有眼兮何不見我獨漂流,為神有靈兮事處我天南海北頭,我不負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負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

    蔡昭姬斷斷續續的悲吟著,一吟一泣,一唱一哀,泣淚成血,語不成聲。

    當日,在洛陽,蔡昭姬被匈奴兵劫掠,憑著絕世的美貌與世家大族培養出的文秀氣質,她被于扶羅挑中,成為他十余個姬妾中的一個,匈奴“俗賤老弱,以少壯為美”,蔡文姬雖有絕世的美貌,每日裏也須用嬌嫩的雙手擠牛奶,收集羊糞馬糞作燃火之物,為于扶羅做飯,以便讓他夜裏有力氣淫辱自己。

    不久,蔡昭姬懷孕了,體弱的自己再也拾不動羊糞馬糞,更因此成了其他姬妾的排擠物件,每日躲在帳篷一角,甚至連哀哀的哭泣都成奢侈,直到最近,部落裏氣氛詭異,那些平時善良淳樸的匈奴牧民,突然對劫掠來的漢女壓低了暴戾之氣,這些婦女才獲得少許活動的自由。

    呆在匈奴部落近兩年,聰慧的蔡昭姬約略學會了匈奴話,從匈奴人嘴裏露出的一言半語,隱隱猜到了全心全意改變態度的原因:劉備,是那個不通詩文的劉備,為了尋找張嫣兒,正調集兵力四面合圍,並開口向張太守討要匈奴人。

    對此,匈奴人內部也發生爭議,一部份人主張向劉備討要一筆錢財,讓他贖回這些漢女,另一部份人認為,應該立即回到部落聚集地,召集所有戰士,與劉備開戰,沒有人,沒有一個匈奴人認為應該把掠奪來的東西無償歸還漢人。

    沒幾天,匈奴人突然全部逃回茲城,聽匈奴牧民說,他們劫持了張太守,回到茲城後,匈奴開始全族動員,據說,劉備率領軍隊一路尾隨不舍,也正因為如此,匈奴人打著萬一不勝,可以用漢女換錢財的目的,對漢女放鬆了監管,蔡昭姬才有機會,奢侈的在湖邊哀傷。

    對於張太守,蔡昭姬沒有什麼好感,匈奴人一向的習俗是:漢人的東西是匈奴人的,只不過暫時放到漢人那裏,等匈奴人有機會去取,匈奴人的東西當然是匈奴人的,女人和牲畜都是匈奴人的財產,漢人的干涉都是冒犯,張太守秉著一貫的仁人作風,對匈奴人的習俗相對尊重,蔡昭姬曾無數次看到被劫的漢女向張揚哀告,換來的是匈奴人的當面鞭打。

    “我非貪生而惡死,不能捐身兮心有以,生仍冀得兮歸桑梓,死當埋骨兮長已矣。”蔡昭姬低吟著,看著粼粼泛波的湖水。

    “喲呼、喲呼”,匈奴部落聚居區傳來善良的匈奴牧民暴戾的喊聲,稍後,無數的騎兵奔湧而出,一路揮舞著長槍發出“喲呼、喲呼”的喊聲,向四方奔去。

    “酋長大會決定戰鬥了,他們開始徵集部落勇士了,”蔡昭姬垂首望著湖水,幾滴淚水滴落,濺起了一圈圈漣漪:“有時候,我挺羡慕嫣兒的,有這樣一個男人,為她不惜一戰。”

    蔡昭姬喃喃自語,淚水不斷的滴落。

    七月二十七日,界休,劉備望著不遠處的西河,必然良久——“終於到了西河南岸了,再有一天到達中陽,複一天可以到達茲城,就可以和匈奴接戰了,匈奴崇尚武力,只有不斷的和他們戰鬥,才能贏得尊重,匈奴以劫掠中原為習俗,這次,就讓我倒過來,把劫掠匈奴作為習俗。”

    趙去催馬走近了劉備,低低說:“主公,我們隨軍攜帶的糧食已吃到一半了,大戰在即,必須再籌集一些糧草,以利持久和戰。”

    劉備低低的回答:“我記得最後一次補充糧草在襄垣,怎麼現在糧草就不繼了呢?”

    趙雲答:“我軍近萬人,襄垣小城,所籌糧草如何夠吃?此刻,我軍離鄴城近三千里(漢裏,約合700多公里),行軍走了半個月,沿途地廣人稀,補給困難,主公,馬上就到了茲城,匈奴要戰要和,即將分曉,再隱藏形跡已無意義,我建議,馬上發散士卒,四處巡查,做好戰鬥準備。”

    劉備猶豫了一下,下令道:“子龍,你帶近衛左騎去,把1000人分成十個百人隊,在主隊左右呈扇形巡邏,另一千人凝結成團,緩緩前行,主隊分隊間用銅哨聯繫,遇到分隊解決不了的敵人,就用主力攻擊,敵人過強則回撤,由我來收拾,你們的任務是,掃蕩周圍所有小部落,搶光他們所有的牲畜,掠走他們所有的戰馬,如果有漢女在部落裏,你給我殺光部落裏所有的男人,搶回漢女。”

    趙雲領命而去,劉備舉起望遠鏡,觀察著周圍的地形,忽然倒吸一口冷氣:“界休,好險惡的地形,正處在太嶽山脈的山口,背後就是綿山,前方,汾水在這裏形成許多枝權,水網密集,真是個伏擊的好地方。”

    劉備放下望遠鏡,立刻下令:“傳令,立即紮營,連接廂車組成外牆,去周圍山上伐木,儘快給我把寨牆立起來。”

    當夜,趙雲掃蕩西河湖南岸放牧的小部族後,發現一個不好的現象,西河湖邊,本應數目繁多的零散遊牧百姓,現在卻很少看見蹤影,偶爾發現的幾個遊牧村落,裏面的青壯男子都已不見了。

    “哼哼,部族的青壯已經集合了,要打嘛,來吧”,劉備指著背後黑黢黢的綿山,說道:“前方水網密佈,敵軍調動不便,要有襲擊,只能來自那裏,我軍才自山側而過,敵軍下山來恐怕需半日,今夜可能就是最危險的時候,我不走了,命令各部枕戈待旦,我倒要看看,匈奴人怎麼跟我打夜仗。”

    劉備是夜在帳內高臥,等待匈奴人的夜襲,然而,一直到天亮,周圍毫無動靜,第二天,劉備繼續發散士卒周圍探查,自己在界休小寨內,做出大肆造船的舉動,仗著充足的人手,先進的輪鋸等工具,三日後,劉備造好了幾十艘木船。

    然而,周圍仍毫無動靜。

    “打算等我半渡而擊嘛?”劉備疑惑不解,“匈奴兵也是騎兵,他憑什麼半渡而擊呢?”

    “近衛左騎今日渡河,搜索河對岸十裏的範圍,遇敵即返回河東岸。”劉備試探的派出一支軍隊。

    對岸無人看守,近衛左騎順利渡河,搜尋十裏,找不見人跡,劉備複召回了他們。

    這麼重要的河口,竟無人看守?

    氣氛越來越壓抑,越來越詭異。

    茲城就在汾河西岸,由界休渡河,前行兩日即到,現豐,劉備身險惡之地,前方無敵,後方也無敵,難道于扶羅真的想在茲城一戰定勝負,亦或者,他打算採用匈奴慣用的遊擊方針,把劉備引入大草原深處。

    “馬上就要入冬了,我的軍糧就要吃盡,追入草原肯定不現實,看來,真要望茲城而興歎了。”劉備悶坐帳內,翻來覆去地考慮多日,終於痛下決心:“我軍的戰略目的已經達到,子龍,明日開始向身後探查敵情,收拾行裝,我們準備撤軍。”

    這天晚上,月黑風高,厚厚的烏雲將月亮罩了個嚴實,青州軍收拾行裝的舉動一做出來,綿山叢林中群鳥驚飛,風刮過林木,帶來的全是竊竊私語,黎明時分,劉備首先出動騎軍,用火箭點燃了綿山的草木,秋幹物燥,正是放火的好時機,山火熊熊燃燒起來,濃煙直沖天際,暴露了劉備撤退的意思。

    火起後,綿山上毫無動靜,劉備愈發驚訝,不過,不管綿山山上是否有敵軍,他們此時下山襲擊的路已斷絕,正是撤軍的好時機,青州兵迅速撤離營寨,向襄垣方向退去,出乎意料的是,劉備撤走後並未破壞寨牆,搗毀船隻。

    前行五裏,日午時分,青州兵兵軍遭遇敵軍騎兵。

    大地在顫抖,滾滾的煙塵沖天而起,無邊無際的匈奴騎兵洶湧奔至,饒是趙雲膽大心細,也被眼前的現象嚇了一跳:“不下十萬人,十萬騎兵啊,匈奴竟有十萬騎兵。”

    “回軍,以弓箭回擊,邊打邊撤。”趙去鼓起戰意,一邊回射著突前的匈奴兵,一邊奔回青州本陣。

    “怎麼回事,初始不戰,一戰就來這麼多騎兵,有這些兵馬,完全可以在我初入西河時吃掉我?匈奴人怎麼了,意圖何在?”透過望遠鏡,劉備提前發現了這股匈奴兵,見到趙雲奔回,馬上命令道:“子龍,不要停,一路奔回我們的營寨,據寨守衛,等我回軍。”

    再度打量沖來的匈奴兵,劉備搖了搖頭:“不可力敵也,典韋,把廂車上的馬解下來,連接廂車組成障礙線,完事後,你立刻帶步兵撤回營寨。”

    騎兵對騎兵,初次衝擊不久,雙方都會因衝撞而落馬,戰馬甚至會在相互衝撞中斃命,然後,騎兵只能進行步戰,敵軍十萬騎,拖也能把劉備兩千騎拖下馬去,一旦騎兵落馬,敵軍洶湧而來,逃,逃不了,戰,只能被踐踏致死。

    煙塵快速的向青州兵逼近,典韋已佈置好廂車防線,開始撤退,劉備急令管亥:“派幾個人去廂車那兒,回射一箭,測量箭距。”

    測量完畢,劉備一指尺規箭落地的位置:“撤退,退至那裏,用弓箭阻擊匈奴兵。”

    匈奴騎兵的面目隱隱自煙塵中閃出,劉備左找右找,找不見匈奴兵的軍旗,正疑惑間,匈奴兵前鋒接近了廂車防線:“射擊,壓制射擊。”

    一排排箭矢接連不斷的發射出去,騎術精湛的匈奴兵在接近廂車時,正面放緩了腳步,兩翼像鉗子一樣向前伸出,繞過廂車,向青州兵左右奔去。

    “敵軍想包圍我們,覆蓋射擊——回馬,撤退。”劉備連續下令。

    騎兵衝鋒不可能像步兵一樣排成緊密陣形,為了讓後續隊伍有時間繞開前方戰鬥著的騎兵,橫列之間間距至少是100米,打倒了第一排騎兵,至少為劉備爭取了3分鐘時間,剩下的時間裏,就是雙方追逐的時間了,馬力,在其中占了很大因素。

    光鞍馬負擔較輕,劉備的騎兵身披軟硬兩層鎧甲,匈奴兵薄薄的衣衫,只帶弓箭與馬刀,眼看這場追逐青州兵要落於下風,匈奴的左右翼騎兵已跑得與劉備齊平,再跑一段時間,兩翼合圍,劉備的命運可想而知。

    “全軍轉向,弓箭準備:目標,敵騎右翼”,連續的追逐使敵軍左右翼拉成了薄薄的隊伍,青州兵稍稍調轉方向,繼續保持著前行,依靠精良的弓箭,在這場短暫的交鋒中取得了勝利——在敵軍射程外,將右翼擊穿。

    “好,幹得好,兒郎們,現在,目標左翼,齊射”,劉備大聲怒吼,青州兵聞聲調轉了弓箭。

    就這一會功夫,匈奴中軍漸漸趕了上來,形勢異常危急。

    “狹路相逢,勇者勝”,一輪箭射罷,劉備拔出了馬刀,咆哮著向敵軍左翼撲去。

第四章群雄割據第七十節困守

    匈奴左翼崩潰。

    匈奴中軍跟隨越來越近,劉備不敢採用正面迎擊的方式與匈奴左翼戰鬥,他帶領著士兵一邊奔跑,一邊用擠壓、驅趕、搶奪、奔跑路線控制權的方式,把並行的匈奴左翼騎兵一個個打下馬去,只耽誤片刻功夫,匈奴中軍已追上了青州兵。

    形勢越來越險惡,劉備不得不在匈奴中軍的糾纏下,艱難的向小寨前進,被打落馬的青州兵越來越多,這些近衛士兵落馬後尚奮戰不休,然而,在奔湧的騎兵大潮前,他們的努力沒有阻礙敵軍片刻。

    軍號聲響起,這是要求青州兵移開道路的號令。劉備抬頭看了看,經過剛才與匈奴左翼的追逐戰,青州兵已偏離了敵軍的正面,還要再偏點嗎?

    取出銅哨含在嘴中,劉備響亮的打了一個呼哨,略一擺手,青州兵如斯回應,向更左側奔去。

    一陣箭雨澆來,跟得太緊的匈奴兵紛紛落馬,白馬銀槍的趙子龍大開寨門,出寨接應劉備軍,青州左騎如同一把銳利的斧子,劈開了匈奴騎兵前鋒。

    消滅了尾隨的匈奴騎兵,劉備才得到喘息功夫,回頭觀察敵情,經過一陣狂奔,原來劉備已離營寨不遠,再回頭看深入敵陣的趙雲,人如猛虎馬如龍,長槍從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在他手上像變魔術般來回倒換,挑、刺、砸、劈,整個人像一個大芒刺,撞入匈奴陣中,靠近他的匈奴兵鬼哭狼嚎,任何角度,任何距離都不是安全所在,搞不清趙雲的長槍下一刻從何處出擊,一眨眼的功夫,就會發現,原來那長槍就在自己咽喉。

    打退最先一排匈奴兵,趙雲救出幾個落馬的青州兵,第二排匈奴兵一窩蜂湧上,旋即,又一窩蜂敗退。

    看到遠處匈奴陣中,尚有幾個落馬的青州兵奮戰不休,趙雲長槍一抬,帶領所部向匈奴陣中撲去,迎面,匈奴兵紛紛閃開,讓出了道路。

    危險,劉備腦海中拉響了警報:“隨我來”,劉備大呼,帶領所部騎兵尾隨趙雲衝擊。

    趙雲才過匈奴前陣,十幾個匈奴兵斜刺奔至,封堵趙雲的後路,劉備奮力衝殺,當者披靡。

    嚴格的說,當者披靡的是劉備手中的戰刀,這戰刀是鄭渾親手所制,材料採用高碳錳鋼,刀身厚6毫米,硬度達60HRC以上,全力一揮,可以把普通菜刀砍成兩段而刃口不傷,也可把近10釐米的竹子齊茬一刀砍斷,在這刀面前,匈奴兵簡陋的兵器紛紛斷折,威力所及許多擋路的匈奴兵被揮為兩段。

    才殺退眼前擋路的匈奴兵,劉備就看到驚險的一幕,幾個匈奴兵在馬上團身,連人帶馬沖向了趙雲,幾匹馬撞到了一起,趙雲的白龍馬轟然倒下,四名匈奴兵催馬逼近,挺槍紮刺。

    “休傷我大將”,劉備怪叫一聲,奮力催馬,向趙雲所在殺去。

    銀光一閃,兩個匈奴兵翻身落馬,趙雲自地上一躍而起,長槍閃電擊出,鮮血飛濺,一名匈奴兵咽喉中槍,嗚咽著在馬上晃了晃身子,下一刻,長槍的尾椎出現在另一名匈奴兵的咽喉,帶著一抹血光,鋒銳的尾椎輕飄飄的蕩過,殘餘的銀光尚在空氣裏浮動。

    趙雲的長槍乃是他幼年時劉備所贈,鑒於趙雲雙手可以左右開弓,這長槍尾椎也異常鋒利,在趙雲手中,就如同雙頭蛇一般兩面噬人,左蕩右決,片刻間,圍攏在趙雲身邊的匈奴兵已衩他殺散。

    白龍馬在地上打了個滾,再度站起,此時,劉備已殺至趙雲身邊,輕輕一帶馬韁,劉備攔在趙雲面前,乘此機會,趙雲一躍而起,跳上了戰馬。

    重上戰馬的趙去愈發威猛,長槍略略晃動,劉備攔下的敵人已紛紛落馬,隨著一聲銅哨響,青州兵尾隨劉備趙雲殺出重圍,斜斜的向營寨奔去。

    “崩崩崩崩”,連續不斷的弓弩聲響起,尾隨的匈奴兵在失去大半人手後,止步不追。

    青州兵去年改革了弩弓設計,弓弦安裝開始採用偏心輪技術,因此,射南時瞬間衝擊力提高了4至6倍(大於3600牛頓),雖然威力不及後世的黑鯊與叢林王狩獵弩,但各項指標已接近了哢吧戰士狩獵弩的標準,平射的有效射程為100米,射擊精度為30釐米至60釐米,仰射最大射程已達到了430米,在75米的距離內,一箭可以射穿3毫米的鋼板,這一輪射擊精准度頗高,令匈奴前鋒傷亡慘重。

    營寨內,劉備著急地審問俘虜的匈奴兵,這一連串蹊蹺的戰鬥令他疑惑不解:“匈奴各部互不越界,已是慣例,這股匈奴兵自鄔縣方向而來,據我所知,那是右匈奴的地界,我來找左匈奴的于扶羅,難道,于扶羅敢繞道右匈奴地界攻擊我嗎?”

    匈奴俘虜沉默不語,半晌,一個匈奴兵嚅諾著回答:“回將軍的話,我們是右匈奴所部。”

    說的是純正漢語——劉備仔細觀察這名匈奴兵,他是漢人,絕對是漢人,不同的風俗習慣決定一個民族不同的舉止,這名匈奴兵的答問證明,他絕對是漢文化教育下的產物。

    無暇追問他怎麼當上匈奴兵的,劉備疑惑著:“我與左匈奴的于扶羅不合,來此事尋他的晦氣,與右匈奴何干,右匈奴為何出兵打我?”

    原來于扶羅派人到右匈奴哭訴,說劉備向他討要他劫掠的戰利品,這一舉動觸怒了右匈奴,右匈奴決定出兵維護他們的尊嚴。

    中原的朝廷歷來是尊重異民族習慣的,儒家的經典中記載,黃帝時,黃帝尋訪到一個異民族,他們有不穿衣服的習慣,黃帝脫去了衣物,進入他們的帳中和他們親善交談,黃帝時期沒有文字,黃帝是否托夢告訴其後的儒士他確實這麼做了就不得而知,但儒士們編造這段話,體現了他們“仁”的思想。

    大漢朝廷歷來尊重匈奴的習慣,包括他們劫掠的愛好,即使在與漢廷最親善的時期(和親之時),匈奴也未停止每年的“打秋風”行動,他們的劫掠所獲,從沒有漢官向他們討要,這也就是張揚不理洛陽被劫女子的哭訴的原因——任你三公六卿的子女,到了匈奴口袋裏,就是匈奴人的財產。

    劉備要求于扶羅交出劫掠來的大漢仕女,危及到了匈奴以後劫掠所獲的所有權,為了教訓劉備,右匈奴發兵11萬,按照約定來攻打劉備。

    “約定”,劉備玩味著這個字眼,繼續追問:“于扶羅和你們有什麼約定?”

    草原上各部族,現在還處於原始社會階段,對於出兵這樣的重大行動,必須通過部族大會,經各長老(元老)的一致認可才行,雖然這些人是小兵,但他們對部族的軍事計畫也會很瞭解。

    “須卜骨都侯單于死後,南匈奴未再立新單于,恰好羌渠單于的兒子(于扶羅)在我漢廷受到欺淩,回到茲城,經部族長老(元老)合議,決定復位于扶羅為單于,大單于(于扶羅)要求右匈奴在青州兵全軍渡河後,佔領河東岸,切斷青州兵歸路,後來,我們看到綿山火起,以為戰鬥已經打響,所以開始攻擊。”

    這下,所有的將領都聽懂了——“我漢廷”,這證實眼前的人原是漢人。

    典韋拔劍而起:“匹夫,好好的漢人不當,做什麼匈奴兵,我非宰了你不可。”

    劉備擺手止住了典韋,那匈奴兵強辯說:“做漢人,官吏日日煎迫,如何能活得下去?做匈奴人,不僅不上稅,搶動所獲還全歸自己,官吏不予干涉,將軍,我生在邊地,土地貧瘠,不做匈奴人,我墳墓上的草早長得好高了。”

    劉備拉住了典韋——這有何難以理解?幾千年來我們都是這樣幹的,外國人可以在我們的土地上獲得國民待遇,中國人在中國的土地上享受不到國民待遇,這不是什麼新鮮事,吏治不清,整個文化是個投降派導向,發生諸如滿清入關時,殘殺漢人最兇殘的是投降滿清的漢人這樣的事,也就不奇怪了,比如:嘉定三屠就是漢人搞出來的,他們投降了異族,為了獲得賞識,只有對自己的同胞表現兇殘,對異族講仁義,害死自己啊。

    “左匈奴兵力有多少,打算在哪里與我們交戰?”劉備繼續審問。

    “不知!”

    “不知,那你就沒有用處了,典韋,這個人交給你了。”

    南匈奴休生養息後,打敗了北匈奴,北匈奴被迫西遷,其留下的七萬騎軍投奔烏恒,從而促成了鮮卑烏恒今日的強盛,北匈奴光敗逃後都有七萬殘軍,其實力可想而知,而能打敗這樣實力的南匈奴,有20萬戰士,恐怕還不是他全部的實力,對付匈奴,是個長期的事,看來今後要慎重。

    漢代,是中國騎兵發展最鼎盛的時期,據歷史記載,前秦的苻堅南下動用了騎兵二十七萬,北魏太武帝侵宋時以騎兵六十萬渡淮,直逼長江,梁魏鐘離之戰中魏軍八十萬中有騎兵二十四萬,可以說這一時期騎兵戰的規模遠遠超過了前代,而中國歷史上曇花一現的重騎兵就出現在這一時期。

    之所以重騎兵曇花一現,源出自中國軍隊的一個惡習,軍馬必須閹割,中國古代交戰,曠日持久,為了防止春季軍馬發情時,戰馬脾氣暴躁,擾亂軍營與軍陣,凡軍馬都需閹割,這個習慣一直保留到新中國成立後,當時,邊防騎兵仍保留著這一惡習。

    最優良的馬匹成為軍馬,被閹割,隨後,騎兵們只能在當時淘汰下來的馬里,再選擇稍微優秀的進行閹割,幾千年閹割下來,雄駿的中國馬閹割成了矮小的中國驢,嚴格的說,那已經不是馬了,不會奔跑只會走,我們給它創造了一個新名詞:走馬。

    “今後,與匈奴兵的交戰,將會是一個大規模的騎兵會戰,我們把于扶羅逼迫到匈奴部落裏重當單于,雖然有了對付整個匈奴的藉口,但匈奴人抱成團,對我們是福是禍?”劉備暗自琢磨,此刻,劉備已明白了,為何歷史上曹操敢驅逐烏恒,卻不敢對匈奴下手,同意花錢贖回蔡文姬。

    南匈奴的實力竟然如此強大,也怪不得隨後劉豹敢於在五胡中第一個建國,自立為王。

    “匈奴兵開始進攻了”管亥自帳外進來,提醒劉備。

    “迎戰”,劉備一揮手,打斷了自己的思路,昂然步出營寨。

    五天,右匈奴狂潮般反復進攻,均被劉備打退,綿山山腳下的樹木已被劉備燒毀,匈奴兵只能爬到半山腰上採集樹木,簡陋的工具讓他們製作木盾的工作拖延了許久,然而,再也拖延不下去了,第五日傍晚,已有許多匈奴兵拿著新製成的盾牌參與進攻。

    劉備此行只帶了30萬隻箭,這還是大戰過後,鄴城箭矢總數的7成,強勁的弓弩可以打退敵軍的進攻,也帶來一個壞處,箭頭容易變形,箭矢必須是標準的長短輕重,雖然嚴格節省,完好的箭矢還是越來越少,撿回來的箭矢幾經裝配,能有效射出的箭矢還是不停的見底。

    河對面,匈奴左部于扶羅的隊伍仍未出現,情形愈發詭異。

    “船隻造好沒有?”劉備詢問。

    “已造好的船隻,裝全部士卒足夠,然而,戰馬恐怕放不下了。”輜重兵頭目回答。

    “不錯,能裝下全部士卒就好,一匹馬占五名士兵的位子,天下萬物,以人為本,只要這些士兵在,戰馬,我總會討要回來,命令士兵卸下馬鐙,摘下馬具上所有的鐵器,給我投入汾河中。”劉備拉過自己的戰馬,輕撫著它的脖頸,低聲安慰著,旋即,抽出馬刀,刺進了戰馬的脖子。

    這匹出雲神馬頹然倒下,劉備提著馬刀,鮮血一滴滴流淌,臉上似哭似笑:“都準備好了嗎?”

