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端
掃碼瀏覽

[歷史軍事] [歷史] 三國立志傳 作者:晴了 (已完成)

[複製鏈接]
2226 |244
stuck_on_sana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6:29 |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醫聖之托

    陳祗笑道:“吾觀此子,乃品性堅毅之輩,且尚在少年,若是多加淬礪,練好身子,日后,必能青出于藍,成就或能在將軍之上。”黃忠笑著謙虛了几句,打量了陳祗几眼:“某家方才聽汝家將之言,奉孝公子在箭朮上亦頗有造詣,呵呵,竟與某家同好,不知可否讓某家也開開眼界。”

    聽了這話,陳祗不由得苦笑起來,連連搖首:“將軍此言差矣,祗那箭朮,跟將軍父子相比,簡直就是鄉下種田的耍把式,哪堪入大家法眼。”

    “話可不能這么說,老夫觀奉孝兩臂修長有力,指掌繭厚,定是久練箭朮之士,你我切磋一番,若是公子不棄,某家亦可指點一二。”黃忠撫長須笑道。聽了這話,陳祗眼睛一亮,能得三國著名的神箭朮給自己指點,那自然是再好不過。陳祗也不再客氣,倒了場邊取了一壺箭,挑了一把兩石弓,立于場中,望定那八十步外的箭靶,引弓搭箭,一壺箭,不多時,盡數沒入了那箭靶之上。

    “不錯,比起許多軍中健士來,公子的箭朮已經堪稱入門矣。”黃忠撫著長須微微頷首,不過,嘴里說出來的話卻讓陳祗臉紅,不過,人家黃忠說的確實是實話,自己的箭朮也就只能超越那些普通人,至于在黃忠的眼里,確實是不值一提。當下,黃忠果不失言,親自下場,指出了陳祗握弓、站姿、發力等几處不正確的地方,陳祗聽得汗顏無比,實在是想不到,自己光是一個站姿上,就有如此之多的缺陷。

    正在此時。那張仲景府中的下人已然來請諸人入席。黃忠停下了指點陳祗,撫須笑道:“可惜某家駐于攸縣,無法指點奉孝,不然,不出一年,定可登堂入室。”

    “能得將軍點拔,實在祗之幸事爾,嗯。祗欲在長沙,與張太守互研醫學,若是有閑暇,定要往攸縣一行,到時。還望將軍不吝賜教。”陳祗一聽此言,頓時打蛇隨棍上。黃忠笑著頷首:“吾子受奉孝之恩,無以為報,箭朮區區小道。能入公子法眼,某家定不藏私。”

    “快快請坐,奉孝昨夜休息得可好?”張仲景坐于矮榻之上,望著陳祗笑言道,聽得陳祗老臉一紅:“好,很多,實在是不好意思,祗酒量一向不成,昨日飲得有些過量了。”

    黃忠有些不好意思:“奉孝勿怪。某家初見奉孝,實不知汝之酒量高低,故爾……”

    “這自是怪不得黃將軍。”陳祗笑道。待坐定之后,擺上了酒食,張仲景從其案上拿起了兩個小瓷瓶,交給了身邊的侍女,那侍女捧著瓷瓶奉到了陳祗案前。

    “這是……這是六味地黃丸。”陳祗一看到了其中一個瓷瓶。就已然認出了這是陳氏所制來進行銷售的中成藥之一。不過,另一個瓷瓶地樣式卻非是六味地黃丸地包裝。陳祗略一遲疑,打開之后,放到了鼻子底下嗅了一嗅傾出了一丸,仔細打量了一番,已然知曉此乃何物。“張太守,此可是桂附地黃丸?”

    那張仲景不由得大奇:“哦,桂附地黃丸,呵呵,此名倒也恰當,不過,老夫謂之為金匱腎氣丸,比之奉孝所制的六味地黃丸,確實多了兩味藥,一味肉桂、一味附子。以溫命門之火,以補腎陽為主。而奉孝的六味地黃丸,卻以溫補腎陰為主,各有千秋,實在是讓老夫眼界大開。”

    聽到了此言,陳祗不由得汗顏,當下長身而起,向張仲景長揖及地:“還請張太守恕祗擅改太守藥方之過。”

    張仲景先是一愣,旋及大笑道:“奉孝何出此言,老夫還不是一樣將奉孝那治療心痺之方作了增減,若是告罪,那天下醫者,又豈能互通有無,研討醫朮?”張仲景之言,讓陳祗心中佩服得五體投地,不愧是醫聖,有此胸襟,實可擔此稱呼。

    當天下午,用過飯后,黃忠起身告辭,陳祗自知黃忠乃是身負軍務之人,自然不能在此久留,不過,陳祗卻不想讓其父子就這么離開,旋及指了指那黃向黃忠道:“將軍軍備繁重,自該回去處置,然祗見汝子,乃大病之后體虛之像,不若將其留在長沙,祗雖不才,卻也有食療之方和鍛煉之法,或許可以讓汝子早些體健。”

    聽到了此言,黃忠卻也沒辦法拒絕,是的,他就這么一個獨子,病了那么長的時間,身體虛弱,這點他是明白得很,所以,聽到陳祗的提議,不由得開然心動。拿眼看向黃,黃倒也機靈,當下向黃忠恭敬地施了一禮:“阿父,且讓孩兒留下,孩兒也想早日痊愈,以免阿父跟阿母擔憂。”

    “如此,有勞奉孝了。”黃忠倒是頗為感動地向陳祗連連稱謝。

    而接下來的日子,陳祗干脆就專門給黃制定了一個全面性的身體恢復計划,嗯,就是當初陳祗穿越到三國之時為自己所制定地那個康復計划,每天早上卯時與辰時相交之時起床,然后與陳祗一起練習一套拳操,然后開始跑步,到了辰時之半,就開始吃陳祗制定了食譜的早膳,吃完了早膳,讓其練習柔身朮,增加自己身體的柔韌性和持久力……

    几乎每個時辰該做什么都有規定,不過,黃確實不愧是名將之子,意志之堅,非常人可比,硬是照著陳祗的要求,每天都嚴格的要求著自己。休息時間地時候,就隨陳祗到那張仲景看病的民宅去,看陳祗為百姓診病,又或者是他來指點陳祗箭朮。月余下來,黃的身體果然是日日漸好。

    而陳祗,亦每天都過得相當的充實,除了每天都要關注黃之外,還與張仲景互相討論醫學,獲益非淺,而張仲景亦在陳祗地身上,獲得了不少的靈感。而張仲景在醫道上的造詣,便是陳祗這個后世遍讀醫書的醫學工作者亦不得不甘拜下風,張仲景以六經(太陽、少陽、陽明、太陰、少陰、厥陰)來分析歸納疾病在發展過程中的,演變和轉歸,以八綱(陰陽、表里、寒熱、虛實)來辨別疾病的屬性、病位、邪正消長和病態表現。望、聞、問、切的分析與歸納,對于人體五形、五氣、五色的認識,更是讓陳祗猶如步入了一個醫學的殿堂。

    自然,陳祗每次與張仲景所討論地一切,他都在當時便記載于筆下,讓張仲景也欽佩陳祗的治學態度。“怪不得汝年未弱冠,便有此能,實非巧合。”

    “祗曾受先父教誨,先父曾言,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祗厚顏,欲將與太守對話,皆錄下來,以便長存,日后也好拿出來加以研習,另外嘛,更希望太守的醫朮和心得,能流傳于后世。”陳祗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張仲景聽聞此言,不由得心中一動:“奉孝,汝真要將那些醫學典籍都撰抄刊印否?”

    “此乃祗畢生之愿爾。”陳祗想也不想便答道。張仲景不由得陷入了深思,陳祗錄下了方才與張仲景的交淡之后,抬起了頭來,卻見張仲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亦不敢打擾。

    良久,張仲景方才抬起了頭來望向陳祗。“老夫一生研習醫朮,研讀《素問》、《靈樞》、《八十一難》、陰陽大論》、《胎臚藥錄》等上古醫著,結合自身之所得,將我畢生之心得,錄于竹櫝,至今所成,方有《評病藥方》一卷,《療婦人方》二卷,《五藏論》一卷,《口齒論》一卷,另有《辨傷寒》、《傷寒雜病論》還未成書……”

    聽到了張仲景之言,陳祗不由得心頭狂跳起來,就連目光都灼熱了數分,先人的,后世僅僅流傳下來《傷寒雜病論》的殘本,然而僅此一部《傷寒雜病論》殘本的杰出貢獻,就已經使張仲景成為海內外景仰地醫學偉人。若是能讓他地畢生心血都保全下來……光是想想,就讓陳祗這位后世醫學工作者激動得靈魂都在顫抖。

    “……不知奉孝可愿?”張仲景望著陳祗緩緩言道。這些天來的相處,讓他著實對這位醫朮醫道精深地少年極具好感,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身上沒有那種跋扈的世家子弟習氣,看待病人,亦如自己一般不論貧富,一視同仁。

    更重要的一點,是陳祗手中握有的益州書坊,印制了不少的上古醫著,這讓張仲景亦起了心思,誰會不希望自己嘔心泣血的作品能夠長久的流傳下去,而眼前這位為身醫道中人,又有能力推廣的陳祗,就是最好的人選。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stuck_on_sana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6:29 |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荐材

    陳祗懇切地道:“先生之心血,能交付于祗刊印,這是晚輩的福份,也同樣是天下疾苦百姓的希望,祗定會讓先生的著作,流傳下去,若是做不到,誓不為人。”

    “由奉孝此言,老夫放心多了,能為天下百姓盡一份心力,本為老夫畢生之志,日后,老夫撰出其他論著之后,自會使人交給奉孝,讓天下醫道同僚,能從中分享一些老夫從醫數十年的經驗,此生足矣……”張仲景走上了前來,扶起了陳祗頗為感慨地道。

    一晃眼,到了長沙快有一個半月了,這期間,陳祗可謂是獲益頗丰,與黃忠之子的關系打得火熱,小家伙十分的佩服文武雙全,博學多聞的陳祗,多次寫信給其父時,皆贊陳祗的才華與人品。

    而后,知曉了陳祗乃天下盛名的許靖的外侄,同時也是荊州聲望最著的龐德公的弟子之后,黃忠也起了心思,讓黃拜陳祗為師,陳祗也只是略略作了個姿態推辭一番之后,答應了黃忠的請求,成為了黃的老師。

    而陳祗,也借由與張仲景與黃忠的關系,翻遍了整個長沙郡,最終,卻根本就沒有尋找到蜀漢后期的名將:魏延。反而還是在與張飛的通信之中,得知在劉備的軍中,有一位軍司馬叫魏延,字文長,是南陽義陽人,在義陽甚有勇智之名,在新野之戰后,劉備聲望大壯,一時之間,南陽郡投奔劉備者甚眾,而魏延,也是在這個時候,率健士百余人。投奔了劉備,現領軍候一職。

    收到了這位歷史上命運坎坷,死后留下了眾說紛紜疑案的三國名將的消息之后,不得不讓陳祗哭笑不得。自己來長沙的原因,一為醫聖張仲景,二為黃忠與魏延這二位蜀漢大將,三為劉磐,豈料,那魏延竟然已經到了劉備的手下,只是未得重用。

    陳祗將張飛的來信放到了案頭之上,閉目沉思良久。想來想去,罷罷罷。自己既然已經知道了魏延,何不讓其擔自己一個人情?思定之后,振奮了起來,揮筆而就,喚來了孟廣美。“廣美。替公子我帶這封信,立即趕往樊城,交給翼德將軍,速速而去,路上不要耽擱了,另外記住了,若是翼德將軍問你任何問題,你只需……”陳祗將那封信寫好,鄭重地交到了孟廣美地手中之后。再他的耳邊低聲叮囑了一番,孟廣美表情古怪地瞅了陳祗一眼,不過,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小的知道了,定不會負公子重托。”

    “嗯,去吧,一路小心才是。”陳祗拍了拍孟廣美的肩膀。溫言囑咐道。“諾!公子放心。那小地即刻起程。”孟廣美大聲就諾之后,轉身離開了房間。正在房間另一頭練習書法的黃好奇地向著這邊張望,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踱步過去:“怎么,寫完了?”