    輜重兵頭目低頭回答:“準備好了”。

    “殺馬,全軍上船,于扶羅,你小看了我劉備,我是來帶給你血與火的,讓我給你一個最後的教訓。”

第四章群雄割據第七十一節中計

    清晨,汾水河上薄霧蒸騰,數萬匈奴兵驅馬前奔,發出“喲呼、喲呼”的召喚聲,無數馬刀高高舉起,指向陰沉沉的蒼天,那一刻,青州兵似乎被這驚天動地的氣勢壓倒,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匈奴兵順利攻入劉備的營寨。

    寨內無人,到處是宰殺的戰馬屍骸,造船廢棄的鋸末刨花胡亂堆砌著,遺棄的帳逢邊上,斷裂的馬鞍扔得東一個西一個。劉備逃得慌亂,早餐的炊火剛剛架起,甚至未及熄滅就逃離了營寨。

    匈奴兵呆了一下,發出了一聲震天動地的歡呼,紛紛奔向了青州兵遺棄的帳篷,開始相互搶奪。

    這東西正是草原部族的寶貝,它用厚厚的粗布製成,面上刷了一層桐油,防潮防雨,大帳篷剛好住下一家人,遷徙、宿營全用得上。

    後隊的匈奴兵不甘心毫無所獲,爭先恐後地湧入營寨,分揀著戰馬屍骸和斷裂的馬鞍,沒人注意到,廢棄的鋸末刨花開始冒出青煙。

    “轟”,鋸末由冒青煙到開始燃燒,有心的匈奴人開始撥打火堆,意圖救火。

    “轟隆”,撥開鋸末表面,露出下面堆放的火油罐,被油浸透的鋸末頓時冒出洶洶大炎,初始,火點尚是一個兩個,不久,火勢連成一片,高溫使得匈奴兵搶奪到手的營帳也開始燃燒,黃煙繚繞,熏得匈奴兵涕淚交加,不能喘息。

    黃煙升起,直沖天際,遠遠的,在汾水河的木船上,劉備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管匈奴兵此刻是否察覺勢頭不對,火勢已超出了匈奴兵控制能力。

    “不要渡河,順水向下游前進,在汾水下游的洪洞登陸。”劉備命令道。

    營寨方向傳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河水泛起一陣陣波濤,聲響蓋住了劉備的最後一句話,只見劉備嘴唇在動,卻聽不到半點聲音。

    “匈奴兵完子”,木船上,士兵們默默相對,達成了共識。

    劉備來西河,就是放火來地。鄴城攻城戰剩下來的所有火油罐,都被隨軍攜帶。綿山上淺淺地放了一把火,幾天的營寨攻防戰,火油罐無用武之地,許多士兵都以為劉備改了性格,剩下地火油罐將原封不動地帶回鄴城。沒想到,撤離時劉備把所有的火油罐都用鋸末掩蓋。

    鋸末,有一點火星就可以在塵土掩埋下默默燃燒,一旦翻動出來,見了空氣就會燃燒劇烈,冒出明火。營寨內的炊火,掩蓋了鋸末冒出的細雨煙。等到火油罐內的黃煙升起,離苦味酸的爆燃也不遠了。

    “轟隆轟隆”,連續不斷的響聲中,劉備順河而下,薄霧漸漸消散,匈奴左部尚未出現,不過,此刻他們出現與否已經無關緊要了。

    史籍記載:武帝后期,由於漢軍攻勢猛烈,‘匈奴聞漢軍來,使巫埋牛羊。于漢軍所出諸道及水源上,以詛漢軍’,當時稱為“詛”或“盅”,實際就是染上草原所特有、漢地所沒有的帶病毒的疫馬匹。漢軍飲用設置牛羊屍體的水源,軍中瘟疫大發。顯然,這些牛羊是被胡巫作過特殊毒化處理的“生化武器”。這也是人類歷史上見諸記載的第一代生化武器。

    漢武帝時代的名將霍去病,遠征匈奴歸後,年僅二十四歲就病死了。這位年輕將領一向體魄壯健,剽勇過人,遠征歸來後,突患暴病而夭折,現在看來,很可能與匈奴的“生物戰”有關。

    匈奴胡巫通過疫馬和疫畜所施放的瘟疫,當時人稱為“傷寒”,這是人類歷史上見諸記載的第一代生化武器。由於缺乏有效抗疫手段,自武帝后期開始直到三國、魏晉的二百餘年間,這種流行惡疫每隔10至20年反復發作,綿延不斷。在政治、經濟、宗教、文化以及醫學上,均對中國歷史發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和變化。

    光和六年(西元183年),張角三兄弟趁民間大疫滸,“以妖術教授,立‘太平道’,咒符水以為人療病,民眾神信之。十餘年間,徒眾數十萬。”其徒黨詭稱“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起事焚燒官府,劫掠州邑,旬月之間,天下回應。這就是著名的“黃巾起義。”

    按照史籍,四年後,也就是西元195年,大規模的傷寒病又開始在全國暴發,不到十年時間,造成中原大地人口超過將近一半,南方人口減少6成。黃巾之亂後,南下避禍的豪門士族眾多,漢朝人口本有5000余萬,戰火寥寥的南方,怎麼樣也會有1500萬人口吧,然而,吳國最後只有100多萬人口,這是怎麼回事?答案很簡單:傷寒。

    幾百年後,北匈奴部落遷移到達歐洲,也給歐洲帶來了長達四百年的瘟疫肆虐,深深地影響了世界歷史發展的軌道,這一時期被歐洲稱為“黑暗時代”。

    191年,劉表平定荊州所有動亂。兵強馬壯,正準備圖謀中原時,瘟疫打碎了劉表的圖謀。很多看三國的人認為劉表胸無大志,坐守富饒的荊州,不思進取,實際上,劉表當時連皇帝的車馬都開始私自建造,是傷寒症打亂了他的步驟。

    在張羨反叛被鎮壓後,劉表在名士王桀的推薦下任命豪門士子張仲景為長沙太守,這位長沙太守張仲景就是醫聖張仲景。按照正常的歷史,黃忠應該在其手下守城門。西元195年,傷寒症再次大規模暴發時,張仲景在任上殆精竭力醫治百姓,後來,由於宗族親長大規模死于傷寒,張仲景心傷之下,辭官回南陽家鄉,開始研究傷寒的治法。他在《傷寒論》序中悲沉地表示說:“余宗族素多,向餘二百。十年以來,其死亡者,三分有二,傷寒十居其七。”

    張仲景傷寒方,是少數幾個被後世確認有有效的中藥藥方之一(他治糖尿病的消渴丸,被後世確認為無效藥方,後來,添加了相應西藥成分後,這藥方開始重新使用)。張仲景雖然曾擔任太守,也是豪門大族出身,由於好擺弄奇淫技巧(喜歡為老百姓治病),故此深受儒士們鄙視,歷史上連傳記都不屑給他留下。

    “戰略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事,就是隔離近衛軍團了”,劉備欣慰地笑著:“好在人數不多,時間又近冬季,疾病是難以流行的。嗯,把他們都拉到青鹿港(今青島港)外的海島上,就說要監督青鹿港的建造,明年開春再准許他們回廣饒。”

    七月二十七日(西曆9月3日,家曆表述為:丙申月己未日),荀彧帶著大隊人馬,一路搖搖晃晃,進入入樂安郡。

    八月五日是青州大考的時間,在這一天裏,青州進行功民、惠民資格,以及軍校、高等學堂入學考試。新征服的渤海、河間等四郡考生,需要當地元老(士紳)推薦,才能參加考試。荀彧帶領正是入選的新考生。

    早聽說廣饒富裕,百姓安居樂業,荀彧一直想去看看。可惜前一次被劉備劫持來,過門而不入,隨後,諸事繁雜沒有空閒。現在總算是安定下來,荀彧借著護送考生的名義,打算參加久負盛名的廣饒農牧節。

    一入樂安,其風景與其他郡縣截然不同,整個青州幾乎可以說就是建立在一大片蒼翠遼闊的森林中,沿著道路果木密植,每一座村莊每個城鎮都完全被高大的樹林所遮擋,必須在走到近才能看得清楚,在遠處看只能看到濃密的果林。

    青州自劉備主政以來,開始分片區禁止砍伐樹木。雷樓圖書館建立後,用石材進行建築一時成為風尚。青州的百姓擺脫了木質結構的房屋,遵照劉備的命令,對所擁有的每一片森林,每一棵樹木都非常珍惜,每當需要而砍伐掉一些樹木後,都會在很短時間內補種上相同數量的樹苗。

    這裏豐富的林產為青州帶來了滾滾的財源,因為林產豐富,特別是一些特有的物產,如大量的野生動物、果實、蘑菇、蜂蜜、野菜等等,或自己食用,或可釀酒,或從鄰近的徐州、三韓這兩個盛產糧食的地方換取糧食,青州百姓的富足,一時成為天下之翹楚。

    歷代政府對商業都多加限制,或鹽業專賣,或禁止釀酒,或設立路卡徵收重稅。青州諸商不禁,它採用的落地稅(交易完成,在完成地上稅)徵收制度,讓各縣為了完成稅收,對商賈實行諸多優惠政策,道路的修繕也是其中之一。每年,各縣的流民勞役多用在整修道路和溝渠上,自樂安開始,道路都是一馬平川的水泥結構,路邊花木繁盛果樹飄香,各縣叭恐給客商留下壞影響,造成整個青州仿佛一個大花園或者大森林。一路行來,荀彧格外賞心悅目。

    “郭嘉、程昱已至鄴城,可惜劉玄德剛好出征在外,未見這兩人。”荀彧坐在馬車上,隨著車身的晃動搖頭晃腦考慮著:“劉備進入並州後,突然杳無音信,不知道他倆還要在鄴城待多久。”

    不過,這個劉備看起來真不負好吃懶做之名。青州自龔景開始,實行分權制度,文官管理內政,法官管理刑訊,軍官管理治安和軍事,元老院管理官員監察。這套制度實行以後,雖然劉備自去年起就沒好好待在廣饒,只顧東征西討,政事上完全做了甩手大掌櫃,現在更是音訊皆無,然而,青州政府的運轉卻絲毫未受影響。

    “看來,這個絕無僅有的懶人,設立的這一套政權體制,還真不是一無是處”,荀彧心裏很明白劉備的本事,但多日養成的習慣,讓他不由自主地在話語間帶上了責難的語氣。

    近日,劉備行蹤這沒有消息,在高層引起了短暫的慌亂,隨後,迅速地被沮綬、田豐壓下——“主公不在青州,少主(劉封)尚在,主母尚在,慌什麼?況且,主公率200騎就敢挑戰鮮卑,如今率一萬騎西行,至不濟也可脫圍而出。再說,主公走時早有定計,爾等如此慌亂,難道想效仿平原百姓,做兩年棄民嗎?”

    沮綬、田豐這番話,徹底打消了高層官員的慌亂。高層官員穩定住了,下層官員不知具體情況,整個官員體系照常運轉,此刻已入青州勢力範圍,荀彧從路邊田陌中的百姓身上,看不到絲毫異態。

    “懶人自有懶人福啊”,荀彧感慨道。以前的官員日日辛勞,審案、管理戶籍卷宗、徵收財稅、整頓軍備,等等,然而,吏治卻逐漸腐敗。劉備放手於民,啥事不管,官員事少卻吏治清明。無為之道,或許真是治國良方。

    路邊,林木的掩映下,一座小院逐漸顯露出來。一個老漢正坐在路邊的躺椅上,懶洋洋地曬著秋末的太陽。“上行下效,青州懶人多啊”,荀彧努了努嘴,說:“歇息一會吧。”

    一名考生跑近老漢身邊,問:“兀那老漢,螺沃城距此多遠?”

    那老漢不悅地瞪了考生一眼,懶洋洋地一指不遠處的路標,一言不發。

    那考生怒火燒火燎上湧,正準備發作,目光卻停留在老漢翻動衣襟的右手上——六等勳爵徽章,這老漢竟是個六等勳爵。

    勳爵爵位共分九等,沒有繼承權。六等至九等勳爵位,是賞賜功臣之父的。這老漢有六等勳爵爵位,他的兒子功勳一定簡單,可不是輕易能得罪之人。

    這名考生立刻雙足併攏,敬禮致敬:“爵爺,請問,我們是否可以在此歇腳。”

    老漢點點頭,一指他路邊的房屋,正準備說話,荀彧的馬車正好緩緩地走近他身邊。老漢不及回答,閃電般跳了起來,仔細打量荀彧一眼,又懶洋洋地倒在上:“庢內東西齊全,需要什麼,自己去取。”

    荀彧莫名其妙,正在疑惑間,老漢又閃電般跳起來,向隊尾護送考生的一名軍官施禮致敬,恭敬地說:“爵爺請入內,老規矩了,你自己照辦吧。”

    荀彧眼珠轉了轉,看了看那軍官和老漢,立刻明白了老漢前踞後恭的原因。原來,自己雖然任職高官,卻沒有爵位。那軍官雖然官小,爵位卻高過老漢,見到這情景,老漢自然恭敬起來,不過,他是對那軍官恭敬。

    那名軍官點點頭,轉身對考生說:“各們,這類路邊小店都是農夫農閒時,掙取閒錢的歇息店,沒有店夥伺候,需要什麼自己入內去取。門後,有表明各類東西價格的表單,拿了什麼東西和,自己把錢擱在桌上。需要找零的,問這位老爵爺。記住,青州律法嚴苛,各位都是大有前途之人,勿因小過而失去了前途。”

    考生紛紛答應著,走近店堂。荀彧也下了車馬,走近小店。門口,一塊石碑吸引了他的目光:“從今日起,在這座城中,各族各人,貴賤相等!高官厚祿,因其功而受賞,不得傳諸於子孫;士農工商,量其才而錄用,不使埋沒於草莽;羌戎胡氐各族,互視當如兄弟姐妹,不得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語;東南西北中諸民,彼此應為親朋好友,不得有家族門閥地域方位之私;上位者必得獎罰分明,不可因人而異。”

    “咦,這是什麼東西?為何立在此處?”荀彧指著石碑探問,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個稱呼:“老爵爺,你能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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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9:1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群雄割據第七十二節圈套

    這塊石碑,一點四米高,六十釐米寬,青石為底,上面刻的每個字以黑墨勾勒,側立在屋前空地邊上,在周圍垂下的林木掩映中不留神還真發現不了。

    荀彧不滿的嘟囔著:“何人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儒家治國之道講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諸人平等’?置天地君親師何地?不准講‘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置聖人之言何在……”

    東漢的士人都愛批否當今時政,清談高論,荀彧或多或少的染上了這個毛病。他正準備喋喋不休的說下去,那位隨隊護送的軍官突然插話:“荀大人乃是主公親任的大臣,諸們放尊重點,不得無禮。”

    荀彧一驚,舉目四顧,隨隊的考生茫然不知所措,那躺椅上的老漢已站起身來,瞪大眼睛看著荀彧,嘴唇顫抖,緊握雙拳,隨行的護兵不僅不阻止老漢的無禮行動,反而個個按劍怒視,眼裏冒出噬人的凶光。

    “一群刁民!”荀彧暗中盤算,青州民風果然兇悍,須得趕快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那麼,大家在此歇歇腳吧。”荀彧柔聲說完,頭也不回的鑽進了廳堂。護兵們怒氣衝衝的盯著他的背影,許久,才在軍官的驅趕之下四散而去。

    平原郡重歸劉備後,地處黃河下游的該地土地肥沃,易於耕作,糧食產量甚高。原先逃離平原郡的百姓紛紛回遷,回流的人當中也有部分傭兵、退伍兵,在退役軍人組織的安排推薦下,他們多數獲得了治安官的職位,加上平原各縣管事的都是劉備軍中的退役軍官,他們也願意雇用昔日袍澤,隨後,各郡縣治安人員均被前軍人充塞。

    這些護兵或多或少都有軍隊服役的記錄,沾染上了青州兵兇狠好鬥的習氣,平生只服劉備一人,那軍官抬出劉備的大名,眾護兵雖然對荀彧不滿,卻不敢發作。

    等眾人平定下來,荀彧悄悄喚來那名軍官,低聲詢問:“那石碑是怎麼回事?為何眾人情緒如此之激烈?”

    這軍官冷淡的看了荀彧一眼,用呆板的語調不鹹不淡的回答:“這碑文是大教宗親自手書的‘廣饒之誓’,原碑文比這要大得多,放置在廣饒英烈祠。英烈的遺屬喜歡抄錄這一碑文,立於屋側,若不方便親赴廣饒英烈祠,便在此地遙寄親人。

    荀大人,這一碑文關係到大教宗的權威、主公的尊嚴、英烈的遺志,也是各位軍人心中最神聖的願望和鬥志,不容輕誨。請大人理解。”

    那軍官自顧自的行了一個禮,轉身就走,臨走時,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話:“那碑文背後還有兩句話是主公親自手書……”

    荀彧發了一陣呆,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拎著茶杯,假意悠閒的踱著步,轉到了石碑後面。林木的陰影下,陽光透過樹木的縫隙打在石碑後面,兩行赤紅的大字映入荀彧的眼裏:“神靈只幫助自己的人,真理存在於弓箭射程之內。”

    荀彧豁然出了一身冷汗,這兩句話,前一句要求百姓自己維護自己的權利,為自己的將來而奮鬥,充滿了循循善誘的教誨;後一句話則是殺氣騰騰的慫恿。一方面要求用武力保障真理的存在,另一方面則是明顯地暗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這個劉備到底怎麼回事?這句話分明霸氣十足,他卻要隱藏在碑文背面,沒人提醒,誰會注意碑文後面還有這兩句話,難道這是劉備的一貫性格,總是喜歡隱藏他的真實意圖?

    “這個劉備怎麼回事?”長安城西側郿塢,董卓皺著眉頭,拿著一封劉備八百里加急送來的表章,詢問著手下謀士李儒。

    表章中,劉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了他帶護衛前往左匈奴談判,卻遭到了匈奴全族的進攻,右匈奴動員了所有能戰鬥的部族人,圍攻了他十日十夜(那有?),左匈奴則動員王庭的巫師在汾河西岸埋設疫馬、病牛(事後偵察探明),妄圖引他深入之後,以巫咒之術攻擊他。

    表章中,劉備像個幽怨的小媳婦委屈的陳述道:幸賴神靈保佑,我軍未渡汾河,並提前引發了右匈奴的埋伏,否則的話,左匈奴在前攻擊,右匈奴斷我後路,軍中若再發疫病,我恐怕回不到汾河東岸了。

    劉備接著描述了自己突圍時的狼狽和淒慘,筆鋒一轉,憤怒的要求漢廷准許他攻擊匈奴人,為他胯下的神馬報仇,為他的士兵報仇。

    這封貌似尊重的信件,信尾的最後幾句話卻暴露了劉備的厚顏無恥:“自此信送達之日,十日內未有答復,我視同朝廷已經默許,隨後,將命令張郃攻擊晉陽附近的匈奴中郎將,該部對匈奴管束不力,約束不嚴,包庇縱容,狼狽為奸,我將取而代之,為朝廷分憂。”

    南匈奴左部是歸化漢朝廷的異族,名義上還受漢朝廷節制,這也就是于扶羅失去王位後,要向漢朝皇帝哭訴的原因。在其後,亂華的五胡中,南匈奴也是唯一一支與漢朝廷走得較近的異族,于扶羅的兒孫敢冒稱姓劉,也反映了這種親密關係。

    如今,羌氐羯族在涼州反叛,韓遂、馬騰二人剛剛接受招撫,韓遂為鎮西將軍,馬騰為征西將軍,率所部返鄉鎮守西陲,抵禦羌氐等異族,與此同時,鮮卑在幽州作亂,至今還未收到公孫瓚的消息,劉備又打算攻擊匈奴人,這相當於大漢的四周五胡皆叛,對於風雨飄搖的漢朝廷來說,絕不是件好事。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李儒讀完劉備的表章,拱手向董卓道賀。

    董卓不笨,稍一轉念,理解了李儒的意思,咧開大嘴,抖動著渾身的肥肉,哈哈大笑道:“確實是件喜事啊。”

    劉備兼併冀州後,開始賑濟當地百姓,青州積存的糧食被百萬荒廢農時的冀州人所消耗,如果緩過這個冬天,明年開春,北方的大糧倉冀州開始播種,到了秋末,兼領了青冀兩州的劉備,實力將一躍為北方群雄之冠,董卓正在為這事犯愁。

    以一百萬青州人養活一百萬冀州人,本不是件容易的事,還要把他們養活到明年秋末。而就在這時候,劉備又新樹了一個強敵,用久戰疲憊的青州兵對上了兇惡的匈奴兵,誰勝誰負,難以預料。想當年大漢以七十年的積蓄挑戰匈奴,最後尚且國力疲憊,昔日霍驃騎(霍去病)帶步卒五萬騎兵2萬,與匈奴交戰,隨軍運送物資的步兵有十二萬人,劉備想以兩州之力戰勝匈奴,至少十年之內無暇西顧,這還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匈奴人惹誰不好?卻惹劉備,劉備何人也?咬人一口,入木三分。哈哈,正好。我批准劉備的奏請,讓他們撕打去吧。”董卓樂得眉開眼笑,渾身的肉也快樂的顫動著,座椅發出吱吱的慘叫:“不過,告訴劉備,不得以此為藉口減少貢賦。”

    李儒翻弄著劉備的表章,陰笑著說:“劉備去西河談判?談判什麼?他為什麼不說?我怎麼在這裏嗅出了陰謀的味道,依我看,匈奴肯定是上了劉備的當,欺劉備兵少,發動了突擊,卻屢攻不下,被劉備逃脫。

    陰謀,這裏頭絕對有陰謀。西河美稷之地是養戰馬的好牧場,該地養活百萬人不成問題(後世此地養活了六百余萬人),主公,你看我們是不是給劉備製造點麻煩?他要攻擊匈奴,我們偏不許,只派出詔使申斥匈奴即可。”

    董卓止住了笑聲,問:“若是劉備就此罷手,忍下了這口氣怎麼辦?”

    李儒答:“主公剛才也說過,劉備此人報復心極強,咬人一口,入木三分。我們不許劉備進攻,難道他真的就此罷手?恐怕,現在他的軍隊已開始進攻匈奴中郎將所部。”

    董卓晃了晃腦袋,不以為然地問:“你認為以青冀兩州之力,可以戰勝匈奴嗎?”

    李儒歪著頭盤算了半晌,緩緩地回答:“若是別人,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不可能,但是劉備嘛,我猜測,或者會有兩成把握。”

    董卓點點頭,道:“我就害怕劉備也明白這點,就此順坡下驢,所以,我不能給他這個臺階,讓他們打去吧。”

    荀彧默默地在廣饒街頭漫步,腦海中迴響著大儒管甯剛才與他的談話:“什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董仲舒腐儒也,以一己之好惡,曲解儒家經典,罪莫大焉。

    我勸你還是好好讀一讀國淵所寫的《廣饒之誓》,那裏面詳細的講解了廣饒之誓誕生的過程,講了大仁與小仁的區別,講了為官者必須為百姓謀利的操守。

    青州諸民繁雜,即有來自三韓的農夫,也有遼西部族牧民、黃巾降部、徐州荊州客商,等等不一而足,人與人之間,不僅宗教觀念不同,道德觀念和學術派別大相徑庭,追求的價值觀也各異。觀念與觀念之間,常常互不相容,甚至勢不兩立。

    然而,這些人生觀、價值觀不同甚至對立的人們,必須生活在同一個社會,接受同一個青州政府的統治。如此,就提出一個問題,我們究竟有沒有相互承認的共識?