    “嗯,已經寫完了,還請師尊一觀……”黃將寫好的字恭敬地遞到了陳祗的手中,自從陳祗接到了黃忠的來信請自己收其子黃為弟子的請求之后,黃就一直以師尊相稱。想想也好笑,兩個月之前,自己還成天的喚別人為師,兩個月之后,自己卻成了別人的老師,而且是名人子弟,確實讓陳祗頗有些得意。

    陳祗看了一會,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不錯,雖然筆意稍顯稚嫩,不過,已經漸有風骨了,呵呵,看來,你不光是在箭朮上有天賦,在書法上也有著同樣地天賦。”

    聽到了陳祗的夸獎,那黃略有些羞澀地笑了笑,而后,黃問道:“師尊,您讓那廣美大哥去送什么信啊?”

    陳祗眉頭微抬,掃了黃一眼笑道:“我是在寫信給左將軍劉備劉玄德,向其推荐一位將材。”

    “左將軍劉玄德?知道此人,聽我阿父說過,此人乃世之英雄,對了師尊,您推荐地是誰?”黃不由得興致大起,打小就在黃忠身邊長大,成日耳渲目染之下,對天下英雄也是略有耳聞。

    “若我說推荐的是你阿父你信不信?”陳祗干脆就把腦袋靠在榻欄上,向黃半直半假地道。“信!”黃用力地點了點頭,小臉上浮起了一絲傲色。

    陳祗頗感興趣地笑道:“哦,說說,為何如此自信?”

    “因為我阿父是位頂天立地的偉丈夫,更是一位戰必爭先、愛兵如子的好將軍。我阿父與那劉荊州從子劉磐叔父引兵萬眾,鎮守攸縣十數年,累擊東吳孫氏之地,使得孫氏側目,只得移大將太史慈引軍對持。”黃侃侃而言,兩眼放光。

    同樣,聽得陳祗連連頷首,這些情況,陳祗已然從黃和張仲景的口中得知,要知道,太史慈在演義里邊也是相當出彩地人物,卻讓孫策以太史慈為建昌都尉,領兵兩萬,頓于海,督諸將以拒劉、黃,卻也只能做到相持,兩不侵犯。可見劉磐、黃忠二人,亦非凡物。

    劉磐,陳祗也是見了兩面,陳祗能看得出來,劉磐屬于是那種猛將形的人物,自持勇氣而戰,不過,為人倒是相當的隨和,且與黃忠交誼非淺,所以,黃以叔父相稱。

    “是啊,汝父與你劉叔父,皆是將軍之才,汝可是多多努力,切不可自以為聰明有天賦,就怠于學習鍛煉,那日后,必沒于眾人。”陳祗點了點頭借機訓導黃道。

    “諾!”黃用力地點了點頭,拿起了案頭的書,繼續誦讀了起來,陳祗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自己求了這孩子一命,也不知道,他日,會否又讓那蜀漢,再多出一位新生代名將之材。

    劉備府中,正在與一干文武商議事務之時,卻見張飛行色匆匆地撞將了進來,劉備不由得板起了臉喝道:“某遣人去尋汝來此商議大事,汝去不知所蹤,是何道理?”

    張飛趕緊接口道:“飛有要事,故來遲一步,還望兄長勿怪才是。”

    “要事?”劉備不由得揚了揚眉頭,一臉惑色,而張飛也不多言,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直接遞到了劉備的手上:“兄長請閱此信。”

    “嗯?奉孝給你的信?”劉備面露喜色,果然,陳祗這位小伙子倒底是挺記情的,還給張飛來了信。“兄長您看了再說。”張飛點了點頭言道。這個時候,在場的諸人也把目光落到了劉備的身上。

    “竟有此事?”劉備看完了這封信后,不由得面色大奇,抬望向跟前地張飛,張飛點了點頭,旋及答道:“飛去其營中查探過,確實如此,聽其僚屬言,此人治軍有方,善養士卒,頗有勇略……”

    “孔明你且看看。”劉備將信將給了坐于自己左首的諸葛亮,一面言道。諸葛亮展信匆匆一瞥,亦不由得一愣:“若是真如奉孝之言,此人,乃是大將之材。”

    劉備向張飛喝道:“那人何在?”

    “就在軍中。”張飛看到劉備的神色,已然知道這位兄長要干嘛了,劉備示意讓張飛立即去把人給帶來,而陳祗的那封信,在經過了徐庶、關羽等人之手后,又回到了劉備的案前。

    “不管怎樣,大哥先見了此人,再作定斷才是。”關羽撫著長須,仍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劉備頷首不語。

    過不多時,張飛已然帶著那人到了廳前。諸人抬眼一看,皆是不由得一愣,又都下意識地回首看了關羽一眼,嗯,兩長的模樣雖然不相同,卻相當地神似,皆是身量碩長,體態雄健地大丈夫,亦同是面如重棗,目若朗星,而且來人亦長須及胸,所以乍看之下,還真猶如關羽的兄弟一般。

    好一個偉丈夫,比之二弟,亦不逞多讓,劉備心中不由得暗喝了一聲彩,不過,這話他是肯定不會說出口地。“來者可是魏軍候?”

    “屬下正是。”魏延入內之后,目不斜視,望劉備而拜,渾然沒有膽怯之色,行止自若,讓在場諸人皆不由得暗暗稱奇,接下來,身經百戰的劉備考較起了魏延,整整半個時辰的時間里,魏延是對答如流,這下,劉備真的樂的臉上都險些開了花,趕緊大步上前,扶起了魏延,望著這位已經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印象的日后名將。頗有些感慨地道:“文長乃大將之材,卻在我軍中為一軍候,實備之過也。”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stuck_on_sana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6:29 |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送酒

    是夜,劉備府內的側廳之中,劉備據案而坐,待孟廣美步入了側廳行禮之后,坐于一旁的張飛便指著孟廣美言道:“這便是奉孝遣來送信的家將。”

    “原來是汝,呵呵,你家主人在長沙可好?”劉備朝孟廣美溫言道。

    “甚好,我家公子與那長沙太守張機張仲景皆是醫道中人,甚為相得,目前,寄居于太守府中,日夜研討醫道。”孟廣美據實答道。

    劉備不由得笑了起來:“對了,奉孝是如何得知,某家軍中有魏延這等人物?”

    孟廣美聽到了劉備之言,不由得暗贊公子果然厲害,竟然事前就猜到了,當下不敢怠慢,照陳祗所叮囑的復述了一遍。“……所以,我家公子四下打聽此人不著,頗為遺憾,便寫信告之三將軍,后來的事,三將軍都清楚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當時奉孝曾給飛寫了一封信,說是聽聞荊州有一才俊,姓魏名延字文長,可惜不知其人蹤影,而飛卻處置軍務之時,亦曾看到過此姓名,當時便好奇地略提了一番,不想,竟然就是此人。”張飛一臉恍然地道。

    “好,辛苦你了,你先退下吧,先在府中用了膳食,到時,備會讓人交給汝一封信,替某交給奉孝。”劉備點了點頭,揮退了孟廣美,回過了頭來,向張飛笑道:“三弟倒也立了一功。看來你平日里處置公務,也算是用心了。呵呵……”

    “那魏文長倒也算是個人物。想不到,奉孝對兄長地事如此上心,遠在荊南,去還不忘大哥贈劍之恩義。為兄長荐此良將。”關羽撫著長須頷首笑著看了張飛一眼,向劉備進言道。劉備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站起了身來:“是啊,這個奉孝,看來,確實是一位知恩義之士。可惜。罷罷罷,備既已答允不迫他,還是等吧,不過這樣也好,若無此行,備也不知魏文長之名,嗯。還有那個黃忠,奉孝有言:年有半百,卻有萬夫不當之勇,弓箭射朮天下無雙,非人杰可以匹敵。……太史慈領勁卒兩萬相御之,足見其能。”

    關羽不由得眉頭一聳,兩眼精光并射:“太史子義?連子義這樣地人物都……”

    “是啊,當年,時融以黃巾寇暴。出屯都昌,為賊管亥所圍。子義乃突圍求救于兄長,此等人物,竟然與一個老卒不分高下?”張飛亦是大奇。“二弟、三弟,莫要小看了天下英雄才是,那黃忠黃漢升,備還真是想親眼看上一看。如此人物。不過是小小中郎,足見景升兄用人實在是。”劉備搖了搖頭。默默無語。“好好好,奉孝好心智,嗯,得你這番提點,這地黃丸,確實可以做此變化,不過,老夫亦有一方,你且看看。”張仲景撫須,眉飛色舞地提筆寫了一方,遞與陳祗。陳祗接到了手中細細一觀,不由得贊道:“仲景先生勝祗百倍,照此變化,配以知母滋陰清熱瀉火,黃柏清瀉下焦之火,八藥合用共同發揮滋陰清熱之功,陰液足,虛火清,從而達到標本兼治的目的。妙哉!”

    “呵呵,不過,陰虛是本,火旺是標,所以此方泄火雖強,卻只能暫用,待那虛熱之症消散,便需以奉孝所研的六味地黃丸加以溫補,方為補益之道。”張仲景此言一出,陳祗連連頷首,提筆飛快地記下。

    每每夜間,張仲景都要跟陳祗秉燭而談醫道,陳祗確實是受益非淺,這個時候,張仲景雖然談性甚濃,但已然面泛倦意,陳祗也不敢多留,畢竟張仲景白天還有公務,又聊了几句閑話之后,便辭了出去。

    剛剛回到了自己的別院,已然有人來報,孟廣美已經回來了。“哦,讓他用了膳食再過來尋我便是,趕了這么久的路,料來也是辛苦了。”陳祗雖然也很想早一點知道消息,不過還是能體諒下屬,便如此吩咐道。

    不過小半個時辰,已然吃得肚兒渾圓的孟廣美打著飽呃來到了陳祗的跟前。“小的見過公子,總算是不辱使命。”孟廣美當既給陳祗施禮高興地道。

    “你且把情形說一說。”陳祗抿了一口茶水,示意孟廣美坐下,孟廣美把他所看到地和聽到地源源本本全部告之陳祗之后,陳祗松了一口大氣。“如此甚好,呵呵,廣美此行果然不負某之重托。那玄德公讓你帶給我的信在何處?”

    “就在身上,公子稍待。”孟廣美從懷里邊取出了一封信,呈到了陳祗案几之上,看罷信,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下,總算是解決了一樁事了,你先下去早些休息,既然你已經回來了,若是愿意,明日便隨我往攸縣一行,公子我要回訪那黃漢升與劉磐。”

    “小的愿往。那既然無事,小人先告退了。”孟廣美應諾之后,先退出了房間。陳祗又拿出了劉備的那封信,重新看了一遍之后,不由得輕嘆了一聲,時間,最缺的還是時間,根據自己收到的消息,看樣子,自己最多能在此地再呆上一兩個月,就必須趕往東吳。

    說服那黃忠劉磐背劉表而投劉備,這是肯定不可行的,不過,從歷史上他地歸屬來看,早作一些謀划,讓荊州少遭一些戰亂,也算是為大漢保留更多的元氣。

    第二天一早,陳祗攜黃一起,往攸縣而去。攸縣在長沙西南,借著馬力,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才堪堪趕到,不過,卻只見到了黃忠。

    “咦?那劉將軍呢,不是說回來了嗎,怎么不見他人。”陳祗下了馬,給黃忠見禮之后,不由得奇道,黃忠不由得面泛苦笑:“伯盛回來之后,大發脾氣,眼下,正在府中埋頭大睡,某家使人去喚他,他也不理,還請奉孝勿怪。”

    “呵呵,無妨,料來定是劉將軍在州牧跟前遇上什么不愉快的事了,祗這次來,可是帶了不少的益州美酒,料想劉將軍,必能見獵心喜,以酒解其憂呢。”陳祗心中微微一動,表面上不動聲色地笑道。

    “益州美酒?莫非就是奉孝上次向某提過的江陽窯酒不成?”黃忠聽得眼前一亮,陳祗含笑點了點頭,讓孟廣美捧來了一個小酒壇子,拍開封泥,將那壇蓋一取,一股濃郁的酒香,頓時扑鼻而來,黃忠深吸了一口酒香,接過了陳祗遞過來的一個小酒盞,往壇中一舀,嘗到了味兒之后,不由得喜道:“那劉伯盛若是知道你這次前來,還帶了此等佳釀,定然不會向你我使臉色。哈哈哈。”

    不多時,已然到了劉磐在攸縣內的府中,劉府地家丁自然認得黃忠與陳祗,當下便上前引路。“主人還在臥房里邊,從昨個中午時分到現在,已經都快一個對時了,小的們一沾邊就挨罵。”

    果然,到了門前,還未出聲,就聽得里邊傳來了喝罵之聲:“給老子滾得遠遠的,老子說不用膳就是不用。”

    一位下人抱頭鼠竄地從屋里逃竄了出來,陳祗與黃忠相視一笑,這家伙脾氣可真是夠大的,黃忠大步走進了屋,指著那躺在矮榻之上的劉磐笑罵道:“好你個劉伯盛,心里邊不快活,拿下人撒什么氣,某家使人來請你,你倒好,險些把人給揍了一頓。”

    “誰讓那厮沒點眼色,咦,奉孝賢弟也來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們這些吃貨,還不快把這兒打掃干淨!”聲若洪鐘,濃眉大眼的劉磐有些尷尬地給二人見禮之后,沖那些戰戰兢兢地下人喝罵道。

    “劉將軍好厲害的家威,哈哈,今日,祗從長沙而來,可是給二位帶來了不少地好酒,可惜,劉將軍連膳都不用,這,怕是只能盡數帶回了。”陳祗裝模作樣地道,那劉磐一聽此言,一把拽住陳祗。“行了行了,方才某家不過是拿人撕氣罷了,磐給漢升兄與奉孝賢弟賠禮還不成嗎?”

    說說笑笑之間,几人已然坐了下來,不多時,劉府下人已然端來了膳食,陳祗自然將美酒呈上,那劉磐一口吃食都未碰,便已連干三盞,直呼痛快。

    “好酒,奉孝果然守諾,上次跟你那么隨意一提,不想奉孝竟然如此上心,說實話,這江陽窯酒,某家也喝過好几回,不過就是太貴了,而且量少,每回去酒坊,不過數盞,著實過不得癮頭。”劉磐一臉喜色,瞧那樣,似乎恨不得把酒壇子抱在懷中一般。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stuck_on_sana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6:29 |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趣聞

    陳祗不由得搖起了頭:“祗既然答應了要送酒,自然不會失言。倒是伯盛兄,小弟有一言相勸,美酒雖佳,多則傷身啊,還是少飲一些為妙。”

    此時,劉磐卻深嘆了口氣,灌了一口酒,一臉苦澀笑意:“美酒傷身,卻能讓某家快活一些,總比成日醒著,想那些煩心之事要好。”

    黃忠聞言,不由得面色一黯,旋及笑道:“莫非是此行不順?”

    “豈止不順,簡直是氣煞某家,那蔡瑁小兒,著實欺人太甚!”劉磐憤憤地擲盞于地,怒喝道。陳祗不由得一愣:“兄乃州牧從子,那蔡瑁不過是借姻親之故而附州牧,安敢辱兄?”

    劉磐臉色更黑,冷笑連連:“蔡某小兒,連我從兄都敢欺辱,加之我那叔父,早被那蔡氏所迷,偏聽偏信久矣,何況于我這個不甚受見待的州牧子侄,奉孝亦非外人,某家便是告之于汝也是無妨,某家往襄陽,見我叔父,告之其那太史慈如今病體沉重,雖有勁卒兩萬余人,然其手下諸將,皆是碌碌之輩,若是叔父能再許某家五千人馬,某與漢升兄已然商定,兵分兩路,一路虛取宜春,一路經茶陵入永新,直扑安成,必能斷太史慈之后路,使那孫權斷一臂膀,界時廬陵,猶如囊中之物,可誰曾想,我那叔父卻聽那蔡某人之言,不許一兵一卒,更不許某家擅自動兵。某家爭辯之時,那厮竟然還說某家無智之勇,當時若不是有人攔阻,某家真想讓他看看,無智之勇者,可否取汝之項上人頭!”

    “原來如此。”陳祗點了點頭,這個戰略,陳祗之前倒是沒有聽到黃忠和劉磐告訴過自己,因為自己必竟是外人,軍中要務。自然是不能向自己透露,雖然陳祗不敢說這個戰略策划是好是壞。但是至少,太史茲病中,軍中群龍無首,這確實是一個良好的條件。

    眼見陳祗贊同自己的話,劉磐又飲盡一盞美酒。臉色更紅:“不瞞奉孝,奉孝既然在荊州鹿門求學于龐德公門下數年,必也知道。我那從兄劉琦之事。”

    “這個,州牧家事,祗實不敢妄言,然前有袁紹寵幼之危,倒是讓祗看得分明。”陳祗只是隱諱地點了一點。劉磐頷首:“正是此理,可惜我那位叔父,卻偏聽偏信那蔡、蒯之言。意欲許那琮弟,哼,琮弟年幼,一向軟弱,舊在深宅,不問世事,加之,自古便有立嫡立長之序,怎么也是我那從兄擔當……”

    這一次。劉磐回荊州,還見了劉琦,劉琦與劉磐自幼交好,便將心中之苦悶盡述,劉磐雖然聽得憋悶,卻也無計可施,比起了蔡瑁、蒯越來。劉磐不過是一位位卑人輕的裨將軍。若非因為與劉表的親緣關系,怕是連個裨將軍都做不上。而在長沙征討多年,與吳人相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劉磐卻就硬生生在校尉的位置上呆了三年的功夫,而后又在裨將軍的位置上呆到如今,說來不憋悶才怪。

    “這年余以來,我叔父是病體日見消沉,總不漸好,加之身邊小人甚重,吾兄危矣。”劉磐恨恨地道,聽到了劉磐之言,陳祗不由得心中一凜,連劉磐這樣的勇人都看清了形勢,看樣子,劉琦的地位,確實已經到了風雨飄搖地地步了。只是不知,這位兄台,是否會如那歷史上一般,向諸葛大神問計。

    只不過,甘寧未入江東,沒有了這員大將,也不知那東吳還能不能把黃祖干掉,而那劉琦,還能不能帶兵入江夏,這實在是個大問題。陳祗不由得覺得頭疼了起來。

    不多時,久不吃食,只飲悶酒的劉磐已然據案而酣,陳祗便與黃忠退了出來。兩人信步前行,陳祗卻問了一句:“黃中郎,照汝之見,若是此策可行,能有几成勝算?”

    黃忠先是一愣,旋及笑了起來:“某險些忘了,奉孝也甚好兵略,其實此策,老夫仔細盤算過,因那東吳孫氏,久窺我荊州,時時征伐江夏,而某與劉伯盛與太史慈于此久持經年,已然讓此地吳兵疲怠,加之如今太史慈沉疴甚重,不勞軍旅,若是那東吳孫氏攻伐江夏之時,某與伯盛以奇兵而襲廬陵,只要那黃祖能拖住東吳之兵三五個月,廬陵便可盡歸我荊州,到了那時,東吳必然上下皆懼,據有了廬陵,上可與黃祖共迫豫章郡,下可斷東吳與交州地聯系……”

    黃忠侃侃而談,聽得陳祗不由得暗自咋舌,且不成功與否,黃忠打的這個算盤確實夠陰狠的,正所謂乘他病,要他命。

    “黃中郎之將略,果然出彩,若是真能如此,荊州楊州之攻守之態,必然逆轉。如此人物,卻僅為一中郎,著實是……”陳祗不由得扼腕而嘆,黃忠苦苦一笑:“某家自幼從軍,生生從一小卒,憑著軍功而有今日之成就,只可惜,胸有千萬,若不得用,又與庸人何異?”

    在黃忠的邀請之下,陳祗到了黃府,那黃正在跟其母膝前承歡,母子二人笑聲連連,見得陳祗到來,黃忠之妻鄧氏向陳祗見禮之后,與黃入了內堂,留陳祗與黃忠在廳中抿茶說著閑話。

    “這倒也是,劉荊州若是在天下安泰之時,可為世之良臣,可惜現在天下紛亂,正是大用武之時,其卻過于謹慎,太過守成爾。”陳祗抿了一口茶水,頗為感慨地道。“黃中郎,祗從荊北而來,在龐德公門下,可是見聞了不少的世事,中原大勢已定,曹孟德固有天下其半,虎視大江之南,而荊州,地處險要,乃得曹孟德欲得天下最大地阻礙,若是能據得荊州,上可攻漢中,下可伐交州,左右,劉季玉乃成瓮中之鱉,至于東吳,亦無險可守,則天下可定矣。”

    聽了陳祗之言,黃忠有些不甘地道:“莫非你覺得我荊州無一戰之力?”