    玄德解決了這個問題,青州才得以昌盛至今,這個共識就是:公平。

    公平是正義的基礎,正義不外乎公平。《契約法》和《公平交易法》,就是維護商業交易的公平。以此為基礎,整個青州處在一個大的社會契約之下,青州諸族諸民所一致公認的社會契約,就是公平。社會契約的公平原則,就是諸生平等。

    我告訴你,腐儒們為何不敢言得:商業的原則就是公平交易,這一原則引伸出去,就是對等原則,就是公平原則。平等的原則推而廣之,存在於世間萬事萬物,也存在於君臣之道、吏民之道。

    孟子為聖人高徒,他說過: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寇仇。這就是商業的對等原則在君臣關係之間的體現。

    腐儒不敢言得,就是怕這對等原則影響百姓,以至於今後不能隨意貪瀆……”

    荀彧正在思考著,一聲突然的呵斥打斷了他的思路,抬頭望去,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了一片特別的住宅區邊,這片住宅區全由長條形的小二樓組成,沒有院牆,路邊沒有果林,每座住宅都相隔很遠,小樓前是空曠的綠茵草地,偶爾點綴著幾個遮陽棚,棚下放著一些桌椅板凳。

    又一聲呵斥傳來,荀彧抬眼掃去,幾名腰佩短刀,身著便衣,徘徊在這片住宅周圍的壯漢正瞪起牛眼,惡狠狠的盯著荀彧。路邊的房屋內,居民已被喊聲驚動,窗戶裏隱隱閃動著箭矢的寒光。

    荀彧沒聽清楚對方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情急之下,便學著別人的樣子,把玩著衣襟上的一個徽章。這徽章是管寧贈送給他的,說是孔副丟在管寧那裏的,作為一方郡守,孔融與荀彧地位相當,荀彧用這個徽章臨時替代一下,也算沒有辱沒自己。

    “不過,你趕快制定你自己的家族徽章,在青州這個地方,有等級徽章的人是有很多方便的。”管寧當時這樣說。

    隨著荀彧擺弄衣襟的手指,幾個壯漢注意到了他胸前的徽章,微微躬了躬身子,讓開了道路。隨著壯漢的揮手示意,路邊窗戶內的箭矢寒光消失了。

    荀彧擦了一把冷汗,急急繞過壯漢,向裏面走去,路過一名壯漢身邊時,聽到壯漢低聲嘟囔:“我怎麼瞅著,這徽章像是常來混吃喝的孔太守的徽章,私造徽章可是大罪啊。”

    那壯漢正猶豫間,沮授的兒子沮鵠從裏面跑了出來,見到荀彧躬身問好。

    劉備走的時候,命令青州開始建立完善的情報機關,沮鵠正是新成立的軍情處得力幹將之一,荀彧曾在都督府見過沮鵠一面。

    荀彧問:“有玄德公的消息嗎?”

    “根據最新的探報:大人他已經突出重圍了。估計就在這幾天,大人他就會和我們聯繫。”沮鵠簡單地說道。

    荀彧身後的幾個壯漢,聽到他們的答問,四散而去。荀彧隱隱的聽到他們低聲談論:我就說嘛,以大人的勇武,怎會被人困住?

第四章群雄割據第七十三節騙子

    聽到劉備突出重圍的消息,不知怎的,一向喜歡暗中責駡劉備的荀彧心中一輕,喃喃自語道:“突圍了就好,突圍了就好。”

    沮鵠靜靜的站在那兒,自從事情報工作之後,這個少年身上有了一股同齡孩子沒有的沉穩,他面帶淺淺的微笑,看著興奮的荀彧,欲言又止。

    青州的情報部門主要由劉備收養的孤兒組成,被孫堅拐走的那批童子軍加盟後,讓情報部門實力躍上了一個臺階,這些童子軍都經過戰火的洗禮,家裏的父母都是功勳之士或者大商人、小軍官,他們都巴不得孩子出人頭地,故此,紛紛利用自己的資源,幫孩子們四處探聽消息。

    尤其是青州商隊,原先不自覺的收集情報的行為,現在或受朋友所托,或是孩子的父母赤膊上陣,有組織有計劃的大規模收集著情報,自此,青州對潛在敵人的動向再也不是兩眼一抹黑。

    荀彧注意到了沮鵠欲言又止的神情,問:“主公突圍的消息,確實了嗎?”

    沮鵠答:“確認了。”

    荀彧沉默著,兩眼看著沮鵠,等他開口。

    沮鵠畢竟是個小孩,沉不住氣,開口說:“荀大人,有消息說:程昱曾在曹操營中出現過,有商人指認他曾為曹軍打點軍用物資。”

    荀彧心內一驚,在這個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穿衣基本靠紡的時代裏,每個人接觸的信息量極為貧乏,見過程昱的商人能在別處再見他,基本屬於巧合,這一巧合能上報到情報處,正反映了商人的責任心和情報處的強大工作能力。

    程昱既然隱瞞不報他在曹營的事情,突兀的來見他,打的什麼主意?

    “各為其主吧”,荀彧略一沉吟,立刻做好了打算,開口問沮鵠:“是不是馬上拘禁他,問個明白。”

    沮鵠笑了笑,沒有回答,長鞠一禮,逕自而別。

    荀彧呆立了片刻,繼續向這片住宅區內走去,以他的智慧,已約略猜到這片住宅區可能正是廣饒城的心臟地帶,最早追隨劉備建城的功臣居住的,好奇心促使他繼續向裏走,一探究竟。

    廣饒的街道本就寬大,這片住宅區更加特別,每棟房子都沒有院牆,屋前都留著大面積的草坪,使街道顯得更加空曠。

    時值正午,街上卻沒幾個人走動,兩三名沒上學的小孩相互追逐著,給街道帶來一點生氣。

    走著走著,荀彧發現不遠處,一棟特別長大的房前,十幾個人正聚集在草坪上說著話。

    這座屋子帶一個長長的側樓,側樓前,幾個便裝打扮的壯漢或坐或立,散落在道路兩旁,草坪上,一個穿著黃衫的女子領著一個小孩,正在與幾個身著紫袍的人說話,黃衫女子身後,一個穿著綠衫的女子珔在蕩著秋千。

    青州尚紫,伯爵以上的職位,才准許穿紫衣,如此眾多的紫袍圍攏著一個女子,倒勾起了荀彧的好奇心,他加快腳步,走近人群,正好聽見那黃衫女子說話:“既有了夫君的消息,封兒就不必每天去見大臣了吧,他還小,坐在椅子上一整日,太累了。”

    一名身材高大的紫袍言辭激烈的插話說:“為人君者,做事豈能顧及自己的喜好?讓封少爺自小知道人君的責任,對主公的大業有莫大的益處,一點小小的勞累算什麼?封少生下來就註定他與別的孩子不同,我們應該讓他自小就明白這個道理。”

    荀彧悄悄撇了一眼屋前的徽章牌:一隻憨笑的大熊,一手持劍,一手持盾——是劉備的住宅,人群中,有他認識的沮綬、田疇在,一位雄峻的紅臉大漢,全副武裝站在黃衫女子身旁。

    沮綬輕咳一聲,開口道:“主公這次失蹤,青州人心未散,全賴公子安撫,封公子這幾日,每天接見各郡縣官員,眾人皆誇他舉止識大體,主公之業後繼有人,主公突圍的消息雖然確實,但在主公未回青州這段時間內,我們還需封公子出面,安定青州人心,此小事也,主母無需再爭了。”

    秋千上,那綠衫女子發出一陣陣脆笑,一蕩一蕩的說:“我早說了吧,我夫君蓋世英雄,這世上沒有誰能困住他,你們根本不用擔心,現在,既然有了夫君的消息,你們還怕什麼?”

    不理諸人鄙視的目光,綠衫女子一臉陶醉的說:“我就知道夫君蓋世無雙,夫底下沒有男人比得上,嗯,果然!瞧,我多有眼光。”

    沮綬強笑著,道:“二主母,雖然如此,讓公子每日到議政廳轉一轉,也是必要的。”

    綠衫女子繼續陶醉著,隨口答:“大姐,男人的事,由他們自己吧,夫君快回來了,我們要好好打扮一下,讓夫君看到我們就歡喜,對了,縻福,死哪去了?快點想出個新菜式,等夫君回家,我要給他端上去,還有,農牧節快到了,我要添幾件衣服,快點去打聽,街上有什麼新款式。”

    讓綠衣女子這一攪和,談話繼續不下去了,沮綬鞠一躬,領著劉封邁步向外面走去,綠衣女子立刻喚住沮綬,笑著說:“男人的事我不管,可我夫君老是在外面東征西討,你們也要想想,別再發生這樣的事了,讓他老玩失蹤,不好,瞧瞧,這幾天我都長皺紋了,唉……,把我愁的。”

    沮綬哭笑不得,連聲應是,唯唯退下。

    第二天,劉備確切的消息傳到了青州,順流而下的青州兵在洪洞(當時沒有這個地名,出雲商隊勘測地圖後,劉備給這個渡河點如此命名)一帶登陸,然後繞過浮山,再沿泌水南下,渡黃河到達孟津,青州的大軍駐紮在孟津,在此,劉備接見了洛陽城內的青州元老,並要求青州派船隊接送他們入海。

    在劉備送達青州的信中,他介紹了左匈奴使用疫馬病牛的情況,雖然,左匈奴以汾河為界控制疫區擴散,而劉備未曾踏上汾河西岸,但為了保險起見,他打算隔離所帶軍隊,到明年開春再踏上青州大地。

    同時,為了防止今後爆發疫情,劉備要求各郡縣利用冬日農閒時間,挖建下水道、整修飲水設施,衛生設施,並要求各郡縣百姓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

    匈奴使用疫馬攻擊的手段,以及其後大漢的慘狀,漢武帝曾在《輪台詔》中加以指斥,沮綬等人明白這事的危險性,立刻派船隊接應劉備,尹東自告奮勇,隨船隊而行,臨走時交待,青州需大量儲草藥麻黃,治癒傷寒症,麻黃素最有效。

    覽于周瑜守衛穀城,對曹操軍的排擠應對不利,劉備臨離開孟津時下令:今冬,以掖城守衛戰中大顯身手的“鐵壁”鄭奇代替周瑜守衛穀城,將周瑜招至身邊,彙報別後戰情。

    八月十五(西曆九月二十日),青州農牧節,劉備的船隊行到廟島群島時,一件意外的事拖住了劉備的行程,大秦國派遣使臣來朝貢,經交趾到達了連雲,沮綬等獲知消息後,不敢擅自處理,故此要劉備在廟島暫時停留,等待使臣的到達。

    “使臣?我看是來騙錢的商人吧。”尹東聽到這消息,在一旁偷偷的冷笑。

    大秦,在漢代是羅馬或者埃及的稱呼(埃及當時是羅馬的一個行省),萬國來朝,一向是儒人們標榜的天下大治,四夷賓服,國運昌盛的表現,難怪沮綬等不敢做主。

    可是,中國歷史上真的存在“萬國來朝”的局面嗎?起碼,在埃及羅馬歷史上,沒有派出朝貢使者的記載。

    文化大革命期間,到達中國的英國商人都是揮舞著紅寶書下飛機的,人民日報曾受寵若驚的報導說,這表明,英國的勞苦大眾都支持我們的革命行動,我們的文化大革命在世界上也有著深遠的影響。

    後來,改革開放後我們才知道,當時,英國商務部印刷的商務手冊中,提醒英國商人,到中國來經商,揮舞著紅寶書下飛機,可以獲得比以前多四倍的利潤,為了幫助商人獲得這些利潤,英國商務部特地在中國採購了大量的紅寶書,免費給商人發放。

    當然,英國商務部採購紅寶書的舉動,又讓人民日報炫耀了一次。

    大秦商人來中國,這不是第一次了,據史籍記載,西元120年,撣國國王獻大秦(埃及)幻人於漢廷,他們先到達緬甸,再通過怒江水道,到我國永昌郡,據記載:大秦幻人“能變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馬頭,又善跳丸,數乃至千,自言我海西人”,這個大秦幻人者,就是埃及魔術師。

    埃及的托勒密王在其《地理志》中記載,埃及人向東航行,到達了中國的喀第喀拉港,該港可通中國都城,而喀第喀拉就是交趾的埃及譯音,是漢代南海貿易的中心,按羅馬史籍,當時,每年開到喀第喀拉港的船隻有120艘,而據中國史籍記載,“桓帝延熹九年(166年),大秦王安敦使自日南徼外獻象牙、犀角、玳瑁,始乃一通。”

    這裏的安敦王,就是托勒密王,埃及的歷史沒有記載這一朝貢的事件,而這些貢品都是印度特產,很可能是商人在到達印度時,就地採購的,這名商人以朝貢的名義,把這些東西獻給桓帝,獲得的回贈遠遠超過他銷售這些商品所得的價值,實在是個聰明人。

    此外,西元226年,大秦賈人秦論(拉丁文譯法稱為:皮埃羅;英文譯法稱為:切尼)到交趾,交趾太守送其至三國時吳國首都,孫權問秦論“方土風俗”,秦論在吳停留8年之久,臨行時,孫權贈20名矮人和大批金銀,這也算是個聰明的商人,西元281年(西晉武帝太康二年),大秦來獻,“眾寶既麗,火布尤奇,”西元284年(西晉太康五年),大秦國遣使來獻,其中有密香紙三萬幅。

    密香紙就是帶香味的紙,它原產自印度、泰國,這東西當貢品,肯定是商人在途中採購的貨物,它被“貢”入中國,帶來了強大的衝擊,直接導致一百餘年後(西元404年),廢了晉安帝的桓玄,在宮中寶庫中見到“朝貢”的“蠻人”,都使用這種高技術含量的紙張,遂下令以紙代簡,簡牘文書從此基本絕跡,此後,紙成為官方檔的載體。

    青州這幾年活躍的航運業,名聲已傳揚到了交趾,很可能,這又是一個聰明的商人,假借朝貢之名來騙吃騙喝,要不然,他朝貢應該到長安,到青州來幹什麼?

    “看來,我們應該把觸角向南方伸展了”,劉備合上了信函,輕聲對尹東說道。

    尹東環顧左右,低聲回答:“現在的海圖與兩千年後的海圖大不相同,沒有確切的航線圖,南洋礁石密佈,不好走啊。”

    劉備憂慮的說:“現在的越南迪石(RACH-GIA)港已是羅馬帝國管轄的港口(2000年後,在它的古代港口遺址上,出土了大量羅馬時代的製品,同時,還發現兩枚羅馬貴族徽章,被懷疑是當時羅馬總督署下的貴族佩戴的徽章)。羅馬文明,已開始向中華文明伸出了觸角,我們在這方面已落入後手,時代已改變,蝴蝶效應下,歷史越來越難以把握,看來,我們必須加快南征步伐了。”

    “騙,把這位大秦商人的航海圖騙來,然後我們帶著他,航向大秦,假借答謝貢禮的名義,開闢新的商業航路。”尹東低聲建議。

    “這三年裏,我們主要精力還要放在匈奴上,西河美稷之地必須奪回,才能抑制匈奴作亂,時間緊迫啊,該想個辦法,同時確定我們南下的計畫,必須南下,儘早和羅馬文明接觸,在南洋建立殖民地。”劉備眼珠隨著海上飛鳥的滑翔而轉動,憂心仲仲的說。


第四章群雄割據第七十四節不恕

    在煙波浩渺的大海上,鑲嵌著一群寶石蒼翠如黛的島嶼,這就是被世人譽為“海上仙山”的美麗群島——廟島群島,亦稱長島列島,長島扼踞遼東半島與山東半島之間的渤海海峽,與古城蓬萊隔海相望,這條鎖鏈式的島嶼就像屹立在大海中的防波堤,讓渤海內浪濤不興。

    據《史記》記載,秦皇漢武都曾不辭跋涉,停步歇馬于蓬萊丹崖山畔,望海中神山,乞求長生,當時,海上迷霧升起,長島的身影在海霧中變幻莫定,方士們就哄騙皇帝說海中有仙山。

    古代的蓬萊、方丈、瀛州海上三神山,指的便是長島列島最大的三個島:長島被稱為瀛州仙島,大黑山島被稱為方太仙島,廟島被稱為蓬萊仙島。

    長島列島上生態保持良好,森林覆蓋率達到60%,廟島四周諸島環衛,有石島、鳥島、野兔島、蝮蛇島等原生態島嶼,不過,這島上一直有人居住,考古工作者其後已在當地島嶼發現了三十多處石器時代的古遺址、古墓葬、古城址和石刻等。

    劉備開發遼東後,龍口港的狹港小,廟島塘很自然的做了它的外港,分享著蓬萊港、龍口港的昌盛,故此,劉備此行雖帶的兵士不少,廟島塘卻完全可以容納下。

    等待青州信使的時間裏,劉備常常漫步海灘,與尹東及部將享受著戰後的寧靜。

    長島列島山水相依如詩如畫,各島有各島之神奇,車由島又名萬鳥島,是鳥的王國,萬鳥騰空,遮天蔽日,謂為壯觀,大小竹山島以竹得名,島上小河淌水,翠竹青青,在煙波海上呈現出一派秀麗的江南景色。

    而大小黑山島又是蛇的王國——沒有神仙,島上繁衍生息著巨毒腹蛇一萬多條,成為我國第二大蛇島,砣磯島卻是石頭的世界,彩石林立,精美絕倫,整個島在彩石映襯下,成為一個圖紋多變,色彩絢麗的壁畫世界。

    而當地最令人神往的是那虛無縹渺,亦真亦幻的海市蜃樓了,資料顯示,長島是中國海市蜃樓出現最頻繁的地域,特別是七八月間的雨後,劉備到達長島列島時,剛好趕上一次海市蜃樓,美景誘惑下,劉備就半推半就,在長島駐紮下來。

    “一萬名士兵,閑著也是閑著,讓他們今冬整修長島港,讓長島島鏈成為航向三韓和遼東的補給站,此地風景甚佳,士兵們可以自己挑選土地,在這片島群的任何地方建造別墅、旅店之類的建築,低償他們修建碼頭的酬勞。

    還有,傳今縻小姐,帶五百名家丁上島來,在這裏建一個大別墅,今後炎熱的夏天,我可以來此度假。”劉備向自己的侍衛交待。

    長島列島的島鏈將進出渤海的航運線分成八個水道,隨著三韓地帶和日出望海城的開發,這八個小島作為補給線和渤海內海的安全保證就變得尤為重要,這一萬近衛軍團士兵在隔離期間分散在這些小島上,正好完善島群的港口設施和防禦設施,也為今後開發這些島嶼打下基礎。

    “聽說,長島的是不錯,是後來中國冷水是的捕撈地,另外,島群間還生活著大量的海豹,你在這領人修碼頭,我去海上撈蝦、捕海豹,今年冬天,我們把長島對蝦吃個夠。”尹東躍躍欲試。

    劉備兩眼冒出了垂涎欲滴的火光:“長島對蝦那有海豹肉好吃?海豹肉鮮美異常,是可以沾著醬油生吃的,海豹牙是可以與象牙媲美的好東西,不過,我記得,日本海豹的捕撈季節應該在三月,現在正是海豹的繁殖季節,動手捕撈海豹是否太過分了?”劉備咽著口水。

    尹東歪著頭,想了半天,下決心道:“明年三月才能吃上海豹肉,我可沒耐心等上那麼久,這樣吧,我只抓兩三頭,嘗嘗鮮就行。”

    劉備擺擺手,告別了尹東。

    八月二十日,青州的大船抵達了長島,帶給了劉備喜憂參半的四個消息,對於劉備要求攻打匈奴的請求,朝廷未予置評,然而,卻任命了于扶羅劫持的上党郡太守張揚為司隸河內郡太守,朝廷方面通過這一任命,表達了對於扶羅私自劫持大漢官員的不滿,等於間接默許了劉備的請求,沮綬等官員來信建議,向朝廷上表,推薦原河內太守王匡為並州牧。

    王匡在劉備攻陷鄴城後投降,張揚轉任河內太守後,整個並州已無人管轄,以王匡為傀儡,正好讓青州全面接管並州,並且,秋末豐收後,也是最佳接管並州的時機,只需幫助百姓熬過這個冬季,明年五月鄴城的冬麥成熟正好可以接濟上糧草的供應,只需一年的時間,並州就可以恢復元氣。

    劉備讚賞的說:“不錯,沮綬的想法好,我軍接管上黨郡後,正好可以從兩面夾擊匈奴,”與沮綬的建議同時到達的,還有張郃以鐵甲軍團攻陷匈奴中郎將所部,並順勢奪取晉陽的消息。“向朝廷上表,推薦王匡的同時,再推薦張郃為新任匈奴中郎將,兼領新興郡(含朔方郡、五原郡、雁門郡)太守,我倒要看看,今後匈奴敢不敢反抗匈奴中郎將的命令。”

    昔日,霍去病曾說過對付匈奴的策略,十個字:‘羊在匈奴在,羊亡匈奴亡,’匈奴人以肉為食,以馬為騎,逐水草而居,所以,殺十隻母羊等於殺匈奴一軍士,匈奴放牧羊群,全是放之於野,無城池寨牆守護,掠殺容易,勝過直接攻打匈奴部落,只要我們制定計劃,系統的掠殺匈奴羊群,匈奴戰士將凍餓無食,如此一來,他們要麼毀滅,要麼出走。

    我們現在需要派出一支強大的部隊,護送王匡上任,籌畫好對付匈奴的後繼行動,可是從哪里抽調軍隊呢?”劉備歎了一口氣。

    劉備順手拿起第二封信,那上面是:鮮于輔的軍隊大敗公孫瓚,公孫瓚被迫放棄薊縣,退守易京,才進入冀州的田楷軍隊轉向回援。

    劉備再次歎了一口氣:“出雲的軍隊不能動,張郃的軍隊不能動,鄴城的軍隊要監控曹操,也不能動,第三軍團看住泰山郡,也不能動,青河、平原等四郡剛剛安定,軍隊也不能隨意調動,怎麼?”

    劉備揚臉沉思了半天:“看來,只能調動高順和太史慈了,叫管亥帶暴熊兵團去碣石,讓雷騎、狼騎到鄴城,接王匡上任,只要兩道命令同時下達,這軍隊的快速換防,會讓居心不測的人拿不定主意……”

    劉備悶悶不樂的扔下第二封信,拿起了第三封:周瑜已經奉詔回到了博興,正坐船一路順流而下,在碣石換乘海船後,將在龍口港接上大秦商人,再來長島,另外,情報部門發現程昱曾在曹營出現過,等派人前往鄴城後,發現程昱、郭嘉已經離開,離開前,兩人曾利用身份購買了大量的限制級別的精繪地圖,冀州剛剛歸附,鄉民警衛隊混亂不堪,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離開的,竟然一無所知。

    劉備心中冷冷一笑:“看來,郭嘉是打算出仕曹操了,乘著沒出仕前,他由程昱陪同,來窺探我的虛實,不過,給他精繪地圖,他有什麼用呢?他所使用的尺子是漢尺,精確到寸,給他精繪地圖,他也不能按比例尺準確計算行軍路程,精繪地圖在他們手裏和普通地圖沒什麼兩樣,最多是知道山在北面還是南面而已,不會測算太陽與地球的仰角,沒有六分儀,他怎麼給自己定位?

    不過,他在這一時刻到鄴城窺探虛實,難道曹操有想法?”

    等周瑜來了,就知道了,曹操新軍練成後,周瑜是唯一目睹過曹軍戰鬥的將領,找他來取證一下就知道曹軍的戰鬥力了。

    劉備閉起眼睛,身子靠在椅背上,腦海中勾勒出一幅戰略圖:穀城、洛陽、鄴城這三個點構成北方的支撐,平陰、泰山像一支張開的巨大拳頭,沛郡像一支窩心腿,雖然現在自己兵力捉襟見肘,可是曹操要想對這五點發起進攻,也是不可能的。

    “北方”,劉備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必須儘快解決北方問題,現在,離北方的初雪大概還有三十天時間,解決了北方問題,出雲的大軍就可以出動了。”

    劉備提起筆來,立刻給樂進、張遼等人寫了一封信,命令他們在初雪前,出兵援助公孫瓚,平定鮮於輔的叛亂,在其後,解除公孫瓚的武裝,把幽州納入出雲管轄之下。

    “乘著秋收剛過,各郡縣尚未徵收賦稅,馬上接管幽州全境。”劉備寫道:“告訴幽州黎民百姓,今年幽州不納稅,自種自吃,但是,必須參加今冬的兵役訓練,利用這個冬季農閒,將幽州上下整頓一新,明年開春,出雲軍隊就可以抽調出來,作為戰略總機動力量,如此,整個北方戰局全盤皆活。”

    寫到這,劉備沉吟了半晌,擲筆作罷,論理,接管幽州全境後,應該談談公孫瓚的待遇,不過對於這個剛愎的義兄,劉備下不了手,但始終有所顧忌,隨他們處理吧。

    合上了剛才書寫的信函,劉備拿起了第四封情報,繼續讀著:司隸平陽郡那支突然出現的蹊蹺的青州兵,現已查明,是一年前劉備派往隴西,尋打新式煉鋼法(麻鋼)的劉宙武裝商隊,經過一年的跋涉和尋找,他們終於在馬家窯附近找到了麻鋼煉造人,這種新式的鋼鐵重量極輕,韌度極強,彈性甚佳,做弓弩的臂可以大大提高射距和精度,目前,這些人已被安置在泰山郡。

    “輪軸,用麻鋼作輪軸可以大大提高一些工具和設備的效率,應該提醒他們,不用總想軍用,民用生產才可以獲得大量的資金,支援不斷的技術更新,”劉備嘟囔著,“還應該叫他們給我送一台腳踏式車床來,冬天閑得沒事,我好琢磨一下大帆船的索具。”

    大秦商人到達後,航向羅馬,就是迫在眉睫的事了,三年時間準備,陸地上積蓄力量打敗匈奴,航路上建造大船隊航向南洋,讓鄭和下西洋的壯舉提前一千兩百年,向西方展示我大漢堂堂天威,參與到瓜分世界的行動中,這才是下一個五年計劃。

    在這封信函的最後部分,新成立的情報部門,談到了他們打聽到的匈奴的消息,右匈奴所部在與劉備的交手中,傷亡慘重,之前的界休小寨攻防戰,匈奴兵傷亡了近兩萬人,等他們攻入營寨之後,大火熊熊燃起,爆炸過後,陣亡四千餘人,燒傷兩萬餘人,隨後,又有近萬人傷重不治,此戰,右匈奴損失了三分之一強的兵力,左匈奴乘勢崛起,勢力大漲。

    不過,于扶羅已經露出和談的跡象,正派人與上党郡的官員接觸,希望和劉備媾和。

    “約不寬恕!”劉備咬牙切齒的說,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這個時代防疫設施並不完善,左匈奴釋放疫馬之後,等待他們的就是自己被感染的命運,漢武帝在輪台詔中,曾斥責匈奴說,害人者天伐之,匈奴釋放疫馬之後,首先感染的正是他們自己。

    “汾河西岸已經是疫區,我正等著慢慢收緊他們的絞索,媾和?到地獄去吧。”劉備惡狠狠的說。

    本章到此結束,第五章走向統一,敬請大家期待。


第五章走向統一第一節亂戰

    興平元年(大漢曆399年,西元194年)四月初一,立夏。荊州襄陽,一向喜歡品評人物的汝南許子將許劭與許靖兄弟,寂寞地坐在府上,聽著夏蟬枯燥地鳴叫。

    兩個月前,當今天子十三歲,加元服禮,年號改為興平元年。興平興平,年號雖然說興平,可是天下卻越來越亂。

    黃巾叛亂之後,許氏兄弟一路南逃,家財丟棄一空,最後在劉表處出仕,混口飯吃。劉表雖然重視文化人,可是兩兄弟除了會按自己的好惡評價別人,再無所長。評價別人不是謀生手段,亂世人命賤如草,管你英雄蓋世,管你豪情沖天,如果不會拍地方諸侯的馬屁,那——殺你沒商量。如此下來,這兩位曾經平定過無數豪傑的許氏兄弟備受冷落,門前車馬稀少,再不復昔年光景。

    “孫策攻下了會稽,劉備封鎖青州,曹操開始西進攻打張濟”,許靖突然間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幾句話來。

    許劭點點頭,附和說:“南方,就要亂了。”

    前年,也就是初平三年(192年)夏四月丁巳,王允離間呂布,誘殺董卓,長安百姓舉城狂歡,載歌載舞。大漢朝政終於回到文臣手中。

    當此政局發生重大變化的關鍵時刻,身系朝廷安危的王允,卻缺乏應變能力。他原先懼怕董卓,故屈身降志,委曲承奉,殺董卓之後,又以為再無患難,就居功驕傲。同朝臣接觸常乏和悅顏色。當時,蔡邕聞董卓被殺,只在王允座前“有嘆惜之音”,王允即視之為卓黨,遂殺蔡邕。

    另外,對曹操、劉備以及董卓舊部李傕與郭汜等手握重兵的諸侯,王允卻輕慢不以為意,手中沒多少兵馬,卻幻想著解除他們的武裝,徹底的實施朝廷文治。

    僅僅有這個想法還則罷了,但王允一開始就走錯了路。當時,劉備家中有一盞層山疊翠琉璃燈,上面可以插十二根蠟燭(蠟燭是清代才進入我國,最早被稱為洋蠟,青州這幾年發展捕鯨業,蠟燭開始流行)。王允是愛讀書之人,聽說這兩人有這樣的寶物,能夠讓自己在天黑之後繼續讀書、工作,於是,他以大司徒的身份,要求兩人敬獻這些寶物,以此試探二人心意。

    曹操接信後,毫不猶豫的獻上萬鳥台,劉備則毫不客氣地駁斥了王允,表示:琉璃燈是我的私有財產,青州律法保障個人擁有私產的權利,閣下並不是我的兒子,憑什麼向我討要我的東西?本來,以閣下的權位,若是好言好語求我,我贈送你一個琉璃燈也不算什麼,然而,閣下這樣仗勢向我討要,我決不能為青州留下一個壞先例——不給。

    劉備這封傲慢無禮的信件,徹底斷絕了朝廷與青、冀、幽、並四州的聯繫。隨後,劉備以快刀斬亂麻的姿態,草草結束了對孫策的審判,把他放歸江東。同時,劉備還容許孫氏家族的原部下黃蓋、程普、韓當重歸孫策。但是,劉備卻以周瑜已在青州有軍職為名,扣住周瑜不放。

    黃蓋、程普、韓當居住在青州兩年,在劉備的默許下,已在琅邪和東萊置辦了田產。此後,為了讓周瑜徹底歸心,劉備准許黃蓋、程普、韓當帶走他們的青州的家丁。隨後,在周瑜的堅持下,劉備同意繼續維持青州與孫堅簽訂的協定,派遣文臣幫助孫策管理後勤和內政。不久,張昭替回了陳群,擔任新琅邪太守,他駐紮在連雲港,在陸毅與劉淮的輔助下,為孫策的軍隊籌集資金。

    孫氏家族的家眷與舊卒都在袁術那裏,孫策得到自由後,最先在袁術那裏棲身,袁術利用孫策的武力,勢力逐漸東移,最終攻入了揚州,在壽春安身。壽春太守陳禹(陳登的弟弟)被迫出逃,到他哥哥那裏安下身。

    此前,他曾許願讓孫策當九江太守,可過了不久,袁術卻任命陳紀到九江上任太守。後來,袁術準備攻打徐州,為籌軍糧,開口向廬江太守陸康求借糧米3萬斛,被陸康一口拒絕,袁術非常憤恨,就派孫策去打陸康,並許諾:攻下廬江,讓孫策做廬江太守。孫策出兵順利攻下廬江,派人向袁術報捷,自己則原地等待任命。不料袁術再次失信,下令孫策凱旋,另派親信劉勳當了廬江太守。孫策只好望空歎息,從此便不相信袁術,決定尋找機會,另謀出路。

    最初,朝廷曾派劉繇任揚州刺史,任所在壽春,而壽春被袁術佔領後,劉繇帶兵渡江占了曲陽,並驅逐了孫氏家族的吳景(丹陽太守、孫堅舅舅),孫賁(丹陽都尉,孫策的表兄)。孫策於是自告奮勇,要求攻打劉繇。

    袁術准許併發還了孫堅舊部千餘人。孫策率部東進,在曆陽匯合了孫氏家族的吳景、孫賁所部,手下已有五、六千人了。在烏江,孫策得到張昭派遣的青州船隊接應,渡河擊敗了守備江津的樊能、於麋,在秣陵登陸。隨後,孫策接受劉備建議,在秣陵休整過冬。

    見到孫策如此乖巧順從,劉備大喜,在他的縱容下,青州海鰍船源源不斷地從海路進入長江,沿江逆流而上,為孫策帶來了大量的糧草與軍械。同時,這些水軍擊潰了屯紮在當利口的張英,為船運掃清了航路。當然,這些舉動以及糧草與軍械不是免費的,劉備要走了秣陵旁邊的小鎮石城(今馬鞍山)、靠海的港口錢塘(今杭州)。交換條件是,為孫策每年提供60萬石免費糧食,一萬張弓,50萬支箭,期限十五年;鎧甲一萬套,期限3年。

    孫策得到大量的糧草補充後,接受劉備的建議,在秣陵實行農無稅,諸族平等的策略,是年冬天,大量的山嶽部族聞訊下山開始在平原定居,一些強壯的農夫直接參加了孫策的軍隊,孫策勢力就此迅速膨脹。

    由於孫策與青州爵位相互承認,而青州又存在長子繼承法,在劉備支持下,青州大量的次子、幼子考取功民惠民資格後,爭相乘船到秣陵,在張昭的統一分配下,奔赴丹陽郡各地管理內政。由此,孫策兵不血刃,奪取了丹陽全郡。

    初平五年(興平元年)二月,劉淮率四千騎兵來支援孫策,武裝到牙齒的孫策把秣陵的防務完全交給青州傭兵,自己惡狠狠地撲向了曲阿,所向披靡。一戰而定劉繇。隨後,在獲得了吳郡顧氏大族宗主顧雍(字元歎)的支持後,孫策開始攻打吳郡的豪強嚴白虎。

    有了青州水軍的支援,孫策採用劉渾式的蛙跳戰術,跳躍性地在敵後不停的登陸,嚴白虎不堪支撐,十數天即敗亡。孫策順勢挺進會稽,驅逐會稽太守王朗。

    至此,孫策出軍僅兩個月功夫,吳郡會稽就收入囊中。

    劉備的斡旋下,孫策在戰勝王朗前,已開始與吳郡豪族陸氏、朱氏接觸,此刻,陸康、陸績已投降孫策,朱可不是表示舉族支持。與此同時,在九江,周泰、蔣欽、陳武居寨自守,時刻準備歡迎孫策的到來。

    說完孫策、劉備最近的行動,話分兩頭,再說說長安城的動態:

    王允在劉備那裏碰壁後,本來想柿子撿軟的欺,先讓恭順的曹操解除武裝,沒想到,才派信使把這意思表達出來,曹操立刻翻臉,軟禁了信使,斷絕了與朝廷的聯繫。

    此前,蔡邕的被殺,頗使董卓部屬將吏恐懼,王允的更大錯誤是低估了董卓所屬涼州將士的實力,沒有及時頒佈下赦詔和做出適當安置。當時“悉誅涼州人”的傳言已經廣泛流傳,涼州將士甚懷恐懼,不知所措。乃派人到長安請求大赦。王允此時仍不應允。李傕等益恐,想各自解散,回歸鄉里。

    這時,討虜校尉賈詡向李傕等獻計曰:“諸君若棄軍單行,則一亭長能束君矣,不如相率而西,以攻長安,為董公報仇,事濟,奉國家以正天下;若其不合,走未晚也。”

    賈詡,涼州武威人,在軍中素以多謀著稱,他的倡議立即得到李傕與郭汜的同意。於是,他們率軍數千,晨夜西行,邊走邊收兵,臨近長安時,已有兵十余萬,並與卓故部曲將樊稠、李蒙等合圍長安城。

    長安城牆高厚,本來不易攻下,可是呂布軍中的叟兵(蜀地的少數民族軍隊)發生叛變,導引李傕與郭汜入城。王允以前對呂布也瞧不起,只以劍客待之,而呂布自恃功大,嫌王允輕慢自己,呂布戰敗後,不顧王允生死,逕自自武關殺出,投奔袁術。

    呂布的赤兔馬象一團烈焰似的噴薄而去,西涼兵的鐵騎在長安城內恣意蹂躪,百姓死者數萬,叛軍逼至宮外,王司徒扶著天子上了宣平門,李傕等人扔下兵器,在宮門外叩首,山呼萬歲。

    少年天子問:“卿等放兵縱橫,想幹什麼?”

    答:“臣等為董太師報仇,非敢作亂。”

    天子很驚訝,竟回頭問起司徒王大人:“董太師到底有何罪?”

    王允一下子氣結,長歎一聲,邁步走下宣平門。

    日薄西山,宣平門緩緩打開,王允孤獨地走出皇宮,眯起眼睛,沖著欲落的夕陽伸了個司腰。

    西涼兵刀劍起下,將王允剁為肉泥。

    此後,西涼兵把持朝政,李傕為車騎將軍,領司隸校尉;郭汜為後將軍;樊稠為右將軍;張濟為鎮東將軍,皆封侯。傕、汜、稠在長安坐鎮,張濟出屯弘農,防備曹操劉備。

    王允專擅朝政,惹怒了劉備曹操,兩人都與朝廷斷絕了音信,然而,王允起得太快,落得更快,不等盧植勸說劉備成功,西涼兵已經入京。不過,此時的朝廷,政令已出不了長安城門。

    這年四月,經過一年籌備,穀城守將鄭奇出奇兵,奪占了函谷關,悔恨的曹操隨即由函谷關出發,進軍弘農與張濟交戰。

    這就是許靖剛才說的情況。許氏兄弟雖然治國無才,但正象敏感的老鼠,對危險有特別的嗅覺,竟從這點點滴滴中,感覺到大動亂即將來臨。

    “入蜀?”許靖詢問。

    “入蜀,目前這是最好的辦法。”許劭答。

    蜀郡,現在似乎是動亂最少的地方。此前,在長安動亂中,劉焉的長子與次子劉范劉誕被殺,劉焉心痛之下病亡。部下大吏趙韙擁立其幼子劉璋,按朝廷的體制,地方官員本來應該由朝廷任命,故此蜀郡發生內亂。可是劉下來在蜀郡威望甚高,天子的權威黯淡,叛亂才起就被平定,叛將巴郡都尉甘寧出逃荊州,與婁發、沈彌一起投奔了劉表。

    劉焉開創了大漢州牧的任職,他的兒子劉璋果然不虧是割據的後代,他成為大漢後期,第一個接替父親職位的諸侯,從此,諸侯割據正式開始。

    目前,荊州西方,劉璋打著追討叛將的名義,拜趙韙為征東中郎將,準備攻打劉表。北方已是戰場,張濟正在與曹操交戰,而東方,孫策一旦奪取了揚州,下一個攻擊目標,肯定不是和劉備結盟的徐州陶謙。因為,陶謙和劉備的關係甚至比孫策還親熱,劉備也絕對不會容許孫策將勢力推展到青州的眼皮底下。那麼,孫策只有一個可能:攻打荊州。

    當年二月,也就是皇帝元服的日子裏,劉備下令封鎖青州,外地客商只准在邊境城市和港口交易。最初,大家都以為這是劉備變相地要求外出的青州商隊護衛幫助孫策打仗。當月,瘟疫起自長沙,逐漸向南方擴散,只是此時,人們還未注意到此事。

    青州關閉後,荊州三面戰火即將燃燒,此種情形下,許氏兄弟盤算著遷地避難。盤點周圍郡縣,蜀郡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傳言,長安城內,李傕、郭汜開始爭權不合,兩人分城而守,攻伐不斷,城中盜賊橫行,白日虜掠。傕等子弟還帶頭侵暴百姓。此刻,城內穀一斛五十萬,豆麥二十萬,人相食啖,白骨委積,臭穢滿路。”許劭深思著說。

    許靖附和說:“曹操此時西進,恐怕是想打開道路到長安去。劉備身為北方第一大諸侯,卻因為受到匈奴和烏丸的牽制,兵力無法調開,只能眼睜睜看著曹操西進了。”

    “鄭奇善守,若無劉備的許可,怎會擅自攻擊函谷關?曹操雖然西進了,函谷關卻被劉備搶先控制。有函谷關在手,劉備讓曹操生,他就生,讓他死,只要紮住了函谷關的口袋,曹軍無糧草供應,數日內必潰。”門外,荊州名士伊籍邊走邊說,邁步進入屋內。

    許氏兄弟家財失盡,在荊州又不得意,門丁皆由族中青年擔任。這些人日日盼著有個好出路,對於荊州名人揣摩甚久,伊籍入門,未受任何攔阻,剛好聽到了許靖最後一句話。

    許靖不悅地皺了下眉頭,反駁說:“這幾年,劉青州幽州的兵力主要對付烏丸,冀州並州的兵力對付匈奴,青州的財力在支持孫策,即使鄭奇把守住了函谷關,劉青州又有什麼能力,支援鄭奇?”

    伊籍淡笑著,答:“兩位恐怕有所不知,據才回來的荊州商隊報告,劉備徵召了冀州新軍狂風軍團(騎軍)、暴雨軍團(弩軍)、閃電軍團(騎軍),加上泰山磐石軍團(步兵)、並州固山軍團(步兵)以及近衛軍團,總計9萬士兵與輔助軍士,于三月進入鄴城,準備親征匈奴,徹底解決心腹之患。一旦玄德公勝利,他的數十萬大軍集結,曹操如何敢爭鋒。”

    許劭驚問:“三月集結兵力,現在是四月,難道劉青州已進入西河?”

    伊籍搖頭:“劉青州在鄴城被部下沮綬、高堂隆等攔截,要求他取消親征,這場戰鬥讓部下去打。目前,青州元老院正在為此事爭議不休,青州已鬧翻天了。”

    許靖嗤笑著,道:“軍情如火,元老院還討論不休,喧嚷得人盡皆知,匈奴豈能不防?劉青州是做繭自縛,此次突擊已失去了突然性,他騎虎難下了吧?”

    伊籍回答:“有人也以此責問元老院,劉青州倒是為元老院辯護說:相對於不加監督的權力,元老院防備了官員權力的無限擴大,維護了百姓不受惡吏侵害;減少了貪污腐敗,讓社會資源獲得最合理的利用。所以,元老院的權利必須受到尊重。

    再者說,草越密,越好割。我正愁匈奴主力不好尋找,若這番耽擱能讓匈奴主力集結,元老院功莫大焉。”

第五章走向統一第二節出征

    許靖眯起眼睛打量伊籍,問:“伯機(伊籍),這些消息恐怕不是一個荊州商人所能瞭解的。足下對劉青州瞭解的這麼多,是不是打算東行?”

    伊籍傲然地一笑,故作輕鬆地回答:“青州主薄簡憲和(簡雍)在荊州時,我曾幫了他一點小忙。

    近日,簡憲和出任冀州魏郡,來信讓我去盤桓幾天,隨信還送來了幾封青州《邸報》,說是讓我瞭解一下青州事務。那《邸報》上正刊登著劉青州與元老院的爭執,雙方都在以筆作槍,爭論得不可開交,吾故此得知。”

    許氏兄弟露出羡慕的神情。

    在戰亂頻發的這個亂世裏,青州是難得的和平之地。然而,青州又是士子們雖心中嚮往,卻不敢輕易涉足的地方。首先,青州律法的嚴苛是出名的,劉備蠻橫地以軍法管制青冀並幽四州——揚灰於街上(當街倒垃圾)要罰,行道不居於右者(右行交通原則)要罰……不瞭解青州律法的人一旦進入,動輒得咎,舉步難行。

    而簡雍送《邸報》給伊籍,分明是指導他在青州的行為,更進一步的是,試探他出仕青州的欲望。

    由於《邸報》上登載的東西,涉及許多機密。最早,它只向青州元老發行,供元老們瞭解官府政策及發表自己的政見。不久,閱讀《邸報》成了一種身份的象徵。

    兩年後,青州退役軍人服務社利用自己控制的各地驛站為網路,建立了原始的郵政系統,包攬了《邸報》的發行傳遞工作。他們覺得只為幾份報紙付出專門的人力,花費過於昂貴,故此,建議《邸報》的發行範圍擴大到功民階層。此後,各地驛站成了《邸報》的售發機構,由他們負責鑒定購買者的身份。

    元老和功民都是購買力強大的人群,《邸報》這樣擴大了閱讀範圍,商戶們最滿意。他們紛紛在《邸報》上刊登廣告,介紹自己的最新產品,以誘惑讀者購買。由於功民階層、元老階層多數屬於武人,商人們的廣告常常帶有暴力傾向,介紹兵器車馬、威力強大的弩弓弩箭、堅固的鎧甲、裝飾華麗的頭盔成了一時的風尚。

    《邸報》隨著讀者的擴大,廣告客戶的增多,開始盈利。隨之而起的,是民間報刊的蜂擁而上,他們主要偏重文人出身的政府佐官。而一手掌握官府資訊發佈的《邸報》有著無可比擬的權威性。只有一定身份的人,才能一覽其真面目。簡雍送給伊籍《邸報》閱讀,試探的意圖昭然若揭。

    在這亂世裏,青州的官員待遇讓士子們格外羡慕。自從把冀州收入囊中後,青州開始大力推行麥子及韓國、倭國的稻穀種植。稻麥一年兩熟,在糧價持續下跌的情況下,青州官員廢除了糧本位的支付形式,兩千石的官員每月的薪酬為200銀幣,而當時青州的糧價為30銅幣(100銅幣換1銀幣),這200銀幣足夠官員富足地生活。

    不過,青州官員的選擇是最讓天下士子憤恨的,已往,只需要在家鄉獲得孝廉的身份,天下各郡縣可以任意做官,但青州拒絕承認別郡的孝廉身份,所有青州官員都必須在青州納稅三年以上,還要通過青州功民考核。士子們個個都自負才高八斗,讓人拉進考場考試——名望低點的人還可以忍受,而那些大小名士則覺得這是對自己莫大的侮辱。

    按青州慣例,只有一個特例可以讓名士免于考試,那就是:兩位元老出面聯名推薦。但這推薦並不容易到手,每位元老終身只有三次推薦機會,被推薦人在三年裏必須合法在青州納稅,並為青州做出功勳,否則的話,三年到期,無功勳者必須重新考試。這樣一來,誰都不願意把機會輕易交給別人,除非,此人真的有才能,有大名氣。

    簡雍給伊籍送《邸報》,這意味著他願意幫助伊籍,以他在劉備府內做主薄多年的資歷,再拉一個元老聯名推薦,伊籍就可以跳過考試,直接出仕。當然,很可能是在簡雍的手下,為他打點魏國郡。

    “恭喜伯機了,祝你東去一路順心。”許邵酸溜溜地說。

    冀州鄴城元老議事廳,劉備呆呆的看著元老們爭相指責他。原來,冀州的新五軍剛剛成軍不久,劉備打著拉練他們的幌子,準備帶其中的狂風、暴雨、閃電三個軍團到西河郡操練,後來,由於聚集的人馬越來越多,眾人覺察到這已經超出了青、冀、並以及泰山郡聯合學習的規模

    覺察到勢頭不對的青州大元老院(最高議院)元老們,急忙派遣幾位重臣,趕到冀州,借用鄴城元老院的會堂,招呼劉備來接受申斥。

    元老們已經說了三個小時,劉備始終一言未發,現在,元老們也累了,大廳中頓時沉寂下來。

    這些元老們並沒有想造反的意思,只不過,人一獲得一點權力,總喜歡把權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劉備對青州的敵人很兇殘,然而,對他一手創立的元老、鄉老議會政治制度卻很支持,對元老的質詢,從來都是溫和的給與回復。高堂隆又是個死板的人,從被綁架到出雲的那一刻,就以頂撞劉備為樂趣,上行下效,許多青州官員喜歡學著高堂隆的樣子,以指責劉備超出律法的違規行動為己任。嘗到甜頭的元老們,逢著機會公開指責一下平時威嚴的主公,個個心花怒放。

    不過,別看他們在元老堂裏叫得凶,看似很過癮。一出元老堂大門,個個都耷拉著舌頭,象哈巴狗一樣沖劉備搖尾巴,深怕劉備記仇——讓劉備惦記上,可是件很恐怖的事情,至今,被他惦記過的,大部分已被他踩在腳下。四世三公,權大勢大,一日之間冰消瓦解;匈奴惹得他不痛快,這不,九萬人馬就要出征了。

    總的說來,元老們爭爭吵吵,不過說了三個方面:其一,物資不足;其二,人力動用太多,傷筋動骨;其三,身為主公,頻繁親征,對領地統治不利。

    當時,整個青州出雲的全年鋼產量達到了800噸,這一驚世駭俗的鋼產量,相當於當時整個大漢鋼產量的17。134倍,相當於新中國建國初期一個中型煉鋼廠、17世紀一個英國大型鋼廠的全年產量(在工業革命發源地的英國,十七世紀時,最先進的木炭煉鐵高爐的產量是每週15噸,而攪鋼爐一爐的產量只有500磅)。這一產量甚至接近了當時橫跨歐亞非三大陸地的羅馬帝國的全年鋼產量(據史籍所載推算)。

    然而,這一數字雖然超載了當時的歷史,卻是極其微不足道的。從一些資料就可以看出它的渺小:盧浦大橋主橋拱肋鋼結構光焊條用去120噸;廣州國際會議展覽中心二層頂屋架總用鋼量達15000噸。換句話說:這些鋼材若是全部製成鋼筋,用於澆注混凝土城牆的話,如果偷工減料地施工,大概可以澆注一個防禦性小城堡的三面牆,至於另一面牆,只能用磚石建造。

    800噸鋼材,分配在農具製作、馬車彈簧板、民用刀具、水磨、織布機、管材、船索錨鏈等等民用設備上,大概要用去300噸。鎧甲弓矢馬具刀劍槍矛戰斧乖製作,要用去350噸,建築城牆民用房屋水設施等等,只能剩下多少是多少。

    初平四年(大漢曆398年,西元193年)一月,劉備派遣征匈先遣隊,在界休修建磚石結構的城堡,一下子把民用鋼材搜羅一空。為了備戰,劉備又堅決不許民用鋼材侵佔軍用的份額。今年,青州新流民已不得不使用青銅農具了。劉備在這個困難埋藏打算出擊匈奴,並且要把青冀並三州的半數青壯拉上戰場。萬一戰事連綿不絕,青冀並三州今冬的日子將是最難熬的。

    並州連年受到匈奴的侵擾,人口銳減,只在上黨郡、雁門郡殘留部分漢民,人口僅28萬。故此,並州兵僅編成一個軍團——不足八千人的固山軍團。冀州青州人口有230萬,各編有5萬的常備軍團。劉備此次帶走一半軍團,又徵發隨軍青壯四萬人,對三州的農業、工業影響極大。青州多年的政策,以不擾民自詡,此次征伐行動,已超出了這個政策底線。

    政治上、經濟上,此次征伐行動都不可行。最重要的是,現在劉備兼領青冀並幽四州,再也不是青州一地之主。經過五年大治的青州,尚且在劉備第一鎰出征時發生了不愉快的“平原離亂”,冀、並州歸附不久,劉備又要再次出征,四州事務繁雜,萬一有變故,主事人不在,找誰請示?