    “有!若是荊州上下齊心,借荊州之地利和水軍以待客來之軍,莫說是一戰之力,便是固守以圖徐進亦無不可,只是,劉州牧垂垂老矣,荊州事務決斷,皆在豪強之手,那蔡瑁、蒯越,皆與曹孟德私交甚厚,若逢荊州大變,只要這兩位……呵呵,何人可以御之?”陳祗也不好說得太過赤裸裸。

    “是祗失言了,罷罷罷,休提那些掃興之事,黃中郎請。”陳祗看到黃忠的表情變化之后,嘴角微微一笑,舉起了茶盞笑言道。

    是夜,三人又聚在一起晚宴,不過,氣氛顯得很是沉悶,想來,該是與那黃忠與劉磐的情緒低落有關,陳祗抿了一口酒后笑道:“某家曾在荊北之時,聽聞了一件舊趣事,不知二位可否知曉?”

    “說說!什么趣事,讓某家也高興高興。”聽到了陳祗之言,那心中甚是郁悶地劉磐當先催促道。

    陳祗便把從徐庶嘴里得知的趣聞說了出來。是關于曾經是呂布手下謀士的許汜的故事,也就是此人,獻計與呂布,使呂布與袁朮再約婚嫁,因而解了下邳之圍,也算是一位在三國史上留名的人物,而來,呂布敗亡,許汜投入了劉表門下。

    而就是因為此人,在一次與劉備與劉表縱論天下人物之時,談及陳登之時,許汜很是不以為然,劉備雖然對陳登十分熟悉,但他沒有立即反駁許汜。

    轉而問劉表:“您覺得許君所言對不對?”劉表說:“如果說不對,但許君是個好人,不會隨便說別人假話的;要說對,陳元龍又盛名滿天下!”

    劉備又問許汜:“您認為陳元龍驕狂,有何所據?”那許汜便道:“某過去因世道動蕩而路過下邳,見過元龍。當時他毫無客主之禮,據床高臥,使客下榻。”

    劉備應聲道:“您素有國士之風。現在天下大亂,帝王流離失所。元龍希望您憂國忘家,有匡扶漢室之志。可是您卻向元龍提出田宅屋舍的要求,言談也無新意,當為元龍所厭,若時當時,某定上百尺之樓而高坐,使汝臥于地榻。又豈是榻上榻下之別?”

    劉表放聲大笑,許汜羞憤難當,而劉備卻仍在感慨,陳元龍如此文武足備、膽志超群之士,天下,難有及其項背者。在場之人將三人對答傳揚出來之后,由此引出了“求田問舍”地成語典故。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stuck_on_sana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6:29 |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助我也

    三人的表情語氣陳祗亦學得活靈活現。聽得黃忠與劉磐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良久方歇,那劉磐抹了把眼角的淚,指著陳祗笑道:“某家曾聽人言說過,不過,從奉孝口中說來,生生憑添了几分詼諧之意。”

    那黃忠笑吟吟地抿了一口佳釀,亦點了點頭:“說來,某曾聽犬子言,奉孝對那劉玄德,甚是推崇得很,今日聽汝這個趣聞,方知為何。想那陳元龍,先效于陶謙,后為劉備所用,然又經呂、曹,實為某所不齒也,然那劉玄德,不但不訐其人,反而贊許其材,如此寬弘雅量之主,實乃某家平生僅見爾。”

    聽到了黃忠之言,劉磐也不由得眉頭一挑:“是啊,天下英雄,又能有几人,能像劉玄德一般。”陳祗笑瞇瞇地抿了一口酒:“然也!”

    陳祗向黃忠鄭重地道:“玄德公一身顛沛流離,几起几落,卻一直未改其志,光是這份執著,就讓祗拜服得五體投地。”

    “嗯,這倒也是,憑生之志,能不易者,天下寥寥可數。”黃忠撫著長須點了點頭,相當的認同陳祗這話,就連劉磐也不得不點頭應和:“正是此理,可惜,其人來投我叔父,卻不得大用,起初,我叔父不過借一縣之地與其息身,后因曹賊兵鋒,才讓其據樊城為屏障,如此人物,我叔父卻不許兵權,倒讓那蔡瑁……”

    “好了好了,伯盛莫要再言了,說來,著實掃興,咱們飲酒。”黃忠眉頭微皺,沖劉磐笑道。

    在攸縣逗留了數日光景,陳祗與黃又轉回了長沙,臨走之時,劉磐與黃忠親自送二人離城數里,方才止步。“漢升兄。汝子拜了個好師尊,若不是某家那孽子年紀尚幼,說不得。也要學漢升兄一般。”待陳祗等人遠去之后,劉磐拉著馬頭,原地打了個轉。往來路行去。一面沖黃忠笑言道。

    “可惜,奉孝在此,最多再留上一個來月,也不知兒能學到几分本事。”黃忠微微頷首,緩緩說了一句之后,卻又向劉磐詢問道:“那大公子與小公子,如今真已到了水火不融的地步了?”

    “怕是袁氏之禍,又要在荊州重演。”劉磐苦笑了聲,沒有再答話,喝呼一聲。打馬疾行而去,黃忠看著劉磐的背影,目光落到了腰間所懸的環首刀上,不由得面泛苦意。“若真是如那陳奉孝之言,荊州降曹,某一老卒,還能做甚?”

    “公子,前邊就該是淮陰城了。”一身征塵的孟廣美手中的馬鞭指著前方,興奮地喝道。“嗯。咱們總算是趕到了。”座下馬匹不停地噴著白氣,天已然近寒。

    同樣滿身征塵,一臉疲憊之色的陳祗望著那里許之外,高高聳立的淮陰城牆,心里邊是暗暗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容:“好,再加把勁。到了淮陰。咱們就可以好好的歇息一番了。”

    “終于能聽到公子說這話了,小地兩條腿肉現如今可都是磨起了繭子了。”那陳忠聽了這話。忍不住揚聲道,陳祗回頭白了陳忠一眼,笑罵道:“少給公子我裝樣,公子我可是與你們一般,若不是為了大事,豈會如此奔波?!哼如今陳元龍未死,華佗仍在,公子我大顯身手,正是當時。”陳祗把目光落到了那淮陰城處,喃喃地言道。

    陳祗已然離開了長沙,不過,在長沙的那段時間,陳祗的生活過地可謂是相當的充實,最主要一點,就是陳祗不僅僅從張仲景從挖掘到了大量的醫學知識,更是將其所撰地各種醫學著作都全部抄錄了下來,進行討論之后,重新修訂完畢。命人將兩本書稿送往江陽,再留了一份給張仲景,而陳祗,則揣上了一份,到時候作為禮物,贈與華佗,作為交換麻沸散地籌碼之一,沒辦法,華佗擁有麻沸散已經有十余載,卻未有聽聞授于何人,甚至連其弟子吳普、樊阿也未得,要不然,麻沸散應能流傳于世,也正是因為此因,華佗臨時之時,方會托書與獄卒,欲留其著,只是獄卒不敢受,華佗只得焚掉。

    陳祗不得不先作好華佗不欲授麻沸散與已的打算,事先得准備好籌碼,而那位華佗治而不能愈的陳登,便是陳祗最好的叩門磚,陳登名聲夠大,徐州名士,更是徐州望族,而且甚得曹操重用,華佗曾經給其診治過,卻未痊愈,若是能救得陳元龍,陳祗得到的回報肯定不會少。

    為此,原本欲往吳地的陳祗收到了龐統寄來的信,言明華佗目前就在徐州一帶行醫,終讓陳祗記起了陳登之死。陳祗便匆匆別了張仲景及黃忠劉磐等人,從長沙而來,進入了徐州之后,陳祗與一眾家將便棄船登岸,縱馬直扑淮陰,就是想趕在陳元龍病死之前,趕至陳元龍所在,救其一命。

    入了淮陰,尋了一處食坊,欲先用過膳食,再尋住處,便在此時,卻聽有食客言,陳太守病體沉重,遣人去尋華佗的消息。陳祗不由得擦了一把冷汗,暗道好險,怕是自己要再耽擱一些時日,再到淮陰,說不定,聽到的便是那陳元龍的噩耗了。

    陳祗打量了眼那二位食客,扒了几口吃食稍減腹中飢意,便起身向那二人行去。“二位,不知汝等所言之陳太守,可是那廣陵太守,陳登陳元龍?”是,汝等又是何人?聽口音,不像是徐州人士。”其中那位年少者打量了陳祗兩眼,看到了隨陳祗而來地那些剽悍家將之后,不由得面色警惕起來。

    陳祗當下笑道:“某確實不是徐州人士,但也非吳人,乃從益州而來。”這些年,從東吳孫策起,到現在的孫權,成天沒事就跟陳元龍死掐,而廣陵郡又地處吳魏交界,乃是軍事要地,這人警惕也是正常的。

    “益州?嗯,口音確非吳地。”年長的另一人亦點頭笑道,還看了同伴一眼,似乎在笑同伴太過失態。那先答話之人不由得面色一赫,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不知這位公子到我徐州有何要務?”

    “某是來尋陳太守的,趕了許久的路,剛剛入城,腹中甚飢,見此有食坊,便來用膳,不想聽聞二位及言陳太守病體沉重,故爾相詢。”陳祗笑道。

    那位一直坐在榻上的年長者站起身來,打量了陳祗几眼,向陳祗言道:“某乃廣陵太守府書佐李公酉,未指教……”

    “某乃益州江陽陳祗,見過李書佐。”陳祗心中一喜,沒想到,倒是先遇上了陳登身邊的人,這正所謂天助我也。

    “江陽陳祗……咦,我怎么覺得有些耳熟,似乎曾聽人言。”那位年少者看著陳祗,摸著下巴作苦思狀,陳祗也懶得管那位少年,徑直望向這位書佐。那書佐打量了眼,身量甚高,儀容俊偉的陳,緩言道:“汝識得我家太守?”

    “汝不曾識得,但是對陳太守之風儀仰慕已久,今次來徐州,一來,乃是為了游歷,二便是為了拜訪陳太守。”陳祗照實答道。

    那書佐不由得面露一絲不屑之色,要知道,陳登甚得曹操信重,加之乃是徐州望族,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慕名來見,這是古代士人最常用地一種手段,去見名士,跟名士交好,然后借名士之手抬高自己,所以,這位書佐亦把陳祗當成了一個希望借陳元龍來抬高自己的身價年輕人。

    “陳太守舊疾纏身,汝欲求見,怕是……呵呵呵。”這位書佐也是見得世面的人物,并沒有把自己的鄙夷暴露出來,只是略略一提,希望陳祗自己知難而退,再則,陳太守確實這几天發病以來,難以處置公務,所以,他也才能得閑,與友人在此間飲酒。

    就在此時,那位苦思的青年突然低呼了一聲,走到了陳祗的跟前仔細打量了一番:“汝是益州江陽人士,姓陳名祗?”