    聽到周圍的聲音平靜下來,劉備收回了沉思者的姿勢,站起身來,用手中的劍鞘狠狠的錘擊了幾個地面,開口說:“各位,你們知道大地的盡頭是什麼?是不周山嗎?傳說中,不周山象擎天柱一樣,大地撐起天空。我一直想,如果大地的盡頭真的有不周山,那我就把大漢的軍旗插在不周山上。”劉備這句話說完,地下響起了一片嗡嗡聲。

    劉備掃了一眼竊竊私語的元老,靜靜的等他們平靜下來,接著說:“曾經,有個出雲商隊一直向北走,從春走到夏,從夏走到秋,再走到大雪紛飛。他們在一個河邊駐紮下來,熬過了一個冬天繼續走,然後,他們看到了大地的盡頭——是大海,無邊無際的大海。

    聽到大地的盡頭沒有不周山,我很失望。然而,這個商隊的報告卻讓我深感興趣,想想看,從青州到出雲,走陸路,需要二十多天的時間,從出雲到大地的極北之海需要走一年,這是一片多麼廣大的土地啊!若是我們擁有了這片土地,千年之後,即使我們的人口再膨脹,我們也不愁安身之地。

    另外,三年前來訪的大秦商人——秦論告訴我,從出雲向西走,再走一年零五個月又能見到大海。各位,天地之間還有那麼多剩餘的土地等著我們去征服、去佔領,大海的盡頭是什麼?我們已知的是海中還有許多的島嶼,有些島嶼的面積和青州大小相仿,島後面還有什麼?會不會有更大的陸地在等待著我們?

    探索是永無止境的,就目前來說,遼西的烏丸、西河的匈奴就是阻止我們將勢力向北方擴展的兩座大山,征服了他們,讓他們接受我們律法的管轄和約束,從此向北方遠行的商隊和旅人,將不再受到劫掠之苦。烏丸、匈奴的背後有一片更大的疆域等著我們去探險,去征服。與之相比,匈奴所占之地不過彈丸也,為了大漢民族獲得更大的生存空間,與匈奴一戰勢不可免,這是為公,為私嘛。”

    劉備喘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青州為什麼能讓眾民族歸附,並且安心接受我們的管治?這裏面有兩個原因:其一是我們諸生平等的原則,待歸附的異族如兄弟,別一個原因是,我劉備素有兇狠之名,對待冒犯青州的敵人向不手軟。如今,西河戰後三年了,于扶羅他活得很滋潤。我個人有點小心願,希望能與于扶羅再戰一場,讓他知道我們真正的實力。我這一點小小的私欲,希望各位能夠滿足。若是各位覺得此戰動用士兵過多,我情願再消減三成兵力,只帶六萬人出戰。各位覺得如何?”

    提到劉備個人的面子份上,沮綬、高堂隆立刻都沉默不語,其他幾位元老地個個扭捏不安。

    孔融一直沒有插嘴,此時看不下去了,輕咳一聲,說:“雖說是三軍之帥不可輕動,可是,各位如此攻擊,難道沒有上下尊卑關係了嗎?玄德公主政青州以來,為青州自掏腰包,修了多少路,建了多少城,替你們交了多少稅?若連這點小要求都不能滿足,青州官員皆可死了。不過,這等事情只可偶一為之,此戰過後,玄德公不可輕離青州,若玄德公能首肯此事,我便贊同你親自出征。”

    劉備狡猾的笑著,含糊的回答:“此一時,彼一時也。”

    沮綬謔的站起身來,說:“既然文舉公(孔融)這樣說,我也贊同。主公親征嘛,兵力就不要減了。子泰(田疇)熟悉塞外地理,元直(徐庶)善於謀斷,公瑾(周瑜)善於指揮,主公帶他們三人去,各位將領由主公調遣。”

    劉備咧開了嘴,無聲地笑著:“既有子泰、元直、公瑾三人,其他的將領我也不多挑了,叫雲長(關羽)、翼德(張飛)來,典韋帶近衛軍團,冀州軍團參戰叫高鑒也去,這幾個人足夠了。”

    沮綬爽快地回答:“既然如此,明日,主公就動身,大軍一路行軍緩慢,襄桓作為我軍最後的補給點。我讓不在的將領一路追趕,與主公在襄桓會合。”

    劉備輕笑一聲:“何必明日動身?周瑜、典韋、高覽、張飛都在營中,我近日就可以動身。”

第五章走向統一第三節狂飆

    四月初五(西曆五月十二日,農曆表述為:甲戌年已巳月早巳日癸巳時),這一天,是後世的國際護士節,這一天,黃曆上寫著:大凶,這一天,劉備進軍到了涉縣。

    涉縣是張揚部屬楊醜當初屯軍,防備劉玄德的地方,張揚改任河內太守後,于扶羅為了讓漢廷息怒,以緩和劉備的攻擊,特意釋放了張揚,楊醜隨後回軍保護張揚上任,讓出了涉縣,劉備派遣王匡轉任並州刺史後,文聘被安排在王匡身邊,帶領裴元紹,劉辟統管並州軍事,其後,文聘遣裴元紹駐防涉縣,保障與魏國郡的交通樞紐,劉辟被安排在襄桓,防禦匈奴的進攻。

    三年時間,冀州恢復得很不錯,初平三年春,劉備曾親做《勸農篇》,勸誡冀州農戶使用新麥種,新農具耕作田地,還自掏腰包,購買了大量的種子與農具,免費發放給冀州農戶,同時,特意把青州部分退役老兵插花式的封賞在各郡縣,並號召這些老兵給農戶傳授新的耕作技術,農無稅政策下,當年致富的冀州農戶迅速言傳身教,將自己的經驗告訴親朋好友,第二年,冀州大地出現了難得的大豐收,百姓們都知道了劉青州主政下,官員不再盤剝百姓,並尊重百姓私產,依靠自己努力,現在完全可以過上好日子,冀州遂大治。

    劉備的軍隊行走在大路上,此刻,正值夏收季節,田野間人頭隱隱,全是忙碌的農夫。剛開始的時候,農夫們只是直起身來,奇怪的望著這支龐大的軍隊肅穆的保持著嚴整的隊形,在夏日炎炎中揮汗如雨的趕著路,行近涉縣,田裏的退役老兵多了,見到那只憨笑的大熊軍旗,許多老兵慌忙的從麥草中直起腰來,整理好衣服,恭敬的向那軍旗行軍禮。

    “怎麼回事?大哥,你幹啥行禮呀?”冀州本地的農夫驚訝的問。

    老兵目送著大熊軍旗逐漸走遠,放下右臂,恭敬的回答:“那是我家主公的軍旗,主公親征,肯定是向匈奴全面開戰了,兄弟,快去會社(退役軍人會社)問問,可有徵召令?”

    大軍過後,田裏雞飛狗跳,冀州本地的農夫傳揚著劉備本軍到來的消息,退役老兵扔下鋤頭,紛紛向附近的會社奔去。

    戰爭——魏郡田野間傳揚著這個字眼,片刻間,全魏郡的預備役皆翹首企盼。

    前幾年,劉備大力備戰,民間也沒閑著,不停的有退役老兵,冒險者,密探組成的各式小隊伍,對匈奴展開了不斷的騷擾和劫掠,那些滿載而歸的隊伍讓普通百姓豔羨不止,劉備此次大軍出征,追隨其後參加劫掠,所獲肯定比土裏刨食強得多。

    沒有徵召令——到達會社的老兵都發出失望的歎息。冀州元老院嚴厲的下達指令:只有結束夏收的農夫,才准自行組隊,到草原尋找收穫。

    片刻過後,老兵們相互達成一致,相互間轉讓了田地中的收成,由留下來的老兵負責夏收,除原田地主人的口糧外,其餘收成全歸留守老兵,騰出身子的部分老兵自配弓箭,鞍馬,尾隨大軍到草原劫掠,不久,劉備的軍後,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尾巴,那些老兵按原軍銜,自動編成團隊,有模有樣的追隨在主力軍團身後,快樂的唱著軍歌。

    周瑜緊隨在劉備身邊,聽到後隊傳來的一陣陣歌聲,皺起了眉頭:“大人,是否需要驅散這些人,或者,派人去統領他們?”

    劉備一身鮮亮的鎧甲,悠閒的騎在馬上,回答道:“公瑾,你知道青州強大在什麼地方?”

    周瑜略一沉思,問:“難道,就在於這些老兵?”

    劉備微笑:“青州之強,不在於富足,不在於弓矢先進,不在於鎧甲堅固,青州最強大的就是他全民皆兵,農夫無稅,但男丁不管其身強體弱,全須接受軍事訓練,還需服役五年,才能完成對政府的義務,其中,最強者進入正規軍,淘汰下來的進入地方警備隊,治安部隊服役,服役期間就是他們接受律法教育的時間,等他們服完役,他們每個人都有了榮譽感,有了遵守律法的意識。

    最重要的是,長期的軍事訓練讓他們骨子裏打下了尚武的習氣,曾有人開玩笑說:到青州酒店中吃飯,別看店堂內客人或躺或坐,或醒或醉,各自形狀不堪入目,可是一聲軍號響,酒店內就會走出一支軍隊來,客人們依據個子高低,自動排列成隊伍,而幾支隊伍彙集在一起,又會依據軍銜大小自動成軍成旅,這,才是青州最強大的地方——嚴格的紀律性,良好的秩序性,召之即來,來之能戰的軍隊。”

    周瑜目光一閃,道:“大人就是為了養成他們召之即來,來之能戰的習慣,所以才不斷的為他們尋找敵人,尋找劫掠的對象?”

    劉備掃了一眼周瑜,默認了這一說法。

    良久,劉備再度開口說:“我給你說實話吧,在元老院,關於開戰的理由我說得不盡確實,其實,此次打匈奴,實在是青州需要這一戰,比我更需要這一戰,只不過那理由過於聳人聽聞,我不好說出來罷了。”

    周瑜思考了一下,問:“可是需要西河美稷,作為青州未來的養馬場,以備征戰所需?”

    劉備搖頭,周瑜再問:“可是因為匈奴不停劫掠,讓軍隊無法抽調,耗費軍需無數?”

    劉備再搖頭,周瑜沉默一會,再問:“可是朝廷動盪不休,大人想剪除後患後,全力西圖?”

    劉備高聲長笑,道:“你能想到這些,說明你比那些元老們眼光長遠,沮綬也會想到這些,但他一定認為我們準備不夠,故此勸阻,不過,其實的理由是:市場。”

    周瑜訝然,半晌才反應過來:“大人這一仗,竟是為商人打的。”

    劉備鄭重的點點頭,道:“不錯,青州重商,這幾年雖然大力提倡,但儒人們輕鄙的風氣仍未完全扭轉,比如,你就沒有想到這點。”

    周瑜好奇的問:“大人能詳細解釋一下嗎?”

    劉備答:“你沒有注意到這幾年稅收在不斷下降嗎?農無稅,我們的稅收就必須依賴商人,軍隊的存在,就必須是為商人開拓市場,青州幾年前打開了南方的徐州市場,荊州市場,然而,亂世裏人們的財力有限,這幾年,青、冀州糧食豐收,幽州牧場牛羊滿圈。

    青、冀、並、幽對外界市場的需求越來越小,單方面傾銷導致工廠、作坊生產的東西堆積越來越多,尤其是我們的水磨,蒸汽衝壓機等設備都是專管設備,禁止向外界銷售,工廠、作坊的產品外銷不暢,導致他們的銷售不旺,他們的收減少,必然導致官府的財稅減少,目前,已經到了危機時刻,我們必須採取行動。”

    劉備此處說的是應付青州生產過剩危機的對策,那時代尚未有生產過剩的理念,然而,經過幾年的發展,青州的生產能力已趨近過剩的邊緣,亂世裏,人們的購買力本來就不大,青州單方面的傾銷,讓南方市場漸趨飽和之態,此時,應付的方法只有兩種,一種是戰爭,利用戰爭消化剩餘物資,另一種方法是開拓新市場,劉備的匈奴之戰,就是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戰爭中,戰後,西河的開發需要兩年,這中間需要消耗大量的物資,等西河開發完畢後,下南洋的船隊準備妥當,一個橫跨歐亞非三大陸的市場即將被打開,如此,經濟就走向良性迴圈了。

    “最重要的是,沿汾河順水南下,我們可以抵達風陵渡,風陵渡的對岸就是潼關,別看曹孟德在弘農郡打生打死,一旦我們佔領西河,順水而下,長安城都在我們的威脅之下,攻擊西河,也就是迂回西進……”劉備意猶未盡的止住了話頭,微笑著瞥著周瑜。

    周瑜恍然,隨即感到鬼氣森森,毛骨悚然的看著劉備,連連打了幾個哆嗦。

    同日,伊籍在青州護兵的陪同下,于江夏登船,順江水向下游航行。

    “船行於何處登岸?”伊籍詢問。

    “長江口,丹徒縣。”

    “然後呢?”伊籍再問。

    “換海船,到連雲,那時伊先生可自行決定行程,若是願意繼續走海路,我們在龍口登陸,否則的話,從陸路走,一路在青州管治下,也很安全。”

    “丹徒也在青州的管治下嗎?”伊籍從話中聽出了苗頭,詢問道,那時,長江口上的縣城還是丹徒縣,南通以及上海,都是後來由泥沙堆積形成。

    護兵恭敬的回答:“丹徒縣屬於孫討虜(孫策)將軍管轄,不過,丹徒碼頭也是由幾個青州老兵花錢買下來的,他們去年合夥擴建丹徒碼頭,現在,那碼頭既可以停海船,也可停江船。”

    伊籍隨口說:“孫討虜怎會容許青州老兵買下碼頭來?”

    “那縣尉原來是青州人,孫討虜征討江東,需要從青州購買大量軍械,有人願意出錢,他如何不肯?現在,不光是丹徒,主公欲下南洋與大秦交易,青州人盡皆知,孫討虜將軍一路南下,青州許多商戶都在合資購買沿海的港口,已備今後船隻南下時補給,”那護兵滿臉的羡慕:“等我退役後,也與人合股購買個碼頭,哈哈,那時,我就可以坐在那裏數錢了。”

    伊籍好奇的問:“青州商人富甲天下,買碼頭建港口,若有利可圖,怎會輪到你們這些老兵?”

    護兵驕傲的說:“建碼頭離不開磚石、水泥與鋼材,磚石,水泥好買,鋼材嘛,那時管治商品,只有我們這些老兵通過會社才可以買到,商人想建碼頭,合夥人中沒有老兵,行嗎?”

    伊籍點點頭,不再詢問,轉過身來,目視著岸邊飛逝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四月初十,劉備抵達了襄桓城,關羽、張飛等將領已追上了大部隊。

    青州的軍制各軍團沒有常設的軍團長,平時軍團的工作都由副軍團長負責,戰時由督軍府發佈軍團長的任命,各軍團長帶著自己的參謀班子,到達軍中,一整套戰時指揮系統就建立起來了。

    劉備在襄桓城歇息了三日,等各軍團長磨合了部隊之後,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出了襄桓城。

    “真是壯觀啊!”劉備騎在馬上,在心裏感慨道,這是青州最強大的一次兵力展示,六個軍團,關羽率狂風軍團為前鋒,張飛帶泰山磐石軍團為左翼,周瑜領並州固山軍團為右翼,暴雨軍團,閃電軍團以及近衛軍團,輔助軍團為中軍,典韋,高覽,田疇,徐庶圍攏在劉備身邊,戰鬥兵力五萬餘人,輔助兵力三萬餘人,排成寬度三公里的龐大方陣,在並州的大平原上,掀起了沖天的煙塵,大軍背後,兩萬餘名自帶兵器和戰馬的老兵蝗蟲般打掃著大軍過後的田野,空氣中飄蕩著濃濃的血腥味。

    “報,前軍遭遇一個匈奴小部落,經過戰鬥,格殺43人,俘虜125人,繳獲戰馬,牲畜若干。”一名遊騎兵自前軍奔回報告。

    劉備輕輕的擺了擺手:“戰馬,女人留下,其餘的全部格殺,屍體留給後隊處理,告訴雲長,我們是來打仗的,凡遇抵抗,斬盡殺絕,戰馬誰繳獲歸誰,其餘的全部扔給後隊,這道命令同時傳達給左右兩翼。”

    此後,劉備的軍隊象一隻寬大的掃帚,狠狠的從並州草原上掃過,所過之處,連一隻活的雞鴨都找不見。

    四月十五日,殺紅眼的青州兵在界休小寨略加休整,氣勢洶洶的渡過了浮橋,撲向汾河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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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N樓主 發表於 2021-11-29 19:1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走向統一第四節進逼

    “周瑜留下,”渡河前,劉備在河邊下令:“此地關係我軍補給線,公瑾,你帶並州固山軍團在此防守。”

    “大人放心,有我在此,北來之敵(右匈奴)我為你擋之,西進援兵我為你護之,必不負大人所望。”周瑜行了個青州軍禮,慷慨激昂的回答。

    劉備盯著周瑜,目不轉睛:“公瑾的才能,我毫不懷疑,你既在此地留守,必能讓我後路無憂,不過,我所期望的豈止是這些?”

    周瑜毫不猶豫地回答:“大人過河後,我立即遣人,通知晉陽張郃,讓他提兵南下,配合主公的攻擊,我會建議張郃,採取左重右輕的兵力佈置,在汾河西岸以重兵向南緩緩推進,汾河東岸,派出騷擾部隊,配合我的固山軍團牽制右匈奴。”

    “還有……”劉備猶不甘心地問。

    “我還要派遣信使向冀州報捷,說明我們已攻入汾河之左,要求白羊部族,天馬部族,以及其他部族功勳之士開始向西河遷徙,左匈奴若是打算退出西河,與我們在草原上兜圈子,我們可以用這些遷徙的部族佔據西河美稷之地,修建殖民點,以便和匈奴長期相持。”周瑜俐落地回答。

    “好,你能想到這些,已經足夠多了,但是,你駐紮在此,還需注意那裏的動向——”劉備一指南方,周瑜脫口而出:“曹操?”

    “不錯,”劉備意味深長地回答:“我軍選擇在此時出擊,就是因為曹軍的主力在弘農鏖戰,你在穀城已經遇見過夏侯淵了,應該知道:曹操選擇出擊的時刻,把握得如此精妙,不能不讓人毛骨悚然,急襲夏侯淵,每日三百里,這話雖然誇張,可是我軍半數主力出動,曹操的動向實在讓我不放心,你必須密切注視曹軍動向,一有異常,立刻向我稟報,另外,你必須把界休建成一個港口,準備船隻,或逆水而上接應我軍,或順水而下,準備對曹軍軟肋下手。”

    徐庶田疇悚然而驚,一抹微笑出現在周瑜唇邊:“大人即對曹孟德如此不放心,為何不搶先下手?”

    “非不為也,就是沒有藉口啊!”劉備惆悵地說:“青州的局勢,要是用商人的話說:它就象一個母公司,陶謙所在的徐州是青州的合股作坊(合資公司),孫伯符的江東,是青州的控股作坊(控股公司),泰山,琅邪郡是我們的子作坊(子公司),冀州,幽州是我們的獨資作坊(獨資公司),並州嘛,是尚未完全控制的新廠房。

    兗州,曹孟德雖然和我們有商業往來,可我們只能算是個參股股東,我本想借契約法,公平交易法的推選,在兗州挑起事端,進而以保護青州利益的名義,尋釁滋事,奈何,三年,曹孟德沒給我半點機會,此次我大軍出征,實在是需要半隻眼睛盯著曹操,嘿嘿,就不知道,他給不給我機會。”

    田疇馬上插話說:“若曹軍突然自弘農退兵,請公瑾立刻通知我們。”

    徐庶補充道:“曹軍若是有異心,就會在我們與匈奴開戰後,突然行動,此刻,船隻的建造尤為關鍵,有了接應,我們隨時可以撤出戰場,出現在曹軍意想不到的地方,公瑾,其他的事都可緩,造船不能緩。”

    大軍渡河之後,徐庶仍沉浸在剛才的交談之中,猶豫半晌,心神不定地催馬走近劉備身邊,說:“主公,我軍因元老院的干涉,大軍遲出發了30天,我擔心匈奴已做好了遊鬥準備,而曹操也已獲知了我軍已出軍的消息,萬一匈奴向草原深處撤退,我軍空耗兵力,四處尋找他們,而曹操乘機攻擊青州,我軍回調不及,如何是好?”

    劉備尚未回答,田疇插話:“元直不知道匈奴的情況,所以說這個話,其實此一戰,匈奴是不得不打,西河美稷之地是大漢賜予他們休生養息之地,匈奴定居於此,已三百年了,他們已把這當作他們的家園,此時我軍兵鋒直指茲城王庭所在,他們往哪里撤?只要他們敢讓出茲城,我們就敢於不追,等我們遷徙的部族到達西河之後,看他們如何再回家園?”

    徐庶搖了搖頭:“主公一路行來,全是殺戮,當此毀家滅種的危急時刻,我怕匈奴會死戰不休,曹操是諸侯中唯一採用青州軍制的,也非常講究團隊作戰,我們與其他諸侯的作戰是以團隊打個人,一旦曹操發難,戰術上我軍優勢並不明顯,主公,周瑜那裏是否再加一個軍團?”