    “正是某家。”陳祗看到這青年兩眼直冒精光,倒是頗有些忐忑,搞不明白這位兄台倒底想干嗎?這人沒有答陳祗的話,反倒一把抓住了陳祗地手,很是迫切地問道:“汝可識得張進張逸達。”

    聽到了這位青年之言,陳祗不由得一愣:“汝也知張逸達之名?逸達正是某家門下客卿。”

    一聽陳祗此言,這位青年再無懷疑,當下長揖而拜:“果然是江陽陳公子,實才是某家失禮了,某乃逸達地同門,廣陵袁迪袁正浩,見過陳公子。”

    聽了此言,陳祗不禁大喜:“竟然是袁正浩,某從逸達之處,聞汝之名久矣,不想,今日竟得相見,實乃幸事爾。”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stuck_on_sana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6:29 |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服藥

    “他便是那制江陽紙的江陽陳祗陳奉孝?”李公酉不由得一呆,袁迪笑著點頭道:“除了陳公子,益州江陽還有何人有此等風儀。”

    “陳公子,不知您尋我家太守何事,從前日起,太守突然發病,目前病情甚重,您若是求見,怕是……”李公酉不由得面露難色。陳祗笑道:“無妨,某此來,便是為了你家太守之病。若非如此,某又何須連續趕了數日的路。”

    “哎呀,正是,公酉兄,陳公子醫朮名震益州,乃是有數的良醫,有陳公子在,陳太守的病有望矣。”那袁迪頓時省起張進曾在來信中多次言及陳祗的醫朮,袁迪知曉自己那個同門的為人,定然不會胡亂吹噓。

    “公子亦通岐黃之朮?”那李公酉重新打量起了陳祗,怎么看都年輕得很,要知道,成名的良醫,還真沒有一個是在四十歲以下的,這几日,尋來了几位頗有名氣的醫者,皆搖首而去,這讓李公酉不得不懷疑陳祗倒底是否有真本事。

    陳祗哪里不清楚他的心思,也不多廢話,亦打量了李公酉一番之后。“汝可有胃疾,而且患此疾的時間還不短?”陳祗觀察一會后,心中已然有了計較,緩緩地道。

    那正自左右為難的李公酉聽得此言,不由得下意識地作答:“汝怎知曉?”陳祗伸手,拿住了李公酉的一只手腕,就這么替其把起了脈。口中不停:“你且張嘴伸舌讓某一觀。”

    那李公酉或許是讓陳祗地表現給震住了,依言伸舌,陳祗又問了几個問題,李公酉也很是暢快地一一作答。陳祗收回了手:“汝是否自覺食量漸減?”

    聽到了此處,李公酉再無懷疑,光是憑陳祗一眼便瞅出自己有胃病,而今所問,更是句句切中要點,李公酉趕緊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某有時甚至不思飲食。”

    陳祗點了點頭,沖身后邊的孟廣美微微頷首:“汝且去取筆墨紙硯來。”不多時,孟廣美取來了文房四寶,陳祗一面開方,一面向那李公酉交待注意事項:“汝此病若要治愈,非一日之功,而且。病在于胃,對于膳食之用,更需謹慎,肉湯、蔥、蒜比不可生食,茶湯亦需少飲或者不飲。至于酒。更是大忌,至于那些過甜、過酸、過咸、過熱、生、冷、硬等食物。亦能不用就別用。汝既然覺得疼痛難耐,某這里,給你開一個兩和鎮痛飲,有疏肝和胃,行滯鎮痛之效,另外,還給你擬一個膳食之方,照方而飲食,只需三五日。使症狀減輕,若需治愈,則需三五月按某給汝所擬之食方飲食……”

    待李公酉相當珍惜的模樣接過了陳祗遞過來寫滿了字的紙張,小心翼翼地疊好攏入袖中之后,向陳祗長揖一禮:“多謝陳公子,不知所費几何?”

    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錢財本為身外之物,多之何益?只望李書佐能通融一二。告之陳元龍。若是其不信,汝可這般告之你家太守。”陳祗在李公酉的耳邊說了一番話后。李公酉點了點頭,暗一咬牙,不再推辭:“如此,某便先去太守府中,請見我家太守,還請陳公子在此稍候,半個時辰之內,必有消息。”

    “好,某在些恭候李書佐。”陳祗笑著向這位對自己的醫朮已然開始充滿信心的李書佐笑道。

    “來來來,陳公子請坐,你我在此先用酒食,以待消息。”那袁迪很是熱情地邀陳祗入座,陳祗亦不客氣坐了下來,方向那袁迪道:“正浩若是不嫌,喚祗一聲賢弟便是,”

    “如此,迪就不客氣了,久聞奉孝之名,奈何未得親見,實為憾事爾,迪從逸達處得知,奉孝在算學上亦頗有獨到之見解……”那袁迪看樣子還真是一位學朮專業人士,張嘴就開始尋陳祗研討算學,陳祗亦只得陪著,一面用著膳食,一面應對著袁迪的提問。

    至于陳祗敢說那般大話,能治愈陳登,還不因為自己是后世之人,后世所學,那留傳的華佗地事跡,在書本之上寫得分明,當時學院老師還特地把陳登所患之病拿來作課題,而陳祗,便是課題小組中的成員之一,所以,陳祗才敢有此把握大放豪言。

    一餐尚未用完,卻聽到了食坊外蹄聲陣陣,陳祗一抬眼,食坊之外,撞將進來數人,為首的正是李公酉,身后邊,跟著進來了几位甲士。“我家太守有請陳公子。”李公酉進來之后,面現喜色,向陳祗施禮道。

    陳祗只得與袁迪道別。“迪的住所,公酉兄知曉,若是奉孝有暇,還望往來寒舍一聚,再論算學。”那袁迪頗為不舍,不過也只能放陳祗離開。陳祗笑答道:“一定造訪。”離開了食坊,陳祗便與李書佐及來人一齊往太守府打馬而去。

    當陳祗看到躺于臥榻上的陳元龍時,還真讓陳元龍的憔悴模樣給嚇了一跳,面容枯槁焦黃,腹脹如鼓,兩眼無神,就好像連抬眼皮都要費上千鈞之力,在下人的攙扶之下,陳登斜臥于臥榻之上,向陳祗強笑道:“登身患重疾,起身不便,還望陳公子勿怪登怠慢才是。”

    “不敢,若是陳太守愿意,可否能讓祗相診一番?”陳祗沖陳元龍微微頷首之后皺起了眉頭,在他看來,陳元龍地病情確實已經到了危急的關頭。再不治療,怕是拖不了多少了。

    “如此,有勞陳公子了。”陳登早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聽了陳祗之言,當下點頭,至少,方才聽了李書佐之言,讓陳登不由得升起了一絲希望。

    陳祗手搭其脈,然后翻開他的眼皮打量了一番,再看四腳末端,又在其鼓脹的腹部輕輕按壓之后,詢問了一番陳登的感覺,陳祗總算是暗暗松了口氣。先人地,還好,至少情況沒有自己預料地那么壞。至少還有救。

    這時候,那陳登掙扎著望向陳祗。“公子以為如何?”

    陳祗向陳登露出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太守一向喜食魚膾,生魚生蝦之中,暗藏虫卵,虫卵入腹而孵,游走于太守腹中肝膽,以肝膽為巢,耗汝之精血,若是某再晚來數日,當不得救矣。”

    “公子的意思是,某還有救?”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陳登聽了陳祗之言,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拽住了陳祗的胳膊喝問道,臉上頓時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愿意步向死亡,陳祗很能理解陳登這種即將溺死時,陡然間發現,手里邊突然抓住了一根草繩的心情。

    陳祗溫言道:“太守切勿心焦,待祗先為太守開一藥方煎服之,察其療效。”不待陳登吩咐,已然有下人准備好了一切事務,陳祗提筆揮就,將那藥方交給了陳府下人。

    不多時,那下人已然取來了藥,陳祗一一驗看之后,方自點頭,各取了適量,加入了泥壺之中,使人以火煎之,不多時,一股子難聞的腥蒜味便從泥壺之中飄出,而陳祗也并非沒有事做,而是取來了銀針,向陳登言道:“太守患此疾舊矣,內傷肝脾,絡脈瘀阻、升降失常、清濁相混,漸積而成鼓脹。故爾,祗要在太守身上施針,以起輔助治療之效。”

    “奉孝先生只管施為便是,某之命,盡托于先生掌中矣。”陳登擠出了一絲笑容,旋及又閉上了眼睛。

    陳祗先針刺脾俞胃俞、足三里、內關、太沖。然后,再加中脘、關元。爾后,又在陳登耳部施以耳部對應于肝、膽、脾、胃的穴位。不多時,陳登身上亮晃光地扎上了不少地銀針,看得一些不太明白醫理的陳府中人面面相窺。

    待陳祗施完針石,那邊的藥也煎制得差不多了,陳府下人照陳祗的吩咐扶起了陳登,緩緩喂藥入口,藥汁腥澀,一向喜擅美食甜飲的陳登只淺抿了一口,不由得眉頭大皺,望著那碗濃黑的藥汁不由得猶豫起來。陳祗卻肅聲道:“太守,良藥苦口,此藥雖苦,卻極有良效,口苦與性命,汝輕汝重,還望太守自己思量。”

    聽了陳祗之言陳登一咬牙,接過了藥碗,拔開了那下人的手,仰首便將整整一碗苦澀腥重地藥汁灌入了喉中,下肚之后,那陳登地眉眼鼻子頓時皺成了一團,慌得身邊的下人急忙端來蜜水,用蜜水漱口之后,陳登這才回過氣來。陳祗微微點了點頭,坐于陳地身側,雙目然,直視陳登,單手搭于其脈上,注意觀察陳登的表情及脈象變化。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stuck_on_sana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6:29 |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試探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便聽得陳登腹內雷鳴,陳登翻身坐起,面色盡白,大喝道:“痛煞某也……”那請了陳祗來的李書佐及陳府上下人等一看陳登如此,皆不由得臉色大變,甚至站于門外的軍卒已然目現厲色,手按腰畔兵刃……

    陳祗卻面不改色,喝退了那欲上前來的下人,陳祗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白棉口罩,掩住了口鼻,繼續為其診脈,不多時,頓聞到了一股腥臭扑鼻而來,陳登白眼一番,張開了大嘴涌出一堆污物,陳祗雖有口罩遮掩,但還是覺得腥臭難聞,不由得屏住呼吸,移開數步,招手示意那些下人趕快過來清理。

    上吐下泄了約小半柱香的功夫,整個房間里臭氣熏天,除了臥于榻上的陳登,以及那些在為陳登清理的下人之外,其他人等,已然全都遠遠避開。

    陳祗伸手撈過了一條根子,在那陳登嘔出的污物之中翻找了一番,看到了那其中有好些猶如葵花子或者葉片狀的半透明小生物,有些呈粉紅,有的呈灰白,陳祗是大大松了一口氣,自己的判斷確實沒有錯漏,陳登所患,果然就是因為食生魚膾等物所導致的肝吸虫病。

    “多謝奉孝先生救命之恩。”面色猶自萎靡,但是精神氣色頗佳的陳登向陳祗頷首為禮,經過了十余日的治療,陳登的腹水亦消減了一些,雖然看起來仍舊如一個孕期地婦人。卻比之剛一開始見著時要好上了許多,臉上的焦黃色亦消散了不少。

    反觀陳祗,反倒是面容緊皺,板著臉孔望著那眼前的方劑單子,正在斟酌著加減藥材,聽了陳登此言,陳祗抬起了頭,向陳登笑道:“太守尚未痊愈。還是多多休息的好,另外,奉孝不過是一年未弱冠的少年,豈敢擔太守如此稱呼。還是喚我一聲奉孝便可。”

    “呵呵呵。好,好好,謙恭有禮,不卑不亢,真有汝南許氏之風也。”陳登如今雖然年紀不過三十九,然其年少成名,久在高位,交道之人皆世之權貴,這些日子,已然知曉了陳祗的來歷。他倒也真沒想到。許氏的外家竟然出了一位如此少年,心中所想,不由得脫口而出。

    “祗之行止,能不辱我先輩,就算是幸事了。哪里敢當太守如此夸贊。”陳祗嘴里說著,心中已定,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辦法檢驗出其排泄物里是否還有虫卵,所以,陳祗只能依照自己的經驗來進行猜測。一般情況而言,兩種驅虫方劑,每種使用四日,便需更換一次,最長,四個療程,必能治愈。而陳祗為了安全起見。決定按照最長療程期來給陳登服用,另外。陳登地腹水仍舊未能全褪,陳祗決定在驅虫方中加丹參、首烏、菟絲子、楮實子、人參、黨參,以增強健脾除濕柔肝之效。

    心中想定之后,提筆而下,嘴中言道:“太守的病,雖然已除病危之兆,不過,卻不能懈怠,湯藥必須按時服用,另外,祗知太守甚好美食,然在祗為太守診治之期,還望太守切莫另擇食譜,不然,病若再有反復,就算是扁鵲復生,亦不可救矣。”

    聽了陳祗此言,陳登深深點了點頭:“某聽奉孝的,爾等都聽到了奉孝先生之言否?膳食之備,皆按奉孝先生之囑。”“諾!”那些下人哪個敢不應答?

    陳登順勢遣走了屋內的下人,待屋中只余陳祗之后,陳登很是好奇地打量著陳祗。良久方自言道:“登與奉孝,素未謀面,更無交誼,汝何以要千辛萬苦地由荊州而來拜訪與某?這實在是讓登難解,還望奉孝能為某家解惑。”

    聽了陳登之言,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了一眼陳登,雖然現在仍舊是一臉病容,但是,陳登確實也算得上是一位美男子,這年頭,想當名士,長的丑的寥寥可數,但是長得帥的,卻更容易受人吹捧,這也便是臥龍與鳳雛最初出道之時的待遇區別,至少陳祗是這么認為。

    “太守是否得知別人對您的評價?”陳祗抿了一口茶湯,坦然地與陳登對視,淡淡笑道。

    陳登眼睛微瞇,旋及長笑起來:“天下人評登,登豈有不知之理,某本屬陶徐州,先投于玄德公,而后依于溫侯,然終又歸于丞相,以登為反復小人者多矣,登早就聽得膩了。”

    “不然,某聽到的,卻非損,而是高贊之語。”陳祗搖了搖頭。

    “嗯?”陳登不由得微愣,打量著陳祗。陳祗仍舊是一副不緊不慢之神色:“曾有人言,若元龍文武膽志,當于之於古耳,造次難得比也。”

    聽了些言,陳登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收回了看向陳祗的目光,閉目垂眉,手指頭輕輕地在案几上敲擊著,雖然仍舊是一臉病容,卻沒有減損其之風儀半分。廳內安靜得可以,過了好半晌,就在陳祗自覺得坐得腿麻,正欲活動一下雙腿之時,陳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臉苦笑:“天下知某之志者,何其少也,能作此評者,非深識登者而不能也。還請奉孝直言相告。”

    陳祗看到了陳登投過來的探詢目光,微一錯愕,旋及想通了關節,劉備此言至今日不過數月,加之荊州與曹操為敵,消息不甚靈通亦不算什么。倒是陳登此人也夠狂妄地,如此評價,其也敢坦然受之,若非真俊杰,便是二百五,不過,劉備此人,斷然不會給二百五作此評價。一路行來,廣陵郡雖然與東吳隔岸相持,卻民生和睦,百姓少有飢容。看樣子,陳登倒也當得此評。

    “為太守作評者,乃左將軍,豫州牧玄德公是也。”陳祗笑著低語道出。但見陳登渾身微微一顫,面色瞬息之間變紅,旋又恢復了一臉病容,眼中地精光斂去,但是一雙鷹目卻死死盯著陳祗,陳祗倒沒有什么害怕或者畏懼,仍舊帶著一臉輕風拂面的笑意,端起了案几上的茶湯,一飲而盡,拔身而起,向死死瞪著自己的陳登微一作揖:“太守舊病,切不過多過勞神,祗暫且告退。明日再來為太守診脈施針。”

    “汝可知此乃何地,為何人所屬?”陳登聲音很低,不過,卻透出絲絲冷意。陳祗不由得笑出了聲來:“自然是廣陵郡,乃大漢丞相曹公轄下。不知祗可言差?”

    陳登緩緩地合上了眼睛,就像是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氣一般,緩緩地長嘆了一聲:“奉孝且去歇息,某累了……”

    “祗告辭!”陳祗向陳登拱手為禮,退出了廳堂,到了門外,受那寒風一激,方察覺額角處已然浸出了冷汗。走到了無人處,陳祗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看樣子,那陳登方才表情還是讓自己提心吊膽了一番,不過還好,看樣子自己這些天來的觀察與旁敲側擊果然還是沒有判斷錯誤,陳登真是對那劉玄德有點意思。

    接下來的數日,陳登與陳祗仿佛有默契一般,不再提起此事,言談之間,盡是經學或者將略,不過,談得最多的還是將略,而那陳登,似乎刻意地要教授陳祗似的,拿他所經歷的戰事,一一向陳祗分析剖論,聽得陳祗是受益不淺,有這么位能抗衡孫策孫權對江北野心近十載地智者悉心指導,雖然不過月余之功,陳祗也是大開了眼界。

    打仗,本來就不是歪著腦袋丟兩個繡花荷包就完事的,而是不僅僅要考慮到軍備、士氣、氣候和環境的影響,甚至還要考慮到政治。

    “江東大族,皆未服于孫氏,那孫伯符,當初便是真未受刺而亡,其也不敢領兵久在江北,某只需堅壁清野,固守大城,再以一軍游于敵外……”陳登侃侃而談,分析著東吳孫氏最大的弱點,那就是江東未服,久兵不回,必會有異心之人而動,所以,他只需要守,但他又不全是守,而命一大將領兵于外,時時威協吳軍側翼,又或者是撓其糧道,不出數月,江東之兵,必然會因為后勤不續,又或者是江東異動,只能撤軍。

    “如今江東世族,雖然表面上臣服于那孫氏,其實不過是受兵威而暫委身于其,若是能乘那孫氏對山越人或者荊州江夏黃祖用兵之期,以大軍進逼,再使能言善辯之士入吳地,內外齊下,吳人自相疑,重兵再外,再向那些江東氏族許以厚利,吳地,不過翻掌之事爾。”陳登一口氣說了那么多的話,不由得喘息了起來,不過,陳祗倒是聽得如醉如痴。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stuck_on_sana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6:29 |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伏波將軍…

    良久,陳祗才回過了神來,把目光從那桌面上的地圖移開,望向正在飲茶湯的陳登,目露敬仰之色:“照太守之言,破吳不過旦夕之間。”

    “登不過是一郡之守,人輕言微,手中之兵卒,不過萬余,胸有韜略而不得用,甚為憾事……”陳登輕輕地拍了拍案几,頗有些無奈地笑道。

    聽到了陳此言,陳祗不由得微微一愣,想了想,頗有些疑惑地問道:“太守為丞相守疆,以一郡之力而抗江東孫氏一州之力,阻得江東望而興嘆,功勛卓著,精通兵法,兼又深知江東之情由,丞相若聞太守之妙策,當為用之。”

    那陳登的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臉上,既像是在嘲諷,又像是在自嘲,半晌才緩緩開言:“某若不是因為舊疾突發,怕是如今已經在赴任充州東郡的路上了。”

    “充州東郡?”陳祗不由得眉頭大皺:“如今,翼州已入丞相之手,袁氏殘余不足為慮,北邊暫無戰事,丞相卻,呵呵呵……”陳登說到此處,笑了起來,有著說不盡的諷刺,讓陳祗心中起疑。

    陳祗出言安慰道:“丞相能將伏波將軍之職,授予太守,乃是對太守累戰江東之績的肯定,太守何以如何?”

    陳登掃了一眼廳內,除了兩位侍候他的下人再無旁人,又目然地望著陳祗。“某以太守之職領郡兵而御江東久矣。然丞相賞功之后加伏波將軍與某……”聲音雖小,卻聽得陳祗心頭直冒寒意。

    陳登以文職領郡兵,這是正常地,但是,加拜伏波將軍,卻是以文官兼武職,未配一兵一卒,將軍實職卻成了虛銜,可以說。曹操對于陳登的賞賜,不僅僅是給了一個徒有虛名的封號,更有將伏波將軍之稱號降損之嫌。同樣,也是對待陳登這位心高氣傲之士的一種調侃,同樣也是對于朝庭的一種輕蔑。

    第一位出任伏波將軍的即漢武帝時候的路博德。武帝元鼎五年,南越王相呂嘉發動叛亂,殺害漢朝使節和南越王趙興及王太后,武帝任命路博德為伏波將軍、楊仆為樓船將軍。率船隊十萬人會師番禺,次年冬,叛亂蕩平,漢朝在南越地區開置儋耳、珠崖、南海、蒼梧、郁林、合浦、交、九真、日南等九郡。終西漢王朝兩百余年,伏波將軍僅此一人。路博德后來因犯事削爵貶官,以強弩都尉終。

    第二位出任伏波將軍的,乃是東漢光武帝時候的最著名地將軍馬援。咱也就不說了,一般后世熟悉兩漢歷史的都知道這個名字。而伏波將軍的稱號,由于馬援以及路博德所建功勛業績熔鑄于其中。數百年間當當作響。歷代帝王和朝廷都十分珍重,不肯輕易授人。

    而這一次。曹操卻將此將軍號加予一位只有領郡兵之資的太守,這等于是一種赤裸裸的、惡意的諷刺。也難怪陳祗能感受得到陳登對那曹操的怨恨之意。看樣子,曹操對陳登是既惜其才,卻又忌其效命數主。

    加之,陳氏一門乃徐州望族,陳登更是在徐州深得民望,而陳登僅以萬余郡卒相持江東近十年,治軍、用兵之能。那江東猛虎孫策不及。加之心胸有吞吳之志,如此人物。怎么又能讓曹操放心將其久留江東?