    劉備微笑著回答:“周瑜之才,尚須大加磨練,沮綬,田豐年齡漸老,已數次露出退休之意,周瑜、魯肅是用來代替你倆的後備人選,沮、田兩以退後,你倆將替代他們的位置,周瑜,魯肅,荀彧三選其二接替你倆的職位,剛開始,給他們加加重擔,是為了測試他們的才能,然,絕不能驟加重兵,這對他們今後的發展不利。”

    過去,中國的百姓沒有財產權,當權者再位高權重,一旦退仕,都可能被一個縣令侵奪財產,所以,當權者總是希望長久地佔據官位,扶植黨羽,失植親近,以備退休後,保全自己。

    然而,人之本性好逸惡勞,青州規定了人之財產權神聖不可侵犯,沮、田二人的長子漸入中樞(沮鵠掌管情報機構,田豐長子田節在陳群手下擔任戶部侍郎),二人年齡越來越大,感到精力不濟,掙夠了爵位和封賞的左右軍師,都感到對得起家族,故此萌生退意。

    自陳群推出官員任職年限制後,兩人更是頻頻示意,打算退仕,安享晚年。

    劉備瞥了一眼抑制不住興奮的田、徐二人,接著說:“兩位有空多多指導他們,若他們能力不夠,接替不了你們的工作,沮、田二人暫不能退……”

    田疇、徐庶連連連點頭,每個人都渴望得到榮譽,社會承認以及更大的發展空間,劉備在任命張昭為琅邪太守後,召回了陳群,讓他主持官制改革,陳群提出了三公六卿制,三公為相國,督軍,司法三種官職,對應朝廷的丞相,太尉,司徒這三個職位,不過此司徒非彼司徒而已。

    另外,陳群把六卿之下官府職員(公務員)分為十七個等級,每個等級都規定了最長的服務年限,不進則退,到了年限,升不了上一個職務,就必須退仕。

    這一官員的任職期限制、防止了地方官員扶植親信,霸居鄉里,另一方面,官員不再是終生制,有利於年輕一代的成長,讓整價目政權機構保持朝氣。

    兗州濮陽,曹操略有點興奮的看著一封軍情報告:劉備的軍隊進入西河,左匈奴召集各部落,花去了二十餘天的時間,目前,各部落的青壯男丁正在向中陽彙集,準備與劉備決一死戰。

    曹操攻入弘農的軍隊,由曹洪、夏侯惇、張燕率領,最能打的徐榮、最善急襲的夏侯淵尚留在他身邊。

    “公達(荀攸),青州將領雖多,然善戰者不過劉備一人,如今,劉備出征,你認為,我們現在自弘農撤兵,反攻冀州和青州有沒有把握?”曹操謹慎的問。

    荀攸端詳著自己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說:“主公莫忘了,廣繞城中還有一個‘每所攻擊,無不破者’的高順,還有劉備四大軍師頭兩位的沮綬、田豐,劉備虎狼也,咬人一口,入木三分,我軍既無必勝把握,還是不要輕易招惹。”

    郭嘉淡笑著說:“劉備此次攻打匈奴,用的都是冀、並兩州的新軍,青州大軍團未動,平陰城第三軍團的魯肅仍然遏制住我們的咽喉,劉備刻意抽調泰山軍團參戰,焉知不是一個陷阱?泰山,黃忠尚在,魯肅沉穩,黃忠勇猛,這兩個人毗鄰而居,主公還是另外尋找時機吧。”

    曹操鬱悶地接受了郭嘉、荀攸的建議。

    回頭想起自己已佔據兗州大部,勢力深入了司隸,感到也該讓父親享福了。

    於是,他派遣人去東海,尋找到了躲避戰禍的曹嵩,曹嵩接獲兒子的消息,大喜過望,舉家搬遷,搬運財產的馬車超過三千輛,隊伍綿延上百里。

    董卓遷都,搬運皇室財產的馬車不過二百輛(據歷史記載),曹嵩這一炫耀的行為,引來了無數人的窺探,曹操與劉備面和心不和,曹嵩不敢進入相對安全的青州,直接向徐州的沛郡走去……

    徐州琅邪郡,伊籍乘坐的船隻靠岸,婉絕了護兵的熱情款待,伊籍堅持從陸路進入青州,張昭看在簡雍的面子上,特地派遣琅邪名士趙昱陪同,一路前往鄴城。

    蒙陰城,伊籍在趙昱的陪同下,進入退役軍人會社所開的一家驛站,沿途,不斷有客人向趙昱行禮,昱坦然受之。

    自洛陽搶救皇室典籍之後,趙昱的聲望在青州僅次於管甯,教師這個行業,在青州素有見官高一級的待遇,大教習管甯是劉備之師,十位首度教習都是各行業之翹楚,門下弟子無數,趙昱以搶救典籍的功勞獲得首度大教習的封賞。

    沿途行來,所享受的待遇一時無人比擬,連帶伊籍也感覺到頗有風光。

    洗漱完畢,趙音拉著伊籍,進入飯堂,堂中所有的客人均紛紛起立,向趙昱致敬,在店夥的熱情引領下,趙昱、伊籍登上幾個臺階,來到一個略高於普通客人的餐座就席。

    夥計們流水般將好酒好菜送來,趙昱自得地請伊籍就飲,片刻過後,嘗過諸菜,消除了饑餓感的伊籍,順勢打量著廳堂內的環境,不經意地發現自己的桌角下墊著一本書籍。

    伊籍好奇地伏下身來,查看著那本書冊,一見書名,大驚失色,隨即撲倒在桌子底下,拽出了那本書,頓時,引發桌子上的杯盤一陣脆響。

    易,這是一本易經,出生於荊州玄學派的伊籍對易經奉若瑰寶,見到店堂內竟把易經墊桌角,憤慨的話都說不出來。

    “上不好易,故此,易只能墊桌角。”趙昱放下筷子,表情嚴肅地說道。

    其實,這一場面是趙昱刻意安排的,青州長度的度量衡與其他地方不一樣,不是精確到寸(22釐米),而是精確到毫米,桌子腿,不可能不一樣,進入飯堂之前,趙昱按照簡雍的交代,特意讓人鋸短了一支桌腿,安排了這樣的場景。

    伊籍嘴唇哆嗦著,撫摸著書的封皮,說:“《易》學博大精深,豈能因為上面人的個人喜好如此糟蹋學問?”

    趙昱端起了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美酒,說:“青州好雜學,農工商牧,格物,地理,化學皆有提倡,上獨不好《易》,昔日,著名術士襄楷在其面前說讖語,被玄德公吊死在樹上,公此去青州為官,切記,切記,不可妄談玄學。”

    趙昱放下了酒杯,繼續說:“至於說《易》經博大精深嘛,此乃古人之語,事過境遷,甚至成了技術進步最大的障礙(諾貝爾獎獲得者楊振寧所說)。石器時代,古人見到斧子可以砍伐木頭,就認為金克木,大火可以熔化金屬,就是火克金,水可以熄滅火,就是水克火。可是,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呢?蒸汽機時代,河流邊的水磨既有木制,也有鐵制,水加金生成的是什麼?那動力在金木水火土中屬於什麼屬性?以火燒水,在金屬製成的蒸汽機裏面,生成的動力是什麼屬性?

    水克火,難道水不能生火嗎?以水變為的冰製成的凸透鏡,難道不能生火嗎?以石器時代的蒙昧思想指導蒸汽機時代的技術,不是進步,而是絆腳石。

    最重要的是,以《易》經理論研究出來的五德始終說,是動亂的源泉,所謂,秦屬水德,漢以火德克之,此種邪說導致黃巾叛亂,所謂以土德取代火德,五德始終邪說實在是我大漢民族動亂之根源,玄德公乃大漢宗室,在青、冀、並、幽四州,誰若提及火德衰微,必將受到玄德公忌恨,伊史既入青州,此事不可不察。”

    並州前線,劉備率大軍,沿西河湖一路向北進軍。

    行軍途中,田疇頻頻後顧,劉備忍無可忍,問:“子泰,你在擔心後軍嗎?”

    田疇點點頭,答:“後軍雖然軍伍整齊,然其號令不一,一旦有事,我怕其拖累全軍。”

    田疇做事的精細一向被劉備欣賞,聽到這話,劉備心有同感,翻身注視著後面的雜牌軍。

    青州軍中的信號向來是最大的軍事秘密,軍號手、鼓號手由於體力消耗較少,超期服役的現象十分普遍,雜牌軍中,退役的軍號手、鼓號手沒有幾個,軍令從隊前傳到隊尾,耗費的時間不少,這支部隊的統領,能將這支雜牌軍帶領得有模有樣,實在是個人才。

    徐庶插話道:“這很簡單,正規軍中,每個老軍號手,鼓手都帶有幾個幼童學徒,派出幾個老手,讓那些幼童到後軍鍛煉去,如此一來,前後軍的軍號就統一了。”

    田疇嗯了一聲,接著說:“我大軍十萬,為了飲水方便,沿西河湖而走,主公,你看!”田疇馬鞭一指東側的西河湖岸:“那蘆葦身高過人,草中群鳥驚飛,若匈奴埋伏一支人馬在蘆葦叢中,我軍突然遇襲,前軍、中軍倒好說,後軍豈不是要各自為戰?”

    劉備勒住了馬,沉思著說:“我聽說,荊州南方,苗疆之地,苗人喜歡燒荒,燒荒過後的土地肥沃,利於第二年耕作,不知道,這蘆葦燒了之後會怎麼樣?”

    徐庶立刻插話,打斷了劉備的慫恿和暗示:“不妥,夏季,草原風向多變,雨水充足,草木蔥蘢,點火之後,風向控制不易,若是弄巧成拙,我軍不是自陷絕地?”

    劉備憤恨不止地揮舞著馬鞭,指著岸邊的蘆葦叢說:“我恨不得,把這土地犁上三遍,每遍灑上鹽土無數,讓她今後千萬年寸草不生。”

    徐庶露出目不忍睹的神情,田疇低下頭來,默然不語。

    群鴨飛起,蘆葦叢一陣細細嘩嘩的響聲,典韋提著戟鋮,搶步上前,大喝:“有警,戒備。”

    蘆葦分開,一個瘦小、滿臉泥汙的人形動物竄出了蘆葦叢,身後跟著三個更瘦小皮包骨頭的泥人,當先的那個泥團瞪著骷髏般的眼睛,笨拙地連聲呼喚。

    劉備側耳傾聽半晌,才聽清那個癲狂般的泥團喚出的兩個字——漢人。

    劉備的眼淚差一點流下,手足無措地滾鞍下馬,一迭聲地大喊:“收弓,收箭,別嚇著孩子。”

    田疇一催馬,攔在了劉備面前,說:“且慢,主公,雖然林深草密,可是此地是匈奴牧馬的場所,每年有百萬人次來往於此,若不出於匈奴默許,他們如何得以躲藏?”

    典韋猛地竄起來,掄起了大斧,劉備一跳,湊近了典韋身邊,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踢倒了典韋。

    “他在喊‘漢人’,那是我們的同胞,匈奴要冒充,會找幾個口齒更伶俐的人,這是我們的同胞啊,即便他是匈奴的奸細,匈奴已到了差遣婦孺上陣的地步,有何可畏?我十萬大軍收容這幾個小孩,怕什麼?”

    田疇勒住馬韁,歪著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四個泥猴,看著那癲狂跳躍的小孩,發出了一聲歎息:“喉結都不大,是女人,主公,且等待一會,我去盤問一下。”


第五章走向統一第五節血河作者:赤虎(文字)

    細細打量著這幾名餓著的皮包骨頭的小孩,劉備忍不住心酸。

    後世人常說非洲饑民可憐,每個人都像是活著的骷髏,身上瘦得只剩下骨頭,可是誰知道,中國每隔200年一次朝代改換,亂世裏,哪個平民百姓沒有非洲骷髏的經歷。

    “快,趕一輛大車來,讓這幾個小孩到車上歇息,拿點食物,讓他們慢慢吃,別噎著。”劉備忍住眼淚,吩咐說。

    幾名小孩癡癡呆呆,眼眶中的圓眼球毫無神光,只在聽到“食物”兩個字時,那貧瘠的眼皮奮力眨動了一下,然而,這個眨動耗去了他們全部的力氣,幾名小孩隨即癱倒在地上。

    車來了,劉備搶步上前,攙起了一名孩童——真是身輕如燕啊。這個小孩身體輕得讓人落淚,幼小的肋骨硌在劉備手上,讓劉備再也忍受不住,眼淚一滴滴落下。

    “我大漢,我大漢百姓竟淪落到如此地步?”一陣悲憤過後,劉備心頭忽然湧上蔡昭姬(蔡文姬)《悲憤詩》中的句子,長嘯一聲,且歌且泣,吟道:“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

    田疇上前拉了拉劉備,接過了那孩子,送到馬車上。

    劉備緩緩地摘下了頭盔,光著頭站在行軍掀起的煙塵中,任灰塵落在頭上、臉上,喃喃自語地說:“備有罪,備有罪,備對不起期待的大漢女子,備來晚了。”

    典韋剛從泥土中爬出,見到劉備如此悲傷,忙上前抱起劉備,把他放在戰馬上,隨即,一手拉著戰馬,一手扶著喃喃自語的劉備緩緩前行。

    行軍路過的軍士皆詫異地看著陷入自責中的劉備,徐庶跑前跑後照顧著。不久,田疇安頓好那幾名孩子,回到劉備身邊,回復道:“是洛陽城的百姓,居住在開陽門一帶。”

    開陽門,對面是洛陽南宮,旁邊是太尉、司徒、司空居住的三公府邸。開陽門外是洛水,渡洛水而過,河對岸是太學。開陽門附近那片區域居住的都是大漢士子、學者的家眷,士子學者很講究儒家禮儀,父母的名字在子女那裏是避諱,這幾個孩子還很幼小,尚不可能從別人那裏獲知父母姓名。看來,從她們嘴裏,很可能什麼都問不出來。

    劉備不甘心,追問:“都是誰家的孩子,有線索嗎?”

    田疇搖頭:“最年長的那名女子今年14歲,只記得父姓劉,自己被掠劫那年,是光熹元年。另幾個小孩才13歲,連自己的姓都說不出來。”

    光熹元年,也是昭甯元年、永漢元年,同時,它也是中平六年,光熹這個年號只短暫地存在了兩個月,那麼,她們被劫的時間是在五年前的五、六月份,是張嫣兒被劫3個月後,蔡昭姬被劫的同時。

    劉備正在盤算,田疇夢囈般地敍說著:“當時,這些女孩正在家中玩耍,匈奴兵突然破門而入,殺死府中全部的男丁,在她們面前,將她們的父母砍翻,隨後,將她們的手腳捆綁在一起,縛於馬背上帶走,她們只記得,那一天,洛陽城到處是大火……

    不知走了幾個日夜,她們被放下馬背,沿路顛簸,有許多被縛的孩童死了,匈奴人砍下死去人的頭顱,活著的人被捆上手,拴于馬後,跟著馬奔跑。此後,匈奴的馬雖然走得不快,但仍有許多人被馬拖倒,等到馬停的時候,許多被拖倒的人,只剩下了一雙手尚在。她們只記得,那一天,天上下著小雨,道路泥濘……

    天幸,她們幾個年紀幼小的孩童沒被綁在馬後,與幾個特別美麗的婦女坐在馬車上,因此活了下來。幾天後,她們來到一個軍營,匈奴們開始分配戰利品,婦女被打散分配給匈奴兵,當晚被強姦。那天晚上,她們只記得,營內到處是匈奴兵的歡笑聲,還有婦女低低的哭喊,在匈奴的威壓下,哭喊,都已成了奢侈……”

    “五年前,她們才八九歲,他們竟然連孩子都不放過,”劉備咬牙切齒,低聲咒駡,典韋把手中的斧子緊了又緊,腳步越來越重,徐庶面色鐵青,雙目噴火。

    婦女們來到的軍營,肯定是張揚的軍營,當代大儒張揚行事遵循儒家仁愛之風,尊重異族的風俗,寬容對待異族的他,不知道在當時,是否把這些大漢公卿之女低低的啜泣當作音樂來傾聽。張揚的仁在三國時,是有名的,史書也為他留下重重一筆。仁厚的大儒張揚尚且如此,千百年來,每當異族征服大漢的時候,有誰為這些婦孺哭

    史書是不屑記載這些的。後來,儒士們創造了一個特有名詞為他們遮羞:民族融合。

    “她們是怎麼跑到西河湖邊的?”徐庶尚存一絲理智,問。

    “三年前,匈奴突然跑回西河,而後,聚集部族青壯準備與人交戰,這些孩子說,是漢軍要來解救她們,所以,她們乘匈奴後撤,部族混亂之際,逃入了西河湖邊蘆葦叢中,等待漢軍到來,三年了,每日裏她們以鳥蛋為食,因為不敢舉火,只好編草為層,茹毛飲血。許多孩子都被餓死,她們是最後僅剩下的幾人了。”

    田疇說完,語調越來越低沉,補充說:“她們說,還記得逃出來的那個晚上,草原上夜色如鉛,狼叫聲連綿不絕,連綿不絕……”

    “停軍,”劉備忍無可忍,暴跳著說:“停軍,命令全軍紮營,把這幾個小孩的經歷曉諭全軍。告訴軍士們,匈奴作孽,天不罰,我來罰。”

    大漢幾千年文明史,最終,敢於報復外敵劫掠的,只有漢武帝那一次。其餘的時候,我們總是忍耐。甚至,還有人說出“寧予外賊,不予家奴”的昏話。然而,漢武帝卻被儒士們罵作“窮兵黷武,虛耗國力”,那個說出“寧予外賊,不予家奴”的時代,卻被人拍出無數的電視劇,“主子、奴才”地喊著進行緬懷。

    “我們來到這裏是來報復的,我們帶來的是鐵與血,是庶天蔽日的怒火,曉諭全軍,我軍在西河,必須遵循的就是四個字:絕不寬恕。”劉備立馬揚刀,大聲咆哮:“殺光男人,搶光戰馬,帶不走的給我燒光。燒荒過後的土劉備殺氣騰騰地下令。徐庶聞言,掩面露出不忍的神情。典韋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目光。田疇掉頭旁顧,目光游離。尾隨劉備的高覽躍馬前行,興奮地指點著軍士安營紮寨。

    第二日,知道大漢女子悲慘遭遇的軍隊,滿懷著殺戮的欲望,瞪著餓狼般的血紅眼珠,拎著雪亮的刀槍,一路尋找著屠殺的對象,怒氣衝衝地向中陽城推進。

    “報”,一騎探馬飛至,馬上騎兵慌張得說不出話來:“前方發現敵騎,關將軍已帶狂風軍團沖上去了。”

    十萬大軍行動,有敵情也不相互通知一聲,自己沖上去,友軍如何配合,為他擦屁股嗎?

    劉備滿臉不悅,正準備繼續詢問軍情,又一名游騎兵飛馬而至:“報,張將軍屬下閃電軍團游騎兵報告:前方發現敵軍探馬三千人,關將軍已與之交戰,但敵方後援不斷,張將軍準備上去增援,請主公做好接應準備。”

    前鋒關羽不告而戰,左翼張飛平時罵得多,還知道通知劉備一聲,不過,就在這名遊騎兵報告的同時,左翼已傳來了張飛暴雷般的喝叫聲:“兒郎們,殺戮的時刻到了,

    隨即,隆隆的馬蹄聲響起,張飛快樂地歡叫著,帶領閃電軍團撲了上去。

    左翼空了,在這大草原上,青州兵的左翼沒有了保護。劉備嘴唇哆嗦,手腳發抖:“保持佇列?他還知道保持佇列,有長進啊。”

    田疇厲聲吆喝:“中軍,展開戰鬥陣形。”

    徐庶一催馬,大聲下令:“吹軍號,泰山磐石軍團隨我向左翼移動,展開戰鬥隊形,槍兵在前,弓兵其後,格鬥兵盾兵保護弓兵,全軍,動起來。”

    劉備鎮定下來,淡淡一笑,道:“慌什麼,遊騎兵有望遠鏡,他們沒報告敵情,左翼,至少五裏內沒有敵軍。前方上去了兩個軍團,匈奴要正面突擊,就需繞開酣戰的數萬人,時間足夠我們展開隊形了。”

    馬鞭一點高覽,劉備下令:“你帶磐石軍團擺好攻擊隊形,緩步上前,準備接應關張。”

    馬鞭一搖,劉備道:“元直,最好的防守就是攻擊,命令近衛軍團展開隊形,準備接敵。暴雨軍團、後勤兵,輔助兵進入陣心,全軍挺進。吹軍號,命令後軍(隨軍行動的散兵)就地防守,監控戰場。”回過頭來,劉備親撫典韋之背,道:“典韋,你做好準備,我今日全依仗你了。”

    四月二十三日(西曆五月三十日),初夏,劉備在西河遇敵的同一天,南方爆發了瘟疫,漸漸一現露出猙惡面目。

    荊州大地上,百姓染病者越來越多,常常是整村整縣的人死光死絕。按歷史記載,當時逃到南方躲避戰禍的人口有2000余萬,瘟疫肆虐之後,只剩下一百萬餘人口。也就是說,在這次瘟疫中,95%的南方人均染病身亡。按照真實的歷史,黃忠的兒子黃敘也死於這場瘟疫。

    當時,中國尚款有完整的供水排水系統(最早的城市供水排水體系誕生于宋代),污水的排放都採用明渠,飲用水也沒有衛生沉澱系統。無數染病的人,正趴在渠邊喝水,突然一頭倒斃,鄉民無知,繼續擔水飲用,瘟疫愈發控制不住,隨著水流,迅速擴散。

    按照中國慣例,這場瘟疫的爆發應歸結到當權者的道德範疇,三公應該退位,反省自己的道德缺失。然而,李傕、郭汜相互攻伐不斷,李傕劫持皇帝,郭汜則劫留公卿大臣,朝廷亂作一團,誰關心究竟是何人的道德有失,從而引發了這場瘟疫。

    與此同時,曹操遷徙父親曹嵩的事情,也發生了大變故。陶謙沒有遵照歷史,派遣東海都尉張闓沿途護送曹嵩,然而,曹嵩的輜重車隊還是引起了昔日的黃巾賊寇張闓的垂涎,在沛郡與東海郡邊界上,張闓覷隙下手,帶兵襲擊了曹嵩的旅舍,曹嵩聞變,北愛妾逃至屋後,欲翻牆而出,怎奈愛妾身體肥胖,趴不上牆。這時,張闓已率眾殺入旅舍,曹嵩逃無可逃,沒奈何扯住愛妾,避匿茅廁,被張闓士兵發現,最後與肥胖的愛妾一塊,被砍死在糞坑。

    諸人中,只有曹操派來迎接曹嵩的掛名泰山太守應劭,僥倖逃脫斧刃。應劭事後不敢再回兗州,遂向北逃入連雲郟曹嵩斃命的消息傳到了兗州,曹操正因為袁術北進有礙兗州,準備督兵出拒封丘,與袁術軍交戰。這一門遭駢戮的信息傳入軍中,曹操驚倒在地,頓時,哭了又罵,罵了又哭,口口聲聲,要與陶謙拚命。

    “不妥”,郭嘉勸阻道:“劉備、陶謙同氣連枝,劉備雖出征在外,青州尚有一虎(高順)坐鎮,明公攻打陶謙,就怕引來劉備干涉。”

    曹操不依不饒,哭罵已畢,下令全軍縞素,全軍轉向徐州,誓報父仇。

    此時,青州在尹東的主持下,正在加緊飲供水系統建設,為了防止瘟疫蔓延,青州元老院下令:青州糧食富足,下半年休耕。所有的勞動力全部動員起來,改造各郡縣給排水設施。各地官府免費給百姓發放煤石,飲用水都必須煮沸,各郡縣生活廢水都必須用暗渠,排入城外地下。同時,整個青州大地上,蔓延著蒸熏濃醋的味道。

    並州中陽城外,劉備舉起望遠鏡,觀察著前鋒的鏖戰:“吹軍號,命令關羽張飛讓出正面,向兩側突擊;命令高覽帶磐石軍團,列槍兵方陣,殺入敵陣。” 敵騎與關羽張飛的軍隊已陷入拉鋸狀態,失去戰馬突擊力的騎兵,正好讓槍兵屠戮:“鳴鼓,告訴全軍,此戰,不留俘虜,讓血流成河,以洗滌匈奴的罪惡。”

第五章走向統一第六節屠殺

    細碎的滾鼓聲響起,正在鏖戰的張飛、關羽聽到鼓聲,狂風軍團、閃電軍團立即向兩過閃開。

    軍號吹起,關張兩軍開始分出兩支長長的前翼,仿佛在並州大地上,劃出一支太極的陰陽魚,從兩側開始擠壓匈奴騎兵。

    騎兵的衝鋒與步兵截然不同,步兵衝鋒,兩排士兵之間的間距是長槍的間距,西方步兵長槍為三米以上,中國步兵長槍在一米八到兩米二之間,然而,東西方騎兵衝鋒的間距差不多,戰馬一個馬身是兩米左右,加上騎槍的長度,兩排騎兵之間至少應該五米,為了防止後排騎兵衝擊前排,所以,後排騎兵為了留足充足的反應時間,兩排之間大概相距十五米。

    受到擠壓之後的匈奴騎兵,相互之間的間距逐漸縮小,沒有了戰馬的衝刺力,在單兵格鬥中,任匈奴騎術再好,也漸居劣勢。

    片刻之間,高覽整隊完畢,被擠壓的匈奴兵向兩側無法擴張,隨即義無反顧地沖向了劉備的本陣,一聲號令,暴雨軍團用弓弩遲滯了匈奴騎兵的衝鋒。

    高覽隨即下令:“舉槍,保持隊形,緩步前進。”

    弓弩的射擊漸漸稀落,兩三名匈奴騎兵已衝擊到槍兵大陣前方,高覽一揮長槍喝道:“鳴鼓,攻擊!”