    若是以前,曹操的重心放在北方要抗衡袁紹,留陳登以御東吳倒也是不得以之舉,而今,北方大定,曹操自然不想再讓陳登繼續耀武揚威,封個虛職,丟到其發家地東郡去,美其名曰為重用,實為閑置,怕是正因為此,陳登忿憤交加之下,使得病情加重,方有此難。

    陳登沒在理會沉思的陳祗,繼續言道:“效命于丞相數年有余,盡心竭力,使得廣陵雖與東吳相持,仍能使百姓安居樂業,徐州安泰。不料想,卻患此重疾,看來,某家也是該歇息一番了。”

    “奉孝可知,太守已然向丞相請辭太守之職,意欲辭官養病。”那李書佐、袁迪與陳祗三人同坐于矮榻之上,就著酒食聊著閑話。此時開口之人,正是那李書佐。

    陳祗心中一動,已然知道,前几日那陳登與自己相談之時,所泄露出來的失望與疲憊并非偽裝,看樣子,陳登也是因此事,加之糟此大病,而變得頗有些意冷心灰。抿了一口酒,笑著搖了搖頭:“這些乃是公務,祗不過是一介平民,豈能知曉。”

    那李書佐也拍了拍大腿道:“呵呵,某一時言差了,可惜啊,我家太守文才武略,皆乃上上一選,乃為徐州之翹楚,卻困于廣陵太守一職,未得大用,今日,卻要因疾而辭,也不知道以后續任之人有我家太守几成本事。”李書佐本就為陳府客卿,那陳登既然辭官,他們自然也要隨主家而離廣陵。

    “不可能吧?”袁迪微微一愣,旋及言道:“咱們廣陵能有今日,皆乃太守之功也,丞相豈會讓太守離開?”

    那李書佐看了袁迪一眼。“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就在我家太守發病前日,便收到丞相府公文,讓我家太守赴充州東郡繼任太守一職。”

    “小小東郡,又豈是廣陵這大用武之地可比?”那袁迪亦不得由哧之以鼻:“那曹操……”

    “小點聲,你不要命了,若是傳揚出去,性命難保,到時候,連累我家太守,那還真是萬死莫贖。”那李書佐讓袁迪楞頭青之言給嚇了一跳,大急之下,拽了那袁迪一把,還特地看了陳祗一眼。陳祗搖了搖頭:“某是救你家太守之命,非害其性命之人。”

    “某自然信得過奉孝。”那李書佐有些尷尬地陪笑道。這個時候,倒是喜好算學的袁迪繞開了話題,跟陳祗聊起了圓周率來,那李書佐對于算學也是頗有興趣之人,不然,也不會跟袁迪成莫逆之交。

    圓周率是計算圓周長、圓面積、球體積等几何形狀的關鍵值。不過,現如今,陳祗方知,那張衡所著的《算罔論》中精確到了小數點后面四位,計算出圓周率的值在3.1466和3.1622之間。

    聽了些言,陳祗不由得發愣,至少他所知曉的,目前圓周率不過是小數點后面兩位,怎么又竄出四位來了?著實讓陳祗份外的吃驚,當下一問,這才知曉,原來是去年秋末之時,袁迪之師往洛陽訪友,聽聞一戶人家有張衡所著地《算罔論》的殘本,當下許以重金購得,方才知曉。

    正說話間,那陳祗地家將孟廣美在門外呼喚:“公子,小的有要事稟報。”

    “進來,到底有什么事?!”被攪了談興地陳祗不由得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孟廣美卻很是迫切地道:“公子,那華佗來了,正在太守府,太守令人前來召公子前去。”

    “華佗來了?!”陳祗陡然之間從那矮榻上站起了身來,向那孟廣美喝道。見到孟廣美肯定地重復了一遍,欣喜若狂的陳祗匆匆向這二位告辭之后,跟前孟廣美一起打馬往太守府飛奔而去。

    跳下了馬,陳祗將那馬鞭丟給了孟廣美,快步便往府中而去,府內下人,對于陳祗這位寄居于府中的客人早已相熟,不敢怠慢,當即領著陳祗直往那陳登所在行去。不多時,陳祗已然看到,一位須眉皆斑的老者,正安坐于廳內的矮榻邊沿,給臥于矮榻之上的陳登診脈。

    陳祗站在門廳之外,待呼吸平穩之后,方自緩步而入,先向那向自己微微頷首的陳登施了一禮,把目光轉向了那位青袍老者地身上。老者似未所覺一般,目光在陳登身上游離不定,面有異色,似乎不太相信其所見。此人,定是那自己久欲相見而未得機緣地華佗華元化。

    “佗觀太守氣色、脈象,舊疾似有痊愈之征兆,不知是那位醫家的手筆,還望太守直言相告于佗。”華佗良久收手而立,向那陳登言道,言語之間,泄出一絲絲激動。

    陳登聽了華佗之言,原本有些忐忑地臉上亦露出了輕松之色,不由得笑道:“元華先生,請回頭,便是這位少年替某診治的。這月余來,若非是其施以妙手,某家早不在人世矣。”

    華佗聽陳登之言,回首一看,正好見到向其恭敬施禮的陳祗,不由得微一錯愕,指著陳祗,一臉疑色:“莫非太守說的是這少年?”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stuck_on_sana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6:29 |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勸言

    “益州江陽陳祗,見過元化大人。”陳祗恭敬地向年紀至少已經有六十出頭的華佗施禮言道,這個時代,只有年長者方尊稱為大人,而官員都只是稱呼其官職或者爵位。比如陳登,可以稱為陳太守、陳伏波,又或者是陳將軍,若稱其為陳大人,除非陳登已然六十出頭。

    “是汝開方取藥診治的陳太守?”華佗移步上前,仔細地打量著陳祗,口中一面言道,不過聽那語氣,似乎全然不信。

    “正是在下。”陳祗答道,抬眼看向眼前的華佗,若不是須發斑白,只觀其面容,還真不敢信跟前的華佗已是六十余歲的老人,步履矯健,身體健碩,渾然沒有透出一絲老態。“奇哉,老夫觀汝,年未弱冠,竟然能愈陳太守之舊疾,實在是讓老夫意外之極。”華佗不由得連連搖頭言道。“不知藥方可在,若是信得過老夫,借觀一二可否?”

    “還請元華先生指點。”陳祗也不提筆,只從懷中取出了這些日子給陳登所用的藥方,一一地攤開來擺在矮榻之上,華佗拈須而觀,時不時提出疑問,陳祗也一一地作出了解答。讓華佗更是心異,如此少年,醫道見解之精,藥方增減之妙,就算那些隨自己行醫十几二十年的弟子亦有不及。

    此時,陳登已然從矮榻上站起了身形,不由得笑了起來:“元華先生有些想法,登亦覺得不甚意外。初時登聽屬下之人曾言有一少年可愈登之固疾,亦是心中生疑,不過,此月余以來,身體日漸康泰,便是那原本脹若婦人的肚子也消減得差不多了,讓某家不得不信。此人。乃汝南許靖之侄孫,身負家傳醫朮,年僅十五之齡,便被荐為孝廉……”

    此刻。陳登倒也像是在有意推銷陳祗一般,將陳祗的來歷一一向華佗細述。華佗臉上卻異色更甚:“汝與長沙太守仲景公切磋過醫朮?”

    “不敢,祗不過是向仲景先生請教,得蒙仲景先生不棄,讓祗在其身邊研學了數月,而后,更將其一身醫朮著作,盡托于祗。”陳祗笑答道。

    華佗不由得兩眼一亮:“久聞仲景公一身醫朮高妙,活人無數,老夫雖心甚慕之。奈何卻未能得見。今日,倒是在此見到了仲景公的弟子,哈哈哈……怪不得,料以仲景之能。亦能解太守之疾也。”

    聽了華佗的想當然之語,陳祗不由得面泛苦笑,嗯,看樣子,華佗怕是打死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真有那本事。陳祗也懶得解釋,陳登何等樣人,觀陳祗的表情已然知曉,哈哈一笑,也不多言,卻令人擺下酒宴。邀請二人入席。

    華佗飲著酒,卻時不時看向陳祗,像是有些心不在焉,陳祗也不以為意,反倒向那華佗討教起了外科之朮來,華佗倒也不藏私,侃侃而言。讓陳祗甚是吃驚。雖然在這個年代,華佗在沒有消毒劑的情況下。對于手朮的消毒卻也毫不馬虎,例如煮沸器械,尋一間靜室以醋熏之,作為空氣消毒,如此種種,讓陳祗明白,能為一代大家者,果然絕非虛名之輩。

    不過,比陳祗更吃驚地卻是華佗,陳祗似乎也對于外科有極高的造詣,并且其所提及的一些方式方法,是華佗未曾考慮過的,比如使用針管,在關節腔中吸取膿腫,然后再注入鹽水清洗等方法。嗯,自然,這些都是陳祗在后世所學習地。

    陳登并沒有飲酒,而只是略用了一些吃食,便在下人的撫持之下離開了廳堂,留下陳祗與華佗兩人于廳中繼續暢游在醫學的海洋里邊,因為,華佗與陳祗談到后邊,不是挖人腸腑,就是割人瘡肉,聽得陳登面如白紙,別說用膳了,要不是大病之間,這二位又皆是貴客,陳登說不定就令下人將這二人亂棒打出。而眼下,陳只能在下人的攙扶之下惶惶而走。

    見到陳登如此,不知為何,那華佗與陳祗亦下意識地相視宛爾,對于陳祗與華佗而言,陳登在此,有些話還真不太好說。方才那些話,雖有擺顯之意,但也有支開陳登之心。目的既然已經到達,華佗就徑直問道:“汝家傳莫非是瘡科之朮?”

    “正是,祗的家傳醫朮,實乃傳至先秦之時的神醫扁鵲。”陳祗望著華佗,眉不挑,眼不眨,面色從容地緩緩言道。陳祗這話也沒錯,中醫之學,逃不過望聞問切四字,而這,便是由扁鵲總結并流傳下來的,所以,陳祗這話也不完全是為了拿來忽悠華佗。

    此言方出,華佗驚得險些站了起來,望著陳祗,久久無言。好半晌的功夫,華佗才壓下了激動之色,打量著陳祗,很像是在咬牙切齒地道:“汝有何憑証?”

    陳祗盡飲了杯中之酒,起身邀請華佗移步。“請元化先生移步到祗寄住之所一行,那里,有先生需要的一切答案。”

    華佗也站起了身來,隨著陳祗而去,到了陳祗位于太守府地客院,入了里間,陳祗喚了孟廣美與陳忠取來了兩個木箱子,擺到了華佗跟前,待孟廣美得到了陳祗地示意之后,打開了第一個木箱,一陣銀光燦燦,耀得華佗不由得瞇起了眼,嗯,不是金銀珠寶,而是一箱子的外科用手朮器械。

    看著眼前滿滿一箱子的各種醫療器械,不得不讓華佗咋舌不已,一樣樣地拿到了手中,詢問陳祗用途,陳祗也不藏私,一一作答,包括什么手朮剪、直角剪、壓腸板、止血鉗……林林總總之多,看得華佗瞪目結舌,有好些手朮器械,華佗別說是見,連聽都沒聽說過。

    “止這一箱器械,在老夫的眼中,價值萬金亦不為過。”華佗戀戀不舍地放了一把手朮剪,頗為感慨地道。這還沒完,陳祗地示意之下,那孟廣美又打開了一個稍大一些的箱子,里邊,全是用紙張抄寫裝訂而成的書冊。

    華佗先是疑惑地看了陳祗一眼,湊到了近前,不由得低呼了一聲,抄起了最面上的那本就翻看了起來。里邊,不僅僅有陳祗自己所撰寫的醫書,更收集了不少古代醫著,另外,還有張仲景的醫學著作也盡在其中。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張仲景能將畢身之醫道盡托于汝手。”華佗看著陳祗良久,表情顯得相當的嚴肅,整整一個下午,已經讓華佗恢復了身為醫者必要的冷靜和專業。細細盤問下來,才知曉了陳祗診斷陳登病情的所有經過。

    “聽奉孝的意思,來徐州,怕為陳太守治病,不過是偶遇而為之吧?”華佗撫著長須,望著陳祗笑道。

    陳祗點了點頭,向華佗長揖及地懇切地道:“還請元化先生收祗為弟子。”

    華佗安然受了陳祗一禮,呵呵一笑,卻微微地搖了搖頭:“連仲景都與奉孝平輩論交,佗若是讓汝以師禮待之,豈不是太顯狂妄了。”

    聽到華佗此言,陳祗不由得一呆,心中微涼,豈料華佗續道:“奉孝可愿與老夫平輩而交,切磋醫道?”

    “固所愿也,不敢請爾。”陳祗聞言大喜,向著華佗長施了一禮。華佗同樣回了一禮笑道:“既然奉孝言,這些醫著與器械,皆是相贈與佗之物,佗也不跟奉孝客氣,有了這些,某又能多救些人命,多謝了。”

    接下來地日子,陳登病體未愈,陳祗自然還不能離開,華佗也留了下來,認認真真地與陳祗一起研討起了醫朮來,陳祗終于滿足心愿,最終,也與那張仲景一般,華佗與陳祗一齊,將那本《外科會要》進行了部份修訂,并且,作為陳祗相贈禮物的回報,華佗也終于在離開之前,將那麻沸散的配方及其使用的心得,錄于書冊之上,鄭重地交到了陳祗的手中。

    “這些皆是佗畢生的心血所在,原本欲留于身,待日后再傳于弟子門生,不過,這些時日以來,與奉孝相交日久,知汝之人格品性,定不會用此物害人。故爾,佗留此物,回贈與奉孝,還望奉孝善用此物才是。”華佗立于淮陰城外的道旁,須發隨著寒風而揚,那份還帶著華佗體溫地書冊,心懷激蕩地陳祗不由得緊緊地握住,向著華佗深施了一禮:“元華先生的教誨,祗當銘記畢生,祗亦有一言,欲告于元化先生,祗聽聞那曹丞相性格剛烈,最不喜人忤逆其心,日后,若是曹丞相欲除元華先生為官,還望先生能以天下百姓為重,暫時委從。”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stuck_on_sana樓主 發表於 2021-12-1 16:29 |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離廣陵

    華佗聽了陳祗之言,并沒有立既作答,而是看著那在道路上行走的百姓,來往的車馬,淮陰在陳登的治理之下盡是一派繁榮的景象。“奉孝,你看看,這一路之上,有官有民,可都要走著這條道,才能入城。”華佗指著那城門,悠然地道。

    “元化先生,萬事皆求變通,醫道之朮同樣如此。”陳祗哪里不明白華佗的意思,當下又道。

    華佗卻笑了起來,手輕輕地拍了拍陳祗的肩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陳祗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華佗退后了一步,向著陳祗抱拳一禮,轉身便下到了路旁,登上了那輛雇來的牛車,牛鈴聲中,牛車緩緩蜿蜒而前行,那遠處的山巒盡被白雪所掩,那些旅人長袖綸巾,城外的田地雪意盎然,猶如一幅潑墨山水,陳祗望著那倚著車欄,搖搖晃晃的華佗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由得痴了。

    “公子,元化先生是什么意思?”邊上,孟廣東看到陳祗立于道旁,久久不言不語,不由得心中焦燥,湊到了近前相詢道。

    陳祗澀澀一笑:“沒什么意思,天下眾生,在元化先生眼里,只有常人與病患的區別,僅此而已……”心里,既充滿了對華佗無邊的敬仰,同樣,又滿是苦意,華佗的宿命,自己確實是沒有辦法去改變,唯一令陳祗欣慰的是,華佗的畢身心血。卻終于讓自己保存了下來。

    孟廣美聽到了自家公子之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咀嚼著這句話,不由得臉色微變,就在這個時候,陳祗已然接過了陳忠遞來地馬缰,翻身上馬,縱馬上了大道。緩緩往淮陰城而去。

    回到了太守府中,陳祗壓抑著內心的激動。緩緩攤開了那華佗所留的書冊,仔細地研讀了起來,上邊,華佗不僅僅將麻沸散的配方寫下,還針對于服用者的年齡、體重、性別進行了區分。用量加減上,更是寫得仔細到了極點。

    整整一日的光陰,到得子時,添了兩次燈油之后,陳祗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合下了這本書冊,應該說。華佗的麻沸散確實有其獨到之處,至少在華佗所書的內容里邊,從病人地征狀上可以看得出,發作相當的快,其麻醉深度是要強于睡聖散。

    陳祗放下了書冊,細心地用一張綢布包裹好,裝入了身邊地那個箱子里邊,站起了身來,在室內踱著步子。陳祗回憶起與華佗的告別。似乎要把每一個細節都要記在心中,特別是他那淡定從容的笑容,陳祗那番語,可以說是赤裸裸的直言相告他若不從于曹操,必定會有性命之憂,華佗那無聲的回答。讓陳祗從深深地受到了震撼。到達了這個年代之后,陳祗還真沒有見過這樣視天下萬民平等地大志之士。

    陳祗走到了門前。緩緩推開了房門,天際懸著一彎若弧弓的新月,淡得几近不見的月輝披于陳祗的身上,猶如在他那身素色長袍上裹了一層銀屑。絲絲寒意,隨著那鼓蕩的風直往陳祗衣襟處往里鑽。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冷靜,再冷靜,自己需要的是讓天下恢復清平之世,那么,戰亂就是前提,只不過,自己盡力而為,多多謀算之下,希望那歷史的進程能有所轉變。至于,世家門閥,不能再讓他們如歷史上一般,成日耗于內斗,而使得天下再次陷入五胡亂華地地步。”陳祗暗暗在心中再次為自己定下了決心,旋及又想起,自己又何嘗不是一位世家子弟,自個想收拾自個,倒也真是有些滑稽。

    眼下,中原之地雖然看起來顯得相當的平靜,實則暗潮涌動,曹操不過是在等候時機,蓄勢待發。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到時候,天下必然又會引發一場足以名留史書的大決戰,陳祗只希望,最好這一場戰斗,能在自己的干預之下,發生一些改革,比如,讓戰爭的發生時間延后一些,又或者,讓東吳在曹操無功而退之時,抽不出更多的兵力去圖謀荊州,自然,還要想方設法地讓劉備能在最短的時間掌控荊州,使得這個目前最為富庶,人口最多的州能夠完整地讓劉備收攏于掌中。

    “太守的舊疾,已然痊愈,不過,舊病五腑皆傷,尚需調養身子,這里,是祗所寫的藥膳之方,照此食用,久之可培元固本,雖不敢言讓太守盡復舊觀,卻也能行止若常人。”陳祗將手中的藥方,呈到了對坐于案前的陳登手中。

    陳登接到了手中,仔細端詳了一番之后,頗為仔細地夾到了案几上的書冊之中,向陳祗笑道:“這些日子,辛苦奉孝了,若無奉孝之助,某已化為一杯黃土矣,豈能安坐與此,與汝相談。”陳登此時雖然還顯得身形削瘦,但是面頰之上,已經全無病容,就連行路,也不需再像當初一般,還需人攙扶方可移步。

    “機緣而已,若非祗在此為太守醫治固疾,又豈能與心儀已久地元化先生在此互研醫朮,說來,祗還當謝于太守才是。”陳祗也客氣地問了一句。旋及又正容道:“某知太守喜食生膾,而太守之病因,便是在此,還望太守日后不再食用此類未熟之肉食,不然,若是再犯,怕是神仙也難救太守。”

    陳登撫著長須點了點頭:“奉孝之言,某當謹記于心,天下美食何其多也,區區生膾,既有害于性命,不嘗也罷。對了,昨日,某接到相府公文,不許某辭官。”

    “哦?難道還欲讓太守往那充州東郡?要知太守身體如此虛弱,切不能遠行,莫非太守上奏之時,未曾言明?”陳祗不由得吃了一驚。

    陳登笑著搖了搖頭:“不然,丞相雖然沒有批准登告病辭官,卻也暫時不再讓登往充州東群赴任,只為廣陵太守。”

    “如此甚好。”陳祗也松了一口氣笑言道。“祗也能放心地離開了。”

    “奉孝要走了?”陳登聽了此言,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望向陳祗。陳祗點了點頭:“祗在太守處,已然逗留了兩月有余,此間事了,祗正准備往江東一行。”

    “江東?”陳登不由得眉頭微微一跳,打量了神色自若的陳祗兩言,當下笑道:“莫非奉孝在江東有舊友不成?”

    “不曾,祗往江東,不過是受那徐公河地弟子之邀,往那江東去見其一位執友。”陳祗搖了搖頭,拍了拍腦袋,似乎才記起那人之名一般:“乃是吳郡吳人陸瑁陸子璋。”

    “陸……就是昔日遭孫策攻伐兩年而不降,困城自守,宗族百余人,遭離飢厄,死者將半的江東陸氏之人?”陳登瞇起了眼睛,看著陳祗笑意吟吟地道。陳祗點了點頭:“此人與袁迪乃執交,與其從兄陸公璣對于算學之道皆有高才,故爾,檷也想去看一看人杰地靈的江東。”

    “嗯,既是如此,登也不留奉孝了,只是希望來日之時,再與奉孝把盞言歡才是。”陳登站起了身來,向著陳祗施禮道。陳祗當下回了一禮:“太守病體未愈,請在府中歇息便是,祗自去便是。”

    “不妨,某家在府中逗留時日久矣,也下活泛一下身子。奉孝莫非連這點也要推辭不成?”那陳登大笑著執著陳祗的手走出了房門。

    到得淮陰城外數里,陳登終于聽從了陳祗之言,不再相送。不過,卻留下了陳祗,兩人在車中閑談了竟然有個多時辰,陳祗方自從陳登的車駕上走下來,拜別了陳登,領著一眾家將,還有那早已等得心中焦燥的袁迪,一同向南而行去。

    那甚少乘馬的袁迪小心翼翼地騎著馬,向那陳祗詢問道:“奉孝,你跟太守談論什么,竟然拖了個多時辰。”

    陳祗輕拔馬頭,繼續往前行去,沖那袁迪笑道:“沒什么,不過是跟陳太守聊起了一些關于丞相的舊事罷了,”“曹丞相?”那袁迪聽了此言,不由得撇撇嘴:“哼,此人有什么可需要談論的?殘忍好殺,忌賢妒能,當年,我徐州與之相抗,其竟然遷怒于民,屠盡城中之百姓……”看樣子,袁迪的態度實際上也是代表了相當一部份的徐州人對于曹操的態度,陳祗也懶得答話,笑吟吟地邊聽邊點頭。心里邊想到的,卻是那方才在車駕之內,與陳登的一番促膝長談……
回覆

使用道具 舉報

返回頂部上一主題下一主題返回列表
快速回覆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