    眾軍齊聲呐喊:“決不寬恕!”

    天崩地裂的軍鼓聲響起,第一排槍兵立定腳跟,劈空刺出一槍,大聲呐喊:“呼嗨。”

    第二排士兵插花般穿過第一排士兵,再度劈空刺出一槍:“呼嗨。”

    這一槍,距離沖來的匈奴騎兵尚有一段距離,不等驚愕的匈奴騎兵反應過來,第三排士兵穿陣而出,一排排閃亮的槍尖整齊地遞到匈奴騎兵身前——“呼嗨。”

    匈奴騎兵的冷汗還沒消停,第四排槍兵已奮勇而至——“呼嗨。”雪亮的槍滿面春風刺倒了戰馬,刺穿了馬上的騎兵。

    奮勇當先的匈奴騎兵紛紛勒住了戰馬,目瞪口呆地看著隊首的匈奴騎兵變為肉泥,不等他們反應過來,第五排青州騎兵,踏著隆隆的鼓點躍步上前,狠狠地擊出了他們的一刺。

    十六排的槍兵大陣,每一排槍兵在前進的時候,都是踏著鼓點衝鋒,十步一刺,不管有沒有敵人,第十步時,這一槍必須刺出,在震耳欲聾的鼓聲中,十六排槍兵象波濤般一浪接一浪的向前湧動,又像是火車的車輪般勢不可擋的向前推進,刺落戰馬的匈奴士兵,被隨後的格鬥兵圍殲,前排的槍兵只管如癡如醉地向前突刺、突刺。

    十刺一歇,經過十刺過後,前陣槍兵立住了腳跟,在原地喘息,恢復體力,鼓聲未息,後陣槍兵穿越前陣,開始了又一輪槍兵突刺。十六排槍兵推進700余米,合計一百六十刺後,前陣槍兵轉來替換。

    一浪接一浪,如林的槍山,層層遞進,曠野之中,讓人心神震撼的鼓聲,不慌不忙地擂響著,隨著鼓點,一聲聲呼嗨的呐喊,有條不紊地回蕩著,伴隨著這一聲聲呐喊,血花四濺,匈奴兵微弱的慘叫與呻吟均淹沒在這憤怒的呐喊與沉悶的鼓聲中,象衝擊巨石的細小漣漪,隨即被岩石粉碎。

    鼓聲不緊不慢地響著,這節奏緩慢的鼓聲遠遠地傳揚到大草原的深處。

    距離戰場不遠,于扶羅帶領左匈奴8萬騎兵,呆立在一個小土丘上,面色蒼白。

    “嗞”的一聲,一名匈奴貴族撕開了胸膛前的衣襟,大吼道:“氣煞人也!”

    想不到在這不慌不忙的鼓點之下,是有條不紊的屠殺,那冷靜的外表之下,是刻骨的仇恨與不死不休的戰鬥意志,直讓人目眥欲裂,直讓人胸膛欲碎。

    于扶羅面無血色,咬牙切齒半晌,方緩緩的,一字一頓地說:“劉青州此來,是為亡族滅咱的,此戰不勝,我匈奴今後就將不存於世,右匈奴此刻尚欲保存實力,派人告訴他們,我于扶羅頭被砍下的那一天,就是劉備攻打右匈奴的那一天。”

    三年前,右匈奴動員全族之力,攻擊劉備,遭劉備近衛軍團重創,劉備臨撤退的時刻,把所有的戰馬全部斬殺,帶不走軍械全部投入汾河之中,右匈奴付出慘痛的代價,收穫寥寥,反而讓左匈奴乘勢崛起,左匈奴隨後又主動尋找劉備議和,劉備不接納于扶羅的和解,卻在草原上四處宣揚于扶羅的求和,自此,左、右匈奴之間隔閡越來越大。

    此次,于扶羅邀請右匈奴出兵,擔心再次遭于扶羅背叛,右匈奴未派遣一兵一卒,于扶羅憤恨不平右匈奴為出兵這件事,此刻,懷著最後一線希望,他想再次勸說右匈奴出兵。

    一名匈奴巫醫長歎一聲:“晚了!大草原上,逐一通知四處放牧的各小部落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集結兵力,編制人馬,至少還需要十天的時間,劉備進軍如此迅速,十天之內,他恐怕已推進到茲氏城下,若想右匈奴發兵助戰,我們必須讓出茲氏城,躲避到大草原深處,大單于,請下令後撤吧。”

    于扶羅搖了搖頭,沉重地歎了一口氣,說:“你們沒和漢人接觸過,不知道劉備這個人,遼西部族把他稱作熊,鮮卑曾與他爭奪遼西,也想用後撤引劉備深入大草原,可惜,撤出遼西的鮮卑部族再也沒有回到故鄉,劉備那是一隻熊啊!我軍若是撤出西河故地,失去了這漢帝封賞的樂土,我們今後該怎麼搶奪漢人?該怎麼放牧我們的牛馬?不到萬不得已,堅決不能撤退。”

    抬起頭來,側耳傾聽遠處的喊殺聲,于扶羅不甘心地問:“我族埋設疫馬、病牛的事怎麼樣了?”

    另一名匈奴巫醫搭話說:“據漢人哨探回報說,劉備一進入西河,就向三軍下令:瘟疫的發作與人的道德無關,只要注意衛生,把水煮沸了喝,就可以避免瘟疫,另外,劉備軍中在遠離水源的地方設立了茅廁,都要求士兵在那裏排放糞便,如今,青州軍營之中,未發一病,看來,劉備真是漢人之雄也。”

    于扶羅狠狠不休地說:“這天災人禍都是與人的道德有關,這是漢人之中的聖人所說,劉備一向不尊重他們的聖人,騙不過他也是當然,難道劉備軍營之中,沒有一個崇信他們聖人的人嗎?我不甘心啊。”

    眾巫師沉默不言,于扶羅惆悵了許久,說:“劉備精善攻城之術,五原郡的呂布號稱天下第一勇將,把守虎牢雄關,尚且被他一日攻下,鄴城雄峻,袁紹四世三公也沒有堅守幾日,中陽、茲氏都是我匈奴部族建的城,多數城牆只是一圈籬笆,以部族為單位,不停地襲擾劉備大軍,若下面遭遇劉備軍隊,就讓他們假意降順,尋機再叛,漢人標榜仁義,聽說,劉備最講信義,必不會為難降兵,通知各部族,至此亡族滅種關頭,讓他們各自努力,對劉備採取忽叛忽降的策略,讓他們手足無措,我帶精兵前往右匈奴,招呼他們參加戰鬥。”

    于扶羅說完,一聲呼哨,部下整理軍馬,迅速東行,剩下的匈奴各部落酋長面色沉重,低聲商議隨後四散而去。

    中陽城前,自槍兵大陣開始衝擊後,戰鬥已無懸念,關張兩騎軍自兩側擠壓,避無可避的匈奴騎兵沖向正面的高覽槍兵,幾個波次衝擊下來,戰場已沒有任何站立的敵軍。

    勝利了,劉備面色沉重,匈奴兵的兇悍超出想像,很多被刺倒的匈奴兵哪怕只剩下一口氣,也是拖著殘軀,用手抱住格鬥兵,用牙齒咬、用頭撞,拳打腳踢,戰鬥至最後一口氣,戰鬥的殘酷超出想像,最後,走投無路的匈奴騎兵連馬帶人撞向兩翼的關張騎兵,意圖使騎兵的戰馬受創,無法再戰,幸虧青州兵的鎧甲堅固,陣亡的士兵不多,但受傷的士兵無數,受傷的戰馬無數,讓劉備心疼不已。

    戰鬥結束不久,一支千餘人左右的匈奴騎兵歸降了,劉備聞訊,大喜過望。

    “命令:為了防止他們身藏短刃,命令他們脫去衣物,戰馬兵器全部放置營外,然後才准進營受降。”劉備面無表情,發號施令道。

    “且慢。”田疇說:“脫去衣物,對匈奴是莫大的侮辱,主公欲立威信於草原,還是不要這樣做的好。”

    劉備輕輕地微笑道:“子泰(田疇),我問你,一支箭矢需要多少錢?一個士兵每月的薪水需要多少錢?”

    田疇張口結舌,徐庶小心翼翼地試探:“決不寬恕?”

    劉備臉上的橫肉一跳,點點頭:“匈奴遊牧於各地,要監管他們,我需雇上無數士兵,長年累月地圍著他們轉,與之相較,一支弓矢可以解決的事情,幹嘛那麼麻煩?我軍剛才結束戰鬥,正好戰馬缺少,殺其人,占其馬,奪其地,正是我們來的目的。”

    劉備長身而起,邊向後營走去,邊說:“最好的敵人就是死去的敵人……”

    稍加整頓後,劉備迅速前行,隨後的幾天,來劉備營中歸降的匈奴人,絡繹不絕,等他們進入劉備營中,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支了一個心眼的匈奴部落,尾隨劉備大軍之後,發現劉備紮營之後,營帳內總是出現新土,掘開這些新土發現,那些消失的人,渾身赤裸地掩埋在地下,此時,前後已有三萬匈奴人被劉備斬殺。

    醒悟過來的匈奴人,在茲氏城下向劉備發起了一波又一波捨身忘死的衝擊,在弓弩兵的打擊下,這些匈奴兵鮮少衝擊到劉備的馬前。

    “我倒要看看,是匈奴的人多,還是青州的箭多?”劉備橫刀立馬,傲然在陣前挺立。

    上次進入西河,劉備只帶了三十萬之間,這次,經過三年的籌備,劉備攜帶五百萬支箭而來,其中,近衛軍團的弩弓已全部換裝成了麻鋼製作的弓臂,這種彈性極強的弓臂,結合偏心輪設計,讓弩箭的射程提高了30%,配上絞弦器的弩弓,在騎兵衝擊的過程中,可以射出七輪箭,而且,精准度極高,在這種箭雨的傾瀉下,鎧甲單薄的匈奴騎兵,沒有沖近青州軍陣三尺的。

    “合圍,關羽領軍自左包抄,張飛領軍自右包抄,斬殺所有逃遁的匈奴兵,不要俘虜。”劉備一揮軍刀,下令。

    高覽躍躍欲試:“主公,可否讓我領軍入城?”

    劉備不屑地瞥了一眼茲氏城:“這種小土丘,我沒興趣攻打,關張合圍後,你自城東放火,用大火把城內所有的人全部驅趕出來——女人留下,男人殺光。”

    據說,這種斬盡殺絕的做法,是偉人成吉思汗最大的功績,常常被屠殺的倖存者後裔稱讚,並認為是民族大融合的傑作,想當年,四川五千萬人口,被殺得只剩下四十萬婦女,後人還對這一行為津津樂道,經常驕傲地說:我們那會兒(屠殺之後一百年),(征服我們的人)征服了莫斯科。

    匈奴有多少人,肯定沒有一千萬,看來,就是殺光他們,成吉思汗也是做不成了,那麼,比成吉思汗地位稍低點,也是可以容忍的,畢竟,這是千百年來,除了漢武帝,漢人第二次對異族掄起屠刀。

    也許,沒有青州這次出兵,漢武帝就是漢人唯一的一次“暴虐”。

    與此同時,身在兗州的曹操出兵征討徐州,不過,曹操才一出兵,就偏離了該有的行軍路線。

    曹嵩是在東海郡遇難的,東海郡與魯國、沛國、楚國接壤,按照正常的行軍路線,曹操應該進入山陽郡,或者向南攻擊梁國,再進入沛國,兵鋒直指楚國彭城,再進入東海郡,或者,向東攻擊魯國,穿越魯國國境進入東海,然而,曹操30萬大軍卻從東平郡出發,首先避開平陰城,自東平陸進入泰山郡蛇丘,向巨平挺進。

    巨平離泰山郡治所、鮑信所在的督署奉高縣不遠,曹操是掛名的兗州牧,泰山原屬於兗州治下,接近巨平時,曹操以兗州牧的名義,要求鮑信派兵助戰,並沿途供應糧草。一時之間,巨平縣令手足無措,只好開門揖盜。

    泰山尉黃忠暴怒,一面親提2萬兵馬迎戰曹操,一面快騎飛至青州元老院,要求援兵。

第五章走向統一第七節徵召

    黃忠的警訊傳到青州後,青州元老院正在為南方爆發的瘟疫頭疼不已。

    劉備出兵並州之前,曾經就長沙剛開始爆發的瘟疫猜測過——“這瘟疫恐怕與人的道德無關。”

    隨後,大教宗手下弟子、劉備的義子劉黃將一隻單筒永遠鏡豎起來(顯微鏡),觀察染病人的糞便,對比正常人,得出了實證,瘟疫的傳播和爆發確實與人的道德無關,染上瘟疫的患者,糞便中有一些杆狀、能活動的細小生物,尹東把這些細小生物命名為傷寒桿菌,至此,傷寒傳播的途徑被徹底搞清,飲用了不潔的水源,導致感染瘟疫——傷寒。

    此前,劉備出兵並州時,曾特地封鎖青州,據抗說是為了防止軍情外泄,現在既然發現了疫病傳播的途徑,青州順勢延續劉備的封鎖令,既然瘟疫的傳播與人的道德無關,那麼,即使是道德完美無瑕的聖人也會感染瘟疫,他們排出的糞便一旦感染水源,造成青州的瘟疫爆發,所以此時此刻,即使是聖人也不准進入青州。

    伊籍恰好在此時進入琅邪郡,由於他來自荊州,遵照青州的隔離令,他被海路送往蓬萊島,隔離居住。

    南方的瘟疫爆發,讓青州元老院對於派兵增援泰山郡一事,猶豫不決,在青州封完備的環境下,老百姓均享受著無稅負擔的快樂,對外地人格外排擠。泰山郡名義上屬於兗州,派兵增援泰山,會讓青州兵與外地軍隊接觸,稍有控制不好,瘟疫就會傳入青州。

    元老院為此爭執不休,三日未下決定,三日後,黃忠在蛇丘與曹操初戰不利,退入奉高的消息傳來,元老院一片譁然。

    當日,眾多元老紛紛叫囂,處置黃忠,一些元老激烈建議增兵泰山,尚有一半元老本著對疫病的天生恐懼,建議關閉與泰山交界的邊境,由泰山郡自生自滅,另一些元老甚至建議,緊急召回主公劉備的軍隊抵禦曹操。

    正在爭吵不休的時候,元老院那緊閉了三日的大門豁然打開,強烈的陽光刺入喧鬧的大廳,眾元老愕然轉頭,一隊身穿白衣的扈從,當先開路,大教宗尹東手持金質權杖,緩緩步入元老院大廳。

    高堂隆驚訝得站起來,剛準備開口,無數元老已匍匐在地親吻大教宗的袍角,尹東毫不停頓,走向大廳中央的首席元老座椅。

    高堂隆歎了一口氣,把話咽回了肚子裏面。

    雖然,大教宗尹東地位崇高,但是一直沒有元老的身份,對政務甚少干涉,堂中那個首席元老椅是為劉備設置的,偶爾,盧植曾坐坐,現在盧植駐防洛陽,那椅子很久沒人坐了,見到尹東毫不客氣地坐在那椅子上,高堂隆欲言又止。

    一名扈從用手中的節杖,敲擊了一下地面,元老堂中的低語聲頓息,一片寂靜中,尹東清了清嗓子,開口說:“三日了,眾元老商議了三日尚未決定,青州、泰山百萬居民翹首以盼,三日尚下不來決心,眾元老因何事為難?”

    大廳內一片沉默,尹東淩厲的目光一個個掃過元老,目光所到之處,元老們紛紛低頭回避。

    尹東歎了一口氣,高聲說道:“泰山郡雖屬兗州,但歸屬青州治下五年有餘了,泰山郡百姓難道不是我青州子民?泰山郡官吏難道不是我青州官員?泰山郡所納稅收難道不是進入我青州府庫?泰山郡意味著什麼?一旦泰山有失,曹軍可自泰山而出,我濟南、齊國、北海、琅邪均在其威脅之下,我們豈容有失?

    泰山鋼廠鋼產量供應我青州軍用、民用,一旦泰山鋼廠有失,我們只能從出雲城購入鋼材,出雲鋼材供應幽、冀、遼東、三韓尚且不足,曹軍獲得泰山鋼廠將如虎添翼,我軍還有什麼優勢可與曹軍爭勝?

    天下諸侯中,唯曹軍與我軍制最似,曹軍戰鬥力堪比青州兵,如若獲得泰山鋼廠的軍械後,我青州需要動員多少人才能逐出曹孟德?

    黃漢生以兩萬人抵擋曹軍,初戰不勝,全身而退,有什麼可指責的?如今他日夜盼望我方援軍,諸君還猶豫什麼?泰山郡毗鄰濟南、齊國、北海,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不是戰不戰的問題,而是如何戰!”尹東說到此,以手中的權杖頻頻捶擊青石地板,聲聲沉悶的響聲在大廳中回蕩,元老們額頭冒汗。

    高堂隆看了看左右,無奈地站了起來,一聲輕咳,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至自己。

    軍不幹政,這是青州鐵律,沮綬、田豐因為有軍職,所以元老院沒有他們的位置,現在,眾元老既然默不作聲,高堂隆只好挺身而出。

    “昔日,遭受鮮卑入侵的肥如城下,先烈李翱、尼滿曾召集將士發出呐喊:‘蒼天在上,神靈為證,吾族吾民,殊死奮戰,捍衛子孫,捍衛家園,捍衛尊嚴,捍衛榮譽!’如今,曹軍入我家園,青州的榮譽難道就這樣受人踐踏?各位,我建議立即下達緊急徵召令,徵召泰山、濟南、齊國、北海四郡青壯持劍披甲,衛我家園!”高堂隆說完,環視了一圈大廳,決然地說:“大教宗剛才已經把道理說明白了,我們沒有時間討論了,我建議立即開始投票——我同意下達緊急徵召令。”高堂隆說完,舉起了右手,握緊了拳頭。

    “我同意下達緊急徵召令。”有一個拳頭升起來。

    “我同意……”,“我同意……”一個個拳頭舉了起來,這聲音越來越響亮,最後彙集成了一聲怒吼:“我同意……”

    “一級徵召令。”高堂隆補充說。

    “所有男子持劍披甲,向會所報到。”一名元老接著補充。

    “所有功民自備弓弩、箭矢……”

    “所有爵士、勳民自備戰馬、扈從……”

    “凡是能夠拿起刀槍的,武裝起來……”

    “戰鬥!”

    “一級傳警。”

    元老們熱血沸騰,七嘴八舌地補充著,一名元老說到興奮之處,跳了起來,瘋魔般的大吼:“吹軍號!整隊!兒郎們拿起刀槍!衝鋒!去奪取男兒的榮譽!”一眨眼,這名元老手舞足蹈地沖出了元老院。

    高堂隆又好氣又好笑,正準備站起來,彈壓喧鬧的元老們,眼角邊突然瞥見一個白色的身影,高堂隆一驚,馬上站起來,低聲打招呼:“大教宗。”

    尹東盯著剛才跑出去的那名元老,低聲詢問:“那位是誰?元老堂中叫喊‘吹軍號’。”

    高堂隆低聲解釋:“一名功勳老兵……”

    一個響亮而笨拙的聲音打斷了高堂隆的話:“我夫余部族受雷單于(劉備)三年大恩,每年只接受我們一千勇士參軍,一級徵召令下達,我夫餘部族雖不在徵召的範圍,但部族願出兩萬勇士,自帶戰馬、弓箭,參加戰鬥,戰利品,我們分毫不要,算是報答雷單于厚恩。”

    高堂隆低聲笑駡:“滑頭。”

    劉備攻伐西河,眼見得層層推進,白羊部族、天馬部族、公牛部族、飛鷹部族的功勳之士已開始向西河大規模遷移,新歸附的這幾個部族雖然每年派遣戰士服役,可參加過戰鬥、獲得功勳的人寥寥無幾,西河膏腴之地,人人垂涎,夫餘部族慷慨激昂地說‘不要戰利品’,其實是等著封賞西河之地。

    匈奴兇惡,新佔領的西河之地,其殖民政策就是讓這些接受歸化的半遊牧、半定居部族打先鋒,等到該地牧業與人口發展起來了,才開始遷移農民修建定居點、城池,所以遷徙過去的部族人,越多越好,越雜越好,一念至此,高堂隆不僅不制止,反而欣賞地沖著夫余長老連連點頭。

    聰明人不止他一個,穢貊部族元老馬上反應過來,跳到凳子上,聲嘶力竭地喊著:“為了報答雷單于的恩情,我穢貊部族願出三萬勇士助戰,也不要戰利品。”

    這一下,庫莫奚部族,沃沮部族元老回味過來,也紛紛跳上凳子,大呼小叫道:“……兩萬……”,“……三萬……”。

    高堂隆微笑地站起來,“要不了那麼多,每個部族五千名額,需要戰馬、弓箭、鎧甲、兵器齊全的,還需要接受過預備役訓練,聽得懂青州軍號的勇士,十五日之內,需要到達廣繞會合,能做到嗎?”

    夫余部族元老搶先回答:“我部族戰馬最多,一個士兵配三匹馬,日夜不停賓士,十五日之內,定當趕到廣繞。”

    高堂隆搖了搖頭,答:“不需要日夜賓士,叫你們的士兵,向出雲、旅順、釜山三個港口彙集,憑藉一級徵召令,讓漁船運送你們到龍口港登陸,然後向廣繞彙集。”

    幾大部族長老欣然點頭:“如果是這樣,我們勇士的戰馬馬力未疲,一到廣繞就可戰鬥了。”

    高堂隆輕聲說:“如此,戰鬥吧!”

    元老們齊聲回應:“戰鬥!”

    片刻過後,廣繞城警報最先響起,淒厲的警報聲響徹全城,聽聞警報聲的男子立即停止手中的工作,迅速回家收拾鎧甲、兵器。

    最早,青州是以教堂連續不斷的鐘聲作為警報的,後來,婚喪嫁娶的鳴鐘聲越來越多,為了防止誤聽誤判,青州改用手搖式警報器人微言輕徵召號令,這種手搖式警報器類似於二戰時期英倫三島的空襲警報器,搖動手柄,高亢、急促而尖厲的鳴叫立即提醒人,情況緊急。

    元老院下達一級徵召令的公文送達督軍府,正在督軍府等待消息的沮綬、田豐閱後一驚,“大教宗的威信真是不一般啊!”田豐感慨道:“居然是一級徵召令。”

    沮綬長籲一口氣:“這樣一來,我們與陶恭祖(陶謙)也好交待了,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信使,讓他快馬回報。”沮綬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行動吧!”

    不一會,都督府大門敞開,一百余名騎兵信使身披著赤色戰袍,長槍高挑著一個荊棘花環沖出都督府,四散奔去。

    廣繞城與臨淄之間的驛站上,一個獨臂壯漢聽到淒厲的警報聲,緩步走出驛站大門,側耳傾聽,旋即,獨臂人臉色一變,大聲命令:“準備驛馬,讓小夥子們披掛起來,準備出征。”

    不遠處,隆隆的馬蹄聲響起,一個披赤色戰袍的騎兵快速奔來,高舉的長槍上挑著一個荊棘花環,花環上綁著三條紅色飄帶。

    獨臂驛吏倒吸一口冷氣,閃身跳到路邊,紅袍騎兵沖至驛所,奮力投出長槍,帶著荊棘花環的長槍狠狠地紮入驛站旁的木質告示牌上,槍桿發出一陣嗡嗡的顫音。

    聞訊而出的驛卒,見到告示牌上的荊棘花環,齊齊後退一步,驚呼:“一級徵召令!”

    青州的徵召令分為三級,三級徵召令徵召的是預備役,二級徵召令擴大徵召退役的老兵、勳民、功民,一級徵召令是全民動員,傳信的信使著紅色戰袍,挑荊棘花環,花環上綁三根赤色綬帶,以示不畏艱險、死戰到底的決心。

    紅袍信使隨即取出都督府發放的徵召令箭,遞給獨臂驛吏,大聲宣示:“一級徵召令,曹軍入境,四郡動員全體男丁,武裝起來,保衛家園!不死不休!”

    獨臂驛吏大聲命令:“取出警報器搖柄,搖響警報器,準備荊棘花環,向周圍郡縣、鄉鎮傳達一級徵召令,所有男丁,明日午時未相應徵召,剝奪一切田地、財產,判為罪民,各位武裝起來,不死不休!”

    驛卒們一陣忙亂,隨即四散奔出驛站,舉著荊棘花環,向鄉間、向田野、向街道、向民宅傳達一級徵召令。

    獨臂驛吏返回了驛所,此時所有的驛卒已全部奔出,接力傳遞荊棘花環,獨臂驛吏環顧空無一人的驛所,招手喚進那個紅袍騎士,走進敞開的驛所大門,一指桌邊的長槍和桌上擺的荊棘花環,說:“這是給你留的。”

    紅袍騎士挺立不動,呆板地說:“還有一項工作。”

    獨臂驛吏點點頭,說:“你等著。”

    紅袍騎士問:“要幫忙嗎?”

    獨臂驛吏傲然一笑,轉身向樓梯走去。

    樓梯通向樓頂,屋頂的塔樓上,放著青銅製作的警報器,獨臂驛吏拿起警報器旁邊的搖柄,左右端詳了一下警報器,歎了口氣,緩緩地蹲了下來,用下巴按住警報器,獨臂裝下搖柄,奮力地搖響了警報器。

    驛所內,紅袍騎士聽到警報器響起,點點頭,邁步上前,挑起桌上擺的荊棘花環,反身沖出驛所。

    淒厲的警報聲響起,紅袍騎士一手持韁,一手高挑著荊棘花環,在大路上快馬賓士,聽到了警報聲,附近的百姓皆駐足四顧,隨即,看到了奔湧而過的紅袍騎士。

    田野中的農夫見到了紅袍騎士後,扔下了鐮刀,正在挑水的漢子,扔下了水桶,果林上,採摘果實的果農來不及從梯子上爬下,直接從枝頭上跳落,許多果農不顧扭傷的腳,一跳一跳,所有男子紛紛向家中奔跑去。

    紅袍騎士奔過了市集,市集上正在交易的商人推翻了貨攤,正大吃飯的客人打翻了酒杯,正在炒菜的廚師扔下了鍋鏟,正在算帳的老闆扔掉了帳簿,轉身向家中飛奔。

    紅袍騎士奔過了一所學堂,朗朗的讀書聲嘎然而止,先生扔掉了課本,清潔工扔掉了掃帚,大一點的學童扔掉了書包,推倒了桌椅,亂昏昏地向家中沖去。

    紅袍騎士沖出市鎮,再度跑到大路上,身後的警報聲淒厲地響起,馬車內的旅客跳出了車廂,手快點的,從車夫手中搶得一匹馬,與車夫分道揚鑣,手慢一點的,沒有搶到馬,看著遠去的車夫背影,怒駡兩聲,撒開腳丫,掉頭就跑。

    紅袍騎士所到之處,雞飛狗跳,紅袍騎士走過之後,無數人身披鎧甲,提著兵器,向會所聚集,學堂的孩童,在童子軍尉的組織下,接管了各地的治安,保護起各地的遺留下來的水桶、貨攤、店鋪……,保護起比他們年長很多的女人、婆婆。

    入夜,趕往會所集合的男丁打著火把,徹夜趕路,星星點點的火把,散落在青州大地上,比天上的星星還多,還明亮,稍加整頓後,小會所的男丁向大會所轉移,大會所的男丁向中心會所集結,田野中、大路上,全是一隊隊滿懷鬥志、全副武裝,點著火把趕路的青壯。

    第二天天亮,離廣繞城最近的齊國郡,已集結出二十萬男丁,到了中午時分,根據都督府的命令,齊國郡男丁開始向濟南郡進發,邊走邊整編,等進了濟南郡,二十個軍團已整編完畢,會合濟南郡十四個軍團後,大軍進入泰山郡,此刻,北海郡十六個軍團也自泰山郡西方進入牟縣,隨即,泰山郡集結的九個軍團,四個軍團靠向平陰,五個軍團與北海軍團會合,自西側馳援奉高。

    十日之內,泰山郡彙集了五十九個軍團,合計五十九萬大軍,但是,這還沒有結束,五日後,八大部族集結了四萬五千騎兵,尾隨四郡士兵進入泰山,稍後,享有四郡功民待遇的三韓人,也聞訊紛紛自各地返回,這些人帶領的家丁、家奴組成的兩萬三韓步軍,也打著相應徵召令的旗號,進入泰山助戰,至此,泰山郡已彙集了兩軍,超過百萬的大軍。

    奉高城下,曹操得意洋洋地看著連續攻打了十天的奉高城,節節的勝利,連續的推進,讓以強淩弱的曹營諸將都很興奮,獨於禁面色越來越恐懼,曹操不解,問於禁:“文則,當日虎牢關下,公對呂布時未見如此恐懼,如今,我軍即將收復泰山,公這幾日臉色為何越來越不豫?”

    於禁答:“太順了,我軍攻擊太過順利,這讓我心頭隱隱不安,呂布,當世之狼也,狼奔千里,其攻也速,其襲也急。然而,孤狼四處流浪,不會有安身立命之所。劉備,當世之熊也,熊踞其地,虎亦避其三舍,劉備熊踞泰山多年,怎會沒有一點佈置呢?”

    喘了口氣,於禁隨即講起了他與劉備攻守營寨的演練,當日,劉備曾說:只會讓對手在他希望的地方安營紮寨,於禁接著解釋道:“這幾日,我夜晚出寨,巡視四營,總覺得風中似乎有人竊竊私語(遠處的警報聲),田野中鬼火處處(點著火把趕路的泰山男丁),我始終覺得空氣中似乎有一股陰謀的味道,我軍攻城十日不下,焉知不是劉備希望我軍在此紮營?”

    曹操此次出征,大多數謀臣都留守兗州,隨軍行動的只有郭嘉,眾人聽到於禁這話,隨即把關注的目光轉向他。

    這幾日,郭嘉心頭也隱隱不安,本以為憑藉曹操與鮑信的情誼,奉告城的大門會輕易打開,沒想到大家初到奉高城下,鮑信就出現在城頭,不管曹操如何拉攏、示好,鮑信只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話:“為官者當公私分明,我與曹公私意雖好,然,劉備走時,此城尚在我手中,劉備回來時,此城也必須在我手中。”

    曹操尚想解釋,鮑信轉而勸解道:“孟德兄,你若與劉備對泰山郡的歸屬有分歧,何不坐下來談談?劉備進攻西河,乃是為了維護我大漢威儀,為私,是為了迎回察昭姬小姐,蔡公(蔡邕)只剩下這一骨肉,還要淪落異域受苦,為公為私為國為民,曹公不該在此時兵加泰山。泰山的歸屬乃我大漢家事也,征伐匈奴國事也,孟德因私廢公讓我失望!既如此,我無話可說,誓與此城共存亡。”

    此後,奉高城的抵抗陡然強烈起來,郭嘉最先發現周圍的空氣不對,連日來已多次勸解曹操回軍,此刻,再度勸說,無奈曹操仍堅持己見,最後,郭嘉以防禦平陰城第三軍團夾擊的藉口,要走五萬人馬,回軍蛇丘,途經巨平縣發現事情真相,遂不敢前行,大軍慌忙進入巨平,築壘堅守,同時急報曹操。

    等到曹操得信後,齊國、濟南的三十四個軍團已整遍完畢,進入泰山,北海郡、泰山的二十一個軍團也在牟縣完城整編,自己與另兩個泰山軍團進駐肥城,完成了對曹軍的大包圍。

    “捅了馬蜂窩了!”看著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的青州兵馬,曹操的腦袋隱隱作痛,虎牢關,劉備立誓時所說的話在腦袋裏轟響:“讓神靈作為公正,若有違反,神必罰之。”

    徐榮搶步上前,建議道:“主公,向西側突圍吧,西側肥城只有三個軍團,兵力最少,我軍趕快行動,擊潰第三軍團後,即可回到東郡,請主公准許我為先鋒。”

    曹操頭痛欲裂,勉強提起精神,回答道:“依我看來,西側的第三軍團最為危險,西側的第三軍團最為危險,編練過的軍隊,與未經訓練的農夫戰鬥力差距極為明顯,西側之敵作戰序列中排名第三,是一隻極為勇悍的軍隊,想當初,,樂文謙(樂進)帶領第三軍團擋在平陰,袁本初二十萬大軍繞道而行,我軍雖眾,若是與第三軍團拼鬥,萬一相持之際,劉備騎軍忽至,我們該退向何處?”

    徐榮還想勸解,探馬回報,北側,東側青州兵力已打探確實,正北,總共有三十四面軍旗,東側,二十一面軍旗已距離奉高不遠。

    震驚,嚴重震驚,雖說曹操看不上鄉民組織的農軍,可是,青州素來民風兇悍,五十余萬大軍排山倒海般壓來,想一想,都讓人覺得恐怖。

    致命的大馬蜂窩,曹操原以為青州全民動員回來二、三十萬軍隊,沒想到來了五十餘面軍旗,一面軍旗一個軍團,一個軍團戰鬥人員六千余人,後勤三千餘人,所以,一面軍旗相當於一萬人。

    “泰山壓頂啊!”曹洪一聲呻吟。

    徐榮跳了起來:“有陰謀,西側敵軍兵力相差太過懸殊,正面、東面超過二十萬,沒道理西側只有三萬人。”


第五章走向統一第八節小戰

    徐榮的判斷讓曹操悚然而驚,至此曹操再無半分猶豫,斷然下令道:“全體拔營,連夜撤軍。”

    徐榮立刻附和道:“此地不可久留,五十余萬大軍圍裹上來,一旦被他們纏住,我軍死無葬身之地也,明公請率輕騎前行,我當為之斷後。”

    曹操顧不得謙虛,急忙佈置疑兵之計,自率兩千輕騎,奔至巨平,與郭嘉匯合了,後續人馬在徐榮的帶領下,一路向南急奔,在龜山附近(高裏山)遭遇第三兵團,此刻,青州西路大軍潛伏的殺手——四萬五千名異族騎兵突然出現,呼嘯而至,沖散了徐榮辛苦結成的方陣。

    “大勢已去,”徐榮心頭明白,兗州新兵雖採用青州軍制,上下組織很嚴密,然而,兗州只學其形而未得其神。

    青州兵以武定級,以軍功得爵位,士兵是一種榮耀的職業,軍官是地位的象徵。

    兗州軍制仍採用千百年來對軍戶的歧視,軍戶臉上刺字,防止逃跑,子孫世代為軍籍,這樣培養出來的軍隊,雖然組織嚴密,但士兵沒有榮譽感,沒有拼死作戰的覺悟,一旦隊形被沖散,軍隊就一發不可收拾。

    徐榮抬起頭來,眺望西方,煙塵蔽日,在異族騎兵聲聲尖厲的呼哨聲中,隱隱聽到了有條不紊的鼓聲。

    “第三軍團來了,”徐榮心頭顫抖,青州兵的殺戮是極端冷血的,即使是最慘烈的沖陣,撞陣,他們也在這不緊不慢的鼓聲之中,象一部有節律的戰爭機器,只知道踩著鼓點節奏,層層推進,推進,這種冷酷到底的殺戮,即使是久經戰場的宿將見了,也會被那沉悶的氣氛壓抑得心肺欲裂,沒經歷過惡戰的兗州軍,他們的神經根本不可能承受這種極端的冷血。

    訓練一個軍團需要三年,青州兵的軍號,鼓號複雜,緊急徵召出來的百姓不經過磨合,短期內根本不會有強大的戰力,所以,北面,東西和南面的敵人雖多,曹操和徐榮根本不在意,怕就怕西面久經戰陣的第三軍團耍什麼花招。

    徐榮當機立斷,揚刀大吼:“隨我來,全軍向南,突擊前進。”

    這時如果讓這些嚇破膽的士兵迎戰第三軍團,他們不會起拼命之心,很可能兵敗如山倒,現在,只有激發他們逃生之心,才能把這支軍隊帶出死地。

    兗州軍士懵懂之間,只知道隨著人流跑,徐榮一馬當先,在眾衛士連聲招呼之下,兗州後軍士兵丟棄了兵器,鎧甲,隨著人潮,埋著頭跑,跑……

    片刻之間,徐榮追趕上了中軍,遠遠的,只見于禁統帥的中軍三萬人馬已擺開了防禦陣勢,嚴陣以待。

    徐榮心中暗道:“于文則治軍真有一套。”

    隨即,徐榮回身大聲招呼後軍:“向兩側走,後軍在於禁大陣背後集結。”

    兵荒馬亂之中,徐榮又沒有張飛的大嗓門,驚慌之中,後軍士兵哪里聽到他的命令,見到自己的友軍正在前言,大喜過望,亂糟糟的向中軍湧去。

    徐榮猛然醒悟,大聲招呼:“軍號手、鼓手到軍旗下集合。”正在滿頭大汗招呼之際,中軍陡然響起了進攻號聲,箭如雨點,向後軍士兵射來,遭突然襲擊的後軍士兵,四散躲避箭羽。

    於禁躍陣而出,大聲宣佈:“後軍繞陣而行,有敢衝撞陣形者,殺無赦!”

    驚魂未定的後軍士兵轉臉看著徐榮,徐榮歎了口氣,一馬當先繞陣而走。

    不一會,第三軍團追擊至於禁陣前,見到無機可乘,遂立住腳跟。

    “吹軍號,整理騎兵隊伍,準備衝鋒。”魯肅下令。

    剛才衝擊後軍的行動,讓騎兵打亂了陣形,對待嚴陣以待的於禁軍,騎兵是最好的武器。

    “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夠呆多久,命令士兵以營為單位,不斷發起小規模的試探攻擊。”魯肅胸有成竹地微笑著。

    時間對於禁軍顯然是不利的,青州援軍接連不斷趕到,黃忠已衝破鮑信阻攔,開城追擊,隨著時間的流逝,青州兵將會越來越占上風,於禁在此時選擇與青州兵對峙,雖出於迫不得已,但他想脫身也不容易。

    不久,於禁顯然意識到了形勢惡劣,在徐榮整隊完畢後,於禁立刻下令中軍緩緩退後,在徐榮軍身後重新列陣。

    “然後,是徐榮軍退後列陣,如此輪換不停,他就可以脫身了。”魯肅觀察著敵勢,說:“可惜,他沒想到,我軍步卒經過了一段時間休息已恢復體力,騎兵也正好編組完成,徐榮軍是新敗之軍,哪有戰心,諸君,等徐榮軍暴露在前時,開始全面攻擊,然後,我們驅趕徐榮軍,擠壓于禁軍陣,以騎兵插入對方陣中屠戮潰兵。”

    一戰而定,此戰,魯肅鋒芒畢露,將自己的才華發揮得淋漓盡致,初戰,判斷出徐榮軍歸心似箭,不耐久戰,遂提兵掩至龜山,以快速的騎兵突擊沖散了戰鬥意志不強的曹軍陣列,再以步兵緩緩推進逼迫徐榮後撤,等到於禁列陣,他又徘徊陣外,反復施加壓力讓於禁逃無可逃,等徐榮軍暴露在陣前時,當機立斷發動最後一擊,在這樣的連番應對下,兩大名將于禁和徐榮的敗亡,已不可避免。

    魯肅是東吳四英將之一,可是,歷史上總是把他與另一四英將周瑜書寫為羽扇綸巾的文人,這是因為中國的歷史從來都是文人書寫的,文人們覺得手掌重兵千人俯首,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為了防止武人壟斷這一YY事業,他們總喜歡把武將說成是大字不識的武夫,好讓人們覺得戰爭不需要專業知識,甚至不識字也能勝任,如此一來,他們就有充足的理由紙上談兵了。

    至於特別有名氣的武將,文人們也有辦法對付,那就是:把他們說成是文人,往自己臉上貼金,給自己瞎指揮創造理論基礎,在這樣的文風下,周瑜、魯肅成了文人,近代的山東軍閥韓複渠,就被文人糟蹋為大字不識的莽夫,而實際上,韓複渠是保定軍校出身,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北洋軍人。

    文人的這種不顧事實的歪曲,讓歷史上有識之士都大為頭痛,在此之前,曹操在兗州提拔重用出身於社會下層的文人武士,實行“唯才是舉”的主張,打破了兩以來奉行的“德行”和出身門第的傳統思想,也引發兗州世家大族和士大夫強烈抵制。

    曹操是個剛烈的人,不象劉備——在實行政策前已利用黃巾將異己勢力趕出青州,在其後又假借劉布叛亂之名大肆清除反對者,對於那些只尚空談,一無用處的文人,曹操懶得糾纏,舉起了刀,殺了功臣之子,掛名九江太守的名士邊讓,並屠其三族。

    然而,儒士們成事不足,敗事卻綽綽有餘,曹操屠殺“名士”的行為,讓兗州暗流湧動,反對曹操的勢力在文人有心的歪曲下,越來越囂張。

    曹操在巨平沒呆多久,接到了後軍與中軍敗亡的消息,於禁率殘兵3萬奔回,徐榮下落不明,其餘的7萬士兵或死或俘,此刻,曹操雖不想戰,也由不得他不戰——牟縣的北海、泰山兩郡二十一個軍團已轉道進入梁父山,距巨平不足百里(漢裏),第三軍團乘勝進駐蛇丘,黃忠追兵已至博縣,田豐帶領的齊國、濟南郡的三十四個軍團也趕到了戰聲,前鋒已與黃忠會合。

    “三面合圍,若不一戰,恐怕難以脫困。”于禁戰意高昂:“主公,青州兵都是臨時徵召而來,而我軍士卒久經訓練,若我軍背依堅城巨平,開城一戰,手下20余萬軍馬,不見得就會再敗。”

    這些士兵都出自于禁訓練,龜山一戰,魯肅驅趕徐榮敗兵擠壓於禁陣勢,讓他敗得心不甘情不願,如今,青州兵三面合圍,看似不可抵擋,可是在古代的通訊條件下,三面軍隊不可能同時發動攻擊。

    於禁的打算是:背依堅城,各個擊破三面來敵,打殘的軍團可以隨時撤回城中整編,然後再出城作戰,如此,交替上陣應會民壯組成的青州兵,勝敗也在兩可之間。

    “巨平城中尚有數萬民夫,我們盡征民夫,加上少量人馬守城,主力出城搶先攻擊梁父山的軍隊,這支軍隊兵力與我軍相差不多,以我軍的戰力,必能一鼓而下,然後,我們回軍休整,再擇機擊破北方、西方之敵,此戰尚有六分勝機。”於禁繼續補充說。

    曹操是個喜歡冒險的人,有一線希望就奮鬥不休,聽說尚有六分勝機,大喜過望,謔的站了起來,準備發號施令。

    “不可,”郭嘉急忙阻止:“文則(於禁),你這番理論甚佳,可你忘了,巨平原屬劉備治下,劉備控制人心深有一套,其治下百姓剛烈異常,所以,我們不能以平常郡縣看待巨平,一旦我軍在城中失去優勢兵力,恐怕再也回不到城中。”

    曹操得郭嘉的提醒,稍一考慮即下令:“既然如此,乘敵軍未至,我盡屠全城百姓,以安後方。”

    郭嘉猶豫了一下,再度勸說道:“主公,泰山原屬兗州治下,故此我軍進入,抵抗並不強烈,若是主公開始屠城,今後恐怕難以治理泰山,另外,劉備對其子民極為護短,一旦我軍屠城,就與他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我認為,若我軍沒有取而代之的把握,還是留下退路,以待今後圖謀。”

    曹操兇狠地瞪著郭嘉,問:“奉孝(郭嘉),依你之見,今日之戰該如何處理?”

    郭嘉樹起了幾根手指,道:“泰山原屬兗州治下,我軍進入泰山,不過是行使自己的統治權,劉備此時出兵干涉,與理不合,主公可遣人送信一封,斥責劉備逾越,以此瓦解敵軍士氣,遲緩敵軍進兵,另外,我軍可選取精兵急進梁父山,先伺機破敵一路,以此打開局面。”

    信件送到博縣,黃忠不敢做主,急轉送後面的田豐。

    田豐閱信後,淡淡一笑:“主公常說奉孝之計鬼神莫測,讓我們加倍注意,如今看來,奉孝癡守腐儒的仁義道德,與我們已不是一個層次了,來人,寫信回答他……”

    書吏鋪好紙筆,田豐朗聲高念:“真理總在弓箭射程之內——泰山屬於誰,由弓箭做主,你以軍加於我,我以軍迎之,談什麼大義,好笑!”

    說完,田豐一揮手,命令道:“傳令右翼第三軍團魯肅,左翼北海軍團管亥,全軍加快行動,三日內在巨平城下匯合。”

    汾水河上游,龍山,一支騎兵小隊散佈在半山腰上,兩名騎將用望遠鏡觀察著山下的動靜。

    “主公不應該攻下茲氏城”,一名騎將放下望遠鏡,說:“匈奴離散不定,既然主公刻意宣揚出兵行動,給了匈奴人一個月時間聚集兵力,就該在茲氏城下頓足不前,圍點打援,以期一戰而定匈奴,攻下茲氏城,過早地暴露了我軍實力,讓匈奴選擇分散後撤,長久與我軍相持,不利我軍速戰速決,子龍,我們不能再犯這錯誤了。”

    子龍(趙雲)答:“主公當時被義憤填胸,攻下茲氏城,已明白了自己的失誤,要不然,怎會讓我們獨力負責攻擊右匈奴,張將軍不可胡亂揣測,我看,我們還是專心制定攻匈戰略吧。”

    張將軍即是張郃,他舉起望遠鏡,再度打量了山下埋頭行軍的于扶羅軍,說:“看來于扶羅勸說中部匈奴出兵未果,所以想去右匈奴再加試探,我決定,一路尾隨于扶羅到達右匈奴,不管右匈奴有什麼意圖,這軍都要展開攻擊,小勝則止,等待中部匈奴的反應,等待右匈奴聚集兵國,若中部匈奴沒有反應,我們拿下右匈奴,再回軍討伐,子龍,你看如何?”

    趙雲放下望遠鏡,道:“我贊成!並州這場戰爭已持續太久了,主公急需回到青州,主持對曹操的攻伐,讓我們加快戰爭的進程,派騎兵突擊一下于扶羅,截下他的輜重與家眷,讓他加快行軍速度,你看如何?”

    張郃點頭:“正合我意,吹軍號,命令胸甲騎兵當先衝鋒,遊騎兵隨後絞殺,記住:絕不寬恕!”

    軍號嘹亮,龍山山后響起了陣陣口令,隨即,馬蹄聲轟響,兩支軍團奔湧而出,向山下于扶羅的軍隊發起了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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